《异型女王进化手册》 第1章 act1 即使是在异形,变种,以及外星文明已经被人类熟知的二十二世纪,一百年前那场被后世喻为‘人类转折点’浩劫的始发依然只被局限在一个极小范围内的人士所知。 唯一人们众所周知的是,浩劫发生前世界已突破七十亿的人口数量在浩劫过后骤减至不足二十五亿,每三人当中就有至少一个人在那场浩劫中悲惨的死去,短短的一百年时光完全无法磨灭那场灾难给整个人类社会带来的巨大恐惧和悲痛。 只有极少数疯狂,而且冷酷的人偶尔在暗中才会吐露出他们对于那场推动地球以及人类发展进化的浩劫的无限推崇。 作为整场浩劫的亲历者,不管在一百多年后被自己曾经的同胞们同情,憎恨,还是崇拜,当时还是人类一员的李嘉莉,在最开始时其实也像她的其他同胞一样,无知无罪,踯躅艰难。 就像一部好的小说虽然少不了文笔流畅,情节跌宕,但最重要的肯定是要有头有尾,现实世界中的灾难也肯定要有始末因果。 虽然也许真正的真相只被极少数人所知,但在那场惊世浩劫结束后,每当那些真正应该庆幸自己居然还能侥幸活命的人们追溯回忆时,总会林林总总的联想起很多当初看来不过是些琐碎的事。 大到河流污染,核辐海啸,小到天气异常,人心跌宕,似乎所有平常或者不平常的事都透出灾难前的诡异…… 但事实上,在事发之初其实没有任何人对那些个在之后被诸多评论家定为‘灾难预兆’的状况有过一分两分的多加在意,甚至在城市里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异常大范围的传染病流行情况后,人们依然把那些类似于病毒性感冒的咳嗽以及发热症状全部归结于天气和季节的热冷交替。 在进入城市流感高发的四月之后,嘉莉一直靠着自己还算强悍的抵抗力,和流感病毒进行着对抗。 即使最终依然不幸中招,她依然流着鼻涕,发着低烧,带病坚持上岗,究其原因不是心疼那病假一天就要被克扣下去的二百大元,而是为了能从一个刚进公司半个月,据说‘上面有人’的海外野鸡大学毕业生手里争夺回那个原本就该属于她的组长位子。 这样坚持了两天之后,一位一起共事多年的财务大姐终于看不过她那副准备大无畏的牺牲在自己工作岗位上的样子,悄悄的杵了她的后背,絮絮地对她说: “傻囡,像这种空降兵你就别真拿她当回事,你看她用的兰蔻迪奥海蓝之谜,哪一样是咱们这种小公司一月不到四千块的薪水能供养得起的?这种娇小姐不是咱公司领导关系户家的富二代就是哪个干爹包养的干闺女,不论是哪种她都不会一辈子耗在咱这又脏又破的鸽子窝里浪费青春——” “咱们虽然庙小,对外宣传还是个外资企业,人家到咱们这座小庙来不过就是为了以后能在履历表上填个工作经验,等她待烦了,自然就另捡高枝飞了,该是你的位子肯定就还得是你的!你看你病的这个样子,小姑娘现在不珍惜身体等年纪大了就有你后悔的时候,再说正经班你也上了,再加班可就假了,你看你们那个新组长前三天就说自己感冒病得没法上班了,什么感冒三天还好不了,我看你这个样子才该是没法上班的那个,来,听大姐的话老老实实回家休息去,就算你明天不来也没人能说你什么——” 同事大姐的劝解嘉莉其实心里也明白,如果碰到这事的是她的朋友或者同事,或许她还能说出更敞亮更慰藉人心的话,但真等到这种不公平临到了她的头上,她虽然也明白事情不会因为她的赌气而马上改变,但心里却总有那么几分的不服和不忿。 但再不服气,再想赌气,已经出社会五年的嘉莉也不会任由自己任性发作,伤了原本和气的同事关系,退一万步说,虽然她这回被人临时空降抢了升职的机会,但既然她已经做了要继续在公司里干的决定,就不能因为一时幼稚让别人看哈哈笑,所以经由同时大姐这么一劝,嘉莉也就正好借台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拿起皮包,跟随着其他下班的人一起走出写字楼。 虽然大城已经实行了几年的错时上下班,但嘉莉他们是私企,除了加班早退的,几乎都赶在六点以后往家奔,再加上之前嘉莉赌气还想继续加班,弄得走得有点晚,等她走到地铁,就赶上了最拥挤的下班高峰。 嘉莉跟随着拥挤的人流排了半天的队才终于挤上地铁。 上了车以后的情况也不比站台上好,随着每站的停靠,地铁门一开一关间总会涌上更多的人潮,被挤在门口的人开始有人不耐烦的吵(平音)吵(四声),但更多的人只是眉头紧皱的沉默忍受。 心理和生理都处在一个疲惫而且沮丧的低潮期的嘉莉也属于强行忍耐团的一分子。 地铁走了十几站,嘉莉终于忍耐到了她要下车的站,跟随着人流一起挤下车,已经被浊气和拥挤熏陶麻木了的嘉莉一点也没意识到那个让她的人生从此走向惊悚和异常的拐点就在离她不远处蛰伏。 因为是换乘大站,所以拥挤的人流只能按照规定的路线缓慢向着出站或者换乘的方向移动,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几乎已经疲惫到了极限,但嘉莉依然老老实实的跟随着人流缓慢前行。 走上一层楼梯之后,几乎是拖着脚步往前走的嘉莉看到那个长长的直型通道后精神稍稍振作了一点,因为只要走过通道再上一层扶梯就是出口,虽然这个时间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肯定也不会少,但至少要比人挤人的地下通道松快许多。 被即将熬出头的希望激励着的嘉莉强打起精神,继续跟着缓慢前进的人流一点一点挪动前行,正走着,一直熙攘但也规范的队伍忽然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距离骚动中心只有几步之隔的李嘉莉抬起头,正好看到隔着几个人的前方,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摇摇晃晃的扑倒在地,在他身旁原本顺序前行的人们被这个意外吓到,下意识的往旁退走一步,‘呼啦’一下空一个很小范围的空间。 一旁被推挤到的人们第一反应先是不耐烦的发出‘干嘛别乱挤’的质疑声,但等到看清有人晕倒后,又下意识的向前挤了挤。 队伍前方原本已经前行了的人们听到身后有人高叫‘后面的人别乱挤,先停停,有人晕倒了’之类的话之后,也按捺不住好奇的停下脚步,回过头围拢上来。 被围拢上来的人挤得有些憋气的里圈人没好气的吵吵起来,因为前方队伍的突然停止,后面也被迫停下的人群发出‘嗡嗡’的人声。 嘉莉以往也见过几次路人在地铁里晕倒的情况,说实话,大城每天早上通勤高峰期的时候,不管是走地上还是走地下,都是对个人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一次考验。 但凡身体素质弱些的,都得落下点心理阴影,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大老爷们偶尔也能看见强撑着一口气从地铁车厢里挤出来,然后就‘咕噔’一下仰倒在站台上的情况,不过地铁里的工作人员对于处理这类突发事件也很有办法,一般只要把人抬到躺椅,或者休息室里躺一躺,灌点糖水塞点糖块就能缓过来。 真正有要命疾病的主儿宁愿早起一个小时通勤,鲜少有人有勇气敢在早晚两个通勤高峰期和一群二三十岁的青壮年挤地铁玩命的。 平常时候就不喜欢围观看热闹的嘉莉因为又饿又累又病,就更不愿意和这么一大堆的人挤在一起围观那个不知是低血糖还是犯了病的可怜人,但是因为前后左右都被人拥着挤着,她不得不耐下心来等地铁的工作人员过来处理这个突发事件。 站在最里圈的几个人扯开喉咙让被堵在后面不停抱怨的人别乱挤,赶快去找人去找工作人员,远处有人隐约的应了一声‘马上就来’。 嘉莉和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轻轻的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异象突生。 那个原本萎顿在地的男人忽然猛烈的痉挛了一下,然后忽然从地上‘呼‘的一下坐起来,‘嗬嗬’怪叫着一把抱住距离自己最近,正弯着腰看热闹的小个子男人,恶狠狠的一口咬了过去。 眼看着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像打了蚁力神一样,抱住另外一个人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般的厮打在一起,围观的人先是都被吓傻,紧接着绝大部分人又都下意识的开始环顾四周,似乎想要找出隐藏在人群里的拍摄人员。 一直到那个被扑倒咬伤的男人惨叫着向他们求救,才有几个人如梦方醒般的‘啊’了一声,出于条件反射的挪了两步,既犹豫又笨拙的扳住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想要拉开他们。 “快点拉开他!快点拉开他啊!” 被扑倒的男人气急败坏地挣扎,但即使在另外两个人的帮助下他也没能很快的摆脱那个压在他身上,狠狠扑咬着他的男人。 大片大片的红色在几个人的翻腾之中逐渐沾湿了地面,拉扯间另外两个施援手的男人也被抓咬伤了好几个地方,越来越重的血腥味让原本只是傻傻的围堵在四周的人们仿佛逐渐清醒过来一般开始下意识的往两边退。 后面只能模模糊糊的听见惨叫和叫骂的人们因为受到前后的共同推挤,开始不耐烦的推搡,叫嚷起来。 被挤在人群中间的嘉莉身不由己的跟随着前后左右的推力左摇右晃,一会儿就被挤出一脑门的热汗。 突然间听到几步之外的地方传来一声渗人的惊叫,原本正被不耐的暗火烧得突突直跳的心头的嘉莉猛然感觉心头一凉,刚才还在周身蒸腾的热气瞬间化为冰凉,浑身一时冷汗直冒。 第2章 act2 骚乱在连锁恐慌中越扩越大。 几乎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同潮水般瞬间暴涨而起并且一下就淹没所有人的恐慌,还是让所有还有力量支撑起自己的人拼命夺路而逃。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相互推挤的人群里有了第一个倒在别人推挤下的人之后,马上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侥幸没被推倒的人们没有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继续随着人流踩着前面跌倒的人往前冲,似乎只要涌上地面,外面的阳光和满是汽车尾气的空气就能让这群恐慌的人们瞬间获得安全。 被湮没在人流中的嘉莉像是被淹没在汹涌海潮中的一朵小浪花,几次都差一点被身旁已经急红眼睛的人们推倒,但在最后即将被灭顶的时候,却幸运地被挤到了墙边,脑子里唯一还剩下的那一点清明让已经气力全失的她选择了豁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把自己塞进了那个大小最多只能挤进一个淘气的半大孩子的,用来放置钢制推门的狭窄间隙里。 拥挤杂乱的人潮像乱哄哄的从身边汹涌而过,嘉莉一动也不敢动的缩在那条狭窄的间隙里,连自己刚才卡得生痛的肩都顾不上,身旁鼎沸的人声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声响在她耳朵里盘旋回荡,让她分不清自己脑子里那些想法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她的臆想。 短短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对于勉强把自己挤进空隙里的嘉莉来讲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一直到感觉不到自己身旁还有人挤过,被压抑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的嘉莉才小心翼翼的从间隙里探出脸,确认了那仿佛受惊的象群一样狂奔而过的人潮已然过去之后,才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剩下的身体从那个狭窄的间隙里挣扎拔出。 在胳膊和腿上又各添了好几片磕碰挤擦的瘀青之后,嘉莉终于气喘吁吁地重新挤出了间隙,扶墙呆立了半晌,她才忽然被什么惊醒一般,注意到眼前那一片血色的狼藉惨状,除了她,整条通道内都再没有一个能站立而起的人。 原本盘踞在耳边嗡嗡轰鸣逐渐减弱,远远近近的模糊呻【吟】终于一点点传进耳中,嘉莉两腿一软,几乎要跪倒下去,还是因为一直扶在通道墙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抠住了墙面上凹进去的装饰线,才让她挺过了那一阵让她倒下了也许就再也站不起的虚弱感。 又浑身僵硬,发抖的低着头站了半天,她才终于攒起一丝力量般的重新抬起头,慢吞吞地抬起一直垂在自己身侧的另一只手臂,那片血肉模糊的手腕上,一块不需要多少敏锐的观察力也能一目了然地看出这是被撕咬而出的半圆缺口,正狰狞可怕的盘踞在那里。 几乎可以说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有出现那种理所应当,血流如注的景象,只在血肉被撕裂夺走的一瞬间喷溅出血水后,断裂暴露在空气中的组织就仿佛被什么东西迅速保护起来一般,呈现出一种机能停滞状态,只有少量颜色殷红的血水随着心脏每一次的起搏,从少数比较重要的被撕裂的组织中渗透,用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滴滴答答的顺着周围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而敏感的皮肤,慢吞吞的往下掉着血珠。 受伤的手臂明明应该疼得让人发狂,可心中冰冷而且沉重的恐惧却像可以镇痛的麻醉剂一般一直压制着那原本应该让这个普通女人痛哭哀嚎的疼痛。 一直到那不急不缓往下掉的血珠一点点打湿了穿着凉鞋脚趾,这个突经大难的年轻女人才忽然像被人从噩梦里推醒一般,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快速放下自己的手臂,抬起头,脸色仓惶的四处寻找。 向四面扫视了一圈之后,因为惊吓和紧张,感官一下变得敏锐起来的嘉莉很快就确定了她的目标物,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这个因为恐惧而呼吸艰难,心跳如擂的女人才终于积攒起了足够的勇气,攥紧自己的皮包,动作僵硬的挪向那个匍匐在她将近十几米距离之外的黑影。 明明距离目标只有短短的十几米,嘉莉却觉得自己走了有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被她确定为目标的黑影上,以致于那些蜷缩在地,不知生机几何的伤者们的呻【吟】声甚至被她屏蔽在了双耳之外。 比起平日受到的关于救死扶伤的美德教育,现在的她更急于求证的是,那个咬了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距离的逐渐靠近,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的怪异味道猛地冲进嘉莉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因祸得福的是,打过这个喷嚏之后,原本已经因为惊惧和紧张,从身体到神经都僵硬化了的她倒是突然感觉自己一下清醒了许多,让她原本龟一般的挪动速度也一下快了起来。 一直到走到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嘉莉才停住了脚步。 原本‘咚咚’剧烈跳动的心脏因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逐渐放缓了速度,每一下的心跳都变得又缓又深,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过画片一般的一张张急闪而过,但现在的她根本顾不上细想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到底都是什么,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匍匐在她面前的那团黑影上,内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催促她伸出手,快点伸出手。 短短两三秒钟过后,平时连死鸡死鱼都没什么机会碰触的嘉莉居然很罕有的鼓足了勇气,弯下腰,咬紧牙根,两只手动作僵硬地抓住了那个俯卧在地的男人肩膀,把他歪歪扭扭,半拖半拉地翻转了过来。 一股只要稍微拥有嗅觉的人都会为之作呕的臭味,随着嘉莉把那个人翻转过来的动作,用可以称得上疯狂的速度瞬间飞快的爆发开。 但嘉莉却仿佛突然丧失了嗅觉功能一般,只是一副呆若木鸡模样的,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那张终于显露出来的人脸—— 脸孔扭曲到失真,嘴巴大张,皮肤肿胀,被踩踏出破损的地方除了沾满了尘土,还有分辨不出到底是血还是脓的东西,一只凸出一直凹陷的眼睛半睁半闭,嘉莉从尸体相对完好的那只眼睛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死者的角膜上蒙着一层厚重浑浊的黄白色病膜。 嘉莉这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死人,虽然她不能如同经验老道的验尸官一样一一指出尸体上的背离常理之处,但却已出于本能的感觉出了不对。 目光不知为何地落在尸体张大的嘴巴里,肿胀流脓的牙床上仅剩的一小半牙齿也长的七扭八歪,其中几颗不知为何明显比其他发黄发黑的牙齿看起来锋利巨大,嘉莉顶着恶臭呆呆的盯着那几颗牙齿看了几秒,忽然如同被冷水泼头一般寒战了下,猛地直起身,蹬蹬后退了好几步。 她……就是被这种东西咬了的,这种东西,这种东西,还……能算是人么? 嘉莉抱着受伤的手腕,摇摇欲坠地一路退到墙边,她其实记不太清自己到底是怎样被咬伤的,她只记得在一声尖叫声响起之后,站在最里圈呆楞住的人们,像是被统一按动开关一般开始拼命的后退,她也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惊恐,后退。 但相对于身后数量庞大的人群,他们这群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惨案发生的人们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很快,想要逃离开的他们就被身后的力量推挤着,向着他们不愿意接近的方向过去。 她记得她大概就是在那时候被同样挤在人群里的那个东西咬了一口,不过比起之后侥幸逃开的她,那个东西的运气显然没有她好,恐慌的人群像受惊吓的象群一样把所过之处踩踏得一片狼藉,即使是那个一个人能力战三四个大男人的怪物,最终也被解决在人们的无情踩踏之下。 原来,这种东西也会像普通人那样死于人群的疯狂踩踏? 嘉莉屏气凝神地把后背用力地贴住墙面,目光神经质的紧盯着地上的尸体,似乎怕自己一个错开眼的时间地上的尸体就会突然诈尸般的跳起来,然后上演一出活生生的内陆版‘行尸走肉’。 嘉莉不知道自己到底盯了多久,只知道就在她小心翼翼的操纵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的喘气声惊动那具尸体的那段时间中,一种不知从哪里慢慢渗入她思维的认知忽然闪现了出来,那个东西,真的已经死了。 嘉莉为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认知愣了愣,之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还没等她意识在自己不应该这么清楚的知道这个情况,一个脚步声突然在安静得诡异的通道内响起,被脚步声惊醒的嘉莉饱受惊吓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从通道尽头的楼梯上探下来的男人的脸。 第3章 act3 那是一张肤色略黑,但看起来相貌端正,并且相当年轻的男性面孔。 嘉莉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能在没带眼镜的条件下克服自己二三百度的近视,一下就看清那个距离自己至少二十米开外的男人,她只是下意识的突然感觉到,有一种类似于恐惧的危机感突然从自己的心底冒了出来。 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惧怕那个男人,但这种疑惑并不会耽误她遵从本能转身逃跑,因为之前就是因为本能她才逃脱了被踩踏伤亡的命运。 从通道出口小心翼翼的走下来探查的娃娃脸男人在看到通道里横七竖八的倒着的二三十条人影之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地向着手里的对讲机叫了几句之后,就立刻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伤者。 “你,就是你,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我是警察,后续救援马上就到,你千万别随便乱动,小心伤势恶化,救护车马上就来——” 面对对面小警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里对她的安抚,嘉莉给出的回应就是,转身拔腿而逃。 正在帮一名胫骨严重开创性骨折的伤者紧急止血的小警察惊讶的瞧着那个刚才还站在通道里呆若木鸡的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因为无法放下手下的伤者,只能用语言对那个看起来像是被刺激过了头的女人说服教育: “你,就是你,你跑什么啊?你不知道有些伤是不能动的吗?没准你现在觉得自己没事,等回到家就发现脾脏破裂或者肺部扎伤了呢!” 谁知道他这边刚一开口,那边原本走路还歪歪扭扭,一瘸一拐的女人就忽然像被射中了腿的兔子一样,抖抖索索,又惊又吓的逃得更快。 眼瞧着那个女人一瘸一拐的马上就要消失在拐角,只能先顾眼前伤者的小警察最后只能大叫了两声,让“那个谁自己上去以后去找医生”,原本已经马上就要消失在对方视线中的李嘉莉听到小警察的叫喊,忽然像是被魇住一样定住了身,停了两秒之后,忽然转过身,慢慢的往回走了一小段距离。 小警察望着那个似乎恢复点神智的女人,还没松口气,就看见那个女人动作僵硬地在歪歪扭扭的倒在那边几个伤者身旁一个个的弯下腰,在他们身旁翻捡起来。 嘉莉先从离自己最近的四个人身上翻找出两个钱包,然后又从地上好几个被踩得走了形的无主男士女士皮包里掏出了五六个钱夹,最后用最快的动作从那些钱包里抓出所有现金,把加起来一共超过七八千块的现金全部塞进自己的衣兜里。 装好钱后,她从刚才找到的一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小挎包里掏出一瓶还没开封的小瓶依云矿泉水,打开瓶盖以后用先仰头一口气灌下了半瓶的水,之后把剩下的矿泉水全倒在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右小臂上,最后不管自己的手臂还流血与否,直接从地上捡起一件看起来被人踩过无数脚但却结实依旧的男士开身运动服,胡乱的在自己的手臂上裹了两道,最后在身后小警察的惊愕注视下,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她中邪了—— 这是嘉莉和那个小警察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意外相同的评价。 她中邪了她中邪了她中邪了。 嘉莉护着自己那条用运动服遮住伤口的胳膊,口袋里揣满了从别人钱包里掏出来的钱,一路走一路在心底翻来覆去的对自己说,通向地面的楼梯不过短短三十多级,她走得却是无比的小心翼翼。 不知为什么总在心里提防着自己千万不要像聚光灯下的老鼠一样被人发现的嘉莉小心翼翼地走上地面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受到别人的瞩目。 地铁外,负责封锁通道的工作人员已经被那群多是间接受到挤压踩踏的伤害,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们声讨得焦头烂额。 因为都市中的现代人其实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围观起哄的机会,所以更加要为了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而据理力争,另外现在的网络上微博风行,一时间无数人都把自己的手机高举过头顶,开着闪光灯和摄影,不停的忙着拍照,取证,要为这条足以获得一时轰动的社会版新闻抓拍到第一手的图片以及短片信息。 嘉莉抱自己那个已经被挤变型的小皮包,费力的在堆集的人群中为自己挤出一条道。 几个红绿灯以外的地方,各种颜色的警灯,救护等此起彼伏的闪烁,刚刚被调集过来的交通警察骑着摩托,为那些堵在路口处的警用公务车和医用公务车开道。 躲在人群里的嘉莉眼瞧着一辆不知从哪里开来的白色救护车率先挤过了拥堵的车流,在离地铁口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她隔着围得重重叠叠的人群,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女人蹲在路旁,捂着破损了一大块的脸尖声抽泣。 还好自己没有伤在脸上…… 嘉莉在心底模糊的咕哝着淡漠的移开眼,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这种事庆幸,但随着前后各种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刚刚才松口气的嘉莉又变得满心警惕。 抱着绝对不让别人知道的心思,她像被追捕的动物一般加快了挤出人群的速度,埋头飞快的逃入车辆的逆流。 嘉莉一路东躲西藏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当她像有狗在身后追着一般急匆匆的钻进屋子,又郑重其事的把门外的旧防盗门从里关好时,时间还不到七点半,原本是三家合租的三室一厅的屋子里,除了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中旬,天光已经逐渐变长,但嘉莉把防盗门和大门关好后,还是很快打开了所有她能打开的灯,没有其他人的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急促得有些不正常的呼吸声。 嘉莉是大城本地人,因为家里装修,父母又借机出去旅游加走亲访友,所以就在外找了间短租房临时住下,和她一起合租的其他两家人她处得不熟,只知道面积稍大的那间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的租户是一对来京打工在京结婚的小夫妻,住在她隔壁,和她一起共用另一个卫生间的是一个外地单身女孩。 那个和她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单身小胖妞因为失恋,前两天公司请了年假回老家探亲加疗伤,那对和她关系不算熟的小夫妻,女的半个月前被传染了流感,一开始就病得挺重,住进医院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两个多礼拜的时间里只偶尔见过那男的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 嘉莉莫名的觉得这种合租人都不在的情况异常安全。 一直等到呼吸完全平稳下来,她才终于放下自己那个即使在最慌乱的时刻也没被丢下的小皮包,又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慢慢的解开那件被她用来当绷带兼伪装物的男式运动服,目光在那个明显缺了一大块皮肉的伤口上凝了半晌,之后就用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镇静慢慢挪开了眼睛。 屋子里没有绷带,她不想端着自己那一看就让人害怕的伤口去药房买,却也不想再用那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留下的脏衣服继续裹伤口,于是在稍作思考之后,嘉莉就连自己也意料不到的走进卫生间,扯了大段的卫生纸出来,继续镇定异常地一层又一层的把缠裹上自己的伤口。 缺失了大块皮肉,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像正常人的伤口那样血流如注的创口慢慢被遮盖在一层又一层的卫生纸下,刚开始还有带着淡淡颜色的液体沾湿了纸透出来,但随着缠的圈数越来越多,也就渐渐被完全遮盖了住。 扎好自己的手臂,嘉莉转身捡起那件刚刚被她仍在地上,让人能一眼看出斑斑血迹的运动服扔进了垃圾桶。 刚扔完,她立刻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妥,于是又马上拿出来,神经质地拎着衣服转了两圈,之后如同掩耳盗铃般的把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了自己屋子的单人床下。 藏好运动服,嘉莉顺势就坐在了那张自己睡了一个多月的单人床上,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小区里的公共草地上远远的传来孩子们饭后玩耍的尖叫,还有上了年纪的人们彼此打招呼的声音,嘉莉呆呆的在单人床上坐了将近二十分钟,感觉自己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样一会儿亢奋一会儿迷茫,脑子里似乎有条清晰的线在指引着她如何行动,但其余属于她的大部分区域,却混乱得像一锅被煮得太稠太粘的粥,分辨不出一丝脉络。 这样不行—— 现在还不是到下来休息的时候! 她得做点什么—— 对!她得做点什么! 一直呆坐着的嘉莉猛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刺扎到一般突然从迷茫中清醒,头脑中突如其来的锐疼让她一下站起来,但随即就手脚发软的踉跄了一下,胯骨撞到电脑桌之后才总算站稳。 胯骨上的疼痛很成功的转移了她对自己头脑里莫名锐痛的疑问,几秒钟之前还满脑子糟乱的她忽然像得了神谕一样,打鸡血般的猛地振作起了精神。 第4章 act4 给自己确定了任务的嘉莉摸了摸被自己塞得鼓鼓囊囊的衣兜,之后走到之前只是简单收拾过的衣柜前面,从里面挑出一件半旧的长袖深色运动服,罩在自己现在整穿着的半袖衫外面,然后又把自己脚上的细带凉鞋脱下来,换上一双厚底的运动鞋。 把自己收拾整齐之后,她重新拿起自己的小皮包,从里面翻出装了钱和卡的钱包,把原本塞在衣兜里的现金一鼓劲儿地全装了进去,然后带好钥匙,打开门,着急火燎的往楼下跑。 嘉莉跑下楼时,时间刚到八点,小区还有不少出来消食遛弯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全都一副悠哉闲适的样子。 嘉莉下楼后连看都没有看那群人,直奔社区外的小商业街,虽然时间还不晚,大超市也都还没关门,但她却没有心思跑那么远,所以就选了商业街上的小超市。 像是被狗追一样没头没脑地冲进那家只有三间门面房的小超市,嘉莉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打包了两大购物筐的东西,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见什么就往购物筐里装什么,没一会儿就发现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没办法就只好把装起来的东西挑拣出来,捡她觉得更有用的买。 在嘉莉进来之前一直在对着摆在柜台里的电视傻乐的小收银员,结帐时只是对着这个从午餐肉,巧克力,牛肉干,方便面,大白兔奶糖,到卫生巾,香皂,肥皂,刷碗用的钢丝球,还有枕巾,毛巾,塑料盆,甚至还有四瓶六十五度的红星二锅头一起买的客人多扫了一眼,随后就按部就班的理货扫码,在确认顾客到底需要几个已经很久不免费提供的收费塑料袋之后,按照老习惯问了句: “您结帐是用现金还是刷卡?” 这句简单的提问让嘉莉原本已经打开钱包打算往外掏现金的手一下停了下来。 在思维停摆一样的静止了两三秒之后,嘉莉在小收银员重复问话之前,突然清醒过来地从钱包里飞快地掏出信用卡。 交易很快成功,嘉莉拎起三个装得满满的购物袋往外走,一路如同梦游一般踩着软绵绵地步子回到自己租住的屋子里。 她知道不对劲。 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不对劲。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嘉莉拎着东西在屋里傻站了半天,窗户外遛弯的人声渐渐变小,从几个邻居家没关的窗户里传出了热闹的电视声和交谈声,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的嘉莉忽然轻轻的打了个寒战,随即而来的却是走出茫然,旋即坠入冰窖般的不安。 她咬着牙,先是驱使着四肢已经僵直的自己先把买来的东西全到屋里,然后又驱使着自己从一堆东西里拎出两瓶二锅头,最后一头扎进了厕所。 开水龙头,刷洗手池。 塞上橡胶塞,打开两瓶白酒,把里面的酒全都‘咕咚咕咚’的倒进了洗手池里。 一股冲鼻的酒味转眼就飘满了不大的卫生间,嘉莉看着满池的高度酒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始一声不响的脱外套。 外套一件一件的脱下,最后露出贴身的t恤,和被当成绷带一圈一圈绷在胳膊上的卫生纸。 嘉莉僵硬着身,嘴唇抖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始解那层纸绷带。 卫生纸刚解开不到两层,一股怪异非常,让人忍不住捂鼻的味道就开始在满是酒精味道的卫生间里弥漫起来。 嘉莉想停,却不知道怎么停,除了动作的那只手,她其他地方的肌肉和神经仿佛都僵死了一般,只能木然的继续解绷带的动作。 白色的纸绷带很快被解到最后。 嘉莉对着已经被黄色的脓汁完全沾黏住的最后一层手纸,半丝犹豫都没有的一把揭开,被粉色和脓黄色液体浸满的伤口紧随着她那个过大的动作‘噗’的一声往外喷涌出一股黏稠的分泌液。 嘉莉一刻也没犹豫,在自己的手臂喷出更多浓汁前,像对待一个外物一样把它恶狠狠地按到装满高度白酒的洗手池里。 一直没有流下的眼泪伴随着那种冲入脑髓的剧烈疼痛一起从眼眶里喷薄而出,许许多多类似于这些也许只是一场梦’,‘明天也许会像过去所有平常的日子一样’的幻想伴随着那股冲击遍全身的剧烈疼痛,像被针刺破的气球一样,全部‘砰’的一声破了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到伤口终于不再像恐怖片里的异形幼年体那样往外吐脓汁后,嘉莉才把自己的手从那个颜色已经浑浊得不行的白酒池中拿出来。 她没有管自己湿了干,干了湿,爬满泪水的脸,而是用异样冷静的态度先放掉洗手池里的污水,之后用新买的卫生棉,固执,而且专注无比的重新给自己的手臂缠卫生纸,一层又一层,一直缠到手臂像绑了石膏一般才停下来。 抱着包好的手臂,嘉莉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小屋,安静的坐到床上,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了会呆,之后,她下意识地抱紧手臂,嘴唇欲言又止的动了动,最后终于对着冰凉空荡的空气,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用干瘪无比的声音开口道: “你,你好——?” “有,有人么——” 空气里没有传来想像中的回答,嘉莉更紧地抱紧自己的胳膊,微微佝偻着身体不死心的继续问: “你是,不,您是什么?失去身体的鬼魂?重生的未来人?还是跨越星系的外星人?我知道你在,你在哪儿?你能出来吗?咱们,咱们聊一聊?你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未来会发生什么?你能告诉我我的想法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个胡思乱想?你在哪儿?你出来啊,你倒是出来啊!” 嘉莉越说越急,声音也越说越大,当她几乎失控着嘶喊出最后一句话时,一个尖锐的轰鸣突然从内而外的刺穿她的脑海,在她的意识里如同上千吨的炸药一般猛然炸开。 意识深处的剧烈震荡所带来的头疼和晕眩几乎在瞬间就重重击垮了她,她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处于自保的本能,在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之后立刻就如同负荷过重的保险丝一般‘啪’的一声断了开,但即使这样,在断开前那一瞬间她感应到的疼痛感,依然是那样的铺天盖地,毁天灭地一般。 嘉莉知道自己应该还睁着眼,但眼前却只能看到是一片刺目的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她稍微找回些神智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抖抖抖索索的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重重的冷汗完全浸透,鼻涕眼泪什么的更是糊了满脸。 嘉莉佝偻着蜷缩在地上,耳边回荡着自己一声声沉重艰难的喘息和那依然余音不息的尖锐轰鸣,另有一个微弱得几乎无法让人察觉的声音在小小的躁动着,她努力捕捉了很久,才发现那声音原来就是自己的心跳。 有什么东西随着心跳传递进她的脑海,她就像一台配置低下的电脑,被动的读取着那些她其实早已接受,但之前却一直无法明白的信息。 一帧一帧静止的画面组起流动的故事,嘉莉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画面中的自己如何与死神擦肩而过,并且被迫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体会着那种仿佛身临其境的直面死神冰冷鼻息的惊悚,一直到她不得不屈服,承认,那种潜意识的察觉并不是什么可笑的幻觉,她虽然不能为自己解释得更透彻,更明白,但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她之前和死神直面相对的那一刻,通过她被带走的血肉,用一种难以言述的方法进入了她的身体。 那个由外入侵的外来物质甚至不需要时间融合,就在从它侵入到她肌体的那千分之一秒开始,用一种绝对占领的姿态向这个被它侵入的低等生命体宣布着它的统治,也正是因为那个外来物质的影响,所以她即使恐惧,即使惊慌失措,却依然能够做出那些连她自己也理解不了,但却实实在在救了她性命的事情。 而就在那个由外入侵的外来物质进入她血肉的那一刻开始,一份入侵宣言就通过生物电,传导至她的大脑,最开始这份不能被她理解的入侵宣言被她用人类的思维刻意忽略过去,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正之后,那份入侵宣言已经被她经过初步改造的脑细胞,用人类能够理解的意思翻译了出来,当她终于正视起这个事实之后蓦然发现,那份宣言里宣告的其实就是她早已十分清晰的意识到的那句话: 人类,你们的‘末日’将至。 第5章 act5 嘉莉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正视现实。 她不知道其实在以后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法搞清楚那个在她身体里,宣称统治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只能让自己心存侥幸地幻想,那个在她血肉里宣告末日和占领权的声音也许她是突然爆发出了什么超能力。 她甚至在让自己这样幻想之后,自嘲的告诉自己,至少这个解释比什么高等外来物质侵占低等生物体,通过神秘神奇的生物电,向被它占领了的低等生命宣布统治权的说法听起来靠谱,并且亲民多了。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如果真有什么外来神秘物质占领了她—— 或者换通俗点形象点的话讲是对她进行附体重生什么的,那么在向她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之后,那个东西不是应该跳出来,更近一步的解释一切的起因,经过,和未来走向么? 嘉莉傻傻地坐在床边,目光里期盼的在屋子的各个角落来回快速移动,她期待着能有什么东西如她所愿那般跳出来,替她解答,给她个提示。 她甚至一开始还偷想过随身空间,网游技能什么的,后来没得到回应,于是就叱责自己太贪婪了,她告诉自己,她前半辈子活得即不算顺风顺水,又不算坎坷离奇,那么那些牛逼哄哄的奇遇自然也就轮不上她了,她其实也不盼望着自己能有主角命,但既然她好不容易被选中了,那么有点超能力总是应该的吧? 金木水火土,攻击防御,哪一样都可以啊,她至少也得有一样吧?如果,如果这些她都不能拥有,那和平世界都要被颠覆了,她好歹也是被选上的,怎么着,怎么着也得给她点提示吧? 那些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么?她被占领,不,她是被选择出来的,所以她就具有特殊性,或者,她甚至可能是绝无仅有的,她经历的那些可怕可怖的事,经历的那些生不如死的痛苦,都是她被选中必须经历的考验,而现在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被选中了,那么一切就该走向顺利了不是么? 引导者呢?她应该有一位引导者的不是么?不管是人是兽,是帅哥还是美女,机器人也可以,肉团子,毛绒绒,冷冰冰,甚至只是一个游戏界面,一个声音,几个跳动的文字,都可以,什么都可以,只要它肯出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做,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只要那个东西能告诉她,她到底该做什么! 嘉莉独立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从满心忐忑的期盼,到逐渐不安的惶恐,再到最后愤怒的绝望。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那些恐惧和痛苦,在她看来,既然她已经有付出,那就应该得到回报不是么? 如果她不是被选中的,那么老天为什么要让她经历那些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的绝望?为什么她付出了却没有得到回应?难道是,她还不够资格么? 嘉莉几乎要被自己内心汹涌澎湃的怀疑和绝望逼疯,那个在她的血肉里宣告主权的声音在她认清事实之后就沉寂了下去,她等不到回答,最后只能自己试图寻找答案。 嘉莉上了网,她在登陆网页之前就跟自己说,她其实并没奢望着能在网络上立即找到对她来讲有用的消息,但是搜索了一阵之后,她依然挫败的发现即使在八卦新闻量最多的天涯海角网站上,她也没找到任何相关的蛛丝马迹。 在经过短暂的失望之后,嘉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一条一条浏览所有两天以内的新帖,希望能找到什么。 浏览过几个网站之后,她发现网上最多人发帖和推楼的只有两条很官方的社会版新闻—— 一条是我市进入流感病毒高发期,请市民们注意就医安全,防止交叉传染. 另一条是我市今晚六时许,在cab地铁换乘通道内由于人流疏导有误发生小范围推挤踩踏事件,有关大意人员已被通报调查,伤者已被转入相关医院进行救治,暂无人出现生命危险,有关部门督促地铁各部门应当在人流高峰期做好协调工作,严防此类事故再次发生。 在这两条新闻下的是一个个闹哄哄的口水帖,有不少人把自己在医院和当时在地铁外围观时拍到的帖子发到网上,或者是看起来颇为兴高采烈的讲述自己亲眼目睹的那些乱七八糟。 在关于流行病的贴下,有不少人忧心忡忡的倾吐着自己的家人最近因那种‘流感’住院久治不愈的烦恼,还有不少人同病相怜的说自己也病了好几天但因为医院得病的人太多都不敢去医院。 也有人颇为乐观的鼓励那些满是忧虑的人‘再厉害的感冒不治疗拖上七天也能好’,偶尔还有人跳上来愤世嫉俗的说上两句‘现在的病毒这么厉害都是因为人类自己造的苦果抗生素用的太多才会让病毒发生变异,’每当有这样的言论一出,楼下很快就会堆上几层‘顶’‘没错’或是‘我朝人民威武,百毒不侵’的口水贴。 而讨论地铁换乘站发生事故的那张贴下,则挤满了更多忿忿不平的人们,每个人都在几近详尽的诉说自己看到或者听说到的东西,似乎那些在网上码砖的人们个个都亲身经历了那场生死狂奔,每个人都在把责任归责于现代人的自私冷酷不相互体谅。 随后很快就出现了类似于‘本地人和外地人素质谁高谁才是不遵守秩序导致事故发生的责任人’,‘外地人太多造成大城车堵人堵房价高入学难’,‘外地人滚回自己的老家去’这类的地域掐架贴。 偶尔也有一两个帖子里有人犹犹豫豫的讲出‘好像听人说是因为有人在通道里犯狂犬病才引起人们的恐慌’这类接近事实的帖子,但很快楼下就有人出言嘲笑说只听说过狂犬病怕水怕光,没听说过狂犬病还集体传染的,之后就有更多人加入本地人和外地人的掐架贴中,语言过激的还会被管理员删贴禁言,但却依然禁不住楼被越推越高的猛烈势头。 嘉莉知道在我朝,几乎所有社会性的网站都有为了保护社会和谐的舆论监督措施,一旦发生什么上面认为需要禁言的情况,人们常上的这些网站就会立刻出现舆论疏导,那些受雇佣的网络水军被统一称为‘五毛党’,经常隐匿在普通网友之中呼风唤雨,口水滔滔。 所以在看到这些对自己一点实际用处也没有的口水帖之后,嘉莉只能做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推测,一种是‘末日将至’这件事现在确实除了她以为没人知道,另外一种就是,这件事的知情权被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几个小时飞逝而过,半夜一点以后,嘉莉的浏览已经从大众八卦论坛转到了那些小众论坛,她的外语不佳,也没有什么黑客能力,所以只能在纯中文的小众网站上尽力搜寻那些对自己或许有用的东西。 既然从实事新闻中找不出答案,那么她就干脆把目标范围扩大到非现实中去。 网上许许多多介乎于现实和想象之间的东西总让她产生时不时的产生一种‘自己其实只是在疯了吧’的消极情绪,但就算陷入再深的自嘲和消极,她的脑子里也总有另一种东西在强迫着她继续寻找所有对她或许有用的信息。 连她自己都时不时的对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超出常人,接近于冷酷的自律情绪感觉荒谬,在看着那些完全出自于作者幻想,但很多也算有些实际意义的末世生化小说时,她甚至忍不住猜测也许她的脑子里就已经入住进了一个以严格和冷酷著称的天蝎星人? 时间将近凌晨五点,一连看完三部生化危机的文字版和背景以及引申文字之后,嘉莉终于对自己经历的一切开始了一个初步的假设—— 她先假设自己感染的就是生化电影里的t病毒,而不是被什么外星物质,或者未来灵魂附体,毕竟单以她的伤口来看,还是和生化危机里宣扬的腐烂形象很符合的,也许那个外来物质用地球的语言解释起来其实也是一种病毒,只是比起地球上永远一声不吭只知道闷头和人类细胞打架的病毒更聪明一些,它们会像被进攻体宣告主权…… 如果按照生化电影里的理论,t病毒是一种温和病毒,它会与宿主共生,而被其感染的人类会变得腐烂和贪食其实都是出于病毒的感染受到人体免疫系统的阻挠。 人体的免疫细胞会试图将已被感染的细胞杀死,而且通常采用的是“同归于尽”的方式,这就导致人体出现大量坏死组织,为了修复组织的损失和恢复免疫系统的功能,就需要大量的食物提供材料和能量来源,这就使被感染者出现旺盛的食欲。 那么反过来推证,也许如果她能保证自己一直拥有大量的能量来源,直到她体内引起她现在异常的外来病毒和她的免疫系统争夺出个你赢我输,那么也许她就能抗过这场在现实中还没开始爆发的危机,逃过自己这个似乎已经注定被莫名炮灰掉的命运? 在这样假设和自我开解之后,嘉莉甚至不用人催促,就默然顺从了自己似乎突然之间就从沉寂中苏醒过来的胃口,拎过自己昨晚买来的装满了牛肉干火腿肠甜点面包酱肉巧克力的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之后一个个撕开包装,一边继续开网页,一边木然的把那些平时她几乎不碰的高脂高糖高热量的东西一样样的塞进自己嘴里,咀嚼,吞咽,然后沉默的感觉着自己突然凶猛起来的消化系统把那些能量用一种迅猛到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消化掉。 第6章 act6 天亮了,嘉莉向公司的人事请了假,得到的回复是公司这两天因为生病的员工太多,所以干脆就给员工们统一放几天年假,人事经理让嘉莉安心在家好好休养,告诉她这回放假不用担心公司扣钱,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年假用了,那么今年公司就不再组织员工集体出去旅游了,这也是公司出于对员工身体和安全的全面考虑。 嘉莉根本不在乎什么病假年假的事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再说如果那个外来物质对她的警告是真实的,那么世界末日的全面到来只是个时间问题,真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有心思管什么薪水问题呢? 虽然一整夜没睡,但嘉莉的精神却好得出奇。 早上六点一过,她租住的这个老小区的楼下就开始逐渐有了人声,几个老头老太太呼朋引伴的约着一起去不远的小公园里跳木兰扇,还有几个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的把自己的孙子孙女也给带了出来,连着那些起早遛狗的,每个全都一副处世无忧的幸福模样。 一夜没睡的嘉莉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一样,趴在玻璃窗上,面无表情的往下看。 对了一整夜的电脑,她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看起来有道理没道理的生化资料自己究竟吃透了多少,可就算那些东西她全都倒背下来又有什么用处呢?楼下那派欣欣向荣的平和的景象,和发生她身上的事,就像发生在两个不同世界,她总有一种仿佛看电影突然串台的混乱感,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那些事,那么为什么别的人没事? 为什么这种恐怖的,几乎已经注定要被炮灰掉的命运,偏偏要发生在她身上?她招谁惹谁了?难道是她平时不常做好事,没见义勇为,不信神佛,所以才遭的报应? 嘉莉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自问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楼下或走或站,相互招呼聊天的人们,她承认自己的心里越来越多的饱含着嫉妒,为了缓解焦躁,她一直放在玻璃窗上的手不断重复着攥紧,放松,放松,再攥紧的过程,每一次指甲挠过玻璃时都会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响,但就算这样,淤积在她心底的茫然忧虑和怨愤依然越来越浓重地凝结成一团,硬邦邦,犹如实质一般堵在她的喉咙以下,心口以上,让她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到一种灼灼的钝痛。 她不甘心,你明白么?她不甘心! 为什么被咬的要是她? 为什么被咬的不是别人? 就算世界末日真的要来那又怎么样?现在不是还没来么? 你看现在大家不是还是照样过得很好么?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无知无觉无畏的活下去?等到末日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再一起去面临死亡的恐惧? 她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先驱者! 就在嘉莉又一次把玻璃窗挠得生响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她越来越阴郁的放射状思考。 在受惊吓般的呆滞了几秒之后,嘉莉才犹疑不定的从自己的小皮包里翻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的人名,她楞了好半天才慢半拍的按了接听键,拼命的克制住哽在自己喉咙里的颤抖,努力保持平静的‘喂’了一声。 手机那头‘噼里啪啦’的响起说话声,嘉莉刚听见第一声,眼泪就哗的一下掉下来了。 手机那头的嘉莉妈刚说了两句“起床没啊,这两天去家里看过没有,要小心听天气预报,听着要下雨的话就别把家里的窗户一直开着,要不然灌进雨,家里新刷的墙该花了,”就感觉自己闺女这头的声响有点不对,赶紧忧心忡忡的问: “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啊?弄得一开始我都没听出来,是早上起猛了,还是感冒还没好啊?要是难受就别去公司了,多请两天假也没什么,奖金要是被扣没了也别怕,等你爹你娘回去接济你,听说大城最近进入感冒高发期,人一片一片的进医院,你一人在外面住着我可真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别在你舅这待到你姥姥的忌日了,干脆我和你爸明儿就去拜拜你姥姥,然后赶快回去陪你吧——” “别!” 原本满脑子都想着想见自己爸妈的嘉莉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把手机两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老这么喳喳呼呼的哪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 停了两秒,手机那头的嘉莉妈嗔怪的叫了一声,嘉莉愣了一秒,连忙恶人先告状的抱怨着说: “我都多大的人了,干点事就能让你们这么不放心么?有你们这么不相信人的么——” 嘉莉妈的注意力果然被自家闺女的两句抱怨一下掀了过去,嘉莉稍微松口气的靠在窗台上,转过头恶狠狠的抹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脸,之后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用遮掩不住鼻音的声音说道。 她早就起床了,对,她才没睡懒觉,这两天天气预报都说京里没雨,她只要一看到阴天保证回家关窗户去,她的感冒?好多了,还听着她的声音不对啊?那没辙,老流鼻涕都这样,她没去医院,现在医院人太多,到时候本来没多大病,再交叉传染上。 舅舅舅妈那边好吗?花城那边闹病的人多吗?不多?那挺好。你们既然觉得玩得好就多玩几天,等姥姥祭奠过了也别着急回家,人家都说装修以后至少得开窗通风一两月才能减低空气中甲醛什么的净含量呢……是是,她知道舅舅舅妈好,等她以后有了钱肯定也孝顺他们去。 要不这样,不是还有半个月就是姥姥祭奠吗,她先把手里的活忙完,然后向公司把年假请下来,也去花城找你们。哎,她之前不是因为一直惦记着小组长的事才不肯请假的么,如今……放心,没黄没黄,真的,还悬着呢,她就是觉得为这点小事就把自己一直拴公司实在太不值!嗯嗯,放心吧,她肯定照顾好自己,你让爸接下电话,她想和爸说两句…… 嘉莉以前从没发现自己还有这种说瞎话磕巴都不打一下的能耐,但事实就是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能耐许多,她先是劝嘉莉爸陪嘉莉妈多在老家待几天,然后又跟嘉莉爸说咱们在亲戚家里住着也不能光白吃白住,怎么也得客气点多点礼数不是。 她让嘉莉爸看着点信息,她上午找时间给他们的卡里再转点钱过去——她知道他们俩这次出去带了不少钱,不过钱多总不压身不是—— “就这么着吧,爸你中午就把钱取出来,然后就和妈去超市菜市场什么的买点东西,多买点禁得住放的,这样等你们走了以后,也不算给我舅家来一个吃光喝光,得,我没瞎指挥,您要愿意先买时鲜就先买时鲜,不过米啊面啊油啊的也兼顾着多买点,现在副食品贵,你们多买了也算给我舅家以后省钱了,反正你们要是直接撂钱人家肯定是不收的,还不如就这样买成东西呢,我知道你们临走时肯定得给人家留钱留东西,不过要是临走时现取,被我舅舅舅妈知道了肯定得拦着不是?你提前预备下来多好,下午就去买吧,什么都买点啊……” 嘉莉知道自己爸妈是实诚人,帮人时不惜余力,受人点恩惠回报起来时就更是尽心尽力,如今被她这么一说,那往她舅家买的东西肯定就不只是一星半点了。 她姥姥姥爷在世时住的是华城七十年代盖的干部楼,各家在楼下都配有单独的储藏室,她曾听她妈提起过,早年间市场经济没发展起来以前,那个储藏室里动辄就得储存一家六七口过冬吃的口粮,几百斤大米加上千斤的大白菜放进去也不会显山露水,所以她不担心东西买的多了那边会没地方放 嘉莉的电话从七点一直打到八点,一直打到手机电量不足,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话没和自己爸妈说完,但从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和自己父母这么黏糊过的嘉莉知道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让自己爸妈察觉出不对劲,所以觉得该挂机时她就挂了机,挂机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的说了句: “爸,你跟我妈说,我挺想你们的,等我这边事安排好了,我就过去找你们——” 嘉莉爸在手机那头笑呵呵的回了句‘那我们等你’,嘉莉在手机这头‘嗯’了声,一边按挂机键,眼泪一边爬满脸。 她把手机放在窗台上,走到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等到她关上水龙头,抬起头时已经基本冷静了下来。 她其实不是没想过想把自己爸妈叫回来,但是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她不能害了自己爸妈不是? 就算她不会变成她最恐惧的那种样子,但她是见过那种怪物的,她不知道那个外来入侵到她身体里的物质宣告的末日何时到来,但可以预计的是那种怪物必定不会只有一个,如果那种东西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能够传染并且具有攻击性,那么待在一个人口相对稀少,流动性也小的二线城市要比守在人口稠密的大都市要安全得多。 而且华城虽然是只一个二线城市,但是它紧邻着华北最重要的陆军军事基地,并且拥有华北地区最大的生物制药厂,不论出于什么角度考虑,她都相信那里会受到比别的中小城市更严密的保护,她的父母待在那里的安全度,至少比回来陪她高出几倍。 已经冷静下来的嘉莉先拿毛巾擦干脸,之后深吸了口,不让自己有机会逃避的一下子解开自己手臂上的卫生纸。 掀开用了一整夜的卫生棉,嘉莉发现伤口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至少没像电影里那样夸张,只经过一晚上就腐烂得不成样子,只在揭开最后那层卫生棉时又发生了昨天那样脓水小股喷涌的状况,不过好在那个广告里号称‘让你安睡一整夜’的加长型夜用卫生棉质量很不错,不但有防侧漏凹槽而且表面还速吸速干防粘连。 整个处理过程没像嘉莉想像中的那么血腥暴力,于是嘉莉催眠自己让自己把它当成是一个化了脓的超巨型航空母舰级别的青春痘,结果清创,排脓,处理起来居然还有点有条不紊,得心应手的味道。 第7章 act7前奏上 当嘉莉处理完毕之后发现,自己的伤口附近组织的坏死状况几乎保持了昨天她处理伤口时的模样,这一点很有些耐人寻味。 即使是没有什么医护知识的人也知道,像这种程度严重的开创性伤口在没有充分的消毒消炎包扎止血情况下,经过一个晚上的耽误发生重度致命级别的炎症或者细菌感染的可能性几乎高达百分之百,她才不相信自己用白酒泡一泡就能达到完美的消炎杀菌功效,如果白酒真这么有用,那还要医院的外科医生干嘛? 不过从她伤口目前的状况来看,这种即使是日常一般性伤口也会发生的弥漫性炎症和细菌感染却很明显地被某种物质抑制住了。 经过昨天一整晚的网络知识恶补,嘉莉知道按照常理来讲,一个伤口之所以会发生炎症其实就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在消灭细菌或者病毒,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患上病毒性感冒之后血液中的白细胞会增加,如果伤口没发生感染和发炎,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很快痊愈,但她的伤口却既没有发生炎症,又没有丝毫的愈合迹象——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把这种状况理解为她的免疫系统没在和外来入侵者进行战斗? 但这完全是个悖论啊! 如果她的免疫系统已经和那个入侵了她的外来物质商谈好了彼此和平相处,那么让她的伤口保持这种不正常状态的又是什么? 以实际情况来讲,是有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物质压制住了她细胞组织的坏死进程,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站在外来物质和免疫系统的第三方? 嘉莉把两只手放在水池沿上,望着镜子里自己看起来憔悴苍白的脸,不停的思考着,想着想着,突然,电光火石般的,她猛地想到了答案—— 病毒。 和免疫系统,外来物质,成三足鼎立之势,在她的身体里相互戒备,争夺,以及厮杀的,就是病毒。 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能够突然想到答案的嘉莉恍惚起来。 这个答案让她之前的很多推测都被一下推翻,她必须重新整理思路,这需要时间,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答案让她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剩下的时间比她之前想像中的还要紧迫—— 三足鼎立代表着一种很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旦打破,那么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种道路,那个咬了她的怪物已经给她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榜样,她这样想不是因为她的意志太过薄弱恐惧等等,而是她有绝对的自知之明,在能够像她宣告入侵的外来物质,还有能把人类变成怪物的病毒面前,她自己的免疫系统就算不是完全的不堪一击,也绝对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明白这个事实之后,嘉莉红着眼,咬了咬牙,转身飞快地走出洗手间,给自己换了一身长袖运动服和牛仔裤,又找出一个已经很久没用过的双肩背牛仔包,把她昨天在地铁通道里搜刮到的几千人民币全都装了进去。 收拾完出门要带的东西,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走到客厅从公用的小橱柜里翻出一把四十厘米长,号称精钢打造的扳手,之后用了不到四十秒,把和自己合租的小夫妻住的房间用暴力撬了开,房门上原本是门锁的位置只空留下一个大洞。 嘉莉走进去,拿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动自行车的钥匙,把闲置在茶几上的备用自行车电池给充上了电。 大街上依然如常的车来车往,人来人往,似乎没有人的步伐因昨晚的地铁通道意外而被打乱,嘉莉骑着电动车很快就到了银行,因为之前装修和爸妈出去旅游,所以剩下的钱零零总总也就两万来块,她把钱从柜台一口气全都转了出去。 转完存款,嘉莉手上还有不到四千块的现金,基本上都是她昨天在地下通道里翻人家钱包得来的,现在想来当初那样鬼使神差的举动对她来讲却是绝对有利无弊。 也许从昨晚被咬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划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圈子里,她在那个圈子里,防备着所有圈子以外的人,也许除了她远在华城的父母,其他所有人都已经被她划为需要远离,并且警惕的对象。 转完钱,嘉莉给自己爸妈发了短信,让他们下午就取出来,给舅舅舅妈买点东西,别拖来拖去,让舅舅舅妈知道了反而没法买了。 嘉莉也想过,如果事实真的如同她猜测的那样,那么很快不只是大城,全国甚至全世界也许都会陷入危险,就像那个外来入侵者宣告的那样,人类的末日将至,那时候哪里都不在有绝对的安全,就算囤了再多的粮,到了那时对于能否活下去的影响也只是微乎其微。 尽管如此,她依然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多安全一天是一天,她觉得如果真有末日的那一天,那么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一定是幸福得最长久的一个,而且人只要活着,吃饭喝水就总是必不可少的。 嘉莉转完钱,出了银行之后站在路边开始发愣。 她之前一门心思就是自己时间不多了,再自己倒下去之前得赶快给自己爸妈以后做点准备。 可事实上她其实能做的事情真的是少之又少,她不能跟自己爸妈说实话,说了先不说他们信不信,他们的第一反应都肯定是得赶快回来,看看自己闺女到底是病糊涂了,还是神智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她不能说实话,那除了撒点谎,让他们多准备点吃的喝的之外,她就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了,现在她已经把她能做的这点事都做完了,那接下来她该干什么?回去等死? 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一片迷茫的嘉莉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勉强定了定心神,推上电动车往回去的路上走,半路上,她半道去了趟路边的大超市,在里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才拎着两口袋零食出了来。 购物袋里装的多是一些真空包装的肉食和高热量巧克力,她买它们的时候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她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会买这些东西,其实不过就是为了走一个过场,她不过就是为了像那些末世流的小说里写的那样,给自己找件该做的事做做而已。 在嘉莉的心里,囤粮不过就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她还在奋斗。 回到家,嘉莉把买来的东西整理放好,然后就坐到床边发呆。 说是发呆,她这个呆发的也是相当的坐立不安心事不宁,她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怕看到伤口恶化,怕得到自己时间越来越少的预示,但就算这样什么也不做,她也觉得难受,整个人就像被放在火上烧的蚂蚁,又像在心里揣了只猫爪子,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 嘉莉就这样惴惴不安地坐了一小会,终于感觉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她打开电脑上了网,昨天她在网上淘消息时顺便加了一大堆她根本不认识的qq好友人人好友,按照这些网络软件的规则就是朋友的朋友肯定也是朋友,加的人越多,消息也就搜集得越快。 她先满网络胡乱浏览了一阵,没搜索到什么能让人一眼看出不同寻常的八卦新闻,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她鬼使神差的在一个八卦信息量巨大的网站上留了一张贴,贴子的题目就是如果生化危机来袭的话你该怎么办? 贴出那张贴之后,她为了等回复就继续在网上看她昨天淘出来的那些关于末世的小说和资料,力求寻找出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 每隔十几分钟,嘉莉就要回去看看她发的那张贴,就这样等了两个多小时,她也没发现什么有意义的回帖内容,在她那个帖子下回帖的基本都是平时喜欢yy末世小说的宅男宅女。 一群人这个说‘如果末世真的要来,我就赶快把家里的玉佩玉镯子什么的滴血认主,得到随身空间以后再赶快买空一个种子店,种粮书种水果种蔬菜,再养鸡养鸭养鱼养虾,保证我在末世里每天依然可以粮油菜蛋样样不缺,最后再把家里人往空间里一接,我再偶尔出去装装圣母,救救美男,哇咔咔咔咔,引发个神马三四五六七八多变形跨物种爱恋~~’ 那个说‘如果末世来了,大哥我就提前修炼个异能,水系火系的太普通,最好来个特殊点的,要不就干脆来个全系,大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什么丧尸,舔食者,大哥一只手指就捏爆它,咱爱打丧尸就打丧尸,爱囤晶石就囤晶石,闲得没事就收收小弟,个把美女算什么?到时候大哥我虎躯一震,不管是萝莉还是御姐全都得尖叫着向我蜂拥而来,老子到时候想收谁就收谁,胸不够大腰不够细的老子连不拿正眼夹她!’ 上一楼的宅男刚yy完美女,下一楼就有推楼的用鄙视的语气嘲笑上面那位‘大哥’,笑他算数都不会,还收美女!一只手指能捏东西么?两只手指才叫捏!一只手指那叫戳!最后还用很专业的宅人口气劝导楼主最近末世流的小说写得都臭街了,想要收集新题材的话还是把眼光放开阔一点,看看别处吧,这种猎奇的题材虽然容易火,但潮流也更容易过,与其想在题材上找新意,不如踏下心来磨练自己的写作技巧云云…… 比起这种纯粹一点用也没有的水楼,偶尔也有人不像那些小说中毒的宅男宅女们思维那么天马行空——在回帖里还算中肯的提出了几条什么在能力的允许范围内囤水囤粮,一定要注意不要随便去人多的地方,当灾难发生后一定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政府救援的建议。 不过这个帖子刚贴出来,立刻就淹没在上面那些像猫狗一样相互敌视的宅男宅女的口水混战中,隔了几行还有人义正言辞的指出要楼上不要抄袭美国人发布的那个丧尸生存手册,末日要是真来了,老百姓还能等得到zf救援?啊?zf能有嘛用?啊?有嘛用? 嘉莉把几页水汪汪的口水帖从上倒下看了一遍,除了那个盗版美国末日求生手册的帖子稍微算有些价值,其他都是口水汪汪的回帖,她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反正是即失望又愤懑,她几乎想充满恶意的向那群人冷笑—— 一群傻瓜,白痴,你们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多久?也许用不了很久你们就该被吓得哭爹喊娘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她就是羡慕,就是嫉妒,就是恨了,她又没真的跑出去四处散播病毒,坏事不可以做,坏话就在心里想想也不可以么? 她终于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发那个帖子了,她其实就是想试着寻找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像她一样的人,像她一样,害怕,绝望,不知所措的倒霉蛋,但是她什么也没找到。 嘉莉的暗自忍耐终于变成了无法忍耐,时间早已过了午夜,不感觉困倦,只感觉烦躁的她打算下网,但鼠标刚刚移到关闭键,她忽然在网页上发现一条新上传不到十分钟的视频,帖子的点击率还不算高,但留言量却几乎和点击数持平。 嘉莉盯着那条题目是:‘大城半夜惊现三大汉暴打老人,警察到来竟对罪犯不闻不问,华夏律法究竟何去何从?’的帖子瞧了半晌,鬼使神差的点开了那段视频。 第8章 act8前奏下 短暂的缓冲过后,一个很明显是从某个小区的监控录像中截取下来的视频在她面前展开,视频上角落里的时间显示出整个事件大约发生在半小时之前。 因为已经过了午夜,探头正对着的小区一条主路上刚开始有将近半分钟的空无一人。 然后再一阵车大灯的闪动之后,一辆高级跑车在镜头下靠路边停了下来,三个看起来应该是喝过不少酒的青年男人从一辆带标轿车上下来,在视频中无声,但明显是相互嘻哈笑闹了一通之后,其中一个向另外两个挥手告别。 告别后,男人往小区里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下身,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地往后躲了躲,嘉莉不知不觉地探身靠近屏幕,仔细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在监控视频中的角落里找到一块似乎在隐隐蠕动着的阴影。 镜头下,另外两个原本已经上了车的男人似乎是被那个伙伴叫下了车,两个人结伴走了过去。 嘉莉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佝偻着身体,身影在画面里显得模糊异常的人形心底慢慢升起一种仿佛被冷风袭身的冰凉。 在这段一直没有声音的视频里,三个喝了不少酒的男人围着那团一直看不清身型的阴影指手画脚了一阵,那个看起来似乎是个老流浪汉的人影开始没有章法的向四面突围,但由于他的动作和年轻人比起来总显得那么僵硬和缓慢,所以那些看起来并不具备多少杀伤力的扑抓动作总是被包围他的三个年轻人很轻易的躲闪开。 这种看起来非常具有一面倒局面的游戏状态持续了将近五分钟,一直笑嘻嘻的像是在玩猫捉老鼠游戏的三个年轻人看起来也觉得这样欺负一个老流浪汉很没意思,刚想罢手,但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其中一个穿着浅色衬衫的年轻人被看起来怒极生恶的老流浪汉扑了个正着。 被抓住脖子近距离的扑咬了几口的年轻人在费力挣脱开行动僵硬的老人之后,又惊又怒的把对方推倒在地,对他进行了将近十分钟的踢打,期间就算被同伴架开劝说也没有罢手,一直到一辆巡逻警车在他们身旁停下来。 视频中从警车上走下来的两名警察向那三个年轻人询问了什么之后,就开始用对讲机联络,大约五分钟之后,又一辆防爆警车在监控探头可视范围内停下来。 先来的两个警察很快就把三个看起来还对老流浪汉不依不饶的年轻人劝上了车,几个装备看起来很严密的刑警从另一辆警车上下来之后,先是围着那个倒在地上看起来似乎还在痛苦翻转挣扎中的老流浪汉探查了一番,最后派出其中带着白手套的两个警察,展开一个简易担架,把那个手脚一直不停伸缩抽搐,四下抓挠的老人飞快的用束带固定住,最后用担架抬上了警车。 一共不到二十分钟的视频在最后警车开走后完结,在这段视频下,已经有很多正义之士义愤填膺的舞起要求警察严惩打人元凶的回帖,但在一片指责社会风气越来越不正,有钱人官二代富二代随便触犯法律也没人管的谩骂声中,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心术不够正义的人极为不和谐的说一两句‘大城流浪人口也该治理治理了,要是我半夜回家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我也得被吓一跳‘,只有一个帖子极为不着调的打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最后留了一句‘楼主不厚道,拿恐怖片来吓唬人,拍得这么烂,楼主是业余的吧?’ 嘉莉没有去看视频下那一楼又一楼水漫金山的回帖,她只是呆怔的注视着那最后标注结束的红色停止标志,很是木然的想着,这,应该可以算是个开始了吧。 *************************************** 半夜两点一刻,许安阳和几个同事从防爆车上下来,看着另外一群虽然也穿着警服,但光从气势上就能看出来级别比他们这群小刑警要牛逼不少的人上了他们那辆防爆警车,连车,带车上那个被束带捆了三层,依然精力旺盛的挣扎不休的老流浪汉一起带了走。 之后刚走两步,他又看到另一辆巡逻警车上的同事也被另外几个一样牛逼的人替换了下来。 警车一溜烟的开走,剩下六七个大警察排成一排,一起站在街边等接应,这个过程中,刚才参与了搬人的许安阳一直不停的闻自己的警服袖子,感觉自己身上沾上了一股威力强大的邪臭味,那味道,比起一个有香港脚的大男人穿了三个月没洗的破鞋味道还要强烈。 “得啦,别闻啦,你再怎么闻也还那味!臭怎么了,臭又臭不死人!”一旁光从模样上就能看出比他早参加工作七八年的老大哥一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施恩一般的塞给他,随后自己也飞快的点上一根,猛吸了几口。 之后一时间,站在街边的六七个大警察几乎前后脚的点起烟,在烟气的缭绕下,这些一个个看起来面狠心硬的大男人全都心有余悸般的呼出口一直憋在喉咙里的气。 五六分钟之后,一辆标志着‘巡逻’的警车在这几个站在街口的大警察面前停下,车门一开,几个还没抽完烟的大男人老老实实的把手里的烟头扔在脚下,用脚捻了几捻之后,一个个鱼贯上车,面对面的老实坐好。 “有伤亡吗?”上车之后,驾驶室那边立刻有人问。 一队大警察中,年纪最大的那个代表其他人回答了声:“报告队长,没有。” “真tm臭……”一声不知是谁的咕哝声从驾驶室那边传来,许安阳听出那是和他原先有过几面之缘,本职工作原本是法医,如今被临时抓包过来的陆队医的声音。 许安阳不知道原来一个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人也有不能容忍的臭味,不过对方的那句抱怨总让坐在车厢最里面,和驾驶室只有一窗之隔的许安阳感觉自己仿佛是被点名批评了一般,再加上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沾上了臭味,所以一张总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的娃娃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纠结的又垮下几分。 “开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领队简短而且有力的命令。 兼职了司机工作的队医小小的咕哝了一声,一踩油门,这辆载了一车大警察的警车,就这样灯不闪笛不响的低调开走。 许安阳参加的这支小队是一天前临时组织起来的,听说整个大城市,每个区都组成了类似的特别行动队,队里的所有成员全部都是从各刑侦大队抽调出来,根据抽签的方式组合在一起的。 组成小队之后,这群年龄层次分布没有特殊规律的队员只经过了不到三小时的关于防护,收集和消毒知识的集中培训,紧接着就被投入到那些在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的任务中去。 原本像他们这样一群大警察待在一起最很容易通过聊天打屁几句话就熟稔起来,但是不知是因为他们这帮人组队的时间确实太短,还是在这一天不到的时间里,这群原本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大警察凭着最简单的直觉也能察觉出事态不好,所以就算是在收队之后,队员之间也总是一副疑虑重重的低气压状态,没有一个人有聊天的兴趣。 弄得许安阳到现在对身旁的队友也顶多只能叫出个张王李赵的大概名姓,唯一能让他感觉欣慰的是,他进入的这只小队的领队正好是他原来那个刑侦小组的头头,再加上还有一个和他因为工作原因有过几面之缘的陆队医,所以他感觉自己也不算孤军奋战。 防暴车开了不到四十分钟,驶进一个院门有人看守的刑警大院,几个参加巡逻行动的大警察全被带进了楼里一间带卫生间的会议室。 “半小时前接到的命令,为了防止事态扩散,所有参与过行动的警员在状态解除前全部就近团体隔离。” 带他们进来的队长指了指四周的桌子椅子,“水和吃的都有专人送,有任务咱就走,没任务咱就在这里休息,还有,这个是跟命令一起送过来的东西,每个参与过行动的人都得必须打,不打,就等着被降级,扒警皮,关小黑屋禁闭吧!” 许安阳瞧着随着队长的话,特别行动队里的队医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大白口罩带在脸上,然后当着在他们的面,面无表情的打开会议桌上放着的那个看起来方方正正的金属盒。 盒子里面是一排颜色瓦蓝,色彩鲜艳到诡异的一次性针剂。 第9章 act9许安阳 针剂架下面放的似乎是干冰,盒子一打开,那些干冰就变成雾气飘飘绕绕的飘出来,映着那两排十二支的药剂,给人一种仿佛自己是在看好莱坞科幻大片的感觉。 许安阳脚底板发痒的看着黑铁塔一样的队长首先以身作则的扒下衣服,露出一身硬铮铮的肌肉疙瘩,让队医给他打针。 有了当队长的带头,剩下的大警察们自然没有再犹豫的,一群大警察像学前班的小朋友一样一个个脱下上衣,或者褪下一边的袖子,叉着腰等着挨针。 许安阳排了个倒数第二,轮到他时,一身干练精肉小排骨的许安阳一开始下意识的扭着脑袋不敢看,但听到队医拔开针头,‘叮叮’弹磕针管排空气的声音之后,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队医拿着那尖尖的针头干净利落的直戳进他跟其他人比起来还算白嫩的肉皮,然后随着一股让他唑牙花子的酸疼,把那蓝汪汪的药水全都推进他的皮肉里。 “这是疫苗?能管用吗?”疼得脸颊肉有点抽抽的许安阳忍不住问了句。 “问那么多干嘛?知道了心里也是病。”本行是做法医,如今却被抓包过来给人打针的队医阴森森的向着他咧了咧嘴。 已经参加工作三年多的许安阳没像一开始上班时那样受点挤兑就蹿火,想当初他刚毕业就进了刑警队,作为一个在大家眼里很有点二世祖背景的小警察,虽然没人明面上招惹他,但其实暗地里他却受了不少资历比他老许多的老警员的挤兑。 通过这么多年的工作,许安阳觉得自己先不提长了什么别的本事,光就在涵养方面,他就觉得自己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更何况,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问也是白问,他们这个队医本行是法医,虽然也挂了个‘医’名,但其实干的却是给尸首开膛破肚,寻找疑踪的活儿,对于治病救人这块没准还不如社区小医院里那些每天给人看病的全科老大夫懂得多,他刚才不过就是在情绪上稍稍软弱了那么一回,下意识的想得点安慰罢了。 已经打完针的几个队友已经先一步往那个什么也没有的会议桌上躺了下去,连衣服都没脱就直接闭上了眼,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冒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许安阳扫了一眼经五六个大警察这么一躺,变得满满当当的会议桌,垮了垮脸,从旁边横七竖八的办公椅里拽出两把,对着一拼,一米七八的大小伙儿就这样委委屈屈的缩在了上面。 会议室的顶灯按照队长的要求没关,许安阳用手遮在眼睛前,觉得自己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这两天当中看见的那些浮肿而且都带有几分*的脸。 他想起了一天半前,那场他刚开始以为不过是场意外的踩踏事件,紧接着又想起从踩踏事发到他接到自己被纳入临时小组的命令之后到现在,这短短的二十几个小时之间发生的所有匪夷所思的案件。 所有那些不正常的事件都像过画片一样一帧帧的在他脑海里顺时而过,慢慢串连成一条头尾都模糊不清,但前景却绝对不容乐观的严峻事实…… 人家说干警察时间长了,第六感都能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倍,既然连他这个老警察眼里的小毛头都能察觉出不对,那么那些老警察就更没理由没感觉。 但无论有什么预感,这帮有家有业的老爷们被选上来以后,就这样二话不说,上面要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的把该担的担子全挑起来了! 作为一个标准的二世祖,许安阳觉得自己被选进小组应该是个意外,这绝对不是他吹嘘自己的家世,但如果上面有时间稍微斟酌考虑一下的话,像他这样背景的人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被第一批推入前线。 就算觉得没脸,他也得承认,他其实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大哥许安平高中毕业以后就入伍当兵,上完军校以后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路高升,二哥许安原原本学医,不过从国外留学三年回来以后没上手术台也没进研究所,另辟蹊径的转职从政进入了科研系统高层,他老爹年纪虽然不小但真正是老当益壮,前半年刚从正职上退下来转为‘顾问’,所以他虽然是个男孩,但家里几乎没人把什么理想,抱负之类的东西往他身上压过。 但也许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没人盼着他能做出什么出彩的事,所以他才越要赌上这口气,不管别人怎么冲他飞白眼,阴阳怪气的叫他‘小少爷’,也非做出点像样的事给别人瞧瞧。 许安阳想起自己在刑警队待的那些日子,不知道那些一起称兄道弟的同事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虽然他们这个小队还没接到保密通知,但自从他被选入这个西区特2小组,从接到通知,到集合,特训,出任务,这二十几个小时几乎是连轴转,连水都没敢多喝一口,更别提打电话找那群弟兄探听情况。 不过根据他在白天的观察,目前处理那些特异事件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的特别行动组,许安阳知道他们那个刑警大队除了他和队长,还有另外两个同事也被抽调进了其他区的特别行动组,他想起自己之前经手的几例任务,发自内心的希望他的同事们比他运气好,没遇到这种恶心的特异事件…… 他知道自己会有这种愿望,并不是说自己有多伟大多无私,他只是由衷的希望事情不要如同他预感的那样恶化。 虽然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怕了,想退,那么不管现在这个在他们面前还是半遮半掩的事,究竟会在明天后天大后天发展到多严重的地步,他都能保证自己现在只要打个电话,就能平安的从这个小队里退出来,但他也明白自己其实能保证的也就只有现在,如果时间再晚一些—— 即使,只晚那么一两天…… 许安阳家境好,见识多,生活没压力,造就了他积极,努力,上进,客观,公正,不偏激,不邪淫的纯正心性,但他也不是傻子,面对关乎生命的危险时他也会惜命,就在他正翻来覆去的犹豫时,冷不防忽然听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被吓了一跳的许安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那个不知主人是谁的手机刚震了不到两下,那群躺在会议桌上正一个个赛这打呼噜的大警察里就有一个忽然醒了过来,掏出手机压低声音的‘喂’了声。 会议室统共就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许安阳虽然不是故意想偷听,但自家队长的电话谈话却也一句不落的都听到了耳朵里。 打来电话的队长已经见过家长的女朋友,许安阳知道如果没出事的话,他家队长昨天早上就该坐上飞机,跟着未来的嫂子一起去西宁见他未来的老丈人。 许安阳听着自家就连安排任务时也一向言简意赅的队长对着手机,先是冠冕堂皇的用‘这是紧急任务’,‘不让请假’,‘队上通宵值勤’和‘估计一时半会完不了事’之类的话进行抵抗,但没过一会儿,翻来覆去就只会那几句官腔的队长开始节节败退,半晌之后,终于 ‘吭吭哧哧’的宣布自己完败—— 许安阳听着自家队长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震天呼噜声里,用从没有过温言细语讲电话,心里的感觉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家黑凶神一样的冷面队长讲起电话来絮叨得能比得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但笑过之后,比起一般老爷们感情细腻不少的许安阳又感觉有些感慨。 他想起刚才才打进他皮肉里的那管蓝汪汪的药水,又想起自己老爹老娘,两个哥哥和家里那条已经三岁,名字叫旺财但品种却是纯种红贵宾的宠物狗,想起刚才让他纠结万分的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最后满腹心思,以为自己肯定会失眠整夜的许安阳在一屋子大老爷们此起彼伏的胡噜声,和自家队长柔情蜜意的私语声中,竟然不知不觉的陷入无忧无虑的黑甜乡。 临睡前,许安阳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既然那个也不知道到底是神马东西的针都已经打了,那再当逃兵就实在太丢人了!管它到底是生化危机还是神马他妈传染病,哥是警校出来的,哥才不怕你!不怕你! ********************************** 当城市里极少数知情者都在为人类吉凶难卜的未来彻夜难寐时,作为一名隐形知情者,李嘉莉正在陷入她被咬后的第一波危机。 看过那个视频后,嘉莉隐约感觉出那个视频被挂出来并不是出于什么召唤正义的目的,她觉得是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告知大众一些什么,但这种隐晦到极点的提示显然无法让那些还生活在兔子毛深处的人们觉察到什么,但作为一个已经被拉进漩涡里的人,她极度渴望能够和这个神秘人联络上。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什么身份,但她可以判定这个人做出这一切的目的与政府无关,否则他应该做得更显眼,更惹人注意才能更好的达到目的,她觉得这个人的身份不只是一个知情人这么简单,她很想能尽快找到他,也许这个人就是她正在寻找的那个同样倒霉的人,她的同伴。 感觉到一丝希望的嘉莉原本想马上在网上搜索类似消息,但还没等她开始,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忽然笼罩住她,虽然正常人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的话也会感觉疲惫,但是她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出她现在的虚弱状况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和疲惫同时袭来的还有一种凶猛到几乎无法控制的讥饿。 嘉莉努力勉强着站起身,一边忍受着那种强烈到快要让她窒息的饥饿感,一边走到几步之遥的桌子旁,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包食品袋,之后摇摇晃晃的走向她的单人床。 虽然从桌子到单人床只不过是短短几步的距离,但等到嘉莉把自己弄到床上时,她已经虚弱到连呼吸的力量都几乎不复存在。 已经明白自己正在面对未来人生中第一次大转折的嘉莉拼尽全身的力气,从食品袋里掏出大把巧克力,费力的撕开包装纸,她的食指指甲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用力过猛被掀掉了几乎整片,但她却丝毫顾忌不到,只是在撕开包装纸之后,继续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恐怖的动作,把那些号称能量一级棒的高糖高热食品整条的塞进自己的嘴巴里,胡乱嚼上两口之后囫囵的整个吞下去。 她已经无法考虑自己会不会因为过快的吞咽而咽死自己,而事实证明她也完全不用考虑这件事—— 从她把食物塞进嘴里的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体温在飞速地上升,从包装纸里剥出来的巧克力刚刚进入她的口腔,就立刻像落到烧热的平底锅里的黄油一样,一刻不停的开始融化,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基本融化变成了黏稠的巧克力粘浆,顺着她的喉咙迅速填进她的胃。 嘉莉不用试体温表,就能感觉出自己在发热,只过了短短几瞬,那持续上升的温度,就已经超过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她甚至没时间去看一眼自己露在衣服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干裂了下去的皮肤,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让自己从这场熔岩地狱般的痛苦中挣扎着活下去。 一口气吃了十几块加在一起甜得能齁死一头大象的巧克力,一直到她确定自己连喉咙里都堆满了那种黏黏的巧克力浓浆,哪怕只要一点小的震动,那些甜腻粘腻的棕黑色粘液就能顺着她的喉管或者鼻腔,像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后,她才终于停止了那种疯狂的填塞动作。 不管……情况坏到怎么样的地步她都不要活下去,虽然也许希望相当渺茫,但是她还是期望有奇迹出现,让她可以完整健康的出现在自己父母面前—— 这是折磨开始时,嘉莉的所有想法,当折磨持续了两三分钟后,她的想法开始动摇,而再过了一两分钟之后,她甚至连嘲笑自己刚才竟然如此天真简单的的想法都已经来不及去产生了。 高糖高热的食品在经过短暂的能量转化之后,终于让她从那种凶猛的饥饿感中获得一丝喘息的余地,但短短的几秒钟后,比刚才那种饥饿感更可怕的烧灼感就猛地击中了她的胃,那种恐怖的感觉让嘉莉觉得自己像刚刚喝了一吨的石油,而现在那吨石油被一把火,点着烧起来了。 原本已经被她确认过应该是填满了黏腻腻的巧克力粘浆的喉咙突然变得像刚挖通的隧道一样上下空直,那种尖利得不似人声的惨叫跟随着呼吸一起冲出来,原本以为自己现在不会被除了那种仿佛要把她的五脏六腑全部搅拌成碎末的疼痛之外任何东西惊吓到的嘉莉,还是被自己发出的那声尖厉惨叫吓了一大跳。 嘉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那种极度的痛苦之中找回自己的神智的,但她确确实实的清醒过来了几秒钟,为了不让自己被周围还感觉处在和平时代的邻居们送进医院或者警察局,她在自己下一个惨叫冲出口前用连她自己也想像不到的速度,飞快的抓起床角已经被她滚到一边的枕巾,用仿佛要把它吃进去一般的凶狠动作把它一直塞到自己的喉咙深处。 第10章 act10胡诹外星人(上) 就在地球上有的人安然大睡,有的人彻夜难眠,还有的人挣扎辗转的时候,在距离地球所在的星系八万光年之外的太空,一艘从半人马星系出发,已经行驶了将近三个宇宙月的宇宙飞船,还在用它虽然称不上缓慢,但也绝对没法说是‘十万火急’的速度,往它的最终目标,位于太阳系的第三行星——地球,飞去。 这艘在所有做过长途宇宙旅行的行家眼里,只能落得一声轻蔑低哼的飞船叫做‘绿斑’,隶属于半人马星系第六星系文明研究所。 虽然在所有喜欢做长途宇宙旅行的旅行者们眼里,这艘飞船属于已经该被淘汰的二等品,但这这次旅行的发起者,半人马星系第六星系文明研究所的一等研究员格林菲尔先生却必须为自己能够侥幸的得到刚刚从光晕外星系调查归来的‘绿斑’号的使用权而庆幸,因为这几乎已经是他这个等级的研究员能调动到的最好配置的飞船了。 由于已经在完全标准式配置,没有任何高端娱乐设施的飞船里飞行了三个月,既是知识份子,同时也是一位业余诗人和作家的格林先生只能把所有的乐趣都寄托在写航行日志上。 在枯燥的旅行途中,格林先生不只一次的想念他在半人马星系的首都星上拥有的那栋充满‘情趣’的小别墅。 虽然,格林先生出身于半人马星系的贵族世家,本人的研究员等级离最高的特级也只差了一小步,但不管是他良好的出身还是他年纪轻轻就已在所学所用上取得的优异成绩,都不足以弥补他从一开始选择自己终身就职上的偏差。 可以说,如果格林先生如果在选择自己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时,不管是选择从商还是选择从政,那么哪怕他的家世和脑筋都比现在劣质一倍以上,现在可供他代步的飞船也会比现在他使用的这个高级上许多,但可惜的是,出生良好智力优良的格林先生偏偏选择了这样一个最让他家族失望叹息,并且注定将要终生无所建树的职业—— 宇宙文明研究。 纵观整个宇宙,不管是那些爱好和平的种族,还是那些只知道通过侵略的手段扩张领土的野蛮种族,所有星系的文化研究机构,绝对都是本星系所有政府机构里面最清贫的那一个! 所以格林先生明白他其实应该庆幸自己出生在文明等级为八的半人马星系,如果他出生在那些文明等级六以下,整天只想着怎样扩展自己领土的蛮荒星球,那么作为一个热爱研究的文职工作者,等待他的没准就是每天眼巴巴的用天文观察镜看一看周围的星系,或者是定一本每月一期的星际探索类杂志,靠着上面那些胡编乱造的故事来完整自己对于整个宇宙的研究和幻想的下场了。 只要比较一下自己和那些可怜虫的待遇,格林先生就会情不自禁你的为自己的母星自豪。 在已经进入宇宙联盟,甚至目前可以算是已知的近百星系中,文明等级为八的星系基本上可以说已经站在了物质文明的最高点,他的母星能够以一种绝对骄傲的姿态俯视周围500光年距离内的其他所有异星种族。 当然,这并不是说文明等级超过十这个数字的星系已经消失或者毁灭,不过就一般宇宙民众所知,那些高等文明星系由于文明程度太高,所以基本上已经处于被宇宙同化的边缘。 同化—— 就是这个词。 虽然只要文明等级足够进入宇宙时代的宇宙民众全都知道宇宙和星系的诞生和毁灭代表着明暗能量的交替运作,能量只有不停的循环和流动宇宙才能拥有无尽的生计,但不是所有宇宙民众都能理解‘被宇宙同化’这个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却相当尊贵,并且可怕的词汇! 格林先生曾经在每十个宇宙年一次的星系万博会上,有幸见过一位来自于文明等等级为十一的,参宿七的旅行者,这位旅行者几乎代表了所有文明等级超过十的星系成员的基本状态—— 完全脱离了身躯的束缚,所有的动作,大到操纵一艘可供单人驾驶的高级宇宙飞船,小到端起万博酒会上主办方特意从植被广袤的加利星系进口的高级菲林酒,甚至连与周围人们的交流,全部都是运用精神力。 虽然格林先生极为羡慕这位由于脱离了*存在,所以全身上下都如同溶水星系的加母特人一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出透明,柔软,水质的精神波的高等文明旅行者,但他羡慕的也只是这位旅行者强大的精神力量,他可不想像那些无欲无求的圣人们那样抛弃自己的身体,虽然脱离*并不是能够轻易完成的一件事。 在格林,以及其他还在使用自己身体的与会者眼里,这些已经脱离物质文明进入精神文明等级的星际伙伴们更像是疯子或者傻子,很少有人能够理解抛弃自己的身体,只留下精神束为什么会被那些高文明生物看作成是一件无限神圣的事。 诚然,如果能够成功脱离*的束缚,那么种族的生命线就有可能被无限延长,这样即使本星球的科技没有发展到多高超,或者是哪怕就是搭乘像‘绿斑’这样一艘只是标准宇宙旅行配置的二流飞船,旅行者也能顺利的遨游宇宙,哪怕是要旅行成千上亿光年的距离,只要旅行者的精神和意志足够强大,他就最终能够到达目的地。 但就格林所知,这些进入精神文明等级的疯子们虽然拥有近乎永久的生命,他们的种族却也几乎可以确定为走到了尽头。 究其原因其实就是因为精神体之间的繁衍实在是太难了,那种甚至难度远远超过不同种族之间的*繁殖。 虽然据这些唯心主义的傻子们描述,两个精神体之间彼此融合是件伟大而且美妙的事,但这样的融合基本上都只能是从两个变成一个,融合体体也许确实可以继承之前两个精神体的记忆和能力,好一些的能力上甚至还可以有所提高,但是根本密度方面却没有根本上的质的改变,而那些融合—— 也许把‘融合’这个词换成物质文明星球的词汇‘交—配’来讲更可以加深理解—— 光融合,却不‘繁衍’,只靠已经生长成熟的完全体如何推进整个种族的进化? 更不要提那些超凡脱俗的精神体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宇宙中最有名的自我毁灭类种族。 好吧,格林先生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涵养的学者,必须承认,这个宇宙中除了虫族—— 那种固执,野蛮,低等的巢居类种族—— 几乎所有的智慧类种族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的产生自毁意识,这种现象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权威学者能够解释得清,但是整个宇宙中像那些精神体那样,毫无目的的自毁的种族就几乎没有了。 这些原本就只剩下一层精神膜把自己的高密质精神束能量和外界分隔开来的精神体,众所周知的喜爱在整个宇宙中漫无目的的旅行,把它们关于精神超脱于*的理论传播到四面八方,而它们最终的归宿通常就是在它们漫无目的的旅行中,没准某一天忽然感觉自己厌倦了旅行,于是就会突发奇想的随便在哪里停下它们的高级单人飞船,然后凭自己喜好的分解掉自己精神波外层的保护膜,把自己高密度的精神能量束完全暴露在宇宙中,任凭充满了无数有害物质和射线的宇宙或快或慢的蚕食,分解,消化掉自己。 对了,那些疯狂的精神体把这个自杀式行动成为‘回归’,它们的理论就是,既然宇宙中的所有生物都来源于宇宙,那么最后也要回归于宇宙。 所以说,那些文明等级高过十的物种们,从个体到整个种族都在无限的热爱,而且趋近与把自己和整个宇宙同化! 曾经有人粗略的测算过,如果把这些爱好分解自己的精神体聚在一起——数量不用太多,只需要在二十到三十之间——这个数量级的精神体集体分解的一瞬间产生的能量甚至能形成一个崭新的小星系,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宇宙中还没有人能准确指出,这一数值上的理论是否已有实证。 虽然博大的宇宙中每时每秒都在有无数的小星系形成或者毁灭,但还没有哪个已知文明站出来宣称自己的星系起源于那些精神体种族,而且众所周知,那些精神体基本上都是独行侠,如果不是刻意,那么在广袤的宇宙中两个精神体相互碰见的可能性都小到无法估量,更不要提要求二十个以上的它们聚集,这种情况能够出现的几率,可以说比让几大星系中的虫族进化为智慧生物的可能性更小之又小。 虫族—— 他刚才好像两次提到了虫族? 好吧,格林先生明白自己作为一名有知识有涵养的学者,并不应该表现得如同那些文明等级较低的野蛮种族一样有歧视观,但是虫族作为一个几乎在所有星系中都会独立出现的种族,可以说几乎被其他所有和它们一同生活的种族厌恶。 单从身体形态方面讲,那群节肢类种族就已经非常充分的向外族证明了它们的落后性和野蛮性,发达坚厚的外骨骼,高效的呼吸器官,发达的神经系统,灵敏的感官器官,雄性一般都具有巨大而且有力的螯足和锋利的口器,雌性一般比雄性身型略小,但动作却更为敏捷而且拥有剧毒分泌液。 虽然根据宇宙中已然成形的进化理论,强悍的*是每个种族发展之初必然拥有的先天条件,但随着科技的发展,自然条件不再对那些种族构成威胁之后,几乎所有的种族都会把那些足以消耗掉身体绝大多数能量的*防御和攻击器官逐渐退化掉,进而把节省下的能量全部用于发展更善于思考的大脑。 不过虫族却似乎完全无视于这个已经被千百个其他宇宙种族验证了的理论,比起它们强悍的,几乎可以适应任何生存环境的*和生命力,虫族的智力发育就近乎停顿的缓慢。 曾经有学者验证过虫族的历史久远,甚至在大多数星系中,它们在星系形成的最初几万年间,别的智慧种族还只是简单的孢子或者单细胞生物时,它们就已经以绝对强悍的姿态,占据了资源最丰富的几个星球! 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个生命力强悍的种族在占据了本星球生物链顶端位置之后,就不再进化,通常在那些因为资源匮乏而被它们忽略的小星球上产生智慧生物并且逐渐发展壮大之后,这个社会形态原始的种族依然还在满足于它们那种简单的,以繁衍为至高目的生命状态。 所以通常在星系发展几万年之后,这个在最初占据了丰富资源星球的种族就会遭到同星系的其他种族的屠杀和掠夺。 不过虽然这是一场高科技和原始生命力的对决,但战况却并不像旁人想像中的那样一边倒,镭射炮和高分子攻击性武器虽然能够轻易的融化混合金属,但在虫族厚重发达的外骨骼面前却发挥不到平时三分之二的效力,而且在几次短兵相接之后,这个占据了丰富资源,却发展缓慢的种族会用比智力发展高出无数倍的速度飞快的进化出防御型和攻击型更高的外部结构,而且由于每个星系对于虫族的清洗其实基本上都是出于对其占据的星球资源的窥视,所以那种一次可以轰塌半个星球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因此不管是几等文明的星系,想要剿灭本星系中的虫族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而且这个种族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就算倾尽兵力一时把它们打压了下去,如果不彻底剿灭干净的话,只要让它们把生命的种子保存在任何一个星球,那么无论那个存活下来的种子一开始多么的弱小,最终都会发展出一只强大而且野蛮的掠夺者队伍! 不过万幸的是,经过了数万年的争斗,如今除了十分偏远而且荒芜的域外星域,所有已知的文明等级高于五的星系中已经少见了这个强悍而且蛮荒的种族,曾经有学者特意编写过一本虫族纪传史,其中极为详细的记述了各个星系的为了剿灭其星域内的虫族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本在学院派学者眼里如同三流小说一样荒诞的传记,如今正有一本被格林先生收藏在他在半人马星系首都星的小别墅里。 格林先生虽然发自于内心的对那个已经在他所出生的星系灭绝了上千年的种族没有好感,但是他这一次宇宙旅行的目的,细说起来,却和那个被人厌恶的种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在格林先生到达此次旅行的目的地之前,甚至也许在他完成此次旅行的目的之后,他都不会把他此次旅行的真实意图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不管未来怎样,目前,能和他分享他心里这个秘密的只有他最钟爱的旅行日志,格林先生曾经不只一次幻想过等他结束这次旅行,回到他热爱的母星之后,他的这本航行日志在被披露时将会引起多么巨大的轰动! 没有人会想到一切其实都起源于他在他可敬的导师去世以后,继承过来的那个丝毫不起眼的小音乐盒里。 他在那个小盒子里发现了他导师的导师留下来的一份手札和一个小导航仪,手札里记录了大约在三百个宇宙年之前,半人马星系秘密发起的一次跨星域的长途旅行的所有经过,那次旅行的目的是探索域外星域,但结局却以几乎全军覆没为结束。 当年,仅乘坐着单人逃生舱回到母星的老研究员很快就与世长辞,那一次的探索行动也随之被人们遗忘,但格林先生却在三百年后的一次偶然间,发现了自己导师的导师违规留下来的航行日志, 日志中详细记录了那次的行动其实是为了执行一次秘密任务,起因是当时和半人马星系同为八级文明的另一星系在偶然间发现了域外星域中有一个小星球上有一小簇智慧虫族的痕迹。 第11章 act11胡诹外星人(下) 智慧虫族,是的,亲爱的日记,你没听错,那确确实实是一群‘智慧’虫族。 本来在资源稀少,环境恶劣的域外星域,极少会有智慧种族存在,而且由于条件所限,这些边远住民在短时间内极少能发展出能够引起大联盟关注的科技。 由于目前各大星系的势力分布早已定型,所以那些弱小的星系一旦被发觉有可利用的资源,很快就会被离他们最近的联盟文明划入掌控范围,所以在近千年来,已经很少再有新的种族加入到大联盟。 而那个被新发现的虫族分支虽然因为资源极为匮乏,而还没发展到自由探索宇宙的阶段,但科技社会的形态却已具雏形,单这一点就已和其他星系的蛮荒虫族有了极为巨大的区别。 格林曾经不只一次的反复阅读过那本手札里对于那个智慧虫族的描写—— 比起蛮荒虫族,智慧虫族的体型更小巧,纤细,更接近于人形,外部虽然也覆盖着坚硬发达的外骨骼,但是各支端分化得更加细致,精巧,而且由于支端的精巧化,这些智慧虫族已经从原始虫族的爬行,发展为仅用后肢行动,因此而解放出来的前肢促进了更多生产力的发展。 更让人惊讶的是虽然它们依然保持着原始虫族的女皇制社会形态,但是雌性在社会结构中已不再是只承担简单的繁衍和生育职能,比起雄性,它们的思维神经似乎发育得更加完善,很多类似于‘文化’的产物就是由雌性创造而且发展出来的。 半人马星系的探索飞船和另一同级星系的飞船一起监视了这群智慧虫族将近五十年,结果竟然惊愕的发现,比起别的种族成千上万年的发展过程,这群智慧虫族就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在短短的五十年间就发展了别的种族至少要二三百年才能发展到的程度。 这个发现让一群天外来客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了恐惧,由于文化和科技的发展太过迅速,这群智慧虫族没有像其他星系种族那样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消磨了*,它们的身体从发展到直立行走后就再无退化! 发达的大脑和强健的体魄,再加上优秀的繁殖和进化能力—— 这些对于一个种族来讲意味着什么,相信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会很轻易想明白的事! 面对这群也许在三百甚至两百年后,就会变成其他宇宙种族极大威胁的智慧虫族,和半人马星系一同进行监控的另一星系,只在略加思考之后就十分妄进的采取了一个激进的手段,他们在没和任何人,甚至是同为监控者的半人马星系协商过的前提下,动用了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被宇宙大联盟严令禁止的基因类武器,把一组对于所有炭基以及硅基类生物都是噩梦级别的病毒投放到那个被智慧虫族掌控的边远星球上。 惨剧几乎是在转瞬间发生,被感染了病毒的智慧虫族原本应该保护自身的免疫系统开始猛烈攻击所遇到的所有正常以及非正常细胞,由于虫族先天的强悍基因造成了它们的免疫系统也相应的强悍,进而由于病毒改造而疯狂了的免疫系统的攻击性也就更大,更强。 由此,感染病毒的虫族*以比监控者预期的加快数倍的速度更快崩溃,而且由于被病毒修改了体内基因,被感染的虫族开始对同族表现出凶猛的攻击性和嗜食性,这种进攻一直持续到被感染者的*完全崩溃为止。 短短的三个月间,一个虽然资源贫瘠,但由于有智慧虫族的统治却显得欣欣向荣的星球变成了尸横遍野的腐臭之地,只有极少数的智慧虫族劫后幸存,而这些幸存者中雌性的数量大大超过雄性。 监控者们在捕获的实验品中发现,这些幸存下来的虫族的基因链比起灾难发生前有了让人无法置信的改变,这些变异的基因链几乎可预计的将给予其后代病毒豁免权。 这就意味着,除非以后基因类武器能够有本质上的改变或者飞跃,否则同一类型的基因武器将不再对于这群幸存下来的智慧虫族的后代有所威胁—— 它们,将不但能够在这种足以毁灭掉一个文明等级为七的星系的病毒攻击下安然无恙,甚至能够在任何一个被这种病毒攻击过的百年内不再适宜生物居住的星球里,独自悠然安居。 这个发现使一开始对另一星系对这群刚刚步入热武器时代的智慧虫族使用基因类武器抱以反对态度的半人马星系人员也沉默下来—— 如此迅速的改变自己基因的进化潜力让所有人全都不寒而栗,就算是再热爱和平的民族也不可能坐视一个在可预计的未来中非常可能成为整个宇宙的霸主的种族在自己的眼前成长起来! 在短暂的协商之后,同为监控者的两个星系做出一个秘密协定,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域外星域,随着数十声将级星舰的高频重舰炮的轰击声中化为宇宙的尘埃颗粒,作为实验品被捕获的智慧虫族全部被人道毁灭,只留下两具一开始就被用于实验的脑死亡体用于研究。 半人马星系的飞船分得了其中一具女性实验体,格林先生在被他发现的手札中,发现作为研究员的祖师似乎对于这具女性实验体极为的推崇和爱护,这大概和这具女性实验体曾经的身份有关—— 这位女性实验体在生前应该是位地位紧次于女王的皇族成员,在女王死于灾祸之后,这位尚未成年的年轻皇族毅然撑起了拯救整个种族的大梁,带领着残存的虫族人民妄图迁移到它们居住的星球的另一边再度振兴整个民族。 唯一的遗憾就在于这群发展速度极快的智慧虫族不过刚刚发展到热兵器时代,航天飞船还不过只是图纸上的一个计划而已,而它们的敌人却已经拥有将级航母和高频镭射炮的八级文明,如果让它们有机会发展到宇宙航行时代,也许它们的种子就能如这些坚韧不屈的虫族们期盼的那样,代代流传下去也不一定。 在被捕获,并且强制施行脑死亡术之前,这位年轻的女性皇族似乎刚刚成年,这就意味着,如果还在她出生的那个星球上,那么这位年轻的皇族将无可厚非的走上新任女王的道路,但万般可惜的是,这位年轻女王的星球已经在高频镭射炮的轰击下化为了灰尘,而她的臣民们也被剿灭得一干二净。 出于高等文明的礼节,这位已经失去领地和臣民,甚至已经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权的年轻女王被格林先生的祖师很好的安置起来,当然,作为一名学者和诗人的格林先生更加倾向于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研究员对于这位已经变成纯粹的实验体的女王殿下之所以如此的珍重和爱护,其中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因素—— 单只看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研究员在他密密麻麻的日志上有多少次用赞叹的语气重复描写这位已故女王的各部位身体特征就可以看出来。 其实在反复的阅读过那份秘密日志之后,自诩为诗人和作家的格林先生也几乎要为他导师手札里反复描述过的那具可以说是物质生物中的典范的身体倾倒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或者穿越,生来就极具有浪漫天赋的格林先生丝毫不会介意让自己去代替那位老先生踏上漫长的宇宙征途,亲身体验见证一个弱小种族被残酷的剿灭在强权之下的痛苦,而且,他会更加尊重,并且万分小心对那位逝去的尊贵女性进行保护,绝对不会犯他导师的导师所犯下的严重错误—— 就在半人马星系和另一星系各自带着自己囊中的实验体踏上回家的征途之后,由于归乡心切,做为星舰主管之一的老研究员没有使用归期漫长,但却相对安全的正常飞行,而是建议星舰使用速度更快的空间跳跃模式,结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星舰在进行危险系数本不算高的空间跳跃时意外碰上了宇宙虫洞倾斜,跳跃落点发生了偏移,三艘随航星舰全部在距离半人马星系14.3万光年的太阳系失去了消息,最后只有在将近一个宇宙年后,乘坐着单人救生舱回到半人马星系的老导师带来了那三艘星舰的最后信息—— 其中两艘和太阳系中的第三大行星相撞,一艘完全消失在虫洞的倾斜空间里,恐怕在未来的五百到一千年内,那艘消失的飞船都会无知无觉的漂流在虫洞连接的特殊亚空间里,而那两艘撞向太阳系中的蓝色星球的飞船里,有一艘就搭载着那位年轻女王的尸体。 回到母星不久之后就身染重病的老导师在临终前把他这一生唯一在意的荣辱和秘密全部秘密保留了下来,而偶然发现了这份可以称之为遗嘱和忏悔录的手札的格林先生,原本也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份不具任何实际意义的隐秘的古老历史欣赏,但就在九个宇宙月之前,那个和被他当作是趣味读物的日志手札一起保留下来的古老定位仪突然发出了警报。 被吓了一跳的格林先生在重新认真检查过那个原本被他当作是定位仪的东西之后,发现这个看似古老的东西其实相当具有实用性,它可以被当作是目前星舰上所使用的光脑设备的一个雏形,这个东西和当初被老导师如珍似宝的保护起来的智慧虫族女王的安置设备相联系,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那么那个安置舱除了凭借武力就再无其他打开的方法—— 格林先生原本以为这个东西会突然报警是因为时间长久,设备陈旧损坏了,但在几次秘密检测之后,他不得不为自己民族千百年来长久的科技力量雄厚而赞叹,那个导航仪虽然比起现在的光脑设计陈旧了许多,但构造却坚实耐用,甚至再搁置个几百年也不会损坏。 由此,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奇迹,那个装载着虫族女王的飞船,居然并未在三百年撞向地球时完全撞毁,或者说,至少承载了那位女王的安置舱在那场灾难中得以幸存,而在三百年后的现在,那个保存了智慧虫族女王身体的安置舱,竟然被人好不理智的,妄图完全凭借暴力的打开! 愿宇宙之神怜悯那个智力低下的倒霉种族—— 格林先生在发现自己也许有幸能亲眼见到老导师手札里那位精致而且完美的年轻女王之后,除了狂喜还有几丝轻微的感叹。 要知道他导师的导师之如此珍重的对待那位虫族女王的尸体除了出于爱慕和研究等等外在因素,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位女王虽然已经在基因上找到了使下一代适应并且战胜基因病毒的方法,但她自己却没可能产生这种超过宇宙进化定律的进化。 也就是说,虽然那种凶猛狠毒的基因病毒没有让这位年轻王者产生如同她90%的同伴那样浑身溃烂,内脏腐朽,并且对自己的同胞产生凶猛食欲的症状,但她和另外一个被另一星系带走的实验体一样,都是这种病毒的危险携带者! 携带却不发病,并且在下一代的孕育过程中把抵抗因子遗传下来,这已经是整个宇宙都得为之震撼的进化奇迹了!这已经是个极致了! 如果事情再神奇一些,例如那位最后的女王居然能在短短的半生中进化到可以净化那些病毒的地方,那么格林先生就只能把他发现的手札和整个三百年前这个发生在域外星域的辛秘事件当成是那位老导师的一个奇妙幻想,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 因此,就算是那位女王被运回了半人马星系,也绝对会受到研究部门慎之更慎的对待,没准为了防止那种可以对所有炭基和硅基类生物发生毁灭性伤害的病毒意外扩散,政府会专门开辟一个无人小行星用来安置这位无冕之王,而如今—— 既然那个古老的定位仪早在三个宇宙月前就开始报警,那就说明那时的安置舱就已经处于即将被打开,甚至已经是被打开的状态了! 格林先生十分明白那些处于宇宙文明底线上的种族,也许他们在文明的发展与建设上并没有多大造诣,但在破坏上却威力大得惊人,从根本上来讲这些低文明种族就是因为从来不在如何让自己的种族在持续性发展的道路上成长,才会毫不顾忌的对自己能碰触得到的一切物质进行毁灭性的掠夺,这种低智商的野蛮行为一直要到该种族的文明等级超过四以后,才会逐渐收敛,这也是为什么高等级文明的星球会如此稀少并且实力能够远超所有低等星域的原因—— 而就像格林先生所推测的,那些偶然发现高等外星科技并且急于把这些无比巨大的财富占为己有的低等文明种族完全不会有所顾忌,而一旦那位女王的安置舱被完全打开,如果那些可怜的低等星系人能够尊重那位被他们发现的女王,不乱动她的尊贵遗体,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吧,而只要那位女王的尊贵身体被研究性的损坏,或者切除,取走一小部分,那么接下来的,恐怕就是那颗被毁灭掉的智慧人型虫族星球的惨剧重演…… 所以格林先生只能带着怜悯,向宇宙之神祈祷那个对于半人马星系来讲,就像自家广阔花园里一个小小的蚂蚁窝一样,文明等级似乎刚刚才到一的弱小星球有足够的幸运……希望它们在他赶到时,还能剩下少部分人民,这样他也好出于人道主义的给这些外星难民们申请个宇宙意外灾难保护之类的小福利。 他曾经在《宇宙探索》这类三流的娱乐小报上看到过一些关于这个蓝色星球的消息。 这个星球上弱小又无知的碳基土著们连星球上的内部统一都还没做到,由区域划分成的团体相互之间内斗极为凶狠,虽然似乎也有向宇宙探索的趋势,但由于人力物力几乎全都浪费在相互内斗上,所以进程极为缓慢甚至停滞,就连文明等级为二的殖民类小星系都不屑和它们进行联系,而且曾经有无聊人士捕获过该行星发送到宇宙中的信息交流飞船,发现其科学技术不但极为落后,而且由于没有其他文明愿意与之联系,结果这个小星球上的土著似乎有一种极为自大而且可笑的误解,它们居然会认为自己是整个宇宙里唯一具有智慧的生物…… 对于这样一支弱小,愚昧,并且严重没有自知之明的种族,格林先生除了希望能有奇迹之神眷顾它们,还能再有什么期盼呢? 第12章 act12这里是地球 就在宇宙中那位高高在上的,还要再有将近十个宇宙月才能莅临地球的天外来客,还在穷极无聊的用书写航行日志来打发时间的时候,地球上,身为被其怜悯哀悼的弱小种族,并且已经倒霉摧的成为被感染的先遣者的李嘉莉终于在昏迷了将近半天之后,从一种类似于将要窒息的死亡临界感中苏醒过来。 在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一直堵在她鼻腔和气管中间的那团半干的血疙瘩,被她从鼻腔里用咳呕的方式喷了出来。 随之汹涌而出的是两管粘稠而且腥臭的鼻血,急于呼吸新鲜空气的嘉莉被呛得一阵急咳,鼻血随着咳嗽一股一股的往外喷射了十几秒,之后才慢慢流缓,接着又淅淅沥沥的缓慢停止。 好容易喘过气来的嘉莉费劲全力的把自己从仰躺改成俯卧,把糊满鼻血的脸埋在不知为什么变得湿漉粘哒的枕套上,又歇了半晌,一直一团黏糊一般的脑子里才总算渐渐的有了些清醒思维。 在床上趴了半天,感觉自己的鼻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止住的嘉莉稍稍从已经被蹭得如同凶案现场的床上抬起半个身,先左右茫然环顾了一圈,之后才慢半拍的把自己不知是何时碰掉在地的手机捡了起来。 打开手机,嘉莉发现在她昏过去前的记忆里,应该刚刚充满电的手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格的电量,十几个未接来电一大半都来自她公司的同事大姐,另外几个来自于她母亲。 嘉莉查看过未接来电之后又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上午九点,同事的未接来电最早从早上七点就开始有了,而来自于她母亲的那个未接电话却不过是十分钟之前的事。 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阵,嘉莉身不离床的伸手从床边的矮桌上拽过昨天带回家的食品袋,虽然经过一大早的喷鼻血,她全身上下除了酸软疲惫再没别的什么感觉,但昨晚那种凶猛如同野兽一般的饥饿感却吓到了她,让她心里生起一种极为不安的阴影,她甚至不敢多想什么,只能用大口的咀嚼和吞咽来驱赶自己心中的恐惧。 用两大块速食牛肉解决了自己的早饭问题之后,嘉莉又缓了几口气,定了定神,才慢吞吞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同事电话的回拨。 一声等待之后,手机那头的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了电话,嘉莉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原本想开口讲话,但不知为什么第一声却哑在了嗓子里,之后气息在喉咙里酝酿了半天,才总算顶着那团堵在自己气管上面的东西,刚勉强对着手机挤出了点声音,就听见电话那头同事大姐的惊呼: “你的嗓子怎么啦?也病了?” 嘉莉用便秘了许久一样的声音干哑的‘嗯’了一声,紧接着就听见手机那头的同事大姐一连说了几声‘坏了坏了’,之后就神经质一般的反复自问自答的回忆着前两天她到底有没有和嘉莉有过身体上的接触,和她站得离嘉莉到底够不够远。 过了好久电话那头的同事大姐才发现自己现在才开始着急没有一点用处,于是很干脆的告诉嘉莉她昨天已经连夜往老家赶了,她给嘉莉打电话就是为了让她帮她盯着点公司的情况,虽然现在公司现在已经暂停业务了,但如果有回复上班的消息就让嘉莉记得告诉她一声。 嘉莉在手机这头哑着嗓子应了下,电话那头的同事大姐安慰了她两句,紧接着又抱怨起她坐的火车上在前半夜似乎发生了两起急病,病人被运下火车之后,火车就开始时走时停,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站下车,而且火车上能找到的电源插口有限,一群人排着队等待给自己手机充电,她的手机也快没电了,就不和嘉莉多聊了。 嘉莉挂上手机,把头顶在枕头上,跪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攒足力量,让自己从那张被沾染得血迹斑斑的床上爬起来。 即使一开始每移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会让她疼得呲牙咧嘴,她最多也只是稍微停下几秒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之后就锲而不舍的继续动作。 把快要进入自动关机状态的手机插上了充电器,床上所有沾了血迹的东西也全扯了下来,团在一起塞进洗衣机。 把洗衣粉洗衣液所有号称能祛除顽固污渍的洗涤用品全倒了进去,加水之后再按洗涤。 一段时间的活动让她感觉浑身上下的撕裂感得比刚才稍微减轻了点,整理完外务,嘉莉走进洗手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身上沾染得血衣一样的长衣长裤全脱了下来,之后打开热水器,一边淋水洗去自己身上几乎黏了一层的血皮,一边检查自己每一寸的身体。 当覆盖在皮肤表层那层干涸的黑褐色的血迹逐渐被温热的流水清洗干净之后,嘉莉在面对自己一夜之间变异了许多的皮肤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虽然这个下意识的屏息只持续了几秒钟,但也在提醒着嘉莉——她其实没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淡定。 最先被她检查的部位是所有部位中最容易进行观察的胳膊,经过昨晚一夜的高热,嘉莉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皮肤颜色都显得暗淡而且发青,受过伤的那只手臂皮肤的颜色更显得格外不健康。 一层密密麻麻,蜘蛛网状的小伤口遍布她全身上下,仿佛她昨天一夜间曾经膨胀过1.5倍以上,这些伤口就是那时候皮肤受不了突然变大的骨肉,撑坏的,嘉莉确定自己不可能在昏厥过去之后变绿巨人,她虽然无法解释这些伤口的由来,但却知道了她今天一早看到的自己那些血迹斑斑的床单和衣裤上的血到底是怎么来的。 洗去污垢的皮肤上泛着一种预示死亡的青白色,向她发送着前景不妙的信号。 检查过自己的手脚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是靠近肢端的位置,皮肉的颜色就越是暗沉,手指和脚趾的指甲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出现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青紫色斑,不仔细看的话有点像被不小心辗伤之后留下来的淤血,但是衬着整双颜色暗沉发灰的手,就算是再没有常识的人看到也会觉得不对。 嘉莉站在淋浴下,低着头对着自己泛着青斑的指甲看了良久,才终于抬起头,抹了把被水淋湿的脸,然后一声不响地解开自己一直用绷带包裹得层层叠叠的小臂。 伤口的情况比她想像的要好一些,化脓的状况似乎略有改善,她尝试着用指甲小心翼翼的刮了一下自己缺了皮肉的伤口,随后发现轻微病变的肌体和组织虽然没有如同正常肌肤那样生长愈合,但也没有进一步样恶化腐烂。 她不知道这种不好也不坏的发展对她来讲代表着什么,也许是她身体里的病毒和外来物质经过昨晚那一场大战,一同进入了休整期,相约来日再战? 嘉莉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陷入昏迷前的状态,即使身上淋着热水,依然感觉不寒而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撑过昨晚的,也不知道当下一次开始时自己还能否撑过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想撑过去的那个心。 她在淋浴下站了很久,才关上水,重新用干净绷带给自己包扎上,之后又给自己换上一身长衣长裤,然后回到卧室,把已经冲上两格电的手机拿起来,思考了一分多钟后,翻到未接电话的通讯薄,找到嘉莉妈的手机号码,回拨了过去。 几声等待的音乐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了。 嘉莉用她哑得像刚成年的公鸭一样的嗓音,向手机那头的母亲编着假话,说公司里很多人都生病,所以她也翘板请假,一直睡懒觉睡到刚才的。 嘉莉妈在电话那头很有些忧心忡忡的叮嘱自己闺女既然公司里生病的人那么多,那她就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嗓子不舒服就多喝点川贝批把露,现在医院里病人太多,要是她不是特别难受就别去医院受那个交叉感染,她刚才还从电视新闻上看到最近的病毒不光是感冒,还有一种亚型麻疹爆发,得了这种麻疹的人按照病情轻重不同,会出现持续的低烧或者高烧不退,间或会伴有恶心呕吐,眼结膜充血,畏光,皮肤上会出现红疹和皮肤溃疡,严重者可致人死亡,因为这种病传染性强,所以各地医院已经安排了特需门诊,有上述症状的病人一定要去特需门诊进行救治,不要与普通病人交叉传染等等。 嘉莉以十足的耐心回答各种‘嗯嗯啊啊’,最后终于让李妈放心的挂上了电话。 放下手机,嘉莉回手拿起遥控器,‘啪’的一声打开电视,果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到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的下方滚动着一条沿海及其他大中主要城市有可能大规模流行亚型麻疹的预警信息。 循环显示的信息只是很简略的列举了这种流行性麻疹的一些症状,然后提醒如果有人出现这种症状,一定要及时去医院的特需门诊就医,家里的其他人也要尽量做到和把病人用过的毛巾等物品隔离处理。 嘉莉坐在单人沙发上,用遥控器把所有的电视频道挨个转了个遍,发现几乎所有的电视频道,每个热闹非常的节目下面都滚动着一条内容几乎完全相同的预警信息,不过除此之外,再没有专门的节目为这条信息做出解释或者点评。 她记得自己在被咬之前,确实低烧了将近一个礼拜,而且脸上和脖子上也出了一些小红点,不过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得的不过是普通感冒,皮肤上出现小红点是因为过敏或者免疫力低下,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亚型麻疹和那个让她被咬,并且开始发生变异的异种病毒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么也就意味着,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个世界上就会出现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人。 嘉莉关上电视,转过脸望向窗外,不管是阳光还是微风,窗外的一切就像和她分属于不同世界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终于站起身,拿起昨天背过的背包和钥匙,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13章 act13许安上 就在嘉莉走出家门的同一时刻,在距离她目前待的地方约六十公里外,隐秘的坐落于大城森林公园的大城第三医科实验区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穿一身皱巴巴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把一叠刚出炉的数据资料狠砸在自己新到职的上司面前。 这个看外表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六的男研究员,高个,长脖,相貌原本可以称得上斯文整齐,不过现在他正一反自己斯文的气质,瞪着厚镜片下一双看起来已经几天几夜没合过的眼睛,用咆哮的姿态冲着向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起来最多不多三十岁,却只从形象上讲就比他看起来干净稳重得多的男人喊: “谁让你批准用*实验的?没经过讨论研究,也没有上级单位的审批,到底是谁给你权利现在就开展*实验的?” 因为过度疲劳,面色黄中几乎透出青来的眼镜男几乎要把整个身子横到桌子上的俯下身,激动得几乎打起哆嗦的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 “你看看!看看!不到三小时的时间,今天凌晨带回来的二十个实验者里面就已经出现了九个应急性死亡!是!我知道把他们带回来就是为了数据!可是直到三天前,一直到三天前我们这个号称全【天】朝最先进的医学科学实验室才刚刚弄明白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一种,而是两种可以同时依靠空气传播的病毒!除此之外我们几乎可以说毫无进展!” “我们连做实验的白老鼠都没能救活过一只,你就敢用活人做*实验?现在已经死了九个人了!他们来之前没人签署实验协议!也没人告知他们的父母子女!那些人只知道自己得了传染病,从医院被转过来时也只知道自己是因为医院满员才被转院的!可就在这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们中间就几乎死了一半!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谁来向他们的家属亲人们解释?” “我刚才来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了严重的中期症状,你明白不明白?中期!虽然咱们有最先进的无菌室和密封室,可是你能担保有关人员在操作时不出现意外吗?如果病毒被人为扩散开怎么办?我告诉你许安原!我不知道你是托了哪个领导的关系进来的,但是我们这里是认真严谨的医学实验室!不是那些充满官僚作风的机关办公室!那些大上快干只求名头好效率高的事你可以做,但绝对不是在这里!你现在就是在妄芥人命!” “喝口水?” 用一种非常冷静的态度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许安原一直到那个冲着自己一通怒吼的男人终于因为喘不过气而暂时停住了嘴之后,才冷静而沉着的指了指自己面前刚刚沏好的浓咖啡。 感觉自己充满愤怒和正义的重拳一拳打倒棉花上的眼睛男愤怒的瞪了瞪眼,但还没来得及开始又一轮控诉,刚刚走马上任不到二十个小时的前国防安全研究员,现任的大城医学科学研究所所长就冲着他的前师兄,同时也应该是他的现任副手的杨思路摇了摇头,先说了一声‘算了’,然后自己端起咖啡,轻轻的呷了口说: “看你的样子大概也有好几天没好好睡了吧?所以这个你还是别喝了……” “许安原!”眼镜男又瞪了瞪眼,被两次打断说话的许安原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之后在眼镜男的瞪视下,从电脑键盘下抽出几张薄薄的打印纸,把它们递到对方面前,态度冷静的说: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你这种严谨的态度肯定应该受到我的大力赞扬,不过目前的情况我想应该适用于师兄你的第二种研究状态——我想你可能有两三天都没出过实验室了吧?你的话已经说晚了,2型病毒已经在前天傍晚在外第一次小范围扩散了。” “这不可能——” 眼镜男在许安原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在下意识的进行否认之后,还想进行辩驳的男人在目光粗略扫过手上的资料之后猛地闭紧了嘴,开始目不转睛的快速翻阅起来。 “就像你手里的资料上面写的……”许安原一边说一边放下咖啡杯,低着眼,看着杯子里深褐色的液体,手里下意识的把它慢吞摇晃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病毒扩散的点传染源是你手下三天前请假外出的一位外围实验员。” “虽然被捕获时他已经意外死亡,但单从外表就能判断出他的病情在死亡前已经跃入中晚期。” “我们初步推断他在离开实验室前就已经感染病毒五到七天,由于某种原因一直对外隐瞒病情,直到三天前因为心理压力过大携病潜逃,最后不巧正好在经过人群密集区时出现爆发式的病情发展,单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已经确定被他二次传染的普通人就有四人,都已经被送过来了,不过由于当时现场混乱,目前猜测至少还有十到二十人被直接或者间接波及……” “你也知道,因为我们无法判断这种病毒在借由血液和【体】液传播的二次感染中会不会发生变异,唯一能预计的只有这种二次感染肯定会比单一的一次感染潜伏期更短,发病更快,侵蚀性更大!虽然我同样是个无神论者,但现在我们只能祈祷那些被传染了病毒的人能在病毒发展进入中期以前去医院就医以便咱们发现目标,否则的话,未来被感染的人群将不只是几十或者几百,而是成千上万,或者成十万上百万了。” “国防部,国家安全局知道这个情况了么?”在许安原讲话期间,已经飞快的看完所有资料的眼镜男抬起头,脸色铁青的问。 许安原点点头,然后上下扫视了一圈自己面前男人黄中透青的脸,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说: “我知道原本你们预计的是虽然2型病毒猛烈,但好歹是需要接触才能感染,而1型病毒虽然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但肯定会有时间上的延迟,更何况人群里还会出现自主抗性,所以情况最坏也不过就是重复03年的境况——我刚才看过你们原本的计划报告,里面最积极的预计也是在未来三个月到半年之内开发出真正有效果的生物疫苗,但很可惜,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真的按照你们这个计划来实行,那么等到三个月之后恐怕整个地球范围内的所有人类都已经被2型病毒波及了,我还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咱们最多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以后如果再拿不出初步的有效防范或者治疗的手段,那么整个社会的安定环境就将不复存在,关于疫情如何爆发和传播我相信你在大学里也是学习过了,如果社会环境不复安定,政府职能不能有效开展,那么就只能更加快速的加快社会体制崩溃——” “所以师兄,”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许安原对着面前已经僵得浑身硬邦邦的像根棍子的男人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虽然我很想给你一个充足的时间,让你能够调整思路,稳定情绪,充沛精力,但很遗憾的是我最多能拨给你的时间只有半天,你可以用这半天时间洗个澡,睡会觉,放松一下精神,不过在这之前我建议你最好先回趟研究室,对所有的研究员传达一下上级部门对咱们研究所的重视精神,因为二十分钟后将会有一支国防总局派来的约四十人的部队进驻咱们研究所,不过好在研究所里的人基本上都经历过03年,估计恐慌什么的一时半会不会有,但是稳定研究员们的情绪让他们提高提高效率还是必须做的事,另外请你通知所有研究员在一个小时后配合部队签署保密协议,并且上交所有个人通讯工具,我虽然相信在事态没有恶化之前大家的职业素养还算可信,但咱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是不是?” “十五天——”如果是在十分钟之前,只要被许安原叫一声‘师兄’就会立刻勃然大怒的男人这一次却没有顾及那个让他糟心的称呼,而是面色难看的重复着许安原给他的最大期限。 “没错,最多十五天——”许安原又一次从上倒下的扫视了一遍对面男人疲惫憔悴的脸,十分诚心诚意的又加了句:“不过还是可以让师兄你休息半天,养养精神的。” “我还休息个屁——”原本看着又愤怒又疲惫,几乎有些摇摇欲坠的眼镜男突然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挺了挺瘦得青筋紧绷的脖子,一把夺过一直被许安原拿在手里摇晃的咖啡杯,一仰脖,一股脑的把一杯什么也没加的浓咖啡倒进自己嘴里,然后把咖啡杯‘咚’的一声放回桌子上,用手背胡乱的抹了抹嘴角,横眉立目的指着宽大办公桌后面在他眼中就是个斯文败类的男人,怒气冲冲的吼了声: “许安原,我就再相信你这一回!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我保证这十五天的期限不能再减少了!要是少一天,我都会骂你老母!” 第14章 act14许安下 “……” 几乎被男人用手戳着鼻子的许安原一脸没表情的瞧着向自己撂完狠话就怒气冲冲的奔出所长室的男人,一直到那哌哒哌哒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下,一直保持着冷静表情的许安原才慢吞吞的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喃喃自语了句: “这样又直又硬的坏脾气除了研究所,其他地方肯定是哪里也待不住,都这么多年了还记恨那件事……真是心眼小到针鼻一样了……” 属于临危受命,刚刚上任不到二十四小时的许安原在用短暂的回忆自己学生时代放松了一下神经之后,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转过旋转办公椅,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出一行密码之后,进入他在刚才那个小插曲发生前一直在研读的秘密资料里。 由于属于恶性传染行病毒的2型病毒已经在外界小范围扩散,所以前任的医学科学研究所所长被立时撤职,但只有那位为官三十载的老油条自己知道,他的被撤职查办和许安原看似风光无限的临危受命到底是谁幸谁衰。 虽然是从医学专业中途转行从政,但许安原从小就在家庭的熏陶下耳濡目染了不少所谓的官场沉浮。 他知道自己作为走在全人类前端的,极少数那批知道事情发生概括的人们里的一员,居然在这种时候接下研究所这个烫手山药,在其他那些人的眼里无疑是一种天真幼稚,英雄主义精神作祟的不正常表现。 就连那位甚至连一点【内】幕都不知道,但仅仅是出于为官三十载积累出的政治和人生敏感性,隐约嗅出危险气息的前任研究所所长都用尽全力的让自己全身而退的逃走了,他这个对【内】幕一清二楚的人却傻乎乎的主动往前冲,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正因为他比那些仅仅是在捕风捉影的人知道更多更完整的【内】幕,他才明白自己不能像那些人那样往后逃,因为,他清楚万分,这次的事,不是说用逃或者躲就能躲过去的! 你逃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乡间别墅?深山老林?部队驻地?哪个地方没有人?哪个地方没有水和空气?你不知道你能躲,别人也能躲么?你能逃去的地方,别人也能逃去?就算你躲了逃了,你能藏起来自己过一辈子? 食物怎么办,生活必需品怎么办?你以为现实生活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末世来临之后就会有人出现异能,有人站出来揭竿而起成立自救基地,经过灾难洗礼幸存下来的人们能够很快重新站立起来,按照弱肉强食的规则,在一片废墟中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丧尸斗,开始人类的新未来? 睁开眼清醒一下吧! 许安原很清楚,如果不能有效的阻止病毒蔓延,那么不出一年的时间,整个世界的人类都会经历一次血的洗礼,人类的基因谱经过漫长的几千万年的进化才形成现在这种看似稳定的结构,就算如此,依然有层出不穷的基因缺陷影响着人们的生命和生活,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果没有人制止住这场灾难,那么就算有少部分人能够在这场血洗中幸存,在未来百年间,人类也会因为其脆弱的身躯,和弱势的繁衍方式逐渐走向灭亡…… 电脑屏幕上,光标在标记为红色警戒等级的文件上闪烁,这封在昨天凌晨2点20分由m国疾病控制中心s级实验室和m国国防总局共同署名发来的信函中详细列举了标注分别为1型和2型的病毒在m国实验室小范围意外传染的实例,要求所有之前参与过与之相关事宜的国家提高对此类事件的关注度,并反复强调这并不单单是一个区域或者国家的事,如果病毒一旦大范围爆发,危险将在极短时间内扩散到全世界。 “有时候师兄愤青的也对,这该死的官僚作风……”看着那满篇外文的信,再想想现在研究所的高墙外已经挤满病患的各大医院,许安原忍不住感觉头疼的皱了皱眉。 也许他该庆幸,现在致使外界人群大范围致病的只是由空气传播的1型病毒,这种1型病毒经由外国实验室研究,已经可以断定为是一种类似于昆虫信息外激素的基因序列。 由于其特殊性,所以扩散范围暂时不可预计,但如果封闭传染源,至少不会一下子扩散到整个地球圈的范围,而且这种病毒虽然经由空气传播,远期影响目前尚不可估量,但近期对人体的伤害看起来却不大,被人体吸入后的潜伏期一般为十到十五天,发病后会引起人类低烧,以及一系列类似麻疹的免疫系统应急性反应,只有少数过敏反应严重者可致死亡。 在这个连吃个花生米都有可能致人过敏死亡的世界,这种近期伤害程度低到不过是让人咳咳痰,发发烧,起起痘的病毒可以说是相当温和无害的了。 至于远期……你知道不知道凭借现在的医疗能力,不管是一般类疾病还是重大类疾病,治疗或者手术后12个月内无复发都能叫做‘痊愈’? 而与此相反的,原本被人认为和1型病毒是同生体,后来才被发现是两种不同活性酶物质的2型病毒却可怕而且凶残得多! 这种通过接触式传播的恶性病毒,原本的潜伏期大约有五到八天,感染后,初期人类开始会出现类似于1型病毒的应急性反应,但随着病情发展,染病后人类开始出现身体内外并进性损伤—— 体表症状类似表皮大泡松懈症,皮肤出血,脱落,十到十五天后,病情发展到中期,感染者肌肉及内脏组织多发溶血症,同时病人开始无法控制自我思维运作,出现狂躁,盲目攻击性的精神类疾病症状,病情发展晚期,染病者体内外多发溃烂,清醒意识基本消失,但行动力及攻击性却不会由于机体*而减弱,反而较中期增强数倍,持续性的对外攻击活动直至感染者机体完全衰竭,或者彻底脑死亡才结束。 由于原本测算的借由空气传播的2型病毒从发病到病者完全死亡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和曾经在人类历史上肆虐过的几场大瘟疫比起来,留供人们采取措施的时间还算充裕,但是在经过一次实验意外之后,研究者很快发现这种病毒似乎会经过感染者发生类似于进化的改变,被感染后的病人抓伤的人以快进的速度迅速的出现初始感染者的一系列症状,这才让一开始对这种病毒的危机意识还没有提高到极点的研究者恐惧起来。 之后的实体对比数据也明确证明了研究者的担忧—— 由接触感染者的血液或者【体】液感染上病毒的病人,即使按个人体质不同,发病过程从初期到中期也只需三到五个天,而且在进入中晚期后,此类病人比起第一类的病人虽然存活时间缩短,但攻击性,杀伤力更强。 标红的文件在详细列举了a国实验室记录下的一系列数据之后,最后总结性的引用了一位在实验过程中因故病去的研究者的遗嘱作为结尾: 我,弗莱克兰m,做为一名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我严守一切判断都以事实为依据的严谨科学研究精神,鉴于此两种外来病毒中已有一种在短时间内对人体的攻击力出现逐代跃进式变强,我得出的判定是,这两种外来病毒都具有极强的适应性和寄生性,通过现有的一代两代*实验,可以很明显的观测出其中二型病毒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适应地球,更直白的说是适应做为地球上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本身。 鉴于我本人也许没有足够时间能够坚守到亲眼见证不久以后的未来,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后来的研究者能够幸运的找到克制这种烈性病毒的方法,否则人类将从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里得到惨烈到无法预计的结局。 “天灾……呵。” 一口气把满篇的外文资料看完的许安阳下意识的想喝口咖啡提提神,结果拿起咖啡杯却想起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刚才的男人一口干尽。 冲着空了的咖啡杯发了几秒的呆之后,许安阳忽然想要闻闻杯子里的残渣过干瘾一般的低下头,线条深刻流畅的嘴唇不经意般的轻轻擦过咖啡杯冰凉的杯沿,把鼻子几乎埋进只剩下一点点褐色汤底的杯子里的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这都能被归罪于老天,那么什么才能被叫做*呢?” 第15章 act15许安阳 许安阳在接到他二哥的电话之前,刚刚挂上家里打过来的电话。 虽然早已经年过六十,但是因为保养得当所以精气神旺盛得不输给四十岁中年妇女的许老太太,在得知最受自己心疼的三童居然不接受家里好不容易给他弄到的转职,反而打算一条道走到黑的继续做他的大警察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动了雷霆之怒。 倒是从年少结亲时起就对自己这位资本家小姐出身的太太又敬又爱,像供菩萨一样供了她大半辈子的许老爷子在知道自家小三儿的决定之后,破天荒的第一次和自家的老太婆唱起了反调,中气十足的扯着嗓子,隔着老远的冲着电话喊了一大通的好,称赞许安阳这个往常最不被他看上眼儿的儿子‘是条汉子,不是那种一见困难就缩的脓包’,还叮嘱他‘既然身为他许邦国的儿子,遇事就不能怂!老许家绝对不能在国家危难之际出过逃兵!’ 原本就心疼自己儿子的许老太太被自家老爷子那一番话气得连电话都顾不得讲,扭头开始冲着自己老伴吵吵: ‘你不怕死!自己死也就得了!就当我当初瞎了眼,白跟了你一辈子!你现在连自家儿子都不放过,明知道那是个火坑,还叫他往里跳!你这还叫当爹的么?’ 许安阳哭笑不得的听着手机里自家的老爹老娘你一句,从一开始的你够不够资格当爹,你够不够资格当妈,到后来的‘我早就知道你后悔了当初嫁给我这个穷警察!当初追你的有钱小白脸不是一排一个连么……’,‘你个老没良心的白眼狼,我跟了你一辈子到老你还给我泼脏水,你不就是欺负我现在年纪大了,娘家没什么人了么……’ “爸妈,你们别吵——”试图给自己结婚将近半个世纪的父母调节矛盾的许安阳刚说了一句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不知许老爷子是用怎么的手段勇夺过一直被许老太太霸占住的电话,像是年轻时遇到棘手的大案要案给下面大警察们开动员大会时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着自己滔滔不绝: “好小子,既然不想当逃兵就继续老老实实好好干!别给你爹我丢人现眼!你妈老娘们家家的没见识!03年那年乱不乱?危险不危险?你爹我加班连轴转了四十多个小时不也差点因为累得发烧被隔离了?最后检查发现没事以后不也照样继续干?咱既然吃着国家给的这碗饭就得忠于职守! 别听你妈那些个道听途说的反动言论!要我说都是你那几个舅舅传的坏话,别看那几个个老小子做生意做到五大洲四大洋,可是好的一点没学,资本主义那些个歪门邪道学得一溜一溜——” 许安阳苦笑着听着自家老爷子冲着自己又发表了一通对自己那几个小舅子的一贯不满,自从自家老爷子从正职转为‘顾问’之后,就憋了一肚子的旺盛精力,像进入第二次青春期一样开始寻找一切机会和自己老伴唱反调。 接受了自家老爹一通战前动员的许安阳终于找到机会让自己老爹把手机递还给在一旁已经被气得扬言要和许老爷子‘分居,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的许老太太。 先是拍胸脯的向已经没心思在和自己儿子闹腾的许老太太保证他肯定‘机灵’,‘不自己往危险的地方跑’,又向自己老娘反复强调‘事情没多严重,最多就是闹个全市流行病,他们当警察的只负责维护治安,又不是做医生的还得冲在治疗最前线’,最后把老太太哄得总算暂时放了心,挂上电话以后就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与许老爷子的对敌斗争中去了。 这边许安阳刚挂了家里的电话,许安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安阳对于这个比自己大六岁,从小就聪明得不像老许家人的二哥一直抱有一种敬畏感,虽说要论起长相,在他七八岁时就已经入伍当兵,如今已经干到正团级的大哥看起来更黑粗冷硬,不苟言笑,可不知为什么许安阳每次都能对一两年才回家一次的大哥充满仰慕之情的纠缠打闹,但对这个在上大学前一直和他睡上下铺的二哥,却总下意识的随时想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许安原在电话里听他小弟抢先一步开始絮絮的说起家里的闲话。 他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他那个从小就像小狗一样,对不管如何保持温文尔雅模样的自己总怀有一种警惕心理的弟弟现在是怎样一种又惊又怕的别扭模样。 虽然他确实从小就十分想对自己这个小狗一样又天真又活泼的小弟尽情恶作剧的调-教一把,但老天可以作证,为了保持自己温和稳重的二哥形象,他从来只是在内心里稍微想象一下而已。 虽然很想像以前那样继续逗着自家小弟玩,但许安原明白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在听完手机那头的安阳说了两句话之后,果断又干脆的打断了他,简单非常的说了句: “我叫你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回家。” 电话那头的许安阳十二万分的张大了嘴巴,呆了半晌,才忽然从自己先前那个怕坏哥哥欺负的小男孩的角色里跳出来,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说了句: “哥,我们今天早上整个小队都跟局里签了生死文书了……” “你不用管那些,就算你签的是军令状我也能保证没人能动得了你,”手机那头的许安原冷笑了声,说:“我估计你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一会儿挂了电话就直接回家去。” 电话这头,穿着防暴服,个头虽然没有一米八但至少也有一米七八的大警察许安阳像个被自家长辈训了的半大小子一样,用脚尖在地上蹭了两下土,然后才吭吭哧哧的又叫了声‘哥’。 “撤不下来啦,我们队里昨天就把那个针打上了,不是说那个针还是从国外进口,连进两批才不到两千只的么?整个局里就我们队里抽签抽中了才给打上的,其他队没打上也得照样上班值勤,该站岗站岗,该抓坏人抓坏人,咱比人家多占了那么大一个便宜,再说签生死文书时我还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咱哪能做拉出来的屎往回坐,事到临头当逃兵的事呢?” “打针了?什么样的?”许安原很警觉的问了句。 “蓝色的,一大管,打起来真疼。”许安阳回想起昨天半夜的那针,忍不住啧了啧嘴。 许安原一直紧绷的脸松了松,刚才他家老三突然跟他说他被打了针,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可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起刚才他被师兄吼的那句‘谁让你批准用*实验的?’ 虽然他知道现在的【天】朝除了见识过祸端的自己,恐怕没有敢在如今尚且一片虚假的平静状态下如此胆大包天的进行这种被人知道以后不但要撤职查办,更有可能是要掉脑袋的事,但因为说出那句话的是自家小弟,所以还是关心则乱,当事者迷了。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足够冷酷无情,如今看来,似乎倒是高看自己了。 “那个东西……打了也没关系,你该回家回家,剩下的事我给你搞定。”许安原遣词酌句的说,他听说过m国的蓝水,但是那东西跟病毒防疫基本一点关系也没有,最多就是强身健体,提高人体免疫什么的,连m国自己本国的防卫部队都没有使用,没想到他们国的国防部倒是病急乱投医,先一步花大价钱买来试验品让自己人做小白鼠给人家收集实验数据! “真没事?还是二哥你懂得多啊!”一听自己搞科学的二哥给那管总让他感觉心里膈应的蓝水打了包票,许安阳一下高兴了起来,几乎有些手舞足蹈的对着手机说: “我还真怕那东西打了以后出什么副作用,比如不孕不育之类的,我知道你和大哥都指不上,我可还没给咱爸咱妈捣鼓出老许家的第三代呢!” “老三,你怎么知道生孩子这事我和大哥指不上?” 许安原笑吟吟的重复着许安阳的话,那边刚得意的有些忘了形的许安阳一下噤了声,呵呵傻笑了几声想要把这茬儿搪塞过去。 情不自禁的开始和自家小弟扯皮的许安原下意识的看了眼表,之后皱皱眉,表情恢复冷静的低咳了声,说: “得了,不和你多说了,你记住,挂了电话就回家。” 听到自家二哥又把话转回让他回家的事情上,许安阳也慢慢收起了脸上的傻笑,又用脚尖踢了两下脚下的土,之后轻轻吐了口气,下意识的挺了挺脊梁后才慢吞吞的回绝了许安原: “二哥,不行。” “……”沉默在两个男人之间蔓延开,停了半晌,电话那头坐在大办公桌后的许安原下意识的用脚点了下脚下厚厚的地毯,连着椅子带人一起转向身后的落地窗,透过干净而且透亮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一队军车正从研究所军绿色的大门外浩浩荡荡的开进来,头一辆开进院子的军车刚一停好,一队穿着迷彩服的大兵就挨个从车厢里跳下来,飞快的在地上列队集结。 电话这边站在马路牙子上的许安阳半天没听到自家二哥说话,原本就觉得自己二哥对自己积威已久的许安阳同志越来越觉得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肝在受着无言的压迫和折磨,虽然许安阳同志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但还是在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感觉出一丝小小的罪恶感。 “哥……”被无声的罪恶感折磨得惴惴不安的许安阳小心翼翼的咕哝了声,还没等他想好要怎样向自家二哥完整完美的传达自己那颗大无畏爱岗敬业的红心,电话那头的许安原已经先一步的开了口: “你年纪已经不小了,既然已经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那就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刚从学校毕业那会儿老大不是还托我给你转过一句话么?自己选的路自己走,捡到金子了别太美,真摔个马趴也别赖在地上哭。” 原本已经做好要给自家二哥翻来覆去的做思想工作的许安阳既惊讶,又颇有些失落的冲着手机‘唔’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许安阳一边看着已经在院子里列队集结好的迷彩服们按照指示逐队散开,一边听着电话里自家小弟那声略带些闷音的‘知道了’,几乎不用看也能猜到自家小弟现在那副吃瘪模样的许安原原本严肃冷静的表情无意识的变得柔和—— “老三,你记着,什么东西都是假的,只有自己那条命是真的,真有事,别傻不啦叽的往前闯,你说的没错,许家传宗接代的事指望不上许老大和许老二,都指着你许老三呢。” 许安阳被自家二哥最后几句话震得两耳轰鸣头晕眼花,连自己什么时候挂上的电话都不知道,一个劲儿的回想这到底是他二哥的出柜宣言,还是只是为了诈唬他玩。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许安原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象出自家小弟此时此刻那张苦闷而且纠结的脸,就在他挂断电话不到半分钟,一队脚步声整齐的在他办公室外停下,短暂的敲门声之后,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推开屋门,和同一时刻刚把椅子转过来,面对屋门的许安原四目相对。 “许所长。”走进屋来的迷彩服形容整齐的给许安原敬了一个军礼,长年暴晒下积累出的黝黑面容上是一片肃穆: “52301部队中卫,钟鸣伟奉命带队保护研究所内所有人员以及信息安全,根据国防保密条例第七条,从现在开始,除了专线联通的步话器,所以私人通讯器材一律收缴保存,希望许所长配合我们!” 坐在超大的办公桌后面的许安原对着自己面前光用眼睛看,就能感觉出一股扑面锐气的男人和和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关上自己的手机,很干脆的递了出去。 第16章 act16许安阳 许安阳站在和自家二哥相隔三十公里外的马路牙子上,头疼的想这个许老二到底是诈唬自己呢还是诈唬自己呢,正想着突然被人从身后重重拍了拍。 被拍得下意识就要炸毛的许安阳一回头正对上自家队长笔直伸出来的手,楞了两秒之后才终于想起周围的境况,老老实实的把手机按了关机键,然后放到自家队长手里。 “臭小子干活去!就你电话打的时间长,不知道后面还有人等着没打呢么?”在一旁干了半天体力活的队医冲着许安阳呲了呲牙。 许安阳待的小队昨天半夜干完活,今天一大早就被局里开了个从集合到解散连十分钟都不到的动员会,排队签了生死文书,然后就又被踢出来干苦力活。 在估计了未来不容乐观的紧迫形势之后,上面的人法外容情的允许所有人在上交个人通讯器材之前,再给自己的家里打个电话,做些诸如报报平安,再撒个小谎安安家里人的心的事。 不过因为任务紧,工作量大,所以这个电话只能在偶尔的空余时间打,而且为了防止已经签了生死文书的队员对家里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这个电话必须当着别人面的打,队长更得在一旁监督! 不过好在队里的人都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遇大案要案就得一两个月东奔西走不着家,家里人也都习惯了,所以没什么人提出异议。 许安阳被收了手机,随即就被发了个貌似电子表的通讯器,他们一队十二个队员,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防暴服,连防护靴带防护手套,脑袋上还有一个类似那帮大老外打橄榄球时才带的金属头套,所以再带这个通讯器时就有些费尽,许安阳就趁带通讯器的功夫,和刚搬完一轮担架的队医搭讪,问发给他块电子表除了看时间,和队上通话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特殊功能? “你以为你这是看007呢?” 比许安阳大三岁,过去工作几年一直都在跟尸体打交道,所以在医术造诣上除了会包扎缝合点小外伤,其余甚至还比不上社区小医院里的退休老大夫的队医陆广明,对这位队里目前来讲唯一一个比他年纪小的队友极为习惯性的损人不偿命。 “我以为我在看生化危机……” 许安阳笑嘻嘻的回了句嘴,在别的警察眼里,这位陆队医也算是个奇人,据说当学生时因为学习优秀品德兼优,被家长和老师一并看好,高考时他跟家里说想报考医学院,家里人也觉得自家儿子未来绝对是一个可以治病救人,大名远扬,名利双收的人才,所以自然欣然允诺。 但没人能想到的是,这位陆大才子在医学院里泡了三年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爱好其实不是治病救人,在和家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摊牌未果之后,这位被众多同学师长瞩目的未来医学之星居然不声不响的转院去了法医部,从此踏上一条和尸首缠绵相伴的不归路。 许安阳听说他们那个区的警队里,很多孩子是考生的警员都会在考试前带孩子去这位陆法医工作的地方溜达上一圈,以此来告诫那些中二少年们一意孤行的下场…… 听了许安阳那句明知是玩笑,但依然让人感觉他不知死活的话,刚把烟点上放到自己嘴边的陆队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狠嘬了两口烟之后,才露出一个很是嘲弄的笑容—— “你得感谢咱们现在不在那个电影里,记得吗?那个电影里人死了以后可比活着的时候更凶残,咱们现在面对的这些,只要瞄准大脑或者心脏‘砰’的打上一枪,一切就都解决了。” 被陆队医喷出来的那口烟气把烟瘾也勾上来的许安阳目光殷殷的瞧着自己的队友,一直瞧到对方嗤笑的把烟盒递出来。 拿到烟的许安阳把整支烟横在自己鼻子前面狠狠的嗅了几下,没有点,而是恋恋不舍的把烟塞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整了整身上的防暴服,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小区。 许安阳走进那个被拉了黄线的楼门时,差点被迎面扑过来的腥味和臭味熏得一步退出去。 因为事发是在工作日,而且许安阳他们又已经跟管理这片的民警和街道打了招呼,所以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惹出来的动静还不算太大。 许安阳上楼时,正有两个队友从楼上往下拎塑料袋,四个黑色的像垃圾袋一样的加厚塑料袋都被坠得晃晃悠悠,只有许安阳他们知道那些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 走上三层,这一层两户的门都没关,左边屋门虚掩的301这家是报案人,老太太刚六十出头,身体好又喜欢热闹,所以退休以后就在街道接了个楼长的活儿,平日里最喜欢走街穿户,搞个卫生检查联防活动什么的,听说她跟案发的302那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如今又都是儿女成家立业单飞出去的空巢老人,所以平日里也就更相互关照许多,幸亏这位老太太年轻时也是经过见过的主,如今眼见着自己的老姐妹出了这等事,要不是过去几十年攒起来的那口阳气顶着,恐怕也得被吓弯过去。 许安阳上了三层之后,先进了301这家,两个队友正在做笔录,那被吓得面色惨白的老太太虽然神态坚强,但言语方面还是明显的有些语无伦次,一句话总是反反复复的重复好几次,尤其是看到穿着一身警察皮,但却有张娃娃脸的许安阳进来以后,就更是‘噌’的一下站起来,抢上前两步一把拉住许安阳,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把自己刚才说过好几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强子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啊?那可是他亲妈啊!我倒是知道他们母子俩的关系一直不好,可那也不能下黑手啊!我那老姐姐这辈子多苦我是知道的啊,年轻时嫁错了人,被那人又打又骂熬了半辈子才解脱了,结果生下来的儿子真是一点也不随她啊——” “你说说啊,这四十好几的人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成天的到外面吃喝嫖赌,一没钱了就回来找他妈要钱,我那老姐姐过得苦,为了不想自己到死连棺材板钱都没有,才狠下心把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赶出门的,我原本就劝我那老姐姐干脆和那种只知道啃老的东西断绝关系算了,等她老得真动不了的时候,就把那套房子往外一租,拿着租金和养老金找家好点的养老院,往里面一住,只要有钱吃喝拉撒就肯定有人管!可谁知道我那老姐姐就是心软啊,前两天听她那儿子打电话说病了,在外面没人管,就好心把他接回家照顾,可谁知道那个畜生真敢下黑手啊!昨天半夜我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尖叫,可我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警察同志——我要是知道我豁出老命去也得跟那个王八蛋拼一拼啊!今天一大早我原本打算向每天一样去找我那老姐姐一起去买菜,敲门里面没人应,我以为老姐姐有事,心里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自己去买菜了,等我买完菜回来,看着时间临近中午了,就又去敲她家门,还是没人应,可总听着门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我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啊,又想起昨天半夜里的那声叫,就赶快报了警……警察同志,我那老姐姐出事出得实在是冤啊!” 许安阳被老太太一双红通通泪汪汪的眼睛凝望得倍感压力,一旁资历比他深不少的队友看见许安阳那张扭得皱巴巴的娃娃脸,不露声色的用几句话就把老太太的注意力抓回来继续做笔录。 许安阳趁机从301室退了出来,站在楼道里先做了个心理准备,然后才一头扎进屋门大敞的302,按照他的想法,301的老太太应该庆幸她当初没敲开门,要是真敲开了,就算没成为第二个受害人,恐怕也得被她看见的东西给吓掉一条命…… 从前天午夜十二点开始,全市一共临时组织了十六只像许安阳他们小队这样的队伍,专门负责筛选市里所有类似于凶杀,人身伤害之类的特殊案件。 有些案件他们只需要到现场扫一眼,然后就可以转交给管片儿民警,而有些就需要他们专案专办,就像现在正在办的这起杀亲案,许安阳还记得他们半小时前走进这个楼门时,那种混合了臭味的血腥气站在楼道里就能闻得清清楚楚。 这算是许安阳他们接手的第一起严重案件,不过队长显然已经在来的路上和上级通话中得了指示,一个大警察负责安抚和保护报案人,另一个大警察负责踹开屋门,之后队长和其他两个资历深的队员相互掩护的冲进屋,一颗消音弹就把那个躲在厨房,正在狼吞虎咽的怪物了结干净。 听说三个小时前别的区的特别小队已经遇到过这类案件,上面也有指示,只要嫌疑人有恶性伤人举动就立刻就地枪决,所以他们开枪也不算开先河。 之后剩下的就是善后工作,许安阳因为轮到给家里打电话,所以躲过了最恶心的把那个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怪物搬抬进密封袋的工作,等他走进案发地,剩给他的就那点已经被人收拾到一半的被害人的残肢和肉块,许安阳在厨房门后找到一把扫帚和一个簸箕,开始像假日里讨好自己老娘那样认认真真的扫地,收垃圾。 地上不一会儿就聚集起一小堆红红白白的碎肉,大点的那些估计刚才已经被他队友收了下去,剩下的这点许安阳用簸箕一兜,然后就装进特别准备好的防水密封袋里。 原本地上有不少还没干的血迹,但被人来来回回踩来踩去,已经脏得像成了黑土色,许安阳提了垃圾袋下楼,正碰上三个队友搬着一台紫外线机一样的东西往楼上走。 许安阳给往楼上搬机器的队友们让了路,等他们过去了,才又继续提着塑料袋往下走,走出楼门以后,迎面吹来的风让刚才在楼里被血腥气熏得有些头晕脑胀的许安阳精神为之一振。 防暴警务车旁边,又一个队友正在向队长交手机,许安阳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其中一辆放着专用收纳箱的车里一扔,然后拍拍手,从衣兜里摸出刚才跟人家要来的那根烟,往路牙子上一蹲,开始抽。 不大会儿的功夫,刚刚交了手机的那个队友走过来,也点了根烟,瞧了瞧车门里被装得满满的收纳箱,吸了一口烟之后才闷声闷气的说: “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今天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撕巴碎了,吃了一大半以后还能剩这么多的骨头和肉……” 许安阳被队友的话弄得一口烟呛着了喉咙,卡着嗓子咳嗽了好几声才把那股劲熬过去,然后抬起咳得有点泪汪汪的眼睛,很是无语的望向自己的队友。 “恶心到你了?” 已过不惑之年的老警察居高临下的冲着队里年纪最小的许安阳咧了咧嘴,用粗糙的大手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下巴,目光在周围密集的楼群间穿梭了一阵之后,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前两天俺媳妇还为了孩子考学的问题,拼命叫我想办法把她和孩子一起往城里挪呢,如今看来,还是让他们娘俩待在老家好啊,咱是做警察的,为职业献身舍命的没什么,可家里的要是都搬城里来了,一家老小的真遇到个什么事,真是跑都不好跑……” 许安阳被老警察的一番话弄得又是一阵无语,他的祖辈虽然也是来自大江南北,但到了他这辈儿却已经是土生土长的大城人了,就算真发生什么天灾*,别人能跑他也不能跑,不是因为他是警察,只是因为他是大城人,这里变成什么样也是他的家乡。 “嘿,别聊了,收工归队,拿着,这是上面给的新指示——” 许安阳正郁闷着,后背上突然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一个小册子被一人一个的顺手塞进他和那个老警察的手里。 许安阳站起身,回过头正看见刚才上楼的三个队友已经把那台紫外线消毒仪搬上了车,几个散在小区里四处巡查看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情况的队友也陆续归了队,又过了一会儿,两辆防暴巡逻车一前一后的开出了案发小区,许安阳坐上车之后,终于有时间看了一眼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小册子,然后很是无语的看见质地简朴的册子封面上,言简意赅的印着一排汉字—— 丧尸生存手册 原作者:max brooks(美国) 这尼玛还真是个黑色笑话! 第17章 act17李嘉莉 嘉莉带上了遮阳手套,太阳帽和大口罩,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能遮的地方都遮住,就又一次骑着电动车上了马路。 街上还是像往常一样一派人来车往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救护车在街头巷尾出现的频率稍微增加了一些,有些好事的人眼瞧着那在马路上一路鸣笛而去的救护车,总会停下来啧啧称奇一阵,再和身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相互说几句‘最近这感冒流行的真厉害’或者‘这两天气候就不对老天爷又要收人了’之类的闲在话,然后就继续各干个的事去。 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中有不少都像嘉莉这样脸上带着个口罩,那些三两成群聚在树荫底下的本地大老爷们,带着一副哂笑模样的冲着路上带口罩的人指指点点,人们的脸上没透出什么紧张或者惶恐,就好像过去那些今天闹xx流感,明天闹oo流感的日子,真正知道厉害的人都已经被堵在了医院,医院外没得上的那些人最多只是对着报纸上的大字新闻啧上两声,戴个口罩在家里撒个消毒水都算是臭讲究,赶时髦,过后也就当个谈资。 路边药店和小杂货店也都凑热闹一般的在门口贴上张惨白颜色的a4纸,上面用黑色的油性笔不算端正的写着—— 本店新到84消毒液,口罩,货量充足欢迎选购 在这幅普通生活的大背景下,嘉莉有一种错觉,感觉就像一滴落入湖里的水一样看不出一丝特别,但事实究竟怎样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这次出来一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二还是想买点东西,虽说囤粮这类的举动对她来讲意义很含糊,但她给自己找点事做,总比一个人闷屋子里当惊受怕的等死强。 嘉莉骑着电动车,一路穿大街过小巷的来到离居住地三四公里外的一个大型农贸市场,她还有点现金,那些红纸很快就会变得不值钱,所以她就干脆找个机会把它们花出去。 停下车,她推着电动车走进半市场,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但市场里的人却寥寥可数,卖菜卖肉的摊位零零散散的开了不到一半。 嘉莉推着电动车慢吞吞的往里走,路过一个菜摊时正听到一个正在买菜的老太太和同伴一起向菜贩子抱怨今天的韭菜不新鲜,不是新货。 菜贩很是无奈的对两位老主顾解释,不是说现在正闹那个什么感冒麻疹吗,外地进城的车辆都要在关卡经过严格消毒,就算消毒之后也不能随便放行,一拖两三天,再新鲜的菜运进来再批发出来到了他这里也新鲜不了! 听了菜贩的解释,正交钱的小老太太很是不以为然的哼了声,对着另一个挑菜的老太太用一点也不压低声音的唠叨: “要我说,别把什么事都往病啊灾啊上面推!要我看,就是有人又在趁机囤东西,想捞老百姓的钱!” “十年前——闹那个什么肺炎的时候就这样,什么口罩啊,消毒水啊,还有醋,都闹没货荒,超市里糖啊盐啊的也都叫人抢没了。过了几年又有人瞎说什么因为南方雪灾旱灾,作物受损,结果那些个葱啊蒜啊的价钱连翻十几番!啊,还有前两年尼国闹海啸的时候,不是还闹腾着传什么吃盐可以防核辐射?本来一包一块两块的盐,那些卖副食的小贩居然敢十块二十块的往上加价!可这些人闹腾来闹腾去最后怎么着?闹得再怎么凶不也都被政府一个稳定物价的棒子给拍下去了么!要我说z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哪还能有供不上老百姓吃喝的时候?全都是被那些黑奸商给搅合的!” “就是就是,”正挑菜的老太太立刻对自己的老姐妹进行声援: “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葱和蒜能卖上十几块一斤的,真以为城里人都是傻子了,我年轻时也在家种过地,就拿葫芦来讲,一个葫芦子儿种下去,长出来的藤上能结出十几个!韭菜种一拨,能长起来好几茬,从头春开始能一直吃到五月末!” 得到声援的老太太立刻有了倚仗一般接着说: “过去是长得大的好看的,卖品相卖的贵,现在倒好,这个肥那个肥的一催,弄得长得顺溜的菜人们反而不敢吃了,那农药是什么好东西啊?虫子都能毒死,人还能没事?现代人尽自己糟践自己,你看看我们这群老东西活个七老八十的还没怎么着呢,下面那群年轻的倒是这个病那个病的死得越来越早,为什么?都是这些个东西害的!你再看看你这些菜,一个个连虫眼儿都看不见,肯定也是没少放农药化肥的,又都不新鲜了,哪里还敢卖这么贵?赶快便宜些便宜些——” 嘉莉推着电动车,目不斜视地走过相互讨价还价的三个人,把车一直推到生鲜区,才停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在零零落落几个出摊的摊位里,挑中了一个卖肉的摊子。 嘉莉记得原来自己最不喜欢到农贸市场的生鲜区域买东西,因为这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浓郁又粘腻的臭肉皮味,但是今天不知为什么,从她迈入市场的那一刻起,随着她越走近,空气中越来越明显的生肉味道就越让她感觉兴奋,等到她强作镇定的推着电动车在一个卖生肉的摊子前站定时,嘴里已经是不知第几次的咽下那分泌速度过旺的口水。 “姑娘,买肉啊?” 肉铺摊位后面穿着一身半旧皮兜,看着有四十多岁的男老板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一双看起来好像熬了很多夜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眼没精打采的望向嘉莉,一开口,声音就像被很多年的烟酒浸坏了一样的又粗又哑。 被帽子口罩武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嘉莉点点头,目光沉默的从眼前这个脖子上围着一条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毛巾,已经开始有将军肚和秃顶的男人脸上一扫而过,又一次粘到那一条条摆在菜板上的生肉上面。 “你想要点什么肉?后臀尖还是里脊?今天的蹄子和肘子也都不错,早上刚从屠宰场拉来的,最新鲜不过,你看你想怎么吃。” 看到嘉莉点头,坐在小板凳上的肉铺老板面色黯淡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一边问一边拿着被打磨得锐利无比的割肉刀在几块生肉上虚点比划了几下,为了展示自己货物的新鲜程度,最后还把磨得雪亮的割肉刀,一把插~进一块看起来最大最厚的生肉里。 割肉刀【切】进整肉,刀锋几乎毫无声息的划过生肉紧密的肌理的那一瞬,嘉莉感觉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两抖,目光几乎凝成两把锥子,也跟着死死的钉进肉里,男人的刀划向哪里,她的目光就也紧跟着追向哪里。 从刀尖【插】进生肉,到整肉被一分为二的切开总共不过是两三秒钟的事,但就是那须臾的两三秒时间落在嘉莉眼中却变得莫名的漫长,当那块在她眼里红白相间格外可爱的整肉被完全分割出来,嘉莉相当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喉咙跟随着快刀离肉时发出来那一声‘嚓’的轻响,传出来无比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咕咚’声,与此同时,她以为自己身体里那股已经被一堆早餐平息了的食欲,忽然如同疯狂澎湃的潮水一般汹涌而起。 “瞧瞧……不是我夸口,我这儿的肉绝对是整个市场里最好最新鲜的……” 被切下来的生肉被秃顶凸肚的肉摊老板用两根手指拎起来,弹性十足的晃了两晃,湿凉黏滑的暗红色肌理在男人的手指间被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然后被‘啪’的一声甩在油花花的木案板上。 嘉莉感觉自己内心汹涌的食欲随这那肉性十足的落地声,也‘突’的蹿上了一顶峰,如果不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她脑海时刻像枷锁一样牵制,压抑着她那还没发育充足的兽性,只怕她已经像饿了好几天的饿狼一样扑了过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一早起来,虽然她依然强迫自己如同执行任务一般一丝不苟的用那些东西暂时填饱了肚皮,但却在面对那些过夜的高油量,高脂肪的垃圾食品时感觉那样的兴趣缺缺— — 发自于心底的那种不情愿还曾经让她误以为自己如同饕餮附体一样的胃口终于有所减退,但是现在看起来,也许那不过是代表着她对于食物的爱好在一点一点的,向着更异常的方向偏移。 由于嘉莉光在克制自己这边就几乎花费了全部的注意力,这就让她没有余力注意到在她沉默,并且无比专注的凝视着那块生肉的同时,站在她对面的矮胖男人也在用一种异常专注,并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与她惊人相似的,偏执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凝固的沉默就这样在两个魂不守舍的人之间漫延了很久,最后先一步打破这种异样的沉默的还是站在肉摊后面的矮胖男人,男人先是很不自在的拉扯了一下紧紧围在自己黝黑粗糙的脖子上的脏毛巾,之后指着案板上红通通油汪汪的生肉,干着嗓子哑笑了声说: “……看看,新鲜吧?你看看这皮,再看看这肉,想当初我在老家给当地部队当过饲养员,从小猪仔养到成猪再一刀宰掉,全都是我一手操办,不管你是想炒菜还是想炖肉,什么样的猪好,哪个地方的肉嫩我全知道,你买我的肉绝对没错!” 嘉莉在男人开口后,就像被突然剪掉了牵制住自己的线一样多了几分自制力。 强制自己转开了一直盯在那块看起来大小非常适口的生肉上的目光,但等男人推销起自己摊子上的肉时,她的目光就又情不自禁的随着男人的手在案板上那一块块肉质肥厚的生肉上打转。 “……” 等到男人干着嗓子介绍完,嘉莉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停了几秒,紧接着才清了清喉咙,哑着像是进入了变声期的男孩子一样的嗓子,犹犹豫豫的问: “这些可以……可以都买走么?” “都买走?”男人睁了睁浑浊微肿的眼,之后想了想,目光在嘉莉和她推的电动自行车之间扫了两眼,又瞧了瞧自己摊子上的大半扇生肉,最后点头说: “你要是真都买走,我就算你个批发价,不过就是怕一会儿东西一多,弄脏了你那辆新车。” “没问题。” 嘉莉盯着那堆让她口水分泌旺盛非常的生肉,心想不要说弄脏车,现在就算是让她自己把那堆七八十斤的生肉亲自抗回去都没问题。 “既然你买的多,那我就给你个实在价,斤两也不跟你算得太仔细了,你看怎么样?” 肉摊老板报了个价,嘉莉也没还价,肉摊老板看嘉莉答应得爽快,就收起零售用的电子秤,当着她的面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杆旧式的一边带铁钩的大秤,一把抓起案板上那将近半扇的生肉,往铁钩上一穿,然后用几个大黑秤砣往秤杆那边一坠,熟练的拨弄了几下,确定了大概斤两。 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扑在了那堆引起她旺盛食欲的生肉上,嘉莉对于自己面前这个明明个头不高,身体也不见有多健壮的男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单手拎起几十斤生肉的事并没有多注意。 听到对方报了价格,早已被饥饿感折磨得心焦的她飞快的从自己那个双肩背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数出了八张钞票,迫不及待的递了出去。 整个农贸市场里不管是摆摊还是买菜的人都少得可怜,这边肉铺的老板收了钱,用剁肉的大刀把嘉莉买下来的那大半扇生肉‘砰砰’几刀剁成小块,然后十斤一袋,给嘉莉装好,再放到电动车上把嘉莉送走,一旁一直眼巴巴的看了整个交易过程的鱼铺老板终于忍不住羡慕,冲着开始收拾摊子的肉铺老板招呼道: “老李你这笔买卖做得真痛快啊!那姑娘干什么的啊?一口气要了这么多肉!家里是不是开饭馆的?这几天因为那个什么麻疹,原本每天都上咱么这进货的那些小饭馆都不来人了,要是的话你帮咱也牵牵线,我这活鱼活虾可比你那些猪肉还不禁放哪!回头一死可就得掉价了!你要能帮我牵上线,回头等我把手头这批货处理干净了,请你喝酒!” 正专心于把没剩下多少的碎肉和零散内脏下水往黑色塑料袋里装的矮胖男人听到鱼铺老板的话,抬起头勉强含糊的应付了几句,之后就转过头,又开始专心致志地把菜刀,案板什么的都用干净水冲洗了遍收好。 整理好摊位,秃顶凸肚的矮胖男人原本拎起东西就要走,但刚抬起脚,就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了停,之后转身走到卖鱼的摊子前,从衣兜里掏出那叠刚收的钞票,捻出一张,指着在水箱里扎堆在一起的鲜河虾,粗声道: “来,给我称一斤。” “呦,难得见你这么大方啊,平时嫂子不是老说你抠,说别看你是卖肉的,家里面也总三天见不到一次荤腥么?馋得我那小侄子成天跟猫一样见了肉腥鱼腥就转磨磨,今天怎么想开了买这种精贵东西了?” 刚才还让肉铺老板帮忙介绍生意的鱼老板很是羡慕的盯了一眼男人手里紧攥的那叠钞票,半是打趣半是揶揄地一边说,一边拿起网兜从水里捞虾。 因为平时太过节俭所以在市场里人缘混得并不太好的男人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的没做表示,只睁着一双微肿的眼,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正被鱼铺老板称量的那盘活虾。 “瞧你这德性,咱们是老相识了,我还能多赚你钱?我这活虾卖别人可都是七十块钱一斤的,得,给你一斤半,就算你整一百成不?也让我大侄子开荤开个痛快。”身材瘦小的鱼铺老板瞧着男人目不转睛看自己称的模样,哼了一声,他们俩的摊位离得虽然近,但交情还真没多少,他是知道这个男人的,人木讷,平时抠得没话说,除了自己老婆儿子,别人想从他那弄出点钱来,那叫一个难。 但这次,身上皮兜没脱,脖子上也还围着旧毛巾的矮胖男人却极为少见的没还价,鱼铺老板见他点了头,心里纳闷,手上却没停歇的立马就把活虾往塑料袋里一装,用舀子往袋子里舀了瓢水,又用管子往水里充了点氧气,最后用两只手一扭给袋子就系了一个结实的活扣,递给男人。 肉摊老板一手钱一手货,拎过装虾的袋子以后就闷头走向农贸市场的后门,出了后门,男人把手里的袋子都放进一旁靠着的旧摩托上,然后打开锁,跨上之后一脚到底,摩托‘突突’响了几声,载着男人一路绝尘而去。 男人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摩托,在一片已经拆迁了一多半的简易平房区停了下来。 把车走推进一个左右已经都是空房的小窄院,放好,男人转身把车筐里放的肉和虾都拿进屋,过了半晌后又从屋里走出来,从小院的铁门后面摸出一把已经干了一半的大葱,之后又回到屋里,在那个由半拉窗台改接出来的小灶台上把自己带回家的肉和虾都拿出来,接着半个塑料盆的水,把肉和虾都洗干净,又切了半棵葱,之后打开煤气罐的开关,煎炒烹炸了一阵之后,端出了热气腾腾的一盘葱爆肉,一盘油焖虾。 男人把两菜做好以后装上盘,放在窗台上,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冷馒头,拿出三个蒸上,之后自己也拿了两个,沾着铁锅里余下的那点温热的菜汤,狼吞虎咽的用那两个馒头填饱了肚子。 过了一会儿,蒸锅里串了热气,男人就把热了的馒头拿出来,和两个早上煮好的鸡蛋一起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又把那一盘葱爆肉,一盘油焖虾也拿起起来,全把它们端到了一直屋门紧闭的西间屋门外,没开门,而是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一只关得紧紧的窗户横向向里的推开道缝,把饭菜送进屋里。 经过几代的租户都没仔细清理过的窗户已经脏得不复通透,男人只模糊地看到一条黑影从屋里‘呜’的向着这边有响动的地方扑过来,就几乎没做多想的极快的关好了窗。 一阵呜呜咽咽的怪响从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传出来,心有余悸的男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围着旧毛巾的脖子,过了一会儿,站在屋外不知为什么发起呆来的男人忽然清醒过来,一边听着屋子里一直没停下来的呜呜咽咽的怪响,一边仿佛怕吓着屋里的人一般,对着玻璃窗里模糊晃动的黑影压低声音的喃喃说: “儿子,你不是一直都说想吃肉,想吃虾么,爸爸今天给你做了,你慢点吃,慢点吃啊,明天爸爸还给你做……老婆,今天菜好,你别光顾着儿子,自己也吃,也吃啊……我今天生意好,把货全卖光了,我一会儿就去进货,这两天货不好进,我出去的时间可能长点,你们等我回来,别着急……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们放心,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肯定会好……肯定。” 第18章 act18吃肉 嘉莉驮了将近四十斤生肉,一路顺利的把电动车骑回了家。 在把电动车骑进小区时,她似乎略有所感的向开在小区门口的小杂货店瞧了一眼,发现昨天还开着的小店今天不知为什么铁门紧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注意一家关门的小店,已经被克制了一路的汹涌食欲冲昏脑袋的她没有时间多想,直接把车开到自己住的楼门外,之后看了看今天显得十分安静的小区,在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却又是一鼓作气的把肉和电动车一起搬回了屋。 关上屋门后,几乎想立刻无所顾忌的大嚼一顿的嘉莉最终还是在自己完全扑到那堆生肉上之前刹住了车。 在很是焦虑的稍作考虑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袋子,找到原来那对小夫妻合租人用来做饭的锅,放上水,点上火,把已经被切成一块块的生肉放进锅里,白水煮。 三四斤的生肉满满的装了一整锅,嘉莉煮上肉,又开始满心焦虑的在炉子前转磨,恨不得眼前的肉能像变魔术一般一眨眼就煮好,但现实却是时间一秒一秒的往后挪,架在火上的锅却连热乎气都没冒出一丝。 嘉莉心急火燎的守在炉子前,急到最后,为了克制冲动不得不强迫自己拿着还剩下大半回到客厅,把剩下的几十斤包生肉收拾了一下,尽量的往冰箱里塞,因为冰箱里还有她之前买的东西,所以捣腾了半天才算勉强把所有肉都装了下。 收拾完生肉,嘉莉又转回到厨房,眼巴巴的看着那炖了满满一大锅肉的锅终于慢腾腾的有了那么点沸腾的迹象,时间在她殷殷的期盼中仿佛蜗牛一般一点一点的过去,不过十几分钟的等待在她看来却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热水咕嘟了几下,锅里堆得满满的生肉终于开始一点点的从外往里泛白,但嘉莉却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凶猛的食欲,而且在肉被一点点煮熟的过程里,看着那些可爱的红色肌理逐渐被丧失生气的白色吞噬,她忽然生出有一种奇怪的痛苦和臆想—— 或许,或许生的比熟的更好吃? 嘉莉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两眼犯红的紧盯着那锅泡在缓慢沸腾的热水里夫的肉,几秒之后,她终于还是无法违背内心那个已经濒临疯狂的自己,一点也不怕烫的把手笔直伸入缓慢滚沸的热水,手指精准无误的夹住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块,之后迫不及待的拿出来,扔进嘴里。 肉块刚在沸水里待了不过几分钟,就跟洗了个热水澡似的,除了外面一层被煮得滚烫,内里却依然生冷暗红,嘉莉仿佛被饥饿了几个世纪一般,‘嘎嘣’几口就把嘴里的肉连肉带骨的嚼烂,吞下。 第一口的先河一开,后面的自然也就更没有所谓顾忌,锅下虽然还开着火,锅里的水也还‘咕咚咕咚’的冒了泡,但锅里的肉依然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速变少。 嘉莉感觉每块肉只要一进到她的嘴里,被她的牙一碰就跟化成奶油一般的绵软可爱鲜嫩美味,偶尔遇到一两块没剔干净的软骨硬骨,也全被她像吃小零食一般一股脑的‘咯吱’嚼碎,跟着那些香甜美味的肉块一起吞入腹中,化成能量源源不息的运转到全身。 一锅肉被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将近半锅,渐渐感觉到一种饱腹的满足感的她逐渐放慢了吞咽速度,之前一直盘踞在浑身上下的那种不舒服被这种类似于终于‘吃饱喝足了’的满足感统统驱逐到了体外。 但就算吃的速度放慢,一整锅的肉还是终于见了底,一直最后一块肉被她嚼碎吞下之后,嘉莉摸着自己平坦到几乎发扁的肚子,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纠结于自己竟然像个怪物一样吃了生肉,还是纠结于自己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到底去了哪里。 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这些乱糟糟的想法就很快的被一种发自骨髓的疲惫感驱逐出她的脑袋,嘉莉晃了晃自己突然变得沉甸甸的脑袋,再也没有精力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怪物,她拖着越来越疲惫的身体慢吞吞的走出厨房,很快就躺倒在了床上。 在快速的坠入睡梦之前,嘉莉为了舒适把原本堆放在床上的预备食品全都扫到了地上,她知道自己以后也许永远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至少,她今天是肯定不需要了。 当那阵干燥而且饱含着哀戚的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嘉莉能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做梦。 梦里的天和地都是一片干涸而且贫瘠的红铜色,她梦见自己站在那片布满巨大沙砾的岩石崖边,怀着一种说不清是悲哀还是愤懑的感情,沉默的凝望着脚下那一片广袤无垠,却又无限荒芜的土地。 明明心头的酸涩充盈得足以让她数次落下眼泪,但燃烧在血液中的不甘和愤怒却又让她的眼眶始终干涸而且烧灼,仇恨在胸中左冲右突的冲撞激荡,一遍又一遍的诘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最终,那些不甘和愤懑全都化成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天地的长嚎,紧接着一道随之突起的白炽光亮在几瞬间猛然暴涨,转瞬吞噬一方天地。 嘉莉从梦里惊醒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汪在一滩黏哒哒的冷汗里,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注视着,但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却只回荡着那声凄厉,却又尖锐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就这样浑身僵直的躺了好久,她才感觉自己慢慢恢复了些神智,刚才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依然不减,又缓了半晌,她才终于慢吞吞的从小床上翻身爬起。 成串的黏稠的暗红色液体从嘉莉又一次因为不明原因破碎了的皮肤下争先恐后的低落而出,随着动作滴滴答答的洒落在床上床下,她却连看都没看,只是沉默着,摇摇晃晃的向厕所走去。 清早的阳光从厕所半敞的窗户外照进屋,她一声不响的按照昨天的流程清洁了全身,又检查了自己手臂上那块没见变好,但也并未变坏的伤口,最后整理妥当的从厕所里出来,回到自己小屋里,呆呆的站在屋子中间莫名其妙的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把呆立中的嘉莉猛然叫醒。 因为这阵铃声终于想起自己是谁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李嘉莉手忙脚乱的扑到床边,捡起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掉到了床下的手机,按通接听键,从里面传来的是李妈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妈……我……挺好,刚起。”在经过最初短暂的接近失声的干哑之后,嘉莉的声音逐渐变得不那么艰涩,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慢慢走到客厅,渐渐的,她原本清晰的思维似乎被什么绊了住,在冰箱前来回的徘徊了几次,已经被某种东西盘踞了注意力的嘉莉开始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勾住冰箱门,一会儿打开,看一看里面塞得满满的冻肉,一会儿点数完毕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冰箱门关上,来回几次之后,电话那头的李妈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问了声“你这孩子折腾什么呢?” “看看今天吃什么啊……” 嘉莉回答得就像在过一个无比平常的早晨,手机那头的李妈似乎哑哑的笑起来,最后说了句:“你好好的自己注意身体啊……” 嘉莉一边平静的向手机那头告别,一边忍不住又一次打开冰箱,用着迷的目光挨个看着那一个个散发着油脂气息的塑料袋, 最后选定了按日期来算,放进去时间最久的一包牛肉,像昨天一样点上火,架起锅,用不过刚刚滚沸的热水粗略的给那包生肉洗了热澡,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用两根长长的手指,一点也不嫌烫的把切成长条形状的牛肉夹出来,兴致勃勃的放进嘴里,三两下的嚼烂,吞下。 一斤多半生不熟的牛肉下肚之后,嘉莉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依然扁平的肚子,浑身上下洋溢的饱腹感几乎让她有点不想再动,但是看一看地上那个被她随手扔下的还湿漉漉的空塑料袋,她又忍不住想牢牢的把握住更多。 其实就算不出家门,她也可以足吃足喝七八天呢…… 嘉莉一边想一边依然懒洋洋的像昨天那样戴上帽子和口罩,又背上背包,推了电动车出了门。 浑身上下充盈着的饱腹的满足感让她只能很简单的思考一两件事,似乎昨天傍晚之前因为被咬而产生的那些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抑,痛苦和烦躁全都被全身上下流动的舒适感觉驱逐出了体内, 嘉莉把电动车开得飞快,一路晕陶陶的向着昨天去过的那个农贸市场飞驰,五月微暖的风吹拂过她脸上很少的露在口罩和帽子外的那一点点皮肤上,让她有种仿佛重获新生一般的陶然欢乐,所有因为痛苦而生的警醒和理智,也随着那种暖暖的轻飘感觉飞离了她的头脑。 一丝发自于脑海深处的电波隐约刺痛着她的神智,提醒着她,但比起那种久违,而且异常强大的舒适感,嘉莉甚至连一丝的精力都不想分配到那些需要她思考的警告上去,她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希望。 她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大问题,她能好,只要…… 她能吃饱。 第19章 act19被狩 卖肉的老李在鱼摊老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眼神下,又一次几乎没动什么口舌就顺利完成了一笔大买卖。 在老李送走那个骑电动车运货的大买主之后,一旁刚才一直时不时的插嘴,希望能分一分羹的鱼摊老板就眼馋心酸的凑上前,开始真真假假的套话,在他眼里那个天气不冷不热却还天天戴帽子戴口罩的姑娘虽然衣着古怪,但却绝对是个大客户! 按照他心里想的,越是闹流行病时候东西就该卖得越快啊,但不知为什么一连一个礼拜,出来摆摊的人越来越少,来逛农贸市场的人也越来越少,他的鱼虾更是卖得越来越少,在这种一连几天都开不了张的情况下,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看起来老实缄默到有些粗傻的老李就能突然生出了这么大的运道,碰上这个一天消耗几十斤猪肉的大户,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最后连猪皮猪骨都收走的姑娘却不管他怎么招呼,也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卖的这些质量很好的鱼虾呢? 今天因为又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所以可以提早回家的老李在鱼摊老板故作热情的搭讪中按部就班的收拾好摊位。 换下胶皮鞋,把用了一年又一年已经积攒下浓重的生肉膻气的围裙装进布袋,又把冲洗干净的劈肉刀也装进去,男人在转身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的停了停,想了想,从上衣兜里掏出刚刚卖猪肉得来的一叠钞票,捻出一张,递给跟在他身边滴溜乱转的鱼摊老板,哑着嗓子说了声: “给我来条鱼。” “果然是做成了大买卖人也就跟着变大方起来啦——” 说了半天说到口干舌燥也没得来理想回应的鱼摊老板嫉妒的看了一眼对面男人因为装进钱所以变得鼓囊的衣兜,酸溜溜地调笑了句,手里却干净利落的给人捞鱼,算钱。 虽然他没成功套出对方的话,但也不代表着他就会因为生气了回绝了这笔买卖,这不是说他心胸有多宽广,只是生意做久了的人都有这么点能屈能伸的容人肚量,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世上没人能跟钱有仇不是? “只要鱼?虾还要不要?我记得你家儿子最爱吃鲜货,以前你带他过来时他就爱到我这摊子旁边蹲点,看池子里的鱼虾,那直勾勾的小眼神跟成了精的猫似的……”鱼摊老板挑了条最大的鱼称出分量,收了男人的一百块钱之后却不急着找钱,指了指自己池子里的活虾,斜着眼看自己面前的又黑又抠,浑身上下一股油腻膻气的矮胖男人。 “虾也……再来一斤,不,一斤半吧。”一贯抠门惯了的矮胖男人揪起缠在脖子上的旧毛巾角,擦了擦顺着鬓角留下来的油汗,犹豫了一会儿又从衣兜里掏出那叠钱,捻出一张钞票递给卖鱼的摊主。 “呦,你还真买啊?这又是鱼又是虾的,咱嫂子和大侄子在家里肯定得高兴坏了吧?要说咱们老李也真是做大事的人,手头一宽裕人立刻就大方起来了,你看这还知道提携老朋友呢!就冲你这够朋友,以后你做买卖的运道还能更好上一层!” 又做成一笔买卖的鱼摊老板反而有点更嫉妒,男人递出钱后就不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男人说一份手一份的一刻不停的给他捞虾,称重。 鱼摊老板不到半分钟就算好了鱼虾钱,把两包放上水,充好氧的塑料袋递给对面的矮胖男人,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零钞,先侧过脸向地上吐了口吐沫,才捻出慢腾腾地七十块钱递给了对方。 “这鱼可是好白鲢,十三一斤,这条算你三十,虾还是昨天那个价钱,一斤半算你一百,这是找你的七十,你可收好了啊!丢了可别回头找我——” 一脸油汗的肉摊老板一手接过钱一手接过系好的鱼虾口袋,又拎上自己的东西,转身走开,这两天才一共做了这么两笔生意的鱼摊老板看着对方沉默远去的背影,很有些不服气的嘬了嘬牙花,最后却只能又坐回自己的摊子旁。 买了鱼虾的男人像昨天一样骑着自己那辆二手的旧摩托一路风驰电掣的回了家,然后又是那套洗鱼,剥虾,炒菜,热饭,忙了将近二十多分钟,一直头也不抬,一声不响的做饭的男人忽然抬了抬头,神情麻木的越过自己乌涂的玻璃窗,向着低矮的院墙外遥望了一眼。 遥望过后,一直专心做菜的男人忽然把炖到一半的糖醋鱼调了小火,围裙也没摘,就转身拿起自己从市场带回来装杂物的布袋出了正屋。 男人眼瞧着就要走到大门口时忽然停了停,转弯走到门窗紧闭的侧屋门口,向着屋里压低声音叫了声: “老婆,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饭一会儿就做得,你和儿子先忍忍啊——” 门窗紧闭的侧屋里没人应话,只是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身材矮胖的男人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仿佛得到什么回应一般直起深,手里攥着那个装了东西的旧布袋,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门。 嘉莉虽然知道自己也许应该先把她买到的生肉运回家去再谋其他,但是她实在是很高兴,今天她买到的肉比起昨天更好,更新鲜,那股新鲜到连血味都没完全飘散开的美妙味道让她只是轻轻的闻上一闻就立刻兴奋得不能自已。 那种在心底无比激昂搅动着的兴奋感催促着她一定要跟着那个男人,找到他落脚的地方,这样如果他明天或者后天不出摊,她也可以找到他家里去买肉,或者,她干脆就一口气找到那个男人是从什么地方弄到那些可爱的美味,这样,她就不怕以后没肉吃啦。 她发誓,绝对没有一点想要威胁别人的意思的……不过如果那个男人抠门得死活不说,那她也不介意使用一些小手段,就像现在这样偷偷,偷偷的跟着他,悄悄找到他隐藏秘密的地方…… 嘉莉一边想一边很是兴奋的站在路口左顾右盼,这是一个人烟相当稀少的地方,除了远处拆到一半的破旧平房,附近就再没有别的什么建筑,她现在站的地方是从正常的马路上分出来的一条小路,路面已经被风刮来的尘土厚厚的掩上了一层,隔几步的地方是一个专门堆放拆迁垃圾的砖土小山,那座垃圾山靠着一颗已经枯死的老树而堆,从顶上滚下来的砖石土块已经把老树埋了将近一半。 她站在路口看了一会儿,推上电动车,静悄悄的走下小路,转到了垃圾山的背阴面,她想把电动车就这样停在那边,自己进去探一探路,但还没等她把车停好,忽然猛地感觉自己头上冷风一起,一团黑影突然如同乌云盖顶一般的向她压下来。 嘉莉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团黑影一下砸倒了电动车,车把撞到垃圾山的砖块上,一边车把上的后视镜从根上断开,也碎成了几片。 过了好半天嘉莉才看清是什么攻击了她,但还没等她又所反应,那个戴着围裙,穿着胶皮鞋,手里拿着剁肉刀,一副杀猪打扮的矮胖男人已经又一次用和他的身材不相符合的灵活平地高高跃起,操着砍刀,带着万钧之势向她兜顶而来。 嘉莉依然是下意识的想往旁躲闪,但对方泰山压顶的速度和力道却让她瞬间明白自己这一次不可能再躲过对方的攻击,被死亡的恐惧刹时笼罩心头的嘉莉出于本能的抬起一只手,只听见‘锵’的一声短响,被人一刀剁在小臂上的嘉莉被对方巨大的力道逼迫着蹬蹬向后踉跄了几步,之后重重的坐倒在一片瓦砾堆旁。 一直到全身上下那种被重击的麻木感过后,嘉莉才慢慢感觉到自己被剁到的手臂上传来的尖锐痛楚,但是比起那种夹杂在麻痹感觉中的痛楚,更让她感觉受惊吓的是刚刚那种死亡毫无预兆就降临下来的恐惧感。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害怕,她也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不害怕,但是当猛然间她突然发现也许自己下一秒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时,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胆小这样的害怕! 嘉莉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饿虎盯牢的野兔,只能瑟瑟发抖,她一直保持着那种一臂挡胸的防卫姿态,但那只是因为她害怕得浑身都已经僵硬,她一动也不敢动的盯着眼前掌握着她生死的男人,一时间四野竟然也如凝滞一般的空寂,只听得到一急一深两种不同频率的喘息。 一股透着浓烈腥臭的味道慢慢的在两人间弥漫开,因为抵挡了刚才那盖顶的巨力一击,嘉莉小臂上被刀锋劈开的衣袖只留下少少的一点挂在她的小臂下,比一般血液要粘稠上数倍的液滴一开始只是慢慢的从那道被劈开的巨大伤口中溢出,滴落,但随着嘉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心跳,那种红到几乎有些隐隐发紫的血液逐渐加快流速,开始用一种仿佛就要崩坏的速度流如泉涌。 “你……”一直带着种悍然凶意盯着她的矮胖男人忽然惊异的缩了缩眼瞳,不自觉的翕动了下嘴唇。 原本如果被猛兽盯住的野兔一般动也不敢动的嘉莉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一样猛地缩了缩身,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遮住自己露出腐坏伤口的小臂,原本遮住半张脸的口罩已经在刚才的跌倒中掉到了身下,因为而暴露出来的那张面色黯淡斑驳的脸上露出一种带着紧张的警觉。 “原来你也是……你也是……”男人颜色暗沉,干得暴起几层硬皮的嘴唇又翕动了一阵,一直攥着砍刀的手紧了又紧,最终却还是慢慢的放了下。 “你……走,不要再来,再来的话,你,死!”男人浑浊肿胀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嘉莉,干哑到近不成声的嗓子里挤出变调的一个声音,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男人那张胖得有些走形了的脸上露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是狰狞杀意的东西。 嘉莉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被放过,她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但是那种依然被威胁着的恐惧感却让她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立刻从男人面前消失。 手里依然紧攥了砍肉刀的男人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对面一面瑟瑟发抖一面努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嘉莉,另一空着的手下意识的在自己围着旧毛巾的后脖梗子来回摩挲,肤色黯淡形容肿胀的脸上一时间神情变幻。 逃,一定要赶快逃……一定要快逃! 手脚依然僵硬的嘉莉努力加快了动作,她原本想就这样马上离开,可是她明白自己如果没有电动车,那么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真正逃出危险范围,但就在她一面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一面瑟瑟发抖的从男人身旁走过,想要扶起自己倒在一旁的电动车时,男人一直神情变幻的脸上却慢慢把表情定格在了憎恶,贪婪,还有渴望上面。 快逃。 嘉莉在内心无比焦虑的催促着自己,但身体却在那种越来越大的恐惧感的压迫下,像一只因为过度恐惧所以干脆放弃挣扎只求速死的野兔一般,把自己摆成了一种献祭的姿态,在行动间把自己最脆弱没有防备的后颈露在了身后已经再度举起砍肉刀的男人面前。 她……她不想死,不想死,她……逃。 冰冷的杀意随着呼啸而下的风声迫近,但不远处猛然响起的一声凄厉嘶吼打断了男人狩猎的动作,刀锋堪堪停在嘉莉脖颈后的男人愣了愣,再一次响起的尖锐得绝对不是人声的嘶吼声突然让男人明白了什么,一声粗哑的怒吼之后,原本就矮胖的男人身体似乎一下子更膨胀了几圈。 浑身上下都变得无比粗壮的男人最后又看了嘉莉一眼,之后转身猛地一蹬地,几个窜跳就往不远处的那片平房赶去。 第20章 act20捕获 “所有人员准备——第一小队,包围防御,第二小队,突击,三,二,一,开始行动!” 男人低沉的声音刚一落下,十二人的特别行动队就已经迅速而有序的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身穿着仿佛打橄榄球的运动员才会穿的防护服,许安阳跟随着他自己的小分队冲进了那个院门紧锁的小小院落,那个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村民远远的躲在院子外的一个角落里,时不时对着这边探头探脑的小心张望。 六个人组成的突击队冲进院子后就立刻呈半圆队形散开,每个队员间都留出一个不远不近的的距离。 六个身高马大的大男人让这个原本就不大的院落更显狭小,侦察仪器已经锁定了院里三间屋子中的一间,队员们相互看了一眼,离那间屋子最近的一个队员飞快的上前一步,训练有素的一个冲踹动作,一直紧闭着的屋门被这迅猛有力的一脚踹得豁然洞开。 一脚踹开屋门的那名队员一击成功之后停也没停的快速从屋门正前方飞快跳开,其余五名突击队员各自手持着自己的武器和器具,屏息凝神的注视着大门洞开,里面却一丝声息也没有的屋子,时间不过凝滞了短短几秒,一个散发着奇异臭味的黑影就忽然‘呦呦’怪叫着从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里飞扑了出来,方向正对着直对着屋门,但同样也是离距离最远的那个队员。 站在屋门斜侧的许安阳虽然不是那个被扑的目标,但在那个‘呦呦’怪叫的黑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时,许安阳那颗被刑警工作磨练了几年的粗糙心肝依然膈应的翻腾了一下,忍不住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卧槽~” 站在屋门两侧的队员已经在黑影扑出屋门的一瞬间,启动了手上的机器,两个类似于捕捉绳的金属绳索应声弹射而出,带用磁性感应装置的前端跟随着移动的目标体在瞬间完成了几个缠绕动作。 被瞬间捕获住的黑影发出‘嗬嗬’的怪叫,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身上每根都有拇指粗细的金属绳索,随着她的挣扎,原本就破碎不堪的衣物逐渐掉落,那具周身三分之二都被脓烂覆盖,几乎可以称得上已经*得初步不具人形的身体就这样半遮半掩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虽然只有一头长到腰际的干枯凌乱的长发还在标志着他们面前的这个怪物曾经是个女人,但在自我感觉自己很敏感脆弱的许安阳眼里,像这样一个怪物竟然标注着‘女人’这个标签,只能让他以后在和异性相处时情不自禁的感觉不寒而栗。 “尼玛,我可还没娶老婆呢……”许安阳暗自□□了一声,配合着身旁的队友进一步的禁锢住那个浑身只剩下几片碎布的捕获物。 “初步断定该患者已进入三期,已无自主意识,建议就地销毁。”随队的陆队医站在包围圈外,拿着他也是新到手的,大小像个旧式的bp机的脑电波记录仪,看了几眼之后报告了数据结论。 许安阳他们小队今天凌晨的时候拿到了上面发下来的第一批行动装备,这些里里外外都透着高科技味道的这个仪那个仪让这群一直凭力搏的大警察兴奋了半天。 幸好这些仪器都被设置成了半自动傻瓜式,就跟现在已经普及大众的防手抖自动锁定笑脸的数码相机一样,只要拿起来,按个按钮就行,要不然这群大警察也就只能在战前拿着这些先进仪器傻乐,然后在实战中还是得继续力搏。 “收集记录数据,之后目标物就地销毁。”统领许安阳这个小队的陈队长干脆利落的下令。 两旁手持金属捕获绳的队员应声按下了手里绳子柄上的按钮,伸缩长度最高可达十米的捕获绳上蓝色的电光闪过,被紧紧捆绑住的目标物体发出一声凄厉得刺人耳膜的哀嚎。 四周围捕的队员虽然没人脸上露出害怕畏缩,但是也因为这声绝对不像人声的吼叫在呼吸上集体的窒了一窒。 陆队医手上的仪器发出‘哔波’两声,显示目标物的血液等样本都已经采集齐全,得到报告的陈队刚要下令绞杀,忽然听到从包围圈中传开一阵低弱的哀鸣,最后遮挡在圈内女人身上的那点布片全都掉落下去,随之掉下来的还有一个大约只有成年猫狗大小,形状畸形佝偻,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幼儿状物体。 一股有若实质的臭味猛地随之扩散开。 随着那仿佛刚满周岁的婴儿大小的东西的掉落,被绳索捆绑住的女人肚子上露出一个腐烂得几乎可以看见脊椎的大洞,从那个腐肉模糊的大洞,众人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那里面早已经没有了常人应该有的五脏六腑。 “这怎么可能?”从干法医起已经解剖过尸体无数的陆广明无法控制的喃喃出声。 经过这短短几天的接触还有上面对他们这些小队进行的普及式教育,他们都已经明白虽然患病者到病情晚期会出现类似于电影里渲染的那种身体腐烂,自主意识丧失,还有攻击嗜肉等情况,但就本质来讲却还没‘科学’这个领域脱开,所有看似恐怖的表象下都拥有可以解释的内因。 之前曾经有队友怀疑过这种看起来很像是生化危机里‘t病毒’的病毒是他国对他们国家的生化攻击,但后来听说这种病毒目前在其他几个大中国家也在暗自潜伏,提出这种观点的队员又没有什么可靠证据,再加上队长又严厉要求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日常工作上,不需不切实际胡思乱想,所以最后这个怀疑也就被不了了之,但都自我感觉自己也算见识过几个病例,实战经验丰富的大警察们这一次却被意外震撼住了。 根据官方对于他们这些行动部队的普及知识,那种目前被国际命名为‘马尔斯’(简称m,但后来却被幸存者们成为‘祸世’)的病毒是一种对人类基因攻击性极强的病毒。 按照官方的说法,这种病毒最明显的功能就是“加速生物体内的新陈代谢”,换句话说,只要一个生物被感染,他本身的新陈代谢速度就会迅速地增快,一旦人体的新陈代谢以不正常的方式迅速增进,那么在外表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们的皮肤,在快速新陈代谢之下,已死亡的表皮细胞逐渐堆积,当皮肤细胞无法承受这么快的新陈代谢速度时,患者的皮肤就会开始发生软化、腐烂的情形,最后当然就是脱落下来,而一般这种时候患者已经进入了病情二期末期。 当病情进入到第三期时,除了表面的症状显得更为严重,因为病毒已经开始侵蚀大脑部分的细胞,使患者的知能低下;不只是知能,连大脑里专司理性、感情的部分,也渐渐被腐蚀。此外,因为之前发生过度的新陈代谢,所以本体需要很多能量,来弥补新陈代谢所消耗的大量能源,偏偏能量又只能从外界摄取,这些生物的食欲就大为昂进,只要看到、听到、闻到生物的存在,立刻会冲过来追杀被他所盯上的猎物,这就是所谓的“狂暴化”,这类患者因为传他性极强,所以根据上面的通告,几乎只要是进入二期末期的患者就已经必须尽快就地销毁了—— 但有一点目前的科学尚且无法解释的是,进入狂暴化的患者通常只会攻击人类,这就十分地不符合常理,一般来讲如果只是为了补充能量,那么普通的食物,甚至输液等手段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进入狂暴化的患者只要‘看到’,甚至是感觉到身边有人类存在,就会下意识地进行攻击,也曾有实验把活的猫狗放到进入狂暴化的患者身边,但其却很干脆地忽略了过去。 当然,如果有特殊情况,比如发现患者病情尚轻,并且尚且保留人类神智的,可以根据情况捕获,尽快上交,虽然自从组队以来,许安阳他们发现的尽是一个个已经不需要上交只需要就地销毁的危险患者,但总的来讲,不管感染这种病毒的患者外在多么恐怖,他们的身份依然是‘活人’。 传染性也罢,攻击性也罢,就算病得再恐怖,只要不脱离‘科学’这个范畴,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但这一次却和之前遇到的情况不一样—— 面对一个已经丧失了所有内脏器官,却依然表现出‘活力’的病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怀疑起自己之前的认知,要知道,即使同样能够通过‘爆头’来消灭,但是对象到底是只是生了病的‘活人’,还是已经死去但却依然能动,并且嗜食人肉的‘活尸’,这可完全是两种不同概念啊! 虽然所有人的思绪纷乱不过是几秒钟的事,但时间却并没停止,从女目标物的身上掉到地上类似于婴尸的小怪物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地上哀叫着抽动了几下身体,突然不动了。 这时候队员们才发现那个比一般孩童要小上好几号的东西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小,竟然是因为它只有大半个身体,以人类构造来讲,应该是髋骨以下的位置很明显的残缺不全,应该是有骨头暴露出来的地方,映入周围人眼帘的却是几条类似于脐带的血肉模糊的肉筋,看样子很像是和那个成年女体连在一起的,但很显然那几条肉筋发育得不够结实,也许当初就只是相当勉强的连接在一起,所以如今外力只是稍微作用一下,就让原本就不够牢固的它们断成了几段。 “负责捕获的队员注意,出现特殊情况,销毁方案暂停,全力捕获*——” 陈队在一干大警察都在犯愣的当口突然下令,一众队员都愣了一秒,立刻重新抖擞起精神。 其中一个站得稍远的队员抄起别在皮带上的压缩密封袋,一按电钮,白色的密封袋立刻缓缓的充起气,几秒钟之后展开成一个长宽高类似棺材的特殊材料密封仓。 “这得跟上面提提意见啊,看来这密封仓不能光设计成一个型号,以后得分出成人型和儿童型啊……”许安阳一边嘟囔一边也解下自己背在身后的捕捉网,探出长柄,隔着老远像抄鱼一样,用捕捉网往地上一抄,立刻就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怪物给抄了起来,那个原本已经脓烂到脸上分不出五官分布的女性目标体似乎发觉了许安阳的动作,即使被捕获绳捆绑着,也依然佝偻着身体猛地往前一挣,喉咙里也同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小心——”站在外围负责警戒的队员忽然示警。 正打算把网兜里的小怪物送进密封仓里的许安阳忽然感觉自己头皮一凉,几年的刑警工作经验让他凭借本能下意识的放开手里的捕捉网,同时快速的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那从脑袋后面飞来的盖顶一劈。 “尼玛。”滚了两滚,躲过致命一击的许安阳在翻身单腿跪地的调转过方向的同时训练有序的掏出枪,枪口直指犯罪嫌疑人,与此同时除了还在用捕获绳牵制那个女性目标体的两名队员,其他几个队员也几乎同时掏出武器,只要稍微看到情况不对就立刻射击。 刚刚拿着砍肉刀对许安阳进行凶残一击的男人似乎被刚才的枪响和现在这么多的武器瞄准的情况惊吓了住,攥着长刀的手紧张的动了两动,出于常年遵纪守法,惧怕政法权利机关的天性,这个刚才还妄图杀人夺命的男人先是从嗓子里发出一阵类似金属摩擦一般咳咳咔咔的杂音,最后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问: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闯进俺家?” 这几句一出,让所有都以为自己应该立刻开始乱枪轰击,铁血战士大战异形外星人的队员们全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一个个用怪异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布满油迹的旧皮围裙,身材臃肿异常的黑胖男人。 “你是什么人?”一直站在外围的陈队忽然上前两步沉声问,恰到好处的解除了许安阳最近距离直面男人的危险。 “这是俺家,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干嘛捆着我老婆?她不过是病了,你们干吗这样对她?还有我儿子,他也只是病了而已,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干吗欺负他?别以为你们有枪就能随便欺负人!当官的就能随便欺负人吗?有枪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面对被围攻之势,男人凶狠地瞪着目光浑浊的眼睛,干哑的声音里夹杂着越来越多的不满和愤怒,一直不动声色的紧盯着他的陈队看着对方越说情绪的起伏就异常,早已在暗地里向四周的队员做出了‘准备好’的手势。 男人越来越大的咆哮声中逐渐夹杂了越来越多的金属杂音,当男人突然一边低吼着‘你们凭什么欺负人!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凭什么!’一边猛地抡起砍刀,平地跃起飞扑向陈队时,两个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队员已经同时射出了捕捉绳,金属绳准确无误的在空中缠绕住男人臃肿肥胖的身体,迫使他重重的砸向地面。 虽然明知道自家队长肯定能躲开,但一旁的许安阳还是忍不住开了枪,枪声响过,被刻意避过要害的男人发狂地怒吼一声,开始疯狂地想要挣脱开捆在自己身上的金属绳索,让人惊讶的是两个一米八多,身材魁梧,身手虽然比不上特种兵但是也算训练有素的大警察竟然会被那个身材臃肿矮胖的男人拽得左右一串踉跄,随着男人疯狂的动作,一直紧紧围在男人脖子上的旧毛巾被甩了下去,许安阳看到了自己刚才刻意避过男人的要害,子弹擦过男人脖颈留下来的伤口,但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就在他刚才留下的那道伤口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仿佛一张仰天大张的嘴巴一样的疮口! “又是一个感染者!队长,这个感染者和咱们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必须要活捉!”一旁拿着检测仪的陆队医对着手里不停‘噼啪’作响的仪器面露惊异之色。 已经发现情况有异的陈队听到报告,立刻向一旁负责防御和警戒任务的二队下达了参与捕获的命令,四个大警察像驯野牛一样,站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全力牵制住绳索,许安阳趁机蹿了一步,捡起之前掉在地上的捕获网,又一次抄鱼一样的把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怪物抄进了网里。 “李力!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捉你的老婆和儿子!你也一样!你现在也许能暴力抗法,但是你不管你的老婆和儿子了么!”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陈队忽然一声暴喝,一直如同疯牛一样左冲右撞试图冲出包围的矮胖男人猛地静止了下来。 已经被折腾出了一身热汗的队员们个个屏气凝神,等待着那个有野牛一样蛮力的男人在短暂沉默之后继续负隅顽抗,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站在包围圈中的矮胖男人胸膛大幅度的上下起伏了半晌之后,被杀气染成猩红色的浑浊眼睛恶狠狠地瞪向威胁他的陈队,但手里的砍肉刀却在静止半晌之后被男人颓然扔掉。 周围的大警察惊讶了一秒之后,团团而上。 手里正拿长柄网子抄着人家儿子的许安阳莫名其妙的感觉某种心虚,但一直被人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紧盯的陈队却面无表情地继续指挥着手下人又展开了一个密封仓。 “让……我儿子和我老婆待一起……” 一动不动的任金属绳索把自己层层叠叠的捆绑上的男人忽然把浑浊的眼睛转向许安阳,正抄着网子等队友再打开一个密封仓的许安阳犹豫了一下,用眼神请示了一下自家队长,在得到首肯之后才把自己手里网着的小怪物送进了装着女性目标物的密封仓。 其实自从那个小怪物和它寄居的女性目标体分开之后,双方都表现出了活力极速下降,濒临崩溃的体征,许安阳甚至感觉他网子里的小怪物其实已经是个死物,但是等到他把网子往密封仓里一送,那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吭过一声的小怪物在接触到女性目标体之后,忽然蠕动了一下,用仅剩的两只芦柴棒一样的上肢,艰难的把自己的姿势从侧卧,改成了俯卧。 就在密封仓被缓缓关闭的时候,许安阳非常怀疑的感觉自己似乎听到那个佝偻着身子趴在女性目标体腐烂出大洞腹部里的小怪物,发出了一声微弱无比的低叫: “呒妈……” 第21章 act21恶化 许安阳跟随着自己的队友一起整编收队时,李嘉莉也在努力的收拾着自己。 她知道她刚刚不应该跟过去,但是她实在无法抑制自己内心里那种无比巨大的想要知道什么的渴望,所以即使她刚刚经历了生死一瞬,依然恐惧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尽自己最大可能的跟了过去。 她没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的爬上一截已经塌了一半的矮墙,蹬着墙头,整个人趴在紧挨着墙头的平房屋顶上,稍稍探出双眼睛,努力看着那个被人重重叠叠包围的小院。 她虽然听不见那些人都说了什么,但却能看明白他们的行动。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紧缩了一下,但也只是仅仅紧缩一下而已,因为她的脑袋里已经被太多别的东西充满占据,再也分不出多余的惊恐之类的情绪来应对那声枪响了。 当看到那个对于她来讲曾经让她无比恐惧和临近死亡的男人就这样束手就擒的之后,嘉莉所做的只是像来时一样,瑟瑟发抖,却又无声无息的从墙头上下来,然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路口的垃圾山后面,推起摔坏了一个车把的电动车,抖抖嗦嗦的骑上车,逃走。 电动车用它最大的速度在人迹稀少的马路上疾驰,嘉莉恨不得自己现在能长出一双翅膀,能让她快点远离危险,她很怕因为现在路上的人和车太少,那些手里有枪,有网,有绳子的人会在路上看到她,注意她,但是她又实在没法等到那些人离开以后再逃,天知道她究竟有多恐惧,多害怕,那种被恐惧撑满整个身体的感觉就仿佛只要她再在那里多待一秒,她就会被自己的恐惧撑爆! 嘉莉一路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之前在农贸市场里买的半扇猪肉如今只剩下了一小半,其余的全丢在了那个垃圾山后面,她把车停在一进楼门的楼道里,然后费了些力气,才让已经吓得手脚瘫软的自己把剩下的那几袋肉拿回到屋里。 快进屋门的时候,她被人意外的阻碍了一下,同楼层里一直就没怎么见过面的邻居正堵在过道里看另一户的热闹,嘉莉从那隔着一层门的门里门外的吵架声里大约听出了门外一直擂门踢门的是那一家已经离婚了的媳妇,而门里的则是当家的老太太,门外的年轻女人又是哭又是闹的让门里的老太太开开门,让她看一眼孩子,她得带她去医院,而门里的老太太则是又叫又骂的让门外的女人赶快滚,别祸害了她儿子,又来祸害她孙女。 脑子里已经糟乱成一团的嘉莉根本没有闲心去看别人家的闲事,但是因为她租住的这套房是老房子,楼道不但窄还堆了不少各家的杂物,所以只能努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不耐。 一旁堵着楼道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邻居终于发现了拎着几个大塑料口袋的她,赶忙向旁边挪挪身,空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空隙。 嘉莉一声不响的从那个空隙里挤过去,走过邻居时有些浑身发僵的听到自己身旁的邻居很惊讶的‘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小声抱怨了句:“什么东西味道这么臭!” 嘉莉神色僵硬的走到自己住的房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紧紧的把屋门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嘉莉崩溃了,她扔下手里的塑料袋,跌跌撞撞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一切……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病毒,末日,被咬伤,变异,恶化……她是不是最后也会变成那个女人那样浑身溃烂,见人就扑的模样?还是会变成像那个袭击她的男人那样虽然有能力挣扎,但最后却依然不得不让人像对待畜牲一样捆绑起来关进实验室里? 她会死么?会变得像怪物一样被人杀死?还是像动物一样被人抓进实验室,最后死于被分解或者自我崩溃?她会变得最后即使烂透了五脏六腑但依然充满可怕的食欲?她会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想吃人?她还能这样清醒的思考多久?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关上了所有的门,所有的窗,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然后爬上床,最后把自己紧紧的裹进被子里,无法抑制的瑟瑟发抖。 她很怕,很怕很怕,非常的怕! 她怕自己会变成怪物,怕自己会克制不住的去吃人杀人,也怕自己会被别人毫不留情地弄死!她今天终于见到了除了自己之外的感染者,可是那种感觉却并不是欣喜,她只从那个应该被她称为‘同伴’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他对于她的厌恶和杀意,而她自己,竟然也在内心深处那层层叠叠的恐惧感下,隐藏着对那个男人的沉沉敌意—— 果然吗?她现在虽然还勉强保持着人类模样,但是内心其实已经开始向怪物转变了吗?为什么怪物和怪物之间也要是敌对关系?谁能告诉她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会死?会一个人孤单单的死去?甚至在死之前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最后一面? 好想他们啊……好想再见他们一眼…… 嘉莉就这样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坠入睡梦,梦里,她又一次梦见了那片宽广但却荒芜的褚红色土地,但这一次她没有站在高高的山上俯视大地,而是在奇形怪状的金属和岩石组成的巨大石林中心怀着愤懑和惊惧逃窜。 不管她跑得有多快,跳得有多高,却总是逃不出那片看起来无穷无尽的石林,冷风吹过开在石林柱上的一个个不规则形状的洞口,高大粗壮的石林群里回响起一片悠远而凄凉的呜咽,她偶尔会停下身,满怀绝望的扫过那一个个空着的洞口,总有许多晃动着的虚影在远远近近的石林柱后一闪而过,每当那些黑色的影子在她的视线中闪过时,危机感和愤怒就会更深的刺入她已经饱胀的心田,然后她就又会再度奔跑起来。 强健的下肢每一步都会奋力的蹬踩住地面,跨越出一个人类不可能完成的蹬跃距离,灵活的上肢也会在她偶尔的往上攀爬中牢牢的把住金属或者岩石的细小缝隙,她一直挣扎在绝望和希望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唯一知道的只是她需要这样不停的跑,不停不停的跑,一直跑到她找到希望之光,或者完全被黑暗掳获住为止。 等到嘉莉从那深深的,充满不解和悲伤的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刚睁开眼时,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被人冰冷注视的感觉,但等她的五感完全恢复之后,那种被人注视的冰冷感觉又如潮水一般消退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许是两天或者三天,一切只能从被她扔在地上,还没有解开袋子,但却已经霉变发臭的生肉来推断她这一觉一定睡了很久。 清醒过来的嘉莉一睁开眼,就像陷入了偏执一样不停想着,她还能像这样清醒多久?她还能活多久? 会不会有人来抓她?那些抓捕怪物的人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了? 虽然她并没有在那些人面前露面,但是那个被抓住的异变了的男人却见过她两次,还袭击过她,他会不会已经把她也是感染者的事告诉给他们穿防护服的人了? 那些人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布置起陷阱,打算把她也抓进实验室,挖她的肉,抽她的血,用她来做生化实验? 每时每刻都被恐惧和绝望包围住的嘉莉不再不再出门,连窗口都能不靠近就不靠近,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珍若至宝一般的数她囤积下来的食物,她把那些因为没有装进冰箱而腐坏了的生肉用手指撕成一堆细碎的条条块块,然后分次冲进下水道。 她不再检查自己的伤口,不再洗澡,甚至不再照镜子。 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想她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偶尔她也会自嘲似的想她甚至不如被她扔掉的那些臭猪肉,因为不管她是流血还是流脓,还是*发臭,却居然连苍蝇蚊子都招不来一只。 嘉莉这种用恐惧埋葬自己的日子一共过了四五天,这期间她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她的那只手机,不知为什么李妈不再给她打电话,而是改成了发短信的联系方式,嘉莉没有心思再去重复那些‘我很好,今天我做了xxx’的谎言,只是用很简单的话语回复李妈的问候。 她吃的东西渐渐变少,这并不是说她的食量有所减退,只是因为她不想再纵容自己越来越怪癖的食欲,她不想有一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抱着一个人类狂咬,但吃得越少她的食欲就越发的旺盛,有时候她甚至产生出一种就在自己的周围,隔着那些单薄的,没有什么防御力量的墙壁后面有许许多多的鲜嫩多汁的美味在晃动的错觉。 这种她分辨不出真假的错觉让她更加恐惧自己,恐惧未来,甚至让她产生出了一种如果她能在睡梦中死去,或者就此再也不用清醒过来也很不错的念头。 几天的封闭生活让嘉莉并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进,外面也在无声无息的发生着变化,街上的车流和行人虽然还没有到绝迹的地步,但比起前几天也是越发的稀少,因为有过前车之鉴,所以这一次一旦zf公开表示目前已经进入疫情高发期,整个社会都要动员起来防疫战疫,接下来一系列的工作就毫无阻碍的,以奔雷之势转瞬开展了起来。 各大中小学在zf正式宣布开始全民防疫后就陆续开始停课,为了让所有家长放心,各个中小学开设了网上课堂,以保证孩子即使停课在家也不会落下功课,各大学在闭校的同时,采取了对所有本校学员免费开放图书馆和网络教室,在一定程度上减免贫困特困生的伙食费等人性化举措。 人流流动量大的地方开始设置了测温装置,和半封闭的观察室,飞机场和火车站虽然没有关闭,但想要乘坐这些交通工具的人必须提前一天到一天半的时间进入飞机场和火车站设置的观察室进行健康观察,如果有发热起疹等症状就会被立刻强制送入医院。 各地区,村县也开始启动防疫预警机制,所有进出村县大小城市的汽车,货车,客车都必须要进行强制性的检查和消毒,人员清点要求落实到每村每户,所有已经返乡的人员经过安全检查无隐患者要求安守家中,不得再随意外出,在外工作还未还乡的要求暂缓还乡,中止所有非必要性的人员流动,基层干部尤其要做好人员监管和安全监察的作用,一旦发现安全隐患要求立即上报,如果发生有重大疫情却又漏报瞒报的,将逐级,从细,从严地追究其责,性质严重者直接追究其刑事责任。 如果嘉莉打开电视,就会发现现在的新闻节目已经清一色的改成了疫情时事报道。 每天早午晚的整点新闻都会播送每天的疫情爆发情况,虽然新闻数字版上的死亡人数和痊愈人数始终都还是零,但这并不妨碍主持人在新闻大力颂扬某某地区的安检防疫工作落实到位,某某领导人亲临一线监督工作人员对养鸡场进行防疫消毒工作;某某医院为防疫战疫工作如果做得万全准备,某某领导亲自上医院慰问某位年轻的重症患者,该患者表示自己有信心战胜病魔! 由于交通出现管制,物流行业的运作受到极大影响,但为了维护社会稳定,zf开始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行为。 所有商品的价格上涨幅度不得超过原零售价格的百分之三十,一旦过界,立刻就有商业监督部门联合执法一起上门请你过去喝茶聊天。 由于哄抬物价的行为还没来得及出头就被严厉遏止,所以就算平民百姓们已经意识到他们身边正在有人不断的生病,被送进医院,但这却并不妨碍已经陆续经历过各种肺炎,禽流,猪流的人们积极乐观的相信只要等待三五个月之后疫情就会被英勇无畏的□□人民所歼灭,毕竟那不过是成百上千的患者数字,比起□□十几亿的人民基数实在还是小,还是不起眼啊。 第22章 act22升级 如果不是整个社会都积极开展起来全民防疫工作,也许李嘉莉真的会就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一直到死,但是必须落实在每家每户的人口调查工作却把她从那套坚硬的乌龟壳里撬了出来。 虽然之前很多时候她会感觉也许她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但是门外那声‘查户口’却让已经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移动过的嘉莉猛地神智一震,在望着天花板呆了一秒之后,急忙手脚忙乱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下床。 “不急不急,我们先查别家啊。”门外跟着街道居委会和楼长一起进行人头调查工作的小姑娘听到门里一片叮叮当当,貌似撞倒什么东西的乱响,很是体贴的扬声说了句,然后转过头和身边的街道人员一起走到下一户。 调查完这家的人口状况之后,几个人又走回嘉莉住的那户门前,还没来得及敲门,那扇关得死死的房门已经自己打了开。 隔着只由几根铁条和一片稀疏纱窗组成的老式防盗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从半开的门里飘出,来负责做记录的小姑娘看了一眼远远地站在门内,脸上戴着一副大口罩的嘉莉,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对自己叹了口气。 她是今年新分过来的片警,上班刚两个月就碰上了这次疫情,这两天走家串户她也见了许多像这样即使在家里也恨不得一遍又一遍用消毒水给自己洗澡的人,所以当嘉莉作势要给她们开防盗门的时候,小姑娘反而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再像前两天那样,只是走进别人家调查不到两分钟,就要又是换一次性拖鞋,又是洗手又是漱口,还要被喷消毒水,前前后后一折腾得大半个小时,虽说精神紧张成这样的人并不多,但是她一天走家串户一二百家,就算只是百分之几的小几率,一天碰上两三户她也折腾不起啊。 “您别开门了,我们就是问您几个问题,问完就走。”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把记录本翻开新页,“按照记录,你们这户是租住户,房主……好像已经回老家了是吧?” 站在门里的嘉莉点点头,正在做记录的小姑娘没听到回答,好奇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看到防盗门里这个戴着大口罩,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睁着看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你这里原本是三户合租,上个月走了一户,之后又……现在除了你还有别的人么?”小姑娘感觉有些微微不舒服的退了一小步,接着问。 嘉莉又摇摇头,负责记录的小姑娘在记录单上‘独住’一栏上打了个勾,然后停了停,抬起头说: “最后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并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码。” 站在防盗门里的嘉莉静了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证从防盗门的空隙间伸出,又静了静,才用微哑,但却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字的报出了身份证上的姓名和号码。 已经问完所有该问的问题,并且用终端机确定了李嘉莉证件的真实性之后,小姑娘却下意识地没有走,而是若有所思的一下一下用圆珠笔头敲着记录本: “你是本地人为什么还要出来租房?” 嘉莉眨眨眼,简短的回答:“家里装修。” “你和房主是什么关系?”小姑娘又问。 “同事。”嘉莉回答。 “除了你之外另外那户小夫妻之后有回来过么?”小姑娘接着问,嘉莉停了停,摇摇头。 原本小姑娘还想再问什么,但她之前的问话却勾起了一旁楼长阿姨的感叹,她摇摇头对负责记录的小姑娘说: “要说起小张和小王还真让人担心,那对孩子在这里住得时间最长,从处朋友到结婚都是在这儿,平时也没给人添过什么麻烦,当年结婚时还满楼挨门挨户的敲门送喜糖呢,怎么转眼间就一个进了医院,另一个也下落不知了?听说他们俩在大城里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亲戚朋友,你说他们能上哪儿去?” 楼长阿姨的话似乎触到了什么敏感话题,还没等她说完,一旁的街道工作人员已经清了清嗓子,提醒那个调查员她们还有两栋楼需要跑,最好抓紧点时间。 被打断思路的小姑娘皱了半天眉,最后还是跟着街道人员的指引去了下一户门前。 嘉莉站在防盗门里,听着街道的工作人员特意落后一步拉住楼长阿姨小声嘀咕着说别乱说什么得病不得病的事,这要是真查出咱们这里有得疫病的,那就得全楼封检,一关就得至少两星期,虽说吃的喝的都有zf管了,可真让人两个礼拜不出门,那可不是好玩的。 嘉莉租住的这楼是一层多户的那种板楼,东西各有一个楼梯间,根据楼型的走势和各户的户型错落在一条弧度上。 没急着关门的嘉莉冷眼看着那门外的三个人都到斜对着她的那一户,按了门铃,门里老太太拉着小孙女站在防盗门的那一边,像嘉莉一样隔着防盗门对调查员们的问话点头或者摇头,偶尔才答上几个字。 嘉莉斜着眼,看着对面防盗门里被老太太紧紧拉在身边的小女孩,年岁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年岁虽然不大,但却已经早早的带上了眼镜,一只左眼用医用棉布封着,连左边的眼镜上都封上了黑布。 “佳佳的针眼还没好啊?”和整个楼门里的人都很熟悉的楼长阿姨趁着调查员提问的空档弯下腰,笑眯眯的问,小姑娘点点头,细声细气的回答: “还没好,奶奶说还得等几天才能好,不过佳佳总是觉得疼……” 楼长阿姨安慰了小女孩几句之后直起身,冲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的老太太善意的笑了笑, “你说说这日子口上也不好带孩子去医院看病,我倒是知道一个土方子,你看她哪只眼睛得针眼了,就用红绳绑住她和病眼反方向的那只手的中指,稍微捆紧些,一两天就能消肿!” 已经回答完问题的老太太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当着三个调查员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直到调查员调查完了这一层走到下一个楼层后,李嘉莉才缓缓的关上自己的屋门。 窗户外阳光已经西斜,透过薄薄的楼板,隔壁家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联播的开始音乐,嘉莉站在屋子中间沉默了会儿,慢慢走进厕所,冲着马桶清了半天嗓子,才清出一块一直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里的瘀血——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嗓子会越来越哑,原来是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喉咙里多长出了一块硬骨,平时不出声时也没什么感觉,一旦出了声,那块骨头就开始上上下下的磨声带,几下就能让人感觉嗓子里带血! 清出喉咙里那块瘀血之后,嘉莉又慢吞吞地走回到卧室里,在屋子中间站了半晌之后,转过身在堆得皱巴巴的沙发上翻了又翻,终于找到了电视的遥控器,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记者亲身经历区县安防检查,一队穿着戴着口罩头套,身穿白色防疫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高速路的出入口,给每个想要进出的车辆喷洒消毒水,然后就是逐人体温检测,快速排查,而快速经过了检查安全通过的记者戴着口罩,面容严肃的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嘉莉木然的听着电视里的记者从国家,社会,还有民生的角度提升着自己这一次亲身经历的重要性,半晌之后,换台。 这一回的节目里是健康养生节目,节目里的专家正在从中医和西医的角度详细分析这一回的疫情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观众台上一群中老年妇女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嘉莉听了一会儿之后,可以肯定自己如果没有被咬的话,也一定会像其他听讲的观众一样拿起纸笔,把那位专家讲到的所有可以祛病防疫的食品和小药方记下来,然后一一去实践,但是那个她没有被咬的大前提条件并不成立,所以她果断换台。 下一个节目又回到了新闻联播上,这一次是记者亲历疫病重症病房,电视里的医护人员个个身穿厚重的防护服,记者和随行人员也全都进行了全副武装。 进入特别病区后,镜头就一直跟随着医护人员,晃动的画面和从镜头视野外传来的解说声给电视外的观众增添了强烈的身临其境感,消毒区,检疫区,病房区,镜头里那些穿着病号服,戴着呼吸器,插着输液管的人们虽然个个面容苍白憔悴,但每个人都表现出了对抗病魔的信心决心还有社会主义特有的乐观向上精神,嘉莉木着脸对镜头里那些人扫了两眼,直接关上了电视电源。 电视上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嘉莉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网络上,打开好几天没开过的电脑,她麻木而详细的浏览了一下网络。 发现网上虽然比电视上透露出的信息稍微真实了些,但很明显很多过于真实的消息一发出来就被人及时屏蔽或者删除, 她从网络还能如此及时的被监管上看出了目前的情况还没有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就代表着那天她看到的那场抓捕战斗还只是在私下里进行的,毕竟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一场黑衣特警大战外星人,或者群尸玩过界的戏,那就算zf想压制住消息那也是压制不下来的。 既然zf还想压制住消息,那就代表着她,也可以继续隐藏。 嘉莉在网上蹲了一会儿就关了电脑,既然她明白自己在外面的情况没有恶化到无法隐瞒之前不可能再从□□特有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下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就干脆不再浪费时间,无所事事又不想做什么的嘉莉干脆又躺回了床上,只是这一次一直她不再一遍又一遍的想那些自己还能活几天的傻念头,她只是睁着眼什么也不想的望着天花板,听着整座楼里无数的单元房内的各种各样的声响流过自己的耳朵,那些小小的隔间里上演着世间最平常的家长里短喜怒哀乐,没有电视剧里的精华浓缩,大起大落,但却让人听在耳朵里,羡慕在心上。 嘉莉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到半夜,一直到整栋大楼里最后一点人类活动的声响也安静下来,她的神智似乎在这种放空状态中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当身边再也找不出让她专注的声音之后,她开始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更宽更广的范围里。 慢慢地,她住的小区,她曾经骑着电动车走过的那些马路,她上下班时乘坐过的地铁路线,那些东西一点一点的进入到她的感知范围里,她的注意力有时追逐着偶尔从一条小巷里跑过的野猫,有时又转到那些偶尔才有的夜归者的身上。 最后她的注意力跟上了一辆在高架桥上高速行驶的防爆车,她追着,黏着,小心偷窥着里面那些感觉起来无比疲惫,但却又比一般人更加旺盛更加活跃的生命力,她觉得那些生命力里有某些东西在悄悄的吸引着她,但她实在弄不清那些吸引她的到底是什么,因为它们实在是很微小,太过微小…… 一声比起那些远在几公里,神智十几公里外的东西离她近到几乎就在咫尺的响动突然打断了她的探索,嘉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未知物刺痛的章鱼猛地收回了自己的全部触手,脑海里那种原本放空又突然被猛地填回的感觉让她静了好几秒才又重新找回了神智,一个细小的几乎情不可闻的敲门声在她屋外的公共走廊上响起,每当那个敲门声响过三下之后,就会有一个更加微小细弱的声音低低的问: “阿姨?叔叔?有吃的么?我饿……” 第23章 act23实验品 嘉莉沉默的听着门外走廊里的声音先是在自己的隔壁门前响起,然后又在自己的门前响起,之后又换到了自己另一边的隔壁,那个敲门声在整层楼所有的门前响起过一遍之后,就又执着异常的回到嘉莉的隔壁门前,再一次的响起。 她一直等到那个敲门声第三次要在自己门前响起的时候,才一声不响的爬起来,走到房门前打开门,隔着老旧的防盗门,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瑟缩的站在她门前的孩子,看了一会儿才冷冷的说: “你想要什么?”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回应的小女孩抬起头,她脸上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一块白色的医用纱布挡在她的右眼上,剩下的那只左眼里闪烁着幽光。 “阿姨……我饿……”小女孩小声嗫嚅着,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的小声啜泣起来,“奶奶,奶奶不让我吃,她不让我吃,我饿啊,我还疼,很疼啊,很疼……” 嘉莉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个一边哭一边下意识的抓自己被纱布挡住的那只右眼的小女孩,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屋里,从冰箱里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冻得硬邦邦的生肉,走回来后隔着防盗门,递给了门外的小女孩。 “喏,我只有这个,再饿就去找你奶奶。” 防盗门外的小女孩啜泣着接过那个从铁栏的空隙间递出来的生肉,抽着鼻子一口咬在那块冻得硬邦邦的生肉上,然后缩着肩膀,一边继续委屈的抽泣一边转回身,往走廊里唯一洞开着的那扇门走去。 “我饿啊……妈妈……我饿啊……奶奶……我饿……我疼……呜……我疼……” 嘉莉递出那块生肉之后就毫无留恋的关上门。 她对那个已经可以肯定和她一样被感染了的小女孩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终于明白她遇袭时那个同为感染者,却比她强大的男人对于她的憎恶,那是一种对于污秽,弱小,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就没有存在下去意义的东西的憎恶。 人类之间尚有弱肉强食一说,更何况他们这些怪物?大怪物欺负小怪物,小怪物再去欺负小小怪物,理所应当的。 嘉莉觉得自己没有帮助别人的义务,给出那块生肉,对她来讲更像是一种投喂实验品的行为,而且这种投喂行为她觉得自己最多也就能容忍这么一次。 所以第二天半夜,嘉莉再一次被门外的异动从扩散精神力中被强行拉回时,她对于门外那个已经被自己明白告知过,却依然胆敢再一次打扰她的小女孩,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厌恶和不满。 她没有耗到外面那个敲门声再次响起就毫不客气的打开门,冷冷地瞪着那个刚刚敲过她的门,打算再去敲下一家的孩子。 被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的小女孩比昨天更加可怜的瑟缩着,只经过一天就消瘦得深凹下去的小脸上糊满了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眼泪和鼻涕,被医用纱布遮住的那只眼比起昨天高高地凸起了许多,黄色的脓点透过叠了许多层的纱布阴湿到了外面。 也许是感受到嘉莉眼中无情的冷意,被饥饿和剧痛一同折磨着的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张了张嘴,叫了声‘阿姨……’之后却再也说不出乞讨的话语。 “回去找你奶奶。”嘉莉冷冷的看着那个每隔几秒就忍不住用手去抓自己被纱布遮住的凸起的右眼的小女孩,静了半晌终于语调森然的说了句。 一直在用哀求的目光仰视她的小女孩静了几秒,终于啜泣着,拖着脚步缓慢地转过身,走向她出来的屋子。 嘉莉一直等到那扇黑洞洞的洞开着的屋门缓慢地重新虚掩上之后才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没有躺回到床上,而是一声不响的站在窗户前,远远的眺望着自己眼力所能看到的一切。 那一栋栋熄着灯的高楼,亮着路灯街道,闪烁着霓虹灯的路口,看了很久之后她又转过头,望向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粗大异化的骨节,还有那些散布在皮肤上一块块暗紫色的出血点。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到了天亮,沉寂了一整夜的外界又开始有了人类活动的声响,那些人起床,清理自己,清理床铺,然后喝水,吃饭,有的出了门,有的则不,嘉莉一直等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等到了门外走廊里响起了她一直在等的那一声惊叫。 二十分钟后,一直寂静如一潭死水的楼道内响起了整齐又快速的脚步声,已经给自己做了掩饰了的嘉莉无声无息地把门打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隙,之后就如她所料的看到了几个穿着防化服的身影在走廊里晃动,几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相互窃窃私语着: “大家小心,这回是一个刚过中期的儿童型感染者,已经有食人意向,被害者为其家属。” 嘉莉透过那条极小的缝隙观察着那些对她来讲应该称得上是敌对的抓捕队员们,他们落在普通人耳朵里只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嗡嗡声的对话却一字不落的进入了她的耳中。 她看着他们在挤得容不下两个人一起并行的走廊里统筹,调配,然后等他们中的几个冲进那扇虚掩的门里之后又放开精神,用那种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使用的力量去窥视那个屋子里她本不该知道的事。 一个男人过去,把那个已经感觉到危险的小女孩逼到了另一个屋里,有两个男人在通向阳台的那个屋子里收拾床上的尸体,另外又有一个男人试图用哄骗的手段让那个已经惊恐万分的小女孩束手就擒,哈,他是傻瓜么?觉得变成了怪物的人智力也就退化到连动物也不如了?连猪狗都知道要避开拿网子的人,更何况她们还没疯到连猪狗都不如的地步呢! 啊呀,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蠢话难道是对小孩特别管用的甜言蜜语,竟然能哄得那个小女孩让他靠近?哦哦,靠得这么近居然还是没抓住吗?上次抓那个男人时不是很干脆利落么?难道这也和体型大小有关?身材越细小动作就越灵活么?哎?居然让她跑出来了?难道是不敢让她近身?怕传染么? 躲在门缝后偷窥的嘉莉忽然轻轻的向后一闪身,与此同时手指往前一戳,没声没息地关上了那条原本就细如丝线的门缝。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透过门缝,她看到一张哭得泪迹斑斑的小脸猛地冲到她的门前,原本遮挡在右眼上的纱布已然不见,那只肿大到严重凸出的眼睛被红红黄黄的脓液封住,巨大的压力顶得那只眼球上眼白上翻,眼珠几乎要掉出已经溃烂得只剩下骨头的眼眶。 “啊啊啊啊啊——”嘶哑的尖叫声夹杂着哭音从小女孩扭曲大张的嘴里传出,就在她马上就要扑到嘉莉门前的那一瞬,一直布防在走廊里的抓捕队员捕获住了她,白色的仿佛塑料袋一样的隔音袋被套在了小女孩的头上,袋口朝下,在脖颈处用拉绳子的方式收紧,之后紧接着就是捆绑,装袋,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二十秒。 小女孩被秘密的抬下楼去之后,在屋子里收拾尸体的队员紧接着也抬着袋子下了楼,之后留下的人开始用一种类似于消毒水的东西开始里里外外的喷洒现场,之后又喷洒楼道,等到嘉莉的防盗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之前来做过调查的片警小姑娘和两个看起来年龄不算太大的男人一起站在她门外。 “您好,我们是来进行例行抽查的。” 已经扒下生化防护服的许安阳和陆队医被指派一起来进行这次任务的后续工作,虽然许安阳心里认为这种遮掩工作其实没什么开展的必要,反正大众最终还是会知道自己身边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任务是上面安排的,大概意思就是能晚一天让民众知道实情就晚一天让他们知道,虽然许安阳一直觉得事态虽然还没发展到不破就不立的阶段,但看这样也是早晚的事,不过见多了那些任务目标之后,他也感觉那些现在还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人们其实最幸福。 打开门,嘉莉像上次一样隔着防盗门和门外的人两两相望,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这回特意没有戴口罩,站在防盗门外负责问话的许安阳只感觉里面的这个姑娘个子不矮,身条挺细,皮肤还特别白,说起长相,倒是真没什么特色,眼睛不大,鼻子不挺,脸颊还有点瘦,一身阴郁气趁着那头刚到肩膀的头发,一副典型的大龄单身宅女青年气质。 许安阳因为他老许家的家世和他自己的资本,从小学开始就受到了无数优秀萝莉御姐的倾慕和追求,弄到后来几乎对异性有些审美疲劳,所以别说是现在需要他随时神经紧绷的非常时期,就算是放到太平年代,像李嘉莉这种类型的女人他也是连瞟都不会多瞟一眼的。 只过来作陪衬的片警姑娘雪白着一张脸,强打起精神向嘉莉介绍了一下自己身旁的两位同事,嘉莉瞧着她那副要倒不倒的惨白模样,已经可以肯定这位估计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到达人,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看清楚了多少,不过嘉莉觉得如果这位姑娘把所有东西都看清楚了,那么现在肯定已经是完全躺倒的模样了。 几乎一口气用光了原先合租人留下来的整只遮瑕粉底霜的嘉莉极为配合的回答了那些几乎是重复人口普查问答表的问题,直到最后,乔装的两位特别行动队队员才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这两天有没有听到或者注意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或者事?” “没有。”觉得自己脸上好像涂上了一层还没干透的立邦漆的嘉莉声音平板的回答,她现在不敢随便摇头或者点头,因为从没用过那么多遮瑕霜的她很怕自己的涂墙手段不过关,她随便乱动的话会让她的脸和脖子上出现诡异裂纹。 “那你这几天出去过吗?”陆队医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问,嘉莉目光平静的望着他又回答了句没有,她知道这个眼镜男和那个娃娃脸都是什么人,但只要他们手上没那些噼噼啪啪的东西她就不怕他们。 “为什么不出去?”陆队医继续追问,嘉莉干巴巴的回答了句‘外面不是在闹疫病么出去干什么’,却不知道她那句回答在一旁旁听的许安阳心里更做实了她那副神经质宅女的印象。 “总是不出去对身体也不是很好,”陆队医低下头在记录本上唰唰点点的写了点什么,随后抬起头公事公办的说,“好了,谢谢你的配合调查,以后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请及时联系你们这里的片警小赵。” 嘉莉干巴巴的‘唔’了一声,然后站在防盗门后,看着那三个人随机转战到下一户门前,等他们敲开了那一户的房门开始例行公事般的提问之后才慢吞吞的关上门。 第24章 act24探访 用了将近二十分钟调访完一整层所有有人在家的住户之后,许安阳和陆队医还有之前向他们报案的片警姑娘一起下了楼,走到了楼下,一直努力紧绷着自己的片警姑娘忽然身体歪了歪,一不小心碰到停在楼道里的自行车上,‘哗啦’带倒了一片。 “……” 正在若有所思中的许安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惊,但转头看到片警姑娘那张强忍到惨白的脸,最后只能和身旁的陆队医相互对望了一眼,弯腰帮她一起一辆一辆扶自行车。 片警姑娘一边默不作声地扶自行车,一边无声无息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许安阳很同情的想这姑娘也算够倒霉,刚上班没几天就碰上这种事,不过人总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现在这种时候,只要上了前线就没有再转过头跑回来的可能,想当初他接受第一桩凶杀案时也被腻歪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人么,总是习惯就好了。 一转眼,几辆自行车全被三个人默不作声地扶了起来,只是被压在最下面的那辆黄色电动车似乎被摔得坏了,一边的车把碎了一半,还少了一个后视镜,片警姑娘满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摔坏的后视镜,最后只能擦了把眼泪,眨着红通通的眼睛,故作坚强的冲许安阳他们强笑了下让他们先走,她的写条留个电话给这车的主人,回头她得管修车。 许安阳和陆队医要遵守规章制度不能多说,所以只能有点尴尬的向她道别,三个人就这样分道扬镳,许安阳和陆队医走向道边特别留下来等他们的防暴车,一直等到汽车开动来,半天没怎么说话的许安阳忽然皱起眉转过头望向坐在他身旁的陆眼镜,很是不解的小声问: “我说……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问我有没有感觉不对劲?”一副银框眼镜遮住眼眉的队医转过头,似笑非笑的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就你这样还干刑警?” “尼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这几天天天和怪物打交道,弄得都忘了和好人打交道是什么感觉了,你要真觉出有什么不对就别瞒着了,赶快说,我总觉得要是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以后要出大事的!”许安阳皱着眉说。 被他用不赞同的目光对视的队医又似笑非笑的哼了声,之后转过头,两只胳膊拢在头脑,往座椅背上一靠很是惋惜的说了句: “我又不是做刑侦的,你专业出身的许大警官都只能感觉出‘不对劲’,那我除了‘也感觉不对劲’之外,还能比你多知道些别的?” “真的没有?” 许安阳狐疑地瞪了一眼故意摆出一副悠闲模样的队医,现在鬼还能感觉悠闲,他们这个小队从前天开始都已经开始分开行动了,就算这样人手依然不够用,毕竟他们一个车至少也得配齐五到六人的标准,突击,防御,都得有人,这可不是玩游戏还能练级练出个孤胆英雄,上级给他们的任务首要是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其次才是维护社会稳定,他们不是怕玩命,只是像他们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又经受过这么多天心里素质锻炼的好手可是倒下一个少一个,许安阳昨天就听说别区的行动小队里出现了意外伤亡…… 有时候许安阳觉得自己内心其实感觉挺复杂,你要说他们每天折腾来折腾去抓的这些都是敌人吧,实际上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个个无辜的染病群众,可你要说他们应该被人性化对待,那又是绝对不可能,你是没看到过那些可以媲美丧尸梦工厂的造型和惊悚感哦,要是他们能像头几天抓到的那个卖肉的那样还能听得懂人话那还好点,可一般需要他们出动的基本上都已经是连不是人办的事都办出一件两件来的了,能够资格让许安阳他们这几天活捉的都少。 一开始陆眼镜还老拿着上面发下来的高科技产品认真记录那些波长啊,频率什么的,后来遇见的次数太多了,不用他的仪器 ,队里人人光凭个目测腐烂程度也都能判断出这个目标物是不是要立刻被爆头,反正他们这小半个月,唯一遇见的两个还能听得懂人话的就是那天抓住的那个屠户,还有今天这个把自己奶奶咬死,又吃了大半的小姑娘了。 许安阳正望着车窗外面瞎想,忽然听到身旁的队医神来一笔的嘟囔了句: “也不知道咱们那天抓李力时在村子外面收集到的血液样本结果怎么样了……” 许安阳楞了楞,之后颇有些意外的回想起那天他们在收队时偶然间发现的一个类似于打斗现场的小土坡,陆眼镜收集了那些在现场发现的异常血液,并且和抓到的李屠户一家一起上交了上级单位。 一想起那些原本不可能被他们发现,但却偏偏被他们注意到的异常血液,许安阳就又想起今天自己刚刚在抓捕完那个小女孩之后依然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异常感觉,两相对比之后,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缘由的许安阳刚想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和按大脑思维发育方向来讲应该比他更擅于思考的队医一起探讨,冷不防突然听到车里每个人身上的联络器都一同震动了一下,之后从里面传来了陈队严肃的声音: “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各自注意,刚刚又接到三例病发信息,分别在朝阳斜路,樱桃小街d区,各小队选择距离自己最近的案发地进行全速处理,现在分队长报告各自的方位和车内队员信息——” 尼玛。 许安阳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声,瞧了瞧窗外明晃晃悬在正午的太阳,最后叹口气,认命的从车座下拽出一包装满了方便食品的塑料袋,拿出一根鸡肉肠剥下外皮,就着已经少了半块的维生素面包和矿泉水大口吞嚼起来,现在的许安阳心里已经不再惦记那些复杂的‘不对劲感’,唯一值得他思考的就是他们下一顿能不能有机会吃一顿真正的热饭,就算只是食堂的大锅饭也无所谓。 ******************************** 就在以许安阳等人为代表的特别行动小队正开着车在大城四通八达的公路上来回飞驰,疲于奔命的时候,秘密坐落于大城森林公园里的大城第三医科实验区内也晃动着一个个疲惫的身影。 即使所有实验员都被安排了每天最少六小时的休息睡眠时间,但是高强度,高压力的研究工作依然让这些神经比起一般人坚韧许多的实验员们几近崩溃。 能够进入这个虽然称不上国内最大,但设备却也相当完备的实验区的人,不管情商高低,智商肯定都是在正常水平之上的,这些人也许一开始并没有完全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何种未来,但随着实验的逐步深入,即使最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他们正在插手于一个也许是关乎到神的领域内——他们的成功和失败将会直接影响到人类的未来,就像莎士比亚的那个名句,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 每个实验员都异常希望此时自己能被神赋予一个金手指,让他们能立刻破解眼前这个已经让他们陷入死境的病毒难题,没有人希望看到人类的发展就此断绝,每个人都明白,那个尸横遍地,满野病殍的景象也许就会在未来不久后变成现实。 许安原一手拿着实验数据单,一手从自己的副手加师兄的手里抢过那杯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浓咖啡,之后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沙发上,已经疲惫到整个人都缩小干瘪了一圈的男人,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头说: “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这种遇事就慌的习惯很不好,虽然我给你下了指标,但也没让你不休息不睡觉不是?别说喝咖啡,就算打吗啡提神也是有个‘度’的,就算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总也不睡,你也不想想我是临危受命,手底下能抓技术做业务的亲兵就你一个,你要是倒下了让我再去找谁?” 原本就已经疲劳到极限的杨思路被许安原这番话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一振,许安原看和原本窝在沙发里的男人一瞬间腰也挺了,背也直了,连苍白的脸都冒出了两团血色,心里不由得为他这位师兄的直神经一笑,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地京官儿作派,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后才把目光转到手里的数据单上。 “李力,男,四十二岁,年轻时入过伍,当过六年勤杂兵,复员后回家务农,零三年来大城打工,先后干过保安员,洗车工,开过小饭馆,零七年在西郊市场租了一个摊子专门卖猪肉,经推断此人染病前身体素质也只是达到一般水平。约十二天前其妻带其子去过一次医院,这两个人估计就是在那时被交叉感染上的,回来两日后其子率先病发,咬伤了同村的一名儿童——那名儿童已于三日前病亡——” “其子发病后不到半天其妻也紧接着病发,由于病情进展极快,不到两天就发展到病情中晚期,为了防止妻儿继续伤人或者被人伤,李力就把他们关进屋里,每日只从窗户送水送饭,根据分析,李力本人大约是在其妻儿发病一到两日内被咬伤,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病情发展却比咱们至今见过的所有病例都缓慢,而且按照当日捕获他时记录下的数据和此后的一系列实验数据可以很清楚的表明,他的各项体能数据和激素水平都已大大高于普通人。” “如果现在是和平时期,那么军部和研究院那些人恐怕会把这个李力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小心翼翼的哄着他让他供他们研究……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还有研究‘特种人类’的心思,而且根据最近一天的数据报告,他这种激涨的体能素质似乎只能在较短的时间内保持平衡,一旦越过某个临界点,接下来的肯定是速度快到常人无法想像的极速崩溃——” 许安原一边分析着a4纸上的资料,一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杯子里的咖啡,坐在沙发上瞪着他的杨思路在听完他的最后一句话后,原本刚充足起来的精神气忽然又瞬间虚弱了下去: “李力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全面崩溃了……” 第25章 act25作茧 “什么时候开始的?”许安原放下文件问。 “二十分钟前。”杨思路回答得有气无力。 “诱发崩溃的具体原因和前兆数据都有记录么?”许安原神色不动的继续问。 “有……”每回答许安原的一个问题,杨思路的声音就越低半分, “数据记录和图像记录都有,今天早上还都好好的,但一转眼就眼看不行了,而且由于他表现出狂暴和极强的攻击性,实验员无法对他进行近身抢救,所以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挨时间。至于诱发他身体机能崩溃的原因,虽然目前只是我的推断,不过大体应该错不了——” “大约半小时前和李力关在相邻实验室里的李家母子因为身体所有机能完全衰竭,被确定死亡,而李力的身体机能开始崩溃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个实验室虽然间隔得相当近,但从理论上讲根本不可能有声音或者消息在无意中泄露出来,我根本弄不明白李力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妻儿已经死亡的……” 许安原轻轻摸着自己每天早上都刮得光滑干净的下巴,望着对面神态失落的男人想了想,忽然抬眼说: “如果科学理论解释不了,为什么不从一些非理性的方向猜测一下原因呢?比如说心灵感应一类的,曾经不是有过类似的研究,孪生子之间就存在着比普通人之间更紧密的感应力,如果一方受伤或者出事,另一方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会有所感应,李力和他妻儿之间也许也建立起了类似的感应,咱们甚至可以再往更离奇的方向推测一下——” “李力的妻儿你也已经研究过了,按照他们被捕获时的状态,像这样已经腐蚀进五脏六腑的病例最多半天身体机能就会完全崩溃,但是已经进入到症状末期的他们却又撑了这么多天,但从检验数据上从根本找不出他们能支撑这么多天的原因,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能一直存活了这么久?也许就是因为那个李力……” “这怎么可能?”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望着对面那个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依然每天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听完对方的猜想之后,他第一反应是‘他疯了?’,但短暂的呆滞过去后,他却无法控制的仔细思考起对方那番猜想的实际可能性,思考了半天之后,这个刚才还一脸虚弱的男人忽然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盯向许安原,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得有些脱皮的嘴唇,之后才小声说: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需要更多的实验体……” “呵。”一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表情转变的许安原低笑了一声,低下头对这位一个多星期以前还因为极力抵制*实验而对他大喊大叫的前师兄低笑着说: “实验体当然有,而且会越来越多。” 被他凝望的杨思路不知想到什么,刚刚亮起的脸色又黯淡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了许安原几眼之后,才皱眉说: “你之前……说的那个十五天的期限也许……” “得啦师兄,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给自己留一个宽限么?那个‘十五天’不过是我跟师兄面前点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罢了,”在杨思路吞吞吐吐的话语中很快就明白对方意思的许安原忽然低低的笑了笑,目光很是柔和的望着自己面前经过这几天的劳累明显又黑瘦下一圈的男人: “现在我可以给师兄你一颗定心丸,其实上面给出的基本期限是五十天,五十天内研究至少要有实质性进展,这下师兄不用再着急了吧?” 被许安原忽然柔和下来的目光看得浑身都开始不自在的杨思路‘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但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因为有力过猛,几乎一下就撞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尴尬之余又慌忙往后退了步,结果脚下一绊,又跌回了沙发上。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师兄你还是这么毛毛躁躁……”明明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态度却摆得比什么都端正的许安原伸出手,在跌回沙发上的男人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拉起来。 不知是因为被许安原说了‘毛躁’,还是确实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傻而脸红的男人就这样和许安原手拉手,脸对脸的站了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的猛地一抽自己的手,脸红脖子粗的指着许安原‘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丢下一句‘我回去做实验’,紧接着就像被老虎抓了一把尾巴的兔子一样蹿出去,落荒而逃。 “……” 一直看着杨思路逃出自己的办公室,一直保持那种端正淡定态度的许安原才慢慢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笑弯了眼: “原来不知是毛躁没改,师兄这么多年的那个同性接触过敏症也还没好?” 被自家师兄短暂的牵引出回忆的许安原弯着眼笑了会儿,片刻之后,又逐渐收敛起笑容地拿起刚才被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重新看过一遍之后自语般的喃喃了句: “别说五十天,如果咱们能在一百五十天内能研究出化解这种病毒的特效药,咱们都会成为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的英雄,如果不行……啧,地球反正不会灭亡,人类到时候还在不在,还剩多少,那可就说不准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嘉莉的精神网又一次的在黑暗中无限扩大。 她几乎是在用一种游乐的方式追逐着所有在她的精神领域内所能感知的一切,在那个感知的世界里,她无比健康,无比自由,无比高大。 她能感觉到那些躲在水泥阁子中的一个个生命体的喜怒哀乐,他们大部分都在暗自紧张,恐惧着什么,也有一些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嘉莉的精神网只是很短暂的扫描过那些细小的感应体,随后就向着更远,更宽广的地方寻找过去。 她跟随着那些有特殊标志的车辆,最后进入了一所似乎有特殊屏蔽装置的建筑物,她的精神网在那所建筑物附近转悠了好几圈,看到有不少体征强健的生命体似乎在对它进行保卫。 没找到什么有趣东西的嘉莉从那个受保护的建筑物那边撤回了自己的精神网,转而又去跟随那些有特殊标志的车辆,‘看’着他们在夜色迷蒙中不停地穿梭在大都市的公路和社区之间,忙碌地收割,捕获。 捕获,收割。 一个又一个,如她这样的人。 嘉莉可以很清晰地听见,那些生命的恐惧和哀嚎,一声又一声,如同她一样,绝望又不甘,却又没有半分力量改变,最后一切只能转化成愤懑,有些爆发出来的,就变成了像那个卖肉男一样的怪物,但光彩也只有那么一瞬,爆发后即消亡,更多的是像嘉莉这般,在恐惧额愤懑中把自己越裹越小,如同做茧,最后却又困死壳中。 嘉莉观察着别人,同时也观察着自己。 和她那不知何时扩展开来的精神能力呈反向发展的是她的身体机能,即使依然没有放弃的给自己补充能量,但她的身体却越来越恶化。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前一天的早上,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时,发现自己的皮肤像已过古稀之年的老人一样松弛下垂,单薄如纸一样的皮肤松垮地一层一层堆积在腹沟,手肘,还有脚踝这样的地方,轻轻一碰,就会像被打湿的手纸一样裂出一伤口,如果再用点力,没准还会像脱手套或者袜子一样把整层皮都褪下来。 因为模样已经变化得完全出不了门,所以她干脆就又躺回到了床上,就这样沉浸在那种像做梦一样,脱离于身体,没有任何束缚力的精神漫游中。 又过了一天,大约就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起不了床了,她第一次用精神力从上到下的探查了一遍自己。 身体消瘦,皮肤黑紫,肌肉塌陷,骨骼异变,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点微弱的起伏,生命力的反应也还没有趋近于零,连她自己都要以为被她探查的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嘉莉冷酷地看着躺在一堆已经开始发臭了的被褥中的自己,然后转过身,重新把自己的精神网放大,扩展,试图去碰触那些她还没伸展到过的领域。 她知道自己似乎妄图寻找什么,但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她偶尔还会淡然而冷酷的想,也许明天她就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那些无限伸展的精神网也会随着她生命的消失而化为乌有,但是未来大家都会死,所以这根本没什么。 没什么,不是么? 第26章 act26破茧 在被一阵吵杂的音乐声惊醒之前,嘉莉正在痛快的魂游天际。 她很清楚自己这一次把精神网扩展得太过广阔,广阔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能凭借着这股力量走出大城,去那个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地方去看一看自己的父亲母亲。 精神网扩展得越广博,她的存在感也就变得越稀薄,她明白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不可能实现自己的那个愿望,但是她就是想拼尽全力地去试上一试,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并不是她家的屋子里,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如何腐烂消亡。 正因为把自己的精神网扩展得太远,所以在收回来时差一点就遭遇到失败,但是因为从小到大受到每天早上只要听到闹钟响不管多困都要起床的习惯已经变成了一种神经反射,所以在一遍又一遍音乐的催促声中,嘉莉不管多么艰难还是尽自己所能的迅速收回了精神网,努力挣扎着从那差一点就完全埋葬了自己的睡梦里清醒了过来。 意识虽然已经苏醒,但感官却还在用另一种速度缓慢恢复,嘉莉在这半梦半醒间挣扎着支配着自己几乎无力动作的手臂,胡乱摸索了好一阵才终于找到了被她随手放在身旁的手机,闭着眼睛按下接听键之后放到耳边,耳畔乱哄哄的响了好半天后才慢慢听清手机那边传来的微弱的啜泣声: “……姐……你听到没有……姐……姑姑和姑父不好了……姐……” 一直沉浮在脑海里的噪杂声中的嘉莉猛地睁开了眼,干哑的喉咙里‘咯咯’响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声音: “怎么……会!” “是不好了,姐……姑姑和姑父都病了好几天,他们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我爸我妈也病了,呜呜……院子被警察封起来了,呜……他们不让我们去医院,医生虽然每天来,但是每天都有人被拉走……呜呜……我也开始不舒服,呜呜呜……我怕,姐,姑姑姑父快不好了……呜呜,他们瘦了好多,我爸我妈也是,呜呜,怎么办姐……你能来吗姐……呜呜呜,怎么办姐……” 手机里的呜咽声逐渐被湮没进一片尖锐的耳鸣声中,嘉莉感觉自己脑袋里乱哄哄的响成一片,有哭泣,有尖叫,那些似幻似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汇聚成一股相当可怕的重音。 末日,死亡。 绝望,死亡。 异变,死亡。 一连串的死字化成一条无形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地把她缠绕起来,她茫然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刚才还显示着链接的手机屏幕忽然‘滋啦’地晃动了一下,转眼就跳到无信号界面,她茫然地扔下已经变成废物的手机,僵直麻木的手无力的在自己周身胡乱摸索,她需要……她得找到…… 怎么办姐?怎么办? 怎么办? 大家都要死了怎么办? 摸索了半天也没摸索到任何东西的嘉莉茫然地凝望向自己干瘦得如同死人的双手,一种熟悉的,凄凉又绝望的感觉像颗被泡胀的种子一样飞快的发芽,出叶,长大,但片刻之后,伴随着那份绝望成长起来的却是滔天的不甘和怒火。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被降下噩运的是她,是他们!凭什么被灭亡的是她,是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 嘉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甘和愤懑点燃,原本干瘪虚弱的身体渐渐充盈起怒气,连细瘪到几乎枯竭的血管里都开始流淌起滚烫的岩浆。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死也是无所谓的,为什么连她的父亲母亲也不能安稳地度过余生?凭什么要死的是他们?应该还是有办法的不是么?她知道,肯定还是有办法的! 嘉莉挣扎着,挪动着僵直瘦弱的身体跌下床,她的耳畔乱糟糟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大门外不停地敲打,但她根本顾不上那些,有一种力量在不停地催促着她,出去,出去,出去! 嘉莉被那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跌跌撞撞的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向阳台,阳台上的窗都紧闭着,略微有些阴沉的天空上,被云朵半遮住的太阳漏下半面阳光,嘉莉冲进阳台,猛地伸手推开眼前阻挡着她的玻璃窗,一声断裂的巨响之后,破碎的玻璃窗连同断裂的窗框一起掉下阳台,落到楼下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微热的风从敞开的缺口迎面扑来,嘉莉摇摇晃晃地站在阳台的缺口处,眯起眼睛望着头上那一片阴沉的天空,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身后卧室外的大门突然被人猛烈的撞击了几下,最后一声巨响过后,大门被‘轰’的一声从外踹开,嘉莉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仰着头望着头上阴沉的天空,之后忽然伸手一抓,整个人都扒住了身旁残存的窗框,然后两脚一蹬,消瘦的身体像只巨大的猿猴一样蹿上了墙外。 “尼玛!”撞门进来的许安阳第一眼就顺着大开的卧室门直直地看见了那个站在缺了窗户的阳台上,明显瘦成了一把骨头的人影,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到底是一枪爆头还是说‘警察,趴下!’,就看到那个只剩下个人形的女人像只猴子一样蹿出了阳台。 “还楞着干嘛?追!”跟着他一起冲进屋的陈队几步冲到了阳台,扭身探出头向上扫了一眼,立刻下令追击。 得了命令的许安阳立刻转身要往楼上跑,没跑两步就被自家队长给喝了回来,原来这栋楼只有一个楼门能通往楼顶,十二人的小队留下三个人勘察保护现场,三个人在防爆车附近待命,另外六个人里两个跑去相邻的屋顶负责狙击,剩下的三个全跟着陈队一起跑下楼,然后再从另一个楼门进去往楼顶冲。 楼外,嘉莉的动作一开始还不怎么灵活,但爬了几下之后她就仿佛贯通了某种与生俱来的技能一般开始动作灵活的攀着所有能借力的东西,奋力地从五层往十二层的楼顶上爬。 墙沿,窗棂,甚至砖头间的缝隙,因为病变变得单薄松懈的皮肤早在几个摩擦间就已经脱落得所剩无几,指甲在手指用力插入墙缝时很快的受伤,外翻,乃至脱落,没几下手指就被磨得光秃秃血淋淋,暗红色的血迹一路走一路留。 刚往上爬了两层,嘉莉这副血淋淋不似人形的模样就被听到响动而吸引过来的人看了个正着,自从被咬后就一直小心翼翼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嘉莉如今却对那些饱含着惊恐和厌恶的惊叫声置若罔闻。 她只一心一意的往上,往上,再往上,随着每一次的躬身,蹬起,越来越多的热能从身体内部喷涌而出,原本褪得光秃秃,血淋淋的消瘦身体慢慢从内而外地聚集起了更多的力量。 干瘪的四肢像吹起的气球一样,飞快地充盈起强健而且有弹性的肌肉,一次次插入墙缝的手指和四处寻找着力点的脚趾上也逐渐探出了新的爪甲,尖锐锋利的暗色指甲可以轻而易举地切入没有缝隙的墙面,让她能够更快地往上蹿爬。 当许安阳他们冲上楼顶时,那个和他刚才一瞥看到的人影已经大不相同的身影正笔直的站在楼顶的边缘上,破碎的衣服下半遮半露着青中透黑的消瘦躯干,一身类似鳞甲的外皮在中午的阳光下闪着暗色的光彩。 就在他们冲出平台门的同一时刻,那个背对着他们的人影忽然仰天长啸,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尖锐咆哮划破阴沉的天空,突地带起一股旋风,向着远方吹去。 去吧去吧去吧—— 嘉莉站在至高点,那个隐藏子她体内,属于外来者,但现在已经和她融为一体的本能支配着她,让她带着一种从心底狂涌上来的骄傲和欣喜奋力呐喊起来。 她知道路过的风会把她的一切带到她的亲人那边去,需要不了多长时间她的信息就会飞到各处,所有属于她这一支的血脉都会在灾难中被保留下来,不会死亡,不会断绝,不会重复! 新的种子已经在新的土壤上重新生根,发芽,这一片异星的土地肥美而且富饶,正在等待它们来征服—— 嘉莉尖锐悠长的长啸猛地被一声枪响打断,许安阳握着枪的手里满是冷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情况不明,并且没有命令的状态下开这一枪,但是那个在如此有效的射击范围内被子弹击个正着,只是摇晃了一下就笔直地掉下楼的身影却让他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在枪声落下,那个似人似怪的东西掉下楼的同时,另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突然从另一侧的楼顶动作矫健的翻身跃了上来。 刚刚松口气的许安阳一下瞪大眼,楼顶上的四个人全都一瞬不瞬地盯住那个看起来比刚才那个人影高大强壮了不只一点的身影,神经再度绷紧。 身高超过一米九,骨骼和肌肉强度光凭目测就能看出绝对超过同身高人类不只一倍的男人并没有如同许安阳他们想像中的那样向众人发难,而是目光锐利而沉默地扫了几乎武装到牙齿的他们一眼,之后连瞥都没向那个刚刚掉人下去的地方瞥上一眼,就转身又从刚刚上来的方向跃了下去。 许安阳他们静了很久,一直到所有人都已经在心里肯定了不会再有意外出现后凝固的气氛才慢慢有了一丝缓和。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陈队,他拿起通讯器呼叫潜伏在邻近楼顶的队员,让他们下楼和队友汇合,许安阳趁机小心翼翼的走近楼顶边缘,站在刚刚那个被他打下去的怪物站过的地方探着脑袋往下瞧—— 楼下什么也没有。 第27章 act27幼崽 许安阳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该紧张还是松口气,他很清楚自己那一枪绝对击中了目标,可如果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真就这么让他一枪结果了,他反而不知是该感觉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才好。 事情正在脱离人类的掌握,这是所有参与行动的队员都能清楚感觉到的,也许从事情开始的那一天,人们就已经无法把握住事态的发展方向,但所有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拉住这匹名叫‘梦魇’的神话生物的缰绳,就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一时也好,没有人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人类走入没有希望的绝境。 “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活捉啊……”许安阳下决心就算下次自己感觉再危险,也得尽全力捕捉到*,大老爷们哪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吓住呢? 而且那还是个女人,呃,反正上一次他看见的时候看着还是个类似于大龄单身宅女的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女人吓住呢? 许安阳正在自言自语的叨咕,冷不防陈队从他身后往肩头上重重的拍了一拍,被吓得一哆嗦的许安阳白着脸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向自己的上司,一张娃娃脸皱成囧状。 “这一次,你做的挺好。”陈队用脚踢了踢许安阳正踩着的那块砖,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砖头边缘的地方像是用钢爪钩过一样留下几道深深的擦痕,陈队看到那个东西第一眼就知道,光凭他们几个人和他们手上的那点东西想要活捉它完全没有可能,但是就让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东西什么也不留的就跑了,他又觉得不甘心,所以许安阳那一枪打得确实很不错,人虽然没留住,但至少皮啊,肉啊,血啊什么的能留下点了吧! 受到表扬,但莫名其妙却不怎么感觉高兴的许安阳含糊的应了声,走开几步,给后面扑过来急着采样的陆队医让出位置。 陈队走到一旁用通讯器开始汇报情况,许安阳站在一边看着眼睛发亮表情呈兴奋状态的陆队医一边咕哝着‘进化体啊,这可是进化体’一边把地上所有能找到的可疑样本都分类归集。 “你说什么进化体?”许安阳蹲下来,看着对面的男人带着塑胶手套,神神叨叨的用小刷子,小镊子,小海绵收集样本。 “生化危机没看过?”陆队医停下手,嘲弄的掀了掀嘴唇,“你没觉得刚才那个能徒手从楼体外面爬上楼顶的东西很像生化危机里的进化体?” “那你觉得它会不会也跟电影里的一样吃人?”许安阳很有种不耻下问精神地开口。 “这几天你看吃人还看得少了?”陆队医依然保持油盐不进的冷笑,被小小的刺激到的许安阳闷闷地哦了声,识相的起身不再打扰陆眼镜工作。 走开几步之后,许安阳很是纠结惆怅的仰天叹气,为什么就没人能配合他一下呢?他多想现在有人能告诉他他们不是在上演现实版的生化危机啊,居然连现实版的进化体都出现了,那么接下来他到底要不要期盼也有一个一身超短裙打扮的超级打女性感女神爱丽丝出现呢? ************************************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嘉莉下意识地躲了一躲,不过由于她对自己这个昨天还像尸体一样冰冷僵硬奄奄一息,今天就突然变得矫健敏捷的身体很不适应,所以虽然她确实听到枪声下意识的就开始有所动作,但随即从脑后传来的巨大撞击冲力却在提醒她,她被爆头了。 嘉莉跟随着身后的巨大冲力笔直的从楼顶边缘掉了下去,下落到将近一半的地方,她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抠住墙体,又随着惯性下落了两三秒后,完全稳住身体的她松开手,脚下猛蹬墙面,斜斜地飞跃到另一座楼上。 来回在几座楼间蹿跃了几回,嘉莉重新爬上一栋五层楼的楼顶,确定了自己的行踪不会被人发现之后就蹲下来,摸着自己破了一个窟窿的后脑勺,很惆怅的想,她居然被人爆头了。 更让她惆怅的是她居然没看清在她背后开黑枪的家伙到底是谁。 就在嘉莉茫然又惆怅地蹲在楼顶思考她的未来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伸过来,轻轻摸了摸她破了一个窟窿的后脑勺,嘶哑得不似人语的声音随后响起: “没事,很快,会长好。” 虽然被吓一跳,但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嘉莉扭过头,目光对上那个从她的角度来看显得格外高壮的男人,静了半晌之后,才哦了一声。 她认识他,虽然模样,身高,甚至连声音都是陌生的,但是光是凭借着气息,她就已经认出了他,他们,是同伴。 虽然男人那一身魁梧肌肉的样子虽然给人压迫力大些,却比她现在一身黑鳞的怪模样看着正常多了 站在嘉莉身后的男人皮肤粗糙黝黑,颧骨高耸,脸颊瘦削,下颚的线条刚强有力,也许是注意到了嘉莉打量自己时那两道幽怨的小眼神,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用有别于人语的声音‘嘁嘁嚓嚓’地开口: “幼崽,刚变,以后会变,像我” 嘉莉仰着头瞧着男人,一点也不惊讶自己竟然一点障碍也没有的听懂了那些嘁嘁嚓嚓声,她按照男人的模样想象着自己以后的模样,黑皮肤,宽额头,高鼻梁,薄嘴唇,大手,长腿,一身腱子肉,嚓,帅是够帅了,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母的啊! 男人在嘉莉看着自己浮想联翩的时候也在默不做声的观察着她,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在别人眼中浑身上下飘散着血腥味道,一身污垢、黑鳞,指节扭曲,一抓下去可以随便给谁开膛破肚,丑陋邪恶不吝于异型的怪物,在他眼里是多么的鲜嫩生动,娇弱可爱。 感觉到自己被人用灼热的眼神注视,嘉莉从关于自己未来形象的幻想中清醒,两个人一上一下的对视了半晌,男人平静着深刻得如同斧削的面容,最后没什么表情地深深看了嘉莉一眼,之后用非人类的语言说了句“跟我走”,然后很酷很帅地转身,蹬上楼顶边缘。 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男人眼中如何娇怯迷人的嘉莉傻呆呆的‘哦’了声,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跟过去。 直到走到男人身旁,她才发现原来男人果然比她高壮了不只一个等级,她感觉自己在异化过程中个子也蹿了不少,但跟男人比起来,却最多刚和男人的肩膀平行,更不要提她之前瘦到干尸状,如今刚刚有了些活泛感觉的小胳膊小腿,跟男人筋肉纠结,看起来铜浇铁筑一样的二头肌三头肌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直站楼顶边缘在静待她的男人见她跟上来,什么话也没说,只又深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转头,一声不响地跃下楼顶。 嘉莉站在楼边向下看了看,虽然刚才她自己一个人蹿墙过楼的时候一点也没感觉害怕,但那是为了活命,如今镇静下来了,面对眼前这个能让原本的她感觉头晕眼花的高度反而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犹豫。 率先一步跳下去的男人下降了十几米后不知怎地伸手一抠墙缝,就像只巨猿一般停在了半空,然后抬起头,一声不响地望向还站在楼边的嘉莉。 心里原本还有丝犹豫的嘉莉看到男人望向自己的目光,不知怎地,心里那原本就小得很的不安就被驱赶得无影无踪,她没再犹豫的也跳了下去,之后一路有样学样的跟在男人身后,动作灵巧地扒墙缝,攀窗栏,跃楼顶,手脚乃至全身上下的配合都在这些跟与学当中变得越来越熟练,自然。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跟着男人就来到一片陌生的小区,男人带着她翻上一座高层住宅的顶楼,打开顶层的密封窗,跳了进去。 嘉莉紧跟着也跳进那个带跃层的复式房间,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一百多平的屋子里虽然除了身边这个男人的气息之外,还残留着一丝丝别人的味道,不过那种味道已经很淡很淡,淡到如果不是她仔细寻找,几乎就完全找不出来的程度。 “以后,就住,这里。”男人站在屋子中央,看着自己身边的幼崽左顾右盼。 嘉莉点点头,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住进别人的房子这件事,这间充满了同伴味道的房子让她有种坦然感,她站在房子中间,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但是心里却没有对于未来的茫然和仓皇,站一旁的男人忽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嚓嚓的哑声说: “幼崽,休息,我,出去,很快回来。” 嘉莉抬起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男人,点点头,男人棱角深刻的脸扯动了一下,似乎要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但是笑纹还没在他僵硬的脸上扩散开,就转眼消与无形。 男人没继续在保持微笑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他冲着嘉莉指了指房间里那张看起来相当高档的红木双人床,然后一声不响地从敞开的窗口跳了出去。 被独自留下来的嘉莉在原地站一会儿,转身走到摆在屋子正中的双人床旁,之前她不管是爬楼,被爆头,逃走,还是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像人猿泰山一样在楼群间左蹿右跳,都没感觉有多累,但是等她一走到床边,那种仿佛被压抑了很久的疲倦感就突然从脚底一直涌到头顶。 嘉莉连为自己拽出一条被子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忽地倒了下来,从沉入梦乡起,她就又开始做梦。 第28章 act28传承和喂养 梦里还是那片荒凉又贫瘠的红色大陆,她这一次在那个梦里待了很久,久到足够让她明白原来这个梦其实是一个应该叫做‘传承’的东西,外星异族的基因在融合过程中产生的电波被人类基因接受以后,转化成人类可以理解的意识波段就变成了这种类似于梦境的东西。 梦里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不过那个事发之地离她现在待的地方实在是太远太远,传承这个梦的族群虽然强大,但同地球一样都还没有发展出星际间科技,所以她无法知道那个让她感觉仿佛是灵活故乡的地方距离自己到底有多远,但是那个梦里弥漫的淡淡哀伤却让她明白,那个地方如今已经无处可寻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在这个漫长的睡眠过程中断断续续的清醒过两三次,总有人趁着她睁开眼的这短短的半分一分时间,尽心竭力地给她喂水喂饭,让她可以吃饱喝足之后,毫无后顾之忧的继续沉入睡梦,在那个铜红色的梦里继续她的外星传承之旅。 一直接收了所有她能接收到的信息,嘉莉才终于从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睡梦中清醒过来,即使已经接收了那么多的信息,但沉浸在那些宏大传承中的嘉莉却明白,她接收到的信息并不是全部,她所接收到的只是深刻在血脉骨髓里的‘本能’和‘传承’。 那个引发她变化的族群应该已经灭绝了,融入他们身体里,引发他们改变的其实只是那个族群最后的基因序列,那个基因序列可以把它们的由来通过梦境传承给他们,但是更多的东西,历史,文化,还有许多许多别的东西,都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嘉莉从爬睡的姿势当中睁开眼,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疼,有什么东西突然被一口气顶了出来,‘噗’的一下被喷出老远,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脑筋还不甚清楚的嘉莉不明所以的努力抬起上半身,正看到那颗被弹到地上的子弹还在高档水晶茶几下面滴溜的打转。 男人不知何时没有声息走过来,望着正在看着子弹发傻的嘉莉,摸了摸她已经看不出一点受伤痕迹的脑袋,哑着嗓子‘嚓嚓’的说: “幼崽,很好。” 原本眼神还有点迷茫的嘉莉在男人走近之后目光很快变得清明,受到表扬的她先是咧了咧嘴,酝酿了一会儿,才操着自己因为好久没有说话而变得干哑的喉咙,‘嘁嘁嚓嚓’地叫了声: “导……师。” 导师是虫星的一种特殊称谓,按照虫星人的传承法则,没有成长完全的同伴就是幼崽,所有发育充足于‘幼崽’的都要尽全力教养幼崽,而这些人中,最强壮,最优秀的成年者才会被认作‘导师’,可以说‘导师’对于虫星幼崽来讲,是除了血亲之外,最重要的人生导航者,他们需要负担起的不只是幼崽在吃喝上的问题,更重要的心灵上成长和精神上发育。 “我,不是,导师。”男人看着半坐在床上,仰头望着自己的嘉莉,摇了摇头。 比较起人类一旦经历饥荒或者战乱,幼儿总是被最先抛弃或者当作食物的习俗,这个外星族群的信仰显然正相反,它们坚信强壮的年长者虽然是族群的中流砥柱,但一时弱小的年幼者却是族群可以继续发展强大下去的希望,所以不管遇到怎样的危险,生的希望都是最先留给年幼者,所有年长者出于本能的以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强壮幼崽的导师而自豪,但是他明白自己目前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是导师么……” 接受了虫星传承之后发现自己没血亲,如今连人生导师都着落的嘉莉顿时发自本能的感觉失落不已。 一直望着她,很明显感觉出她的失落的男人想了想,开口: “你,可以叫我,林。林川。” 一开始还在用虫星语的男人在最后报出自己的名字时忽然停顿了一下,扬起头,男性特征强烈的粗大喉结动作明显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之后,十分生硬的从虫语转成了中文。 “嗯,我,我叫嘉莉,李嘉莉。”被男人影响着,下意识的也跟着把虫语转换成中文的嘉莉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虫星人的语言如果非要用语言描述出来的话,可以说是某种并不刺耳的摩擦声,由各种快慢频率和只有细微差别的高低音组成不同的词汇和语句,其中的精细差别不是人类的听力能够简单分辨出来的。 这是嘉莉异化完成后第一次讲话,虫语的传承是刻在血脉里的,可以说从她的身体开始异化的那一刻,虫星人的强悍基因就已经开始为她能继承虫语而变异她的身体,她的喉咙里会长出片状软骨就是证明。 在用自己熟悉的母语报出自己姓名的那一刻,原本感觉心里一直有一个地方莫名空荡的嘉莉忽然感觉那块空荡被什么东西填充了起来,她望着自从见面之后就一直带给她一种想依靠感的男人,眼神闪闪发亮。 “唔。” 男人点点头,之后就继续面无表情的瞧着仰着头注视着自己的嘉莉,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心里的温度莫名下降的嘉莉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带着些许希冀的问: “咱们……以后去哪儿?”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哑声回答: “就住,这里。” 嘉莉被噎了下,斟酌了一下,犹豫的换了种问法: “我的意思是,以后,咱们做什么?” 男人还是像刚才那样没什么表情的沉默了片刻,之后,稍微加重了些语气的再一次开口: “咱们,就住,这里。” 嘉莉眨眨眼,这一次彻底失望了。 一直在毫不间断的观察着幼崽的男人隐隐的焦躁起来。 他不是不明白幼崽的失落,他是在自己毫不理解的情况下变成怪物的,他无法说清自己是如何感染,如何变异的,他只记得自己异化融合的过程似乎极为凶险,这让他几乎丢掉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大部分记忆,他只记得当他异化成功时,只有他自己独自一人的站在黑夜里,脑子里只有断续、混乱的虫星传承和自己被冲散得七零八落的回忆。 那时的他心里唯一的感觉不是死里逃生,脱胎换骨之后的欣喜,而是一种无论是用人类语言还是虫星语言都无法描述出来的绝望,那是一种仿佛自己独自一个人活在宇宙间,再也找不到温暖的冰冷。 他不知道为什么记忆零落混乱的自己会有如此深刻的绝望感觉,也许那是镌刻在虫星人基因里的对于自己消逝故乡和同伴们的悲痛和眷恋,他只觉得茫然,这种茫然一直持续到很久很久之后,一直到他第一眼见到那个背对着他,蹲在屋顶上发呆的小怪物的那一刻,他一直感觉被孤独冰冻起来的心才重新感觉到了温暖。 “想,吃么?” 一直面无表情,但其实内里是在苦苦思索对策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的动了动,从身后解下一个用绳子系得紧紧的塑料袋,拎到嘉莉面前,继续没什么表情的哑声问。 嘉莉木呆呆的瞧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不知是自己脑子慢还是男人思维跳跃的跨度太大,总之她一时弄不明白为啥上一秒她还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失落迷茫呢,怎么下一秒就开始谈起吃喝了?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但男人还是在她面前打开袋子,拿过一个就搁在床边的空碗,把袋子里的暗红色浓浆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但是随着一股脂肪的生腥味道瞬间弥漫开,嘉莉望着那碗混合着很多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泡沫和杂质的肉酱,喉咙里不知为什么忽然一下子变得干痒起来。 “吃。” 男人端着碗,一本正经地坐到床边,拿出一个勺子对着她。 思维全部被食欲占据了的嘉莉咽了咽吐沫,慢吞吞地凑过去,想要把碗接过来。 男人面无表情的挪开碗,一本正经的用勺子敲了敲碗边,说了句“坐好”,停顿了下,又加了一个 “吃”。 嘉莉木呆呆的瞧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半响之后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被人当成‘真’幼崽教育了,她很想说自己就算按照虫星人的年龄等级划分算幼崽,但作为人类她其实已经成年很久了,但不知为什么这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但对着那个一本正经的端着碗,等着喂自己的男人,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僵在当场的嘉莉和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相互瞧了很久,最后在男人持之以恒的注视下,嘉莉迫不得己的坐直身,犹犹豫豫的做出一副‘我准备好了’的规矩模样。 她刚一坐好,男人就把盛了肉浆的勺子端端正正地送到了她嘴边。 嘉莉抿着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掉男人喂给她的东西,原本就有点饿的肠胃在接受到被吞咽进体内的食物之后,涌起一股欢天喜地的感觉,她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尴尬,吃了几勺之后,不知从哪渐渐生出一股熟悉感,联想一下她陷入昏睡的那几天既没被饿着也没被渴着,又瞧瞧男人现在一本正经,熟练非常的模样,她估摸着自己其实老早就已经被人家给喂熟了,于是干脆抛开了那点羞耻心,正大光明的享受起幼崽待遇。 林川喂一下,嘉莉吃一口,一碗肉浆很快就见了底,嘉莉一边吃一边不错眼地盯着碗看,她盯着碗,男人却盯着她,眼瞧着马上就要吃完一碗,嘉莉正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要求再来一碗的时候,还没等她开口,一旁同样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她看的男人忽然伸出手,一本正经的摸了摸她的头之后,哑声说: “幼崽,吃得好,长得壮,还吃?” 嘉莉( t___t )了一下,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内心感觉简直复杂到了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地步,如果非要细分一下的话,那大概就是—— 这是夸奖么?就算这是夸奖她其实一点也不为这种夸奖感觉高兴,可是明明不为这种夸奖感到高兴那她内心这种蠢蠢欲动的自豪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摔! 嘉莉在人类的汗颜和由于虫星基因而升起的自豪之间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败北在男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实际却专注之至的注视下,顺从自己内心愿望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的男人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之后拿着空碗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一碗还热腾腾的肉浆就这样被端了上来。 “坐好,吃。” 男人再一次用勺子底‘当当’敲了敲碗边,嘉莉破罐子破摔的和男人一本正经的面对面坐好,继续把那碗混合了强大外星消化酶的肉浆,一口一口吞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女主大发神威的亲们~~~你们的愿望以后会实现的,么么哒 今天三更哦 第29章 act29变异 被人当作幼崽喂食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顺理成章的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虽然每一次被喂食时,嘉莉都会在开始时觉得汗颜,但说到底,底线这种东西,生来就是为了被人打破的。 嘉莉越来越习惯于这种以人类的角度来看,无耻到让人脸红的饭来张口的幼崽生活,她虽然已经接受了虫星人的基因,但转变还在继续,她每天要做的就是吃饱喝足,然后再睡醒一觉之后寻找自己身上的新变化。 三四天后,她身上异化完成时长出来的那些坚硬厚重的青黑色鳞片逐渐变得柔软细腻,初次长出的黑色手爪和脚爪基本已经全都掉光,长出来的新甲,一样的坚硬锐利,但看起来却精致许多。 感觉自己有所成长的嘉莉就像完成了第一次脱乳牙的孩子一样,每天都很欣喜的把自己的变化展示给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男人看,而男人在看过之后,也会一次又一次摸摸她的头,之后更加卖力的喂养她。 一直到第三次脱掉爪甲后,嘉莉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入了一个稳定期,在异化之后第一次洗了澡。 坐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嘉莉仔细查看自己变得不一样的身体,她的身高在异化时有过一次小幅度的蹿高,之后一直维持未变,异化前因为病毒变得干瘪瘦弱的四肢也在异化时得到了补充,但是比起做人类时的柔软圆润,现在的身体却更像是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细腰长腿,平胸窄胯,修长的四肢不像一直喂养着她的林川那样健硕,但也能从稀松平常的一举一动中看出其中蕴含的无限生机和活力。 去掉附着在身体上的陈皮和泥垢之后,她发现自己异化后紧密覆盖在住全身的坚硬鳞甲现在已经和皮肤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转化成一层薄薄的,仿佛蛛网一样的淡青色纹路,原本粗糙坚硬得如同贴满沙砾的墙面的皮肤终于重新拥有了柔软和弹性,原本在做人类时还算白皙的皮肤变成了仿佛晒过很长时间的蜜棕色,不过正因为这种仿佛红种人的深色皮肤才让她皮肤上那层淡青色的鳞甲纹路变得若有若无。 曾经两次受过重创的小臂也恢复得几近完美,之前缺失的大块肌肉在异化开始的第一时间就被激活补齐,而且由于第二次受伤时似乎重创了臂骨,所以在之后的发育过程中,活化的基因尤其注重那一侧的生化改进,其他地方都已经融入皮肤里的鳞甲在那个部位非但没有软化,还形成了一片特殊的硬化区,那几块排列紧密质地透明坚硬的大鳞虽然稍微有点影响那片皮肤的感觉敏感度,但是嘉莉有一种自己从此可以用那一侧的手臂做盾牌的领悟。 她已经经过了三次脱爪,每一次新生出来的指甲都更清晰地往人类原本的模样靠拢,最近的这次换爪后,新长出的指甲和脚趾甲都是长圆,扇状,虽然不像一般人类的指甲那样呈现出粉红色,但她新长出来的指甲却像做过美甲一样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乳白,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指甲不是那种只有美观作用的易碎品,第一代的黑甲就已经可以承受得起她这百十斤的体重,毫不费力地□□砖头墙壁里,现在这些白甲已经是第四代,怎么可能还不如之前? 在做人时从没有机会享受独立浴池的嘉莉好好的享受了一通,洗完澡,感觉自己又健康又清爽的嘉莉在男人回来之后显摆了一通,理所当然地又一次得到鼓励和表扬。 因为已经进入了成长稳定期,所以嘉莉的食谱从特殊时期的肉糜变成了正常类的食品,大多数是半熟的肉类,虽然他们的身体完全可以消化生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是按照生物进化程序,熟食比生食更容易分解成能量,从而使生物从全天的获取生存能量的活动中解放出来,那些节省出来的时间就成为了生物进化的契机,它们利用这些时间思考,发展,并且完善自己的生活,如果一直茹毛饮血,那么猴子就只能是猴子,而虫子也只能是虫子。 自从恢复体能之后,嘉莉就开始在男人外出的时候在那个以普通人类的观点看很大很豪华的屋子里四处走,唯一的遗憾是她发现自从她可以重新支配身体之后,她原来可以无限延伸的精神网就几乎退化到没有的地步,不过虽然她再也不能依靠感觉四处游荡,但那种不再垂死奄奄,随时都可以精神百倍的支配自己手脚五官的感觉却依然让她感觉幸福和欣慰。 虽然精神被重新束缚于身体,但嘉莉发现自己依然可以利用自己的耳聪目明探查身为人类时无法探知到的很多东西,即使不走出房门,她也可以感知到她现在居住的这个高档小区里基本上人气全无,明明是连续一片的复式小高楼,但现在却已经是十屋九空。 成长进入到稳定期的嘉莉开始不安于成天待在屋子里,在她的要求下,林川开始在入夜后带着她四处游荡。 凭借着灵活矫健的身手,嘉莉开始着迷于每晚在都市的水泥丛林间跳跃,奔跑,有时她会连续几个小时的蹲在最高的楼顶,一声不响地俯望这座养育了她第一次生命的城市。 记忆中即使入夜也一样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城市如今一片寂静,虽然公用设施都还在正常运营,但只要刚一入夜所有的人家就全都熄灯关窗,从远处望去,一栋栋的高楼从上到下都是一排排黑洞洞的窗口,仿佛一只只濒死的水泥巨兽,只有那些一条条点着路灯的街道和偶尔从公路上飞快驶过的汽车还在昭示着这座城市潜伏着的生命力。 不管她去哪儿,林川都会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旁,每当嘉莉蹲在楼顶俯望整个城市的时候,男人就会沉默的站在她身后,身影沉默无声,却坚如磐石。 出去一两回之后,嘉莉发现,比起她现在居住的那个已经几乎没有人的高档小区,那些属于平民的小区里倒是还挤满了生命的迹象,她回过一次自己家,那里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有,装修好的屋子里,墙壁刷着之前她亲自选好的淡蓝色,打包好的衣服和杂物箱,还有开封之后还没用过一次的餐桌和木椅,全都一动不动的摆在原地。 她只在屋子里转过一圈就走了。 之后她又去了她之前租住的地方,那里有很明显的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很多属于她或者不属于她的东西都被人收集走了,其中包括那些日子她来不及清理,随便塞进床下的脏衣服,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人埋伏那里,似乎没人相信像她这样一个不知道还有没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怪物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她和林川一起搬走了一些她觉得有用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不会再回那个地方了,她觉得和男人一起居住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新家。 ************************************** 大城里的情况在恶化,这是所有生活在大城里的人都能感觉到的。 虽然新闻里每日依然都播放着各类最新的战疫消息,或欢欣鼓舞,或感动人心,现实中除了学校之外的各项公共设施也没有停止运转,但人们却过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心惊胆颤。 zf施行了火车和飞机的出行管制,滞留在外地的人只能继续滞留,中小型企业也全都停了业,公共汽车和地铁从原来的每2,3分钟一趟拖延到了二三十分钟一趟,即使这样,坐车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经常可以看到人烟稀少的大马路上一辆公车慢悠悠的独自驶过,车上除了司机和乘务员之外鲜见他人。 从许安阳五月中接触第一个患者,到今天已经马上就要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他已经从最初的惊悚转变为如今的麻木。 他每天计算的最多的不是自己又抓了几个人或者拉了几回尸体,而是自己今天到底能睡几小时,疲惫和麻木已经成为所有队员们的统一情绪,这些原本身强体壮的大警察现在统统瘦下了两三圈,黑眼圈,大眼袋,外加胡子拉碴是这些人的统一模样。 即使每天忙得没时间听新闻看报纸,许安阳也能感觉到事态已经恶化到无法再隐瞒下去的地步了,他们的防爆车经过了两次改装,如今的用途已经从抓捕改为了运送,大城西区的宝塔山成了他们最常出入的地方,那里的焚化房每天24小时的运转,即使这样也经常让那些从医院和各处拉过来的待处理尸体在冷冻库里堆积起来。 许安阳曾经不只一次的兼职过背尸工,一般由他们送来的尸体都能接受插队销毁的特别待遇,来的次数多了,许安阳就和这里的焚化员熟了起来,有时候趁着往焚化炉里扔尸体的间隙,他也能向人家讨只烟,抽上一口唠个闲嗑。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才过了一个月哦。 挖鼻孔 这个文的情节设定是十个月,记得那位还在宇宙中和自己的日记搅基的格林先生么? 第30章 act30普通生活 一个焚化炉一般有两个人轮班负责,不过许安阳经常见的只有一个已经大约五十多岁的大叔,后来又多出一个看起来最多二十的小姑娘,搭话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大叔的闺女。 负责烧尸首的大叔对自己闺女能和他一起做这个还挺知足,说原本和他一个班的人年轻,从闹疫情开始就辞职回家了,上面说要给他再安排个搭档也一直没调出人来,后来他就主动和上面说,让他中专毕业的闺女过来干,临时工的身份正式工的待遇,不过领导许诺要是干得好,以后有机会就让他闺女转正。 “现在临时工想转正可不容易了,尤其是在政府部门,你别看咱干的这个活看起来瘆人说起来也不好听,可要是能转了正那就是个镶金边的铁饭碗,福利待遇和临时工差了不是一个档次,而且生老病死都有国家管,以后下一辈也能受益,我干了一辈子临时工,最羡慕的就是那些正式工退休的时候能把自己的崽子换进来继续干,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兜里从来只放二块钱一盒的大前门的烧尸工在他闺女过来上班的第一天,破天荒的揣了一包七块钱的中南海分给了经常在他这里出入的许安阳,从加入特别行动小队开始就再没功夫出去自己买包烟的许安阳把那半包烟很视若珍宝的揣进了防护服里。 因为是父女搭档,所以配合的就比其他组合更好些,许安阳图这边烧得比其他炉口快,也就更经常的在在这里排队,从老烧尸工那里许安阳知道了原本烧尸首,尸体放进焚化炉里,关上门以后得有一个‘挤压粉碎’的过程,就是用千斤顶往死人身上一压,把死人骨头什么的都压碎了,烧起来才快,不过自从闹了疫以后,这个步骤基本上都可以省略了,得疫死的人不但皮肉烂了,连骨头都比一般人酥,就跟被什么沤糟了似的,放进炉子里一点火没一会儿就能烧成末末。 许安阳一般都等他背过来的尸首烧碎了以后才走,因为被他们弄过来的还和从医院里弄过来的不一样,陆队医曾经很不嫌恶心的仔细比较过两边搬过来的尸首,一般医院搬过来的尸首虽然也烂,但至少还能看出是病死的,他们搬过来看着就有点奇幻魔幻,怎么看怎么有点脱离人形,再加上一般都是被他们一枪爆了头的,所以基本上都属于‘不能未大众所知’级别的了。 根据陆队医分析之所以同是尸首却有如此的外在差别,大约跟个人体质有关系,一般中招之后立刻躺倒的基本都进医院了,这种人病得快倒得快死得也快,而一般体质强健的,撑来撑去最后却也没撑过去的就变得奇形怪状疯癫异常,得经他们的手送一道,不过不管死得快死得慢最后都得往这儿跑,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 许安阳问他有没有体质强健还能撑过去的,陆队医眨巴眨巴眼睛后面布满血丝的眼睛,扯出一个冷笑回答说有啊,不过你得去问咱们偶尔会送货过去的研究所,你没看人家每次接货时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是刑警,人家是特警,虽然都带个‘警’字,不过一个就是圈子里,一个就是圈子外,差着行市呢!就像他原本也跟研究员似的穿白大褂呢,不过一个是研究疫苗拯救世界的,另一个却是现在天天对死人的。 许安阳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有事没事就找陆眼镜和他呛两句闲话,因为比起其他总是一语不发压抑沉闷的队员,和陆队医扯闲皮至少还让他感觉不那么抑郁。 许安阳有时候想,等这个疫闹完之后,国家肯定得安排他们这些人去海边疗养个一年半载,要不然全得有心理疾病,上面哪能让这么多好好的大警察就这么废了? 对于到底烧的是有人形还是没有人形的尸首,老烧尸工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在他看来不管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反正都还隔了个袋子呢,当初闹别的时候不也是这么着么,别管男男女女,装着袋子往里一扔就得了,人活着时候各有不同,死了以后不就是把灰么。 因为疫病的关系,火葬场已经全部由国家接管,所以这时候烧的不管是不是得疫死的,都不许家属到场,那些追悼会什么的也都全部明令禁止了,不管你生前人缘好坏,薪水多少,官位高低,死了以后都是由人往炉子里一推,烧完以后再由人用铲子一铲,装进现在已经统一格式的免费骨灰盒里,插个印着姓名身份证号码的条形卡,然后由家里人从火葬场后门加开的小窗口统一领取。 许安阳就看过老烧尸工的闺女干这个,因为是父女档,老头又疼姑娘,所以一般往炉子里搬尸首这种活儿老头都自己干,只让自己闺女干些不用力气的细致活儿,像是扫灰装灰之类,许安阳那次去的时候正看到那姑娘搬了一大纸盒子的灰,拿着小铲往一个个的黑色小盒儿里装,装完几个以后就拿着个打印本,从上面一张一张的撕写了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的口区纸,按着号一个个的贴。 那些打印本里一页页大多是只有简单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偶尔有下面标注着金牙一颗,或者人造关节之类内容,每当有带标注的,小姑娘就拉开一旁的抽屉盒,从里面捡出一个两个烧变型的小金块或者金属坨,放进骨灰盒里。 许安阳看着小姑娘这样忍不住想笑,说这人都是两个一摞三个一堆叠着烧的,前后连个顺序都没有,这灰也是一簸箕一簸箕撮上来的,连那些金坨银坨都不一定是谁的,你这样分来分去有什么意义? “许大哥,俺们这可和掩耳盗铃不一样!” 中专刚毕业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摇头,说起话来还带着种学生气的文绉, “这些备注都是那些人病倒最后想到了估计自己的骨灰不一定能留住,趁着自己还有口气的时候特地留言留给自己家里人最后的那点念想。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那么忙,还把这些都记下来递给我们了,我怎么也不能就让这点念想断在我们这里不是?我给它们装起来,也就是为了让他们家里人万一打开盒的时候,看到里面有这么一个东西,得个心理安慰——” 小姑娘的一番话让许安阳脸上在笑心里却发酸,但纠结了半天却只能感慨这世道不管如何艰难,却终究是阴阳循环,有人哭就有人笑,老烧尸工说他闺女这个工作是天上掉下来的,说到底可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只是不知道这场几乎闹得翻天覆地的大灾,死了这么多的无辜人,最后又活了谁? 每一次从焚化房出来都会心情低落十分钟的许安阳还没走出火葬场的大门,忽然接到通讯器联络。 发现联络方不是自己队友的许安阳连忙借尿遁,跑进厕所,找了个单间打开通讯器。 自从他们把个人通讯器材上交,换了这个貌似手表的内部通讯器之后,没过两天他家二哥就不知道用什么手法联系上了他,具体科学原理他说不清,只听他二哥说什么单辟私人频率,反正自从能和自家二哥联系上之后许安阳心里就觉得底气稍微足了些。 别笑他娘气,就算他工作上再怎么雷厉风行敢打敢拼,还是改变不了他是家里的老小的事实,从小到大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其实他都没离开过家,从最后一次和自己爸妈通过电话之后就一直再也没联系过家里,虽然他当初说得够坚定够爷们,可大灾之前谁不在心里惦记着自己爸妈? 按照许老二的说法,他在研究所也不能和外面联系,但他不知怎么地翻来转去联系到了许老大!军队虽然也是令行禁止,但好在许老大待的那个部队只是被调动去协助地方做一般防疫工作,没有涉及到什么机密,所以许爸许妈的消息许安阳就全能从自己二哥那里辗转获得。 虽然全国早已经暂停人员流动,但总还有些禁不住的门门道道,许老爷子和许老太太早在半个多月就被他们的俩大舅哥二舅哥接到了疫情相对稳定的外地,许安阳得到这个消息时真是松了口气,要不人家说起英雄来都是孤胆英雄,无父无母没妻没儿自然了无牵挂,他虽然早已做好了自己为国牺牲的准备,但要是染病的人真换上了自己爸妈,别说亲自动手,只要让他知道谁敢向他爸妈动手他都得立刻反水,带着自己爹娘千里逃亡,还管什么组织性纪律性? “老三,”打开通讯器,私人频率里传来电流滋啦滋啦的交流声,许安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二哥,就听到通讯器里许老二用严肃异常的声音说: “我下面跟你说的事别和别人说,你自己记住就行,以后你参加行动时一定要尽量保证自己别受外伤,如果万一受了外伤一定要赶快联系我,别让别人知道,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更坏的情况现在已经出现了,病毒变异了。” 第31章 act31研究所 许安原和自家老三通完话以后就马上把通讯器调回了原频率。 他早已经不再所长办公室待着了,最近一个礼拜更是连地下室都没出过,身上的西服早已经因为太久没洗而脱了下来,防护服下面除了白大褂就是背心裤衩,他这副样子要是在和平时期肯定得被人笑话死,可现在放眼望望周围,身边的人却几乎都是这副废寝忘食蓬头垢面的德性! 现在的研究所里,一楼以上的办公室几乎全都空了出来,所有人员全都集中在了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的实验室,许安原站在实验室的钢化玻璃窗外,通过监视器看着那些被生化加固墙隔成一个个单人牢房一样的蜂房。 由于疫情的爆发和发展都迅速得让人措手不及,所以他们现在启用的这个看似高端的实验室其实只是用原来的地下无菌冷冻库临时改建出来的,从设计到改造再到交付使用一共花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虽然说俗语讲‘有钱好办事’,但是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改建实验室,其中会产生的危险性和此后有可能会出现的隐患却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一切都事从缓急,所有人都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在那被改建出来的三十六个独立蜂房内,每一间屋子里都有一个被他们研究的变异个体。 每天都有新的变异体被送进来,也有记不清总数到底多少的死亡体被拉出去。 目前存活时间最长的就是已经完全变异成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研究的生物体的男人,其余的实验体最多不过在实验室里存活四五天的时间,通常只能给实验员们留下一组极为不完全的数据。 编号no1的房间里关着的是那个被第一个发现的叫李力的男性变异体,如今那个屋子除了被监控已经不再放人进去了,因为那个实验体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依然存活着,但是已经完全变异成了一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生物—— 这种生物的图像如果出现在和平时期,人们只会认为那是某个m国科幻大片的宣传设计,而如今这种东西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研究员的眼前,但他们却因为技术水平不够,现有的实验工具里根本没有能够承受那个已经转化为一滩肉泥的生物体内分泌出来的强酸生化液的,不管是用针管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采集,都会在极快的速度内被采集出来的生化液腐蚀融化,玻璃,塑料,金属,任何东西都坚持不住两分钟以上,他们为此报废了好几台精密仪器,最后才不得不放弃继续对李力的继续研究,只能让它单独的像一滩臭泥一样继续残喘在那个被封闭的实验室内。 许安原有时候真的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他并不信鬼神,但现在却有一种也许人类真的被某种高于他们的生物愚弄的感觉。 人类到底为什么会打开那个潘多拉的盒子?不就是为了可以研究出高于人类现有科技水平的成果,从而为人类未来的发展奠定基础,并且拉动人类科技,产生出质的飞跃么? 可现在人类得到了什么?就好像一群捡到了神仙法宝,却无法使用的孩子! 不管是‘魔盒’任务里被人类强行攻略的太空船残骸,还是现在就摆在他眼前的人类变异体,这些如果能够有效利用,他相信在未来的二十到五十年间,人类真的可以借此发展出现在无法想像的科技! 可是人类真的还能有那二十到五十年的时间么? 他面对的监视器里,那三十六个独立蜂房中有两间正关着他曾经的手下实验员,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何时被感染上,所有人在面对实验体时都是绝对的小心谨慎,但依然有两人在两天前被查出感染上了病毒一期,这两个被查出染病的实验员可以说是当场崩溃,而相对于他们,其他暂时没有被检查出问题的实验员精神上也同样受到了很大打击。 做为一个被临时征用,集中管制的研究所,许安原很理解那些虽然也是医学高端人才,但在这之前却从没有直面过如此众多的死亡的研究员们的压力,国家的存亡,人类的存亡,自己的存亡,这些东西现在全都重重的压在这些人的肩膀上,他们不是当年的731实验室,甚至可以说,这些从出了校门就进研究室的高端研究员们对于这种强大的天堂和地狱的反差的承受力,没准还不如外面社会上中学辍学,一开始在外面泡网吧混假黑道,后来做小买卖娶妻生子给父母养老的平民百姓—— 但是所有人都只能这样硬生生的把那些生死存亡都抗起来。 就在许安原正对着监视器沉默不语的观看时,监控室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一脸疲惫的杨思路神色灰暗的走进来,‘咚’的一声坐在监视大屏前的办公椅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油腻腻的头发之后颓然张口: “14号和15号实验体开始崩溃,9号和26号实验体分别在十分钟和两分钟以前死亡,到目前为止,发展的最好的是7号实验体,女性幼年体,捕获时已进入病毒二期中期,试验期间一直呈现不稳定状态,但是到目前为止却是体征效果最积极的……” 编号为14号和15号的实验体曾经的身份就是他们的同事研究员,所谓的崩溃就是指该实验体的体征跨过一个短暂的平衡,进入失衡的爆增或者爆减,这种状况一旦出现,实验体一般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因为机体各器官衰竭而死亡。 许安原在听到自己曾经的同事濒死的消息之后,脸上并没有显出什么动摇神色,反倒是听到7号实验体的情况后露出几分思考的表情,停了几秒之后回头问: “你们还在按时用‘那个’进行催化?” 一听到许安原问起‘那个’,脸色灰败的杨思路表情也变的微妙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一直都在按你说的做,每隔一个小时就循环播放五分钟,不过也真tm邪门,你是怎么知道那种东西有用的?” 大约在半个月前,由外间部队送进来一段长短只有一分半钟的带音频录像,录像里很清晰的正面拍摄下了一个女性变异体,与他们所有已捕获的变异体患者不同,那个女性变异体看起来虽然人形稍微有些改变,但身形却矫健彪悍,四肢的比例几乎达到完美的黄金分割,丝毫不像已捕获的实验体那样病态变异。 杨思路他们曾在录像送进来时如饥似渴的反复对其进行研究,可遗憾的是不管他们如何希望能从这个神秘出现的女性异变体上得到灵感,都一直没有得到捕获该异变体的消息,显然,没有人能只凭一段录像就促进科学技术发展,更令他们失望的是除了录像,一起送进来的采集样本显然已经被人先一步提走了绝大部分,留给他们的数量少到只能完成几项极为简单的检测,根本不够进行试验。 杨思路和其他几个主要研究员几乎被这种空入宝山,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折磨得快疯了。 最后还是一直跟着他们一起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的看录像的许安原提出一个建议,让他们给所有实验体播放录像中的音频,原本没有人对这个建议有所期待,毕竟那段类似于尖啸的音频经过分析之后并没有检查出有什么物理方面的特殊,但是就在他们尝试着对几个实验体播放那段声音之后,几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几个刚刚送来的体征还算稳定的实验体莫名其妙的在那段声音持续时间长过二十秒之后,陆陆续续的突发颅内高压,和内脏出血,夸张点的几乎只尖叫了两声就仿佛被装进微波炉一样七孔流血血崩而死,唯一一个幸免的就是编号为7的女性幼儿实验体…… 不,应该说还有一个实验体也在那个古怪声音的洗礼下存活了下来,就是那个叫李力的1号实验体。 原本体征已经崩溃的他在反复接受那个声音的播放之后居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崩溃,但是已经崩坏的机体显然没有能够自我修复,而已经无法对其进行研究的人们只能看着这个原本极为难得的实验体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无法了解的诡异未知世界,逐渐变成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变异生物。 “师兄你……就没看过科幻小说或者网文杂志?”许安原居高临下的瞧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明明知道对方的求学生涯有多么枯燥单一,却依然讨人嫌一般的问—— 现在除了幻想,还有什么能跟得上这变化奇快的世界呢?在亲眼看到‘魔盒’之前,他还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外星人呢! 已经心力交瘁到稍微有一点刺激就炸毛的男人果然立刻就露出了不忿的表情,但还没等他开始讲话,一直在用欣赏自己作品的态度看着他变脸的许安原就又开口问: “师兄,你累不累?” “……”原本一腔怒火想冲着他发的杨思路被忽然转换的话题噎得顿了顿,停了半晌才扭着脸冷笑着反问: “每天就睡四个小时你说累不累?” “最近研究员们的工作强度确实太大了……”许安原若有所思的把脸转向墙上的监视器屏幕,上面除了封闭室还有各个实验室的画面,他其实并不是刚刚知道研究员们的工作强度大,没有人要求他们加班加点,但是在这种时候如果还有人能没心没肺到坚持每天睡足八小时,那也算是一朵奇葩。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工作强度超大,精神压力超大,身体素质还基本上都是中等偏下,这样的一群人还这样近距离的研究各种病毒*,基本上就应该算是未来的感染者后备役了吧? “那能有什么办法?”杨思路继续保持冷笑的哼了声,好几天没洗过澡的身上忽然感觉一阵干痒,忍不住把手伸进白大褂里,隔着里面那件皱巴巴的螺纹大背心用力挠了两挠。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我打算好好写点东西的时候,家里就会发生点让我如遭雷劈的事,秀身体不好,真心要受不了这个世界的恶意了啊,事情现在不能说,只能先忍着,但是我觉得我对这个世界的三观都崩塌了,谁能想到我都过三十了还能碰到这种狗血事呢?真心无力给老天爷跪下了 第32章 act32前途 “把人员排成三组,实行三班倒吧。”许安原轻描淡写的说,这个安排立刻就得到了对面男人的反对: “现在这种情况谁还有心思休息?” “现在不是实行大好块上的时候,都累倒下了以后的工作怎么办?” 而且除了一开始就很快建设起来的地下封闭实验室,其他还应该陆续送过来的人力和物资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再加上之前关于那个未被成功捕获的完美女性变异体的资料很明显被人先一步劫了一道走,这些都在隐约暗示着他们这个研究所大概已经被放置了,虽然现在还谈不上什么被放弃不被放弃,但很明显国家并没有把研究重点放在他们这里,不过这样的安排许安原也能理解,毕竟大城虽然号称千年古都国际化城市,但不论从地理位置还是人口数量等等几方面看,都不是一个适于攻守的地方。 被许安原的话提醒了什么的杨思路脸色灰暗了一下,黑边眼镜下的眼睛下意识的扫过监视器的屏幕,里面两个密封室的监视系统已经闪烁起了红色的无生命迹象图标,那两间是关着他们曾经的同事的密封室,虽然在他来之前知道那两个人的体征数据开始崩溃时起就明白他们很快就会死亡,但是一旦这个意料成真,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打击。 许安原注意到男人在和他说话间,几次忍不住的用力挠后背,但还没等他说话,发觉自己被注意到的杨思路表情略显尴尬的立刻缩回手,但之后依然忍不住轻轻的用耸肩膀来缓解后背的干痒感觉。 “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人员排班……”心里又沉甸了许多的杨思路逃避什么似的站起身,想要离开监控室,但没走几步就被一直盯着他看的许安原叫了住。 “师兄……我看你精神不太好,还是先在这休息一下,排班的事我去就好。” 目光一直沉沉的追着他的许安原半强迫的把男人压回到监控室的长沙发上。 被他这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杨思路几次想打断他的话或者动作,但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迫放弃,最后被许安原强制按躺在沙发上,还有模有样的盖上一条薄毯的杨思路终于炸毛,一把把那条皱巴巴的空调毯拽到一边,仰着头,沉着脸吼: “许安原你干什么?现在可是夏天,我又不坐月子睡觉还盖什么毯子!” “……” 被男人那令人惊奇的炸毛原因惊讶到的许安原一时没什么表情的保持原本的动作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在杨思路因为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而变得脸皮红透之后才慢动作地‘哦’了一声。 “你休息,排班的事我去。”许安原又目光沉沉的盯了自家师兄一眼,然后转过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走出监控室,两天一共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杨思路先是皱着眉喃喃的咕哝了句‘又发什么神经’,之后就因为那种自从躺平后就忽然一瞬间汹涌遍了全身的疲惫感压得不再想动弹,在眼皮打架的盯了不远处的监视屏幕不到半分钟之后,就飞快的坠入沉沉的梦乡。 又过了大约七八分钟,监控室的门被再度推开,刚刚走出去的许安原提了一个黑沉沉的金属箱返了回来。 他走过去,先看了看睡着之后依然带着眼镜,一脸苦大仇深的男人,然后放下手里的金属黑箱,打开来,从里面一排排的伸缩抽屉中打开一个,拽出一张类似于ph试纸的塑料条,之后用一种绝对不会惊动对方的轻快动作小心翼翼的插进对方虚张的嘴里,沾湿唾液又等待了三秒钟之后又用同样轻快的动作把试纸抽出来,试纸上显示出的结果没有让男人露出一丝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惊讶。 “病毒果然已经变异了——” 许安原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的自语了句,之后他小心而且快速的销毁了那张试纸,然后轻轻的把那个因为疲惫已经睡死过去的男人从侧卧摆成了俯卧,然后堂而皇之的把对方身上那件皱巴巴散发着梅干菜味道的白大褂扒下一半,之后又卷起里面那件只有老头子才会穿的旧螺纹背心,带着种莫名意味的仔细观察着男人后背上那片已经被挠出大条血道的皮肤。 在那片比起一般男人来略显白皙的皮肤上,仿佛过敏的透明水泡正在用肉眼可及的速度静悄悄的成片冒出来,许安原用手指轻轻的按压了一下那片迅速红肿变硬的炎症皮肤,又掐了一下表,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喃喃了句: “体表特征还是常规型,没有出现预计中的快速狂化等症状,基本已能分辨出感染上的病毒不是变异型……” 许安原自言自语的做完总结,从一旁的金属箱里拉出一个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小抽屉,抽屉里整齐的码放着一排每只都有小指粗细的蓝色针剂,他拿出其中的一只,抠碎外面的密封包装,然后拔出细长的一次性针头,在男人裸在外面的肩膀上找了一块肉多的地方,一口气把针管里的蓝色液体全打了进去。 打完针,许安原又掐着表观察男人背后那片感染反应区,一直到皮肤上所有的丘疹部位慢慢停止脓肿化,逐渐平复成正常的皮炎状皮肤之后,才轻轻松口气。 一直一声不响地望着衣服被自己扒得乱七八糟的男人过了好半天,许安原才挪开自己一直盯在男人没有多少肉的后背上的目光,从金属箱里又拿起一只针剂,卷起衣袖,安静地给自己也打了进去。 ************************************ 就在大城里的普通人都在心惊胆颤的期待噩梦快点过去时,从某些方面来讲已经成为噩梦一部分的嘉莉却正在积极的跟随着林川完善他们的隐蔽据点。 他们第一个据点就是她一开始被带过去的高档小区复式房,虽然她在那里住得很舒适,但是秉着‘狡兔三窟’的原则,她还是跟着男人一起继续建他们的其他据点,原因她和他都明白,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顺顺利利的躲藏一辈子,只要他们的行踪一被发现,那么等待他们的肯定就是曾经同类们的追捕。 嘉莉有预感,他们不会在这个城市一直待下去,但在离开这个城市前,他们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虽然按照她对自己的初步评估,人类现有的那些追击手段基本上已经对她造成不了多少伤害了,可她毕竟也没和防爆车头对头的顶过牛,所以还是有点保留的好,更何况寻找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做窝—— 这是所有生命的生命特性,不管是地球人还是虫星人都一样。 虫星——这是嘉莉按照生活在那个星球上的外星种群的由来和外形,给那个给了她另外一般外星基因的星球命的名。 比起由哺乳动物进化而成的人类所占据的地球,那个终年呈现铜红色的星球贫瘠而又荒凉,地表植被稀少,水源缺乏,在进化到能够使用工具之前,古老的虫星人最先学会的就是运用自身与生俱来的武器和工具,锋利坚硬的爪和一身坚固的鳞甲是生命得以存活下去的最基本保障,在最古老的那段岁月里,大脑还没得到充分进化的虫星人几乎以所有能够找到的东西为食,不管是纤维,金属还是土块,岩石。 之后就像人类的进化初始于‘火’和‘熟食’的被发现,虫星人的进化也来源于食物的结构变化,这种变化也许经过了某种长久积累于自然的因果,但在古老的虫星人眼中这种变化却像上天的恩赐一样突然。 饮食结构从可以维持生命,但却提供不了更多能量的纤维金属物品转向可以提供身体发育更多能量的脂肪以及碳水化合物之后,古老的虫星人就像由哺乳动物进化过来的人类一样,以一种痕迹清晰可查的速度快速进化为新时期虫人,在几代之间逐渐得到充分发育的大脑让他们更加名正言顺的得到虫星‘人’的称谓。 嘉莉在最初接受传承,得到这份记忆时曾想过,像虫星人这样在大脑还未发育起来之前就已经发育出一个强悍到无与伦比的胃袋,如果不是那个星球因为莫名其妙的天灾完全毁灭的话,等到它们进化到可以进行星际旅行的程度,恐怕整个宇宙都会成为它们的粮库。 站在异化者的角度浏览那些传承而来的断续记忆,嘉莉总有种‘它们进化得太快’的异样感,人类的进化经过了几千万年,而虫星人却只经过了几百年不到的时间就从原本的巢居,部落,一口气发展到了王国文化,而且由于进化发育的时间损耗少,这群个异族种群没有在时间长河里消磨掉它们古老的文化和传统。 虽然自动机械已然在社会生产中崭露头角,但这群异星人却没有像人类的社会发展流程那样从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这大概也和它们古老的繁衍文化有关,而这其实也意味着,不管社会怎样发展,生产力怎么发达,它们享受便利的同时只把精力放在如何更好的发展种群,和打磨自身上面,以人类做比较的话,它们的思维如此简单却也是如此坚定,嘉莉几乎感觉那些从地球人的角度来看,强悍丑陋而且残忍的虫星人在心灵上简直淳朴得像圣人一样…… 不过就算那个外星种族再怎么美好,嘉莉也没打算把自己算作是它们的一员,这一点她觉得即使男人没有和她做过交流,但是心意却是一样的—— 异化后的他们既不是人类,也不是纯粹的外星人,作为异类和旁观者,他们就像站在一条不知前路如何的岔路口,不管转向哪一方,都是前途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就像是在爬楼,每当你觉得自己到楼顶了,一转身,后面就会又出现一个新阶梯,爬和不爬,都在泥自己。 第33章 act33开拓新居 嘉莉曾经很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到底要如何去走,她被咬伤,被感染,惊恐过,绝望过,也自暴自弃过,心里起过各种卑劣阴暗的想法,一直到最后她也没想过为人类,为地球奋斗这样的事,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就这样在病毒的侵蚀下卑微死去,才在偶然间触发了那种强悍的外星基因和自己融合。 她不知道林川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完成了变异,她没问,男人也没说,但比较一下她自己的,她相信他也不会少多少惨烈,他们这两个经历了九死一生才从变异中活下来的人要面对的真实情况却是,他们变异了,不再是人类,但他们除了彼此以外也再没有别的同伴,他们没有背景,没有根基,连那个被他们传承的基因称之为故乡的星球也已经化为尘埃,说到底,他们就是什么俩都没有的山寨版本的落魄外星人罢了。 嘉莉不想过没有未来的日子,如果她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一定早就陷入纠结和茫然中不知所如,憋屈死了,但是也许是受到外星基因影响,她发现自己的思维比作人类时简单了许多。 虫星人自古流传下来的守则很明确的表明所有行动都要简洁,有效,一击必中。 所以即使也有茫然,也有烦恼,她却不会为这些消沉,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她就决心放下了那些看起来深奥,并且苦逼无比的思考,用实际行动来保证自己可以安稳,安全的过好今天,明天,还有后天,大后天。 嘉莉跟着林川跑了没几天,就找好了他们的第二个隐居点。 那个据点被定在和第一个据点距离两个城区的一个批发市场,市场高四个层,建在马路旁边,因为建立的年头不长,所以硬件设施比起其他的老旧市场高了不只一个档次,不像那些老旧市场修建得跟个闷罐似的,连窗户都几乎没有,全靠灯光照明,这个市场不但安全出口多,而且通风道什么的也建得很好,线路宽敞又复杂,对于他们来讲,这些几乎就是可以隐蔽安全进出的标志。 嘉莉在疫情暴发前,曾经来过这个地方,那里的口碑不错,主打外贸商品转内销的牌子,商品的品质和货色比一般的批发市场卖的高了很多,不过即使这样,随着疫情爆发的时间渐长这个市场也依然像别的市场那样很快就变得既没有顾客也没有了经营者,最后只能干脆关张。 嘉莉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市场里转悠了好长时间,好像在玩过家家的小孩一样,时不时的溜进那些用帘子或者铁丝网关上的摊位里,偶尔摸出一个东西,看一看,然后就百无聊赖的在空荡荡的市场里随手乱扔,不管她做什么,男人都只沉默地站在一旁,一旦她开始走动,就那样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旁。 让嘉莉感觉高兴的是她从这个市场里找到了适合自己和林川的衣服,因为异化,她的身材比之前大了一码,虽然做普通人时她的个头在人群中也不算矮,但却是最标准的女人身材,异化后她虽然没长多少肉,还把原本c罩杯的胸拉平了,但骨骼和肌肉上却有很明显的强化变化。 如果硬要比喻一下的话,她现在的身材虽然还没有夸张到长出愤怒隆起的块状肌肉,但却结实的像是从小就接受散打或者柔道锻炼的小伙子,或者欧美电影里那种天赋异柄的女特种兵战士,这种个头和身材显然不再适合她之前的那些ol套装和西服超短裙,她尚且如此,个头超过一米九,一身全是她所缺少的各种纠结奋起雄壮肌肉群的林川就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了! 虽说他们两个现在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太怪异的地方,但现在还敢上街的普通民众哪一个不是长衣长裤帽子口罩的全副武装,她如果就这么光着一身黑皮,只穿着一身小背心大裤衩就出现在大白天,那不是摆明了他们与众不同,勾引着让人来抓他们吗? 嘉莉从几家专卖外贸货的摊子里翻出了不少结实又耐用的衣服和裤子,虽然那些外贸货的型号比一般的国内货要大上好几码,但林川依然把人家的正经长裤穿成了七分裤,嘉莉也从里面给自己选了几条卡其色亚麻料子的宽腿裤,配上一般人穿起来肯定松垮垮大版的浅灰色条纹衬衫,穿出来竟然很有几分长手长腿,宽肩细腰的衣服架子感。 穿上新衣新裤的嘉莉像第一次要去郊游的孩子一样兴奋,她想在白天去外面看看,林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答应她和她一起出去,两个人乔装打扮一番之后走出去,但没没走几步嘉莉就怎么瞧怎么觉得他俩看着还是有点不对劲。 马路上空无一人,嘉莉就站在路边仔细寻找他们两个到底哪里有穿帮的地方,琢磨了半天,她才忽然醒悟过来,不管再怎么装扮,林川那赶超一米九的身高和那一身力拔山河兮气盖世的气势可还是在那摆着呢,就算带上棒球帽和口罩能把那张棱角分明冷峻严厉的脸给挡住,光看看一身把衣服撑得鼓囊囊的腱子肉,也能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嘉莉仰头瞧这比自己整整高出一个脑袋的男人发愁。 一张脸即使被棒球帽和口罩遮住大半,依然能从露出来的那一小块眼眉看出冷峻模样的男人沉默了半晌,忽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哑声开口: “你,去,我,在别的地方,看着你。” 嘉莉先是被男人的提议弄得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面露不舍的在男人身边转磨,她确实挺想去有人的地方瞧瞧的,可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她又觉得只要离开男人,她心里就缺点什么似的,那种感觉不是不敢,就是舍不得,不乐意。 “你,去。” 男人加重语气催促的说,他一边说,一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嘉莉,仿佛只要少看她一眼,眼前这个在他心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分量到底有多重的小东西就会出点事似的,但就算心里再不想她离开自己的左右,他也会继续坚持他的意见,因为他知道什么是对她好,什么是对她不好,从见到这个黑乎乎,瘦骨伶仃的幼崽第一眼起,他就本能的知道,他的未来,任重而道远。 嘉莉很想耍赖说,干脆不去了吧,或者说,要不咱们下次再一起去,找个天气不怎么好,或者太阳不那么足的时候去,但虽然她已经适应了被人当幼崽娇宠的生活,可理智却总在一旁时不时的提醒她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脸皮—— 更何况她做人类时早已经成年不是一年两年,如今还要她闹2,3岁的小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那套,她实在是豁不出去。 所以最后嘉莉还是走了,不管怎么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聚散两依依,她还是一点一点离开了男人一直站在的那棵树下,慢吞吞的开始了她异化之后第一次的单独行动。 虽然就算不动用她现在几乎可以媲美雷达的听力和感应力,她也能知道男人肯定在远处的某个高楼的楼顶远远的注视着自己,但她的感觉还是遭透了。 之前那种第一次回归人类社会的兴奋和新奇完全被一种‘她被遗弃了’的感觉取代了,虽然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忿忿和不平是完全没有理由的,但她就是克制不住。 嘉莉就这样独自一人在街上走了半天,有好几次她都想马上转回头,回到她和林川的家去,扒在男人身上大声控诉一下她的忿忿和委屈,但总有一个名叫理智的东西在每一个紧要关头对她冷嘲热讽一通,总算让她把持住了自己。 就这样走了将近两公里,嘉莉才忽然注意到,自己这一路走过来,竟然没碰上一个人! 即使是在白天,街道上也基本上空无一人,马路两旁的大小店铺全都店门紧闭,这让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嘉莉很不满,为了想要快些结束这次单独行动,嘉莉站在路口,像打开作弊器一样释放了一下自己的听力系统,最后选了一个离自己距离最近的,有很多嘈杂声音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大约2公里,她来到一片开阔地,终于远远的看见了许多晃动的人影。 这里看模样似乎原本是个在建中的街心公园,水泥地和石板路已经铺好,树坑也挖了出来,但却没有铺上草皮和树苗,空场上零零散散的聚了大约二三十人,人与人之间都刻意的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很多的自行车和电动车没有规矩的停在空地四周,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自发组织起来的小型市场。 嘉莉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小心的迈入空场,这是她异化之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人类,虽然明知道这些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抵不住她现在的一根小手指孔武有力,但是那种越靠近就越不安的感觉却依然让她不知不觉的放轻放缓了脚步。 虽然市场里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全都一副全副武装,小心谨慎和人保持距离的模样,但嘉莉那种犹豫不决的模样依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用一块塑料布摆上几只鸡蛋和几块生肉卖的小个子男人向着她‘呦’的招呼了声,看到嘉莉停□,警觉地望向自己之后就笑嘻嘻地向她招了招手,把她叫到自己的摊位前。 “小……妹是第一次过来?”同样带着一个大口罩的小个子男人在仔细打量过嘉莉一米七多的削瘦身材和她从棒球帽,大口罩下露出来的面积有限的面容之后,斟酌了半天才确定她的性别。 嘉莉对于这个异化之后自己第一次接触的人类抱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种复杂到难以言表的情绪让她无法对对方的搭讪做出任何的回应,她生怕自己只要一开口,或者甚至是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让对方发现不对,从而让自己这一次第三类接触遭到滑铁卢式的惨败…… 第34章 act34交易 小个子男人看到嘉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的冷淡反应,也没觉得有奇怪,自从疫情严重起来以后,他经常能在很多男人女人身上看到类似的反应,这些人并不是真冷淡,他们只是紧张,紧张到连说话点头都会了,这个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小个子男人其实挺同情这些吓破了胆的男人女人们的,所以他毫不在意的接着搭讪道: “看小妹你这样,应该是混血吧?外国友人?有外汇吗?哪国的?现在外国大使馆是不是也不顶事了?” 自从鳞甲淡化后就一身蜜棕色皮肤的嘉莉轻轻的扫了一眼意求搭话然后找机会顺竿爬的小个子男人,想了想,好像嗓子疼一般先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调正好自己喉咙里那两块硬骨之后才哑着嗓子问了句: “你们这里,还收钱?” “当然收,其他国家不成,不过美元和欧元还可以按汇率1比4.5换人民币,你要直接买东西也可以,直接买咱给你优惠,1比4.7怎么样?” 小个子男人很夸张地仰天打了个哈哈,停了停,偷偷的指了指空场外的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女人,压低声音说: “看到没有?就算是我们这种小市场,上面也给安排了监察人员,上面规定只要买卖双方人数超过六人就算公共市场化,嘿,如果被人举报有大幅度的炒买炒卖行为就得被上面没收所有非法所得!” “其实咱们这种小市场其实就是为了这附近那些不敢去远处买东西的老百姓开设的,价钱比市面上稍微贵三成,就是为了赚个辛苦钱,再加上现在物资国家掌控得紧,超市里不是限制进入人数和每个人的购买数量么?在咱这小市场买东西就是图个方便,快捷。” “那肉怎么卖?”嘉莉听完介绍,眼睛转了转,弯下腰,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戳了戳塑料布上的几块看起来不怎么新鲜的生肉,说真的,不用别的,光用目测就知道这质量不如她之前在那个也感染上病毒的卖肉男那里买的肉好。 “您想买肉?那可真不好意思了,”小个子男人一听嘉莉问肉价,立刻一脸歉意的笑了笑: “今天这几块肉都是昨天人家提前定好了的,定钱都交了,就等人家今天过来拿货了,您也知道,我这摊子没冰柜,就这么一块塑料布,生肉什么的不敢多带,您要想要,我明天给您带块过来?咱这价格根据每天上面公布的价格上下浮动,今天公家的肉价是一斤33块,我也不跟你多算了,一斤就算你42,您要多少?” 嘉莉看了看塑料布上那几块怎么瞧怎么不精神,但价钱却已经高上了天的生肉,一声不响的摸了摸自己这身新换上的衣服,最后抬起头,神色淡淡的哑声说: “今天出来没带钱。” “没带钱没事儿,就是这肉价现在一天一个样,您要明天过来买现成的我这也不知道有没有,要不您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押我这儿的东西,我们这儿什么都收,以物换物也成!你看那边的几个摊子就是专门收东西的……”小个子男人一点也不为没做成生意烦恼,反倒笑眯眯地继续和嘉莉耍贫。 嘉莉正若有所思的听着对方细数哪些日常用品可以换什么东西,忽然发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披着白布单,打扮怪异的男人,停在她身后,扬着头,目光闪烁的对她说: “一起信耶稣吧,信耶稣才有真福气,信了耶稣,就得到了神的恩典,得到了神的救赎和怜悯,是在神的爱中有了新的生命和生活,应该高兴信了耶稣,知道按他的要求去行,神就会赐给许多奇妙恩典,处处蒙福,事事顺利,平安喜乐,疾病得医治,难处得解决,将来还有永生。 但不愿意寻求神,或悖逆神,生活就会充满咒诅,不幸,悲哀,将来也要在地狱受痛苦——” “……” 嘉莉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从头到脚都蒙在白布单底下,看不清本来面目的男人,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刚才还笑嘻嘻的和她说话的小个子男人已经眼神一变,毫不客气的呵斥着让他‘离这里远点!’ 被驱赶了的男人没出声,停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向另一个人,然后停下来,继续机械性的重复那段‘上帝是唯一的真神,愿你们悔改’一类的话。 “别理他,以后遇见这样的人也赶快躲得远远的,一群神经病!”小个子男人一脸嫌恶地向地上啐了一口,“虽说咱国家都提倡信仰自由了,可我就最恶心这种想把别人也拉进去算自己业绩,别人不入就咒人家全家的人!” 嘉莉没什么表情的转过头,不再看那个被人向躲病毒一样躲避的男人,在异化之前,她不算无神论者,但也不算有具体信仰的人,就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如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她也会菩萨上帝玉皇大帝的一通乱求,但其实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她自己,她那时就觉得信仰其实就像个心理寄托,不一定真的顶什么事,只是在人处在痛苦时给人一个支持的力量。 而异化之后,融合了外星基因的她就更不相信天上还会有什么天堂地狱或者极乐世界什么了,除非上帝和菩萨都是外星人,也许那群比人类进化速度快几十万倍的外星生物曾经在古老的人类时代里偶然造访过地球,这才留下了许许多多仿佛幻想的神迹故事,不过嘉莉可以肯定那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造访过的天外来客们肯定没有想过,它们留下的痕迹会人类漫长的发展史中成为少部分人统治,并且洗脑另外那大部分人的工具。 和人类比起来,那群由节肢动物进化出来的,提供嘉莉另一半外星基因的外星种族就没有那么多种类的信仰和复杂思维,在那片褚红色的星球上,无论是鞘翅目,鳞翅目,还是膜翅目,双翅目,或者是其他小科目种群,它们的神氏只有一个统一的称呼——‘父’,而生养了它们的那片土地则是它们的‘母’。 嘉莉可以从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到通过基因片段流传下来的虫子们的神氏模样,虽然线条简单而抽象,但嘉莉却明白那个很像古代人类描绘的太阳的图案应该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那只眼睛居高临下的凝望着贫瘠而广袤的虫星大地,目光沉默而广博,严肃而仁慈。 嘉莉又向小个子男人打听了几样东西的市价之后就离开了小市场。 她在异化之后吃的食物一直都是林川提供出来的,在看到那群在这片小空场上买物卖物的人之前,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吃的喝的那些东西都不可能是白来的,而且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不管对于什么人来讲,物资都应该是非常难找。 她不知道林川是怎样每天找到足够的食物供给他们两个的了,虽然在她的潜意识里,异化之后的他们应该是非常容易得到任何东西的,不过在经过了这个异化后首次近距离接触人类的小插曲之后,她又开始思考也许每天足量的供给他们食物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毕竟光她现在每天的食量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量了,而男人的体积至少比她大一倍,肌肉密度也比她高很多,食量怎么也该是她的一点五倍,这样一算,想要保证他们两个每天充足的蛋白质和脂肪摄入量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呢! 在计算了自己和林川每天需要的食物数量之后,嘉莉也不着急回去了,她心里生起一种 ‘不能只让对方一个人负担起所有生活重担’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心头盘旋了几圈之后,她开始想念起自己异化之前囤积起来的那些食物,可惜的是上次过去的时候她发现那些东西已经被人全都收走了,而可惜过那些和她有缘无份的食物之后,她又开始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再一次囤积食物…… 钱,她是没有了,异化前剩下的那些钱,连着信用卡银行卡都跟着食物都被走了,也许她该去打劫个超市或者仓库?可那样做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知道在没有制定好完整的未来规划之前,他们经不起大动作,所以想凭借武力征服弱小种族抢劫食物的虫星思想就被立刻镇压了下去。 也许,以物换物是个好办法…… 嘉莉边走边想,盘算了一圈她能拥有的所有物品,发现其实现在的她基本上可以算是什么也没有,思维越想越陷入一个怪循环的嘉莉想了一阵之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其实还有点东西放在原来的出租屋里没被收走——那辆她从失踪邻居那里接手过来的电动自行车。 嘉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辆电动车,但现在似乎只有那个东西是她和过去的一种联系,她越想,越觉得那东西就是她的,她就该拿来使。 电动车当初被她停在楼下,自从她的情况恶化再也不出家门之后就没再用过,充电线板都放在楼上,她上次回去时看到还在,虽然东西的原主人不是她,不过她之前都理直气壮的用了那么久了,现在就算再把它换成食物应该也没什么。 第35章 act35反追踪 自从被咬后心理就几乎没什么道德下限的嘉莉做好决定,就立刻行动。 她找了一个处在背阴位置,已经完全空置下来的办公楼,连运动鞋都没脱,几个动作就抠着墙缝爬上了十二层楼顶。 爬上楼顶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方向,之后助跑起跳,高挑的身影仿佛美国大片里的蜘蛛人一样在各个楼顶间起落,蹿跃,动作说不出的灵活矫健,优美流畅。 因为走的是半空,只有直线距离,所以嘉莉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她之前租住的那个小区。 站在小区里最高的那栋楼楼顶上,她俯视寂静得略显死气沉沉的下方,目光掠过一栋栋的高楼,发现这里的人比她上次半夜回来时又少了许多。 她正看着,忽然从侧对着的一栋家属楼里感觉到一丝异样,还没等她凝神去探查,只听见‘哐’的一声巨响,位于七层的一扇原本紧闭的窗户被猛地推开,破碎的玻璃和坏掉的窗棱稀里哗啦的掉下楼,枪响和怒吼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一道臃肿的黑影猛地扑出大开的窗口,摔下楼。 站在楼顶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嘉莉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一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像是一个看自家花园里蚂蚁活动的小孩一样在楼顶的边缘处蹲下,专心致志的注视楼下。 随着那团黑影‘砰’地一声砸在楼下的水泥地上,楼上出了事的那户人家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哭喊,随着那声哭喊,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扑到破开一个大洞的窗口,朝着一动不动的躺在楼下的人影叫了几声,停了两秒之后忽然扑倒在还散着碎玻璃碴的窗台上,不管不顾,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 “援朝,你干嘛跳啊?你干嘛跳啊?你怎么那么傻啊?他们不会害你啊!他们就是想带你去看病啊!你走了我和宝宝可怎么办啊!你叫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往下活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啊!” 那女人刚哭了几声,就被人从一旁拉了开,一个穿着防护服,带着面罩的脑袋从窗口向外探了探,之后缩回去,就再没有别的声息。 片刻之后,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从楼洞里走出来,停在一旁的一辆防爆车开过来,接了几个人上去,先一辆防爆车刚开走,另一辆停在一边的防爆车上就下来几个穿防护服的大男人,动作干净利落的把那跳楼死的人装进收尸袋,抬上车,运走。 两辆防爆车一前一后的开走之后,又过了会儿,一辆像是市政专用的清洁洒水车一边响着电子铃声一边缓慢地开了进来,用高压水枪开始在整个院子里进行消毒冲洗,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很快就充满了前后几栋楼的范围,味道浓得即使嘉莉站在十二层高的楼顶,也能闻得清清楚楚。 清洁车在楼群间来回走了两趟,尤其注意冲净了出事的那栋楼前那滩还没干透的血迹,等响着电子铃声的清洁车也开走后,整个小区就又恢复了死水一般的寂静,虽然从事发到结束,一共没有十五分钟,但嘉莉还是注意到明明刚发生了对于一般人来讲可以称得上是天大的事,但住在楼里的其他人却没有一个出来围观的,只有一两在自家紧闭的窗户后面紧张警惕的一晃而过,连打开窗户探探头的人都没有。 嘉莉蹲在楼顶,看着寂静无声的楼下,过了一会儿,开始有目的性的左右寻找。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在小区的好几个隐蔽处发现了摄像头,这些明显是近期安装的摄像头全都核桃大小,外面还包裹着隐蔽物,乍眼一看就像墙上最普通的水泥块,离她最近的那个就在她脚下一米远的地方,卡在楼顶的滴水檐下,如果不是她异化后视野的清晰度最远可达五六百米,根本不会注意这些小东西。 嘉莉不知道这些摄像头是什么时候安装的,她和林川上次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被拍摄下来,不过如果按照今天她看见的事情进行推测,这个她曾经居住过的小区应该是被重点监控起来的,有人把这个小区封闭起来做为一个培养皿,想要找到她异化成功的原因。 如果这个小区是从她异化成功之后就被监控起来的,那她上次回来肯定已经被拍摄下来了,但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人在追查她?是因为封闭这里的那些人现在已经忙到自顾不暇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嘉莉蹲在楼顶摸着自己下巴想了半天,最后试探性的伸出一条腿,除了鞋袜,然后向着那个离自己最近的摄像头伸过去,先在镜头前伸脚爪蜷脚爪的秀弄了一番,最后大脚趾和二脚趾‘刷’的伸出两根长甲,抠住摄像头,稍微用力那么一扭,就把那个伪装成水泥块的小摄像头扭巴了下来。 嘉莉的这番举动让远在十几公里外的几个监视人员同时喷出了正在吃的饭菜,正对着那个监视屏幕看的工作人员更是把米饭呛进了气管里,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本这几个监视人员都正在吃自从疫情发生后就永远也没有准时过的午饭,结果忽然看见之前因为监视角度问题所以一点不寻常动作都没有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只酷似人类,但绝对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大脚,然后那只脚在耍宝一样左扭右扭了一阵之后,用只有黑猩猩一类的灵长类动物才能有的特技,用脚趾扭下了固定在最高点上的那个摄像头,让几个没日没夜坐在监视器前面的技术人员意外加傻眼。 屋子里一时间只听见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过了几秒之后,主管监视的技术组长率先一扔手里的盒饭,一屁股做到电脑前,开始调动几个附近的摄像头,要抓住破坏摄像头的凶手! 几个技术员也在第二时间快速的扑向自己的计算机,结果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只听见监控室里响起一片‘尼玛!’‘真的假的?’‘这速度还是人么?’‘他们肯定是有预谋的,是一个小队!’的喊声,不管这帮号称□□最牛逼的技术员们怎样努力,原本应该相互配合,全范围360度无死角的摄像头却连个完整的影像都没拍摄到,最多都只能捕捉到每个摄像头被破坏前留下的近距离局部画面,有时是一只手,有时是一只脚,更多的时候连影子都没看到就听见‘喀嚓’一声监视屏幕就黑了下来。 坐在监控室里号称电脑技术高超到可以通天的技术员们只能徒劳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几十个监视屏幕被人用最简单粗暴的物理手法一个接一个的快速黑屏,一直到最后一个屏幕也在‘啪滋’一声之后失去信号,一群大男人全都哑然的面面相觑,监控室里一时死一般的寂静。 远在十几公里之外的嘉莉姑娘根本不在乎那些被她用物理手段毁掉了所有摄像头的监视人员是不是会郁闷愤恨,她只觉得在她一手捏碎最后一个安装在一处阳台滴水檐下的摄像头之后,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自从被咬之后就再没有过的欢畅。 她觉得如果非要给自己那种欢畅感觉加一个语言的注释的话,那其中的大概意思应该是: 叫你们想偷看!叫你们不努力!你们之前都干嘛去了?啊?之前都干嘛去了?你们之前要努力点病毒会扩散么?zf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在平时吃百姓喝百姓,关键时刻得跳出来保护百姓的么?你们之前要认真点她会被咬么? 嘉莉明白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故意毁坏所有的摄像头,这样做很幼稚,但从刚才看到那个男人跳下楼去的那一刻开始,就早已注定她必须通过某种手段来发泄出自己心里的委屈—— 没错,她就是很委屈,这些深深埋藏在她心底里的委屈她还是刚刚才注意到的,她委屈的是如果她没有异化成功,那么那个男人的今天就是她的当初,她委屈的是甚至不只是她,她的家人们也会跟着早已变成了火葬场烟筒里飘出来的灰尘!她委屈的是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自己变成怪物?变成外星人?她委屈的是她根本不想,根本不想你明不明白? 坐在监控室里面对着一排排失去信号的监视屏幕发呆的技术员在面面相觑了好半天之后,终于有人想起某事小声的提议: “要不然……咱们还是联络一下地面的机动部队吧?或者调动远一点的路面监视器看看?要是叫机动部队过去,就顺便让人们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残骸可以回收?现在各处的预算都紧啊……” 被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技术员们立刻开始各自忙叨起来,监视了小半个月也没监视出什么,等真有事了又一点有用信息也没捞到的事实很彻底地打击了这群技术宅。 技术组长在一边黑着脸,绞尽脑汁的琢磨怎么给上级打报告,二十分钟后,地面机动部队果然有信息返回,说是想回收摄像头残骸这件事就别指望了,能找到的也基本上都被捏成渣了,整个小区通过内审,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由负责该小区的片警儿提出,说是少了一辆本身就是之前事件的物证之一,一辆不知为什么没被收走,摆在那里说是诱饵也不算是诱饵,谁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的电动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上点重口味的,口味清淡的亲可以无视,明天见 帮基友爆一下广告: 很勤奋的妞呢,无存稿都敢日更,喜欢末世文的过去顶个吧 第36章 act36反哺上 嘉莉用那辆不知为什么没被收走的电动车换了个猪头。 虽然那个小个子男人一直对她说她这辆车摔过,少了一边的后视镜,还不知道是不是贼赃,可还是给她联系了一个同市场里卖肉的,把那人手里还没卖出去的猪头,连着两小块肉一起换给了她。 一辆电动车能卖多少钱嘉莉并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年景,猪头并不好卖,虽说俗话说蚊子虽小都算肉,这么大的猪头上肉也不少,不应该被嫌弃啊,可事实是,现在公家的屠宰场也是半停业状态啊,这种私人卖的肉,谁给你处理得那么好啊,猪头上的肉虽然不少,但猪毛也不少啊,一般的城里人家又没地方弄沥青自己给它脱毛去,所以这猪头就成了个不好下咽,还扎嗓子眼的毛饽饽,一般人宁可挑点猪下水,也不把这个麻烦弄回家去。 嘉莉把那辆电动车换出手之后,心里不知为什么就稍微有那么一点洋洋自得了起来,就仿佛她,过去干的那点坏事,如今所有证据都已经被她处理得妥妥贴贴,谁都再也抓不住她一丝把柄一般的得意。 她带着那颗大约十几斤的生猪头和两块肉一起回了家,和她做买卖的那个男人反复强调他的猪头可是好猪头,新鲜,耳朵口条什么的一点都没动,要不是现在有传染病,饭馆什么的都不开了,像他这么好的猪头都没处买去,拿回家以后顶多剔肉时费点事,做个酱口条,扒猪脸最好不过! 嘉莉买猪头看中的可不是什么耳朵口条,她看中的东西在更里面的位置,动物的脑子里都有什么?唯心论者也许会说有精神,灵魂一类的东西,不过嘉莉觉得,那里面应该只有成坨的蛋白质。 自从异化稳定之后,嘉莉一直都很想试试吃点那种蛋白质,原因么,其实有那么点不好说。 人类的舌头一般都是软绵绵的一条肉,负责搬运食物和品尝味道,而嘉莉异化之后,舌头虽然乍一眼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只是颜色稍微深一些,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上面密布了非常发达的尖锐小刺,那些是味蕾,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把舌头一点一点地伸展出原本的两倍长,伸展之后的舌头最细的地方也就吸管粗细,那些原本的尖刺会变成类似于倒勾的东西密密的覆盖在舌头上,让整条变得又细又长的舌头蒙上一层金属的光泽,让人情不自禁会联想起虫类特有的口器。 嘉莉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不是也能像人家那样轻而易举的刺入别的生物的皮肉和鳞甲,跟喝果汁一样为自己吸取养分,为了确定自己究竟变异到了何种程度,她才特意买个生猪头想试试。 虽然她知道那种东西其实热气腾腾的时候吃会更新鲜,更美味,可是真让她找到一个活物,按倒它们,然后活生生的在它们的脑袋上钻个洞洞,挖脑浆吃的事实在是太重口味,她就算异化成了山寨版本的外星人,也适应不了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抱着活人的脑袋吸脑浆那么高的心理跨越度。 嘉莉带着一个生猪头和两块生肉兴高采烈的回了家,虽然她走的时候是那样的不情愿,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林川的表扬。 瞧瞧,她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又回来了,她还带回了吃的,她还想探索一下自己是不是能够喝脑浆,她多聪明,多稳重,多,应该受到表扬! 嘉莉照例从那套复式公寓楼的楼顶露窗翻进屋,两只脚刚落地,一股即使是一般人也无法忽视的浓重血腥味就瞬间扑面而来。 她先是被这股浓重得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起屠宰场的血腥味熏得呆了呆,旋即扑向血腥味传来的屋子里间。 “别……别进来……” 浴室的门紧关着,嘉莉先用力的砸了一下那扇关得相当紧的合金门,在听到里面传来的异常模糊而且压抑的□□声,她想也没想的唰地伸出了黑色的爪甲,几下就挠烂了挡在她面前的合金门,掏出一个足够她进去的大洞,然后一矮身,冲了进去。 面积大约将近十平方米,被前任主人很风~骚地装修成爱琴海风格的洗浴间里如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弄坏的瓷砖碎块和渣滓,不管是墙壁还是天花板,几乎所有地方都被溅上了大片大片黑红色的血,更多的血水还在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涓涓地流进下水道。 嘉莉呆呆地望着蜷缩在一片血泊中的男人,那身原本像她一样已经蜕化成类似于皮肤一样的鳞片大片大片的翻起,此时已经掉得所剩无几,露出下面因为失血而变得发白的筋肉,满地都是病化的鳞片和在鳞甲脱落的同时被带下来的碎肉,更让人感觉惊恐的是男人的骨骼在一种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中,缓慢增长,这双重的伤害让男人原本高大壮硕的身体居然显得消瘦了许多。 嘉莉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像恐怖电影里那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脱离人形。 白惨惨的骨头逐渐从紧绷的皮肉下戳出,肩膀,手肘,还有脊椎,膝盖全都戳出了挂着血丝肉丝的尖骨,已经脱离人形的男人在地上像虫类一样颤抖,扭动,随着一声只有嘉莉才能捕捉到的高音频嘶叫,一直趴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猛地躬起背,随着‘嘶’的一声轻响,男人的脊椎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挤出来一样整个脱出了皮肉。 被溅了一脸血的嘉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地‘蹬蹬’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地转身跑向卧室,没有看见身后趴在血泊里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微弱挣扎着起了起身,最后依然无力的倒回地面的场景。 嘉莉承认自己被吓得不轻,她觉得自己自从异化之后,心脏从没像现在这样跳动得如此快速。 她以为自己异化后不会再拥有的紧张和恐惧随着疯狂跳动的心脏被快速流动的血液输送到全身上下,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刚刚还轻而易举的抓破一扇金属门的手指如今却虚弱得有些打颤。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卧室,慌乱得满屋乱蹿,在几次不是把自己撞到墙上就是绊倒在桌子旁之后,她终于收拾起她能找到的所有几条被子和褥子,又捡上她这回外出带回来的战利品,一口气抗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回浴室。 “你你你……” 嘉莉像卡了壳的跳针唱片机一样牙齿打磕巴的重复着一个你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是想问问男人你疼不疼?还是问你冷不冷?不过不管她想问什么,她都知道自己问的肯定是废话,天啊,人都快变成个血葫芦了,一直躺在地上,你倒说他疼不疼冷不冷啊! 从看到嘉莉抱着一堆东西冲回来的那一刻,原本躺在地上眼神都死寂了的男人脸色忽然变好了许多,嘉莉像包饺子馅儿一样的把他整个裹进被子里,一个被子不够长,她就再加一条,最后连褥子也用了上。 把男人完完全全的包裹好以后,嘉莉就战战兢兢的跪坐下来,像第一次孵蛋的母鸡一样小心翼翼护着包裹着男人的棉茧。 被嘉莉用被子褥子层层包住的男人自从被抱住之后,身体的抽搐幅度就小了很多,只能从透过偶尔从层层被褥间传出的闷哼和深长急促的呼吸中感觉出茧里面正在发生的激烈异变。 嘉莉怕得全身发凉,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原本以为他们已经是安全了的,可男人现在的模样却在向她宣告一个可怕的事实,一切还没结束,她安心得太早了。 她之前还在为他们异变后应该走向什么样的未来而烦恼,但现在却发现,什么未来,什么方向,什么生命的意义,一切一切,在生与死的面前都是狗屁! 她祈祷,祈祷林川一定要活下来,哪怕真的变成怪物也没关系,她愿意陪着他,不管她以后会不会也走这一遭,她变不变怪物她都愿意陪着他,她不许愿,不许那些什么只要他活着我死都可以的傻愿望,因为经过这一通吓,她终于明白,对一个人来讲,死其实不是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被孤零零的留下来活着,活着才是煎熬。 “我……没事……” 一声微弱的接近于呻~吟的声音忽然从被子卷里响起。 嘉莉被吓了一跳,一直被她小心的搂在怀里的被子卷轻轻动了动,又过了一会儿,没有被她裹死的被子卷里慢慢的探出一张血肉模糊,黑红斑驳的面孔。 “吓到你了……”低沉无力的嘶嘶声从声带几乎暴露在空气里的喉咙里传出,嘉莉把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探过去,在男人血肉模糊的脸颊和耳畔处都轻轻闻了闻,很高兴发现男人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虽然浓郁,但同时也相当的新鲜。 只要不是*发臭的味道就好! 嘉莉感觉自己一直提着的心脏总算可以稍稍放回到腔子里了。 “你会没事吧?”虽然预感到男人不会死,但还是想得到亲口保证的嘉莉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问,男人神色平静的轻轻应了一声,完全被黑色填满的重瞳沉沉的,却又装满了一种无比温柔的光彩。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被男人亲口承诺了的嘉莉感觉一瞬间天空似乎都晴朗起来了,虽然她不停的告诫自己现在是她挑大梁的时候了,但是放下心之后一开口,说的话内容到是没什么不对,但语气却是怎么听怎么的娇嗔。 嘉莉自己都被那个娇滴滴的自己给麻翻了,但男人的眼神却偏偏变得更柔了几分。 “我会,很快,很快,好起来的。”男人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安慰着她,嘉莉的内心矛盾非常,她其实很喜欢这种被人温暖被人关怀的感觉,可她又怕自己如果一味的沉溺,就会溺死在男人温柔宽厚得无以附加的眼神里。 “你到底,怎么了?”嘉莉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了她让疑问许多的问题。 “我……”林川很罕见的讷讷了一下,一贯冷峻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让人惊讶的表情,但接下来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嘉莉震撼到要吐血的地步: “……我在成年。” “你在……成年……?”嘉莉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男人的话,她被这个绝对出人意料的答案打击到了。 她在提问之前就已经想了很多,什么人类和虫星人的基因融合起来有缺陷,那种和虫星基因一起入侵体内的外星病毒对他们还有后遗症之类,她其实都早已做好准备,只要不是死亡,还有什么是更坏的? “嗯。”男人一直深沉的目光逃避般的往一旁移动了一下,停了停,似乎要为自己的虚弱,和刚刚那几乎遮掩不住的羞涩打掩护一般加了句: “我会,很快,好起来,然后……更好的保护你。” 完全想不到啊…… 嘉莉脑子里完全乱成了一片,男人就趁着她这股混乱劲儿悄无声息地缩回了被子里。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结果这一下来的竟然如此的不轻不重,让她心里积攒起那些抗击打的准备全都落了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如释重负,还是别的怎样,反正,她挺纠结的。 谁能想到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保持着一直强大的气场的男人竟然也是个未成年呢! 她一直以为他和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最终形态了呢。 谁知道最后还有褪骨抽筋这一坎呢?这看起来可比褪鳞换爪什么的疼多了,果然比起小孩子换牙什么的,青春期的发育更激烈更残酷啊! 话说回来,难道她以前都是在向一个未成年人撒娇耍赖么? 因为被叫了几声幼崽就理直气壮地以理应被保护者自居,虽说没有真的做出多过分的事,但是心里那种洋洋自得却是骗不了自己的,理直气壮地享受照顾神马的,现在想起来简直只有丢脸这个词可以概括她现在的所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个,就是这样的,重口味,重嘛?重嘛? 感谢大家扔的地雷啊,忽然注意到,居然在地雷榜上也爬了好几步呢,谢谢大家啦,下章继续重口味,over 第37章 act37反哺下 也许是‘成年’所带来的喜悦在虫星人的基因里镌刻的太深,所以嘉莉在得知男人倒下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在做成年前的最后一步异化时,她感觉真是既激动又羞愧,既安心又失落,在种种复杂,又五味杂陈的情绪冲击下,她过了很久才终于感到了饥饿。 感觉饿了的嘉莉同学很自然的抓过刚才被她随手放在浴室门口的两包生肉,打开之后先嫌弃了一下,然后开始往自己的嘴里塞肉,对于已经继承了那群早先艰难时以岩石和金属为食的外星祖先基因的他们来讲,地球上已经几乎没有东西可以让她消化不良了。 不管多硬的骨头在能够抓烂金属门的手指前都脆弱得不值一提,已经吃下的生肉在她的胃里正在被进一步的精细分解——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先几口吞下所有食物,然后等到有了闲情逸致时再像牛那样把吃下去的东西再翻上来反刍一遍,虽然她并不像牛那样长了四个胃,但她有一个被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外星人基因改造过的身体。 就在嘉莉正欢快的‘咔嘣咔嘣’的嚼骨头时,一直缩在被子裹成的茧壳里的男人忽然微微的动了动,一直关注着男人动态的嘉莉稍稍放缓了嚼骨头的速度,眼见着自己面前的被子茧左动一下,右动一下,最后终于,男人黑红斑驳的脸从被子卷里慢吞吞的探了出来。 “怎么了?” 嘉莉像是正在学习如何分辨气息的幼兽一样,狐疑的探着头在男人的额头,眼角,鼻翼等处四处闻过。 男人破得稀烂的嘴轻轻嗫嚅的动了动,却没出声。 嘉莉把嘴里嚼得粉碎的骨头和肉咽下去,然后,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你……唔,你饿了?” 男人唯一保留下原样的黑沉沉的双眼沉默的望了一眼正在下意识的舔嘴唇上残留下来的油脂的嘉莉,停了停,慢吞吞的想要缩回被子卷里。 “等,等一下。” 嘉莉慌忙的叫住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本能的把脸凑过去,在男人的破得稀烂的嘴边,来回徘徊了一圈之后,终于试探性的用自己软绵绵的嘴唇碰了碰那尝起来带点血腥味道的地方,咕哝的小声说: “我,我准备好了,你,你来吃点么?” 男人结满血痂的嘴微微动了动,终于在嘉莉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坚持不懈的的轻啄下慢慢张开,一股新鲜的血气从他嘴里扑出来,嘉莉有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的张开嘴。 柔软滚烫的舌尖小心翼翼的碰触在了一起,简短的停顿后,滚烫的外来者开始沿着嘉莉的舌缠绵又温柔的探进,随着纠缠,一点一点延伸得更长,探入得更深。 在那根外来物沿着食道探进胃里时,嘉莉曾经有过短暂的僵硬和紧张,毕竟在过去二十多年里,身为人类的她从没让什么东西这样公然的入侵到自己的身体内部,不过很快的,她的紧张和其他什么感觉就被另一种奇妙的感觉被驱赶得烟消云散,那种感觉……奇妙得无法言表,就仿佛母亲在哺乳婴儿,又仿佛情侣在相互厮磨。 空气中只有轻而缓的呼吸声,嘉莉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她没有空闲多想什么其他,只在刻意放缓身体对食物进一步的吸收速度上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巨大的牛奶桶,被男人□□一只吸管之后就开始快速的吸光到见底…… 当身体再度感觉到空虚的那一刻,男人已经安安静静的把自己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去,当那根滚烫粘滑的东西完完整整的离开她的口腔,嘉莉觉得自己浑身都‘轰’的热了一下,虽然她觉得如果自己因为这种事而脸红的话有点愚蠢,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红了脸—— 虽然,只是几秒钟的事。 在虫星人古老的传统中,这种对于未成年者的哺育应该由成年者进行,强悍到变态的虫星人确信它们可以通过这种哺食,把哺食者的强大基因传递给接受者,嘉莉也确信,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被谁咬了一口就感染,最后融合变异成现在这样,但是问题是,他们现在只有对方。 一个即将成年的未成年者,还有一个连舌管都没法运用的‘幼崽’——单就舌头的长短和伸缩性来判断,她判定自己还要发育很久才能脱离幼崽身份。 嘉莉不确定自己能给男人带去什么,但她还是全心全意的做着所有她能做的事,她觉得自己和林川两个人作为外星基因和人类基因融合成功的两个山寨版外星人每一步走来都很不容易。 虽然有传承来的外星人记忆,但毕竟只是一些断续的片段,能让他们勉强摸清楚自己另一半基因的提供者到底是个什么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余肢端末节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揣摩推测,更何况就算真有一个活生生的虫星人天外飞仙一般的飞过来指导他们估计也不是事事全都了如指掌,毕竟人家从里面到外祖祖辈辈都是虫子,而他们两个异化前却是完完全全的哺乳动物进化出来的,这两边基因一融合,再来点水土不服虫猴排斥什么的,估计谁来都没用。 在虫星人的记忆中,幼崽的成长和发育必将伴随着痛苦,这些苦痛在资源贫乏的年代很容易致使体质不够坚韧的幼崽夭折,但就目前的情况,只要林川成年需要的不是什么龙肝凤胆,就蛋白质来讲,绝对是他需要多少她就能给他弄来多少的。 嘉莉就这样一直小心翼翼的抱着裹着男人的被子卷守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她把家里的存粮吃下去大半,但每次都是咽下去之后就立刻储存在自己的胃里,一点也不敢消化,等到男人稍微感觉好一点就立刻巴巴的凑上去,把自己当作个大奶瓶,予取予求。 三天后,给人感觉依然很虚弱,但终于脱离生死线的男人被她抗回床上,用闯别人家的空门拿到的新被褥包好盖好,安顿好男人之后,她就开始出去张罗吃的。 不管是人类还是虫星人似乎都有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囤粮的习惯,她理直气壮地用闯空门翻来的东西拿去跟人家以物换物,目标也不光局限于肉类,什么土豆,萝卜,白菜,有什么她就要什么。 虫星人除了肉食也吃别的,汁水丰富的植物根茎和糖分充足的果实都可以进入虫星人的食谱,她觉得之前他们只把食物局限在肉类上很容易让营养吸收的不均衡,所以就特地换换菜谱,而且比起肉食,其他的东西显然更容易让此时还比较虚弱的男人自己吸收。 每天嘉莉哺完肉糜之后,就把水果蔬菜当作零食撕成小块一点一点的哄着林川吃下去,看着还是只能露出脑袋,身体肩膀以下的其余部分依然只能藏在被子卷里的男人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一边面无表情的吃下所有她喂过去的食物,嘉莉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被喂养时男人总是喜欢盯着她看,看完之后还要摸她的头夸奖她—— 那种全心全意地养育同伴,同时也被被养育的同伴全心全意所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属于虫星人的那部分铁血基因总会情不自禁地被这种‘养育感’情绪迷得软趴趴又神魂颠倒,有时候嘉莉甚至要努力控制才能让自己不会像人类当中过度迷恋明星的人格障碍者那样尖叫着向现在受她喂养的男人扑过去。 就算明白现在的被子卷下,男人的身体一定畸形得像是电影里虫族异形和骷髅丧尸一类的结合体也不能磨灭她现在对他倾注的一丝一毫的关爱,这种关爱无关年龄,无关美丑,甚至无关男女,她无法解释它到底是什么,因为它实在是发自于基因,发自于内心,并且是如此汹涌,如此澎湃。 嘉莉的喂养工作一共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这个蜕变时间对于虫星人来讲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远古的虫星上,因为条件恶劣,虫族人的未成年者在迈向成年的这段蜕变期就变成它们一生最脆弱的时候,不但是不能自己捕食让它们处于逆境,身体上的大幅度变态改变更是让他们足以成为敌对捕食者的猎物,所以每当有未成年者向成年进化时,都会有相对的成年者肩负起保护喂养的责任,所以嘉莉在初次异化醒来之后,会依照着古老的虫星记忆称呼守护她的林川为‘导师’,而如今看来,林川当初否定了自己身为导师的资格也是很正确的,两个同样半吊子的未成年者其实对自己的未来都是一样的茫然无措。 当有一天嘉莉从外面带着大兜的食物回来,却发现原本每当她归来总能看到迎接她的男人今天又重新把脑袋缩回被子卷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喂养工作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 满心怅然若失的嘉莉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失落,小心翼翼的坐到床前,坚持着她最后的守护工作。 绵长而细微的咀嚼声从被子里传出来,一刻不停的继续了大约一天一夜,嘉莉守着那一直在轻微起伏着的被子卷,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这样到达虫星人的青春期,然后一夜间抽骨剥皮的闹上这么一通,最后也窝在被子卷儿里默默的吃完自己脱下来的旧骨头,然后剥茧而出—— 她真想知道一直藏在被子卷里的男人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到底是更像原本的虫星人了?还是发展出另外一种介于人类和虫人之间的模样?会不会长出几对附足?或者鞘翅一类的东西?也许从人类的审美来讲一个自己面前如果出现一位两米来高挥动着镰刀状巨大胫节的貌似放大版的螳螂君的东西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但对于已经融合了虫星审美的嘉莉来讲,那其实还是一件很让人期待的事啊。 而且按照传承下来的虫星记忆,虫星人在快速进化中,其实早已经脱离了最初的粗糙昆虫外表,虽然在外貌细节上依然和地球人有着比较迥异的审美差异,但是确确实实是足可以被称为虫星‘人’的模样哦,所以蜕变之后会变成放大版本的昆虫模样只是她在感觉失落之余的无聊排解罢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男人完全藏进被子里的时间越久,嘉莉就越觉得失落感变得强烈,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被子里的咀嚼声完全停下的那一刻。 当那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咀嚼声忽然安静下来的一瞬,嘉莉忽然发觉自己浑身的神经都‘腾’一下的紧绷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以上,就是全部的重口味,我都已经做好被人说恶心,然后弃文的准备了,结果居然没一个人说重哦……我果然年纪大了,嘤嘤嘤嘤,我能说这是个非常符合社会和谐的文嘛? 第38章 act38进化与停留 一直被裹得相当严实的被子被人慢慢掀起,最后终于显露出里面已经进化完全的完美身影。 嘉莉莫名其妙的炸毛了。 在她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为她做出了躲避的反应,她只来得及在自己仓皇逃窜之前最后瞄一眼男人那张沉默漠然的脸,然后就万分狼狈的越窗而下,夺路出逃 。 一连跃出了两个楼顶,嘉莉才狼狈的蜷起身,无限失落地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看到男人成年成功应该无限欢喜的,但在刚刚和男人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却只有一个想法: 快逃。 到底是怎么了? 处于无限纠结中的嘉莉忽然想起自己在异化成功之前,对于那个一样被感染,但却明显会很快走向失败的小女孩的敌意和蔑视。 她没来由地担心已经发育到完美的林川会不会也蔑视自己,但是想一想她已经异化成功了,跟那些在和毁灭了虫星的外星病毒抗战中失败的懦夫是不一样的,所以就安慰自己肯定不会这样,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如果他厌恶自己的话她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是刚刚安慰完自己不会被男人厌恶,她又忽然想起自己在异化成功之前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那段时间她的因为异化几乎失败,身体频临死亡但精神却变得异常发达,精神网几乎可以覆盖大半个大城,但是却从来没有发现过男人的踪迹,那就证明其实在她异化完全之前,男人其实是在很刻意地躲着她,刻意不和她有任何接触的! 那是不是就证明其实那个人之前根本没打算和她做同伴呢?她在异化成功之前不是还曾经遇到过一个原本已经接近成功的男人么?那个男人在见到她时一点也没表现出遇见同伴的愉快,甚至还砍了她一刀,恨不得杀死她,虽然虫子和虫子确实是同类,但是在大自然中虫子和虫子相互掐架互相捕食的事不是也很常见么? 啊啊啊啊啊,不对,不对,虽然虫星人的记忆传承不是十分完整,不过也确实没有虫星人相互为食的记忆啊!狂野周末东芝动物乐园探索类节目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她纠结的时候乱入啊! 不行不行不行,她为什么要这样胡思乱想啊!她被咬之后也没有这么纠结这么手忙脚乱过啊,这种情形多么像人类女性生理期前的情绪失控状态啊!难道是她的身体激素因为什么混乱了么?难道是她也要成年了?她还没准备好啊喂! 嘉莉一边焦躁的胡思乱想一边蹲在楼顶发泄一般地拼命挠墙,一时间把原本平整的楼顶挠得飞沙走石,坑坑不平,她正在发泄着,忽然感觉自己身后的空气微微一动,两只手正在刨坑的嘉莉瞬间就僵直在了当地,默不做声地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低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蹲在地上,身体僵得像个石头一样的嘉莉,一直闭的紧紧的嘴唇翕动了半天,最后却依然只吐出见短的几个字: “我。成年,对你有,影响。” 背对着男人的嘉莉听到男人的话之后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几乎无法自制的蹲着身,向着远离男人的方向飞快挪了几步之后才低低的‘哦’了一声。 看到嘉莉小心翼翼,却又迫不及待的远离自己,林川因为没什么表情原本就显得刻板阴郁的脸又阴沉了几分,嘴唇又翕动了一会儿,才又硬邦邦的冷声说: “我,近,影响大,远,影响小,你——自己好。” 什么叫她自己好?忽然发觉自己被遗弃而猛然回头,却只捕捉到了一个男人飞速远离的背影的嘉莉满心失落的面对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拼命挠地。 难道身体发育完美之后,语言中枢就会退化回幼儿阶段么?虽然虫星人不像人类这样热爱在各种语言中发展诗词歌赋这种只有审美作用的东西,但是它们也并不是一群只能往外蹦简单词汇的语言交流障碍者啊!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听男人用简单词汇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也不代表她就能只凭一两句话就能明白他所有的想法啊。 他是不要她了么他是不要她了么他是不要她了么? 她还没成年所以他就不要她了么? 她还是未成年人啊口胡,她的激素水平还很混乱,内心还很澎湃啊口胡,就算光她一个人她也能独自居住找到食物不会被人欺负,但是她还是很焦躁很失望,很伤心啊口胡! 嘉莉被一个人留在了之前一直住的复式房里,混乱澎湃的激素一直影响了她两三天,这两三天里她甚至没法安静没法进食,一直到三天之后,她才像是忽然过了那股嗑药的劲儿一般猛地正常过来。 之前一直在她脑子里左冲右撞的种种不安,和焦虑忽然一下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她开始思考起男人临走时说的那句话。 传承于虫星的记忆里,高位者对于低位者除了威压没有别的什么不好的影响,但其实这一点在生物链条的进化中几乎是不自然的,不管是在哪个星球,资源从本质上来讲都应该是有一定数量的,只有获取了更多更好的资源,单个体才会获得更好的进化,所以为了获得更好的进化,那么实力强大者对于物质资源的侵占应该是肯定而且必须的! 照顾衰老病弱的个体是在‘社会’这一意识形态成形后才出现的东西,就算是在比起虫星人软弱的人类发展史上,在生产力还未发达起来之前,单体和小团体之间也是凭借着侵占弱者资源才发展起来的,所以虽然从有文化传承开始,虫星人流传下来的记忆里就反复强调了种族的集体发展和繁衍,但在作为一群智力尚未足够开化的半人半虫时,它们也应该遵从弱肉强食这一生物特点,能力强大的为了保护住自己的优势而阻挠其它同类发育强大也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林川会在现在,还有之前她异化成功前刻意的躲避她疏远她,其实也是对她好的一种表现…… 是吧是吧? 如果把她目前经历过的划成几个阶段,那么异化成功之前就是‘茧内’阶段,就像人类婴儿在母亲肚子里虽然已经有了生命,但生不生得下来,活不活得了还是个未知数,而异化成功之后到鳞甲脚爪进化完全属于‘幼崽’阶段,就像人类0-5岁的幼儿,正属于身体和智力最基本的发育阶段,而已经异化稳定的她现在就应该处在‘少儿’期,和她相比,身体发育明显优于她的男人估计在她还在幼崽期时就已经进入了类似于人类十五六岁的青春快速发育期,如今更是一跃成了年,那么她和他中间至少差了两个阶段,明明应该是差不多时间感染病毒和外星基因的,但在发育速度上却明显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体质差异还是性别差异,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嘉莉总是对自己被人抛在身后感觉郁郁不平。 那是一种不想自己一个人被留下的感觉。 他怎么能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呢! 嘉莉异化后的首次独居生活一开始过得并不顺利,她不管在做什么,做着做着就忽然想停下手,冒着也许之后终生都无法成年的风险去找林川,虽然她从被咬后一直都是一个人坚强渡过,但异化之后的日子却一直都有男人的陪伴,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强迫断奶的孩子,就算身体上已经不再需要需要母乳,但精神上的渴求却远比身体上的依赖更难戒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某一天心情依旧很差的嘉莉用闯空门当作自己的一种发泄途径,破了几户空门之后,她又泄愤的用搜刮来的东西跑去自由市场换了顿大肉。 痛痛快快的大嚼一顿之后,摸着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鼓胀胀的肚皮,嘉莉忽然生出了一种天是王大,我就是王二的豪气。 她粗鲁的舔着自己油花花的手,愤愤地咬着指甲解闷,心里冷哼着,她就要让别人看看,老子没人管也能活! 立下了自立自强的决心之后,嘉莉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她原本就是成年人,之前被咬之后那么恐惧绝望却依然能强自镇定的尽自己最大力量安排好自己的蜗居生活,如今身强体健到飞檐走壁都轻而易举,那日子过起来就更没什么可犯难的了。 从国家公开承认疫情爆发到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月,虽然越拖情况越严重,但在□□范围内平民的生活却还能勉强维持,尤其是各大重点城市更是严防死守,虽然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些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对于已经老实了几千年的□□百姓,但凡有一点苟且生机,就断然不会犯上作乱。 嘉莉经常在大城东西区两三个固定的自发市场里用以物换物的方式换食物,她闯空门闯成了习惯,自己住所周围的几栋楼俨然变成了她的领地和仓库。 能住得起复式房的都是些有钱人,能赶在大灾前带着一家老小撤走的除了有钱自然也还有权,虽然一般的金银首饰全都被带走了,但是那满堂的古董□□却都被留下了大半,她总能在这些有钱又有权的人家里翻到不少平民人家翻不到的好东西。 每当闲得没事了,她就去那些人家里逛逛看看,饱的时候权当游览,没有见到好东西就收入自己囊中的心思,饿了,就毫不犹豫捡起哪样就走,根本不管自己今天用来换了半扇猪肉的挂件是不是什么腾冲老坑玻璃种。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亲是在盗文网追的文,那么就过来投霸王票吧!好歹给点鼓励嘛英雄! 第39章 act39 嘉莉这样换了几次东西,就逐渐换出了名气。 虽然现在因为疫病关系,zf把持得紧,每家每户的日子都是堪堪得过,担心自己家里人会不会哪天就突然染上病,被关进医院里生死不知,但毕竟还没真到弹尽粮绝的时候。 所有人心里都有杆秤,当年*不是还闹了半年多才被控制住么? 十个人里总有八个人都还保持着这种乐观心态,期盼没准今天晚上就能从新闻里得到政府已经研究出适症疫苗,或者疫情已被有效控制的消息,所以像嘉莉这样几乎是一掷千金,付出与所得绝对不成正比的行为自然而然就获得了有心人的注意。 用个有点年头的玉镯或者有水头的翡翠雕件换生肉,这件事要放在和平年代简直就是个笑话,放在现在也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固定和嘉莉以物换物的人经了一次还能当这个看装束和一般被吓得草木皆兵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女人是神经了,但第二次见到嘉莉又拎着个半旧的超市赠送的无纺布袋子过来之后,就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收了摊子,拉上这个比一般女人都高上一头左右的混血女人往背人的地方跑,做完生意之后更是跑得比兔子都快就怕自己这遭横财被有心人盯上,被人半路截胡。 原本现在这个时候还敢摆摊子的都是有些门路的,嘉莉这样来去换了几次,盯上她的人都觉得这个女人虽然神经,但每次出手却都是好货,个个都不甘心这趟便宜被别人沾了去,但偏偏盯了几次梢都没能摸清楚这个古怪买家的老窝到底是在哪里,最后只能从同为卖家的人入手。 几个在自发市场里和嘉莉做过生意的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合伙,务必要把嘉莉这个买家笼络住,虽然大家平分获利不如一个人独吞油水足,但总比让这个神秘的买家哪一天忽然不知跑到别的什么地方一掷千金去了好! 这样商量好之后,等到嘉莉再去换东西,就被一群人拉了住,窃窃商量了一阵之后,几个人上了各自的交通工具,为了表示诚意,那群人还特地为嘉莉备了一辆电动残摩,保证把她送去接回。 如今的嘉莉根本不怕被别人骗走劫财劫色,谁要真有那个胆子敢骗她,她只要稍微露露自己平时藏起来的尖牙利爪,当着人面踢折个大树挠穿面墙什么的,保证那个敢打她坏主意的人吓得屁滚尿流。 所以既然有人要拉着她去‘批发地’,嘉莉自然欣然应允,她异化之后二次发育,原本身量就不低,如今更算是人高腿长,往残摩里一坐,立刻就把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的,弄得原本也想一起坐进去的一个小个子男人很是尴尬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摩托车后座。 嘉莉坐进残摩之后,就任一群骑着电动车,跨着摩托车的大男人一路上招招摇摇地把她带往城郊一个的村。 进村时,她透过残摩上用透明塑料片做成的窗户向外扫了两眼,发现整个村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干净和安静。 他们五六个人进村的声音不算大,看着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是一副大门紧闭,院内无声的模样,就越发的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最开始和嘉莉做过生意的小个子男人问一旁负责带路的人他们这个村里怎么这么安静,会不会有什么事,那个带路的男人有点紧张地四下望了望,把一群人带到一个铁门把守的小院前,一边敲门,一边故作镇定地说: “瞎说啥呢刘哥,咱们这也不是做什么贩毒制假,拐卖妇女儿童的违法事。就是私下里倒腾点生猪生羊,就算现在国家在米面粮油上管得紧点,但也不能因为咱老百姓卖自己家里养的畜生就跟咱定个什么罪不是?您放心,这家的男人是我娘舅家的一个外甥,家里这几年一直都养猪养鸡,都是用自家种的菜割的草养起来的,畜生绝对干净健康,人也绝对能信得过。” 嘉莉在一群有所图的大男人的包围下走进那个小院,院子里横竖两排砖房,没有砖房的一面种着几行刚冒出苗的蔬菜,户主把一群人迎进院子以后也没张罗着上水上茶,只是十分紧张地看着负责带路牵线的男人,干巴巴的叫了一声‘哥’之后欲言又止。 “猪在后院么?”负责带路牵线的男人也没空假装客气,一进院子就立刻直奔主题。 他们这几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以后再做这个古怪买家的生意时利益均分,虽然这比不上吃独食占的便宜大,但总比再便宜了他们之外的别人强,不过就算他们几个相互有了约定,但总归不放心让别人来操作整件事,所以就算是没必要,今天还是前前后后跟了一堆人过来。 “哥……这猪,我们不卖了,留着自己吃,你再带着卖家去别人家看看吧!”一直犹豫不决的户主忽然咬了咬牙,风风火火的说完话就想把一群人往外赶。 正盘算着事成之后几个人怎么分钱的带路人脸色一沉,停了停却又忍住火气,斜睨着自己表弟若无其事的笑道: “之前不是商量好了么?怎么临时又变卦了?自家亲戚还想起哄抬价可是不地道!你看我带这么多人过来,能是说回去就回去的么?你是怕出事还是怎地,早说好的,一头猪五千,肥了瘦了也不涨价落价,你可想好了,就算现在外面粮油涨价涨得快,一头猪在黑市里也卖不到四千,我这可是看着咱们是亲戚才提携你,你要是能给我个正经八百的缘由也就算了,要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在我一群朋友面前掉我的面子,让我以后怎么还顾及着亲戚情分帮你?” 被带路人一番话说得有些哑口无言的户主脸色变了几变,嘴张了又张却怎么也说不出他要赶这些人走的真正理由,看他说不出话,负责带路的男人忽然又把脸一变,露出一副亲热模样的拍了拍自家表弟的肩膀,强拉着他要往后院走。 “别,哥,那猪,那猪我真没法卖给你们了!”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的户主青着脸从男人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吭吭哧哧地说了句。 “难道是猪死了?” 带路人一见户主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 前几天他还特地上门问了问情况,听说他这表弟家还有两头没到出栏月份的半大猪才特地把人往这边带的,这也算是他们这群人第一次联手,要是买卖没做成,背兴不背兴是一回事,要是被其他人怀疑他的能力和动机,这分钱的事恐怕就要黄了! “哥你也别多问了,还是赶快走吧,你们也都走吧,别在这儿留时候长了,容易出事啊!”户主没正面回答自家表哥的话,只是一味的想把人快点赶出自己家,一旁的带路人越想越不是味,心里憋着气忽然腾腾几步往后院走,非要看个究竟。 户主只顾赶其他人,一时没拦住,其他几个男人都抱着各自的心思看热闹,冷不防忽然听见跑到后院的男人惊叫了一声,之后就是咒骂连连。 其他几个男人听声音不对立刻推开还想挡住他们的户主也一个个跑进后院,嘉莉跟在一群男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走进后院,一群大男人面面相觑的看着那个已经被人用水泥基本封死的猪圈。 那个只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通风口的猪圈里明显关着什么人,‘嗬嗬’的怪叫不时从通气孔里传出,一只满是泥垢和皱纹的枯瘦老手正从那唯一的缺口一个劲儿的往外伸,细如枯枝的手指痉挛一般的伸缩抓挠,似乎在够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赵玉海你这是要害死我是不是?你早说你们家有人闹病了我疯了才会带人过来!” 第一个跑进后院的带路人在稍微定下心神之后几乎立刻就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原本下意识的想要赶快离开假装自己没来过后院的他在看到其他人都已经一窝蜂的跟过来之后立刻改变主意,转过头向着自己脸色已经惨白表弟喊叫起来。 “哥,哥,你别嚷,求你别嚷!”被捅破秘密的户主白着脸扑过来想捂男人的嘴,但手还没挨到他就已经被对方粗暴地一把推了开。 “别过来!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病!你家里有人闹病你早说啊,这不是害人么!”带路人一边喊一边飞快的往外走。 其余几个人虽然没见过得了疫的病人,但凭着别人口传耳闻,也对这个病有点意识,如今见这里神神秘秘的关了一个貌似疯癫的老太太,户主的神色又不对,顿时也明白了事情不妙。 这一群男人跑这一趟原本就是为求财,一个个平时就算钻营个猫洞鼠道的也顶多就是投机倒把,从没犯过什么大罪,如今一看那让人闻风色变的疫病就在自己眼前,立刻也跟着撒腿撤退,个个恨不得自己从没贪那点小财,没来这趟才好! 原本是慢悠悠最后一个走进后院的嘉莉任那些大老爷们一个个的从自己身旁蹿过去,原本一开始和她做个生意的那个小个子男人在路过的时候还顺带拽了她一把,想把她也拽走,但没成想嘉莉身量看起来又高又瘦,但两膀子力气却大得超乎旁人想像,那个小个子一拽没拽动,第二下再拽就脱了手,身边旁人又都跑得争先恐后,他以为这姑娘就算再二也肯定得跟着大家跑,也就没再回头,自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那户主见一群人刺破了自家的秘密以后全都跟怕沾染上细菌一样跑了,心里惨然的同时却也没多大怨气,他看一群人跑到最后还剩一个蒙头蒙脸带大口罩的姑娘被剩在院里,以为人家是被惊吓过度,傻住了,自己也不敢走得离人家太近,就站在远远的地方叫了两声,然后缩手缩脚的勉强赔着笑翻来覆去地道歉。 他让嘉莉别怕,让她回去以后代他跟他那个表哥赔个不是,说他原本是想告诉他表哥不做买卖了,但是最近不知为什么他们这个地方电话老打不通,手机信号也不对,联络不上人,让他表哥别忌恨,他真不是存心想害人…… 嘉莉瞧着那个赔着笑脸,说起话来眼圈却越来越红的户主没说话。 对方见嘉莉也不点头也不吭声,手足无措的搓了搓手,正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人请出自己家,冷不防忽然听见村东头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乒乓乱响,之后就是一个女人杀猪一样的惊叫: “杀人啦!疯子咬人了!疯子咬人了!快来人啊!” 听到惨叫声的户主脸色一变,说了一声“槽了!”,接着再也顾不上嘉莉,转身抄起靠在窗沿下的铁锹,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出自己家。 原本一直静寂无声的村子像突然被扔进了水滴的油锅,一下子突然炸沸了起来。 许多声音从各家紧闭的院子里传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壮年男人拿着铁锹,榔头一类的东西从自家院子里奔出来,直冲出事地,被独自留下的嘉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被封死的猪圈前,那之前一直一个劲儿的抓挠着往外够的枯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飞快的往回缩,但却在缩回之前被她一把抓了住。 嘉莉抓住那只瘦爪,一脸嫌弃的切了一声,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凑过去左闻右闻,越闻脸上的嫌恶越重。 虽然闻了半天也没闻到她期许中的感觉,可她总有一点不甘心,犹豫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拽着那只枯手,‘嘎巴’一口咬在粗大的指节上,巴啧了一下溅进嘴里的血,半秒过后就恶心地冲地上‘呸’了几口涂抹,终于放开了那只抖得快要散掉一半的枯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40章 act40村祸 嘉莉没在这个染病的人身上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并不气馁,她看自己四周没人,院子外的其他人又都跑的跑,奔去出事地的奔去出事地,就转身脚下一蹬,猫一样干净利落的上了院墙。 站在院墙上左右望了望,也朝出事的地方蹿而去。 等到她赶到出事的地方,隔了一个屋顶蹲下偷瞧的时候,那边似乎已经完了事,二十多个大男人拿着铁锹和榔头堵在巷子里,围着一男一女不说话,旁边的地上还倒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被围住的一男一女浑身上下又是土又是泥,脸上手上还有几处外伤,围住他们的人不说话,只是一个个拿着铁锹榔头,目光阴沉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手里拿着铁镐的老男人挤进人群,先是低头看了地上那团东西一眼,叹了口气,之后又抬起头瞧着被围住的两个人说: “大侄子,不是老叔不帮你啊,早跟你们说了,自己家的病人一定要看好,你瞧你们这事儿办的!这要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咱们这一村的人都跑不了啊!你们俩如今也伤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咱们还是按原来定下的规矩办,你们俩自己进房吧,回头我找几个人给你们把门封上,只要你们有口气,吃的喝的我就要人送进去,如果你们俩关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没发病,咱们就再把你们放出来,就算你们真被传上了病也别急,我瞧着政府如今还在大力的治这个,保不齐什么时候那个什么疫苗就出来了呢!到时候我一准给你们俩报上去,争取头一批给你们俩治!” “村长……求求您……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保证我们没传上!我娘不是因为病才这样的,她,她原本就神经不正常——”被围住的一男一女苦苦哀求,老男人摇摇头,瞧着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两个人又叹了口气,说: “大侄子你就认命吧,当初这都是大家一起定好的,家里有病人的都签了字按了手印的,你要是不愿意,恐怕大家这里过不去啊。”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绝望地瞧了瞧周围二十多个拿着铁锹榔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两个人的大老爷们,终于明白如果他们现在不点头,恐怕立刻就要紧跟着去找他那苦命的老娘,最后只能咬牙点了点头,一直缩在他身边的中年女人一看他点了头,再也压抑不住的爆出一声尖锐的哭嚎: “王八蛋,我瞎了眼才嫁了你这么个没囊气的乌龟王八蛋!没事的时候挣不来钱,有事的时候连自己老婆的命都保不了!我早说了不让你留着你娘这个老祸害!你偏不听!你倒是个大孝子了!可你把你老婆的命都豁出去了啊!我瞎了眼才跟了你!你愿意死,你自己一个人死去吧!” 被围住的女人一边哭一边紧擂了自己男人几下,哭着哭着,忽然一扭脸,转身向着人群外冲,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守着他们的大老爷们看见她往外冲,也不急也不惊,拿着铁锹和榔头很是熟练地向回挡了几下。 被几下推回圈里的女人急红了眼,拿出自己平时对付自己男人的那股泼劲又往外扑,眼见自己不是那些大老爷们的对手,已经打急了性子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冲着所有挡着自己的人张牙舞爪,恨不得逮到谁就咬谁两口,她这样一撒泼,围着他们的村人反而有所顾忌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瞧着就要被那个女人冲出包围,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老村长忽然皱了皱眉,狠狠地往一旁地上吐了口痰,说了句: “既然这娘们这么不懂事,还慎着干嘛?动手!” 村长这话一出,原本还顾忌着什么的村人们立刻脸色一变,几个往后退的大老爷们也不退了,其中一个很干脆的操起铁锹,照着那个早已激起了他的性子的女人头上就是一锹。 被打中脑袋的女人‘啊’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旁边几个也受过她威胁的男人也不客气的轮起手里的铁锹榔头,冲着女人的胳膊大腿一通乱砸。 女人刚开始还仗着泼劲爹妈祖宗的乱骂,没骂两声之后就只剩下‘唉唉’的痛叫,原本已经认命的男人在一旁吓得脸色惨白,看见自己女人被打,心里疼却连动都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求饶。 老村长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直看到女人被打得去了半条命才说了句‘收手’,一旁几乎快给周围人跪下的男人立刻扑到自己女人身边,老村长冲着身边的村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拿过一层种地铺温室的厚塑料膜,扔到地上,让那个男人给自己老娘裹尸,监督着那个男人把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用塑料膜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又有人拖过一个破门板,让男人把他老娘放到门板上,然后等人把它拉走,直接拉到地里浇上油烧了。 男人抖着手按照村长的吩咐一步一步把事做好,看着自己老娘被人像拉牲口一样拉出人群之后,他又按照村长的话把自己被打得一身伤的女人半拖半拽的抱起来,打算拉回自己家,但没想到刚才一直一声不出地趴在地上装死的女人在被他拖上台阶之后,忽然大叫了一声,一把挣脱了自己男人的手,转回头一口血涂抹吐在自己男人脸上,面带煞气地骂了声“窝囊废!”,之后就高喊了一声“谁不让我好好活,我就让他也活不好!”地扑向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的村长。 一直在一旁盯着他们看的几个大老爷们似乎早就防着有人临了反咬,被打得一身伤的女人还没踉跄地扑到老村长面前,就被两个壮汉子用铁锹撂倒,这一次根本不用别人吩咐,几个老爷们就下了黑手,几铁锹下去女人就猛然没了气息。 被吓傻在当地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人刚才还能叫能跳转眼就丧了命,一张脸从青转白又从白转青,一直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村长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让他过来,这个被吓傻的男人呆楞了半天才一步一挪的走过去,村长让他在离自己远远的地方停了住,指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女人示意他让他有点眼力见! 男人眼瞧着那块刚刚拖过自己老娘的破门板又被人拖了回来,刚才没用完的塑料膜被人用脚踢到了自己脚边,男人楞了半天才颤巍巍的蹲□,吓得冰凉的手在塑料膜和自己女人的尸首间来回晃了两晃,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嘉莉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蹲在相隔的屋顶上,望着底下的那堆人。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那两个被围住的人其实已经被感染了,比起那些已经被病毒腐蚀得比行尸多一口气的晚期病人,她更希望能从这两个还没爆发病情的人身上看到……那个契机,那个活下来的契机。 她早想好了,哪怕他们身上的那个契机并不足够深刻,足够有力量,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像她一样过关,她都可以帮他们。 自从异化之后,她想过很多,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出自己异化后的身体比起人类强悍出了不知多少倍,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讲,即使人类如今被笼罩在病毒的阴影下,他们的数量依然比异化后的他们多出十几亿乃至几十亿倍,在这个星球上,如果只有他们两个是怪物,是不同的,那就算强大,又能怎样? 即使他们想寻找到一条归家的路,但梦境里的故乡却早已变成了宇宙中的灰尘,他们可以不畏惧追捕,但却注定一生都将会被驱逐,他们可以看到自己旅途的起点,却无法确定自己旅途的终点最终落在何方。 这种仿佛有什么在啮噬心尖的孤独感在男人走后变得尤甚强烈,嘉莉在翻来覆去的思考了很久之后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觉得孤单的话,那就寻找更多的同伴就好了,如果只是单一的寻找无法产生更多的同伴,那就,去稍微刻意的,生产出几个就好了。 巷子里那男人一边哭一边给自己媳妇裹尸,嘉莉蹲在房上看着没劲,她原本还在等待着他们俩能够在绝境下爆发出点什么神奇力量,却没想到她等了半天,却没出现什么让她看到契机的事。 其实那个契机到底是什么,她其实也说不太明白,但她却知道,如果连一点想活下去就要和天斗和地斗和周围的人斗甚至还要和自己斗的血性都没有,那就算她是大罗金仙,也帮不了他们联合体内的外星基因,战胜体内的外星病毒! 有点失望的嘉莉刚想离开这个让她初战无果的村子,却发现村子的另一边有人偷偷摸摸地在搞小动作。 瞟了几眼就觉得那边比这边有趣的嘉莉悄无声息地跃过一个房顶,又蹲下来远远地盯着那边瞧。 眼见那边四男两女拿着撬棍偷偷摸摸的进了一个没锁门的院子,撬开了一间屋门,进去以后就是一通翻,敛了一些类似金银的硬货之后,几个人又迅速的跑向第二家。 飞快的接连洗劫了家中无人的几家之后,在去偷最后一家时却意外碰到了那家有人,原本躲在内屋的女人看到有人进屋摸自家的东西,情急之下喊了两声,受到惊吓的几个小贼手下一个不稳就把在家的女人打倒在地。 就算这样,那几声嚷得惊天动地‘有贼’依然惊动了不远处正在处理村务的村人,村长那张老脸一皱,留下几个人看着还在裹尸的男人,转身就带着其他拿着铁锹榔头的汉子们紧跑了几步把那几个闯空门的内贼堵在了人家院子里。 被撬了门偷了家财的几家男人红着眼不依不饶地要求村长秉公执法严惩服众,那几个原本就是因为受不了村里严苛日子,想要敛财私逃的小年青咬着牙和一帮叔伯汉子们相互对峙。 嘉莉正蹲在屋顶上津津有味地瞧着热闹,冷不防忽然听见脑袋后面冷风飕响,紧接着就是‘叮’的一声硬响,巨大的力道几乎把她从房顶掀下去。 正在相互对峙的村人忽然听见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砰砰’几声响,几个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村人面面相觑地问了句‘谁家放的鞭炮?’,反倒是那几个神色紧张的小青年听到那声巨响眉目忽然一松,其中一个已然紧张得一头冷汗的小子忍不住指着那几个冲着他们横眉立目的大老爷们猖狂的笑了两声,指着其中几个眼神最凶的汉子解恨一般地大声说: “什么鞭炮响,那是枪响!告诉你们吧,爷几个早把你们在村里私藏病人的事给捅出去了!这肯定是公安过来抓你们了!你们别美,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手上都有人命!等公安一过来你们就得被拘起来,让你们听那老狗屎的话随便杀人!还有你们,你们这群为虎作伥的王八蛋也一个都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新人,╮(╯▽╰)╭明天见 第41章 act41呦抓到你了 嘉莉顺着自己后脑勺的那股力道溜下了房. 两只脚一沾到地,她就一只手从被敲得有点发麻的后脑勺那里夹出一枚摸起来光溜溜的子弹,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把和平时期城外小孩常玩的摔炮,一把摔在了地上。 潜伏在村子周边的许安阳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瞧着自己那颗足以麻倒一头大象的麻醉弹正中目标,一直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村子里响起‘砰砰’几声脆响,他和跟自己埋伏在一起的陆队医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队长没让潜伏进村的人放枪吧?之前就得到信报说这村子里情况有异,队长不是不让打草惊蛇么?我这枪还是带消音的,到底是谁放的枪?” 陆队医面色难看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丝毫笑意地强笑了声:“是啊,到底是谁放的枪……” “到底是谁……” 许安阳也跟着嘟囔了半句,之后忽然停下来,下意识地咽了咽吐沫,最后忽然猛地抬起头,气急败坏地向着村里望了一眼,腾地一下跳起来,一边叫一边大跨步地跑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尼玛,肯定是出事了!” 面色难看到有些发青的陆眼镜迟了半秒之后,才总算反应过来一般也跟着许安阳往村里跑。 村子里,原本就被那突然响起的声响吓得出于本能的一惊的村民在听了那几个小年青的话之后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自从疫情爆发之后,村里虽然一直严防死守,但陆续也有一些人家出现病人,一开始出现病人,村人们还把人往城里医院送,但不管是送人的还是被送的都几乎是进了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虽然新闻上一天一天说得天花乱坠,但村人们却开始害怕,之后有了病人就干脆锁在自己家里,一开始还努力照顾,但一天天眼见得疫的人的行为开始脱离正常人范围,让原本就害怕的村人开始更加恐惧紧张。 后来有一天有一个得了疫的老太太把正在照顾自己的老伴咬伤,那家的儿子为了救自己爹,在情急之下用擀面杖敲老太太几下,然后把老太太独自关在屋里,结果没过半天,那个老太太就咽了气,做儿子的心里难受,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娘,可又怕自己真的为此被抓起来判刑,就找村长来作证,却没想到自己半天前被咬伤的爹就在村长面前突然也发了病,之后人们就知道了这病不但传染,还越传越厉害,一般刚开始得的人发病速度还慢,可如果健康人被病人抓伤咬伤,只要见了血,这病再发作起来就快好几倍! 村里的人不管迷信的不迷信的都开始叨叨说这不是病,是老一辈人传言里提过的尸毒蛊毒,这病医院没法治,沾上了就是个死,还有一样传言也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那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这个村里闹了这个病,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们村里发了这个病,整个村子都得被封死了,谁也跑不出去。 由于越到后面,村里就越是几乎每个家里都开始往外冒病人,村长最后心一横,让所有人都把自己家的病人锁好,不许向外透露这个村闹疫,村里还用青壮年组成了村卫队,如果有得了病的人往外跑,为了不让健康的人被传染上,他们就几乎是见了就就地解决。 一开始一群人也全下不去手,但随着自己的亲戚,爸妈,老婆孩子倒下的越来越多,这些原本就恐惧的人逐渐把这种恐惧和绝望化为了冷酷的原动力,一个个见到得病的人或者可能沾染上疫的人都立刻恨得要死,下手也就越来越黑越来越毒,到如今村里所有还没得疫的老少爷们手里几乎没有没感染过血的,有几个表现得最积极的手里甚至积累了好几条人命。 如今听到警察来了,这些手里多多少少都沾了自己村里人血的大老爷们全都害怕了起来,甚至在他们了结人命的时候都没有感到过如此害怕—— 因为在他们收割那一条条在他们看来是祸害,是害群之马的人的性命时,他们感觉自己是正义的,他们不但是在保护自己,更是在保护其他那些无辜的健康的人! 但如今忽然有人说,把他们那些自诩为正义的事曝给了外人,还叫了公安来抓他们,这些一直觉得自己即使是杀人也杀得理直气壮的汉子们忽然一个个心虚了起来,过去几十年受过的良民教育让他们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们一个村子这丁点大的地方,一旦外人进入了这里,那么他们做过的所有一切都会立刻曝光出来,就连他们一直深埋在心里的那些罪孽也会随之变得……无所遁形。 “村,村长!”一直用打杀在前发泄心里的绝望和恐惧的几个男人最先慌张起来。 面色阴沉的老村长一看到自己身边几个人个个六神无主,有几个甚至恨不得立刻就长出翅膀逃到天边去的模样,立刻火上心头,先怒斥了一声: “我还没死呢都慌什么!” 骂完之后,老村子低下头想了想,目光怨毒地扫了对面那几个虽然故意面露得意,但却也压不住下面内心惶恐的半大小子,之后一摆手,说了一声“不想死的就都跟我走”,之后就率先转身向着声响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群老少爷们全都先楞了楞,之后逐渐有人明白过来,也渐渐面露狠毒,犹豫了两秒,就攥紧了手里的铁锹榔头,紧跟着村长小跑过去。 短短几息间,有不少明白过来但却犹豫的人看跟过去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也跟着渐渐偏了方向,最后二十多个大老爷们全都呼呼啦啦地跟了过去,有几个最先跟过去的男人不大会儿的功夫又转了回来,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斧子和铁锁把想趁机溜走的几个少男少女又逼回了小院,之后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口吐沫,一边用铁锁把他们锁在院子里,一边红着眼冷笑道: “一群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王八蛋!祸害完村里人就想跑?告诉你们,今天不管外面来多少人都得让他们有来无回,不就是杀个把人么,爷们几个手上原本就不干净了,不在乎再多条命少条命,想让我们死?你们也一个都别想活!” 几个看到男人们返回来不敢言声的半大小子一直到外面的人把门锁好,走远了,才敢扑上去骂骂咧咧地锤门踹门,刚闹了没几下,村东头忽然响起的一声清晰短促的枪声让这群小年青全都噤了声。 几个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们今天不逃出去估计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的半大小子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开始扑向屋里,奋力地从里面往外搬桌子椅子,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架子就搭在了院墙下面,几个紧张得腿软脚也软的小年青相互拉着拽着的爬上院墙。 好不容易都逃出升天,几个人心惊胆战地在墙根下站了一会儿,总感觉说不准下一刻就有人从哪个转弯口跳出来拿着斧子和榔头追他们要他们的命,几个心里又紧张又害怕的年青人互相拉着站了会儿,其中领头的那个忽然脸上的肉绷了绷,咬紧牙冷哼了声: “跟我来,就算公安收拾不了他们,咱们也绝不能让那群混蛋以后的日子过得舒服了!” 几个原本就胆子大脾气冲的小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相互刺激了几句,一个个强作气壮地拿着撬棍,跟着那个领头地往村西头跑。 村里完全乱作一团的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嘉莉正蹲在一间敞亮瓦房的房顶上,悠然地看着下面上演的热闹大戏。 村那头七八个穿着扎眼防护服的队员三四个一头,被村民分别围在两条巷子里,这些队员虽说身手比只是普通民众的村人们强上不只一倍,但却比不上这群土生土长在当村的人熟悉地形,而且还有点杀红眼敢拼命的劲,几个队员一开始没得到可以对健康公民开枪的通知,所以面对一帮人数是自己两三倍,个个拿着铁锹榔头穷凶极恶的往上扑的老爷们行动间有些捉襟见肘。 村这头那几个胆子大过天的小辈儿趁着乱,专门抄小道一连撬了十几户的门,连毁带砸,想把那些家里关着的病人一股脑的都放出来给村里人添乱,没想到几个人还没胡闹尽兴,就在放一个关着的病人时出了事,其中俩个小子被已经没了神智的病人扑住咬了个正着,剩下的几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四散奔逃。 嘉莉蹲在房顶上悄悄的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她其实相当厌恶那些感染了病毒的失败者,那些人身体里也潜伏着虫星人的基因,但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激发它们,只能任凭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这种事以地球人的视角来看也许是相当值得人怜悯的,但在从远古时期就在不停的与自然环境和自身做斗争的虫星人角度来看,却足以让人蔑视到不屑一顾,他们并不是不能容忍失败,他们不能容忍的这种连挣扎都没有的失败! 被放出来的感染者们凭借着被异化了的本能追寻着健康者的踪迹,当这些被锁在屋子里许多天,因为突然被放出来的刺激而加快变化速度的感染者们跌跌撞撞地出现在村人们面前时,已经被病毒变化了的模样让他们连他们自己的亲人都只能对他们惊愕恐惧地呆望。 嘉莉猫着腰,看着巷子里那些刚才对待自己的人类同胞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村人们在面对自己真正的亲人时一个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模样,觉得自己这趟出来虽然没找到可以发展的同伴,挺没价值。 有了感染者的加入,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无序,村人们在对外人下狠手时一点也不觉得心里难受,但面对自己病得神志不清,嗷嗷怪叫着向自己扑过来的至亲时却只觉得又苦又痛,心神俱裂。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个心智动摇得厉害的村人被那些淌着脓水的感染者扑咬个正着,虽然几番挣扎之后也有成功自救出来的,但全身上下也被抓咬得血迹斑斑。 被抓伤咬伤的人联想到那些曾经被灭在自己手里的人,心里更是绝望,有发疯一般向周围四处求援的,也有发狂地抄着铁锹斧头冲向那些还在扑咬被他们捉住的倒霉鬼的感染者的,一时间各处都折腾得鬼哭狼嚎。 原本进村是为了执行特别捕捉任务,却被村人们意外打断,并且被围攻的队员们面对突然出现的数量如此众多的感染者,行动起来也同样捉襟见肘,再加上场内还有很多被吓疯了的村民不分好坏见人就砍,更是让队员们自顾不暇,险象环生。 许安阳冲进村里,还没跑到出事的地方就已经远远地闻到了血腥味,赶到现场之后,撞入眼里的一幕更是让他眼眦欲裂,原本已经掏出枪来准备冲过去不管不顾大杀四方的他却忽然被从身后赶过来的一只大手按了住。 “你爹妈把你生出来不是让你随便出来送死的,胡闹什么!”从他身后一步就跨到他前面的陈队狠狠地瞪了已经急白了脸的许安阳一眼,重重地把这个很可能是如今自己队里唯一一个全身上下还没擦破半分油皮儿的队员向着反方向推了出去: “我已经接到上面通知了,再有五分钟支援小队就会赶到,你走,执行你该执行的任务去!” 许安阳瞧着自己面前一身白色防护服都被血染黑了的队长,胳膊上腿上的那些血污还可以说是别人的血溅上的蹭上的,但是一条七八厘米长,一厘米多宽,看不出是斧子砍的还是铁锹锄的大口子就那样扎眼地斜横在他的肩膀上,从防护服的撕裂处望进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衣服一层一层都被晕出来的血沾湿,染红。 陈队看在他眼里一直是个虽然脾气有点跳脱,但却相当负责听话的大男孩的许安阳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肩膀,忍不住又瞪了瞪眼,煞气十足地低喝了一声: “还楞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向后转,跑步走!” 自从进入特别行动小组,已经听命令听惯了,几乎可以做到像当兵的一样令行禁止的许安阳下意识地一挺腰,严肃整齐地回了一声‘是’,被许安阳这一声‘是’弄得一楞的陈队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虽然面容有些憔悴却依然掩饰不住骨子里的年轻的娃娃脸队员,黝黑消瘦的脸上模糊地露出一丝笑意。 许安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一向不苟言笑的队长带着那丝还没有完全展开的笑意转头冲进了混战圈,第一声枪声响起之后,‘砰砰’的枪响就像开闸泄洪一样一下子宣泄出来。 许安阳没再回头地一直跑出老远,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他该做的事,可什么才是他该做的?是去村口等待增援?还是去找那个他们这次行动要抓捕的目标?他们只是地面行动部队,对于上面下达的命令只有听从,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有一种他们绝对是被耍了的感觉—— 许安阳盲目地在村里左拐右转的巷子里奔跑,前后左右都是一些看起来极为相似的水泥墙和红砖房,跑着跑着,一股从近旁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忽然让他停下了脚步,他急促的喘着气,但转头的动作却僵硬无比地一点一点望向身旁那条看起来好像是条死胡同的巷子,一种混合着□□和刺耳到让人脖埂子发凉的吞咽声从阴暗中传出来,许安阳一步步走进那条小巷,紧攥着手枪的手又湿又凉,几乎要发起抖。 陆眼镜呢?他刚想起来,进村时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陆眼镜呢?他把他丢了?他把他丢了,她把他—— 丢哪儿去了? “呦——”一个粗嘎的低笑忽然从阴影里突兀传来,许安阳浑身僵硬地站住,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倒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而另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那个仿佛突然凭空出现的女人像拎一件轻飘飘的衣服一样的拎在手里。 许安阳浑身紧绷地望着那个软绵绵的被凌空拎着的身影,只有偶尔漏下的微弱呼吸还在证明那个人的生命还在继续…… 枪声毫无预兆的响起,在极近的距离被毫无悬念的一枪爆头的嘉莉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脑袋向一旁歪了歪,铜黄色的子弹飞速旋转的冲进她的太阳穴,但只冲进了几毫米就被强大的阻力停止了势头,嘉莉斜着眼望着那个举着枪站在自己面前的娃娃脸男人,两根手指没怎么用力就把还在冒烟的子弹从自己的脑袋上抠了下来。 许安阳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黝黑瘦高的女人一脸漠然地把子弹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那个全身上下的线条都细瘦凌厉到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邪恶味道的女人忽然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先仰头做了一个类似于吞咽的动作之后,低下头,声音嘶哑粗嘎而又意味深长地笑着对他说: “终于,抓到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42章 act42预备 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接连挨了两枪子儿这件事—— 嘉莉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她几乎就是故意让那两下子打在自己身上的。 她就是想试试,之前还能在她脑袋上开出一个洞来的人间凶器在她蜕过那好几层的皮之后效果会变得如何。 如今得出来的结果让她非常满意,她那几层皮还真是没白蜕,她这身皮肉就算称不上钢筋铁骨,也至少可以算得上是刀枪不入了。 因为挨过枪子儿以后也不痛不痒,所以她也就没把自己对面那个浑身绷得紧紧的,似乎只要她稍微有一动作就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炸毛的许安阳记恨在心上。 嘉莉姑娘觉得自己挺能理解对方把自己当作高危险级别的怪物那种紧张和恐惧,如果放在一个多月以前,她也会这样看自己。 和嘉莉的平静相反,许安阳紧张得神经都要绷断了,虽然从外表上看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许安阳可以肯定自己见过面前这个女人,那种熟悉感只是从脑子里一掠而过,之后他就忽然电光火石般的,把眼前的女人和当初他们负责抓捕的那个逃走的女性完成变异体联系到了一起。 这样一联系到一起,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前后一共打过人家三枪的许安阳忽然一下子压力山大,连扣着扳机的手指都僵硬得几乎无法活动了。 嘉莉和自己对面这位拿枪的小哥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好一段时间,她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家的队友。 她想既然自己想发展一下同伴,现在又正好碰上这个刚被感染者咬伤,看着也还算有点眼缘的男人,干脆带回去,试着培养培养。 她觉得如今既然遇上人家队友了,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之前被她一爪子拍躺下,一直像滩烂泥一样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的深度感染者突然诈尸一样的凭空蹿起,明明只剩下多半拉的脑袋,却依然像恐怖片里的不死怨灵一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毫无提防的许安阳,已经变异了的尖锐牙齿一接触到男人的皮肤,立刻迅猛地咬了下去。 “呀——” 嘉莉为眼前的突然变故弄得很惊讶地睁大眼,她知道即使同为病毒者,不同的体质也会发生不同变异,但让眼前这个已经被她拍碎了绝大部□体,却依然还没有放弃‘进食’*的感染者到底被激活了什么潜能? 她是不是还是该带几个感染者回去培养? 每当整理思路整理不清的时候,她就会感叹自己当初上学时怎么不学个生物医学之类的学科呢?还有就是,她被咬之前怎么就不是个科学家呢? 嘉莉正纠结着,那边一开始因为被咬而完全惊呆了的许安阳突然开始反攻。 一直握在手里的枪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掉在了地上,但咽喉要害被咬住的绝望被他心底突然升起的愤怒扑灭。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被队长命令离开时印在心底的一切,倒下的队友,惨死的村民,还有受伤的陈队和生死不明的陆眼镜,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该死的病毒! 自从和自己二哥那次短暂的联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自己的亲人,自从组队之后,他们这群人每天都在面对越来越多的死亡,越来越多的恐惧,还有越来越多的他人对他们的憎恨,就好像那些人的死亡都是他们给带来的一般! 都怪这该死的怪病! 队友们会死,陈队会死,陆眼镜会死,他也会死,都怪这该死的病! 许安阳恶狠狠地抠住那个咬住自己的血盆大口,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感染,也丝毫不在意自己手底下那些黏黏滑滑的东西到底是脑浆,脓血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已经被咬了,难道还要因为恐惧而让自己进一步成为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的盘中餐? “呦呦——” 嘉莉兴致勃勃地发出一声惊叹,她眼瞧着自己面前忽然剧情逆转,原本应该成为受害人的娃娃脸警察忽然绝地反攻,超人附体一样硬生生的掰着那个已经因为濒死而特殊异化了的感染者的大嘴,把一直死死的咬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连带着自己脖子上的一大块皮肉一起拉扯了下来。 愤怒和绝望似乎已经烧断了许安阳的神经,所以光是把那个伤害了他的怪物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还不算,他像人们吃鸭头那样,两只手一上一下的掰着那个怪物短时间内就发育得发达异常的上颚下颚,红着眼猛地一用力,把那个还在奋力挣扎的怪物上颚下颚的整个撕开,血淋淋的下颚连着舌头和半个脖颈一起滚到地上。 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的嘉莉眼睛忽然‘叮’的一下亮了起来,发狠地撕裂怪物的许安阳垂着两只伤得同样血淋淋的手,低着头气喘吁吁地看着地,过了两三秒,他才后知后觉地把手上还拎着的半个脑袋扔在地上。 嘉莉很有兴趣地眨了眨眼,期待地注视着面前这个因为愤怒和绝望而爆发了一下的男人,看着他抖着血淋淋的手,想要抓住什么一般向前伸了伸,接着又晃晃悠悠地往前迈了两步,抬起泛着血色的眼睛白着脸看了她一眼,最后,软趴趴的倒了。 “哎——”嘉莉摇摇头,惋惜一般的发出一个拟声词,她还以为还能看到他爆seed呢,比如说突然小宇宙爆发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倒了。 不过这也不算很差了不是?比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好多了。 嘉莉一手夹着刚才被她从感染者嘴下救下来准备用来培养的陆眼镜,往前走了两步,心情愉快的用一只手拽起血淋淋的同样达到濒死状态的娃娃脸警察,然后抬起两只手,用比较哪个茄子更顺眼一点的目光来回打量了两个人一圈,最后决定把两只都收留下来。 终于有所收获的嘉莉夹着俩个大男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想了想,腾出来一只手,把自己的食指关节放进嘴里,‘嘎嘣’一口咬了下去。 比起人类鲜红色的血液颜色稍深的暗红色从齿痕中迅速涌出来,嘉莉夹着一个抓着一个,轮流把自己的血灌进两个重伤者的嘴里。 灌完之后,她把受伤的关节放进嘴里,用力吸了吸,眼看着手指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之后才一手拖一个的拎着两个男人快步往村外走去。 她挺想让这两人活下来的,虽然她不确定自己的血能对这两个人起什么样的作用,不过稍微激发一下他们身体里潜伏的虫星基因总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如果他们半途死了……那只能怪他们自己身体不够好,就算第一次发展同伴没能发展成功也不要紧,不是都说失败是成功的老母么? 何况要没有她,这两个人估计没几分钟就得死啦,她救了他们,他们为她增加点培养同伴的经验点作为回报也是应该。 虽然几率小了点,可她都能活,林川也能活,凭什么别人就活不了? 活不了还是自己不努力,如果他们活了,那她就能多出两个同伴来了,她可以让他们叫她‘导师’,她可以教他们怎么在高楼间上蹿下跳,嘿,还可以告诉他们怎么闯空门拿东西换吃的。 嘉莉拎着两个男人用普通人无法想象出来的速度绕出村子,躲开了从那十几辆接到通知疾驰而来,呈包抄队形停在村外的防爆车。 在一群穿着防护服,全副武装拿着捕捉网,电棍,手枪,还有防爆盾的大警察冲进村子时,嘉莉已经从人家养鱼养虾的小养殖塘旁顺手牵羊了一辆拉饲料用的三轮车。 把两个男人一个摞一个的放进车斗里,还很体贴的捂上一层人家盖饲料用的破膨松棉褥子,然后跨上板车,两腿一蹬,飞快地奔着城里骑了过去。 等到那群姗姗来迟地公务人员把该抓的抓了,该锁的锁了,该就地处理的都就地处理了,最后一具具的数尸首上报失踪人口的时候,嘉莉已经把她初战成功捡来的两个战利品拎回了她的二号居住地,那个批发市场。 把人带进市场的时候,个子瘦一点的陆景明已经开始有了发作的征兆。 嘉莉把人放到市场最边角的办公室里,之后把里面原本办公用的桌子椅子全都搬了出来,又从卖被褥的摊子扛了好几叠的被子褥子,海绵膨松棉,把那不到十平米的小屋满满地铺了好层,最后又从卖宠物用品的摊子里翻出两条每根都有拇指粗细的专门拴大型犬的纯钢狗链,把两个男人一南一北分别锁在了办公室的窗台下面。 她不把他们带回家是因为如果失败了,她不想弄脏自己的窝。 安顿好两个实验品,嘉莉蹬着她从村里骑回来的三轮车转头去了城南的交换市场,虽然她这些日子也存了不少粮,不过如今多了两个同伴后备役,她总得再多预备出些。 如果他们俩都能异化成功的话,那一次可就是两个幼崽,虽然她在虫星人的标准中还不算完全成年,但总比他们要大许多,照顾幼崽是所有继承了虫星人基因的异化者的责任,她怎么着也不能让未来两个嗷嗷待哺的幼崽饿着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43章 act43养成 许安阳知道自己完了,他也许很快就要死了,但是他不甘心。 从闭上眼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里就没安静过一刻,总有一些染了血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有时是队友,有时是那些明明没有感染,却比怪物更凶残的村人,他不是没见过穷凶极恶的凶徒,他当警察两年,抓的就是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以命搏命的混蛋们,可那毕竟是少数啊!他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对自己的同类那么狠! 感觉自己一直浸在滚烫的岩浆,或者别的什么有强腐蚀效果的有毒溶液里的许安阳委屈极了,他觉得自己浑身又痛又痒,每一分皮肉,每一分筋骨都感觉那么的不对劲,不舒服!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警校时作为国际交换生去m国参加极限挑战训练的那段日子,那些猩猩人种的教官总喜欢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操着特地为此现学的半生不熟的汉语粗话,冲着你一边喷着吐沫,一边辱骂你祖宗三代。 那时候,每个人都在经受着*折磨的同时也在无限升华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一天又一天的筋骨打熬,超负荷训练,坚持下去很难,想结束却相当容易,只要说一声‘我退出’就可以,都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把那个单词已经含在了舌尖,只差轻轻的弹动一下舌头就可以把它从自己嘴里吐出去,但他却忍住了。 这一次也一样,有很多时候,许安阳都觉得自己只要表示出了放弃,那他立刻就可以解脱,从那似乎无边无际的痛苦里,还有那些看不透,想不通里,完完全全的解脱开来,但他就是不甘心! 他凭什么死啊?凭什么死的就是他啊?虽然他家三个儿子,可不是他吹啊,论贴心,论细心,许老大许老二比起他根本就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啊,许老大就是个糙老爷们,许老二就是个生物医学狂,一个一心扑在公共主义,另一个出柜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老许家的传宗接代还得靠他许老三添砖加瓦呢! 还有那些作死的杀人凶手!他怎么能放任那些人逍遥法外!把他们缉拿收监都是便宜他们了!照他的想法是怎么着也得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许安阳就是在这种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着高叫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情况下第一次从囚禁了他不知多长时候的昏睡中睁开眼的。 当神智逐渐和思维统一到一个频率之后,许安阳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残废了。 这个认知让许安阳又悲伤又愤怒,除此之外还带有那么一点点的劫后余生的小庆幸。 那点小庆幸过去之后,他又开始为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牺牲的队友悲愤哀愁,反正这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两种极致情绪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就把他的脑袋冲击得快要爆炸一样的混乱,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逼迫得发疯时,一个低哑的女声忽然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冲着他平平常常的‘喂’了一声,之后他就看见自己以为已经被截肢了的手被一只近似于人手的爪子拎在空中,那个和他面对面蹲在他近前的女人一边用一卷皮软尺测量着他的手臂的维度,一边像是在对他,又像是在问别人一般的说: “你到底醒过来没?是的话就做点能证明你是清醒的事出来,不是的话,我就让你再继续睡哦。” 许安阳目光依然蒙蒙的瞧着眼前正对着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脑子里还没为现在的状况给出一个明确说明,但身体却已经先一步为女人那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而竖起了寒毛。 “居然怎么喂也喂不肥……”量完男人手臂肌肉数据的嘉莉自言自语的‘啧’了一声,转头又望向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发呆的男人,对这个从异化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没有表现出狂暴等等丧失理智行为的男人略感好奇的往前凑了凑,却看到对方几乎同时的下意识的拼命往远离她的方向躲。 “呦,知道怕了,那就是真的清醒了吧?”嘉莉兴致勃勃的咧了咧嘴,把魔手伸向许安阳,开始用一种很不专业的手法按着他的脑袋扒拉眼皮,扯嘴巴。 许安阳想躲又躲不开,脑子里迷糊了好一阵才明白对方原来是在对他做检查。 他趁着嘉莉检查的间隙,努力用自己还不很清晰的视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应该是躺在地上,周围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医院或者治疗室,那个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女人一身军绿色的长裤短衬衫,虽然看起来十分干净干练,但许安阳一看就知道那身衣服是哪个南方作坊里做出来的迷彩高仿,再加上他现在待的地方,他确定自己不是被自己人救回来的,他这个样子难道是…… 被俘虏了么? “呦,想什么呢?”嘉莉趣味盎然的瞧着面前神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的男人,林川是个面瘫,她自己异化之后表情也总好像缺乏了许多,不过眼前这个人的表情肌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从醒来到现在这么会儿的功夫,一张脸一会儿一变表情,时不时还能来个高难度的亦悲亦喜之类的,真的很有趣艾。 许安阳侧过头,堪堪躲开女人伸过来几乎要抠进他眼珠子里的黑爪子,心里正感觉惊疑不定的时候,目光略过嘉莉那双明显异于常人的手,脑子里忽然如同被凶器重击了一下一般‘嗡’的响了声,昏倒前的记忆忽然如同潮水一样涌满了他刚才还空空如也的脑海,他一直迷迷蒙蒙的眼瞳猛地一缩,之前的一切疑问已经随着记忆的回归而全部解开。 “咦?心跳速度忽然加快一倍,那个什么激素什么含量突破正常范围,哦哦哦哦哦,又要开始发疯啦?” 看着男人突然凝为竖瞳的眼睛,嘉莉精神也随之一振。 那些数据啊,含量啊之类的高级词汇都是她从受她养育的另外一个幼崽那儿学来的,那个叫陆广明的男人醒来得非常早,神智一直相当清醒,但体征却一直很衰弱,情况和她当初异化时倒有几分相像。 而这边的这只情况却正相反,从被她拉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神智不清,但身体上的异化却相当顺利,为了防止这个时不时就表现出狂躁和攻击性的幼崽在她一不留神的情况下欺负了连床都一直都起不来的另一只,嘉莉还特地多加了几条精钢打造的拴狗链,把许安阳五花大绑。 因为条件简陋,虽然有当过医生(法医也是医)的陆广明在一旁指导,但嘉莉的幼崽养育规划依然只能停留在最简单的数据记录上,虽然她也很想虎躯一震就让她养育的这两只变成健康活泼,思想端正,乖巧可人的幼崽宝宝,但事实上却是一个时刻奄奄一息,也许下一秒就会吐血咽气,另一个倒是足够活泼茁壮,但却时不时瞪着挂满血丝的眼嗷嗷嗷嗷的见活物就乱叫,嘉莉带回来带血的生肉,不用劝就嘎巴嘎巴吃得比嘉莉还狼吞虎咽。 对于这种情况,倒是看起来随时随地都会断气的陆广明表现得更为洒脱,他望着除了进食时会被放开一只手,平时都被铁链捆成蚕蛹状,但依然不放弃冲着所有有声息的东西流涎怪叫的许安阳,气息奄奄地扯着嘴角说: “要是哪天他挣开铁链,把我吃了,你就给他个干脆吧……” 嘉莉点头,比起从头到尾要不就是昏睡,要不就是嗬嗬怪叫一刻不停的发狂的许安阳,她对这个从高烧中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保持冷静态度的陆广明感觉更好,虽然他体弱到连床都起不来,除了流质的食物什么也吃不下的程度,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自她异化成功之后,除了林川之外第二个能和她正常交流的人。 如果可以,她挺希望她捡到的这两只幼崽都能异化成功的,但她想要的是同伴,不是没有神智的怪物,连她都没自诩占在食物链顶端去吃人呢。 为了防止许安阳堕落到让自己的育幼计划中途夭折的地步,把自己的异化过程总结出个大概结论的嘉莉面对一直处在介乎于异化和恶化之间状态的许安阳,教育起来当真是丝毫不手下留情,让神智一直停留在野兽阶段的男人只要一看到她靠近,立刻就偃旗息鼓,嘉莉觉得如果对方有尾巴的话,估计看到她连尾巴都会夹起来。 如今看来,嘉莉觉得自己的这种暴力教育法还是很成功的。 血液忽然冲击到头顶的许安阳浑身肌肉猛地扎结而起,一层又一层把他结结实实的捆在地上的铁链发出‘哗’的一声齐响,一直以为自己不能动是因为残废了的许安阳发现自己居然像待宰的动物一样被人拴在地上,怒火更盛,耳畔‘嗡’的响了一声之后,那些手指粗细的铁链就被他突然进一步奋起的肌肉硬生生的一截截撑断! “有进步。” 嘉莉咧咧嘴,倍感欣慰的同时脚下也没闲着,一个横扫出击,穿着硬底靴的脚在堪堪踢到男人耳畔时被身后一个嘶哑的男声一句‘别打头’给阻了一阻,下一秒转向踢到男人筋肉纠结的肩膀,在踢飞对方的同时,倍感欢喜的感觉脚下踢到的肉比之前厚实了不只一星半点。 许安阳感觉自己被对方一脚踢得几乎飞出,蹬蹬退了几步才在撞到墙上之后止住了退势,因为脑子一直不甚清醒所以没发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人的许安阳下意识的向出声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就在离自己刚才躺的地方对角处,有一个半圆形的类似于吊椅的的超大号藤筐,藤筐里垫了不少沾满了斑斑血迹的棉垫,一个瘦得几乎就剩下把骨头架子的男人正蜷在那些垫子里,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 许安阳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儿又嗡的响了声,之后刚才还烧得他想和什么人一起同归于尽的怒火就这样忽然被一盆冰水哗的一下全部浇灭,他干张嘴没出声的张了又张嘴,然后心底一直积压了特别特别长时间的那些悲伤愤怒,还有恐惧和不安就突然化成了一股潮水,滔天而来。 嘉莉被那个忽然咚地一下跪坐到地上,仰头嘶声哀嚎的男人吓得够呛,男人嚎叫起来的声音又尖又利,一声又一声长长的几乎不带换气,连嘉莉这种自从开始抚养起自己的幼崽同伴,就美得有点没心没肺的人都能听出来那与其说是嚎叫,不如说是在恸哭。 浑身上下的细小鳞片全都‘唰’的一下紧张而起的嘉莉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她忽然觉得也许她之前的判断有些错误,难道她要抚养的不是幼崽,而是,婴儿? “他的……激素水平还不稳定,以后会过去的。” 蜷在嘉莉细心弄好的大型猫窝里的男人气息奄奄的开口,那种语气就像一位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妇科大夫在安慰一个老婆进入更年期的气管炎男人。 嘉莉有些五味杂陈的瞧了一眼窝在藤筐里的陆广明,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几乎同时感染的人为什么个体差异性这么大。 这一个虽然没有什么反应就接受了自己的未知未来,但是比起清醒的大脑,他的身体在异化进程上却艰难得让嘉莉头疼,明明基因已经融合成功,但发育却迟缓得几乎停止。 她原本以为等许安阳清醒之后,至少能帮她一起照看他这个弱不禁风的同伴,但却没想到这个身体发育明显高过头脑发育的家伙醒过来之后居然这么麻烦,难不成异化还能让人智力减退? 一个是身体发育障碍,一个是智力发育障碍,难道是她的养育方法有问题?林川当初也是第一次养育幼崽,为什么就能把她养得这么聪明又强壮?难道她不适合当一位教养者? 自从异化成功后,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中的嘉莉有些气闷地看了看那两个在她眼里比婴儿还麻烦的男人,最后挠挠头,很苦逼的蹲下去,用指尖小心翼翼的轻轻戳了戳那个在她眼里仿佛正在抽抽达达撒娇拿乔的大小姐一样的男人,几乎是讨好的低声说: “你别,别哭了,要不咱们,一起心平气和的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哎,有没有北京的亲有大龄单身男青年介绍啊,好想和异性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逛公园咩,55555 第44章 act44继续养成 许安阳即使在恢复冷静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弄明白之前已经被感染了的自己如今还能够活蹦乱跳都应该感谢那个女人之后,依然敌视她。 而嘉莉对于他的这种敌视和防范根本熟视无睹,她甚至觉得所有能让这个‘小婴儿’振奋起来的情绪都是有益处的,为了能让他更为‘活泼’,她甚至愿意故意做出些能点燃他逆反情绪的事来,比如说,当着他的面演示他们平时吃的那些营养丰富的肉糜是如何做出来的…… 不过嘉莉的这一举动除了让一下被强烈恶心到的许安阳从此以后更加主动的自己吃生肉之外,并没引出她暗自盼望的各种明面逆反。 这让嘉莉心里挺失望,虽然她绝对自己不承认她之所以会这样热衷于惹是生非是因为之前身边只有一个终日里都终极面瘫的同伴让她过得实在很寂寞,但是只要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嘉莉现在的状态十足十的像一个一心以自己儿子为自豪,并且对他宠溺无度的傻妈妈。 许安阳完全清醒之后又过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终于经历了他人生第一次蜕鳞。 已经在嘉莉面前丢过一次人的许安阳就算感觉自己快被那种活生生的扒皮抽筋的感觉弄死,也强忍着坚决不发出一点声音。 嘉莉瞧着自己带的‘幼崽’开始第一次生长痛,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忧虑。 她当初异化完成前濒死的记忆太过清晰,让她对于新生之后所有的成长都抱着一种感恩一般的感情,每当她审视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变化时,她的心里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 与‘生’的愉快比起来,所有的小痛在她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但现在面对疼痛的是她初次养育的‘幼崽宝宝’,她总担心自己第一次养育幼崽养不好。 一切她感觉不到的疼痛自然而然的被她给被放大数倍,而且她记得自己当初换鳞可没这么要死要活,不过就是睡一觉,眼一睁就一身新鳞。 许安阳折腾了将近一天半夜,才总算完成了他的首次蜕鳞。 新生的鳞甲比起之前的更粗更厚,很多细节的地方也同样覆盖着这些又黑又硬的甲片,这让已经被折腾得皮开肉绽气息奄奄的许安阳更觉得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像是恐怖片里的异型怪物。 不过早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审美观的嘉莉却用一种欣赏异常的态度检查着许安阳的每一【分】身体,虽然那些二次长出的鳞甲就算是在虫星人的眼里也还只能被评价为粗糙和丑陋,不过嘉莉相信她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她当初前后不还蜕过三次皮么? 这‘孩子’刚蜕第一次,发展的机会还很大呢,再说,就算他变来变去都好看不起来也没什么,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靠脸皮吃饭的时代啦,他当人类时倒是长得挺好的,可也没让他多得什么好不是? 身体上又疼又累,心理上还要再一次接受自己已经变成怪物一员这个打击的许安阳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彻彻底底的怪物模样在嘉莉心中可比他当初小白脸时讨喜多了,他对自己只有单纯的厌恶和恐惧。 自从他醒来,嘉莉为了保证她第一次抚养的两个‘婴儿幼崽’不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只让他们在这个被她选为育幼室的大房子里小范围活动,并且为了防止这两个在她看来都发育得有些异常的‘婴儿幼崽’出现什么突发状况,除了短暂的外出取食,嘉莉一直保持警醒的时刻看护,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的警觉和陪伴,让原本就对她有所间隙的许安阳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人囚禁和监视。 在这个自从醒来就经常处于情绪异常波动中的男人眼里,嘉莉几乎成了把自己和陆广明诅咒成怪物,并且还要把邪恶进一步扩大的血腥大魔王。 新生的黑甲厚厚地堆积在指节,手腕这些关节的地方,让就算看不到自己现在全貌的许安阳也能就此推断出自己现在的模样,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伤痛疲惫让这个一直觉得自己挺强悍挺爷们的男人几近崩溃。 “觉得这些地方很奇怪?”由于陷入自我嫌恶和恐惧中的男人注视自己身体的时间太久,让一直用另一种完全不同视觉和他一起审视同一物体的嘉莉终于发现了些许端倪。 自从异化之后,神经就被自己锻炼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粗大的女人轻手轻脚的抓起男人变异后,比自己宽大厚重了一倍的手,一边用抚摸婴儿新生肌肤的力度轻轻抚摸着男人身上因为沾满了各种液体而显得湿漉粘滑的鳞片,一边说: “放心好了,大约是因为基因融合之初,虫星人的基因对人类的身体和习性还有些不适应,所以鳞甲一开始都会按照之前虫星人的身体构造那样堆积在关节这边,后背的鳞甲也会比别的地方更厚更坚硬,不过这些小情况等到下次蜕鳞时就会被身体自发纠正过来,到时候你就不会感觉这么不习惯啦!” 蜕鳞之后就处于半瘫状态的许安阳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个被他在心里恨过一万回的女怪物趁他不备的时候靠过来,原本他觉得自己应该嫌恶万分的甩开她摸向自己的爪子的,但却意外发现自己在那个女怪物拉起自己的手时非但没有抵抗,原本焦躁异常沮丧异常的心还在那种让他感觉肉麻兮兮的抚摸下慢慢变得平静起来。 他只不过是因为太难受了,没有力气抵抗而已。 感觉自己又痛又累的身体慢慢有所缓解的许安阳这样告诉自己,不过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但却也明白自己今后对那女怪物的憎恶大概会比以前减少一点,不过最多就是减少那么一点点! 在心里对自己反复强调即使身体变成怪物,心理也绝对不能堕落到与怪物同流合污的许安阳就这样昏昏睡去,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原本以为自己在醒来之后会对嘉莉减少的憎恶感在他睁眼之后,就因为第一眼看到的东西而猛烈蹿升到一个新高—— 嗷嗷嗷嗷嗷,他看到了什么?他,他,他,他竟然看到那个女怪物在非礼陆广明! 嘉莉如果能够听到许安阳内心里的咆哮和指责,一定会感觉很委屈。 为了养育她捡回来的这两个‘婴儿幼崽’,她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就算她经过异化拥有人类不能想像的强悍肉~体,但本质上来讲,她还是纯生物的好伐? 而且如果只是身体疲惫也就罢了,偏偏精神上的疲惫更甚一层,她从没想过养育‘幼崽’是个这么麻烦的事,两个瓜娃子吃得少了她得担心,长得慢了她也得担心,表现得太桀骜了她得操心,表现得太驯服了她还得操心,天知道为什么那些虫星人传承基因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传承下来一部育儿宝典呢? 她陪了许安阳一起折腾了一天半夜,才总算看着她养育的小幼崽成功脱离防御能力低下的‘婴儿’范畴,走向‘孩童’阶段,她那颗提了好几天的心还没来得及落回肚子里,一直表现得发育迟缓的陆广明却在半天之后突然跃入蜕鳞期。 要知道按照之前他的外在体征,嘉莉觉得没准等到和他同时期异化成功的许安阳都进入成熟期了没准他还在幼崽期晃荡呢,嘉莉虽然也为这个推断发过几天愁,但等到这个一天到晚总像小猫一样病怏怏的蜷在藤筐里,睁着双称着黑瘦成一条的脸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安静沉默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变调的闷哼,身上同时爆起一片血雾时,嘉莉差点没被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小子气倒。 “你着什么急啊?就你这体格胎鳞都没发育全呢,你还想蜕鳞?”嘉莉嗷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扑向这个虽然平时一直安静无比,但其实也没让她有多省心的男人。 眼看着这个原本就因为发育迟缓所以瘦成一条的男人哼唧着蜷成一个弓型,一身稀稀落落的软鳞好像起什么化学反应一般一个个从皮肉里鼓胀而起,然后‘噼里啪啦’的一溜爆裂开去。 嘉莉被男人几个眨眼间就变得全身血肉模糊的惨象弄得倒吸了口凉气,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过紧张感的心上打了几个突突。 虽然更惨的更血肉模糊的她也不是没见过,相反,她自己还经历过呢,可是这得论放在谁身上,前半日许安阳那小子闹得再惨烈点她也不担心,那小子壮着呢,看他平时那股闹腾劲儿就知道他精力有多充沛,流点血掉点肉都不算啥,根据虫星人留下来的那些记忆,蜕鳞期折腾得越厉害的幼崽一旦顺利长大成人之后,身体也就越健壮,虫星人一代代都是这么经过血与火的淬炼成长起来的,要不也不会如此快速的进化出强健的体魄和意志力。 在虫星人的思想里,那些没挺过蜕鳞期的幼崽的夭折虽然可惜,但与其让它们活着,经受未来更多严酷的痛苦和挑战后再倒下,不如从一开始就重回母神的怀抱。 嘉莉自从异化之后受到身体里另一半虫星人基因的影响,对于自己乃至周围人类的生死都不再像作为人类时那般的看重,但是面对许安阳和陆广明这两个自己第一次亲手培养出来的两个‘幼崽’同伴,嘉莉却是付出了百分二百的耐心和关爱,在这种情况下,嘉莉就像看护自己幼崽的母兽一样,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出一星半点的意外。 “……不是我想蜕……是……许……信息激素啊……哈……”因为全身上下难以忍耐的剧烈疼痛一直弓着身,把脸埋进身上软垫里的陆广明趁着□□的空隙断断续续的说,嘉莉虽然对信息激素什么的专业名词只有一个中学上生物课时留下的模糊印象,但却不妨碍她理解男人的意思。 原来蜕鳞也跟人类女性来大姨妈一样会传染的! 嘉莉一下子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沮丧了起来。 想当初她刚刚异化成功时,只凭借着本能还记得爬上高楼,让地球上一刻不停一直流动的风把自己重组新生出来的基因信息带给自己的父母亲人呢,既然她的基因信息能跟着风传到好几百公里外的地方,拯救她的家人,那她把俩幼崽放在同一个屋子里,可不就会让他们彼此影响么! “你挺聪明的,懂得比我还多。” 嘉莉仿佛想补偿什么一般有些笨拙的夸奖了两句,回应她的是男人把脸埋在软垫里变调的一声尖叫。 嘉莉眼瞧着男人瘦出一条羊蝎子形状的后背上又剥开一片血口,上面那层软趴趴,还没发育完全的胎鳞被另一层更硬的鳞片顶起,但也许是本身还没准备好的缘故,那层新生的鳞片个个都像小孩没发育好的牙齿一般七扭八歪的竖在一片血肉模糊里,根本承担不了它们本该承担的防御责任。 虽然嘉莉知道从幼崽期到少年期至少还需要再蜕鳞两次,可她纠结着看着那些长得歪歪扭扭的鳞片,担心如果现在就没打好底子的话,也许以后就算再蜕几次鳞,她家小孩也不能像别的健康孩子那样用有一身又黑又亮,又整齐又密顺的好鳞了! 这个缺陷也许会一直携带下去,就算到了硬鳞软化成花纹藏进模拟人类的皮肤下面时候,她家小孩也许也会带着很明显的缺憾,没准还会像青春期爆发了很严重的青春痘的人类那样,一辈子都带一身凹凸不平的痘疤痕迹? 嘉莉一瞬间被因为自己的推测而产生的怜悯感湮没了。 她就像一个担心由于自己的过失而引起自己儿子未来走上一条不那么平坦的人生道路的傻妈妈一样,满怀愧疚和爱怜的对着自己面前这个身体一直发育迟缓,现在没准还面临着也许一辈子都要带着一身难看,而且标志着发育残疾的疤瘌的小可怜儿叹了口气,之后俯□子,温情脉脉,又小心翼翼的舔上那些新顶出的歪扭鳞片,一边给那些糊上了血污的地方做清洁,一边又用小小,却又坚定的力度在不弄伤对方的情况下,尝试着趁它们刚长出的时候,给它们矫正,理形。 新生的鳞片比它表现出的还要柔软娇嫩—— 也许这其中幼崽的身体发育不全占据了很大原因,不过这也方便了嘉莉对它们进行矫正,在虫星,上位者对于下位者,能力强者对于能力弱者,年长者对于年幼者,都会有一种天生的威慑力,这份威慑力不但发自灵魂,也适用于肉~体,所以嘉莉就占着这份便利,边哄边吓,力争自己所过之处那些生长得不服管教的鳞片个个全都老实躺倒。 嘉莉舔来舔去的动作很快,但快速中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细致,原本被疼痛感折腾快要疯掉的陆广明随着嘉莉的作用渐渐像是被涂抹了麻醉剂一样缓解了绝大部分的痛感,这也让自从发觉自己被感染之后就时时处于分析中的陆广明又开始习惯性的记录—— 基因变异体个体间的相互作用效果显著,成体与半成体间目前已知的作用有威慑,诱导,安抚等等…… 虽然这一切的反应在许久之后被已经恢复健康,并且代替嘉莉一直缺憾的某部分,承担起异化者群中智脑一职的陆广明分析为‘激素所引起的应激性反应’,但在当时,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确实实被那个女人的行动真正打动了。 陆广明一直都知道,他虽然从一开始就看似安然的接受了自己被感染,被异化,并且已经不属于人类的事实,但其实在内心深处,他对于自己变异的事甚至比一直用行动表示焦躁和不满的许安阳抵抗得更加激烈。 他不想死,但他也不想就这样作为怪物的活。 但当因为疼痛而变得异常敏感的皮肉上那种温暖湿润的被吮吸舔舐感逐渐变得清晰时,之前还在想着自己也许会就这样死在这份疼痛和折磨里的男人从身到心都猛地一下僵硬起来。 一声低弱而模糊的呜咽从他一直死死压抑着的喉咙里偷偷摸摸的溜出来,当他发现那声仿佛委屈,又仿佛撒娇一样的□□竟然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时候,他几乎要羞愧得想让自己就此昏迷过去。 嘉莉听到自己身下除了偶尔极为疼痛的时候才叫两声,平时总是表现得闷不作声的幼崽发出一声又委屈又苦闷的抽泣,立刻更加用心,更加卖力的百般安慰。 勉强从自己铺天盖地的暴怒感中挣扎出一丝神智的许安阳一眨不眨的瞧着面前叠在一起的两个人,虽然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很快就明白眼前的一切并不属于非礼和被非礼的状态,但刚刚还心里反复压抑自己对那个女怪物的厌恶感的许安阳实在不明白,自己心里现在这份面对眼前这叠加在一起的两个人而起的,强烈到如同王水一般腐蚀自己的嫉妒感,到底是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你们留言有长度的话好像可以送积分的,所以如果留言的话争取够长度哦 这章算不算有福利呢? 明天见 第45章 act45你能活 许安原最后一次接到自家老三的联系还是在半个月前。 之后不管他怎么努力联系,那个被他私设为许家秘密联系频道的线路却再也无人回应,之后,就在十天以前,他终于通过一条关系网得到自家老三的消息,负责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在通话里很遗憾的告诉他许安阳所在的特别行动小组因为意外全军覆没。 许安原根本不信自家老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所以又几次三番的托人查证,最后终于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 大约十五天前许安阳所在的十二人小组出意外之后,整理现场的人员通过寻找到的遗体计算出的牺牲人数其实只有七人,但是另有大量无法辨别的残肢血肉,如果按照现场收集的遗物来看,可证实的牺牲人数可以算作九人,另有三人被算作失踪,而许安阳就在那连完整遗物都寻找不到的失踪人口里。 虽然成为失踪人口不比直接看到自家老三遗体上盖国旗乐观多少,不过许安原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自家老三肯定没死,既然没死,那他的情况就肯定比自己这边至少要好上那么几分。 许安原明白自己这边大约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研究所半个月前就已经不再接受外来实验体,原本的研究人员已经倒下了将近三分之二,这几天最常看到的就是那些原本应该是和病毒作战的研究员们面色灰白,但却神色平静的和自己身边的同事轻轻道别,然后带着简单的行李,自己把自己锁进一个空着的蜂房里。 许安原不是不想救他们,但是之前秘密派发给他的试验疫苗早就已经给先感染的人打完了,可以说实验所里剩下来还在勉强进行研究实验的全都是先一步有感染反应的人,打过试验疫苗的人病情发展确实比没打过疫苗的人迟缓了许多,但却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这种只是试验用的疫苗能够有效到什么程度,或者效果能持续多少时间。 研究所里几乎没有未被感染者存在,所有的研究员和工作人员,不管是把自己关在蜂房里的,还是现在还能站在蜂房外面的,都在进行着自己最后的研究之路,他们研究别人,也研究自己,尽职尽责的记录下每时每刻的所有数据。 许安原不知道外界情况到底恶化到何种程度,但从整个第三研究所几乎成为一个密封的试验室的情况来看,他明白也许大城很快就会被上面做出战略放弃。 而因为一直接到没有后续的疫苗支持,所以许安平很明白他们这一支已经很可能被上面归划进了弃子的范围里。 说不一点也不感觉焦躁那是假话,不过许安原一直认为只要大家还都有□□气,那就还不到该绝望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已经对自己的生命放下了希望,这些研究员们反而能够比以前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研究,这些对于科学抱有一种发自骨髓的狂热和热爱的人们在放弃了过往一直干扰着他们的俗世问题之后,积极性和灵动性几乎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那些接受过疫苗注射的人抽取自己的血液,分离出血清,之后注射给未注射过疫苗的人,虽然抽取出的血液经过分离之后还会把剩下的重新输送回捐献者体内,但毕竟在分离过程中也被提取走了不少物质,所以不管是研究室里的被研究者还是研究室外的研究者,几乎全都处于体能濒临崩溃的边缘,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些注射过分离血清的实验员们的病情发展确实比之前研究过的那些感染者们都要迟缓上一些,这种只是小半天甚至只有几小时的延迟作用却让那些研究员们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让他们研究得更加废寝忘食。 虽然许安原并不支持这种类似于杀鸡取卵的血清研究,但却不会影响他在三天内连续两次贡献血清,其中鼓励所有疫苗接种者贡献血清的人是他的师兄只是他自愿献血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好人为了得到血清,活生生的先把自己抽成一具干尸。 自从发现自己在无意识中感染了病毒,又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许安平打了疫苗之后,这个智商挺高,情商却自始至终都很低的男人几乎时时都处在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痛苦里,这种痛苦随着研究所里的情况越发危险而变得越来越严重。 “你说……人类难道只能面临灭亡的结局么?” 就算有断断续续的接受过疫苗的研究员贡献出自己的血清,但是那些未被接种过疫苗的感染研究员最终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病情迅速发展起来的征兆,在一连送走了两位进入感染末期的同事之后,一直强撑着的杨思路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把自己关进一个空出来的实验室里,当许安原赶过来时,只能隔着那扇紧闭的门里,男人用干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这样问自己。 许安原想了想,驱散了身边远远近近的跟过来的几个研究员,一直等到整个楼道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之后,才有点累一般放松了一直笔直站立的身体,斜靠在门上,从已经几天没换了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揉得皱巴巴的烟,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两闻,之后轻轻敲了敲身旁的门板,冲里面的人低声‘嘿’了一声说: “有火没有?有火就递个出来,我可是好几天都没逮到机会歇口气抽口烟啦。 ” 门里静默了好一阵,终于传来轻微声响,许安原靠在门上听着里面那模糊不清的动作声响,嘴角模糊的爬上一丝笑。 果然半晌之后,门里重新回到门边的男人犹豫了好一阵,终于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条缝,把一个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次性打火机塞了出来。 自从听到门里动静就一直抬起身子,方便里面开门的许安原原本该去接那个好不容易才被对方找出来的打火机,但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开门的许安原别说打火机,连一直被他捏在手上的烟都抛在地上。 一直小心翼翼的卡在门里的杨思路刚把打火机顺着门缝塞出去,就被一股从门板外面传来的巨大推力给推得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那个像蛮牛一样硬撞进来的男人给一把扑住,硬生生的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即使杨思路再精神濒临崩溃,他一老爷们也做不出像个小姑娘那样一边喊‘你放开,你放开我’一边矫情的扑腾闹腾。 就因为豁不出脸,连死志都立下来的杨研究员只能像只小弱鸡一样被那个一直被他当作‘叛徒’,别扭以对的男人死死禁锢住,别说想像之前那样保持距离,连一抽鼻子,都满胸满肺的被灌满了一股酸了吧唧不怎么好闻的男人味。 “就你刚才提出的那个问题,”许安原把自家师哥用脸贴脸,胸压胸,腿绊腿的姿势死死的按在墙上,之后停了两秒,才用和他刚才的狂暴力度毫不相关的冷静语气,和和缓缓的开口: “我给你的回答是,在百十年里,人类只要不抽风使用核弹相互攻击,想要灭亡是不可能的,至于百十年后呢,灭不灭亡就不是我能判断得了的了。” 原本之前心里像长了草,除了绝望就是死念的男人被他那番根本找不出事实依据做证明的话奇迹般的安抚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前一直没反应过来的男人突然感觉别扭的动了动,似乎在许安原的大力挤压下费力的想挣扎出一点点空隙出来。 “嘘——别乱动。”用一种奇异而且暧昧的姿势紧压住对方,但从头到脚却又流露出与那种姿势正相反的一本正经的态度的许安原在男人耳边喃喃的开口,被几乎是紧贴着吹到耳朵里的热气弄得更加不自在的男人又动了动身,却冷不防被一旁的男人突然伸手顺着这些天已经宽松了许多的衣服一把摸进了后脖梗子。 被碰到了原本一直被他当作秘密私藏起来的地方的男人全身上下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却又强作镇定的放松了身体,沾了一手黏血的许安原一声不响的抽回手,神色平静的往后退了半步,冲着男人丢下句“跟我过来”,然后率先走向了屋子角摆放的双人小沙发。 杨思路犹豫了一下,跟着走过去,许安原用条旧毛巾先擦干净了手,之后冲着小沙发抬了抬下巴,不急不缓的说: “脱了衣服,趴下。” 男人又犹豫了一下,才终于老老实实的按照男人的话,脱下同样已经穿了好几天的衣服,慢腾腾的在许安原眼皮下面趴了下来。 许安原从一旁的办公桌里翻出一个还没开过封的小瓶矿泉水,之后又不知从哪弄出来半卷夹着棉花的医用纱布,拿过来,打开矿泉水,浇湿了纱布,之后蹲下来,用湿纱布一点一点给男人沾背上的脓血。 趴在沙发上一直一语不发的男人一双手跟随着许安原的动作一会儿抓紧身下的沙发布面,一会儿又松开。 他不敢去想一直正对着自己后背那片可怖疮口的许安原会不会在自己背对的时候露出嫌恶的表情,毕竟那些是连他自己都不敢去正眼瞧的东西,虽然他知道整个研究所里,几乎没有人现在全身上下还是完好的,但是他无法想象自己再也坚持不住的那一天他究竟会变成何种模样,那些自愿成为实验对象的研究员们多是感觉到自己很快就会把持不住理智了才会这样痛快的把自己送进蜂房,但就算是站在蜂房外的人们,其实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理智到底能保持多久。 “疼?”发觉到男人正在发抖的许安原停下手,低声问了句。 与其说疼痛,更不如说是恐惧的男人微微摇摇头,把脸埋进沙发垫里停了一会儿,才闷闷的问了句: “我还能撑多久?” “只要你不自己去寻死,就还有很久。”许安原答,之后笑了笑,‘啪’的一巴掌拍在男人微佝起的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把刚才还沉浸在愁绪中的男人疼得‘嗷’的尖叫了声,差点没弹起来找他拼命。 “许——安——原——”疼得几乎要打起滚来的男人死死抓住身下的布面,把脸埋进垫子里嘶嘶的一口一口抽气,恨不得要拿身下的垫子当成他身后的男人那样一口咬下块肉来。 “这样就有精神了吧?”许安原继续欠揍一般的说,趴在沙发上的杨思路忍无可忍的反手给了他一掌,许安原根本不管自己疼不疼的轻笑一声,杨思路趴了半天才终于熬过了那股子疼劲,许安原见他终于止住了抖,才又开始慢条斯理的继续给他清理背伤。 杨思路趴在沙发上悄无声息,过了好半天,才忽然闷声闷气的开口: “你的……在哪?” “肩膀……和背都有吧。”许安原想了想回答,他的症状出现的时期算比较晚的了,那时候研究所里大部分人都已经陆续出现反应了,他成天忙管理忙研究忙联络忙安抚人心,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不对劲的情况了,也就是抽空跑趟厕所,用手抓抓摸摸,收回来一看一手脓血,那剩下的也就是找张手纸一擦了事,出了厕所还得该干嘛干嘛去。 虽说他是临危受命过来顶雷的,可偌大一个大城第三研究所,原本连研究员带行政人员也将近百十来号人呢,如今活着的就剩数得清的那二三十个,这要放在和平时期,他都死不足惜了,还有什么脸面为自己担心? 趴在沙发上的男人沉默了会儿,忽然爬起来,扭过脸对许安原说了句: “你让我看看……” 许安原和那个赤着上身,半跪半坐在面前的男人对视了几秒,嘴边慢慢爬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的男人在对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几乎羞恼的红了脸,而从来就懂得见好就收的许安原则在男人完全恼羞成怒前狡猾的转过身,干脆利落地扒下自己的上衣。 “你……从没看过自己的背么?”杨思路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露出的背,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问。 “怎么了?”察觉到男人话里的阴晴不定,许安原虽然有点惊讶,但却依然按兵不动的问。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啊,”杨思路喃喃着站起身,干瘦的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抚上男人光赤微白的背,当指甲试探性的划过那些虽然稀落,但却完美的镶嵌在肌肉的纹理之间的坚硬鳞状硬甲时,杨思路的声音里带上了他自己无法的羡慕和嫉妒: “不过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你现在这样,但我却知道,到现在为止,咱们这些人里,大约独你能活……” 第46章 act46 许安原明白自己虽然能安抚得了人心,却没那个本事能同样安抚下那些病毒,所以在当天晚上杨思路陷入非常典型的病毒跨越式爆发前的阶段性昏迷时,他所能做的只是先安排好其余尚能保持清楚神智的研究员,然后一个人安静的守着他,等着看眼前这个男人是能挺过去,还是需要他帮着给个痛快。 相较于刚临危受命时心里还泛滥的那点为国为民,为人类为地球而肩负重任的使命感,许安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这种平静到底是种超脱还是颓废。 反正他现在就是平静了,不再为高位的无能和不做为暴跳如雷,也不再为身边一个个的死亡黯然伤心,虽然就算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然会顶着明知道自己过来没用但却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当这个研究所的代理所长,但却不妨碍他对自己的这份固执嗤之以鼻—— “当年导师带咱们两个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我的性格太过复杂,而且总是相互矛盾,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大概率最后能成就大事,但不管成就有多斐然,却终生不会感到满足,只此一点,不管我有多聪明,都始终比不上你……” 许安原坐在沙发前的折叠椅上,面色平静如水,一只手平放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指轻轻捻着沙发上男人有几分油腻的半长头发。 手枪被他放在手边的玻璃茶几上,里面只有一颗子弹,这是自从研究所里开始爆发疫情之后,以守卫为名行监视之实的部队发给他们的,每个活着的研究员都有这么一支只配了一发子弹的手枪,究竟是用于自救还是自裁全随个人的便,不给他们多配子弹是怕他们不甘安于现状,发生暴动。 不过那些人显然小瞧了许安原手下的这群知识分子,精神脆弱易崩溃的那一个两个,根本抵不住病毒感染,根本等不到他们发狂或者心里升起什么报复社会的想法,就早早的从研究人员转为被研究人员,如今魂魄都基本已经回炉重造了。 剩下的这些基本都是精神力量绝对强大于肉-体力量的,和平时期,一个个研究起课题来比那些钢筋铁骨打熬出来的特种兵还能熬,如今都觉得自己这是生命最后一首绝唱了,更恨不得能燃烧了自己,照亮了人类未来,光凭这点,许安平就觉得自己确实是比不了这群思想纯粹的研究癖。 许安原手里有份这群研究员用自己和自己同事实地采集整理出来的病情发展数据,这些数据和之前那些普通感染者采集出来的数据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这组数据的提供者都接受过疫苗或者血清注射,其中最显著差别就是接受过疫苗或者血清注射的感染者在病情发展至二期期末时依然可以保持基本神智,而且病毒三期的噬人倾向也会在很大程度上被控制住。 许安原拿到这份数据之后可以确定只要他把这些数据上交高层,那么之前还只是作为试验用的疫苗很快就会被大范围的推广和接种,这份数据的采集可以说每一笔里都凝聚了他身边人们的鲜血和生命,但是拿着这份已成形的数据表,许安原却没有在第一时刻呈交上去,总有一种感觉在阻挠他上交这份数据,他分辨不出那些隐约的东西到底是好是坏,就像他此时此刻根本看不清人类的未来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一样。 “师兄,你得承认,在待人接物,事业发展上你不如我,不过我也得承认,在研究问题,钻牛角尖上我比不上你,要不咱们就赌一把吧?你这次睡过去,大概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保持神智的醒过来,下一次就剩百分之二十……如果你醒了,这份东西我就再留在手上一段时间,如果你醒不了了,这份东西我就交上去,让上面那群家伙自己去判断好坏吧。” 许安原轻描淡写地把很可能会影响十几亿人类的未来发展存活的东西放在了一个‘赌’字上。 他明白自己的这种做法可以称得上是任性妄为,一点也不符合他以往的处事作风,只不过既然只要是人就总有心情不好想胡作非为的时候,那么像他现在这样心情坏到如此地步,未来还有可能会变得更坏的情况下,他这种不过是截留一组数据,没有谋划着报复社会的做法就已经是很理智很有所节制的了。 其实上面已经给过许安原通知,要求他们再等三天,三天之后就组织他们撤离大城,但是许安原却没为这个消息感觉过一丝欣喜。 虽然撤离代表着他们中尚且活着的这些人终于有希望能够得到后续的资源和疫苗支持,但就像之前说过的,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些疫苗对于病毒的有效期和作用范围究竟能有多久,他们这些人就算被撤到大城以外的地方也不过是从一个研究所转到另外一个研究所,而且转移后,他们这些幸存者的身份就会很自然而然的从主动变被动,就算是现在这些神智清醒,依然战斗在研究第一线的幸存研究员们也会被剥夺研究者的身份,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展示疫苗效果的小白鼠。 许安原见惯名利场上无声之战和众多死于炮灰下的无名冤魂,所以他很清楚,如果手里没有把握住任何强有力的筹码,那么他手下这些幸存者们即使好不容易存活下来,未来也很有可能过得生不如死…… 许安原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哗啦’一声重响。 被吓了一跳却依然反应机警的许安原立刻拿起手枪,但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着肩膀定在了原地。 “你就是……许老二?” 一只黑黝黝的瘦爪搭上男人肩膀,一身长裤t恤,身材劲练高瘦的女人弯下腰,一边问一边确认什么般的在对方身后脖子附近闻了又闻,之后根本没等许安原回答,就从后面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开嘴笑起来: “没错,就是你!” 许安原一直到对方挪开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才终于找到机会转身,顾不上被对方拍得隐隐作痛的肩膀,举起手枪,枪口正对身后之人。 “呦。” 直面枪口的嘉莉颇感有趣一般的惊叹了声,在‘到底是先近距离尝试一下子弹威力’还是‘先办正事’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先办正事。 就在她正斟酌着如何正确做出一个简单而且有效的开场白的时候,一直举着枪正对于她的许安原忽然眼睛定了定,若有所思地说了声:“是你——” “你知道我?” 嘉莉眨了眨眼,兴致勃勃的又往前凑了凑,许安原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身,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目光紧紧盯住眼前这个身高腿长,皮肤黝黑粗糙,比起之前浑身脓血鳞片,如今看起来倒有几分拉丁混血模样的女人,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我之前,看过你的资料。” 嘉莉对于男人表现出的慎之又慎只用咧嘴一笑就处置了。 自从教养了两只幼崽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既然做了家长,那行动处事之间就得带上一股‘成人’范儿,这样才能在两个幼崽面前做出好榜样,所以她对是不是要搞清那些人对她的那些小心思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而且她还对自己这种不感兴趣做了个很让她沾沾自喜的总结—— 瞧吧,她是多么大度的一个人啊! 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的嘉莉兴致勃勃的自我陶醉了一阵,之后就把兴致盎然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站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许安原被那双黑黢黢,比人类正常眼瞳幽暗了许多的眼睛盯得背后一阵发凉,但依然坚守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沉默当场。 “你现在,挺好!”嘉莉眼珠滴溜的在男人身上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绕了好几圈,最后满意非常的点了点头,抛下一句话。 就在许安原还在为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心里疑窦丛生时,刚才一直绷着其他话没说的嘉莉终于不耐烦继续这么缩手缩脚,忽地往前蹿了一步,黑瘦的手抓住男人上衣,做撕扯状的拉了拉,说了句: “脱下来,我看看,唔,你弟……许安阳让我来看你。” 许安原被嘉莉这半空抛下来的一句话砸得脑袋发懵,他一时间怎么也想不清自己家断绝消息好几天的老三是怎么和眼前这个底细不明的异化者牵上关系的,但已经压抑了自己心里的好奇好半天的嘉莉却已经没有耐心等他反应过来,开始先一步扯开那些碍事的布料。 许安原自诩自己这辈子也算经过不少大风大浪,就算直面生死也不会有多少惊慌失措,但像如今这样被一个不知到底是人是妖,是敌是友的女人二话不说的强扒衣服,却是头遭经历。 虽然古语有云百无一用是书生,但许安原却明白自己家里有个警匪头子一样的爹,又出了一个入伍参军的大哥,所以他就算一直把自己定位为知识分子,却也绝对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死读书派,但如今在这个女人面前却连推挡的机会都没得一个,由此可见一斑。 嘉莉三下五除二就把许安原身上碍她事的上衣扒了个干净,之后就兴致勃勃的围着许老二绕圈子。 她刚才已经通过嗅觉确定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经过信息传递获得了病毒的豁免权,却依然还是人类—— 他的体内也沉睡着极少剂量的虫星人基因,但那些基因却没有被激发出足够的活力用来增殖,和融合,而且由于直系亲属中有了一位异化成功者,而被传递过来的基因强化和病毒豁免能力,使得这个人的身体虽然也被改造强化了一些,但那些本可以让他有机会像他们一样整个脱胎换骨的虫星基因却也因此而彻底进入了永久的沉睡里。 虽然对方不能算是已经变异完全的他们的同族,但是嘉莉很想看看人类和虫星人的基因经过融合和改变之后,信息传递给他们的血脉亲人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改变,虽然她能确定自己变异成功之后她作为人类时的父母亲人都会成为受益者,但那种想更多了解的想法其实一直盘恒都在她的内心深处。 被嘉莉几乎一瞬就扒光上衣的男人反应不及的僵立原地。 嘉莉来来回回瞧了好几圈,发现男人身上所有的变异似乎全都集中在后半部,和嘉莉他们这类异化完全者不同,身为亲系受益者的许安平背后虽然也有鳞片,但却和嘉莉他们身上那种进化完全只在应用时才会出现,平时可以自动软化成刺青一样的纹路,与皮肤融合起来的鳞甲不同,他背后的那些鳞片更像是皮肤硬化之后形成的角质层。 一片一片棱形的淡青色鳞片均匀地镶嵌在男人正常的人类皮肤上,颈椎处的稍大,颜色也略深,两肩处的略散,其余沿着脊椎的走向,从上而下,上疏下密的排列整齐,越接近腰下的鳞片就越细,颜色也越浅,随着延伸,探入裤带下的线条只有小指般细细的一条,还随着高低的曲线微微打了小弯儿。 嘉莉光看还感觉不够,还满心好奇的在许安原背后戳戳点点了半天,许安原被骚扰得怒气直冒,但却明白他一大男人要是露出羞恼神色来倒显得不够大气,所以只能暂且强忍,正暗自忍耐着,冷不防忽然听到正在自己身后又戳又划的女人突然一仰头,对着她进来时一脚踹开的通风口叫了声: “许安阳,你哥强化得不错,你真不下来看看?” 许安原之前一直憋着的那口气在猛然听到自己家老三的名姓时,忽然如同沼气遇到明火一般‘蓬’的一声爆着了。 “许老三,你给我下来!” 许安原憋着气猛地一声怒喝,下一秒就出人意料地听到‘咚’的一声重响,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影就从他眼前那个黑洞洞的通风口里掉了出来。 许安原先是被唬了一跳,之后看定睛细瞧时却又感觉惊异不定,目光定定地盯在那个狼狈不堪地,用猛虎落地式掉下通风口的人影身上半天,才带着种不信的迟疑开口: “你是……老三?” 第47章 act47爱能拯救地球 那一直逃避一般不肯抬头,虽然穿着长衣长裤,但依然可以从□□出来的几个有限部位看出对方全身几乎全被黑青色的细密鳞片所遮盖的男人闻言动作停了停。 许安原觉得自己一直还算波澜不惊的心为对方这一停而揪了揪,一时间心绪更乱一层,可下一秒,身旁的女人却突然听到笑话一般‘噗’的喷笑出声,刚才还满心痛苦纠结愤懑绝望的许安平忽然感觉自己像被针刺破的充气气球,莫名其妙被破了功。 “不好意思,我家小孩不太懂事~~” 被许安原怒目而视的嘉莉勉强收敛起笑容,从他身边走过,来到通风口下,然后极为轻松的往上一蹿,两只手扒住通风口的边缘,把多半个身体都拉上去,冲着里面喊: “你哥叫的是你,你把陆广明踹下来干什么?” 许安原勉强的听到那个被女人的身体塞住大半的通风口里似乎远远的传开一种类似于金属摩擦般的‘嚓嚓’声。 许安原的心又莫名的揪了两揪,刚才那个被他误认为是许安阳的人影在嘉莉偷笑出来时就已经站了起来,在嘉莉走过去跳上通风口的时候他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许安平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先侧过头嘴唇微动的准备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过头,一本正经地伸出手,用一种艰涩异常的声音,干巴巴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咳,我是许……安阳之前的……同事,我叫陆……” 也许是因为之前说的太艰难,所以原本准备报自己名字的男人在女人蹿上通风口冲里面喊话正好把自己的名字讲出来之后,就立刻做了一个‘就是那个’的手势,之后就如释重负的闭上嘴。 许安原在对面这个比自己至少高出半个脑袋,但体重却明显在自己之下的瘦高个对自己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后,下意识,甚至还带着点探究意味的也伸出了手,感觉对方又凉又硬的手只在自己掌心相当敷衍了事的一划而过,之后就快速非常的收了回去。 嘉莉扒着通风口冲着里面催促了几声,喊到最后通风口里连之前那模糊的‘唧唧嚓嚓’的回应都不再响起。 嘉莉唱独角戏的又吼了两声,之后只能略微有些无奈地松开手,落地无声的跳下来,走到握手之后就开始相对无言的两个男人身旁,用夸奖的语气对陆广明说了声“很好”,得到表扬的陆广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应,之后就转身往回走,走回到通风口下,先仰起头掂量高度一般看了一会儿,之后才猛地一蹬地,跳起之后两只手扒住通风口的边缘,较了两回力之后爬了上去。 嘉莉像是关注自己刚刚学习走路的孩子的妈妈一样,一直目送着陆广明完全回到通风道里,之后才转过头,又开始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许安原。 许安原被嘉莉那双黑眼仁黑幽得惊人的眼睛盯得浑身寒毛直立,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把刚才被对方扒下来的衣服穿回去,但理智却很及时的制止了他内心里这种愚蠢的冲动,在权衡斟酌再三之后,许安原硬顶着对方带给自己的那种心理和生理上的巨大压迫感和畏惧感,斟字酌句的缓缓开口: “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你过来的具体意图,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想找的那个秘密的根源,并不在这里……还有,你带来的那两个人的事也许现在还没人知道,但是也不会能瞒很久,而你本人的资料,虽然我这里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是肯定有除我以外的人对你的情况了解得相当透彻……” 原本一直眨也不眨的用黑得渗人的眼睛定定的盯着对方的嘉莉在听了这样含糊不清,但却似乎句句藏有深意的一番话之后,沉默了片刻,就在许安原正在暗自紧张的等待对方能够如自己期望那样有所反应时,一直面无表情盯人死瞧的嘉莉忽然又咧嘴一笑,用一种‘你的心思我全知道’的姿态,沙哑着嗓子笑道: “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知道不知道我们。” 许安原听了女人的话,瞬时被危机感笼罩,他原本认为对方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更有甚者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但却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在意让自己的存在暴露在外人眼中,许安原甚至有一种感觉,对方其实更希望别人能够注意到他们,而这种无所顾忌,在很多情况下都代表着对方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还有野心。 “这种事,不可能一辈子都是秘密,我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只能作为一个秘密活着,虽然我现在还没找到具体的方法,但是终有一天,我,还有以后更多的,像我这样的人,我们,会以一个非人类,但绝对不是他人眼中带有侮辱性的‘怪物’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站在这个也算是我们故乡的土地上。” 这是嘉莉第一次向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说出她的选择。 从她被咬,被感染,经历生死之后完成变异,到她找到自己的第一个同伴,之后分离,然后她决定寻找更多可以成为她同伴的人,这样一路走下来,她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注定不会平坦的未来之路,但不管未来多么艰难坎坷,她永远不会后悔自己最初的选择。 嘉莉重新蹿进通风道时,许安阳和陆广明都弓着身蹲在不远处的岔口等她。 嘉莉手脚并用的几下爬了过去,目光在沉默不语地瞧着自己的许安阳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咧嘴笑了笑: “你哥跟你还真有点像,长得挺俊啊,他还是单身?” 不过不管是不是单身,估计她的那些话都得给他添个男嫂子了…… 不是她有意信口开河哦,是许安原自己问她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到底还有救没有的。 其实她连看都不用看,光是隔老远闻上一口,就知道那男的就算现在还有半条命,估计也撑不到明后天了,他身上虽然也潜伏了虫星基因,但那些可怜的小东西却显然没有被充分的激发起来,而且随着寄居体的衰弱,那些原本有可能成长为顽强战士的基因体最后也只能随这本体的死亡而一同消亡。 由于寄居人类体内的虫星基因几乎都是伴随着它们的死敌病毒一同进入它们的寄居体,所以简单点讲,它们最终只有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被成功激发,脱胎换骨,死中求活,要么死。 死亡对于人类来讲是件憾事,那么对于那些跨越漫漫银河,死中求活的虫星基因们来讲又何尝不是? 也许那些细小如同尘埃的基因序列并不能如同人类那样拥有实质性的悲伤,绝望,但是那种镌刻进分子链间的对于生的求索,却让它们在感知到自己即将灭亡时,也会发出不甘的哀嚎。 嘉莉在异化成功之前那段近乎弥留的时期,她的精神可以很轻易的出入身体,代替已经几乎瘫痪的身体更敏感更细致的感觉外界所有,而自从异化成功之后,被基因淬炼得无限强化的身体可以很轻易的四处跳跃奔跑,即使从高空坠下,身体砸进水泥地面也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身体上的随心所欲让几乎让她忘记了对于自己异化成功之后就不能再使用精神力的疑惑。 但就在刚才,嘉莉忽然又感受到了之前曾经用神经网感知过的那些属于智慧生物特有的波动,那是悲哀的,绝望的,同时也是不甘的,怨愤的,那种感觉……来自于那个已经几乎注定将死的男人身上,发出这种波动的不只是那个单独的人类,还有寄居在他体内的,那些来自于战士的基因序列。 嘉莉被这种几乎代表了所有异化者变异成功之前所共有那种情感的波动打动了,她被打动的同时也觉得惋惜—— 多可惜的一个苗子啊,要不是寄居体实在太衰弱,就冲这种几乎同步了的思想波动,让她带回去,用不了几天就又是活泼泼一只幼崽呢!嘉莉总觉得养幼崽就跟养猫狗一样,单养一只两只的太孤单,要养上一群才够热闹,够健康呢! 就在嘉莉正在心里为这只无缘养育的幼崽惋惜摇头时,许安原问出了能不能救他的问题,原本下意识就想摇头的嘉莉却莫名其妙的停顿了一下,之后思维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一般,从‘常理’和‘规律’上一下拐到了一个奇异的轨道上。 既然在异化者和其依然身为人类的血亲之间,可以通过高度相似的基因序列以从上至下,不可逆的方式传递病毒豁免权,和强化度,那么这些东西就只能通过血缘传递开么? 她记得她得到的虫星的记忆传承里,虫星人对于血脉的传承虽然也很看重,但却不会单一的局限于血统里,一个家族的血统之所以被称作高贵,是因为它们比其他普通血统更容易出现强者,而一个平民强者的出现又会让它的血统有机会在若干年后变得高贵…… 归根结底,重要的到底是什么?血统?姓氏?都不是!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能力!虫人们羡慕那些有高贵血统的人是因为那些人有更大的机会变强!那么这些眷顾到底是通过什么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血脉?那么那些血脉又是通过什么流传下来的?是伴侣! 一个强者,带来的眷顾最先福泽的不应该是所有人表面看到的血脉上的亲近者,而是和他吻颈相交的伴侣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就是个逗比。 谢谢亲们投地雷~~~~好害羞ing~~~ 第48章 act48 嘉莉不知道自己那忽然如同灵光一现的思考方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这却不妨碍她把这个思考方向作为答案一本正经的告诉给许安平。 也许她提供的这个方法并不能彻底的救那个已经濒死的男人一命,但试一试又不会掉块肉,而且实验者和被实验者都不是她,她就更没必要瞻前顾后了。 所以嘉莉在蹿回通风口和她的同伴们会合之前,面对几乎已经做好听到坏消息的心理准备的许安平先是异样平静的盯了半天,最后指了指在沙发上昏睡的男人,沙哑着嗓子留下句: “我,救不了他,你,也许可以……” 许安平一直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一丝假面裂开般的波动,还没等他压制住自己内心激动的开口追问,早已组织好语言的嘉莉已经很神棍的接着开口: “爱,能救他的是爱,不单是精神上的,身体上的同样要,越多,他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 被嘉莉用面瘫的表情,天雷的论调几乎砸晕的许安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消失在通风口,还没等他回过神,那个刚刚消失的女人忽然又鬼魅一样从通风口探下半个脑袋,一头黑黢黢的头发倒栽着随风微动。 “记住,要用爱哦,从里到外哦,越多越好哦!” 嘉莉把语气重重加在‘爱’字上,之后用一双黑黢黢的眼很是期盼般的又盯了许安平几眼,才缩回身,去找陆广明和许安阳。 被嘉莉最后那几眼盯得背后冷汗直冒的许安平紧盯着通风口半晌,一直到确认这个给他压迫感十足的女人不会再出现了,才慢慢放松一直紧绷的身体。 又过了一会儿,许安平转过头,望向昏睡在沙发上的消瘦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之后,终于做出了那个对他来讲一点也不算难的决定。 通风道里,等了许久的许安阳先是为嘉莉那前半句‘你哥跟你像,你哥长得俊,’心里莫名其妙的高兴了一下,在他的心里,他哥跟他像,他哥长得俊,和他长得自然也俊,之间是无可厚非划着等号的,可之后嘉莉问他哥是不是单身的后半句话却又让他莫名其妙的一下感觉气堵到了火冒三丈。 “你管我哥单身不单身,就算单身也没你这个女怪物的份!”许安阳用自以为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嘉莉一眼,别过脸用‘咔咔嚓嚓’的虫星语说。 嘉莉每次对着她一口水一口肉小心翼翼教养起来的两只幼崽时,都是一副完全的傻妈心态,所以即使被叫做‘女怪物’也不生气,反正她要是‘怪物’,那他就不也是‘怪物’了? 骂别人居然连自己也给捎带上了,果然是她教养的不成功么?要不怎么会一个智商高性格好,但是身体差,另一个身体倒是倍棒,但是智力却明显不高啊! 嘉莉满怀忧虑的瞧了一眼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俩只幼崽,用长长的指甲挠了挠下巴,最后决定把这些不顺心的问题都先抛在脑后,其实她要烦恼的不只是她教养的这两只幼崽身体不够壮和脑子不够聪明这类的问题,还有一个相当巨大的先天缺陷是她在几天之前刚刚发现的…… 她教养的这两只幼崽居然没有得到传承! 她一直以为虫星人的记忆传承在虫星基因和人类基因融合的过程中就会自动进入到融合成功的变异者身上,而且两只幼崽一开始都就用虫星语和她对的话,所以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传承有可能缺失。 就算在她教两只幼崽用天生的虫人本能攀爬蹿跃时这两只幼崽显得格外的笨拙和不协调,她也只是以为这是由于这两只幼崽因为有了她的催化所以转化过程太过快速,反射神经还没跟上身体发育的结果,一直到偶然中,她忽然发现不对—— 她教养的这两只幼崽居然不会说人话! 还能有比这更古怪的事情么?两个原本的人类,经过变异之后虫星语说得呱呱叫,但人类语却居然不会说了! 嘉莉记得自己当时的诧异几乎打击到了这两只刚刚异化成功不久的幼崽,虽然之后她努力想补救,但是那种‘已经不是人类了,现在连怪物也做不好’的晦暗想法似乎很深刻的影响到了两只幼崽。 然后紧接着,嘉莉就又发现,两只幼崽不但在语言互通上出了问题,关于虫星人的历史和记忆之类的传承更是一概没有接收到。 第一次抚育幼崽就抚育出问题的嘉莉很是苦恼的自我反省了半天,没找到问题根源所在的她最后决定还是用勤来补拙,当即从傻妈模式切换到虎妈模式,开始天天运用高压手段押着两只幼崽重新学习人类语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缺少了虫星人的记忆传承,两只幼崽对于他们变异后的身体的磨合时间比嘉莉想像中的要长很多,光是让他们理解如何用虫星人身体结构里特有的喉骨组织模拟人类声带发声,就让她急得差点上了房。 为了防止两只幼崽因为这种枯燥而且进步很小的练习心生烦腻,嘉莉还苦心的把各种教学课程穿□□行,几乎是每天上午一小时文化课,一小时体育课,上满四节之后午休,然后下午再带着两只幼崽到外面进行一下实地操练,让他们能够充分的把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在蹿房过屋,蹬墙爬脊之间充分体验到新身体的乐趣。 就这样,在嘉莉自认为是既温和又严厉,既理论又实际,既生动又具体的教导下,两只幼崽很快就有了可见的进步—— 体质方面强健的许安阳能够很顺利的和她一个楼顶、一个楼顶的玩蹿跳比赛,而智力比较超常的陆广明则已经开始通过她的讲述,开始试着写他对于病毒感染变异的分析图谱,并且在很多理论性的问题上,让嘉莉逐渐倾向于听从他的分析。 但让嘉莉觉得无法理解的是,两只幼崽除了很明显的表现出了各自的各有所长之外,居然无一例外的对嘉莉想教他们重新捡起人类语言的意图表现出了消极怠工,无动于衷。 虽然她私下里其实更希望两只幼崽在体力和智力上的天赋能够相互平均一下,但早在发现两只幼崽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接受过记忆传承时她就已经做了决定,就算她养起来的这两只都是先天不足后天难补的废崽,她也绝对不会像人类舍弃他们病残的幼儿一样抛弃这两只‘可怜’的废崽。 虽然虫星人的记忆传承里,所有存活下来的虫星人都是经过残酷的优胜劣汰筛选出来的,但嘉莉总觉得既然这两只幼崽能够撑过残酷的身体变异,成功成为变异体,那么他们就不该因为那些小问题而被同伴遗弃。 更何况—— 现在他们待的地方是地球哦,不是资源稀少到连土块矿石都得拿来当食物的虫星哦,整个地球上的变异体现在有多少?她知道的加上她自己一共也只有四只而已,就算未来再有不管多少变异体出现,也得有个长幼有序吧?不听话的话拿实力说话也是可以的哦,她就算做不了老大,老二老三总是能排得上的吧?她想养着谁,想让谁活,别人,管得了吗? 嘉莉带着陆广明和许安阳在通风道里左拐右转,最后一爪抓烂卡在一个通风口上的金属篦子,带着两个人从大开的通风口跳下去。 正对着通风口的是一间房门用合金材料严密封闭起来的实验室,嘉莉两脚刚一沾地,就迫不及待的一脚踢向那扇合金门,‘轰’的一声之后,镶着合金门的墙壁四周出现了几条裂缝,被一脚踢上的合金门上也出现了一个凹坑,但却并没有像嘉莉想象中的那样门户大开。 自从异化成功之后第一次在武力方面受挫的嘉莉惊讶的咕哝了一声,原本下意识的就想第二脚踢过去,但突然想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俩受她教养的幼崽,她不能总是用蛮力当道,好歹也得做出点文武兼济的模样来。 注意打定,嘉莉收回脚,先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会儿,又对那扇合金门敲敲摸摸了一阵,最后做出一副城府在胸的模样点点头,后退一步,之后一脚飞踢出去,‘嘡’的一声成功结束了那扇合金门的寿命。 一直站在一旁的许安阳很是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转过头用一副‘你们要受教’的得意模样瞧了自己一眼,对其嗤之以鼻的同时,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内心里居然会对对方两脚踢飞一扇一看就是经过特制的金属门的举动感觉跃跃欲试,欣赏万分。 而站在另一边的陆广明更是无语的瞧着面前一个得意洋洋到丝毫不加掩饰,另一个虽然假装不屑一顾但其实全身上下都澎湃着兴奋,就差直白写上‘我也要’三个字的两个人,忽然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随着时间流逝,未来将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深刻的鸿沟—— 这些‘筋肉派’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不想这么早说的,但是这两天关于公母问题的讨论太激烈啦^%^ 你们听说过有种鱼,母系,头领在的时候,只有一条母的,头领死了,最强的那个公的会变成,母的。 设定虽然雷了点,但因为母体需要孕育生命,所以相比公的肯定会脆弱些的,当环境恶劣时,公的身体能更好的抗击环境,而一旦环境好了,事宜繁衍了,母的就会慢慢多出来…… ╮(╯▽╰)╭下章小林出来鸟 第49章 act49吃醋鸟? 嘉莉一脚终结了金属门的寿命,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先一步带着两只幼崽往屋里走,隐约感觉有点奇怪的陆广明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心头突然笼罩上来的那层不安是怎么回事,就见一直站在他们身前的女人忽然速度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嘴里没多少紧张味道的叮嘱了声: “你们要小心哦。” 陆广明只感觉自己眼皮一跳,紧接着,一股夹杂着让他无比厌恶的味道的风就随着一道黑影从大开的门里扑了出来。 “哦哦,上脚上脚。”嘉莉兴致勃勃的站在两米以外的地方,看着自己教养出来的这两只幼崽进行第一次实战练习。 许安阳的反应比陆广明要快许多,不过因为是第一次进行实战,所以两只幼崽显然都有些受惊吓,嘉莉在一旁看着两只躲闪得狼狈不堪的幼崽,必须要时时克制才能让自己不要情不自禁的冲上去替俩幼崽摆平困难—— 想当一个不溺爱孩子的家长真是好难啊╮( ̄▽ ̄)╭ 陆广明在第一眼看清那个扑过来的黑影是什么东西之后,就感觉自己心头咯噔了一下,之前被他强压住的记忆猛地如同雪片一样纷纷扰扰席卷上来,一直到一样被惊吓住了的许安阳在嘉莉的咋呼下终于用一记利落非常的上踢腿,踢飞了那个已经丧失神智的感染者的脑袋,陆广明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手脚并用,整个人用一种很怪异的姿势半吊在楼道的天花板上。 “很好,你们做的很不错。”嘉莉瞧了一眼那个因为脑袋被踢飞而轰然倒地的重度感染者,原本秉着‘对待幼崽一定要鼓励’的宗旨,准备了很多夸奖的话,但是一转头,对上两只幼崽面色全部铁青的脸,嘉莉不知为何忽然稍微感觉自己有点心虚,那些准备好的话也就一溜烟不只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呃,”她磕巴了一下,目光在一站一吊两只幼崽身上游离了一下,最后挠了挠下巴,征求两人意见一般的问: “要不,再来一次?” 原本就一脸恨不得一口吃了她的许安阳闻言更加凶狠地瞪向她,一双异化之后就黑得冷冰冰的眼睛此刻倒热得都快喷出火来。 倒是刚才一只像受了惊吓的猫科动物一般把自己吊在天花板上的陆广明脸颊抽搐了一下,动作有些狼狈地翻身落地,强忍着心中厌恶的看了那瘫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一眼,之后飞快转过脸,望向在他看来虽然同为异化者,但身心的变异程度绝对超过他和许安阳许多,已经高到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绝高境界里的女人,嘴唇蠕动了一下,最后才用虫星语沙沙哑哑的问: “这个人……确定没救了么?” “脑袋都飞了还能活?”嘉莉先是感觉莫名的咕哝了声,许安阳因为她的话,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刚才又惊又吓,手忙脚乱间听了她的话一脚踢飞对方脑袋那一瞬间的感觉,心头忍不住一阵翻腾,这是他异化之后第一次动手杀人,虽然早已明白自己变成了怪物,但是直到刚才他如此轻易的了结了一条性命,才让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嘉莉没想到自己的咕哝居然会引来两只幼崽的一片死寂,她先是惊讶不解,之后才忽然后知后觉她教养的这两只幼崽先天不足,后天也还没补上,估计根本分不清‘有救’和‘没救’的区别,为了弥补自己的教育不足,嘉莉赶快清清嗓子,努力把两个看起来又有些受打击的幼崽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你们还年轻,有不知道的总是在所难免……”嘉莉嘁嘁喳喳的用虫星语开始给两只幼崽讲解什么样的感染者‘有救’,什么样的感染者‘没救’。 一般来讲,能保持神智的比丧失了神智的有救,身体强壮的比身体衰弱的有救,变异程度高的比程度低的有救,不过这些都只是表象,还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她异化时间也不算短了,统共不也就只找到了这两只异化成功的幼崽么? 嘉莉一直抱着如果碰到感染严重到已经没希望了的人时,与其放着它们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还不如干脆一下了结了它们干脆这种想法,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但是曾经作为人类的那些记忆和感情总在丝丝缕缕的影响着她,让她觉得自己该在顺手时做点好事,如今嘉莉更是把这种类似于‘变异不忘旧同类,该出手时顺便就出手’的思想传播给她教养的下一辈,许安阳和陆广明听了嘉莉的教导之后各自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陆广明先深深的吸了口气,哑声问: “那到底该怎样判断那个……人,是没救了的?” 嘉莉闻言又用尖尖的指甲挠了挠自己下巴,觉得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法向两只幼崽解释清楚什么是‘闻一闻就知道’。 通过她这几天的观察,她发觉这两只幼崽虽然经过异化之后体能什么的也已经大大的优于常人,但和自己比起来,似乎却也差着相当大的一段距离,虽说当傻妈的总希望自己家的娃能够青出于蓝,但是嘉莉坚决要求自己不要做一个拔苗助长的坏家长,所以平时教导时也多是估量着俩只幼崽的能力因材施教,如今又到了要教育人的时候,自然也要想方设法把学问往简单易懂上说。 “你们过来——”嘉莉想了会,终于想出了个生动易懂的解释办法,拉过两只幼崽让他们面对面的站着。 虽然许安阳和陆广明和嘉莉比起来,不过是刚刚异化成功不久,但好歹也是蜕过一次鳞的,两只站在一起,身材虽然称不上高大壮硕,但却各有各的高挑矫健,陆广明比起许安阳来略瘦些,但让人一眼扫过也觉得骨肉匀称,强健彪悍,而许安阳自从异化成功之后,原本一张看起来十分好脾气的娃娃脸一下就瘦出了下巴和颧骨,老成不少,之后又因为发现自己不会说人话之后就一直闭口不言,眉目间自有一股阴沉凌厉的气息,称着一身黑皮,更让人觉得狠厉非常。 嘉莉让这两只面对面站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似乎都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啪啪有声地拍了拍这两只的肩膀,指着他们说: “看看你们现在,如果有神智的见了你们自然只有紧张害怕,神智稍微清楚的也不会随便上来招惹咱们,要是有那种看见你们不躲反扑的,那就是该死的了,那种东西与其留着让它们害人害己,还不如给它们个痛快。” 虽然两只幼崽并没有明确的表示他们对于嘉莉说的那些话的赞同,不过她却知道他们心里肯定已经是默认了,因为之后的实战教育进行得非常顺利,许安阳同学的表现尤为突出,如果不是他的表情一直处于一种阴沉到几乎狰狞的状态,嘉莉都快以为他真如同他表现出的那样,杀起人来如同削瓜切菜般稀松平常。 嘉莉带着两只幼崽一路势如破竹,因为之前进入研究所时嘉莉带着两只幼崽特意隐匿了身形,后来虽然一直游刃有余的专门捡感染末期的怪物一路痛宰,但是由于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是见之秒杀,又有许安平特意帮助他们藏匿踪迹,所以几乎可以说是让人不可置信的顺利直闯进最底一层。 虽然并没有得到虫星传承,也没有像嘉莉那样从异化之初就拥有几乎可以称之为神乎其神的感知能力,但从一迈进最底层的走廊开始,许安阳和陆广明就已经出自本能的开始了戒备。 嘉莉带着两只越来越紧张,越来越蓄势待发起来的幼崽笔直往前,略过被关在一扇扇合金门里的小怪,直奔向走廊最里端。 等到三个人走到最里端的金属门前,跟在嘉莉身后的许安阳已经忍不住狰狞起面目,露出一嘴尖利白牙,陆广明则稍微落后半步,垂在身旁的两只手微弯,指尖探出黑色的尖锐长甲。 比起面对小怪时食物一派悠闲,嘉莉也收起了之前的满不在乎,很是谨慎的屏气凝神,走到金属门边闻了闻,确定这里就是她要找的迷宫深处的boss房。 虽然很清楚自己已经不是异化前的落魄无依,但是嘉莉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毕竟她曾经在那人面前有过濒死一瞬,那种生死掌握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她虽然不知道当初那个砍了她一菜刀的男人如今异化到了哪一步,不过她可以肯定他绝对没死,不是有句俗话叫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么? 她这次前来探营,一是为了瞧瞧接受他们异化恩泽的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二是为了让两只幼崽有个机会实地演练一下,三就是为了了结她心头这个小疙瘩。 许安阳浑身紧绷地瞧着女人向着自己和身后的陆广明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之后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靠着墙,悄无声息溜到金属门旁,伸出尖尖的指甲,如同切豆腐一样无声无息的插进门锁,手指一搅,转眼就把整个门锁硬生生的抠了出来。 被剜出一个大洞的金属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下般的忽然豁然而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随之汹涌而出,另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虽着那股腐臭一起扑面而来。 站在离门四五步开外的许安阳被那种几乎让他窒息的危机感压迫得情不自禁地低咆一声,倒退两步,好容易稳住身,他下意识地向前蹿了两步,想去拉站得比他靠前的女人,却惊讶地发现之前一直小心翼翼谨慎十足的女人望着门里先是呆立了两秒,之后忽然咧了咧嘴,嗓子里冒出一声小兽见到父兽时才会发出的腻腻尖叫,同时一脸欣喜地向着屋子里那个高大壮硕,一身纠结肌肉覆于层层黑甲之下,光看剪影如同人类幻想中的恶魔一般的人影冲了过去。 许安阳先是愕然,之后就为眼见的情景气得目眦欲裂。 作者有话要说:小许就是个醋缸…… 第50章 act50啊拉这是神展开 嘉莉脚不沾地地飞跃过地上几乎弥漫了整间屋子的脓血和烂肉,炮弹一样直通通地冲向男人的怀里。 之前一直低着头,不知究竟在想什么的男人在嘉莉冲向自己的那一刻抬起头,两手微微张开,把用足可以撞穿整面墙的力道冲进自己怀里的嘉莉,像接一片羽毛一般轻飘的稳稳接住。 “你就不想我嘛?你就不想我嘛?我没成年怎么啦,我没长尾巴怎么啦,我没长尾巴没成年你就不要我啦?我没长尾巴没成年你就把我扔啦?” 嘉莉唧唧呱呱的用虫星语又快又急地叫喊着。 她一米七多的个子在男人身旁有一种相比之下的娇小,而她就倚仗着这种相较而言的弱小,畅快淋漓地坠在男人身上又拍又打,又喊又叫,极尽可能的—— 耍赖撒娇。 不管嘉莉下手有多么没轻没重,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瘫脸上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让站在门口一心想把那个突然从煞星气场变成爱娇女气场,让人又肉麻又惊异的碍眼女一把拉下来的许安阳硬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嘉莉发泄了一会儿,觉得值回自己这么多天孤身一个人过日子的心酸了,就停了手,不过依然有些气哼哼地赖在男人身上,两只手死死抱着男人的脑袋,意犹未尽的死不松手,她见到他才发现,原来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更想他。 林川一手托着她的腰,一动不动的站着,一双漆黑无波的眼睛里露出一种无比温和的从容和放纵,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相偎的站在脚下这片由脓血和腐肉组成的沼泽里,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温馨和谐得让站在门口呆看的陆广明和许安阳感觉发指。 嘉莉在男人鳞甲重重的脸上狠命蹭了蹭,之后把下巴放在男人的头顶上,瞧了一眼地上那滩面积巨大,恶臭之极,又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肉浆,想了又想,才开口问: “这是当初砍我的那个男人么?” 林川温柔的望着爬在自己身上嘉莉,声音低哑的微微‘嗯’了一声。 嘉莉闻言又瞄了一眼那滩流得广之又广的血肉泥浆,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狐疑的问: “怎么光剩下肉了?骨头呢?” 她记得当初那个卖肉的男人看着相当膀大腰圆,她异化成功后偶尔回忆起来,那人当初应该是比她先一步走向异化的,如果不是后来倒霉被人捉住了老婆孩子被威胁着逮了起来了,就冲他那个凶样,她现在能不能活着还真得两说。 “早,化了。”这一次林川终于开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嘶哑低沉,简单的语句也依然是那样几字几字的往外蹦,但嘉莉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如同天外仙音一般的悦耳贴心,连带着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懒洋洋,恨不得整个人都这样化在男人身上。 虽然嘉莉也明白自己这样大约又是受了什么信息激素的影响,但是她就是打定主意这一回不管林川再说神马为她好之类的话,她也绝不撒手。 就算她真被影响得发育缓慢了,那就缓慢了吧,反正她就是不撒手了,就不撒手了怎么着吧? 林川任由嘉莉软趴趴赖唧唧的腻在自己身上,身后标志着他非人身份的铺满黑色锐甲的巨尾微微晃动了两下,之后扫了一眼身后被他挖出一个大洞的墙壁,然后迈步向被许安阳和陆广明堵住的门口走去。 原本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地瞧着眼前突然变化的情况的许安阳和陆广明随着男人的走近全都下意识的后退弓身,爪牙尽露地做出警戒模样,但单手搂着嘉莉的男人在走过他们时却只微微的赏给他们一个眼角。 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人蔑视了的许安阳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咆,要不是陆广明一直拦着他,他早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打不打得过都得干他一场! “啊,这是我教养的!”一直腻腻歪歪的赖在林川身上的女人在许安阳的一声低咆之后,终于找回点脑子,她冲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人抬了抬下巴,然后就一脸等待夸奖的睁大眼睛望着男人。 林川听了嘉莉的话,勉为其难般的终于用正脸对着两人扫了一眼,停了停,才从喉咙深处发出‘唔’的一声。 许安阳气得齿根都呲了出来,陆广明也莫名其妙地被激得额头上青筋微跳,但偏偏嘉莉却感觉不到三个男人之间怪异的别扭气氛一般,继续求夸奖的说: “我很厉害吧,一次养了两个哦~” 男人听了以后,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刚要开口讲话,忽然从他们出来的那间屋子里传出一阵轻不可闻的悉索声,听力早已可以赶超雷达的嘉莉转头望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怯生生,犹豫豫的一脚一脚淌过屋子里几乎铺满整个地面的血浆肉浆,一步一挪的向他们靠拢过来。 嘉莉看第一眼时只觉得好奇和眼熟,等再看第二眼时,就忽然变得勃然大怒—— “她是谁?” 嘉莉咬牙切齿地瞪大眼睛,把脸贴上男人鳞甲重重的脸: “你背着我还养了别人!” 面对嘉莉醋意十足的盘问,林川没说话,随着嘉莉不依不饶地抓咬,男人耳后的细小鳞片先是微微翕动了一下,随后就像变魔术一般,成片的粗大黑鳞像潮水一样从男人外露的皮肤上消褪下去,露出一层光滑紧实的咖色皮肤。 “你还敢养别人,你还敢养别人——” 嘉莉气势汹汹地向所有她能够到进攻到的地方发动攻势,虽然她平时能切金挖铁的指甲在男人身上不过只能留下几道白印,但依然让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瞧着的许安阳和陆广明感觉一阵阵的心寒加肉麻。 那个一直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靠拢过来的小小身影终于走到了门口,看到他们之后就怯生生地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半侧过身,远远地等在一旁。 目光一直不自觉地紧粘在嘉莉身上的许安阳下意识的扫过去,忽然一下凝了住,他在脑海里仔细比对了一下,终于确定那个跟过来的孩子,就是他当初抓捕过的害了自己亲人的小女孩。 比起当初那副已经进入病情中期,一只眼睛已经完全脓肿溃烂的模样,如今的小姑娘虽然穿着一身血迹斑斑的病号服,一只眼睛依然被纱布重重叠叠的包裹着,但精神气却已经不像当初的惶恐和疯狂,许安阳在她身上感觉到一种微妙的,介乎与同伴和怪物之间的味道,小姑娘在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下意识地想回到门里去,但退了一步之后又勉强自己停下,只更小心翼翼地望着那正纵容的任由嘉莉对自己耍赖的男人。 嘉莉撒泼耍赖的闹腾了一阵,觉得满意了才停下来,两只手死死搂在男人的脖子上,哼唧。 男人见嘉莉消停下来了,才声音低哑的开口解释: “这个,不是。” 嘉莉傲娇的哼了声,又瞟了那躲躲闪闪的站在一边的小女孩一眼,霸道地转头无视,林川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站在旁边的许安阳和陆广明,顺带也看了一眼那一直怯生生地远远站着的小女孩,低低地说了声: “跟上。” 之后转身前行。 嘉莉心满意足地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久别了的温暖安全感觉里,林川带着她,先是进了通风道,之后又拐又跳,几下就出了楼顶的通风口,许安阳和陆广明虽然满心的不乐意,却只能紧跟其后。 一路上,许安阳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死赖着不肯从男人身上下来的嘉莉身上,恨不得能把自己的眼睛钉进嘉莉肉里,而陆广明的注意力则是穿梭于新出现的男人和女孩之间,在进入通风口开始往上爬的时候,他还留心观察了一下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女孩,发现她的身手不但不弱,动作甚至比他和许安阳灵活,只是似乎因为畏惧什么,所以一直都只是远远的跟随。 嘉莉根本不在乎男人要把她带到哪去,在她几乎被澎湃的喜悦全部溺亡的大脑细胞里已经很难找出‘思维’这样东西,不过即使如此,她在被林川抱着爬出楼顶的通风口,带着先一步向某个方向从楼顶跨越而下时,还是稍稍分出点心思,关注了一下她带来的那两只幼崽。 当她看到她教养的两只幼崽很像模像样的不管男人怎么在前面爬楼顶,翻墙沿,飞树梢全都一步不差地紧随其后之后,她就很满意的收回那点关心,继续把心思全部都沉浸回那种晕陶陶的喜悦中去了。 许安阳和陆广明还有那个一直隔了几步距离跟在最后的小女孩一直努力紧跟着只用单手,动作就已经灵活矫健得远远超过他们几个等级的男人,许安阳和陆广明虽然也被嘉莉带着做过几次类似的追跑游戏,但却从没坚持过如此长时间的攀爬蹿跳,有几次他们差一点就要被男人完完全全地甩掉。 男人的背影对于许安阳来讲,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钉在他心里,让他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双翅膀,几下就赶到那个男人前头,把那个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揪下来,挂到……自己身上。 好吧,许安阳得承认,他被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给深深的惊悚到了。 林川带着嘉莉和另外三个人来到了大城西郊,跃过高高的院墙,林川把所有人带进一个空荡荡的厂房,许安阳和陆广明打量了一下周围,就又把目光集中到还赖在林川身上不肯下来的嘉莉身上,嘉莉有些狐疑地深吸口气,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混合了积年的油脂味和血腥味的古怪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 还沉浸在那种名为‘欣喜若狂’的化学物质中的嘉莉开口,声音里带着种特殊意味的绵软清脆让两个一直跟随在她身边,被她以‘长辈’身份长久压制的男人感觉那么的不寒而栗,还有……不是味道。 “一个,屠宰场。” 林川神情冷淡地扫过从见面初始起就一直与他用一种敌意相对的许安阳和陆广明,他或许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他们对他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他自己努力克制,从他看到这两只幼崽的第一眼起,他心中的嫉恨就已经疯狂滋长到让他想要撕碎他们的地步了。 “咱们来这儿干嘛?”嘉莉依然用那种柔软得让人发指地语气说话,她得承认她是故意的,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很高兴,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那个坠在最后的小崽子,一,个,小,女,崽!嘉莉觉得自己要嫉妒得发狂了,虽然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嫉妒,但是,她,就,是,生,气! 林川收回了扫视对面两个男人的眼睛,淡淡的望了一眼扒在自己身上的嘉莉,声音嘶哑地说了句:“一会,就,知道。” 嘉莉用鼻子软软地应了声,眼睛却依然虎视眈眈地粘在那个远远地站在厂房门口,尽可能不靠近他们的小女孩身上,林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个小女孩见他看她,忍不住更加瑟缩起来。 “做出,你的决定。”林川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浑身上下透出一种从未在嘉莉面前展现过的强大威势,那种锋芒毕露的巨大压迫力让即使并没有正面承受它的许安阳和陆广明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有那么几秒钟,他们甚至有点可怜起那个必须直面这种威势的小女孩。 “留下,或者远离。”男人冰冷无情的说出最后通牒。 嘉莉气哼哼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心里想着干嘛要那个小崽子选,留什么留,赶快滚远点,越远越好,她才不想看到她,快走快走快走! 那个一直怯生生,畏畏缩缩地站在大门口地小女孩一脸犹豫地看了看门里的几个人,又看了一眼对她一脸毫不遮掩敌意的嘉莉,最后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做了决定。 一连串‘噼啪’的骨骼爆响从小女孩的身上传出,原本就破烂的病号服很快就被暴涨起来的身体撑破,撕烂。 原本正满心不耐烦的嘉莉被引出了好奇心,看着看着,一直扒在男人身上不下来的嘉莉忽然手一松,‘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_⊙)玛,玛尼? 刚才明明是个母的,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个公的了!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变异还能影响公母呢?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嘉莉内心就有阴影额 第51章 act51 那个女孩……不,现在已经是男孩了,那个男孩最后还是被嘉莉接受了,嘉莉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最常做的事就是装作若无其事模样的溜达到他身边,然后一圈又一圈的围着他转。 和嘉莉亲自喂养起来的陆广明和许安阳不同,这个叫唐佳的男孩对嘉莉总表现出一种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纠结模样。 变异之后的唐佳比起已经有人类成年男子体型的林川许安阳河陆广明纤细了不只一星半点,个子比起嘉莉还要矮一个脑袋,长手长脚没胸没屁股的模样和嘉莉站在一起就像两个未成年,这种某种层面上的相似也嘉莉对自己产生了某种联想和怀疑—— 她以后不会也变成个公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陷入了自己到底会不会从妖人变人妖的纠结中的嘉莉于是很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身旁的很多事,而等她终于从‘算了,反正已经不算纯人类了,那长不长小*又算得了毛’里想通时,她很惊讶的发现她身边可以说各有各的重要性的三个男人似乎在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反正他们看起来至少不像一开始见面时那样剑拔弩张,或者是故意无视对方存在了。 对于这种改变嘉莉自然深感欣慰,本来么,这世上的变异者如此之少,好不容易有了同伴,为什么不处得更融洽些呢,当然,嘉莉这样感叹时,很自然地忽略了自己当初对还没变成男孩子的董加一千个一万个不顺眼的事情。 这个屠宰场成为了他们的一个小型基地,办公区是他们的休息所,厂房暂时空置,冷藏库里的生肉全部被他们征用,一下找到这么大一个粮库让嘉莉倍感舒心,也许因为变异前她是女人的缘故(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所以她总爱计算那些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相比之下另外那三个男人好像就从没为明天后天大后天要吃什么发过愁。 嘉莉不知道那三个男人在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其中最直接的反应表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事情做了,之前一直由她负责教养的两只幼崽现在直接跟到了林川身边,每天有多半天的时间跑得不知踪影,而另外半天时间则是在林川的带领下,在空置的厂房里一起做各种抗击打训练。 嘉莉只在旁边观摩过一次之后就感觉之前不管是自己对待许安阳他们,还是林川对待自己,都简直是温和地太不得了了! 那种血肉横飞的训练场景每每让嘉莉看着之后都感觉激动不已,但让她感觉不满的是,无论她怎样要求,林川都坚决把她排除在训练之外,虽然明白林川这样做肯定有很正当的理由,但是这种被激发起血性却又得不到抒发的憋闷感觉让嘉莉最后只能在他们开始训练时选择主动回避,好在唐佳小朋友也同样被那个纯爷们的世界排斥在了外面,让嘉莉不至于单独一个人无所事事。 比起林川许安阳他们,唐佳小朋友在语言方面好了不只一个档次,他不但虫语说得流畅,人类语言也没有丝毫遗忘,不过他似乎在记忆方面有某些缺失,虽然他自己从来都是闭口不提自己的过去,但对他还是小女孩时的事有些了解的嘉莉还是能看出来他虽然有了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外表,但内里却比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知道得更少。 作为一个每天精力旺盛,被隔绝在纯爷们的血肉横飞的世界之外又找不到别的事情做的大闲人,嘉莉很自然的向着这个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纯白少年伸出了教养之手。 这让原本就对她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又想贴近又不敢贴近感情的少年一下就打破了之前的屏障,化身为黏人虫一条,天天寸步不离地跟在嘉莉身后。 又得到幼崽依赖的嘉莉倍感欣慰,尤其是在某天忽然发现之前那两只任她□□的幼崽——在林川的高压手段教养下,*发育一下子突飞猛进,从两只未成年幼崽一跃成为预备成年体之后,深深感觉自己被抛下的嘉莉更加只能从外貌依然是粉嫩青涩少年的董加小朋友身上找安慰了。 许安阳和陆广明的成年转变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完成的,虽然之前因为林川的插-入他们俩和嘉莉的关系似乎冷淡了许多,但眼瞧着自己当初一口肉一口肉养起来的幼崽宝宝正在经历山寨外星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嘉莉立刻就抛下了之前被排除在纯爷们世界外时生出的小小嫉妒感,狗腿十足的伺候他们两个,而林川对于这种他之前一直严厉杜绝的亲密接触采取了默认的态度,经历了三天的血肉模糊之后,许安阳和陆广明在嘉莉醋意十足的注视下,显露出各自绝对雄性的,彪悍身姿。 瞧着正在经历成年之后的第一战的那两只,嘉莉深深的嫉妒了。 三具同样成年的雄性身体在空旷高大的厂房里进行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角逐,比起之前单方面的压迫性训练,这场角逐虽然因为双方*上的更加强横而少了很多血肉横飞的场面,但同时也竞争得更加激烈。 虽然嘉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许安阳和陆广明刚刚完成成年变化之后立刻就开始打架,但这并不妨碍她为那些野蛮,彪悍,甚至可以说是凶猛,残暴的*碰撞迷醉。 没错,她就是感觉迷醉。 为那种纯雄性的,野蛮的,凶残的争斗而欣喜,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位女王,站在高处,带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俯视着她的子民,仿佛这场角逐就是对她的祭献。 最先落败的陆广明被摔出了战圈,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原本就是二对一的战局,缺少了战友的许安阳很快也被打倒在地,但即使伤得半身都鲜血淋漓,新长出来的尾巴更是歪歪扭扭的折在了一边,但许安阳却莫名其妙地就是不知道放弃,硬是爬起来又扑了上去。 林川轻描淡写地躲开那直面打来的拳头,转身一个甩尾,长满粗大鳞甲的尾巴把扑到面前的男人又一次重重地拍了出去,他对于教育已经成年的雄性没有任何顾虑,虽然没下死手,但很显然比起之前也没有那么手下留情。 嘉莉用‘哎呀真可怜’的小眼神扫了一眼被再一次伤上加伤的许安阳,之后就全神贯注地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全场唯一还站着的男人身上。 林川以获胜者的姿态骄然而立,沉默不语地向她伸出手,嘉莉小小的欢叫了一声,从高高的台子上一跃而下,径直扑进了男人怀里。 林川慢慢用力收紧手臂,把正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处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热气的嘉莉勒得小鸡仔一样的‘咯咯’笑起,男人肩头披着硬甲的肌肉猛然愤起了一瞬又转眼放松下来。 “快点……长大吧……” 林川喃喃着把受到什么诱惑般不停把脑袋往他怀里扎的女人抱高,像剥黏糖一样的把她从自己身上剥下来,血淋淋地趴在地上的许安阳挣扎着半跪起身,目光凶狠地瞪过来,喉咙里发出不服地低吼了声。 把嘉莉猫崽一样拎到自己肩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一眼地上的落败者,用嘶嘶的虫语说: “你的机会,还有,两次。” “什么机会?什么两次?”被林川扒下来的嘉莉一边问一边不满地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脑门上磨牙。 林川望了一眼黏糖一样挂在自己身上,长手长脚细腰平胸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已经喘过气来的陆广明从地上摇摇摆摆地爬起来,去扶因为不服输,所以比自己伤得厉害得多的许安阳,在陆广明心里,他觉得自己虽然经过了变异,但显然站在人类的角度考虑事情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对这种成年雄性以武力争夺初……权的斗争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有些接受无能,但除去心理上的不适应,以雄性的本能来讲,他对今天的落败又感觉相当的不甘心,好吧,从受伤程度可以看出,还有一个人比他更不甘心。 虽然他承认,以一个变异者的角度来看,那个女人显然对同伴相当相当的好,好得让人忍不住对她产生依赖和……好感,但是以一个异性的角度来看,这个穿上长衣长裤,就跟人类男性差不多的女人,到底哪里值得几个老爷们为她拼死拼活了? 陆广明决定把自己心里这份疑惑好好的保留下来,他已经发现,虽然他们五个人同为变异者,但异化的程度,方向,甚至方式都各有不同,他们每个人的思维想法也各不一样,而在未来,也许会有更多不一样的变异者出现,他希望自己能够作为了一个研究者和记录者,尽可能多的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记录下他们这群地球上的新增物种。 自从那场角逐过后,嘉莉发现三个成年者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嘉莉身边虽然还有一条少年化身成的黏人虫,但依然感觉到了寂寞,林川觉察到了她的寂寞,于是第二天,空旷的厂房里就多了许许多多的被铁钩吊在半空中的灰色布袋,嘉莉闻到了驳乱的感染者味道。 同一天,大城终于接到了上层下发的居民分级收容令,所有健康的未成年人,被集中起来,分拨分批分年龄的带往各处,而成年人,也以自愿为基础,以不同条件逐步收容。 嘉莉站在高处,俯望着这个被逐渐人们抛弃的城市。 这里是她的故乡,这个国家是她的祖国,这个星球是她的母星,她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变异在这里,她不是外星人,不是背叛者,不是敌人,就像陆广明曾经说过的,他们只是这颗星球上的新物种,他们……属于这里,所以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她的故乡如同过去的虫星一样,变得一片荒芜,甚至最后变成宇宙中的一捧尘埃,她要,守护住这片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热烈庆祝下章鳞片章开启,女主脑洞会继续大开……还有,看盗文的亲,有*账号的过来投地雷!给火箭炮也可以嘛~~ 第52章 在路上 一个月之后。 嘉莉一个人踏上了访亲之旅。 虽然变异之后嘉莉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家人,但是很多事都没弄好,所以她也没法冒险过去,现在大城这边的一切基本已经步入正轨,她的同伴也越来越多,如果有什么问题也有林川许安阳他们解决,嘉莉这才敢无忧无虑地上路。 大城和花城的距离不算远,坐上特快列车也就两个多小时就能到达,不过如今的时日,还在铁路上跑的只剩下军列。 嘉莉虽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扒火车,但她却搞不来如今的列车乘客表,闹不清到底哪辆火车能让她搭顺风,所以只有放弃搭便车的想法,做一回自助驴友。 她从已经被人放弃了的书报亭里翻出一张□□旅游路线图,边看边走。 现在各地的交通都已经被严格管制起来,除了往各地方调派军用物资和人员,已经没有平民能有资格四处跑了,除了必要的民生运输,所有人都被勒令在划定的区域里活动,所有未经批准的跨区域活动全部都是违法的,一经发现立刻获刑,情节严重的可以就地正法。 嘉莉不想还没到目的地就被人盯上,她倒不是怕,只是嫌麻烦,虽然她给自己定性为地球上的新物种,但这个定义还没被人承认呢,她这次出来代表的可不只是她自己,她身后可还有一大批同伴呢!总不能还没开始正常邦交就弄得太难看吧? 自觉身负严肃使命的嘉莉凭着变异后精准的方向感和超强体力一路南走,虽然进出大城的要道早已被军方封锁,不过就算他们真把大城围成一个铜墙铁壁,嘉莉这只一拳能把八分厚的水泥墙一拳打穿的变异虫子也能刨出个缝钻出来,更不要说除了被封锁的公路铁路,还有无数的大路小路泥路土路可以进出大城。 借着这些只有当地人才会知道的小路,嘉莉悄无声息地顺利出城。 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事实,让嘉莉觉得人们之所以能够那么容易地被政府迁移管制,其实并不是因为国家的管制多么有力度,只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被管制的群居生活,一旦失去这种被管制,恐惧感会比自由感来得更快更深。 嘉莉一路沿着盘山的土路往南走。 虽然一路走来,她除了在封锁点,基本就没见过几个人,但为了不被人意外看到起疑,她还是一路保持了正常人的步行速度,没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怪异行为。 也许是因为虫星人生活的母星独特的地域特征,让它们的身体更适合在遍布高山和低谷的区域内活动,就像之前在遍布高楼的都市里,嘉莉他们上蹿下跳就很方便,而一旦来到平原地区,他们强大的跳跃能力和蹿爬能力就丧失了优势,一辆时速六十的农用三轮都能和他们并驾齐驱。 奔跑速度比不上跑车,跑跳高度比不上飞机,鳞甲强度抗得住菜刀子弹,却不一定抗得过穿甲弹火箭炮,他们*或许确实比人类强大,但却同样要吃要喝,他们不想当怪物,原本都是地球人来着,谁会吃饱了撑的想当个什么外星征服者? 因为知道同伴们的纠结,所以嘉莉对科幻电影里那些一得到强大力量立马就心理变态,觉得自己是被神马上帝选中的人,自己高人一等的反派角色抱鄙视情绪。 为了让自己更有在徒步旅行的赶脚,嘉莉特地给自己找了身新衣服。 她上身穿着全新的半袖t恤,□是打版的宽腿迷彩灯笼登山裤,脚上是大码的运动鞋,背上背一个牛仔登山包,包下面还挂了两个漂亮的运动水壶,如果不是现在的日子口不对,她这副高挑帅气的模样放哪个运动杂志封面上都得被人称赞一声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过现在还有有闲情逸致欣赏她这身装扮的人么?显然没有。 一辆半新的农用小货车孤零零地从土路的岔口处拐到嘉莉正在走的这条路上,在司机注意到一个人走在路上的嘉莉之后谨慎地放慢了车速,远远地跟了半天看到嘉莉一直健步如飞,没有丝毫病怏怏的模样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不远不近地停了车。 “这位小……哥,去哪里啊?”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半截,黝黑精瘦的司机表情异样地上下打量了一副驴友装备的嘉莉半天,才谨慎地搭讪。 ╮(╯▽╰)╭ 被搭讪的嘉莉面无表情了一刻,之后咧开嘴,夸张地露出一口整齐白牙,上下扫了一圈那个虽然黝黑精瘦,但五官却不难看的司机,之后开口: “我要去华城。” “距离不近呢,你打算就这么走着去?”司机盯着嘉莉问。 嘉莉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啊’,之后又加了句: “当然能搭车是最好的。” “……”衣着简朴,浑身上下却带出一份精干气的司机无语地又盯了笑容可掬的嘉莉半天,最后抽了抽嘴角,歪了歪脖子说了句上车。 早知道会等到这句话的嘉莉呵呵一笑,转身翻身跳进了农用小货车的后车斗里。 车斗里乱七八糟放了点铁锹榔头还有编织袋装的化肥,嘉莉站在化肥袋上,手放在车顶,作迎风眺望状。 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刻开车,嘉莉也没催促,小货车就这样在路边停了一会儿,才重新上路,不过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又在一个小岔路上停下来。 还没摆够造型的嘉莉眨了眨眼,低下脸,隔着驾驶室的后玻璃和坐在司机对望,明明独自一个人坐在驾驶室里却感觉身边压力巨大的司机又抽了抽嘴角,最后无可奈何地说了句: “你……进来,现在……上面管得厉害,不让随便载人,你这样,被人看到,把咱们拦下来,我连谎话都没法编。” 嘉莉作恍然大悟状地‘哦’了一声,点点头,轻轻松松地翻身下了车,拉开车门,低头钻进驾驶室。 等嘉莉关上车门坐好,小货车就又不紧不慢地开起来,嘉莉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脸新鲜的瞧着窗外千篇一律的野外风光,那副自在模样倒真像是个安全时期沿路搭车四处走的驴友,只是放在如今就更显得怪异突兀。 小车沿着小路又开了二十多分钟,一直一脸严肃认真作聚精会神开车状的司机却流露出越来越多的紧张,一直对着窗外看风景的嘉莉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瞧着男人越来越紧地握着方向盘的手,瞧了一会儿,忍不住从鼻子里‘呦’了一声。 小货车猛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当中。 嘉莉被刹车的惯性带着往前栽了栽,之后就又好好地坐回了原位,反到是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仿佛用尽了全力,原本黝黑的脸上一片雪白,眼神发直,额头上也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层汗珠。 狭窄的驾驶室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司机尽管努力克制,却依然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的嘉莉挠了挠下巴,转过头,表情相当诚恳地问司机: “你,怎么了?晕车?” 嘉莉粗中带哑的公鸭嗓让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黝黑男人猛地一震,一直死死攥着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松开。 “我……晕车。”男人转过头望着一脸自在神色的嘉莉苦笑了下,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终于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声音。 嘉莉很理解的点点头,然后打开车门,一迈腿就下了车。 男人之前一片死白的脸慢慢恢复了些血色,看到嘉莉下了车,欲言又止地喉咙起伏了两下,最后还是没说出挽留的话来。 “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不搭你的车啦。”嘉莉笑嘻嘻的一咧嘴,又露出了一嘴白牙,然后很亲切地摆了摆手,整了整身上的驴友背包,转身坦荡荡地上了路。 一直到嘉莉大步向前走的身影小到几乎消失在视线范围外,一直一声不响地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才呼出了一直屏在胸口的呼吸,一下趴在方向盘上。 “蜂鸟呼叫蜜巢,蜂鸟呼叫蜜巢。”男人喘着气,冲着别再袖扣的金属钮扣呼叫自己的同伴。 轻微的电波声之后,直接放进耳道的微型接收器里传出同伴的声音。 “没错,任务失败,近距离接触二十分钟都没坚持下来……是的,请求换人……呃,等我吐完再说……” ******************************** 嘉莉在空旷的马路上独自行走,边走边自得其乐地嚼着林川给她塞了半个背包的巧克力黏糖脆果棒。 嚼了有五六根,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她应该拿出点吃的和那个晕车男分享一下,毕竟人家也让她搭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不过还没等她遗憾完,就看到不远处的马路岔口又拐过来一辆外表灰扑扑的面包车。 嘉莉停下脚,站在路边一边嚼着满时榛子和腰果的脆果棒,一边瞧着那辆面包车开到自己面前,停下来。 “去哪?搭车不?”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比刚才那个目测身材高出了不少,长了一个宽额头,剑眉鹰目,看着就是一副硬脾气。 嘉莉冲着车窗里的司机咧嘴一笑,很自觉的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半个多小时后,再一次遇到司机‘晕车’的嘉莉又自己徒步上了路,这一次她很好心地在自己座位上放下了两个巧克力脆果棒,跟司机说等他缓过那股‘晕车’劲之后再去吃。 嘉莉不知道的是,她的好心眼并没有被那位面包车司机享受到,因为太过强迫忍耐,这位司机交感神经短暂失调,呕吐了两天才慢慢恢复正常,而她留下来的那两根没开封的巧克力脆果棒被作为调查物品严密封存后上交,有研究员专门对其进行了详细调查,结果……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嘉莉一路上遇到主动邀请她搭车的好心人足有七八个。 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些好心人都特别爱晕车,有两个开了不到一刻钟就趴在车窗上吐得昏天黑地的,其中一个因为车没停稳还差点开进路旁的沟里。 嘉莉对于这种总是类似酒驾的情形表示无语,不过当两天之后她终于来到华城,面对跟大城一样空无一人的萧瑟街道时,她还是相当高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目标100章,现在终于篇数过半鸟 感谢花皮猫大大的火箭炮~~~好大一炮咩~~~人家人生中的第一炮咩~~~~ 收到天使的感召,我的霸王票名次往前迈了好大一步呢~~~现在已经二千六百名了~ 第53章 act53团聚 一直提醒自己要低调行事的嘉莉进入华城之后没立刻去找自己家人,而是先找了个门窗紧闭的小商店,从边角的地方自己动手开了个侧门,钻进去,做整休。 她从小到大每年过节都来华城一次,对华城虽然不像本地人那么熟悉,但大点的街道也都走过几遍,再加上变异之后进化出来的精准的判断能力,迷路是绝对不会了,不过她不想就这么青天白日大大咧咧的找过去。 虽说这一路上的情况让她明白自己这趟旅行恐怕早已被人盯在了眼里,不过窗户纸没捅破之前,她还是可以近乡情怯一把的。 嘉莉进去华城之后的暂无动作急坏了几十公里外,一群自觉一直一眼都不敢错开的盯着监视器的人。 几个不久前刚刚轮流在嘉莉面前‘晕过车’的汉子看着自己领导焦虑的模样,个个置生死于度外的上前请命,提出再去试探。 “得了吧,脸丢一次还不够啊?”一身笔挺葱绿军装,头发微微有些花白,但身材却挺直得像个青年的老人扫了一眼自己这群手下。 一个个出生入死都不皱眉的硬汉子却在目标身边坚持不过半个小时,这还都是从经过优化免疫的人里千挑万选出来的,如果连他们都没法顺利接触目标,那他们还有什么掌握主动权的依仗? 一群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眨眼的汉子被自己领导一句杵心窝的话说得脸上红了又青,有几个恨不得当时就一头扎进监视屏里,瞬移到那人身旁和她一对一的分出个高下胜负。 但现在的问题是,先不提他们拼得过拼不过,他们只要靠过去,就别说拼了,基本连站都站不住,这也太特么奇怪了,他们靠近那个人时一点异样感觉都没有,但是时间稍微长一点,脑子里就跟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样,感觉迷走神经都不对了,真是天也转地也转,什么心慌想吐的感觉都来了,难道她身上带辐射?还是有特异功能? 他们队长现在还躺在医务室里吐胆汁呢,什么干预疗法都没用,明明瞧着人模人样的,还会冲人咧嘴笑呢,可谁他妈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居然瞪谁谁怀孕? 嘉莉在小商店里找了点过期的报纸杂志消磨了大半天,一直到天黑下来,她才从小商店里重新钻出来。 活动了下手脚,环顾了一圈四面,之后在十几公里外站在监视屏前一堆人眼睁睁的注视下,甩开膀子紧跑了两步,用违反地球重力学的速度和动作几下蹿上了街道旁的一栋楼房顶,三晃两晃就消失了踪影。 “三号机,四号机,五号机,靠……报告首长,监视器没跟上!”坐在监视器前的技术人员一阵手忙脚乱的操作,最后终于惭愧万分地承认了他们的失败。 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领导脖子上的青筋往外绷了绷,咬了半天牙,最后无奈地摆了摆手,说了句: “直接切换一零区的摄像。” 技术员依言立刻切换到了被标记为监视重点的一零区,两三分钟后,果然看到一抹黑影从一零区的一个监视摄头前一掠而过。 监视器旁的人们顾不得再接着懊恼,全都凑过来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从一溜监视画面里蹿过黑影,不停地提醒着两手飞快操作着监视器的技术员那人又跑到哪个监视区域里了。 嘉莉借着楼顶来回蹿跃向前,华城的夜晚比已经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城要显得平静很多,星星点点的灯光从一栋栋砖混结构的住宅楼里亮起,偶尔也有很小的电视声音从紧闭的玻璃窗里漏出来,嘉莉停在一个楼顶,一眨不眨地俯视脚下。 在她正对着的那栋单元楼的三层,一户人家的灯大亮着,紧挨着窗口的灶台上烧着两口锅,一个围着半旧的花布围裙的中年女人在炉灶前走来走去,偶尔回过头向着屋里说几句话,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推了推那个刚才守在炉灶前的女人,把她换过去。 站在对面楼顶上的嘉莉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窗户,感觉浑身上下有一种热度慢慢蔓延开,让她几乎有点想要蹿跃起来的冲动。 几十公里外的研究所里,一群人围在监视器前,几个技术员不停的操作着电脑,用特殊软件收集着通过监视器传输回来的画面推测出来的各类数据信息。 监视器上的高瘦人影先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斜下方的某处,之后忽然很轻很慢的做了一个仿佛深吸气的动作,肩膀微微向后舒展,然后躬身,屈背,双腿一弹,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头朝下,悄无声息地划入了茫茫夜色。 “靠,这跨度……得有小五十米吧!”一群人里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句,原本就一眼不错地盯着监视器的老人闻言眼里更是升起了热度。 嘉莉矫健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条巨大的抛物线,从高到低,中间点就在她刚才盯着的那户人家的窗户外。 几十公里外盯着监视器的人们根本就没看出她是怎么化解开那股巨大冲力的,只看到她在一拉一推间就已经一手勾住了窗户外那不足手掌大小的狭窄窗沿,然后转身一翻,两条长腿一蹿一跃就轻轻松松地蹲到了与厨房一墙之隔的卧室窗户外,整个人像只巨大的壁虎一样稳稳地紧贴住墙壁,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玻璃。 屋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短发女孩正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张纸漫不经心地胡乱划拉着什么,听到玻璃窗响,女孩抬起头,眼睛一下老大的瞪起来,下一秒猛地站起身,把身后的椅子顶得‘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听到椅子倒地的声音,客厅里响起嘉莉舅妈的声音:“萌萌?你这孩子不好好想怎么写你那张表闹什么呢?你不知道这些天那群人天天盯咱们家么——” 女孩好像憋了一口气一样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虽然没出声,但脸上却露出惊讶和犹疑,扒在窗户外面的嘉莉被热血冲涨了的脑袋适时冷静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看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 就在嘉莉正苦闷的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解释她就是李嘉莉时,屋里的短发女孩眼睛慢慢不可置信地越睁越大,之后忽然一下跳上书桌,扑过去打开了窗户。 嘉莉先是被女孩扑过来的动作吓了一小跳,但随后就为听到女孩一边开窗户一边用气音叫出来的‘姐’高兴得眯起了眼。 果然是自家人啊,不管模样是不是变了,血缘总是连着呢—— 嘉莉一边感叹,一边低头钻进了屋,一高一矮两个女人蹲在书桌上相互对望着,表妹望着几乎换了一个模样的嘉莉激动得说不出话,外屋里听到声音感觉不对,一起急匆匆地推门进屋,舅妈先是被吓了一跳的叫了表妹一声: “萌萌,这是谁?” 随即也若有所感地闭上了嘴。 嘉莉转过脸,对着舅舅舅妈笑了笑,之后就又得意又骄傲,又有些小害羞的瞧向旁边一直没出声李爸李妈。 一家人面面相觑的呆了半天,一直默不作声地李爸忽然清了清嗓子,一旁的舅舅也清醒过来地挥了挥手,小声叫表妹‘赶快关窗户’。 张萌转头拉上玻璃窗,还不放心地往外瞧了两眼,才拉上窗帘,一直站在原地的李妈忽然走过来,一把拽下还蹲在桌子上的嘉莉。 嘉莉跳下桌子,跟着自家老妈往屋子中间走了两步才停下来,之后发现原本跟老妈差不多个头的自己如今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顿时感觉有些讪讪的。 李妈一回头,看见原本高挑但白嫩的女儿如今二次发育成一副跳脱小伙的模样,心里又酸又疼地拧成一个结,又气她一直瞒着他们她生病的事,忍不住伸出‘啪啪’狠打了她几下。 嘉莉被自己老娘一顿拍打得不痛不痒,却得防备着别让自己如今这身钢筋铁骨弄痛了自己老娘,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后缩。 李妈一顿拍打之后解了恨,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嘉莉狼狈非常地搂着自己老娘,苦着脸向四周求救,却看到舅舅舅妈连同李爸也都一副红着眼眶眼泪要掉不掉的模样,最后还是表妹张萌接过了安抚李妈的重任,一家人转移到了客厅。 客厅里摆开了饭桌,饭桌上刚炒出来的几道热菜正冒了热气,舅舅瞧了瞧还在抹眼泪的李妈和一边目光一直没从自家闺女的身上挪开过的李爸,想了想,说了句: “咱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于是所有人都盛好了饭,聚在了饭桌旁。 舅妈就像以往每次见到嘉莉一样不停往嘉莉的碗里夹肉夹菜。 嘉莉很自然地拿起碗往自己嘴里扒菜扒饭,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夹了菜,有点不好意思地挨个往李爸李妈和舅舅舅妈的碗里放: “爸妈你们吃,舅舅舅妈你们也吃——” 李妈望着一脸小心殷勤的给他们夹菜的嘉莉,一口气又开始不上不下地哽在了喉咙里,李爸又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李妈说了句: “你控制着点成不成,你这样让孩子怎么想?” 李妈听了嘴唇抖了两抖,嘉莉原本以为自己老娘下一秒就会撂下筷子嚎啕大哭,却没想到李妈憋着气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随后伸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拿起筷子夹了肉,放进嘉莉碗里,哽咽着说: “你,你也吃,不够,妈再给你做……” 嘉莉声音模糊地应了声,舅妈忽然再也受不了般的猛地站起来,抹了下眼睛,撂下句‘你们吃,我再去做两道菜’,之后就急匆匆地奔向厨房,舅舅举着筷子看了半天,终于叹着气放下筷子,朝着厨房喊了句: “你炒完菜,记得把家里的好酒拿过来啊!” 之后又转过头劝自己姐姐:“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咱们做大人的不能光凭自己心意,也得顾忌孩子不是?” 李妈泣不成声地点了点头,转头却把嘉莉一把搂在怀里,使劲揉搓。 嘉莉又尴尬又感动地小心翼翼地蜷在自己老娘怀里,不大会儿的功夫,舅妈就红着眼睛拿着又加的热菜和一瓶红葡萄酒上了桌,舅舅打开瓶塞,给几个人倒了小半杯的酒,之后清了清喉咙,率先举起杯说: “来吧,大家都喝一杯庆祝今天咱们全家团圆,喝完赶快吃,吃完咱们还有不少话得说呢!” 李爸深吸了口气,也站起来举起酒杯,李妈抽咽着放开嘉莉,拉着她一起站起来。 嘉莉就在这种古古怪怪的气氛下喝下了庆祝他们全家团圆的第一杯酒。 大家干杯之后落座下来,除了嘉莉之外,其他人都很明显食不下咽的用筷子胡乱戳着饭桌上的饭菜,看得嘉莉一阵一阵觉得可惜。 她可是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家常菜了,虽说她变异之后只要是能吃的基本不管生熟都能吃下,但过去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人类,自然还是会喜欢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嘉莉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以后怎么也得发展出几个有厨艺的伙伴一边吃饭,一碗饭就着菜吃完,还没等她犹豫一旁的表妹立刻就又给她盛了一碗。 接过饭的嘉莉没再多客气的继续吃,饭桌旁原本就食不下咽的其他人慢慢停下来,全都瞧着她吃。 等嘉莉第三回添了饭,并且一点也没有减慢夹菜速度的填肚子时,一旁一直怔忪地瞧着她的李妈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的捂住嘴,悲切地小声呜咽了起来,连一直保持着镇静和沉默的李爸也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嘉莉有些后知后觉地停下筷子,瞧了瞧一旁老娘,惴惴地问了句: “是不是……我吃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舅舅强作笑容的抹了把眼,用自己这边没怎么动的菜和嘉莉面前已经吃干净的空盘子换了过来,饱含鼓励地说: “你能吃就多吃,不够让你舅妈再给你做,年轻人就是要能吃才好!” 嘉莉左右瞧了瞧饭桌上其他人的神色,咬着油光光的筷子尖,犹豫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违心的说: “我……吃饱了。” “真饱了?”表妹萌萌倒是没像长辈们有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很直接地说,“咱们家的供给一直是不限量的,你爱吃啥就吃啥,别顾忌哈!” “萌萌——”舅妈嗔怪地叫了声自己闺女,之后又有些不安地望向嘉莉。 “没事,孩子迟早得知道的。”李爸这时倒是慢慢露出几分看开的神色,他爱怜地瞧了瞧自己几乎可以说是面目全非的闺女,又叹了口气,接着说: “估计明天就得有人来找你了……” 嘉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了想,问: “他们对你们好么?” “这个,怎么也不能说不好吧。”舅舅苦笑了下,“自从城里开始闹病,多少户人家都空了,我本来以为咱们这一家也逃不过去了,却没想到忽然有一天咱们这一家人居然都好了,之后没过两天,咱们这个小区就被围了,周围空了的人家也陆续住进了人,小区的菜店和小超市也重新开了门,连报摊和修理杂货的铺子也有人盯摊,我有时候冷不丁地一瞧,总有种自己还在过过去那种生活的感觉。”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如今咱们这一家都不用上班上学了,你妹妹原本还差半年才毕业,如今直接得了毕业证书,她之前不是英语不好一直怕耽误拿学位么?这回也不用担心了,咱们这家人如今每个月都按工龄拿退休金,你妹还不知在哪挂了个实习岗位,领着实习工资,说是等实习满半年就给转正,五险全有,工资还不低,你说咱这一家子的吃喝拉撒人家全一口气给管了,除了不能出小区,咱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舅舅话音还没落,一旁的表妹张萌没什么顾忌地插嘴道: “其实不方便的地方也还是有的,家里的电脑现在只能上小区内网,外面的网基本都给禁了,我抗议了好几次,他们才给我重新连上了几个有名的公共大网,还只能看,不能发表留言,还有我一直追的几个小说基本都坑了,如今只能翻回头看以前看过的那些,他们也没让我白领实习工资,每天还得给他们交个什么心得体会,烦得我要死要活!” “萌萌!”舅妈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没忍住地脱口道:“你想想你那些同学,还有院里原来那些老邻居——” 萌萌被训得闭了嘴,但神色上却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舅舅看着自己自从出事后就越来越不听话的闺女,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嘉莉想了想,神色有些凝重地问:“他们,研究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神奇,昨天霸王票排名还是二千五六,今天突然一下就进入一千八了0.0 请跟我念:这是一个有大,局,观(你们信么)的文!╮(╯▽╰)╭ 第54章 act54我的姐姐怎么可能这么可爱? “这个……”舅舅舅妈脸上一起闪过不安和尴尬,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李爸才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 “一个礼拜体一回检。” 嘉莉眉头轻轻跳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李爸已经怕嘉莉不满一般的赶快又加了一句: “院里住的其他人也一样!” 嘉莉神色不明地‘哦’了声,这顿团圆饭到此算是真的谁也吃不下去了,舅舅舅妈张罗着收拾了桌子,李妈拉着嘉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李爸却先一步拉了拉自己老婆,使了个眼色。 看懂李爸眼色的李妈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推了推自己闺女,让她去‘和好久没见的表妹去单独说说话’,嘉莉无不可地跟着张萌往她的屋里走,李妈在屋子外伸长脖子看,一直到小屋的门被虚掩上,才收回目光,和李爸对视了一眼,一起心事重重地坐到客厅里静等。 小屋的门关上后,两个姑娘谁也没着急开口,嘉莉先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表妹这件屋子和她记忆里的没多大变化,嘉莉心里有一点微小的嫉妒,不过这点小嫉妒转眼就被她抛在了脑洞外,她侧过头,开始上一眼下一眼的盯着表妹看。 原本从走进小屋就开始盯着嘉莉瞧的张萌被嘉莉那充满了好奇的目光瞧得反而先感觉受不了,无耐的举手投降。 嘉莉嘿嘿讪笑了两声,和表妹一起挤到小床上坐下来,两个人都有点欲言又止,嘉莉变异后脑洞虽大,但却对自己想问的这个问题感觉分外羞涩,两个人各怀心事的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了半天,最后还是张萌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 “姐,你说我以后,也会像你这样么?” 像她哪样? 飞檐走壁? 力拔山河? 还是打架时能冒出一身黑鳞?空手能做水泥搅拌机? 嘉莉想了半天,之后郑重地摇了摇头,用安慰地语气说:“你估计,也就现在这样了。” 萌萌既欣慰又失望的长出了口气,虽然她这岁数的人大多爱看个好莱坞电影,心里也不是没期盼过自己也能变成人人仰慕的超级英雄,不过现实当中,当超出寻常的变故真的到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超级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超人和蝙蝠侠还好,至少换身衣服还能藏在正常人里,要是变成绿巨人,神奇四侠这类变异种,一不小心就得被人围观,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还不能走歪路不能报复社会,甚至还得一门心思为人类服务,靠,那人品,那心理素质,要多高尚得多高尚,她可没那么高尚! 感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张萌感觉解脱了的往后一仰,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小床上,向嘉莉坦白道: “姐,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要知道,刚见你时虽然我心里知道你是我姐,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嘉莉得承认,在听到表妹这话时她内心有一个小人蹲到了墙角画圈圈,不过很快她就把那个画圈的小人抛出了脑洞外,因为她有一个实在是非常重要非常想知道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妹啊,你还是女的么?” 好吧,她终于问出来了。 原本仰在床上满心感慨想要和嘉莉叙说一通的萌萌被雷轰到一般,直挺挺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睁圆了眼睛望着嘉莉,嘴唇张合了好半天,才颤巍巍的挤出一个干巴巴的气音: “姐,你,你不会是,你变男的了?” 被戳到心事的嘉莉闭上嘴,闷了半天才回答:“没有。” 萌萌一脸不信地看着嘉莉那张陌生,清秀,但怎么看怎么雌雄莫辨的脸,还有她蹿得有点过头的身高,越看越觉得不对,之后忽然冒出一股危机感的萌萌下意识的摸上自己虽然不算大,但也有点几分重量的胸,感觉到手下一如既往的柔软起伏,心里瞬间欣慰了许多。 把表妹的一举一动全都看人眼中的嘉莉嫉妒了。 她其实原本对于自己原本小有分量的胸一下缩水到洗衣板的事没那么在意的,那时候觉得自己能活下来,自己的家人也能活下来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哪还会在乎胸是不是缩水屁股是不是缩水啊?不过在亲眼看过小女孩变少年之后,嘉莉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森森的疑问…… 变异型还好说,再女变男的话就太重口味了啊喂! 对于自己的性别还有一份小坚持的嘉莉继续忧郁着,表妹在一旁看着明显被笼罩进一片黑影里的嘉莉,脸颊抽搐了一下,才勉强开口安慰道: “姐,你别多想……我也听说过点你们这种人的事,没听说,这个还会改性别的……” 不过她好像也没听说过有女变异者,哎呦,这么想起来,好像她知道的女变异者只有她姐一个人哎! 萌萌心怀鬼胎地来回瞄了好几眼自家表姐,越瞧越对那张雌雄莫辨的清瘦面庞感觉心动不已,男多女少,活生生的好素材啊,平胸御姐娘大萌神啊喂! 嘉莉被张萌那双忽然闪亮起来的眼盯得莫名其妙有些发毛,感觉好像有小风从背后吹过,可背后的窗子明明关得好好的。 突然被激发起热情的张萌开始一个劲的向嘉莉起腻,搂着嘉莉的胳膊贴在嘉莉身上东摸摸西蹭蹭。 好久没和同伴以外的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嘉莉有些不习惯,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待在一起的舒适感又在时时提醒着她,这些人,对她来讲是和同伴一样重要的存在。 “姐,你要真变性了,就当我男朋友吧!”自我满足了半天的张萌终于说露了嘴,被戳中心事的嘉莉僵硬了一下,不高兴的挂下脸,抽回被表妹抱住的胳膊,张萌瞧着她生闷气的脸,莫名其妙又感觉自己被戳中了萌点,兴高采烈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嘉莉表情复杂的瞧着仿佛神经搭错线一样亢奋的表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 “萌萌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高兴过了?” “是嘛(⊙_⊙)??”感觉自己心情澎湃到想要在床上跳高高的张萌笑嘻嘻地想了想,点头承认。 又过了会儿,她勉强按捺住自己想像猴子一样往自己表姐身上挂的冲动,苦笑着抬起脸说: “我好像真有点不正常,要不姐你让我自己待会儿吧,你在这里,我想脱衣服的心都有了,就算咱们都是女的,这也是不正常的啊啊啊啊——” 嘉莉在自己表妹做出更让人汗颜的举动之前跑出了屋子,被留在屋子里的张萌按捺住自己内心想要追出去的冲动,屁股下长刺一般的在床上独自坐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地腾地一下跳起来,扑向电脑,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手指如飞的打出加黑加粗的主标题和副标题—— 口胡,这怎么可能! 我的姐姐哪有这么可爱! 摔! 嘉莉不知道把表妹一个人留在屋里多久能让她恢复正常,不过她暗暗下了决定,在表妹恢复正常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在和她单独相处了。 她记得自己有一阵也特别想和林川这样子亲昵接触,可她那是同伴爱啊,哪有这么让人毛骨悚然? 嘉莉有些打蔫地出现在客厅,一直在等她的李爸和李妈担心的围上来,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萌萌见到我太高兴了。”嘉莉语焉不详地回答,李爸和李妈对视了一眼,悄悄把她拉进他们住的那间卧室。 “你这孩子太让家里不省心了……”李妈一进屋,就忍不住拉着嘉莉又抹起了眼泪,李爸赶紧关上卧室门,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安慰了两句之后说: “还是,赶快说正事吧!” 原本还在抹眼泪的李妈一听这话,忽然勉强自己振作起精神,紧抿着嘴恋恋不舍地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现在只能勉强看出原本模样的闺女,之后压低声音说: “莉莉,爸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之前受那么多苦,为了不让爸妈担心都不说,我们和你舅舅舅妈在你到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你来了,大家相互见见面,相互知道都好就成了,你……走吧,别留这儿,不是我们不相信那些……谁,可是大家都看出来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些人说,我们和你舅舅舅妈一家能活下来,都是因为你,还说如果你舅妈那边的亲戚不是因为发病早,身体弱没坚持到你……那个什么,他们也能活。” “你爸妈没多少文化,只能靠听话听音猜意思,可不管怎么想,我们心里就是不踏实,你表妹胆子大,喜欢找那些人打听消息,那些人偶尔也会透露点信息出来告诉你表妹,你表妹孩子家没那么多心眼,可你爸妈和你舅舅舅妈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见过的事多,我们知道好多事都是那些人想让我们知道,才把消息拐弯抹角的透露给你表妹的,我们知道现在像你这样的人不多,听说外面好多小地方都空了,国家想方设法想弄出像你这样的,但一百个人里也出不了一个,我们知道,那些人这么看重我们就是为了能有个套能拴住你,爸妈不能让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却折在那些人手里——” 李爸看李妈越说情绪越激动,连忙搂住了自己老婆,阻止她越来越高的声音,然后转过头,笑容微苦地伸手,摸了摸嘉莉的头顶,虽然自己的闺女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儿子,但在做父母的心中,孩子永远就是孩子—— “虽说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猜想的,可你爸和你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群人关起来研究啊,你要是真被他们抓住,我和你妈,你舅舅他们是救不了你的,所以还不如让你在他们没上门之前赶快走,爸知道你既然能自己悄悄过来,就也能悄悄逃走,那群人估计已经知道你来的事了,不过现在大家都还没撕破脸,所以他们最早也得明天早上才会上门来找你,你现在走,不管去哪儿,只要别让他们抓到你就成,虽说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也不放心,但总比眼瞧着你被抓起来强……” 嘉莉瞧着比起记忆里,看起来稍微年轻几分,但却思虑重重的父母,想了想,很认真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牛气哄哄地说了句: “放心吧,我保证,他们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嘉莉的小心结…… 第55章 act55出人意料的美男计 无数人期盼着的清晨终于用一种作死的慢节奏降临到了花城。 在百旺小区综合管理处挂职的邹处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外表看起来平平常常,但实际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之前被他们重点标记过的人家的屋门。 “现在才六点,早饭还没做你们就来,太早了吧!” 开门的女孩好像早知道他们会来一样问都没问就开了门,呵欠连天地抱怨了句,侧身让这群人进了屋。 领头走进来的邹处是一个已经五六十岁的男人,身材中等,从头发和身体其他的一些细节里可以看出其生活细致并且保养得当。 已经在小区里挂职几个月,终于接到具体任务的邹处虽然和身后的几个小伙子一样都是一夜没睡,反复演练,做好了发生突发状况的一切准备,但此时听了女孩的抱怨,还是神色如常的点头微笑,表示确实是他们来得太早,打扰了他们的正常休息。 毕竟得先礼后兵嘛! “我们是来接俩孩子过去做例行检查的,希望大家都能配合一下。”邹处一进门就说明了来意。 “知道了,你们先随便坐会儿吧。”半张脸都被大口罩罩住的女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点点头,随手在客厅划拉了一下,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按她说的坐下了,就疲沓沓地拖着大毛拖鞋走向卧室。 片刻之后,又拿着牙刷和洗面奶走出来,像是没看见那墙一样站在自家客厅里的五六个人一样,往厕所走。 “哎,萌萌——”眼神一直跟在女孩身上的邹处在女孩走进厕所的前一刻终于扬声招呼住了对方。 “干嘛?”被叫住的张萌回头,即使戴着口罩依然能看出脸上那副‘连厕所你们都不让我上么?’的不耐表情。 不管私下里做了‘可酌情强力突破’的准备,却依然要按上面要求‘无必须状况还要徐徐图之’,所以即使被比自己儿子年纪还小的女孩不耐以对,邹处依然像没看到一般,笑容可掬的关心道: “你的眼睛怎么肿肿的?是不是昨天上网上得太晚了?我们家明杰昨天也睡得特晚,今天早上到现在还没起来床呢!” “我平时这点也没起来床呢!”带着大口罩的萌萌懒洋洋地回了句,同样揣着明白装糊涂,转身钻进厕所里。 邹处身后的几个小伙子各自皱眉,其中有的紧张也有的跃跃欲试,倒是邹处早就做好会受到任务目标抵触的心理准备,毫不气馁,继续站在客厅里。 “哎呀萌萌,你也不知道让客人一下。”张萌的爸妈从卧室里出来,两个人都带着口罩,看到站了半个客厅的人楞了楞,张萌妈说了自家闺女一句,回过头对那群人指了指客厅里的沙发,说了句: “你们坐,别站着。” 然后就急匆匆的走向厨房。 “老张,这么早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啊!”邹处面色如常地冲着一旁的张萌爸笑了笑,张萌爸隔着大口罩也冲着他笑了笑,很热情好客地也指了指沙发道: “邹主任,你们别客气,随便坐,随便坐啊。” 邹处笑容可掬地点点头,刚想开口,就看到一直很好说话的张萌爸一扭头,也急匆匆地走进厨房。 被撂在当场的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阵,只听到相隔了一道门帘的厨房那边水洗,刀切,锅碗瓢盆的声音响个不停,忙得很是热火朝天,已经很久没在一般民众家里听到这么具有平静的生活特色的声音的一群人心里既惊讶又疑惑。 有几个跟在邹处身后的年轻人已经忍不住向着屋里另一扇一直没传出响动的屋门瞧瞧挪移过去,但刚挪到一半,刷完牙洗完脸的张萌忽然从厕所探出个头,向着那边屋子喊了声: “姐,我弄完了,新牙刷也给你拿出来了,你来不来?” “来了。” 一个微哑的中性嗓音在紧闭的屋门内响起,紧接着还没等客厅里的人反应过来,那扇一直没有动静的卧室门忽然被人一把拉开,一条瘦高的人影堂而皇之地大咧走出,身上穿着一套桃心图案的嫩粉色短绒睡衣裤,脚上踏着一双粉毛兔子鞋,裤腿和袖口都短了两公分,露出来的皮肤微黑细腻,腕骨和脚踝虽然瘦削,但线条却干净流畅。 几个原本正向卧室靠近的年轻人僵立在原地,距离屋门最近的那个几乎是眼看着那个瘦高的身影从自己身旁擦过去的,虽然所有人都在内心知道这个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物,但在看到这样一个正常到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嫌疑人形象时,所有人内心都莫名地感觉仿佛被一道天雷劈过—— 几个年轻点的行动人员甚至忍不住在内心咆哮一声尼玛,他们现在才明白,原来太正常也是一种不正常啊喂! “姐,家里的高露洁用没了,你就凑合使黑人的吧!”张萌拎着洗面奶从厕所里走出来,嘉莉应了声,然后有点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冲着一群僵硬地站在客厅里的大男人露出一嘴白牙的笑了笑,喉咙微哑的开口: “有客人啊,你们坐啊,坐。” 一群暗怀心思的人表情僵硬地看着他们的目标物冲着他们指了指从他们进来就一直不停被人让的沙发,然后踩着那双对所有超过十八岁的男女生物来讲都可爱到过了头的长毛兔子鞋走进厕所。 厨房里的水声,和煎炒烹炸声还在继续,隔了一小会儿,资料中寄居在自己弟弟和弟妹家里的嘉莉爸妈也带着大口罩的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匆匆走进厨房,去帮张萌爸妈的忙。 二十多分钟后,客厅里支起了一张圆桌,四把折叠椅围着桌子摆出来,因为有六个人椅子不够,所以张萌爸笑容可掬地瞧着邹处他们客套了几句:“你瞧,家里来客人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不坐的话我们就先用下沙发了啊。” 邹处面色如常地跟着寒暄说“哪里哪里”,然后一群人就这样看着人家一家六口人该端饭的端饭,该坐哪儿的坐哪儿的,和美异常的围坐在一起吃,早,点。 热腾腾的馒头,米粥,就炒咸菜的香气勾得这群木桩一样人家坐着他们站着,人家吃着他们看着的大小伙子肚子里一个劲儿的闹空城计。 “莉莉吃啊,敞开吃。”张萌妈笑容满面的夹起一叠煎得滴油的鸡蛋,一口气堆到嘉莉面前。 “多吃点,不够咱们再做。”张萌爸也相当和蔼的给嘉莉夹菜。 客厅里的其他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那个被他们在心里翻来覆去掂量过的目标物,神色如常的掰开馒头,像夹汉堡一样把四五个煎鸡蛋夹在两片馒头中间,然后一张嘴,啊呜一下一口咬掉大半,脸颊鼓鼓的嚼了两嚼,毫无吞咽困难的一口咽了下去。 这一顿早饭不过吃了二十分钟,但却让周围一群人看得胃里一会儿饥一会儿饱,嘉莉一共吃了四个馒头,六个鸡蛋,一根家乡肠,又灌了两碗红枣小米粥溜了溜缝。 虽然自从进入生长平稳期之后,嘉莉早已经不需要猛烈地给自己填塞食物,但这顿充满了‘家庭’感的早饭总让她忍不住想再多吃几口,多满足自己一下。 吃完饭,刚放下碗,一直看着自己闺女的嘉莉妈就赶快站起来,让她去歇着,之后拿上碗筷,又带上口罩,刷碗去了。 像大爷一样被贡起来的嘉莉一点也没感觉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了声‘那我去换衣服了’,然后就大咧咧地在那群被无视了的人们的注视下回了卧室。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萌也吃完了早饭,和自己爸妈说了一声,去了嘉莉待的屋子,又过了会儿,换上薄厚秋装的两姐妹一前一后走出来,走在前面的嘉莉向着正在收拾桌椅的嘉莉爸和舅舅他们说了声: “我们走了啊——” “去吧,中午回来吃午饭不?”正在刷碗的嘉莉妈头也没抬,像姑娘不过是出去遛弯消食一样的问了句。 “午饭肯定有人管,我们晚饭回来吃。”嘉莉想了想,加了句:“晚上吃饺子成吗?” “好久没吃饺子了,我想吃茴香和胡萝卜的。”张萌姑娘插了句嘴。 “成啊,”张萌妈拍了拍围裙了,爽快地答应下来:“你们早去早回。” “放心吧。”嘉莉拍了拍胸脯,然后走到一直紧盯着他们的邹处几个人面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成了,咱们走吧。” **************************************************** 邹处带了一群人下了楼,走出楼门之后一直等在楼门外的另外一群人很快就以包围的队势和邹处带的这群人走在了一处。 嘉莉视若无睹的继续往前走,跟在她身旁的张萌姑娘倒是表现出强烈兴趣的不停左顾右盼,把身旁这群一个个身姿都挺拔,行动干练的小伙子打量了个遍,然后拉了拉嘉莉的胳膊,腻过来,小声说: “姐,有十五六个人呢,打起来你能赢么?” 嘉莉从鼻子里轻飘飘的抛出一个‘嗯’字,让张萌姑娘瞬间兴奋感爆棚,恨不得立刻就能在她面前上演一出全武行,一旁的跟随者们虽然个个面无表情,但却耳聪目明的早已把这一小段对话收入耳中,原本就一直警惕的心更加警觉起来,每个人都下定决心都只要眼前这人稍微有所异动,就立刻行动,就算牺牲生命也得把她控制住。 “姐,我能不带口罩么?”张萌姑娘整个人半挂在嘉莉身上,软绵绵的小声问。 嘉莉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张萌姑娘不高兴地垮下脸,继续忍耐着脸上那个厚口罩阻挡她和她可耐姐姐身上味道的亲密接触—— 虽然按照她可耐姐姐的解释,他们在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带上口罩避免过多的吸入她的,嗯,类似于信息素一类的小玩意造成心情过于澎湃,但张萌姑娘却没觉得多吸一点她可耐姐姐的信息素有什么不好。 多欢乐啊。 多愉快啊。 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好像天下最牛逼哄哄的人物就是他们了。 哈利波特里提过的福灵剂效果也不过如此了吧。 更何况按她可耐姐姐的解释就是,因为她可耐的姐姐见到他们之后很高兴,很愉快,所以她的信息素就会传递出她的欢乐和愉快,然后接受她的信息素的他们就会感觉到她的欢乐和愉快,并且为之欢乐和愉快。 她的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可耐! 嘉莉很担心地瞧了一眼挂在她身上的表妹,不知等她过了这段应激期,适应了她的信息素之后会不会为这段时间的脑洞大开羞愧死。 虽然她之前已经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这毕竟是她变异之后第一次和家里人见面,兴奋之余,好像还是让自己的气息扩散了不少出来。 不过还好因为家里人都是和她有直接血缘关系,或者间接血缘关系的,就连舅妈也因为和表妹有母女关系,受到了基因宽恕,所以大家的表现不过就是高兴一点,激动一点,无忧无虑了一点而已,不过这样总比所有人都一副愁云惨雾模样好…… “张萌,你这是要去检查么?” 嘉莉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清亮的男声从他们这个将近二十人的防御团体外响起,紧接着一串脚步声越来越近,两条瘦长的人影就这样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这边领队的邹处在看到□□人群的人影之前脸色就从惊讶,懊恼到焦虑的变了几变。 嘉莉好奇地瞧了两眼眼前这两个很明显在身旁其他人计划外的青年,先一步跨进圈子里的青年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而且瘦长,眉眼俊秀中透出一股正气,如果再穿一身仿人家欧式的西裤加白衬衫的学生装,瞧着就和当年芒果台上流行的校园偶像剧里的优秀上进男主角没啥两样。 另一个紧跟着他的青年比他略高半头,虽然皮肤微黑,眉毛和睫毛都很重,五官的轮廓也更深,但放在一起却不显得粗糙,反而有种混血美人的精致和诱惑力。 一直半挂在她身上的张萌姑娘眯着眼扫了眼领头那个以她为名目挤进人群来的青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扭头不理了。 “爸,正好我们也要去检查,大家一起走吧。”领头的青年赶在邹处说话前抢先开了口,跟他摽在一起的另一个青年也笑嘻嘻地叫了一声‘邹叔’,不过看到邹处那明显要吃人的眼神之后很聪明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姐,美男计来了啊。”萌萌挂在嘉莉身上,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气音哼唧着说,嘉莉听完,眼睛亮亮地又扫了一眼面前两个身姿挺拔的高个青年,很是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款大家喜欢么?不喜欢咱再换…… 第56章 act56体检 张萌的气音再小,也逃不过有心人的耳朵,不过明显不被邹处欢迎的两个青年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神色自如。 “明杰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邹处眉头紧皱地看着自家儿子,有种不管不顾想要把自家儿子推出人群的冲动,但多年的工作素养却让他强忍下这份冲动,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平静地瞧着自己的儿子,转身冷冷地丢下句: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母亲!” 明白自己父亲内心究竟有多愤怒的邹明杰在听到这句锥心的谴责后,只是表情平静的苦笑了下,摽在他身上的杨威轻飘飘的吹了声口哨,一双有种‘顾盼风流’味道的桃花眼瞟到一旁的一高一矮两个人身上,心里评价了一番之后开口: “哎张萌,你居然起这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你不也起得挺早?” 张萌姑娘眯着眼扫了眼前这两个放在平时,她肯定会眼睛发亮,内心大叫‘嗷嗷美男!’的男人,在心里不屑一顾地切了声,觉得原来她以前的审美这么庸俗—— 不就是个子高点,眉目俊点,出身好点,气质高点的男人么,哪里比得上她的姐姐可耐! 和一身风流浪荡气爆棚的杨威比起来,气质正直稳妥了不只一星半点的邹明杰略过明显不想看他和目标物有所接触的邹处,态度平和地向着眼前只比他低一个眼眉的嘉莉伸手: “你好,我叫邹明杰,是张萌的朋友。” 嘉莉瞧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啊哦”了一声,然后慢半拍地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和他握了握。 邹明杰漂亮有力的手指在嘉莉细长的手指上有意停留了两秒,一直平和的俊秀脸庞忽然微微变了变色。 一旁原本也想趁热拉拉嘉莉的手,打个好基础的杨威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兄弟的不对劲,伸出来的手顺势改了个方向,把邹明杰的和嘉莉相握的那只手给拽了出来,然后故作惊讶地说: “明杰,你脸色不好啊,是不是没吃早饭闹的?要不咱们先去吃早饭再去做检查吧?” “都已经约好了,做完检查再去吃早饭吧。”脸色慢慢有些泛白的青年苦笑着瞧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然后不露痕迹地垂下自己微微打颤的手,之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好友语气平平地道: “你不是说早上还有别的事么?我和张萌他们去检查,你自己回去吧!” 杨威眨了眨自己一双桃花眼,又瞧了瞧一旁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嘉莉和其他人,忽然慢慢弯了弯眼,笑眯眯地一伸胳膊,搂住自己兄弟的肩膀,同时半侧过身,热情四溢的主动拉起嘉莉的手,飞快地用力握了握说: “你好你好,我是杨威,很高兴认识你呵呵。” 嘉莉慢吞吞的‘哦’了一声,邹明杰脸色又白了白,但没等他阻止,杨威已经飞快地松开了手,然后笑嘻嘻地回望向他,过了几秒,又隐约意识到什么的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手。 “还不走么?”张萌没好气地瞪了杨威一眼,敢那么随便的碰她姐姐,哼! “……咱们走。”邹处面沉如水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和儿子的好朋友,率先重新向前走,周围的警备人员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嘉莉和张萌继续走在小包围圈的正中,新加入的邹明杰和杨威跟在她们三步之后,张萌半挂在嘉莉胳膊上,时不时回个头,冲着身后目光一直不离她们左右的两个男人呲呲牙。 每次她回头,一脸嬉皮的杨威就弯弯眼,冲她飞个眼儿媚,邹明杰一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倒对自己同伴的这种莽撞没加阻止。 一群人沉默地往前走,如果要是放在和平年代,这种人均一米八的团体走在哪里都会招人围观拍照,但如今的街道上最少见的就是人踪,嘉莉现在身处的这个小区虽然比起外面干净整洁了许多,但却依然弥漫着一种掩盖不住的缺少人气的荒凉。 嘉莉跟着邹处来到一栋独立的三层砖混建筑外,张萌扒着她的胳膊,给她介绍说这里原本是个定点示范社区医院,硬件条件一直都不错,去年还翻盖过一回,不过如今里面的白大褂可都不是原来的社区医生了,他们家在这里的还挂了号,平时来体检都有专门的大夫负责,不用跟别人那样排队。 嘉莉走进医院的时候感觉挺轻松,倒是一旁的邹处呼吸明显紧张了许多,那群便装人员又分成两部分,一半站在医院门外,一半跟着往里进,进到一半,被早就等在医院里的一位白大褂制止了住。 “邹处,让你的人在外面等吧,医院里地方不大,小伙子们都进来,我手下的孩子该不好干活了。”脸上架了副黑边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文质彬彬地开了口,邹处微微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进来的人继续跟,没进来的人就这样停在了医院大门处。 嘉莉几个人跟着老大夫上了二楼,走进一间诊疗室,嘉莉和张萌走进去,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邹明杰和杨威也想往里走,已经在诊疗台前坐下来的老大夫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眼,说: “大小伙子着什么急?在外面排队,等叫号。” “李院长——”原本也想跟进来的邹处一脸为难地皱了皱眉,老大夫脸色笑意更浓地开口: “怎么,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还想围观俩小姑娘检查身体啊?” 邹处被老大夫的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上面传达下来的意思含糊不清,可不管怎么理解都是要怀柔,绝对不能硬碰硬,弄得他就只能不伦不类的带着几十个人上门去‘请’人家,既然‘请’了,那表面上的尊敬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就得一直保持下去…… 邹处脸色难看的转过头,冲着身旁的两个年轻人叫了声:“还愣着干什么?非要在一处等?去别的科室检查去!” 邹明杰望着自己父亲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一旁的杨威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一紧,笑嘻嘻的冲着门里叫了声‘张萌,我们去别的屋体检了啊,你们检查好了别走,等会我们啊’,然后就拉邹明杰离了二层。 邹处在外面轻轻带上了诊疗室的门,转过身,和外面七八个小伙子一起面无表情地对着楼道里的墙面壁。 门关上后,屋子里的老大夫冲着嘉莉和表妹张萌笑了笑,拿过一个空白的病历手册,低头写了几笔,然后抬起头问: “你们谁先来?” “我来。”表妹张萌举了举手,然后走过去坐在了诊疗桌旁,简单的稍作检查之后,老大夫把用过的扁棍放进锡盒里,转过脸对张萌说: “你有点过敏反应,不过不严重,不用抽血化验了,这两天多喝点水,别吃辣椒牛羊肉和海鲜就成。” “真不用抽血了?”张萌有点不相信的问了遍,这段日子他们家里人的血可是被抽了个够,绝对按时按点抽,估计要不是怕抽太勤了他们身体受不了出事,这频率还得往上提! “瞧你这小姑娘说的,不抽血还不好?”老大夫被张萌问得乐了乐。 “好啊,当然好,”张萌姑娘眼睛闪闪地说,“您能在这干多久?干脆以后我让我家人都来您这儿检查得了,我们家人都快把上这儿体检当上班一样做了,一检查就大半天,虽说我们家现在都吃白给的工资呢,可真要是上班,上腻了我们可以翘班可以辞职啊,这检查的事却是雷打不动,我要想偷个懒报个病假,那群人能把我抓起来关玻璃罐子里研究您信不信吧。” 老大夫被张姑娘自来熟的逗得又乐了乐,乐过之后又继续按部就班的检查,嘉莉站在一旁看着老大夫对表妹类似于望闻问切的检查,在检查进行到叩诊这一步时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大夫会只让她们俩进屋。 张萌姑娘对着年岁比自己父亲还要大上不少的老大夫没啥芥蒂,不过在爽快脱衣之前还是把屋里的医用挡板挪了挪,挡住了某个方向。 “等一下。”嘉莉示意自家表妹暂缓一下动作,仰着头左右瞧了瞧,然后膝盖微弯,一个小跳,伸手抓住吸在屋顶上的消防警示器,轻轻一掰,就把警示器圆圆的脑袋了下来,只留下半截电线还留在墙上。 “这个也是?”张萌‘呦’了一声,又厌恶又兴奋地看着嘉莉一手捏碎了电子装置,再看向自家姐姐的目光仰慕得几乎‘噼啪’放光: “我发现花盆里那个监视器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呢!没想到还有,这事儿我都没好意思告诉我爸妈和大姨他们——” 嘉莉对着狗腿得尾巴几乎都快具现化的表妹态度淡定的点点头,转头对一旁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们的老大夫说: “可以了。” 宽大的外衣被褪下,女孩年轻的身体洁白无暇,只在靠近心脏的胸口处有一片螺旋状的细密青鳞,在阳光下星星点点的反着健康的光泽。 张姑娘低头瞧着自己胸口上的细鳞,这东西刚长出来的时候她还觉得有点不自在,不过看得久了,反而觉得还挺酷。 一开始她妈还担心他们这家子会像电影里被辐射过一样变异成蜥蜴人,后来还是她爸看得开,说人只要活着,变什么样都没关系,好歹一家子都在,真变得丑得没法见人了,大家就收拾东西搬深山老林里作伴一辈子呗! 张萌欣赏了一会儿自己胸口上的鳞片,之后忽然想起什么来,有点愁眉苦脸的抬起头说: “大夫您瞧,上次检查他们非要拔一片下来留检,结果这里到现在还秃着呢,撬的时候疼死我了,局部麻药也没法打,我又不敢让他们给我做全麻,您要是早点来多好啊,我就不用挨那一手术刀了。” 老大夫仔细的瞧了瞧张姑娘指的那一小块秃,又看了站在一旁的嘉莉一眼,之后安慰道: “这件事是他们不对,我回去说说他们,不过你这块没事,以后还能长出来。” “能长出来就好,我妈说我这是护心宝甲,长得好以后能刀枪不入呢。”张萌开玩笑的说,老大夫笑呵呵的点点头:“以后还真说不定啊。” 张萌检查完一遍身体一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老大夫在诊疗本上写了几行,之后放下笔,面向嘉莉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框,面容和蔼地微微一笑。 站在一旁刚刚穿上外衣的张萌姑娘看到嘉莉接下来的动作眼睛一下睁得老大,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一下加快了速度。 肿么办肿么办~ 好兴奋好紧张好羞涩咩~ 她的,她的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妹子都一颗蕾丝的心,下张爆点狗血吧,不知道撒得匀不 第57章 act57敌意 少年样黝黑瘦长的身体就这样异常坦荡的展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原本只是隐约兴奋起来的张萌感觉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脑袋里‘嗡——’了一声。 之前只是跳快速度的心脏像是有个小人儿在她的心口上‘砰咚砰咚’地擂鼓一样的剧烈跳动起来。 从肩膀到手臂,从腰胯到脚踝,每一根起伏的线条都流畅干净,紧致细腻,不见一丝余赘。 突然紧张起来的张姑娘几次转开眼,却又几次情不自禁的又把目光粘了过去。 那具展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正常得让人无法相信,皮肤细腻而且光滑,几乎看不到毛孔,指甲圆润粉红,从上到下都看不出一点异常。 脸颊烧得几乎起火的张姑娘目光匆匆的扫过嘉莉的腰胯,之后感觉微妙的收拾着自己心底那份复杂到难以形容的感叹—— 改变性别什么的果然是二次元才能实现的设定…… 啊啊这才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胸那么平腰这么细臀部为神马会那么翘呢,那个弧度哦,平胸大臀娘不科学啊…… 没,没毛噗o嘉莉穿衣服的速度和脱衣服的速度一样快,重新穿好衣服之后,嘉莉情不自禁地回过头,狐疑地瞧了一眼自家表妹。 脸颊红得像随时会滴出血来的张萌姑娘已经先一步错开眼,若无其事地仰着脸,无比专注地去盯天花板。 再怎么厉害也不会读心术的嘉莉看不透自家表妹强自镇定的外表下汹涌澎湃的内心,所以只能转过头,神色淡淡地听着老大夫用一种赞许的表情笑眯眯地瞧着她说: “目前看来,你不但一切正常,而且正常得不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正常人再怎么健康,也会有些近视啊,龋齿啊,毛囊炎啊,趾骨外翻啊,局部脂肪堆积,角质硬皮一类的小毛病,这些毛病或多或少的反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乃至基因遗传,但这些毛病在嘉莉身上一概看不到,站在生理学的角度上讲,不管是骨骼结构还是肌肉分布,嘉莉的身体完美得就像凭空想象出来的模型。 嘉莉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确保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了,她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跑出来。 对于她身体的转变,明明已经进化到视力绝佳,却依然妆模作样地戴副眼镜cos学者范儿的陆广明推断是因为她还在发育,一边学习一边发育。 其实现在嘉莉最怕听的一个词就是‘发育’,她不明白为什么比她晚变异的许安阳和陆广明,甚至当年的小萝莉唐佳都长出尾巴成人了,但她却迟迟不见变化,她还有神马好发育的?难道是,两腿间的那个啥么? 嘉莉不知道‘女变男’对唐佳这个曾经的小姑娘,如今的半大少年产生什么心理影响,她也曾拐弯抹角的询问过他对女孩变男孩的感受,但对方却好像对变异前的事想不太起来,经常是一脸忧郁迷惑地瞧着她,发半晌的呆,然后软趴趴地靠过来,把脑袋撂到她的胸口,或者肩膀上,长长地叹口气,等待几秒,或者十几秒之后被许安阳冲过来一掌掀飞。 当越来越多长尾巴的同伴出来后,嘉莉也越来越多的感觉到了压力…… 为嘛全都是汉子啊摔,难道她离那个女变男的终点也越来越近了么?那她变化之后到底还要不要搞对象啊,要搞的话,到底是搞女对象还是男对象啊喂! “我也有不一样的时候——”从一大早开始,说话没超过五个字的嘉莉破天荒地说了一个长句: “不过我现在,不想给你们看。” 站在一旁的张萌姑娘觉得自己激动得神魂都快拍着幸福的小翅膀顺着她的鼻子尖钻出去了。 为嘛她会这么感动呢?她的姐姐说了什么霸气侧漏的话么?没有啊,可为神马她就会觉得她的姐姐这么威武,这么雄壮,这么的高人一等,睥睨苍生呢! 原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嘉莉又情不自禁地扫了一眼从刚才开始,浑身上下的兴奋劲儿就强烈到掩盖不住的自家表妹,想再张嘴,却莫名其妙的感觉话卡咽喉,就好像直觉在告诉她还是别再话说比较好,最后只能郁闷的闭上嘴,装缄默。 嘉莉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已经让还在通过其他手段监测这个房间的几拨人眼睛发亮心里发痒,恨不得立刻破墙而过,用各种擒拿手段逮住这只野生种,拷问研究,倒是和她面对面对视着的老大夫一副风轻云淡模样,只‘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就开门送客。 “啊,对了,从今天起,如果你们有不舒服的感觉可以来医院看病,如果没有的话就不用再来定时体检了。”老大夫把嘉莉两个人送出诊疗室,之后忽爆惊人之语。 张萌又惊讶又高兴的睁大眼问:“真的?” 老大夫笑呵呵地道:“没病老检查个什么劲儿啊,咱们得把医疗资源留给更需要的人不是?” “谁没事爱跑医院啊!”张萌一脸‘有苦没法说’的摇了摇头,之后咂了咂嘴很实诚地说:“算了,不管您能做多久的主,反正您说让我们不用来我们就真不来了啊,要有什么变故您再派人过去通知我们,反正我们是随叫随到,时刻准备着为人民服务!” “呵,看不出来女娃儿模样长得这么文静,性格跟个假小子似的。”老大夫又呵呵笑了两声,转过脸对嘉莉道: “我也不敢打包票我能在这里多久,不过只要我在,这里就只是个看病救人的医院,另外刚才一直没说,我得感谢你关照了我的两个徒弟。” 感觉自己不管来招是软是硬都可以坦然应对的嘉莉第一次感觉摸不到头脑,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让对方给她答疑解惑: “你徒弟?谁啊。” “呵呵,小许和小杨,我收了一辈子徒弟,这两个算是关门弟子,难免会多挂心些,原本有一阵子都以为今生没有机会再和他们见面了,没想到柳暗花明,我老头子和俩徒弟都得了机缘,可以再为党多工作个二三十年……” 嘉莉歪着头想了半天,才总算把老大夫嘴里那个‘小许’和许安阳的二哥联系到了一起,她不知道老大夫得的‘机缘’是什么,不过许安阳的二哥和那个‘小杨’的机缘她倒是想起了一二。 对于自己当初随口提出的建议居然行之有效。嘉莉也感觉有点好奇,不过想起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把自己那点好奇先保留起来,等到有机会再去满足。 嘉莉和张萌告别了老大夫,到了楼下看到邹明杰和杨威早早并排的等在大厅里,又过了会儿邹处才带着几个人脸色不那么好看的也下了楼。 原本以为怎么着也得检查个多半天的嘉莉和张萌都瞧着这个在她们眼里应该是能主些事的老男人。 看起来像是和谁刚吵过一架的邹处面色阴沉的瞧了瞧面前的两个女孩,又看了看站在她们身旁的两个大男孩,最后皱着眉挥了挥手说: “今天的检查就这样了,以后的检查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就按李院长说的,不用来了。” “啊拉。”张萌稍稍夸大了下自己的惊讶,然后转过身拉起嘉莉的手,嗷嗷叫着:“放假了放假了,姐,咱们回家,回家。” 嘉莉点点头,和张萌一起往外走。 “请等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邹明杰忽然上前一步,嘉莉淡然抬眼,瞧向这个可以称得上颀长秀立的青年,就这么冷冷淡淡的一眼过去,这个正想开口说话的青年忽然气息不稳地闭上嘴,面色发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眉头一直紧皱的邹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扑过去扶自己儿子,但是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这些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又想一想医院外等的那些更多的年青人,他还是克制住了那份冲动。 工作和家事总有一个要排先,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没少因为工作比家事重要而挨家里人埋怨,到如今……到如今全家就只剩下他和儿子两个人,再想找个肯埋怨他的人都找不到了。 “别这么着急回去嘛。” 一直搞不懂自己兄弟为什么会动不动就‘娇弱’一回的杨威再一次顶了上来,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桃花眼不要钱一样地对着面前俩女孩‘刷刷’放电, “大家好不容易遇到了,一起去喝个水好不好?” 还喝个水!现在还能找到开门的冷饮店么?你真以为你在演追女仔的偶像剧呢? 自从见了自家姐姐以后就忽然感觉所有异性生物都是低俗生物的张萌姑娘丝毫不掩饰内心活动地翻了个白眼。 “嘘——”嘉莉一手并拢,虚虚的按了按张萌的嘴,示意她别说话。 “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你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嘉莉没什么表情的对邹明杰开口。 “……如果我之前有什么不当举动让你觉得不好的话,我道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对我产生误会,我对你真的没有抱什么不好的意图。” 被嘉莉一股脑的拒绝的青年脸上没有显露出羞恼的神色,反而在短暂地沉默过后,更加态度严正的立下保证。 “不愿死心?非要多碰几次壁?”嘉莉像喜欢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的老头子一样呼了口气,之后五指张开,慢吞吞地把手伸向面前一直把目光紧盯在自己身上的青年。 四周的声音似乎一下静止了下来,刚才虽然退了一步但依然站得脊背挺直的邹明杰在嘉莉的手伸到距离自己面部半米左右的距离时就开始脸色大变,又坚持了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一直表现冷静得有种忍辱负重感的青年像是受到了无形攻击一样向后倒退了五六米,最后几乎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明杰?”一直用肩膀半顶半扶着他的杨威被他撞了一个踉跄,走过去想要过去扶他,刚伸出手,却被青年脸上流露出的扭曲表情吓得停了下来。 嘉莉从出手到收手一共用不了不到三秒时间,周围所有人就像看了一场最假的特效电影一样全都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又过了两秒,站在一旁的张萌才回过神一般先轻轻吐了口气,停了停才讷讷地小声问: “姐,你这是个什么功?气功弹?灵气弹?绝对领域?还是精神攻击?” 嘉莉抬眼扫了一眼五六米外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到表情的邹明杰,之后回过头,望着表情既困惑又纠结的张萌很认真的说: “都不是,你漫画看太多了,该换换别的养养脑子了。” “都不是?那他怎么一下飞出那么远?”张萌不信地嘟起嘴,指了指被杨威拽了半天也没被拽起来的青年。 “真不是我让他飞的。”嘉莉很诚恳地说,她一边说一边再一次伸出手,像刚才一样五指张开的伸到张萌面前。 “咦?” 一开始没意识到自家姐姐要做什么的张萌在一个晃神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嘉莉那双远看均匀瘦长,近看还挺大的手五指罩顶,瞬间被吓得两眼一闭,一个激灵过后,发现自己既不疼又不痒的张萌犹犹豫豫的睁开眼,惊异了声。 “看吧,我什么也没做。”一直看着她反应的嘉莉这才慢吞吞地收回手。 “可他——”张萌困惑地又指了指这会儿才被自己兄弟勉强搀扶起来的邹明杰,她知道自己表姐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蒙她,可如果她家姐姐什么都没做,那个人那副‘被恶意摔打□□了一百遍的破布娃娃’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嘉莉顺着张萌的手指瞧了一眼,舌尖在齿间发出弹动的‘啧’的一声,然后又说了一声‘你看’,然后身形一晃,整个人转眼间就已蹿到了四五米外,一只手已五指张开的伸到了正扶着人的混血美青年面前。 空气又一次凝结,而这一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嘉莉在几乎被吓傻的杨威眼前左右晃了半天手,最后才收回手,转过头对又一次目瞪口呆的人们说了句: “我就说我没做什么吧?” 刚刚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人一掌爆头的杨威第一个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擦一擦自己头上的冷汗,却发现自己还扶着自己兄弟,根本抽不出手。 “呵呵……”张萌抽了抽嘴角,不知为什么却再也问不出那个经过嘉莉两次演示之后纠结得更深‘为什么’。 姐姐,你什么也没做,那那个人到底是怎么飞出的啊怎么飞出去的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连同张萌在内,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们不管老少,内心全涌起了一个名曰‘这到底是为什么’的呐喊小人,而众人心中的焦点,嘉莉姑娘却像根本察觉不到所有人的心内期盼一样,神色淡淡地望着那个在她面前几乎站立不直地青年,低声问: “现在死心了么?” “……不。”一直低着头,整个人都有一种摇摇欲坠感的青年缓缓地抬起头,比墙壁还要惨白的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坚持。 嘉莉对着那张因为凄惨,居然带出一种别样美感的脸,舌尖又在齿间‘啧’的弹动了一下,歪了歪头,黑黝黝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破天荒地终于对着家人以外的人说了一串长句: “还不明白么?不管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是以接近我为基础的,全都不可能实现,原因么,你仔细思考一下就该明白了啊,你只要一接近我就会感觉无比的难受,可我确实对你什么也没做,这么多人里只有你反应这么大,为什么?因为这群人里,不管是监视我,还是防备我,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对我的敌意都没你一个人重。” 作者有话要说:执着的……美青年 第58章 act58 张萌姑娘完全倾倒于嘉莉的霸气侧漏下了。 邹明杰和杨威的美男两人组铩羽而归,他们,或者说其中一个人的失败终于为当局面前必须面对的一个又一个的深刻谜团提供了一条解题线索。 邹处回去之后被叫到审查了两个多小时,两个审查员拿着各种测试表格翻来覆去对他提问,一直到确实确认了他对当下所有情况保持了行政官员应有的中立思维,才把他放回来继续担任原职。 而对于在目标对象面前暴露了当家某些政治意图的邹明杰,上面的处理办法还没下来,暂时禁闭,邹处对他儿子被关禁闭的事举一百双手赞同,他恨不得上面能给他儿子判个劳动教养,在他看来,被关起来睡大通铺也比让那小子不知死活地在外面瞎跑强! 他不明白他那看着精明其实脑袋一根筋的傻儿子到底为什么要去招惹人家,按那两个审查员的话讲估计是因为他的妻子,可他妻子的事跟人家有什么关系么? 他的妻子当初明明为了他们父子两个才做出那个决定的,虽然那件事他现在想起来依然还是会心如刀绞一般的痛,可为了胜利就要有所牺牲,这是所有现在还活着的人都要有的觉悟,这个觉悟他有,他的妻子也有,他那个傻儿子怎么就不琢磨不过劲来呢? 临睡前,张萌借着要和嘉莉聊天的机会把嘉莉拉进自己的小屋里,关上门之后抓着嘉莉白天威风大振的那只手,放在鼻子前拼命的闻,但闻到最后,也没闻出什么,倒把嘉莉的鸡皮疙瘩弄出来一层。 “姐,我什么也没闻出来啊。”张萌不是很服气的放开了手,她琢磨了大半天,终于总结出点关于信息啊,激素啊之类的名堂,原本想验证一下,但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白天那男的能一下激动得飞出去五六米呢,为什么到她这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咱们是……血缘者,不会有那种恶性应激反应的。”嘉莉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终于比较拗口的说出一个词。 原本就觉得自家姐姐高端霸气上档次的张萌立刻就被那个听起来充满科学含量的词汇折服了,眨巴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求解答。 (⊙o⊙)…到底是不是‘血缘者’这个词啊?她说对了没有啊? 外表淡定,但内心其实相当纠结的嘉莉对着自己表妹那双亮闪闪地眼睛,犹豫了半晌,终于硬着头皮连蒙带猜地解释起来: “你,还有我爸我妈,舅舅舅妈,咱们都有血缘传承……基因中的病毒豁免权会相互传递……咳,反正就是咱们之间不会起恶性应激反应,而那个人,他身上也有对病毒的豁免权的,不过他明显不行,基因强度还不如你呢,我听我的同伴说,现在已经有人研究出一种免疫疫苗,接种过的人有可能会对病毒产生免疫,几率是多少我不知道,还有一部分可能性强体质,不过这和异化不一样,异化人体为了对抗病毒自我产生的,而且异化成功之后,效果根本就不是人工免疫可以比得上的!” “这种经过人工手段免疫的我这一路上见了好几个,他们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化不少,但是缺点是在真正的异化者面前连打都不用打,气势上就输了一截,而且经过人工免疫的转化者比一般人更敏锐,他们的本能会让他们更快速的回避危机,所以今天白天那个不知为什么恨我恨得要死的男人才会还没开始就输了。” 好霸气好侧漏啊…… 张萌几乎是神魂颠倒的仰望着口出牛言的嘉莉,而嘉莉则一边回想她在路上碰上的那几个跟她待不了多久就吐得跟怀了孕一样的大伙子,一边摇头,多可惜啊,看着一个个都是好材料呢,要是放到她手里,唔,转化好了,怎么也都是当队长的料呢! 两个姑娘的睡前聊天就这样在张萌被刺激得心潮澎湃到最高点时结束了,嘉莉又去陪自己的爸妈说话,留下一个被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张姑娘独自一个人对着电脑‘嘿嘿’傻笑。 张萌凭着一口热血在屏幕前狂敲了两个小时,然后打开网页,看也不看自己名下文章那寥寥可数的点击率,直接进到后台,一口气更新了三个新章节。 这篇名为《我的姐姐从天而降》的小说的背景是都市异能,女主第一章开始被落魄地球求生的外星人附体,但却没有被完全寄生,而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融合了入侵的外星基因,从此以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新章进行到女主被调入一所私人学院,新章出现两个高富帅男配,一开始对女主百般无视,轻视,但很快就被女主霸气的风格所震慑,其中老爹是校董的重点男配因为不服女主,故意找茬,却被女主武力镇压,侧重点男配企图用美男计怀柔女主,结果被女主无视,反而激起了二男对女主的兴趣…… 张萌更新完新章,正成就感满满的回看之前的章节,忽然听到网站提示音响起,她刷新网页一看,发现居然是有人给了她一个地雷打赏,之后还有留言: 男配出的不错,我最喜欢腹黑美男受和桃花狠毒受,哇咔咔咔,男主是谁啊,定下来没有啊,一对一还是np啊,作者加油写啊,这世道还勤奋更新的大大太少见了,一定要顶啊! 张萌盯着屏幕上的留言看着半晌,忽然感觉自己内心所有的创作激情全都被激发了出来,虽然她之前就图自己写个乐呵,顺便抒发一下对她神奇的姐姐的仰慕和爱戴,没盼望能有人看有人留言,但是这第一个打赏一出来,她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写作目的被升华了,啊啊,她这分明是广大人民群众提供精神食粮呢有木有! 张萌心潮澎湃地敲下一行回复:感谢支持,预知后事如何,还需下回分解。 之后关上网页,打开文档仰头思考了半晌,然后鸡血上头地‘哒哒’狂敲起来。 另一间屋子里,电视开着,里面放着一部老旧电视剧,最近的电视除了偶尔放放宣传防疫知识和安抚民众情绪的新闻,基本都是这种老旧但内容却很不错的电视剧,不过不管它里面放的是什么,屋里的人都没有人去看它。 “今天在外面真没碰上什么事么?”即使已经得到过很多次回答,李妈依然不放心的又问一遍。 “真没有。”嘉莉呵呵笑着,把泡在洗脚盆里的两条腿抬起来,用干毛巾擦了擦。 “看看你这脚,大了不少,得小40了吧。”李妈左右端详了下自家闺女的大黑脚丫,李爸拍了下自家媳妇,插了句嘴: “脚大没事,个子还长了呢!” “是啊,原本挺水灵一姑娘,现在看着跟假小子似的,听妈话,你这头发可千万别剪啊,你要是一剪,人家都以为你是男的怎么办,还是当女的好,人家不那么防备你。”李妈略略犯愁地叹了口气,人家都说不管自家娃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家的娃,出事的那段时候,她就想,不管他们都变成什么,变成妖怪都没事,只要大家都活着,能时不时的见见,知道大家都好就成了。 “你看我们今天出去还带好消息回来了呢。”嘉莉继续笑呵呵的说,她觉得自己从见到家人之后似乎变了点,至少笑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感觉脸颊僵硬得咧不开嘴了,早知道她应该让林川他们跟她一起来,多沾沾人气,省得一个个越来越面瘫—— 就许安阳不面瘫,但是那小子现在跟个炸药桶似的,天天看谁都不顺眼,一天找别人八回麻烦,她只要看到他,就是他正在和别人武斗当中。 虽说小伙子们血气方刚点好,但也禁不住这样折腾是不是,一百多个人里面,除了林川他打不过,小陆每天忙着排列他的理论研究根本不理他,他真的是揪到谁就跟谁打啊,打到最后肯陪她聊天的人就剩下从女孩一下变少年的唐佳,有几次她发现那小子其实也想和唐佳打,但唐佳体型小跑得快,他揪不住他…… “也不知道这份消停能有多久……”李妈又叹了口气,拿出一双李爸的干净袜子扔给嘉莉: “你先凑合穿你爸的袜子吧,你脚大了,穿我的怕坏得快,明天我和你舅妈去市场看看,给你买点新的去。” “我带新的了,好几双呢。”嘉莉卖乖的举手,她的旅行包里除了吃的就是换洗衣服,袜子什么的全是真正的阿迪牌,原装货,他们伙伴出去扫街的时候带回来的,那几个小子异化之后对自己做人时候的记忆没剩下多少,但是对品牌产品的热爱倒是保留了下来,最爱做的事就是去现在已经没人开店的商业街扫荡,品味居然都还不错。 “你包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那几双新袜子我看着不错,给你舅舅了。”李妈很有当家人气势的把嘉莉举起来的手拍下去: “你舅的袜子我上次看见,都打补丁了,这一出事,卖杂货的都少了,就算真有卖的,大家也都舍不得把钱花在这种小东西上,都想着多买点吃的什么的防出事,你也别小气,我和你爸在人家这里打扰了这么久,怎么也该给人点东西当感谢不是?” 嘉莉连忙点头表示同意,李妈絮絮叨叨的还要多说,李爸在一旁给自己闺女递了个眼色,嘉莉连忙清了清嗓子,问她娘亲她和张萌出去之后他们都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啊,在家待着呗。”李妈若有所察地瞪了自己男人一眼,但却没有继续唠叨: “市场每周一三五开,今天礼拜二,没人开,外面大街上也没人,走出去总觉得瘆的慌,也怕出事,电视里不是三令五申让大家别随便出门么?要是万一运气不好,出去碰上个正犯病的怎么办,你妈你爸岁数都大了,再吓出个好歹来!” “我爸我妈才不老,就算真遇上坏人也不怕,我爸一个能打他们仨。”嘉莉笑呵呵地说,李妈小啐了她一口,却不知道她家闺女说的是实话,经过她的基因强化传递,别说是那种身体被病毒腐蚀的感染者,就算遇上那群人工免疫的小伙子,她老爹也能一个打过他们三个,不过前提条件是,她爹敢动手……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李妈又叹了口气,嘉莉闻言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转过头,望向已经漆黑的窗外,这种日子,估计,到头的时候不会太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情节有些缓慢,肿么办呢? 不过好在终于快月底了,日更真是折磨5555 明天见,爱你们么么哒~ 第59章 act59 张萌一大早是被吵醒的,她昨天晚上写小说写到夜里两点,原本在太阳没有晒到屁股前她是绝对不会醒的,但窗户外面的嘈杂声却让她不得不睁开眼,揉着发涨的眼睛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靠—— 这些都是神马! 被映入眼帘的第一印象冲晕脑袋的张萌傻呆呆地瞧着楼下,过了半晌脑神经终于连线成功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找手机,想要拍照然后发微博,图配话就是—— 筒子们,有一群大胸肌肉男在我家楼下裸打军体拳,外星人终于完全占领地球了嘛? 不过张萌的照片拍是拍了,但微博却没发出去,因为她看到了更让她掉下巴的一幕—— 她的姐姐,兴致勃勃地蹲在邻居家的窗外上,看下面的人打拳,发现她在看她之后,还笑呵呵地冲她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 “姐,你回来。”张萌赶快冲嘉莉招手,她几乎可以相像那个邻居被楼下的声音吵醒,想看看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发现自己家窗户外面站了个人时的模样…… 简直好霸气好高调有木有! “你们这边的窗户看得更清楚。”嘉莉轻轻松松地迈开长腿,从那边不足一掌宽的窗台一下就跨到了距离一米五以外的这边。 楼下的小伙子一个个粗看黝黑精瘦,细看那腱子肉,胸脯肉都是一疙瘩一块,深秋的早上,全穿着紧身的军绿背心,下面工装裤,钉靴,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打起拳来一招一式透着那么整齐威武,杀气四溢。 张萌随着嘉莉的话又往楼下看了两眼,感觉自己又生出那股想要发微博的冲动,嘉莉站在张萌的窗台外,没着急进屋,而是一屈腿,悠闲地坐下来,一条长腿从窗台上挂下来,悠闲得晃来晃去。 楼下的小伙子就像看不见头顶上这怪异的场景,两边军体拳打下来,小伙子们又很快分成两队,开始一对一自由搏击,拳头打在肉上不停的‘砰砰’作响,让人听着总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张萌数了数,楼下一共站了二十四个人,远处还站在俩背着手看的,她眯着眼仔细看了两眼,发现里面有一个她认识的,就是那位管她们这片的邹处。 “又来美男计?这质量没昨天的高啊!”张萌一时间有些咂舌,不过细看了看楼下这群大胸肌肉男,却又不得不承认,其实里面也有几个看着顺眼的,不过因为大家颜色基本一样,装束又差不多,所以粗看不算显。 嘉莉坐在窗台上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笑意的瞧着底下三三两两相互搏击的好男儿们,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表的愉快感,这种感觉就像她在家里,看那群伙伴们打架时升起的一样。 原本正喃喃自语着的张萌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嘴,用一种小心翼翼窥视什么的目光瞧瞧打量她家嘴角含笑的姐姐,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她越看,就越觉得她家姐姐这种坐在高高在上位置上,用一种轻松愉快态度俯视楼下的女王范儿和现实场景实在是很搭啊……很搭! “萌萌你醒了么?莉莉是不是在你这里啊?”屋门忽然被人敲响,李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萌略一迟疑的功夫,刚才还休闲自得的坐在窗台上的嘉莉已经鱼一样的滑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说: “在呢,我和萌萌一起看热闹呢。” 李妈站在门外看见屋子里两个女孩都在,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皱着眉敲了一眼窗外,说: “既然都起来了,那就先吃饭吧,不知道一会儿又有什么幺蛾子呢,不赶快吃没准就吃不了了。” 嘉莉干脆地应下来,和李妈一起往客厅走,出屋子前她又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窗外,嘴角微微勾了勾,把一直盯着她瞧的张萌看得小心肝莫名‘噗通’了好几下,真是—— 我的姐姐怎么可能这么妩媚! 一家人就着楼底下的‘哼哼哈嘿’吃早饭,期间少年时也当过兵的嘉莉舅舅好几次都忍不住端着粥碗跑到窗户前探着脖子往下看,一边看一边不住摇头感叹,说这群小子估计得是特种部队出身,一般当兵的没这么好的身手。 楼下仿佛为了映衬舅舅的话说得没错,动静一波大似一波,打到热闹的地方,连李爸都忍不住也夹着油条跑过去看,一边看还一边叫好,招呼家里的女人们也过去看热闹。 只有嘉莉不为所动的老实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地吃包子油条,原本也有些意动的李妈看到闺女坐得稳如泰山,就也歇了心思,专心伺候闺女吃爱心早点,一会儿给闺女夹个煎鸡蛋,一会儿给闺女递个豆沙包,张萌看自家姐姐不动,她也不动,反正她刚才也看过了,还能闹出什么新花样来? 嘉莉胃口好,动作又快,家里照她的饭量弄的早饭可以让几个大小伙子当午饭吃,李爸和嘉莉舅舅终究是成年人,看了会儿热闹就又回来吃饭,一顿早餐在热闹声里吃完,李妈和嘉莉舅妈一起收拾桌子刷碗,嘉莉和张萌也在一旁帮忙,刚把饭桌收起来,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嘉莉舅舅和李爸正在分那‘饭后一只烟’,听见敲门声都下意识地直了直腰,相互看了一眼,舅舅冲着张萌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开门。 张萌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果然是邹处,还有另外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嘉莉舅舅把那两个人让进屋,一只扮白脸的邹处没接嘉莉舅妈递过来的水杯,笑呵呵地道过谢之后指着身旁黑脸的中年男人介绍: “这位是上面派下来的李队,和他手底下那群小伙子一起,来负责咱们小区的……安保工作,今天跟我过来和大家见见面,认识认识,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小区觉得现在虽然是非常时期,但是大家老这么窝在家里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小区决定以后给大家增加一个集体锻炼时间,不强迫,但是鼓励大家踊跃参加,时间嘛,回头就写在小区居委会的公告栏上,还会有办事员挨户通知,你们家年轻人不少,一定要积极参与进来啊!” 邹处笑呵呵地说完那一大通话,一旁的黑脸男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冲着所有人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名字: “李兵。” 然后就闭上嘴继续一脸面瘫,邹处像是早已习惯在各种场合为别人圆场一样笑呵呵地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就带着同伴告别离开,留下一家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会儿,李妈忽然赌气地摔了下手里还湿漉的筷子,骂了一声: “我就说他们要有幺蛾子吧,说什么集体锻炼,肯定是对咱们孩子憋着什么坏呢!” “妈,别生气啊,人家说得没错,咱们家里人都应该多出去活动活动,没坏事。”嘉莉笑呵呵地捡起摔在地上的筷子,对外面人的举动也觉得摸不到头脑的张萌看到自己姐姐如此说,她当然是无条件支持,也跟着绞尽脑汁说好话。 知道如今的情况是好是坏都由不得自己的李爸和嘉莉舅舅也跟着一个劲儿的宽家里人的心。 楼下威武雄壮的喊杀声又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止,当天上午,小区的公告栏上果然贴出了锻炼时间,每天上午下午各一小时,各楼都有专人带着做运动,小区里篮球场还被征用当作教学场,里面有专门的教练,欢迎所有五十岁以下的学员过去免费学习防身术。 李爸和嘉莉舅舅当天下午就去那个教学场围观了一下,看见里面暂时还没有学员,一群早上在楼下打拳的大小伙子正一对一的进行练体,篮球架已经被拆除了,换成了单双杠一类的器具,有穿着工装的师傅正在里面加紧安装一个十五米高的攀爬架,李爸嘀咕着这要是再弄上个沙坑,架起一个木墙,就跟兵营差不多了。 比起小区里其他人对这些忽然来到的‘安保人员’的好奇,嘉莉到没显出多少兴趣,她白天陪李妈和舅妈一起去了小区市场,那个超市改成的小市场客人不多,所有人都拿着身份证在市场入口刷卡,刷完卡以后会有工作人员按电脑上的记录发给刷卡人对应数量的代金券。 代金券都是塑料产品,不同颜色的面额也不同,只能在市场内使用,也不找零,李妈她们拿了一家五口的身份证刷出了一叠大约一千五六百的代金券,然后向嘉莉解释说: “这基本上已经够一星期的配给了,说是按退休金算的,咱们一家人口多,可也够用,我没好意思打听别人家有多少,可我总觉得咱们家的生活水平怎么也算中等偏上了。” 嘉莉听了以后不置可否,市场里的商品基本齐全,连零食一类的专柜也有,每个区都有专人看管,怕有人偷盗或者哄抢。 嘉莉对零食已经毫无兴趣了,但张萌还是对那些膨化食品保持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不过就算喜欢,她也只是眼馋地多看两眼,一点也没提要买的事,倒是和嘉莉她们前后脚进入市场的一个老太太,在零食区徘徊了好一阵,终于咬咬牙,狠下心来拿了一袋旺仔小馒头,一看就是给孙子辈解馋用。 李妈他们一进入超市就直接奔着米面粮油区,基本上从出事后,几乎所有家庭的主妇都开始一门心思地囤米囤油,生怕有一天情况会恶化到政府无力监管,老百姓都出不门也吃不上饭的程度,不过实际情况到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但是为了防止人们囤积居奇,政府还是发布了限购令,每人每天购买数量都有限制,就算这样,市场里的米面粮油还是出货的速度比进货的速度快多了。 李妈和张萌妈商量了一会,往购物车里放了一桶油和一袋面,其实她们家米面粮油在恐慌形成前就已经存了不少,足够一家人吃上一年两年,现在还买不过就是为了求个安心。 买完粮油,李妈和张萌妈又跑到生鲜区,现在鲜肉已经不允许流通了,市场里卖的都是冷冻肉,供应量倒是挺充足,但是买的人却不多,似乎所有人都觉得,现在这种时候,还吃肉,好像,太张扬,太得瑟,太容易招惹祸端了。 嘉莉在一旁看着自己娘亲和舅妈一起围着冷柜嘀嘀咕咕的挑肉,她在心里盘算,大城是她的老窝,不过那边的人基本都已经被战略转移了,整个城市剩下的人除了躲在家里的,就是他们这群异化者,虽说群里的小伙子们个个都爱好扫街和串楼,但是总是这么坐吃山空也不行啊,看看人家,基本的生活供给还是保持正常运转的,光凭这一点,她做出主动接触的决定就没做错!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60章 act60比试 一份标记了‘s’的特殊文档在研究所和军政部的电脑里每天同时不停更新—— 5月15日,第一只国内野生转化者被首次发现,同日,另一只野生转化者与其接触成功,两人开始团队活动。 7月9日,野生转化者中的雄性进化为完成体,国内首支野生组合分化,另一只未发育完成体开始单体活动,申请继续监视。 7月12日,未发育完全体开始与未感染人群接触,对人未见攻击性,智力水平正常,对脂肪类食物有明显偏爱性。 8月20日,未发育完全体培养新转体两粒,成功。 8月23日,三名野生转化未发育完全体组成新组合。 9月1日,四名野生转化体碰面,组成团体。 。 。 。 9月15日,野生转化者完成体发展到三只,首只被发现野生转化者依旧未发育完全,新传体培育成功四十一只,国内第一个野生转化者族群建立。 。 。 。 11月2日,蜂鸟小队和目标物接触,反应剧烈,接触失败。 11月5日,行政部下属人员和目标物接触,三米之内无强烈反应,两名a类(artificial 人工)免疫者未经许可私自接触目标物,其中一人反应剧烈,一人无反应,两名a类人员经检验,发现血液中t物质环比有所激增,活跃度提高千分之二,尚在安全范围内。 11月6日,派遣蜂鸟小队和鱼雷小队驻扎目标小区,先遣二十四人尝试接触,其中人工免疫转化组反应良莠不一,建议调换负面反应者,另申请调派自然转化组组员进行深入接触。 11月7日…… 安保小队入驻小区已经有十来天的时间,小区里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这群黝黑精瘦的大小伙子每天统一时间在嘉莉他们楼下打一个小时的军体拳。 嘉莉每天早上最爱做的事就是站在窗子前看楼下的小伙子们操练,张萌每次和她一起看,不过看着看着,就从看楼下的小伙子变成偷看她姐,每次张萌都觉得自己的癖好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不过越看,她就越觉得看她姐比看楼下的小伙子有赶脚多了…… ╮(╯▽╰)╭ 嘉莉对自家表妹对自己的窥视无动于衷,反正这几天偷偷窥视她的人多了去了,偷着看的,拿着机器偷拍的,爱看不看,反正她也不会掉块肉。 让嘉莉觉得有意思的,小区组织起教学场之后,第二天就有人上门劝说他们家派人去跟着学学拳脚,李爸李妈这岁数的老头老太太当然不可能是人家拉拢的目标,那一家人就剩下嘉莉和张萌这两个‘适龄儿童’。 其实就算没人过来找她们,嘉莉也打算主动过去试试拳脚的,这几天天天早上看一群活生生,热腾腾的小伙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蹦跶,把嘉莉肚子里的馋虫差点没勾上来,虽说她从异化成功之后就没再吃过生食了,但也禁不住那么一大群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勾引啊! 当天下午,嘉莉和张萌就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篮球场改成的教学场上,教学场里除了她们俩倒也真有两个胆子大好奇心强的小年轻,也是住在小区里的,不过嘉莉他们一来,教学场上原本松散的气氛立刻就为之一变,强烈到几乎都能实质化的紧绷感让另外两个小年轻立刻熄灭了热腾腾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贴边站好,不再去做什么学武强身的英雄梦。 张萌自从跟了自家姐姐之后就一直信心强烈到爆棚,当真是只有要嘉莉在,她就刀山敢上,火海敢闯,自我感觉只要她上山就是虎,下海就是龙,有她姐在,她就是人间堂堂的大英雄,所以即使气氛再紧张,她也毫无惧意。 倒是嘉莉走到一群皮肤黝黑,肌肉纠结,个头平均一米八的大小伙子中间之后,感觉稍微有悖于平时的漠然淡定,仿佛猛虎入羊群一样,小心肝隐隐的欢呼雀跃起来…… 一群有任务在身的大小伙子看到目标物入笼,即使心思再淡定的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注意,嘉莉和张萌往教学场中走,四周的小伙子全都或正面或余光的瞧着她们往一并靠拢,等嘉莉她们走到场中,四周的小伙子已经有了包围合拢之势。 “这是要群殴么……”步步紧跟自家姐姐的张萌瞧着周围围上来一整圈的大伙子,忍不住咕哝了声,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四周这群老爷们,一个个颇有些尴尬地停下来,面面相觑地交换了几个眼神,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黑大个排开众人走进圈儿里,冲着嘉莉面无表情地一颔首,问: “试试么?” 眼熟啊,路上见过吧? 嘉莉仰着头瞧着眼前虎背熊腰的黑大个,舌尖在牙齿间摩挲了会儿,唇边慢慢积攒起一丝不扩大的笑意。 “那就试试。” 穿着t恤牛仔裤的嘉莉同学一边点头,一边和黑大个一起面对面地往场中走,篮球场原本就不算很大,两个人各自走了五六步就基本面对面站定了住,黑大个先拉开了一个架势,然后不动如山地示意嘉莉先来,嘉莉舔了舔嘴唇,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握手成拳,见风见速地打了过去。 开始几招只是简单的横拳踢腿,倒是招招见风,但是那黑大个却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直脾气,先是并不迎其锋芒地和嘉莉小过了几招,然后在嘉莉又一次横拳直击的时候,忽然一矮身,避过了嘉莉的拳风,然后两手一拢,肩膀一靠,一招锁腿式直攻嘉莉下盘,站在一边的张萌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她家姐姐就已经像只风筝一样被高高的甩了出去。 一直信心满满地感觉自家姐姐是无敌的张姑娘惊讶地低呼出声,她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人被甩飞过人墙的场景,她知道现实里除非是被巨力撞击,否则人不可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飞那么远的距离。 张萌一时间几乎完全忘记了她那些她家姐姐威武,她家姐姐牛逼,她家姐姐天下第一地膨胀意识,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的想起,她家姐姐不久之前其实还是个普通女孩,从小到大根本没学过什么擒拿散打,所以在祈祷嘉莉千万别受太重伤的同时,她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怒吼—— 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 当兵的敢对老百姓下这么重的手! 还要不要脸啊! 退一万步说,男的怎么能打女的呢!她要去监管部门投诉抗议! 嘉莉被甩出去的同时,周围一直气氛紧张地盯着他们比试的人群莫名有了一丝松动,就好像原本以为是非常强悍的对手,真比试起来却普通到不堪一击一样,就连站在场中的黑大个一直严肃的脸上也显出一丝轻松,原本围得铁桶一样的人群随着嘉莉被甩飞的方向散开了些空隙,所有人都仰着头,眼睛跟随着那条抛物线,脑子里预计着落地的那声‘砰’!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个被众人目光追逐的细瘦身影并没有如人们预料的那般狼狈坠地,而是从被甩到半空中开始就像电影里的特效镜头一样身形极为敏捷轻盈的舒展,翻转,在从飞起到落地的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里,完成了一套可以媲美体操运动员的空中连续转体动作,最后猫一样轻巧的屈身落地,动作灵便到仿佛身上的灰尘都没震落一粒。 操! 这是所有在场雄性人类在那一刻的统一心声。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还等他们回过神,那个上一秒才刚刚安全落地的女人已经紧接着舒展开身体,就着刚才脚步一前一后的落地姿势,足下发力,三两下就已经矮身又冲回了场中间。 “再来。” 嘉莉兴致勃勃地咧了咧嘴,再一次横拳直击场中的黑大个。 原本对嘉莉的反应略感愕然的男人反应极为迅速的整理好情绪,下盘稳健地错手接下了嘉莉这一招直拳,随后一刻也不犹豫地立刻还击。 拳头打在肉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然后一旁从没见过真人打斗场景的张萌隐隐地感觉牙酸,但还没等她对此生出什么感想,嘉莉已经被黑大个一个分筋错骨手给掼在地下。 这回那个黑大个明显是吸收了前次的教训,没有使漂亮招术甩分她,而是用暗力把嘉莉就这样足足实实地摔在了自己脚下。 那‘砰’地一声重响让四周的一旁大老爷们都觉得闷疼,可被摔在地上的嘉莉只顿了一顿就翻身爬了起来,揉了揉被磕出一块淤青的脑门,脸上笑容更大地挑眉说: “再来!” 她的姐姐……脑神经异于常人。 在结果几乎是一面倒的比试当中,张萌确认了这么一件事,但是不知是出于护短还是别的什么心理,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她姐姐这种明知道打不过还打,不管被摔几次照样往前冲的傻缺举动很……帅,很悲壮! 好吧,虽然她的姐姐并不是她想象里的天下无敌,但是她还是觉得她好帅,好有毅力,哎,你见过摔倒摔得这么优雅帅气的人么?你见过现实里有被人揍了几次照样不要命地往前冲的人么? 满心被一种无名悲壮感充斥的张萌还没来得及为她战斗意志充沛的姐姐谱写一首爱的挽歌,就听见四周的汉子们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 是的,你没听说,是喝彩。 张萌悲愤地瞪着周围四周这圈几乎已经忘记初衷,完全沉浸于看热闹的澎湃热情里的大老爷们,心里暗自咒骂这群不要脸的家伙,看着她姐姐被揍还这么高兴,有机会她,一定要,打回来! 因为嘉莉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教学场中掀起一种莫名狂热的热烈气氛,除了张萌之外的其他雄性人类几乎都有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想要冲进场子里的*。 嘉莉从一开始的被摔得极为干脆利落,到后来与黑大个缠斗的时间越来越长,不是她的战斗技巧在快速提高,而是黑大个越来越不再使用规避招术。 两个人拳来脚往间越来越招招到肉,嘉莉从来没学过战斗招术和技巧,异化之后打起架来全凭一股生物本能,别看什么缠腰锁腿四两拨千斤之类的招术她不会,但是光凭一股冲劲往前冲她却是不用别人教的,黑大个渐渐被她缠斗出了血性,一股嗜血的冲动隐约升起,和四周爷们热烈到鼎沸的喝彩声遥相呼应,直冲头顶。 “啊——啦。”原本正挨揍挨得兴致勃勃的嘉莉忽然动作一顿,面露遗憾地收起笑容,同一时间,黑大个的拳头已经冲她面门上打来,她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挥拳应上,而是身形一转,干净利落地躲过那迎面一击,之后身形一收,端端正正地侧身站直,斜着眼说了句: “成了,不玩了。” 再玩也没意思了,这个大个子也是人工免疫的,一般比试比试还可以,一旦动真格的心思一起来,之前那个叫邹明杰的什么样估计他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都是大好男儿,就因为走捷径这么样给糟蹋啦! 作者有话要说:挖鼻孔,吐艳,最近的章节很水么?难道大家不觉得,就像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大家怎么也该玩四年么。。。 第61章 act61比试二 已经热烈到鼎沸的人声被硬生生地掐断。 一股张萌无法理解的诡异感觉在人群中弥散,仿佛有什么东西其实一直在悄悄地绷紧,只是刚才太过热闹,所以被掩盖了过去,现在忽然安静下来,那份紧张感才一下凸显了出来。 “没意思,不玩了。”嘉莉身子微侧的站在场中,又重复地说了遍。 黑大个愣愣地站在场中,两只钵儿大的拳头攥得格格直响,明明就已打得起了杀性,但对着那么看似一身破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却莫名地感觉举不起拳。 “姐……”张萌感觉不好的低低叫了一声,嘉莉转过头,刚刚还漠然的一张面瘫脸转眼就正常了起来。 “走吧,没意思了。”嘉莉冲着自家表妹勾了勾手指,然后先一步排开众人,溜溜达达地出了教学场。 张萌有点心惊胆战地跟在嘉莉身后,一直到走出教学场,才感觉刚才遍布浑身上下的压力忽然一扫而空。 不远处的教练场中忽然响起一片惊呼,张萌克制不住的回头去瞧,却因为场里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都是人而看不到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压下好奇心,小跑两步追上头也不回地往家走的嘉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儿,在拐进楼角的当口,张姑娘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叫了一声: “姐,我也想学打架。” 一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的嘉莉闻言神色平静地回过头,瞧了神色惴惴的张萌一眼,回了句: “好啊。” “真的?真的可以?”张萌呆了呆,忽然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起来。 “有什么不可以啊,你底子已经有了,胆子再跟上来,想干嘛都成。”嘉莉轻描淡写地说,她的眷族,底子能差么? “呵呵呵哈哈哈,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会加油!”张萌兴奋得连蹦带跳,她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学成武艺大杀四方的模样了,虽然在变异发生前,女汉子是一个带些嘲弄味道的贬义词汇,但是在异变发生之后,谁还管它贬义不贬义啊! 她就是要变成一个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进可攻,退可守,有需要时能帮得上她姐,没需要时可以调戏美男的,女,汉,子! 等嘉莉和张萌回到家,家里不知从哪听说了她们和一群教官围殴的事,李妈欲言又止地瞧着自己闺女,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听说你打架了?” “没有啊。”嘉莉特无辜的睁大眼,一边的张萌不知为啥感觉浑身上下的寒毛唰的一下立了立,不过嘉莉在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补充了地说了句: “我们就是运动了下。” 李妈将信将疑地瞅了俩姑娘一眼,张萌下意识地在一旁提供佐证: “对,而且光我姐运动了下,我连动都没动。” “没出事就好,要不咱们明天不去了?”李妈小心翼翼地提议,嘉莉没说话地咧嘴一笑,不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以让她舒展筋骨的地方,怎么能放弃呢? 第二天,嘉莉和张萌又去了教学场,身后还跟着不放心闺女的李爸李妈和张萌爸张萌妈。 一路上张萌心里嘀咕着轰了这群老头老太太好几回,但都没让这群爱操心的父母放弃跟随,最后他们还是一家老少一起进入了教学场。 “来来,年纪大的到这边排队啊。”刚一走进教学场,里面就有人招呼起来。 张萌定睛一瞧,发现教学场里除了她们这一家人,居然还有几家不算太熟的邻居也过了来,有两个长得比较面善的小年轻把李爸李妈几个都招呼了过去,张萌扭着头遥望了一会儿,发现那群人先正经八百地领着这七八个老头老太太站了会儿队,又训了会儿话,然后领着他们走到远离场中的角落里,开始教太极拳。 另外几个过来赶场子的年轻人也被编成了队,带到一旁由专人带着活动身体,然后从基础的军体拳开始教,只留下嘉莉和张萌,面对着一群一身军装裤背心的大小伙子,相互打量估量。 “你去跟那边练,我先这边运动运动。”嘉莉示意张萌去那边学军体拳,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自己今天要怎么开始迈出通往女武神的第一步的张姑娘瞬间炸毛,她才不要去和那群凡人一起从愚蠢的蹲马步开始呢! 嘉莉见自家表妹坚守原地没动窝,也不再多说,径直走向对面这群一看就是为了留下来招呼她的小伙子,留下来的小伙子见嘉莉走过来,忽然队形一变,分成前后两部分。 后面那队领头出了个喊号的,一串:“稍息,立正”之后,整个小队‘刷’地一转身,队尾变队头,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开始在操场上边喊号边跑步。 张萌目瞪口呆地瞧着那用十个人弄出一百个人拉练跑步声响的一队,而剩下的那群小伙子,也训练有素的严谨方式扇形展开,基本杜绝了训练场上其他方位的人看清这边状况的可能。 场上逐渐弥漫起一片肃杀之气。 嘉莉活动了下手脚缓步上前,扇形队列的正中也慢步走出一个瘦高男人,头发极短,看着大约四十出头,长得宽额凹颊,太阳穴微凸,一双眼睛目光锐利。 “今天换人了?”嘉莉微微抿嘴一笑,一双眼一直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瘦高个没说话,只是朝她双手合十微微一拜,随后双手一展,拉开了架势。 嘉莉瞧着面前这个手脚关节明显凸于常人的男人,微微惊异的‘呦’了声,之后也拉开一个像模像样的架势。 张萌在一旁瞧得眼睛惊讶得几乎努了出来,因为虽然认不真切,但是她还是能从她家姐姐这个架势里看出昨天那个黑大个的影子—— 靠,难不成她家姐姐昨天和那黑大个只打了一架就从人家身上把功夫都偷学了去?这也太逆天了吧!好带感的设定啊! 场上的两个人各自紧盯对方,高手过招一般脚下微微画圆挪步,挪了小个半圆,那手脚长于常人的男人忽然揉身急上,嘉莉仿佛早已料到对方动作一般侧身避开对方横扫过来的手刀,低身挥拳直攻对方小腹。 眼瞧着拳头马上就要打上男人的肚子,却见那人小腹向后一吸,堪堪躲过拳风,然后两只手往下一抓,手臂一绞,整个人蛇也样的缠身向前,转眼就把嘉莉的脖颈处缠绞住,然后往下一压,‘噗通’一下把她压在了地上。 “哎呀。”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连一招都没接住的嘉莉发出一声惊讶地低叫。 一直严肃到紧绷的队伍外不知是谁发出‘噗’的一声低笑,连张萌也没想到她刚才还看着异常像模像样的姐姐会在一招之内就被人按在了地上,但吃惊归吃惊,护短心理极为严重的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就立刻对那发出嘲笑的方向怒目而视了过去,结果目光所及之处站立的两条人影却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哎……好久不见。”比前两天看着似乎神色略微有些憔悴的黑美男向张萌打了个招呼,脸色虽然不好,但一双桃花眼却风采依旧的顾盼有情。 “你们俩怎么出现了?你们不是败退了么?”张萌莫名生出一股警惕心理的瞧着走过来的两个人,比起依然一副自来熟模样的杨威,跟他一起走过来的邹明杰却一改之前亲切诚恳的模样,连眼皮都没撩张萌一下,一双眼只是紧紧注视着场中还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身影,神色沉默而又执拗。 “别把我们说得好像主角晋级路上出现的不入流的小boss好不好?” 杨威苦笑着瞧着面前短发细个,一副忠犬护住模样的女孩,他要是能选择,才不会在这里出现呢,她们这些应该被检查的人被人一句话免了按时体检的麻烦,而他这个挺无辜的路人甲却被牵连进了麻烦里,这几天一天两顿的抽血化验,让他觉得自己都快赶上实验室里的小白兔了,而且现在他的头上还被军队里那群丧心病狂的白大褂贴着标签,美名曰:对照试验组。 而和他做对照的就是他的好兄弟。 张萌没理人模狗样的杨威,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邹明杰身上,光凭肉眼只能看出这个之前还总是一副健康向上的优秀青年模样的男人似乎瘦了不少,原本还算丰腴的脸颊微微的凹下了一些,之前很整齐的头发也短了不少,除了头顶还留了些长度,其他地方全都被剃得几乎青皮贴肉。 张萌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觉眼前的男人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不只是因为发型和消瘦让男人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几岁,还有更加深层的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让张萌不自觉地产生了警惕,她看着眼前因为消瘦而显得骨架似乎单薄了一些的男人,有一种对方不是瘦了,而是被扒掉了一层束缚他的外皮的感觉! 嘉莉被动弹不得地压在地上,‘哎呀’叫了两声之后才被放了开。 脸颊在地上被沾了不少灰尘的嘉莉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屈辱,反而眼睛发亮的瞧着面前面容严肃的瘦高个,微微活动了一下刚才被绞得嘎嘎作响的肩颈,然后摆出一个架势,兴致勃勃地说了句: “再来。” 面容一直沉着似水的瘦高男人看到嘉莉若无其事的模样神色微微变了变,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招究竟用了几分力道,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别说是个女人,就算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挨了他那一下,别说这么快站起来,还能清醒地睁着眼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虽然他在来之前已经有过一些耳闻目睹,但只有真交上手,才能体会到面前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强悍。 “再来。”男人心中虽然波涛起伏,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地点点头,更加凝神定气地拉开了架势。 两个人又一次如同电影里的高手过招一般挪了几步,嘉莉再一次急攻而上,这次她又学了男人刚才的模样把拳化为掌刀,架势虽然学得有模有样,但毕竟只是模仿了人家的皮毛,领会不了人家的变招。 结果不到半招,就又一次被人一掌削在了耳下,连张萌这个一点功夫都没学过的棒槌都能看出这绝对是个杀招。 尼玛,脖子上那都是大动脉啊,这要是普通人受了这一下现在还不立刻就倒地死了?这要干嘛,杀人吗? 脑子被怒火‘轰’地一下点着的张萌一声不响地就要往上冲,刚蹿了两步却冷不防被突然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给拦了住。 “你干嘛?赶快给我死开——”张萌一句话还没完全吼出来,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给堵回了口里。 “安静点,别添乱。” 挡在她身前的瘦长青年不耐地皱起眉,冷冷地训斥了一句之后整个人又一次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缄默里,一双明亮却又冰冷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场中,一旁原本想劝解几句的杨威看此情况,已经到嘴边的话全化作了一声叹息,之后也闭口不言。 因为被打了这么一个岔,最终也没冲入场中的张萌随着邹明杰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发现她原本以为怎么也得是个重伤的姐姐正好好的站在场中,对方一击成功,之后似乎怕猎物临死反扑一般反而更快的撤离了两步。 而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该受伤倒地的嘉莉却用一种古怪的姿势呆在原地。 一时间场上没有人发出声响,只有那群做伪装用的游击小队,还在训练场上步伐整齐的边跑步边喊号,口号从一开始的‘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锻炼身体,振兴中华’,到后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倒了敌人侵略者,赶跑了蒋匪军’的拉歌。 震天响的跑步声和口号声盖过了其他声响,包括场中明明一击得手,但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的瘦高个粗重的呼吸声,也盖过了被击中脖颈之后就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嘉莉‘咯咯’作响的扭头声。 所有发现嘉莉有所动作的人全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感觉整个场上自己是唯一一个站在嘉莉那一边的张萌更是睁大眼睛紧盯。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花费了两三秒,才总算把扭到一边的脑袋舒转过来的嘉莉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咯咯’作响的脖子,只有最专注的有心人才有可能发现在她活动脖颈的时候,一片暗青色的椭圆鳞片从她被击中的地方先是成片的漫延出现,之后又随着她转动脖颈的动作,如同潮水一般成片的消失褪去。 但就算别人注意不到,一直提防着嘉莉会突然出手报复的瘦高个也不会注意不到。 看着那片不属于人类所有的鳞片从自己对面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身上出现又消失,男人第一次直面这个女人确实已经脱离了他所认知的人类范围的事实。 “哎,我认输。”活动了一下依然感觉脖子僵痛难耐的嘉莉犹豫了一下,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学着男人一开始的模样双手合十,承认了自己战败。 男人下意识的跟着双手还礼,等到行过礼后才猛地清醒过来,一时感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可不是单纯的来和人切磋的!但好像也没人让他来下杀手?可他刚才已经下了杀手,明明已是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局面,为什么现在搞得好像是他反应过度的模样? “走吧。”嘉莉根本不管刚刚还和她战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瘦高个儿到底纠结不纠结,她冲已经看呆在一旁的张萌招了招手,然后就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张萌又呆了两秒才醒过味来,急忙快跑几步跟上自家姐姐。 “姐,你真没事?”跑到嘉莉身边的张萌围着她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嘉莉被打到的脖子。 “哎,痛得很呢!”嘉莉吃痛地往旁边一躲,捂着脖子不让她碰。 “我瞧瞧,我给你瞧瞧。”张萌急得继续转圈,但她的好意却被嘉莉没好气地断然拒绝。 场子里的人全都呆呆地瞧着那一高一矮两姐妹就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打打闹闹的走出了教学场,一直瞧她们瞧得目不转睛的邹明杰在她们走得背影都快看不见了之后忽然冷冷地哼了声,也转身离了开。 作者有话要说:问:……莉莉桑,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打架呢? 答:因为青春期旺盛的精力无法宣泄 问:为什么不法宣泄呢? 答:因为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情节 第62章 act62 晚上,李爸李妈围着嘉莉相当地犹疑不定—— “闺女,你这是怎么弄的啊,怎么都脱皮了?”李妈眉头紧锁地瞧着嘉莉脖子上那片炸开的青鳞,咕咕叨叨的支使着自己老头子一会去拿湿毛巾,一会儿去拿碘酒。 “我觉得没准是过敏?”李爸随着自己老婆折腾,还时不时的提出点猜想。 “这都快冬天了,过什么敏啊!要过敏你怎么不过敏?你屁股上那两块我可没看见炸鳞,我就知道这鱼一炸鳞就是病了,闺女,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李妈冲着自己老头子翻了翻白眼,转脸又一脸关怀的看向自家闺女。 嘉莉假装没听见自己老妈透自己老爹的底,下午的时候她和张萌先回的家,之后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四个老头老太太才兴致高昂的到了家,到家之后四个老头老太太一边做饭一边跟闺女们夸奖给他们当老师的那几个小伙子人好,细心,教的也好,还说以后要组织更多的叔叔阿姨一起锻炼身体,还要给他们划一片专门的区域锻炼,省得年轻人老年人凑在一起太吵。 张萌一边漫不经心地随便应着声,一边时不时的去看她家姐姐。 嘉莉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家表妹对自己的担心一般没心没肺地和自己爹妈凑趣说话,吃晚饭时也是一点事没有的使劲扒饭,但到了晚饭后,她身上的异状就开始一点一点显现出,一开始她只是感觉有点痒一样的时不时去挠脖子,又过了一会儿,一直对自己闺女相当上心的李妈就发现了自己闺女脖子上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黑迹,紧接着原本柔软的皮肤开始忽然发硬,之后成片的鳞甲就开始快速龟裂,一个个边缘发硬上卷,只剩下一点点和皮肤相连的地方露出一点点白色的皮屑。 “没什么不舒服啊。”嘉莉含含糊糊地说,上了一层碘酒的脖子更痒得厉害,她忍不住偷着伸手去抠,但刚刚碰到就被李妈一巴掌把手打了下来。 “别瞎碰,要是留疤怎么办!”李妈像吓唬小孩一样冲着嘉莉拧眉瞪眼。 “要不咱去找大夫瞧瞧?”李爸刚一提议就被李妈立马驳回: “不能去,别看他们现在没什么动作,谁不知道他们没憋什么好屁!他们要是对咱闺女没企图,能那么好吃好喝的对待咱?咱可不能自己去找那个坑跳!” 不过不去看大夫,李妈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最后只好弄了点紫药水,又在自家闺女的脖子上厚厚地涂了一圈,然后反复叮嘱嘉莉如果觉得难受一定要说,实在不成他们就带她找大夫。 嘉莉应了下,带着裹了一圈纱布的脖子回屋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睡了一宿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前爆开的那片青鳞已经都脱落了下来,原本该比旁边皮肤颜色浅一些的地方因为涂了碘酒和紫药水所以黑了一大片。 李妈把家里脱下来的鳞全都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来,嘉莉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到了下午还叫上张萌一起又去了教学场,不过为了遮一遮她涂了紫药水的脖子,李妈给她弄了条很有风格的女士真丝小方巾,结果她一迈进教学场,所有正在等她的小伙子们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那些憋闷到扭曲的眼神让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嘉莉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别扭—— 她带粉围巾有什么可奇怪的么?干嘛一个个都跟看到人妖一样的表情!你们这群人,真是一点审美也没有! 像昨天一样,教学场上被分成了几块,一队游击组又开始整齐划一的边跑步边喊号,热闹得好像在开军训大会,场子拉开之后,张萌继续留守后方,不过这一回和她一起围观的还有早早等在场里的邹明杰和杨威。 嘉莉和再一次出列的那个瘦高个儿对上眼时都是相互一愣,瘦高个是因为嘉莉脖子上那个很风格很骚气的小粉方巾,嘉莉是因为瘦高个一只手上戴了个硬皮子的护手。 看来自己也不是没点能耐嘛,至少脖子够硬,能把打她的人给硌伤也是份能耐啊! 嘉莉瞬间就觉得自己高大起来,那个瘦高个儿愣愣地瞧着面前这个一身长袖t恤,牛仔裤,头发黑长齐肩,脖子上还斜系着粉色小方巾的姑娘,忽然就被一种‘他要打的是个女人= =’的感觉虏获住,整个人都瞬间感觉不好了。 虽然昨天他不但动手打了,还眼都不眨的下了杀招,可今天当他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性别之后,他就莫名其妙有点下不去手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节奏啊= = 嘉莉等了半天,也不见对面的人有所动作,她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手上有伤,所以今天是不打算和我打架了是吧?” 瘦高个继续用‘= =’的表情看着她,嘉莉摸不到头脑地眨了眨眼,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问: “那你们今天打算谁来?” 一群充当背景墙的小伙子也全都用‘= =’的表情瞧着她,他们这两天着实见识过眼前这个瘦个女人的实力,身手如何先不说,这抗打的能力却绝对是一等一,他们几个要是接着命令那上就上了,现在上面没有命令,他们冲上去了,赢了都没什么光彩的,要是输了那还有脸面吗? 嘉莉来回扫了两遍,也没见这群站得墙也似的大小伙子有人动上一动,忍不住有点失望地问: “真没人来?” “我来。” 嘉莉的话音刚落,一个微冷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嘉莉转过身,眯着眼瞧了那跨步而出的青年一眼,舌尖在齿间轻轻扫了两圈,慢慢露出一个露出牙齿的笑容: “成啊,来试试。” 张萌瞧着自家姐姐这露出一嘴白牙的笑,莫名觉得脖子后面的寒毛立了立,一旁的杨威愁眉苦脸地瞧着自家兄弟眼睛发亮的走入场中,过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慢慢挪到张萌身旁,唉声叹气的小声说: “你说,我这兄弟着了什么魔,无怨无仇的为什么就和你姐杠上了呢?” “那还能因为什么?他看上我姐了呗!”张萌头也不转的信口胡说,在她心里,她姐姐魅力无边,别说公的,母的处久了都得爱上她姐,而且一个男的,为什么会使劲和一个女的过不去?除了爱上她,在她身边找存在感还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么? “……”只是想借口搭个讪的杨威被张萌这个理直气壮的回答弄得哑口无言,他瞧着场子里个头高得超过了一米七,皮肤黑得超过了亚洲人的容忍范围,身条没有干瘪得说不上半点曲线美的……姑娘,森森地觉得这个世界的审美已经彻底败坏了。 = = 场子中央,嘉莉目光挑剔地上下扫了扫虽然个头不矮,但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单薄的邹明杰,走到场中的青年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停下脚步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开始一声不响地解上衣扣子。 教学场上这角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沉默而‘= =’的表情看着他一丝不苟地脱□上衬衫,露出衣服下虽然有些略瘦,但却出人意料地也不少有肌肉的半身。 嘉莉原本挑剔的目光因为青年的脱衣有肉而变得有兴趣了多。 一群人里最吃惊的大约就是杨威,他用一种‘难道好友真的看上场子里那条黑木棍了?这不科学’的目光左右寻找着能够推翻他这种错觉的人,结果他找到的只有张姑娘那不屑一顾的,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的冷哼。 把脱下来的上衣拿到一旁放好,邹明杰走回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面前面带微笑的女人,然后忽然一语不发地抢步攻了上去。 从青年的第一击就能看出他学过功夫,并且也下过几年苦功,招式凌厉,并且劲道十足,但所有旁观者都从见到青年攻上来的第一击开始就在内心忍不住暗自叹息,这个—— 实在不够看啊! 就算练过几年跆拳道,截拳道又怎么样,没看到他们这里真正的武术大家都在那个妖孽手里吃了暗亏么?招式再好看管屁用啊?打不到人啊!打到了管屁用啊?你不觉得人家是在跟逗小猫小狗一样的逗你玩呢么? 太惨了太惨了,小伙子你别再努力了好不好?看得人好心酸啊! 妈蛋,这分明是一场无望的单恋啊! 嘉莉听不见四周围波涛汹涌的心理活动,她虽然也觉得跟前两天比起来,今天陪她玩的这小子弱了不只一星半点,但人要懂知足,没有鱼,虾也好啊! 而且她觉得眼前这小子的转变挺有趣,前两天他还莫名其妙地恨她恨到不行呢,结果刚两天的功夫他就能光明正大的跟她挑战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转变的,只能说给他做思想工作的那个人功力真是强大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邹明杰被打得很惨,好在嘉莉不过就是想活动活动,顺便试试他到底有几分底细,所以基本全朝肉多的地方招呼,就算这样,也基本是一脚下去就一个端端正正的淤青。 杨威呲牙咧嘴地扭过头,不忍心瞧自家兄弟被人打得那个惨样,张萌倒是看得兴致勃勃,这可不是她不善良,没看见她姐姐手下留着情呢么?打了这么半天,也没见那男的哪折哪弯的,连打飞出去都没有,见识过之前那些重口味之后,这等清汤小菜的挠挠还能入张姑娘的眼么? 嘉莉闹着玩一样的和邹明杰斗了会儿,要说小伙子要是放在和平年代,这副身手也算够瞧的了,就算真参加个业余组的比赛也能拿个第一第二了,可放到如今,那让人赏心悦目的一招一式就显得花架子实在多了点,而且这力道么…… 呵呵。 嘉莉运动了二十多分钟,感觉浑身筋骨也算舒展开了,看来今天应该是没有什么大菜上门了,于是一个直拳过去,打到邹明杰的胃上,一击ko了他。 好吧,总算结束了= = 四周充作背景墙的小伙子们都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早知道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比试,但是,真让他们看着一个细高挑,带着粉围巾的姑娘把一个男的海扁到没有还手之力,真让他们觉得那个男的不争气啊! “咳……”被一拳击倒跪地的邹明杰弓着身眼前阵阵发黑,过了半晌才总算从剧痛中缓过丝气,咳喘出声。 嘉莉在一旁两臂在头顶做了个伸展,忽然想起什么的转过头,对一旁的张萌说: “你不是要学功夫么?老在这儿站着也学不会什么啊。” 突然被点名的张萌有些吃惊,不过抱着‘我姐说的都是对的,我也给我姐争光’的心思,张姑娘很勇敢地走出来,有些‘豁出去了’气质的瞧了瞧四周: “那,那我怎么学?我,我也找人打个架?” 嘉莉‘噗’的一声捂脸喷笑,停顿了两秒之后才抬起头,一张脸恢复一本正经态度地对着一直瞧着她的瘦高男人问: “你们不是说要教我们锻炼身体么?人都过来两三天了,该试的也都试过了,还不开始教么?不教我就去那边的老年班蹭课去了,太极拳太极剑什么的我也挺感兴趣的。” = = 你以为这是大学里的选修课么? 一群紧绷了两三天的大小伙子感觉自己的神经忽然‘啪’的一声绷弦儿了,他们对付得了狡诈的罪犯,凶狠的敌人,也对付得了残暴的感染者,但是他们受不了每次以为自己将要出生入死的时候,忽然被人伸出手在胳肢窝的地方轻轻挠一挠。 “……大姑娘是想拜师么?”比起一旁的小伙子,年纪大上不少,历练也不同的瘦高男人思考了一阵之后眼睛倒是一亮。 男人问话一出,倒让嘉莉卡了卡壳,瘦高男人见嘉莉一时不语,忽而一改之前的严肃面容,异常慈祥地笑道: “拜师之事倒也不急,大姑娘既然想学功夫,那么某家就先教两位姑娘一套基础功夫,打打底子,来来,某家这套拳法师从家师,还有个俗称,叫做,少林伏魔拳。” ╮(╯▽╰)╭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全勤一个月鸟……撒花花,回头看看全勤奖有多少~~~~~好开心咩 第63章 act63 (⊙o⊙) 谁能想到,这个能对嘉莉痛下杀招的瘦高个居然是个和尚? 不过自从嘉莉说出要学功夫之后,这位大和尚就开始态度异常的和蔼了。 张萌囧囧有神地跟着嘉莉一起和大和尚学那个什么劳子的伏魔拳,学了两天之后还引来了李爸李妈和张萌爸妈的围观。 四个老头老太太围观了一阵之后评论说看着跟那群已经转移教学场地的小年轻学的军体拳差不多,还是他们练的太极拳更高端大气一些,评论完就也施施然地跟着老师转移场地了,从此教学场上就只剩下嘉莉他们一家独大。 嘉莉她们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去一趟教学场,学两个小时拳法,下午二点到四点又去教学场,主要是复习。 张萌跟着嘉莉和大和尚练了一个礼拜的伏魔拳,结果发现根本就学不会,偏偏那个大和尚还很假学道地说: “二姑娘,学武要耐心,你看大姑娘学得多认真从容,我少林武功的真髓之前一直鲜传外人,更不要说是女弟子,如今邪魔入世,为了维正祛邪,某家也只得不再拘于一格,二姑娘可要珍惜这个机会啊!” 张萌在心里为自己叫屈,根本不是她不珍惜机会好不好!太极拳有二十四式的,也有四十八式的,但人家好歹还有个具体数目啊,你这动辄成百上千式的拳法她怎么可能学得会! 可不管怎么难学,只要嘉莉还在学,张萌也就咬着牙跟着,管他是不是学了后面忘了前面呢,反正强身健体的效果总是有的吧? 除了张萌,还有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嘉莉一起凑热闹,每当张萌略有气馁的时候,回头瞧瞧那两个在她眼里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就立刻又战意高涨,她觉得自己怎么也要坚守住她姐身后第一位的宝座,绝不能让那俩厚脸皮男给比下去! 嘉莉每天很认真地跟着大和尚学拳,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也没记住几招,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学习的热情,而且她觉得自己学的不是招式,而是那些通变的技巧,她可是连钢筋水泥都能徒手挖出洞来,要是真比力量,哪个肉骨凡胎能禁得住她的全力一击? 凭心而论,她还是相当佩服像大和尚这种光凭反复锤炼,把肉身炼化成金刚体的人的,如果以身体和基因的平衡来讲,他们才应该是人类前进和进化的方向,不过因为社会风气的浮躁,能够静下心专心于此的人太少,造成这类人几乎面临绝迹,而之后灾祸发生得太过突然,人类在死中求活中已经等待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就铤而走险地走上另一条崎途。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唏嘘的。 恒星从出生开始就面临毁灭,没有什么物质可以永恒不变,身体机能比地球人强悍过十数倍的虫星人都能毁灭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病,羸弱如地球人,面临不进化就毁灭的困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生存还是毁灭,一切都是物竞,人择。 嘉莉她们练了十多天的少林拳法,身边陪练的人基本已经定了型,头一天和嘉莉打过架的那个黑大个又出了来,每天下午都会固定和嘉莉打一架,不过现在嘉莉已经不再是一边倒的挨揍状态,由此可见她练习少林拳法还算成绩斐然。 时间一长,连最没观察力的张萌也看出教学场上的人明显分为两队,一队以黑大个为首,应该是当兵出身,做起事来令行禁止,一板一眼,而且这个‘兵’肯定不是普通的兵。 另一队就是以大和尚为首的练体派,这群人不爱抱团,老是三三两两的隐身在人群里,粗看上去都是一样黑瘦,一样精干,不过看得久了就能看出不同,就好像人家是同一批次生产出来的军刀,而那群人就锥子,都是凶器,但是从根儿上就不一样。 而且这群练体派最爱干的事就是每天下午看嘉莉折腾那群当兵派,以黑大个为首几乎每个兵派的人都主动出列找过修理,其中有能力尚可的,被修理过一次再接着找修理,有能力不行的,被修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 别人看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但嘉莉知道,被替换了的都是对她有不良反应的,其实接触了这么久外人,她自己也渐渐总结出点规律,除了一开始跟人接触时控制信息外泄不知道轻重,到现在为止已经基本不会造成她一出现就会晕一片人的情况了。 就像她在用自己做接触实验一样,那群人也在用和她接触来做实验,嘉莉觉得他们双方最终的实验目的也许都一样——判定对方是否可被我方所接受,看看大家到底,是敌是友。 要说所有人里,李爸李妈大约算是最对现在的生活感觉满意的人了,一家人在一起,大家都没病也没灾,祸世了,大家也不用相互比什么房子车子票子孩子,每天想吃干的有干的,想喝稀的有稀的,吃饱喝足出去运动一圈,晚上一家人凑在一起说点闲在话,还能有这种日子更让人满足的么? 不过一旦到了晚上,一家人各自回屋睡觉之后,李爸和李妈却经常躺在床上半宿半宿的睡不着。 李爸和李妈相依相伴了半辈子,当然知道对方都在想什么,每到这个时候,李爸就会率先安慰自己老婆,让她别想那么多,现在他们日子过得已经好到别的人家想都不敢想了,这种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反正咱们一家子都是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就算以后没了,比起别人家来也算赚大发了。 每次李爸安慰完,总会得李妈一个白眼,原先没出事的时候,李妈贤良淑德了一辈子,对李爸几乎是言听计从,而经过了那道坎之后,说话做事却一下凶悍了许多,倒是之前一直大男人惯了的李爸开始对老婆做小俯低,有事没事总是哄两把。 “我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咱们闺女……” 堵在胸口的话总有藏不住的时候,李妈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涌,日子过到他们这岁数,又是经过鬼门关的,对生死已经看得开开的了,但只要是人就总有个牵挂的,虽说也有人活得绝世而孤立,天上地下只要自己活得舒坦就成,但他们不是那种人,可以说当初他们能拖着一口气苦熬着不肯死,就是因为惦记着远在大城的闺女。 “你看你又来了,”李爸叹着气轻轻摇了摇自己老婆,“咱们闺女是个好样的,你没发现咱们闺女已经长大了么?她能做自己的主,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咱们该放手就得放手,这要是没出事,咱闺女这岁数也到了该结婚成家的时候了,你还能一辈子把咱闺女拴裤腰带上?如今咱们只盼望她好好的就成了,其他她自己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什么,咱们只要保证咱们不给她拖后腿就成了。” “可不管怎么说咱闺女都只有一个人啊,她一个姑娘家再怎么强也身单力薄啊!”李妈还是不放心。 “难道这时候了你还要给咱闺女找对象?”李爸难以置信地几乎叫了起来,慌得李妈连忙捂住自家老爷子的嘴,之后又狠狠地摇了摇他,气道: “我说找对象了么?我的意思是咱们闺女怎么也不能一个人啊,得有个伴不是?不管是男是女,几个人待一起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不是?要说找对象,就咱闺女……也就咱还能看出咱闺女是个闺女,已经不只一家跟我夸我‘儿子’长得精神了都……要真找了个对象,那咱都不知道对方找咱闺女是其实喜欢男还是喜欢女?我可不能放咱闺女入虎口,没出事前世道就不好,这出了事,世道就更乱了,我听说(张萌说)这几天有个小子一直缠着咱闺女,特喜欢每天让咱闺女抽他一顿,像这样的小子条件再好也不能要……” 隔壁房间里,嘉莉躺在床上被自家娘亲还在继续的咕咕叨叨逗得几乎笑得抽过筋去。 不过笑过之后她仰面枕着自己的手臂,双眼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很美,星光点点,祸世之前,在城市里是无法看到这么美的星空的,由此让人不由得联系到一些的问题,最终还会得出人类其实是地球的有害寄生物,应该被清洗的结论,不过这种深刻的思考论调实在不适合异化之后脑洞开得比太阳系的黑洞还要嘉莉,所以其实仰望星空的嘉莉脑子所想的只是—— 啊,老妈说的很实在呢。 一个人待的久了,果然有点寂寞了,那几个家伙怎么还不过来找她呢? 难道她留的纸条上写了‘不要来找我’这种句子么?没有吧? (⊙o⊙)…没有啊!怎么还没人来呢?真是,她都想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一天,跟着大和尚打完一趟拳的嘉莉还用跟人唠嗑的状态说了句: “大和尚,你身体这么好,多养几个孩子传宗接代呗。” “大姑娘,某家可是在佛前立了誓的。”和尚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正闹灾呢么,地球人要是都死绝了,还除魔卫道干嘛?”嘉莉道。 大和尚左右瞧了瞧,黑黝的脸皮忽然犯了点红,先左右瞧了瞧,才压低声音道: “某家也知道这个理,所以,不是,还有那什么科学呢么……某家既为国家做了贡献,也不算犯戒。” 嘉莉眨巴了眨巴眼,过了一会儿,表示自己听懂了。 其实也不是嘉莉八卦多事,她其实这不是也是为自己的族群担忧呢么,他们的伙伴本来就不多,现在还基本上都是男的,就她一个女的吧,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保持得住,这要是没了人类,他们到哪去发展新伙伴啊? 第64章 act64杨威 从祸世开始,就总有一帮人在彻夜不眠。 监控组的队员瞪着敖红的眼盯着屏幕,雷达数据每秒都往前蹦一蹦,监视器上的红灯闪得让人脑仁都疼。 头发微微花白的军装老人也盯着屏幕上的那团红点,过了半晌问: “确定有几个人了么?” “七……八个吧。”数据分析员回答的语气有点虚弱。 这个数据是他按照能量增幅推算出来的,卫星监视器需要监测全国疫情,他们不能二十四小时调用,路上的监控探头又基本拍不到什么,可以说这群人的反侦查能力强到不可思议。 对于这个不确定的回答老人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稍作沉吟之后又问: “那能推测出他们还需要多长时间就会进入花城么?” 听到领导的问题,分析员的脑门莫名有点见汗,不过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实话实说: “以他们原本的速度,其实今天就应该进城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华城,他们行进的就越慢,今天白天的时候还在路上停留了多半天,后来又往西在花城外绕了小半圈的道,晚上又停了下来,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到,还得看他们。” “是这样啊。”军装老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转过头跟一旁的队员吩咐道: “通知蜂巢鱼雷还有地勤组,让他们都做好准备,不管客人们什么时候来,咱们都得好好款待一下人家,另外也敲打一下华东和华西,华城是咱们的地盘,客人也是咱们的客人,平时他们想怎么样咱们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别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让他们搞好他们自己的事就成了。” “明白。”接到命令的队员立刻开始连线通知,和东军西军的联系当然没有跟自己麾下小队联系顺畅,就算大家都是很官方的说几句‘是’,‘好’,‘明白’,但那份不耐即使只从语气上,也能分辨出个一二。 邹明杰和杨威最近的处境有点尴尬。 祸世之前,他们都是最标准的军二代,虽然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起来,不过两个人关系也只是不错而已。 杨威的爸官级比邹明杰的爸爸官级大不少,不过杨威的妈没邹明杰的妈厉害,邹明杰的妈是搞医的,还不是做临床,按杨威的话讲,邹明杰那个脑子估计是随了他妈,从小到大都是别的孩子的父母嘴里那个‘人家的孩子’,跟邹明杰比起来,杨威从小到打都跟滩黏糊糊的泥巴一样,永远是扶不上墙,所以有一段时间,被比较烦了的杨威其实特别讨厌总是一本正经的邹明杰。 不过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杨威回想起当初那些恩恩怨怨总觉得特别唏嘘,祸世刚开始不久,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这不过是又一钞sars’的幻想里时,杨威的爸就先知先觉地给自己儿子入了个军籍,招进了军事隔离区,而弄完这事不久,老爷子就感染了疫情,捐躯了。 杨威做文艺工作的妈被吓傻了,基本上杨威的爹刚去世,她也就跟着染上了。 所以杨威听到风声,说隔离区里打算招一批自愿者,试验疫苗后,亲眼见着自家老爷子怎么去世的他立刻就报了名,他虽然吊儿郎当了二十多年,但毕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虽然被招进了军里,但是真是要什么没什么,靠山还倒了,不赶快给自己挣出一条路,未来等着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接受第一次疫苗接种时,杨威是一百七十五个人里唯一没有不良反应的一个,之后他就被作为良性案例逐层上交,第二次,和第三次疫苗接种他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远,身边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少。 杨威前前后后一共打过五次疫苗,但那是阶段性,剂量问题,一开始的一二三四次疫苗都经过无限稀薄化,就跟打青霉素前的皮试一样,如果有过敏反应,那就立刻停止,会不会有后遗症杨威不知道,反正他是别人嘴里的幸运儿,其他的他也不想知道那么多—— 成功经历转化之后,杨威才真正感觉到这种‘转化’的神奇,因为不但是他获得了免疫力,连他已经染上疫病的妈都一起好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杨威进入到隔离区后就听说,因为这种‘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的神奇功效,所以很多有钱或者有势的人家都会选出一个有家族血统,而且身体好的人来接受疫苗接种,以此给整个家族带来新生,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被推选出来的人没熬过疫苗接种,那么同一血统的人染疫的几率会更大,速度也会更快。 是人都知道要苟且偷生,所以一旦运气不好,面临这种‘也许很快就要死’的境遇时,人总要再挣扎一下。 最后一次疫苗接种完成后,他得到消息是恭喜他,他是……呃,一个幸运儿,身体素质如此一般却能成功通过优化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因为基因上的某些传递性,他染病的母亲也出现了好转,命基本算保住了,不过容貌上有点……不过他可以放心,政府会帮助他母亲生活,虽然短期内他们母子无法相见,但是等到疫情稳定之后,他们会有再聚的那一天的! 说真的,杨威刚开始听说自己是幸运儿时,其实挺激动的。 虽然他的长相和脑子都随了他热爱文艺工作到基本不接地气的母亲——这是他家老爷子的原话,但是作为一个热血男儿,也是很期盼自己能与众不同,脱颖而出,成就一番英雄伟业的。 不过后来等他辗转进入更高一级的隔离区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也许在外面,像他这样有机会参与疫苗试验的,而且又一次次顺利通过试验的人是万里挑一的,但真正到了全部都是转化成功者的队里,他才发现,原来转化者也是有等级区别的,而他很不凑巧,就是属于比较鸡肋那一级别的。 也许在普通人眼里,转化者都是幸运儿,是已经逃出死亡阴影的超人,可在真正的转化者里,能够活下来,是最最基础的事了。 在祸世之前杨威就属于活得比较明白那一类人,他出身好,长相好,所以从小到大都不用很努力就基本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虽然按他家老爷子的话讲他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可他觉得自己也是块好泥,虽然软,但是不臭,他也滥情,也花钱大手大脚,不过他从来不越法律的那条边界,就凭他这份自觉,他家老爷子虽然看不上他,可照样疼他疼到骨子里。 既然祸世之前那么诱惑颇多的花花世界都没迷了他的眼,那么祸世之后基本可以说是失去一切依仗的杨威就更明白什么是等级,如果说祸世前的社会阶级是靠钱,靠权来决定的,那么祸世之后就是靠武力,还有那个怎么说来着,呃,对了,是靠基因来决定的。 不过杨威也知道,万事总有例外,就像祸世前有人靠漂亮脸蛋傍大款过上好日子,有人靠捡垃圾最后也抓住机遇发家致富一样,杨威要找的就是一个机会,不管是卖脸蛋还是卖命,他总得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安身立命的机遇。 总而言之,杨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隔离区里认出邹明杰的。 他没想过自己能在离家千里之外还能碰见一个发小,欣喜很是难以言表,不过很不凑巧的是,那时的邹明杰刚刚经历了丧母,以及转化重塑,一直是天之骄子的他就这样落到了和杨威一样的渣级别,虽然单只是‘免疫成功’这个头衔就足以让区外那些还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普通人眼红嫉妒,但是对于一贯骄傲,又痛失母亲的邹明杰来讲,这一切都让他无法忍受! 不过杨威觉得自己总算是又抱上大腿了。 邹明杰的妈虽然捐躯了,不过因为她是主领疫苗研发的研究员之一,用自体进行试验虽说主要是为了保住自家儿子,但从另一方面说也是为了给研究提供更充分更可靠的数据,所以研究所对邹明杰这个烈士子女还是相当照顾的,再加上邹明杰的老爹还在,又已经有了免疫性,被分派进基层也算实权派,所以杨威这棵无根无系的小草在见到自己这个发小之后,立刻就觉得自己又找到组织了。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当然不久之后,杨威就为自己的这点小天真付出了代价。 因为是免疫转化者,所以隶属军部的他们因为鸡肋的级别,和邹明杰那点小背景,所以被转派到邹明杰老爹掌管的基层聚集区,这已经可以说是被放羊了。 杨威很满意自己能从此过上这种有吃,有喝,还有靠山的小日子,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没有过青春期的优秀少年,会在二十多岁突逢巨变之后,把之前错过的中二人生加倍的补回来。 当然,这一切的爆发也都是有引子的。 杨威他们转入的这个小城市,进入了一个野生转化者。 杨威一开始知道这个词时囧了很长一段时间,野生啊……那他们这样的算什么?家养?好吧,算‘人工’。 杨威没在隔离区看到过野生转化者,连传说中武力高强的高级免疫者他都没见过,听说全国各地的隔离区里所有的高级免疫者加起来不足一千人,这是一个怎样的比例? □□十几亿的人口,免疫者不足千分之一,其中高级免疫者又不足免疫人群的千分之一,而野生转化者…… 杨威到现在为止也只听说过这么一例。 杨威想象不出一个普通人是怎样从疫病中挣扎下来的,他是亲眼看着他那个当过几十年的兵,身体一直比他这个年轻人还要强壮的爹是如何在几日之内快速捐躯的,那种恐怖和绝望的感觉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来的,所以他对这个传说中的野生转化者相当的……好奇。 他猜邹明杰也对那个野生转化者很好奇,好奇到,不要命的地步。 杨威得承认,他们被下派到聚集区前,确实接受过要重点注意和监控几个目标人物的任务,不过杨威觉得像他们这种文职人员(根本不是好不好),是不需要做到谍报人员那种程度的,也,根本没人要求他们做到那种程度,所以他真的很不理解他兄弟如此拼命的原因。 他到底想证明什么? 对于那样一个身材干瘪得分不出前后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情?( ⊙ o ⊙) 兄弟,你的眼睛到底是被什么糊住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热伤风了,5555,浑身疼,5555. 关于为啥我会在文里以写一些女主以外的人,因为我实在没办法以女主一个人的视角,全范围,360度的阐述一个社会上发生的所有事,女主是小市民的时候,她就无法知道那些所谓的高层发生了什么,她异化者了,就无法再明白那些还活得朝不保夕的人的心情,so。。。 下章重逢 第65章 act65 嘉莉一大早起来心情就十分地好。 起床,洗漱,吃早饭,陪李妈出去买东西,然后去教学场练拳,中午回来吃午饭,之后午睡,下午起来又和张萌一起去教学场…… 虽然做的事和之前每天做的都一样,但就算和她只过过招,没说过话的人也能看出嘉莉的心情不错。 “你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和张萌一起过招的杨威抽空问。 “你也配叫我姐‘姐’?”原本就被两个老在她姐眼前晃的男人弄得十分烦躁的张萌勃然大怒,一棍扫来,吓得杨威连退数步。 “你疯啦?我不说‘你姐’那该说什么?我叫她嘉莉姐姐你干么?”杨威被张萌的阴阳怪气弄得几乎吐血,他哪招到她啦?一开始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那时候李嘉莉还没来,这个比他们小几岁的姑娘虽然思维二次元了点,但好歹还算可爱啊! 怎么她姐一出现,这丫头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当初刚见到他时还会睁大眼睛盯了不停的忸怩,一副视所有靠近她姐的男人为敌人的灭绝师太模样,这世道到底肿么了? “你还敢叫?”张萌横眉立目,一条大棍耍得漫天棍影。 要说这棍子她其实也学了没几天,还是一个总是围观嘉莉和大和尚打架的中年汉子实在看不过她学拳的笨拙,闲来无事随手教了。 张萌学了几招,原本没有多认真,但是嘉莉在一旁看了,抱着胳膊琢磨了一下,跟她说她学棍比学拳好,进步快。 受了表扬的张萌姑娘受宠若惊地立刻表示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于是从此嘉莉就名正言顺地和她分了圈子,那边练拳这边学棍,虽然隔的不过七八米,却让张萌总觉得又寂寞又美丽。 张萌把杨威打得连连败退,也顾不得什么套不套近乎了,旁边围观的几个汉子看得有趣,连声叫好添乱,正在做每日例行陪打训练的嘉莉在一拳把邹明杰轰出去两米的同时扫了一眼热闹连连的外圈,赞扬地点点头,人类能够在漫长的远古时代里从众多生物钟脱颖而出,果然靠得不是和别的动物比身体素质,而是工具利用啊! 你看她这个表妹拿起棍子来耍得还是很像模像样的嘛,就是陪练的那个弱了点,就算被打也不能这么鬼哭狼嚎的啊。 被嘉莉一拳轰出去两米开外的邹明杰跪在地上,疼出来得冷汗滴滴答答地打湿地面,他咬着牙无声无息地颤抖了半天,终于攒足力量重新爬了起来。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浑身上下的骨肉都在随着自己的动作发出‘咿呀’的□□声,但是身体越疼,他心里的那团火就烧得越旺,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活着’的感觉了。 身为研究员的母亲是第一个发现他有感染症状的人,当时军管区里一旦发现有人染疫立刻就会被隔离,从此死生不知。 为了保住他,他的母亲向研究所里说了谎,并且申请亲身试验疫苗,上面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同意了他母亲的申请,他还记得他母亲临走时那样用力的抓住正在高烧不退的他的手,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她保证他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之后一连三天,他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起满水泡,神智一时清醒一时迷茫,好像有什么在他身体里不停的厮杀征战,一直到三天后的那个早上,他忽然感觉心上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猛地断了开,不用别人通知,他就知道他的母亲走了。 果然两个小时之后有人上门,穿着白色防疫服的工作人员隔着手套拉起他脓血四溢的手,看了看,问一旁的记录员‘他应该属于基因共振敏感性高的那种,一般直系亲属患病死亡之后,这类人也死亡得特别快,怎么办?那个免疫针到底还打不打?’ ‘试试呗,反正失败了也只不过是多组数据而已。’被问到的记录员透过厚重的头盔闷声闷气的回答。 冰凉的蓝色针剂被很随意地注入体内,他能感觉到自己滚烫的身体被那份寒冷一点一点的冻结,从心一直漫延到身,他以为自己会变成那些人口中的一组数据,但没想到的是,他最后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溃烂的身体被神奇的自我修复,他像从未得过疫病一样完整而且健康,所有人都说,他应该庆幸他还活着,因为有那么多人都死了,就连他的父亲也说他应该感恩,因为他的母亲是因为他才死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算不得好了,因为他的心是莫名其妙的空了,就好像事情原本不该是这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他的心就是冷的,一直都是冷的,就好像他自己觉得自己活下来是个错误一样…… 他就这样饱含着罪恶感的一天一天活着,反反复复地活在自己厌恶和唾弃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怨恨着自己,也怨恨着他人,一直到他见到了她,那个原来只存在于传闻中的野生转化者,他忽然明白了所有原因—— 原本他也应该像她这样的!从身到心,从自己到家人,全都应该是完整的,完整而且强大!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份完整,那么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失去!为什么他要失去! 一直又冷又空的心被名为嫉妒的毒火燃起,他每看到她多一瞬时,心里的火就又炙上一分,那火烧得他欲生欲死,欲疯欲狂,但却也让他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虽然被人扒骨抽筋,剥皮洗髓,但却确实还活着。 “呦,还来?”正抱着胳膊笑吟吟地瞧张萌追打杨威的嘉莉略微有点惊讶地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喘着气上前两步,再一次摆开架势地青年。 最近几天,肯上来让她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只有这个人还百折不挠地一次次往前冲,这种举动在她看来还是挺傻的,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难道之前打不过,被她多打几次就能打过了? 还不如像她家小妹那样认真找个师傅呢! “唔,来吧。” 嘉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邹明杰眼睛发亮地盯着一副‘随便你过来’模样的嘉莉,原本因为疲惫和疼痛而快躁动的身体奇异地镇定下来,但心却如烈火烹油般跳得更快,隐约中仿佛有个声音从心底升起,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他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嘉莉侧身立臂挡过一拳,转头跳起又躲过一脚,四周原本只是闲看的人群里逐渐有了叫好声,嘉莉抽空一个回踢,邹明杰虽然被踢中肩胛,却只是倒退两步,紧接着又扭身扑了上来。 哎,也不能说这人一点进步也没有,至少被她揍了这十多天,他的抗揍能力越来越强了嘛哈哈。 嘉莉心中略略有些满意,她就是喜欢打起架来有气势,活泼泼的小伙子,这么一想,这小子其实也不错嘛,虽然身手差了点,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有天分的,而且怎么挨揍都不怕,人嘛,长得也可以,要不就再试几天,如果可以的话干脆就收下来给她妹子当陪练…… 嘉莉心头想着,下手却一点也不见留情,她学了几天拳,手头比以前更有准头,如果放在往日,邹明杰早被她打倒在地动弹不得,但今天却有些不一样,邹明杰硬挨了几下都不退反近,连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大和尚瞧着都有些啧啧称奇,连声感叹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 嘉莉有几次躲闪不及,被击了个正着,虽然对她来讲那拳脚再重一倍打上她她也是不痛不痒,但却让她总算明白了那些故事里被越级挑战的逆天狂人们对明明可以一指碾死的小强角色为什么会那么宽宏大量—— 那种‘咩哈哈哈哈老娘等着你来找死’的心情还真是又复杂又喜悦啊! 邹明杰隐约尝到了自己喉咙里丝丝缕缕的血味,但身形却没有半分的停缓,其他事物都已经在他眼中消失,连他自己都几乎不复存在,只有她还在,擦过她脸颊的手会感觉发热,踢中她手肘的脚会感觉分外轻盈,被她打中的地方会莫名的充满力量,那个一直催促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快一点,再快一点…… 哎—— 嘉莉忽然一下睁大眼睛,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但随即她就推翻了自己的怀疑,也不管自己还在比试中就猛地站住身,满怀喜悦地抬起头,四周的人都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停止发出惊讶低呼。 已经打到疯魔状态的邹明杰根本看不到嘉莉到底是不是还在和他比试中,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个响亮的催促声中,还要再快一点,必须要再快一点,一定要抓住她,如果不早一点抓住的话…… 就会永远也得不到了。 巨大的黑影势若千钧地从天而降,如同利刃一般切入几乎快要重叠上的两条身影间,眨眼间一脚把已经冲到嘉莉身旁的青年扫出几米之外。 带着腥气的肃杀之气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几个小伙子忍受不住地倒退几步,脸色煞白地盯着场中几乎和嘉莉贴身而站的男人,那人身高体长,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粗糙,细看似乎泛着一层粼粼铜光,就算隔着衣服也能看出一身肌肉如同铜浇铁铸,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气势咄咄。 “那个是什么?”杨威强忍住心头骇然的自言自语,人?人能有尾巴?他在看科幻大片? 张萌张口结舌地看着场中比嘉莉高出将近一个头的黝黑男人,胸口上一阵紧似一阵的发热,心头狂跳如擂,讷讷了半天,终于失魂若魄地喃喃出声: “姐夫……” 噗—— 所有听到这声的人全都和杨威一样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望向原本在他们眼中还在正常人范畴里的张萌,连刚才的惊骇都顾不上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心里狂奔而过一万头羊驼以及一个念头: 这孩子疯了么…… 众人还没来得及更多评价,只听‘咚’地又一声,一个更加高大健硕的身影也紧接着从天而降,同样咄咄,同样锋利,同样如铜浇铁铸。 “天啊……”张萌捂着自己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呼吸急促地望着那个比刚才还要高大的身影,嘴唇颤抖了半天,终于溢出一个火热的叹息: “我居然还有个大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主线带回来了,你们很想很想大黑和小黑了吧~ 第66章 act66 嘉莉快要乐疯了——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乐疯了,你能想象出这么多天一直拳打五岳,脚踢四海,几乎踏平整个教学场,让所有小伙子心甘情愿地甘拜下风,甚至一提起来就让他们情不自禁的肝儿颤的女汉子一脸明媚娇媚妩媚的模样么? 简直恨不得抠瞎自己一双眼啊! “哎呀哎呀,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想你们了知道不?” 嘉莉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蹦带跳地在两个男人之间蹿来蹿去,一会拍拍许安阳的肩膀,一会儿拉拉林川的手,到最后干脆整个人往上一跳,两只胳膊左右一划,一边攀住一个,猴子一样的吊在两个人中间,咧着嘴左右瞧一瞧,然后快乐又亲昵地探着脖子,往左边蹭蹭,又往右边蹭蹭。 啊啊啊啊,简直恨不得抠瞎自己一双眼啊! 四周的人群再一次在内心发出惨叫,什么恐惧,什么困惑,什么警觉,什么敌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影无踪了啊! “几天没看住你,你就又招惹这种……哼,麻烦。”许安阳一开始还横眉立目地瞪着眼,但说着说着,声音就忍不住软了下来,所有旁观的人都从那个人往旁边冷冷扫过的那一眼里看出了很明显地杀意,一旁的杨威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心想不是他不为自己兄弟争脸啊,实在是这差距太大啊,在争锋吃醋方面,地球人明显竞争不过外星人啊! “你说什么呢?”嘉莉一脸惊奇地咧嘴傻笑,然后接着把脸颊贴到许安阳粗糙黝黑的脸颊上,刮鳞一样地又蹭了两蹭,那种粗砺又酥麻的感觉让她原本就咧得很大的嘴角忍不住嘴角又扩大了几分。 “你别以为装傻就能逃过去……”许安阳又冷哼了声,下面的话但却没再接着说,脚下更是往原本他坚决不想靠近的同伴那边挪了挪,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挂在他们俩中间的嘉莉挂得更舒服些。 “许安阳,”嘉莉歪着头瞧着一脸邪佞冷酷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你这种动不动就生气的毛病是种病,得治。” “你说什么?”刚刚感觉心里被哄舒服了的许安阳拧眉立目,周身的气压低到让四周的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还想吓唬她?也不看看他还是她养大的呢!这孩子养大了就是不好管,这算神马?青春期么! 嘉莉却不吃这一套,自顾自地松开挂在许安阳肩膀上的手,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林川默不作声地单手一揽,就让嘉莉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种原本只可能出现在父亲怀抱五岁以下儿童的行为让四周的人们又一次忍不住自插双目,但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靠,这行为能不能看和身高差距大不大很有关系啊,你看人家这画面,居然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猥亵,还挺和谐。 许安阳怒气冲冲地瞪着一脸沉默寡言地男人,但停了停,居然没再说什么地又往那边靠了靠,拉起嘉莉一只圈在男人肩膀上的手,放在自己肩上。 嘉莉瞧了瞧一脸阴沉的许安阳,又咧了咧嘴,然后靠到搂着她的男人耳边,悄声问: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又打了几架?你是不是已经把他打服了?要不他怎么顺毛多了?” 一张脸一直板得没有表情的男人眼底爬上一抹柔和神色,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注视了嘉莉片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就算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异化后的耳朵,一边的许安阳闻言脸色又难看了许多,但那股飙暴风雪的低气压却始终影响不到那边小别重逢的两个人,最后许安阳没办法,只能把冷冻射线转到那个刚刚被他一脚踢出去的男人身上,迁怒。 “想站在她身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许安阳用‘你最好想都不要想,再敢想就宰了你’的表情冷冷地说。 从看到许安阳转过视线就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自己兄弟前的杨威咽了咽吐沫,被他仗义挡住的邹明杰跪在地上一边咳着往外吐血沫一边用手死死扒住杨威的腿,把他往一边推。但是杨威却硬撑着不动,甚至在邹明杰把他往旁边推的时候暗暗蹬了他两脚,让他老实点。 没看人家外星人那争风吃醋呢么?你跟人家抢姑娘,傻了吧?你跟人家族里的姑娘都不在一个武力水平上,还能打得过男的?哥们,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是喜欢特异独行的,那边不还有个恋姐狂人呢么?你要不试试那个成不? “姐……”一直在一旁痴痴凝望着场中这让人忍不住风中凌乱,无法直视的三只的张萌终于忍不住羞答答地挪蹭了两步,一脸仰慕地瞧了瞧腻在一起的嘉莉两只,又瞧了瞧许安阳,软绵非常地叫了声: “姐……姐夫。” 刚才还目光锐利的许安阳闻言顿了顿,紧接着表情忽然一变,先仿佛很无可奈何一般地望了嘉莉一眼,然后相当心满意足地‘哦’了声。 “……” 一旁一直表现得沉默异常的高壮男人相当轻描淡写地一眼扫过来,张萌只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寒毛一炸,一股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的压迫感乍生,只能神魂颠倒,不能自已讷讷了声: “大……大姐夫。” 林川神色不变,但四周所有人都感觉周身压力陡然一轻,张萌的内心小人儿撒欢一样的四处流泪狂奔,她总算知道她姐的气场是从哪学的了,这才是原版啊,多么霸气侧漏的一瞥啊!小心肝儿砰砰的啊!这种抖m的奇怪氛围到底要肿么破?可是虽然很丢脸,但是其实她一点也不介意哎! “陆眼镜他们呢?都有谁来啦?”嘉莉坐在林川怀里不老实地左看右看,企图发现那些还没出现的人都在哪里。 自从同伴越来越多,族群的构架就也随之建立起来,林川为首,许安阳和陆广明还有女变男的唐佳其次,之下是第三批被他们一起抚养长大的那批,再下面是数目更多的一群幼崽,至于她,她觉得如果她成年之后,地位肯定不会比许安阳他们低,但问题是她总是迟迟不发生变化,虽然如果真让她像唐佳那样女变男,之后成年,她会很纠结,但家里那群最后弄回来的幼崽们都快成年了,她这个奶娘还在万年青春期,实在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啊! 林川下意识地收紧揽住嘉莉双腿的手臂,喉咙轻轻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望着嘉莉清秀微瘦的脸颊,那些心头的蠢蠢欲动最后只化为更加平静而温柔的凝视。 “他们去找人谈事情了。”林川一张嘴是‘嘁嘁咔咔’的虫星语,他在异化时似乎很多人更偏靠虫星人的特质,更高大,更强壮,更冷漠,说起人类的语言总是生硬而且费力,后来发现嘉莉并不排斥虫星语之后,他就更多的说虫星语。 和他相比,许安阳他们这些之后的就比较偏靠人类,虽然一开始说人类语言时会有些阻碍,但毕竟也是用了二三十年的母语,练练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陆广明在她出来之前还在刻苦练习目前地球上的第一通用语,英语,这让嘉莉觉得很不能理解,他们在中国待得好好的,干嘛还要学外语呢? “你们带的什么?”嘉莉终于从小别重逢的兴奋劲里爬出来,从林川身上跳下来,指着林川和许安阳身上背的大包袱问。 那个包袱嘉莉很熟,当初他们带着新人满大城的扫街时,每个人都配给了这么一个包,整个包是用那种罩集装箱的帆布做的,双层面料,全部撑开包高一米五,负重能够达到一百二,如果碰上有可能转化的感染者,他们也能捆吧捆吧把人往包里一装带回来,又方便又实用。 这个包的第一个成品还是由嘉莉做出来的,后来的批量生产全都交给了新人,什么,你很意外他们的族群里还有人精通裁剪?她需要告诉你,他们之中不但有警察(许安阳),医生(陆广明),还有裁缝和厨子么? “这个啊——”一直想夺回嘉莉关注的许安阳终于找到了机会,扯下背在背后的大包,‘啪’的一下扔在了地上。 “是吃的么?”嘉莉探着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地上那个看起来颇有些份量的帆布包,感觉里面有点什么让她蠢蠢欲动,难道是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 “你就不能猜点别的么?”许安阳想什么地皱起眉,扫了一眼周围人群,然后又看了看明显兴趣很高的嘉莉,犹豫了不到一秒,就选择还是要满足嘉莉的好奇心。 半人来高的帆布包被打开,一个被捆得粽子一样黑黢黢的东西被倒了出来。 (⊙o⊙)… 嘉莉的表情猛地一下定格住了。 “觉得有趣嘛?”许安阳像个想要吓唬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男孩一样略带幼稚恶意地故意踢了踢那个中型犬大小的东西,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之前一动不动装死的东西仿佛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拼命的动起身下密密麻麻的细腿,猛烈挣扎。 “这到底是嘛?”嘉莉又厌恶又好奇地眯起眼,自从异化之后,她的那些恐惧和害怕一类的情感似乎就从大开的脑洞漏出去了,不过就算不怕,也不代表她就会喜欢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 恶,这到底是什么啊。 “我们在路上发现的,是种虫子,大概是种潮虫?还有其它样子的,不过活的只看到这么一种,这东西很不好抓,钻地钻得快极了,而且又很脆,一用力就碎,我抓了半天才抓到这么一个活的。”许安阳见没有吓唬到嘉莉,有点小失望,不过还是老实交代了这东西的来历。 “你就,不能带点有用的东西来嘛?土特产之类的?”嘉莉用一种‘天啊,你的智商哪里去了,你觉得这东西哪好,还往这带’的目光看向他。 许安阳一下炸毛,指着一旁不说话的林川说: “那你怎么不说他?他也带了!” 嘉莉用╮(╯▽╰)╭的表情转向林川,林川弯下腰,放下背包,打开它,从里面拿出一个半米大小,透明的,仿佛蝉蜕一样东西,递给了嘉莉,用嘁嘁嚓嚓的虫星语说: “路上看见的,觉得很有趣,带给你看看。” “哎,确实很有趣啊。”嘉莉捧着那个看起来薄,但拿到手里却能感觉到坚硬度很高的蝉蜕,举起来放倒阳光下细瞧。 她原本以为这个东西是被许安阳抓来的那个东西脱下来的壳,但是仔细一看就发现了不一样,地上那个东西是个椭圆形,背壳是完整的防御型,壳下是密布的细脚,而这个蝉蜕一样的生物壳虽然也是圆的,但爬出来的东西却应该是像蜈蚣那样的长节型,对足,前肢有发育相当明显的螯足。 面对嘉莉的区别对待,许安阳简直出离愤怒了,但是他的愤怒既不能向嘉莉发作,也不能向林川发作,更不能向四周的无辜群众发作,最后只能迁怒于他带来的‘特产’上。 地上原本就挣扎得相当厉害的异型虫迎来了它的最后归宿,许安阳一脚踩过去,‘啪叽’一声黑色的甲壳被一下踩得稀烂,白色和绿色的虫汁四溅。 一股怪异地臭味弥漫开来,嘉莉微微侧目了一下,然后移开了两步,继续举着虫蜕,做若无其事状的看。 许安阳简直气炸了,气压狂飙,嘉莉见他似乎还要继续跺那只倒霉的虫子撒气,嫌弃到连忙连遮掩都不遮掩地闪身躲到林川身后,林川仿佛视若无睹,但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隐约笑意。 四周不幸被臭气弹波及到的无辜群众都睁着雪亮的眼睛,瞧着面前类似八点档的剧情。 真不是他们想围观啊,他们有选择的余地么?走开?开什么玩笑呢,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见过野生的异化者么?你见过长尾巴的人类么?这不是超能电影,是现实啊!他们是保护地球的第一道防线……好吧,有点串台,反正他们,他们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走,他们就得站在这里看,看着,看着三个假外星人在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唧唧歪歪= = “……你别老惹他。”一直不做评论的林川终于开了口,嘉莉斜了一眼气得看起来恨不得立刻找谁打一架的许安阳,想了想,终于从林川身后转了出来,用一脸‘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立刻就接着翻脸’的表情瞧着对面的许安阳。 许安阳的脸黑得像烤糊了的高压锅底一样,眼看就要炸棚了,林川在一旁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说: “你也,别老惹她。” 眼神在空气里相互一对,许安阳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忽然‘呲——’一下泄了气。 嘉莉有点莫名其妙地瞧着先一步撤火的许安阳,觉得这家伙越来越无法理解。 自从他和陆广明先后长大成人,她这个劳苦功高的保姆就被扔到墙外去了,陆眼镜一头扎进他那点研究里不出来,平时遇到了不但不主动往她这靠,似乎还有点躲着走的意思,而许安阳就好像吃多了枪药一样,每天不停的找人打架,遇到她也没以前那么听话,好像一天不跟她抬几次扛就浑身不舒服。 嘉莉原本就吃味于一个又一个的新人超过她成为成年体,自己辛苦亲手养大的两只又这么不孝顺,就更刺激了她,要不也不会留纸条出走—— (⊙o⊙)… 她刚刚好像承认了什么? 真的不是她幼稚哦,要知道,在一群有尾巴的人里做一个没尾巴的人压力很大咩! 作者有话要说:当青春期遇上更年期 昨天,许久不动的霸王票排行忽然往前跨了一大步,大黑小黑一出来你们就表现的这样明显! 是谁说我爱女主的?谁说的? 乃们这些银。。。哼,明天见 第67章 act67 当五六辆军车以风驰电掣地速度冲进小区,最终停在教学场外的时候,几乎教学场上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就算是看外星人的八点档压力也很大啊! 首先从军车上跳下来的是几个精壮的小伙子,嘉莉一瞧基本都认识,全都和她交过手。 之后下来的居然是李爸李妈,还有邹明杰的老爹邹处,最后从倒数第二辆车上走下来一个穿军服的老头,头发微微有点花白,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但是腰不塌背不驼,目光锐利清亮,就是脸色微黄,看着有些疲惫。 “莉莉……” 李爸李妈进了教学场立刻就往嘉莉这边走,走了两步,老头老太太都楞了住,张着嘴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那两个一左一右门神一样站在自己闺女身边的男……男性生物。 那个军装老人在一群人的保护下也紧跟着进入教学场,他的目光也同样集中在许安阳和林川两个人的身上,但目光里的探究方向显然和李爸李妈的不一样。 李妈直着眼看了半天,终于缓过神,瞧了瞧自己女儿,欲言又止,不过后来一想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问,干脆心一横,一鼓作气地开了口: “闺女啊,这两位是你……朋友?” “我们基本一直在一起。”嘉莉点点头,停了停,又补了句:“以后也一样。” “是么?”李妈目光纠结地瞧瞧左边这个,又瞧瞧右边这个,唔,个够高,块够大,长得也还可以,就是黑了点,不过她闺女也不白,这边这个个大点的看着有点凶,个小点的看着也不和善,不过她闺女不在乎也没啥,凶点不容易受欺负,那个,身后那个尾,尾巴是怎么回事啊—— 算了,她们家里人都长鳞了,还不许人家长尾巴么?就算返祖,返祖了吧。 这么一想,两个人看着都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她闺女的‘那个’? 李妈在一旁纠结着自家女婿问题,一旁的李爸也适时的收回刚才忍不住看直了的眼,清了清嗓子,先瞟了一眼一旁的军装老人,才转过头对自家闺女说: “莉莉,那边那个李……司令说,要征你入伍。” “不去。”嘉莉很干脆地一口回绝。 李妈脸上一喜,转过脸对一旁的军装老人说: “看吧,我就说我家闺女肯定不乐意” 李爸拉了拉李妈的手,李妈一甩手,又加了句: “——再怎么劝也不乐意。” “是么,那劳烦你告诉她,李嘉莉同志没有在我们平时的资助范围内,我们也不好强征她入伍,但是除她之外,您一家人接受了我们为时半年的薪资资助——” 军装老人不愠不火地走上来,目光锐利地看了嘉莉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转到李爸李妈身上,开口道: “非常时期,国民群众有义务接受政府在人事物上的任何调派,她不入伍,你们入伍!” “你们这是强权——”李妈怒气勃发地跳起脚,李爸一下拉住自己老婆,阻止她说出更难听的话,不过李爸自己脸色也很难看,他先缓了口气,但语气依然相当生硬地说: “我们都是老头老太太了,为国家贡献了一辈子,临老吃自己的退休金,从来不知道自己接受了什么薪资资助,就算我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享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待遇,那也只有我们来还,用钱还不了就用东西,用东西还还不了就用劳力,要是最后连劳力也还不了那也还有命呢!” “就是,我们吃的喝的用的,当然都是我们来还,跟我们闺女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妈一听自己老头子的话,也立刻一口咬死。 虽然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她弟弟一家,但是他们就算被抓起来了也不会被怎么着,大不了被弄个劳动改造,她闺女要是被逮住可就不一样了,她之前就一直觉得他们被人好吃好喝供起来肯定有阴谋,现在看出来了吧,那个老头刚才找他们一开口就是假大空,这么会打官腔,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么?这是国民使命!”一直不愠不火的军装老人忽然脸色一沉,对着李爸李妈拧眉肃目,一字一句铿锵落地: “我不管和平时期你们是不是为国家贡献了一辈子,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现在国家面临生死存亡,有多少英雄为咱们的国家抛头颅撒热血,前赴后继!现在轮到你们,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国家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就算轮到的是我,国家要让我奉献血肉,我也会心甘情愿零落成泥!” 李爸李妈一辈子都是‘听国家的话,跟党走’的优秀典范,一时间被大帽子扣得心里有些惶惶然,似乎他们真的狭隘了,自私了,他们就该像那个人说的,舍小家为大家,慷慨赴死才是大义! “我不接受威胁。” 嘉莉忽然上前一步,木着脸,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军装老人,林川和许安阳各自沉默地站在她身后两侧,形成一个三角,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举动,但却对四周的人群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连李爸李妈都感觉到了自家闺女好像电影里正在谈判的反派boss,‘只要一句话不对就会立刻撕破脸开始火拼’。 自从老人出现,教学场上的气氛很明显地为之一变,虽说没有并没有立刻站到老人身后对嘉莉形成合拢围攻之势,但也差不了多少,此时见嘉莉往前一走,周围人立刻都有些戒备,但面对嘉莉非常直接的挑衅,军装老人却按住了身旁也要造势的下属,抬了抬下颌,沉声问: “你说你不接受威胁,那你接受什么?” 嘉莉眯起眼瞧了瞧面前气度不凡的老者,忽然咧了咧嘴,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道: “我只接受合作。” “你能做得了主?”老人睥睨地扫了一眼嘉莉,和她身后那两只比她高壮了不只一星半点的男……性。 嘉莉头都没回,磕巴也不打一个地点了点头:“当然。” “合作也要有个合作的态度!”老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嘉莉眨了眨眼,忽然也斜睨了一眼面前的老人,问: “别光说得好听,你真能做主么?” “多了的不敢说,华北地区都是‘我的地盘,我做主’。”老人忽然毫无违和感地说了句广告词,虽然是一等一的冷笑话,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气氛为之一松。 嘉莉挠了挠下巴,忽然说: “既然说好了,那就走吧。” “你不再谈谈合作条件?”老人眯了眯眼。 “对啊,”嘉莉恍然大悟了下,想了想问:“和你合作管食宿不?” 人群里有人没忍住一下喷笑出声,连李爸李妈都觉得自己闺女太单纯了,这时候怎么能光问食宿问题呢?既然已经站在了合作的位子上,怎么也得问问利益分成什么的,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但嘉莉却依然正经八百地瞧着对面的老者,等回答。 “食宿当然全包。”老人用同样的一本正经回答,稍作停顿之后又用引导地语气道: “你其实可以再考虑一下,入伍的话算国家编制,部级以上公务员待遇,公费医疗,分配住房,终身保障!” “……”嘉莉听完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一边的老爹老娘说: “我听着觉得挺靠谱的,要不你们就考虑一下,就当是去发挥余热的了!” 你们是在搞笑么? 李爸李妈和周围一干群众全都用一种怪异地目光瞪着场子里的一老一少,最后嘉莉他们还是和李爸李妈一起上了军车,林川和许安阳带过来的‘特产’被单独装起来,一并带走。 军车从花城开出,在空旷的高速路上狂飙了将近四个小时,从一个道口拐出,又在小路上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最后来到一处由铁将军把门的围墙外,领头的车和墙里联络了几句,大门缓缓打开,一溜军车开进门去,嘉莉瞧着车窗外那规整无比的巨大空场,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军区。 “这里原本是一个小型陆军训练所,后来被我们征用成为华北驻军总联络处,原本的驻军已分散调离,这个训练所占地一千六百余亩,分为四个区,生产,生活,军事和管理,东南西北各占一角,目前有将近五千人生活在这里,以后人数还会陆续有所增加……” 载着嘉莉几个人的司机估计是接到过命令,车一开进铁门,就开始尽忠职守地一路介绍,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天色微暗,车外除了种在路两边的高大树木,看不到一个人影。 几辆军车在一个岔路口左右分开,载着嘉莉几个和李爸李妈的两辆车开进了司机介绍过的生活区,在一栋灰色的两层楼房前停下。 嘉莉他们下了车,看到附近相同的建筑不少,远处还有几栋三层尖顶楼,更远的地方是五层平顶楼,依次排开,从楼体上那一层层干枯了的爬行植物可以看出这些楼至少也有几十年的楼龄,但依然建筑规整,其扎实程度不是一般板楼能媲美的。 李爸一边活动身体一边下了车,刚一站稳就忍不住赞叹了声: “嗬,苏式楼!” “可不是,这楼可有年头了,”李妈一下车也‘呦’了一声,接着就向嘉莉普及知识,“闺女,你没见过吧?这种楼别看从外面看跟一般的楼差不多,可里面不一般,一层只有两户,快赶上现在的白领复式公寓了。” 嘉莉在一旁听着李妈显摆她那点当年的阶级知识,自己也在心里为这楼点了个赞,她之前在大城有一阵迷上了那种攀墙越脊,翻屋跃岭,爬过的楼可多了去了,砖混结构的楼自然比板楼手感好,就是砖混的楼一般都不高,爬起来不够过瘾。 两辆车的司机也跟着下了车,拿着钥匙领着嘉莉他们往楼里走,打开一层的一户,把人带进去以后问他们打算怎么住。 屋里里的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看模样就算不是全新的,至少也是经人细心挑选彻底清理过的,被褥什么的倒是全新的,都放在衣橱里,根本没开封,李妈和李爸手拉手在这五室一厅一厨两卫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有种略微不真实的感觉,听到人家这么问,想了想,几乎有些惴惴地问: “我们就这么搬进来了?行李什么的都没带呢,还有我弟弟一家……” “咱们也没什么行李。”李爸安抚地捏了捏李妈的手,“你忘了,咱们原本也是借住在你弟弟那儿的。” 李爸这么一说,李妈立刻就想起他们自己的家其实是在大城的,但是那里已经回不去了,自从疫情全面爆发之后,几个一线城市全都被封了城,后来更是陆续把幸存者都撤离到了二线,或者三线城市,他们原本是因为旅游之后顺道去的嘉莉舅舅家,后来就陷在了那里,只是大家相依为命了这么久,几乎已经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了。 两个司机中的一个从兜里掏出一个电子note,打开之后翻了两页,说: “您说的是张萌那一家三口么?” “是。”李妈对别人忽然提起自己外甥女的名字很是惊讶,在心里,别人即使要提自己弟弟一家,也应该是叫自己弟弟的名字,哪有叫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的? “张萌也在我们的应招名单里,负责联系她的人已经过去了,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她们一家三口明天就能到,住宿需要给你们安排在一起么?” “他们也过来?”李妈乍一听到消息,很是惊喜,但是紧接着又立刻升起了警惕心,“你们把我们弄过来到底是干嘛的?不会是想把我们关在一起做实验吧!” 嘉莉没来之前,他们这一家子血可是没少抽,不过那时候小区里的大家都差不多,而且他们总想着自己还活着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了,让人抽几管血就抽几管血吧,但是现在他们闺女来了,李妈对外界的警觉心和反抗心就一下活了过来。 “不好意思,对你们之后的安排不在我们的负责范围内,如果有疑问请您咨询明天和你们联络的专门责任人。”两个司机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地回答。 李爸拍了拍李妈的手,转头对他们说: “今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住一起吧,有问题咱们明天再商量可以么?” “那好,明天会有专人和你们联系。”两个司机点点头,‘唰’地敬了个整齐的军礼,然后留下了钥匙,转身走人。 李妈被军礼吓了一跳,等那两个人走了,才拍着胸脯喃喃了句:“这还真有点在军队大院生活的感觉了。” 这时候嘉莉刚带着林川和许安阳溜溜达达地挨个屋转了个遍,回到客厅,听到李妈这句话忍不住咧了咧嘴,李妈一眼瞧见自家闺女那口亮闪闪的白牙,走过去娇嗔地拍了自家闺女一掌,之后忽然意识到这屋子除了自家一家三口,还有俩生人,忽然一下紧张了起来。 李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在她眼里就俩黑大个的林川和许安阳,拉了拉嘉莉的手,委婉地问: “闺女啊,你,和你身后那两个,是个,什么关系啊?” “我们,”嘉莉想了想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抚养和被抚养?山寨虫星人和山寨虫星人?养父和养女?养母和养子?呃,还是介绍得简单点吧: “我们,住在一起。” (⊙o⊙)… 李妈的心肝一下纠结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艰难地加问了句:“你和,他们中的谁,住在一起啊?” “都住在一起。”嘉莉目光清澈地瞧着自己的娘亲,李妈彻底陷入一种无语状态,她昨天还和自家老头子忧心自己闺女是不是要孤老终生呢,今天她闺女就给她放了个地雷,告诉她,她有俩女婿了。 李爸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人家母女俩讲这种私密话,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好过去插嘴呢,只能百爪挠心地站在一旁,一边听一边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林川和许安阳。 要说这俩小伙子,长得都挺帅啊,要个头有个头,要肌肉有肌肉,黑点,皮肤糙点都没啥,男人么,要那么小白脸干嘛?这世道,身体不好的死得快啊! 看着话还都不多,男人么,光嘴会说有什么用,能养得起家才是好男人,瞧人家那块,就是能干活的主儿!瞧瞧人家那肱二头肌,那腰,那大腿,那尾巴……哎,尾巴就忽略了吧,都是变异者,能活下来不容易啊,有尾巴就有尾巴吧,反正他闺女不嫌弃(⊙o⊙) 李妈自觉绞尽脑汁的审了自家闺女一通,但却越问越糊涂,眼看着天已经黑下来了,只能先张罗着做晚饭。 这个新家里东西备得挺齐,米面粮油一应俱全,打开冰箱,水果蔬菜都放在了保鲜室,下面的冷冻室里则是牛肉羊肉。 李爸和李妈觉得有客人在,怎么也得弄个四菜一汤,但是牛肉羊肉都冻得梆硬,一时半会也化不开,正在发愁,屋里电话响起,接起来,对面是个温和男声,自报是他们家以后的联络专员,跟他们确定一下明天的见面时间,并且询问新家住得可习惯,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李妈壮着胆子说了家里人都是光杆过来的,什么换洗衣服都没有,最后想了又想,还是加了句,家里现在要做晚饭,冰箱里的肉化不开。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稍等’就挂了电话,李妈心里也没期望着对方能像阿拉丁神灯一样有求必应,但没想到刚过了没十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李爸过去打开门,一个穿着一身军装的小伙子把一个沉甸甸塑料袋递过来,说这是肖参谋让送过来的。 李爸接过塑料袋,穿军装的小伙子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开,李爸把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分别装起来的牛肉羊肉猪肉,每种至少二斤,李妈把牛肉和猪肉挑出来,洗好炖上,羊肉重新包好放进冰箱,一直到所有菜都做好端上了桌,李妈还有一种恍恍惚的感觉—— 她这是不是也算过了把特权的瘾?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多多留言,有回馈哦,这个不算刷分吧?我是真心要回馈大家嘛 第68章 act68 李妈用伺候女婿的怜爱之心把林川和许安阳叫上了饭桌,一边频频夹菜,一边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提问题。 什么你多大啦? 变异之前干什么的啊?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 跟我们莉莉怎么认识的啊? 林川许安阳被李妈问一句答一句,其余时候就是闷头吃饭,许安阳还好,能说出点家庭来历,林川说人类语言一直都是硬邦邦的往外蹦,所以答得更少。 嘉莉根本不管自己的小伙伴们是不是被自己娘亲问得头都不好意思抬,从她被咬之后,她就再也没想过做人类时那点按部就班的事,让她找对象?呃,还是先等她分清楚自己以后到底是男是女再说吧! 吃完饭已经快到九点,嘉莉主动去厨房刷碗,李妈拉着李爸开始整理卧室,给每张床垫褥子,铺床单,林川和许安阳木桩子一样矗在嘉莉身后,瞧着她洗碗,然后又背后灵一样跟着她在几个房间里转。 李妈一边嫌弃那些被子褥子都是崭新的没下过水,一边悄悄地在自己老头子耳边小声嘀咕: “我瞧那俩小伙子都还不错,所有优点里的第一条就是离不开咱闺女,就是不知道最后哪个能被咱闺女选中……” 嘉莉异化之后耳聪目明,不过听见自己娘亲的嘀咕也跟没听见一样,他们几个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出三个可以睡人的房间,按照李妈的意思就是他们老两口睡一个,嘉莉自己睡一个,林川和许安阳俩大小伙子先暂时挤挤,等明天再归置出一个屋子来,分开睡。 嘉莉不置可否,林川一语不发,许安阳瞧着,不那么痛快,不过还没等三个人对李妈的安排有所表示,门铃就又被按响了。 李妈瞧了瞧已经走过十一点的表,一边咕哝什么人这么晚过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一边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嘉莉又小小的激动了。 五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墙一样的堵在了门前,李妈还没来得及问出‘你们找谁’,另一条稍矮的身影已经泥鳅一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动作滑进门里,三步蹿到嘉莉身上,树袋熊一样的把自己埋进嘉莉怀里。 “……”李妈目瞪口呆地瞧着自己闺女一脸淡定地接受一个身材细瘦如同少女,但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是个男性的少年的撒娇起腻,不知自己到底是该继续堵在门口问另外那几个人‘找谁’啊,还是过去把那个有损她闺女清誉的臭小子一把拉下来。 “叔叔,阿姨,晚上好。”剩下五个人中领头的那个清了清喉咙,很有礼貌地问了好。 李妈清醒过来,很纠结地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然后把门外的几个人都让进屋里,得了,她也不用问了,肯定都是她闺女认识的人 嘉莉笑眯眯地冲陆广明招了招手,然后李妈就眼看着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看起来很是斯文的黑小伙用一种说不上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地态度低下眼,推了推鼻梁上架的眼镜,然后转过头继续跟自己搭讪—— 她怎么就觉得自己家闺女的桃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呢?过去二十多年也没见她闺女那么受异性喜欢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厚积薄发? 李妈到最后也没分析出到底有几个人喜欢自己闺女,她原本抱着爱女之心还想接着打听打听这新来的几个人的来历,但还没实行,就被李爸拉回了卧室。 “得啦,孩子已经长大了,你还没看出来?她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是咱们这俩老骨头能管的喽!”李爸老神在在的说,自从后来的这几个貌似对自己闺女也有意思的人一出来,他反而不着急弄清自己闺女的心思了,她闺女爱选谁就选谁吧,不选更好,他还巴不得自己闺女能多跟自己身边腻几天呢! 李妈被李爸说得发了会儿呆,之后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咕哝了声‘也是’。 闺女长大了,喜欢谁,嫁给谁,都不是他们能说得算的了,他们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了,如今在这儿,也算享上女儿的福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客厅里,除了还扒在嘉莉身上不肯下来的唐佳,其余七个大男人把客厅里坐得满满当当。 嘉莉瞧了瞧新来的五个人,问陆广明: “你们把各队的队长都带来了,家里怎么办?” “不是还有副队长呢么?”四个队长其中的一个笑嘻嘻地插嘴回答,陆广明又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正经八百地点点头说: “因为考虑到这次是咱们第一次和人类一方正式接触,既不能带太多自己人,又不能不考虑到战斗力需要,所以就把各队队长都带出来了,家里的生产生活全权交给各个副队长负责,这也是种锻炼,我们出来前,第四批幼崽已经异化出来了,咱们的人数又增加了四十人,下一批还有可能增加八十左右,我考虑如果这次各个副队长干得不错,等到咱们回去以后,就把分队从四个扩充到八个,让各个副队长各领一只新队。” “陆头,我和我家副队可是天生一对,你可别棒打鸳鸯,他去哪儿我去哪儿。”四个队长中又有一个笑嘻嘻的插嘴,这四个队长其实是最早异化成功的那一批里的佼佼者,武力值仅次于许安阳,陆广明自诩为文职人员,不以武力值卓著,所以带上四个队长,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你还能让人家一直在你下面?”四个队长中的一个执拗道,引起另外三个人的会心一笑。 嘉莉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笑容瞧着眼前的同伴们。 随着同伴越来越多,每个个体之间也显现出了极大的差异,他们有的异化之后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像一个真正的幼崽一样需要成体的教育,也有的异化之后依然表现出人类时的特征,行动坐卧,说话思考更有独立自主性,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同伴,从再度睁开眼开始,就与他们成为了一体,大家相互依靠,相互扶助,永不背叛。 用陆广明的话讲,所有能在他们族群中‘出生’的人,全部都是已经从骨血里认同,并且接纳他们族群的人,否则不管他是否具备异化的能力,都会被他们的族群抹杀,这种抹杀甚至不需要他们动手,那是——族群的力量,并且族群越大,这种力量也就越大。 嘉莉把这个很玄幻的解释当故事来听。 不过在祸世之前,连外星人都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力,如今事实不但证明了有外星人,这个外星人的基因还和一部分地球人的基因融合了发展出新物种,所以昨天的故事没准就是今天的现实—— 在嘉莉得到的记忆传承里,虫星明明已经灭亡了,但却有虫星人的残留基因和当初灭绝虫星的特异病毒流传到了地球,那至少证明还有其它种族的外星人存在,特别复杂的事嘉莉不愿意去想,反正有会讲故事的前法医陆广明呢,他原来可是个文化人,分析这种事比她强得多。 “哎,你们饿不饿?”嘉莉忽然兴起了吃夜宵的兴趣,其实吧,她觉得除了李爸李妈,那顿晚饭其他人都没吃饱。 “从那个老头那儿过来之前倒是吃了一顿招待饭,不过那手艺,跟咱们家里的厨子差远了。”四个队长嬉闹着表示赞同。 于是嘉莉从冰箱里拿出所有的牛羊肉,放在池子里等它们化。 一堆老爷们没事做,也跟着嘉莉一起挤在厨房,眼巴巴地瞧着池子里的肉。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嘉莉感觉有点没趣,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转过头问身后的各位: “要不咱们试试那个” “哪个?” “哦,那个啊!”有人恍然。 “成啊,灵不灵的试试呗。”有人支持。 于是池子里的五六斤冻肉都被嘉莉捡进一个铝盆,抱进了客厅里。 九个人团团围坐,装肉的盆被放在圈子中心,四个队长中最爱笑爱闹的那个率先举起了手,说了句‘我先来’,然后闭上眼,静了两秒之后猛地睁开眼冲着那盆冻肉低喝了声: “化!” 冻肉在盆里纹丝没变,一旁的人发出嗤笑,被嘲笑了的青年微赧地瞪了那人一眼,不服气地道: “这个不算,我再试试。” “得了吧,你老实后面排队去。”刚才嘲笑他的那个人挤过来,自告奋勇的要求自己是下一个。 “你也肯定不会有准头的。”被挤开的人故作不满地哼了声,表面不屑,但实际却睁大眼睛瞧着那个人做出来的效果如何。 “化!”盆子里的冻肉又一次被低喝了一声,不过这次冻肉有所反应地从尖尖上‘嗤——’地冒了股筷子粗细的白烟,空气里不见烧焦的味道,只闻得到一丝沁人的凉意。 “看吧,我比强多了!”试验成功的某人向之前失败的那个人得瑟地说,不过还没等他显摆完,一旁的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逐个尝试。 “化。” “化!” “唔,化。” “……化。” “(*^__^*)嘻嘻……化。” 几个人轮流对着那盆冻肉指手画脚,只见冻肉上的白烟越冒越多,不到片刻的功夫,铝盆外已经凝结了一层水珠,铝盆内原本冻得硬邦邦的生肉,也逐渐露出了新鲜模样。 “啊哈哈哈,化!”玩到兴趣起来,四个队长中的一个忽然站起来,意气风发地冲着冻肉伸手一指,指风指向之处忽然‘砰’的一声起了一声闷响,几块已经半化开的生肉在铝盆里跳动了一下,原本的团团白烟里飘进了一缕黑烟。 “哦哦,犯规了犯规了。”其他三个队长一下跳起来,七手八脚地压着那个出了错的队长走到墙边,惩罚性倒立。 嘉莉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起哄,把客厅里的茶壶茶杯糖果盘什么的全都撂起来,往那个出了错的人头上和脚上放,警告他如果打碎一样就多罚一小时。 像这样的游戏他们在家时常玩,发明人是陆广明,他做单独个体研究时偶然发现了有人有这种类似于精神力的特殊能力,后来在逐个盘查之后发现这种精神力不是所有人都有,而且强弱跟身体强度无关,不过能力最强的人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偶尔隔空爆个石子,成功几率不足百分之一,比起大家都能轻而易举做到的徒手破墙,这种能力形同鸡肋,所以大家也就不怎么把这种能力放在心上。 不过陆广明觉得这种能力既然在族群里还算普及,那说不准以后还会有所发展,所以叮嘱那些有这种能力的人不要随便荒废了它,还发明了几种用异能推苹果,推瓶子,空中打棋子之类的小游戏,后来嘉莉发现这些游戏很好地净化了他们的居住环境—— 打架时很容易弄脏弄坏环境的,于是大力推广这些游戏,让这些游戏变成了除了打架之外另一项增进集体亲密度的好举措,从而做到真正的寓教于乐,其乐无穷。 另外三个队长归队,大家又开始轮流对着那盆冻肉喊‘化’,这群人里,其实嘉莉做得最为认真,一是因为她折腾了这么半天确实有点饿了,二是因为她其实他们这个族群里这种能力最强的那个,自从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越过她跨向成年,当年让她自己骄傲万分的强悍体能就再也不算最出彩的了。 当蹿房过脊,爬楼破墙这种东西变成人人都能做到的事,嘉莉就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小失落了,不过她总是安慰自己她现在技不如人是因为还没成年,等她成年之后肯定比谁都厉害,毕竟她可是当年唯二的异化者,除了林川,连许安阳和陆广明他们都是她带着才转化成功的! 不过自我安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嘉莉也没有停下锻炼的脚步,她没像许安阳那样每天跟人找碴打架—— 就算她想打别人也不和她打,一个个都拿她当幼崽宝宝,全忘了当初一个个是怎么受她照顾,朝她要吃的,摔! 嘉莉锻炼的方式就是发展她目前还很鸡肋的精神异能,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濒临死亡前有一段时间身体无法行动,但精神却能像张开网一样的延伸到极远的方向,一直到后来异化成功,精神力才像被绑定到身体里一样,再也发挥不出作用。 武的不行咱就来文的嘛—— 每次嘉莉试图开发自己的精神力时都这么想,就像陆广明,他的脑袋比别人都好使,算是一群大老粗里的拔尖文化人,就算他在打架方面弱了点,其他人不还是照样听他的么? 等她以后把精神异能练出个样子,她会让那群人高马大的家伙心甘情愿地叫她一声‘大姐头’!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能猜中之后情节的尽管猜,真的猜对的话,三更 第69章 act69 第二天是忙碌的一天,冰箱里的肉全被嘉莉他们半夜做夜宵吃完了,早上李妈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打电话给那位联络专员,结果二十分钟后,一个勤务兵推了辆餐车,带来了足够二十个人吃的包子油条豆腐脑。 李妈微微有些惭愧地对着人家连连道谢,之后感叹自己这辈子做了一辈子平头百姓,临老享受一把特权还真是一千、一万个不习惯。 嘉莉他们刚吃完早饭,一直电话联络的专员就上了门,要嘉莉他们跟他走。 “中午能回来么?”嘉莉很认真地瞧着眼前这个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看起来在人类中算得上是高大俊朗的青年,对方是个人工变异者,不过这并不是嘉莉盯着他看的原因,她之所以忍不住盯着他瞧,是因为她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是啥,但是很值得人咂摸的味道。 “恐怕不能,”李磊相当抱歉地笑了下,然后转过头对一旁的李爸李妈道: “请您两位放心,令嫒在我们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一般的作息时间是朝九晚六,有专车接送,如果有加班需要会有人通知您两位,另外这里的每栋楼都有勤务员执勤,如果您们在生活上有什么不便,可以先找他们,如果他们做的不能让您们满意,您们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哎,我们也没那么多事,哪能老麻烦你们啊!”李妈微赧地摇了摇头,老太太最怕的就是别人跟自己客气,别人要是不客气吧,她也能跟着不客气,可别人一旦对她客气了,她就总觉得自己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保证您一家的生活质量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李磊继续温文尔雅地笑着说,“等我们走了以后立刻就会有人过来帮您整理东西,虽然这里东西还算齐全,但毕竟之前没人居住,肯定会有漏下的东西,您可以先列个所需物品清单,到时候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李妈连连点头,心里对面前这个高大俊朗,脾气还特好的青年的好感度噌噌的往上升,旁边的嘉莉纳闷地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感觉……还是那么奇怪。 “这样,咱们现在走吧。”李磊解决了李爸李妈,转过头笑容温和地望向嘉莉,嘉莉还在定定地盯着面前这个个头不输给许安阳的高大青年瞧,琢磨到底是什么让她感觉这么奇怪呢? 虽然就连嘉莉自己也认为被一个以人类审美来讲暂时分不出男女的家伙睁着黑黢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看不是一件让人感觉愉快的是—— 这可不是嘉莉有所谓的自知之明,她其实觉得自己挺好,但是从之前她带小粉围巾时那群和她练手的汉子们的表现来分析,像她这种没什么女性特征的家伙最好还是不要过于渲染自己的性别色彩才好,否则极容易起到反效果。 不过不管被她盯着看是不是让人感觉不愉快,反正被她盯的这个男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或者不自在,反而笑容更加深邃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哦,那就走吧。”嘉莉反应略迟钝的点了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略带狐疑地又瞧了对面男人一眼,然后才带着身后一群人往门外走。 唐佳如同尾巴一样紧贴着嘉莉的脚步,四个队长窃笑着和陆广明勾肩搭背,相互递着眼神,林川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许安阳则在路过李磊时凶狠无比地斜了他一眼。 嘉莉不是没感觉身后的骚动,不过她没回头也没停,因为如果有什么是她必须知道的,她的同伴不可能不告诉她。 走出楼门,路边停靠着两辆特制军用吉普,都是双排座,有专门的司机。 嘉莉和林川,许安阳,还有唐佳一辆车,陆广明和四个队长一辆,李磊很自然地上了嘉莉那辆车,军车一路平速行驶,开出了生活区。 “相信昨天进来时已经有人给各位简略说明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下面就由我再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李磊打开了两辆车之间的联络器,像导游一样开始讲解。 “咱们今天上午就做这些?”嘉莉表情奇怪地打断了他。 李磊微微一笑,态度温和地说: “不光是上午,下午也是这样。” 好吧,嘉莉得承认,她彻底惊讶了。 她以为他们这群人被人毕恭毕敬地请到这里,即使不说是立刻被人邀请来拯救世界,研究宇宙机密,也应该是被安排做全套的身体机能检查,异化状态一二三对比—— 就像之前他们用一群汉子以和她练手为名义做的那些一样,但没想到,就在她意志满满,斗志昂扬,决定和对方讨价还价,争取他们族群利益最大化的时候,对方告诉她,她的行程是,旅游? 为什么是旅游? “如果李小姐没有别的疑问的话,那我就继续开始讲解了。”李磊面对掩饰不住眼中惊讶的嘉莉又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开始对着联络器讲解起来。 虽然事情的发展出乎嘉莉的意料,但嘉莉也不是那种自我膨胀到哭着喊着非要跑去拯救地球的傻瓜,于是也安静下来,静看对方如何出招。 “咱们目前所在的地点位于四区交界处,往东走军管区和东大门,往南走是生活区,往北走是生产区,往西走是训练区,大部分的在役军人和特招者都生活在西区,每日都有很规律的训练和学习,北区是咱们中心面积最大的一个区域,主要负责中心所有必需品的生产和管理,虽然一下子就做到所有生活用品都自产自足不太可能,但从在战略统筹意义上来讲,这项尝试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磊一路走一路说,军车开进一片被红墙相隔的大院里,进去之后,嘉莉才发现,那根本不能说是大院,应该说是座农业园。 “我们现在来到的就是中心北区,原来的北区没有这么大,现在大家看到的北区是祸世之后陆续扩建而成的,分别包括农业区,林业区,牧业区,和渔业区,其中林业区是我们把原本属于隔壁村的半荒山有偿征用过来,刚刚开始栽种修建,种苗都是经过试验筛选的,力求做到高产,高效,不过估计要到后年才能看到成果……另外我们还在北区设立了几个小型加工厂,用于农副产品的加工和再开发。” 嘉莉坐在军车里,瞧着车窗外一座座间隔规整的暖房和大棚,比起一路都不见人影的外面,农业园里显然热闹不少,几乎每座暖房里都有人在劳作,路上偶尔还有小型电拖车和他们迎面开过。 嘉莉感觉自己有点像参加了一个农业生态一日游,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片欣欣向荣确实带给人很愉悦的感受,就好像那不远的百里之外已经逐渐荒废了的人类城市只是幻觉里的产物,但如果深究起眼前这个农业园的在那位李专员口中的‘战略意义’,就又会立刻感受到,那份对于未来的模糊预兆。 “……这边往北是养殖厂,中心提供的鸡蛋和猪肉都是出自于这里,牛羊的养殖还没搞起来,不过我们和临县有合作,每月会定时从他们那里拉取定量的牛羊肉,原本国内的牛羊肉大多出自草原地区,但是因为祸世的关系,我们已经和那边断了联系,不过好在人们都讲究健康饮食,所以牛羊肉的储备暂时还算足够。” 李磊相当尽职地充当这导游的角色,在进到养殖区的时候,他甚至还提议请嘉莉他们下车,和他一起进入养殖场参观,嘉莉觉得大约在他心中,嘉莉他们就跟一辈子没出过城市的傻姑娘傻小子第一次去农家乐一样,喜欢玩那种自己摘草莓,捡鸡蛋的野趣游戏。 嘉莉对此不置可否,但坐在另一辆军车的四个队长却对这个提议非常支持,嘉莉明白那四个坏小子根本就是想要来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过负责带队的李磊虽然不了解他们的坏心思,但是养殖场里的鸡鸭动物们却有着超敏感的动物本能,他们一队人刚刚迈进养殖场的大门,四个坏小子还没来得及对那些扁毛动物做出点什么,成千上万只的活鸡活鸭就瞬间炸了棚。 一时间鸡鸣鸭叫,吵得差点掀了屋顶,关在笼子里的炸着翅膀往外撞,养在笼子外的伸着脖子往里冲,原本还想接待他们的养殖场负责人顿时什么也顾不了,带着手下几个员工就冲进养舍里找原因。 嘉莉他们被一股股热腾腾的鸡鸭屎味给熏了出来,站在外面面面相觑了一阵,四个坏小子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望天。 之后的行程里,李专员一下就学乖了许多,没再把嘉莉他们往有活物的地方带,而是带他们去参观了加工厂。 几十个穿白衣戴白帽的男女工人坐在流水线上,各有各的负责工序,因为这几间加工厂的建设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小区域内的自给自足,所以各种机械一应俱全。 嘉莉亲眼目睹了一条流水线,先把辣椒变辣酱,然后辣酱一部分储存,一部分又跟猪肉,鸡肉进行深加工,变成麻辣猪肉罐头,真空鸡肉脯。 在这个加工厂里,几乎看不到两个以上在干同样工序的人,加工肉铺的隔壁也许是加工鸡蛋的,而加工鸡蛋旁边也许就是生产肥皂的。 李磊像所有带队参观农村企业的导游一样,向他的团友推荐起他们面前的特色产品,他甚至从货筐里捡出那些刚下流水线,外包装看起来还很简陋的真空食品递给嘉莉他们当旅游纪念,并且很热情地请他们‘尝一尝’。 “真正无激素,无添加。”李磊自己也撕开一包麻辣鸡脯,动作豪爽地咬了一大口,但随后就被辣得‘嘶——’了一下,原本英气十足的眉眼一下皱成了一团,眼泪汪汪地倒吸了几口凉气,才勉强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 “不好意思啊,我是北方人,吃不了辣哈哈,不过做成这么辣也是为了防止*,我们基本不许加工厂往这些食品里添加防腐剂,所以就只能在咸度和辣度上做文章了。” 李磊苦笑着擦了擦眼角生理性沁出来的眼泪,瞧了一眼嘉莉,原本还想打开尝尝的嘉莉闻言就没再动作,原本做人类时她也不怎么吃辣,后来变成了山寨外星人,她就更对这种刺激味蕾的东西敬而远之。 要知道虫星人的感官系统都比人类敏感几倍甚至十几倍,他们这些异化者除了继承了虫星人看得远,听得真,跳得高,跑得快的优点,也继承了它们的某些缺点,比如过咸,过辣,过酸,过甜的食物都会对他们产生短时间的不良影响,他们可以面不改色的生啖鲜肉,却没法痛痛快快地咽下一勺辣椒酱,这也意味着他们从此与众多的地球,特别是中国美食再无缘分,嘉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遗憾。 “那么辣?那我还是要原味的吧。”四个队长中的一个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把手里的那袋辣肉脯扔回货筐里,然后在筐子里东扒拉西扒拉。 “你翻的这个筐里都是辣味的,这边这个筐里才是原味的。”坐在流水线前仔细盯着机器的一位女工听到他的话,吃力地站起来,拿起靠在一边的一个拐杖,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拉过一个装得半满的货筐。 “哦,谢啦。”四个队长之一的男人咧开嘴道了声谢,弯腰从还带着机器热度的成品里挑出四袋,转头扔给自己三个兄弟。 “没事没事……”皮肤暗黄,模样看起来有点丑的女工略带羞涩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吃力地坐回到椅子上。 嘉莉拿着被李磊特意换过来的原味肉脯,又走了几条流水线,继续收获了不少号称原汁原味的特产品,这一路上她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那些男工女工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不良于行。 “都是百分之百人类,没有感染迹象。”陆广明接收到嘉莉询问的目光,压低声音回答。 他可不会认为这里是祸世前的残疾人再就业项目,虽然疫病已经让很多健康的人死去,但是就他这两天在这里看到的,这个地方显然是为保存人类‘火种’而建立的基地,能够进入这里的都经过反复挑选,这种地方,不可能毫无目的地收留这么一大批刚刚够得上有自理能力的人。 嘉莉也对此深以为然。 一路又参观了五个加工厂,嘉莉他们才终于结束了这个仿佛乡镇一日游的游览。 军车开出被红墙分割而出的生产区,一直尽职尽责的充当导游角色的李磊忽然转过头,望着嘉莉道: “相信你们已经注意到今天参观的所有加工厂聘用的工人全都有轻微残疾——这些人也是我们试验的一部分。” “他们在祸世之前都是曾经在一场大疫中感染过相当厉害的病毒,虽然经过密集治疗,在临床上都已经治愈,但是因为治疗使用的激素原因,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后遗症,而且广泛性的丧失劳动能力,并致残。” “虽然大疫之后,政府为这类人群提供了小范围的救助,并且为这类人群开放了专门医院,为他们的后续治疗提供免费服务,但依然不可避免的让这群人逐渐变成被社会遗落的人群,但是在祸世开始之后,我们偶然发现,明明是身体羸弱,最应该容易沦陷的特殊人群,他们中的发病率却远远低于正常人,而且染疫之后,这类人群真正发作起来的只有百分之五左右,其他人就像感染了一场小感冒,在短暂的疲惫,虚弱,和低烧过后,这些人几乎是奇迹般的消失了剩余症状——” “当时这个发现振奋了所有人心,大家都觉得我们找到了治疗祸世病毒的方法,但还没等大家的狂热稍稍消褪,很快人们就发现这个治疗途径并不可取——首先,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人先感染一遍 ‘s’病毒,因为那种烈性病毒的致死和致残率也高得惊人,在当年的那场大疫中,率先感染的青壮几乎都没能活下来,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手杀死自己甚至连数量都无法预计的同族,也不能容忍活下来的人类全都带着一辈子的残缺!” “所以这项以毒攻毒的研究被就此搁置起来,不过由于其特殊性,这类具有类似于‘免疫力’的人群被我们聚集了起来,因为他们具有稳定性,不会像健康人群那样也许今天还没事,明天就会出现染疫症状,所以各个基地都会让这类人群负责专门的基础生产,倒退6个月,谁也不会想到这群原本的政府救助对象会成为如今政府和国家能够坚持运转的坚固基石……” 第70章 act70 嘉莉对李磊声情并茂的讲解没什么感想。 如果这段故事放到她还是人类时听,她肯定会感慨唏嘘到不能自已,但她变异了啊,脑洞开得比黑洞都要大啊,没心没肺到一定地步了啊。 她的同伴,她的亲人,都已经,脱离了人类的那个范畴了啊。 她就算要烦恼,也是烦恼她的族群要怎样蓬勃的发展下去,按比例来讲,一千个染疫的人里面能有一个有异化潜力的就不错了,自从大城里的民众被陆续撤离之后,他们的可用资源就越来越少,现在群里的幼崽就那一批了,转化完就没有了。 她又没弄清楚他们应该怎么下崽,当年的虫星人可是有公有母的好么,他们群里现在唯一不带把的就剩她一个了,以后会不会长出把来也不知道,就算她以后成人了依然是个女的,但是四百比一这是什么比例啊?难不成他们以后的发展是男男生子? (╯‵□′)╯︵┻━┻ 李磊不动声色地从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的女人脸上收回目光,对手的难缠他在接受任务前就已经早有耳闻,所以也没想过只凭一天时间就攻克下这个难关,想起上面给他的任务,这个男人心理再强大也难免会闪过一丝没法言述的复杂,不过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接受疫苗试验之前他连自己能否活下来都不知道,既然他连生命都可以牺牲,其他……还有什么是不能舍的? 嘉莉在某种奇异的思路里严肃的思考了半晌之后,终于决定她还是考虑些不那么重口味的东西吧,比起那些不靠谱的思路,先保证人类的存活,然后再从人类中选择有资质者,让他们接受异化从而保证族群繁衍,这个程式还是比较可行的。 至于他们这些异化者会不会因此而和人类交恶—— 嘉莉觉得这个几率目前来看还是比较小的,毕竟祸世病毒不是他们传播的,以人类当前的发展水平来看,即使未来能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经历祸世的洗礼而存活下来,那么也只能是万中选一的,这对于人类这个族群来讲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就意味着,在未来的若千年里,如果人类不在科技或者其它什么方面有飞跃式的发展,那么人类终将在地球上消失,而嘉莉他们,却如同祸世病毒一样,都是飞天一笔,他们在祸世中异军突起,有极大的可能改写人类未来。 就这样,在大家的各怀心思下,嘉莉他们回到了住的小楼,李磊像个最尽职的全陪导游那样一直把人送进了屋,又相当诚恳客气地对李爸李妈说了几句‘不管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们’就可以,赚足了李爸李妈的好感才功成身退。 张萌一家人不到中午就被接了过来,随着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邹明杰和杨威两个,舅舅舅妈选了和嘉莉他们住一栋楼,李爸李妈这一整天就帮着他们整理屋子,收拾行李。 张萌姑娘选好自己睡哪个屋之后就被自己爸妈以‘别添乱’为理由轰了出去,只能带着两条甩不掉的尾巴楼上楼下,楼里楼外一通闲逛,好不容易盼到嘉莉他们回来了,连忙颠儿颠儿的迎上去,那份欣喜溢于言表,就差‘汪汪’叫两声,冲自己姐姐摇尾巴。 “你来啦?”嘉莉很有大姐风范地拍了拍张萌的头,捎带着对她身后那两条尾巴甩了个眼角余光,连招呼都没打。 杨威笑呵呵地暗中拽紧了自己兄弟的胳膊,他可不想再瞧着自家兄弟跪一遍地吐一回血,他早就说过跨物种搞暗恋是没前途的,更何况人家身边老大老二都有了,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也都候补着呢,你说他这个兄弟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要他说,耍贱,也是种病! 张萌呵呵笑了两声,眼睛止不住地一眼又一眼地往嘉莉身后的男人们身上飘,磨叽了又磨叽,终于腆着脸装作天真无邪地拉着嘉莉的手,腻腻歪歪地问: “姐,这几位都是谁啊?” 嘉莉眨了眨眼,然后一个一个地把身后的同伴拎过来介绍了。 “呵呵,呵呵呵。”张萌笑得几乎合不拢嘴,眼睛跟涂了502一样,恨不得目光所过之处能黏下对方一层皮,几个汉子被眼前这个个子娇小,眼睛贼亮的姑娘看得脖梗子发凉,但是总得给嘉莉几分面子,所以只能一个个摸着后脑勺,不尴不尬地也呵呵假笑。 张萌如狼似虎地过了顿眼瘾,最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头,脸色一整地说: “姐,他们给我应招书了,我和我爸妈商量了一下,已经签字了,从明天开始我这就算当兵了。” 嘉莉‘嗯’了一声,停了下,像模像样地说:“……这是你毕业之后第一份工作,好好干。” 张萌没憋住地‘噗’地笑了声,之后点点头,道: “我会好好干的,我入的是文职,不过入职前的体能训练不能少,明天他们就接我去训练,我原本还以为毕业以后就没机会再军训了呢,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和军营结缘,我估计以后咱们见面机会就少了,但是姐妹亲情总不会断,我不在时姐你多照顾下家,你不在时,我也会多照顾家的。” “嗯。”嘉莉瞧着面前自从重逢之后第一次褪去小女儿娇态,表情认真严肃的表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张萌定定地望着嘉莉,又绷了会儿,终于没绷住地一下软了下来,抓着自家姐姐的手,苦着脸泪汪汪地扭来扭去: “姐,我其实舍不得和你分开的说——” “乖啊。”嘉莉像安抚小动物一样又摸了摸自家小妹的头,刚要在说点长辈在小辈人步入社会时该说的劝诫话,忽然感觉自己胳膊一沉,回眼一看,唐佳小朋友已经一声不响地挂在了她胳膊上。 张萌姑娘上下打量了面前突然插到她和她家姐姐中间的少年一圈,不知为什么,忽然对面前这个体态高挑纤细,一只眼很有未来科技风格地被一块不足手掌大小的玄色哑光硬甲遮住的独眼美少年生出了几分敌意。 就好像自己的位子要被人抢走了一样!啡! 嘉莉哑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像两只小动物一样,默不作声地用眼神相互厮杀较量,最后,身世奇特的唐佳用一种不屑一顾地姿态先一步收回目光,仄仄地把脸往嘉莉胳膊后面一藏,内心从来都是正直好青年的张萌听见自己坚固的心防‘唰啦’地碎了道口子—— 妈蛋的,输了! 但即使明知道自己输了,张萌姑娘还很嘴硬地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姐又不是小动物,当然不会凭着黏人,可爱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 那个谁谁谁,我是不会让你把我的姐姐从我手里抢走的! 晚上的时光过得飞快,即使新房子有个六十多平米的大客厅也禁不住人多,李爸李妈和舅舅舅妈主厨,两家人一起做了顿很丰盛的大餐,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连杨威和邹明杰都充当张萌的小尾巴留了下来。 饭桌上,嘉莉有瞧着这些跟她都有关联,但彼此甚至都不怎么认识的人们,忽然生起一种‘这也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能看到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感慨。 第二天一早,张萌就换上崭新的野战服,和杨威,邹明杰一起离开家,开始了她为期一个月的入职前培训,嘉莉他们也在联络官李磊的带领下,继续他们没什么意义地驻地一日游览参观。 嘉莉在训练区见到了之前陪她打了一个月架的大和尚等人,出于见到熟人的欣喜,嘉莉巴巴地跑过去打了招呼,问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前脚走,我们后脚就也被招回来啦!”大和尚倒是一点也不遮掩他们当初就是为了嘉莉才过去的事实,闲聊两句之后,还颇有兴致地拉着嘉莉去看他的徒弟: “给你介绍介绍,这些是上面派下来让我们几个带的弟子,原先我们收徒都各有各的章程,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虚礼了,反正都是群好孩子,难得都还有点尚武精神!” 嘉莉好奇地跟过去瞧了瞧,发现那几个没见过的新人都是经过人工异化的,等级不管高低,她都对他们没多大兴趣,不过由于嘉莉对自己的这位功夫师傅很推崇,所以除了林川和陆广明,往下的许安阳,唐佳,还有四位队长似乎都跃跃欲试地想和这群代表了人类练体至高水平的人们打一架。 “要不咱们就练练。” 大和尚一双眼在许安阳几个人高马大,筋肉纠结的小伙子中间扫了一圈,也露出慷慨一试的表情。 嘉莉想了想,决定行事稍微正式一点,于是就作为代表过去和李磊商讨了一下,但没想到的是,原本只应该是简单切磋的小场面以出乎嘉莉预料的快节奏变成一次面向全军的演武。 训练场变成了演武场,除了当值的士兵,所有军人都在极快的时间里集结到了一起,以连的方式整队排列,然后团团围勒出一个中空的场地。 嘉莉瞧着在短短几分钟内,把一个工体大小的训练场几乎充满了的整齐队列,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回过头对一旁的陆广明说了句: “看来咱们的人还是少啊……” “以后总会多起来的。”很少和她搭话的陆广明神色不动地回了句,嘉莉咧了咧嘴,陆广明轻轻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很快把目光转回到场地上。 嘉莉对陆广明几乎是刻意的疏远一点也不在意,在她心里,就算许安阳和陆广明比她成年的早,现在一个每天脾气又臭又爆*到逆天,另一个老是架着副平光眼镜满嘴生物进化基因突变装深沉腹黑,他们在她的心里,依然是那两只瘦了吧唧,老是哭哭啼啼,吃饭都要人喂的幼崽。 是谁教你们学走路?是她哦! 是谁教你们学文化?也是她哦! 早成年了不起嘛? 长尾巴了不起嘛? 有点文化了不起嘛? 嘉莉瞥了眼陆广明卷在腰间的黑亮尾巴,坚决不承认自己刚刚在想起同伴们的尾巴时醋心了。 就像猴子的尾巴是猴子的一种天然工具一样,林川他们成年之后长出来的这条尾巴也是很好的行动工作,打起架来鞭子棍子都是它,平时两只手都忙的时候还可以用它拿个东西,反正方便极了。 不过就像人的长相不径相同,嘉莉觉得她这些同伴的尾巴也长得各随各的特色。 林川的尾巴就又粗又壮,蜥蜴一样带粗鳞,打架的时候还会冒出剑龙一样的竖甲,许安阳的尾巴虽然也比较粗壮,但是鳞甲就更光滑紧密些,愤怒时也会冒出刀刃一样的竖甲,但比较起来,文艺一点的说话就是,虽然同样都是骑士之剑,但是一个是从荒野上且战且胜用血与火磨炼出的,而另一个就是在城堡里好吃好喝,每天对着陪练挥剑练就出来的。 显然许安阳自己也感觉出他和林川之间的差距,而且明显不服,不过嘉莉觉得一次次的挑战失败总会教育他。 比起其他野性派,陆广明的尾巴就显得纤细许多,而且平时他也不愿意像他们那样大咧咧地把尾巴放出来,陆广明的尾巴更光滑也更灵活,他平时经常把它卷在腰上,也因此他的裤子尾巴位置的开口总需要让裁缝做高那么一两分,以此类推,林川和许安阳的尾巴开口就比别人的稍微大那么一两分…… 哎,为什么说起这个她总有种猎奇而羞涩的感觉呢? ╮(╯▽╰)╭ 就在嘉莉的小走神中,训练场上已经开始了正式切磋,军方那边原本选出了八个人,不过再陆广明和李磊的短暂交谈之后,又退下去两个。 “我不去,你也不去。”回来之后的陆广明冲着嘉莉很简单地交代了因果。 嘉莉看到上场的基本都是她的熟人,过去一个月里打架打过不知多少遍了,她追求的又不是简单的胜负,也就没兴趣再上去出一次风头。 “我先来我先来。”四个队长争先恐后地要先下场试水,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按照排名顺序。 嘉莉原本兴致勃勃地打算看场好戏,没想到第一个队长刚下场,还没打过两招,一个兴奋就把训练场的水泥地面掏出一个大洞,弄得嘉莉赶快紧急叫停,叫回队长,耳提面命一番才把他放回去重新开始比试。 不过这回开打,那位出战的队长要顾忌着力道,既不能一下把人弄死,也不能随便毁坏公共场所,结果打起来缩手缩脚那叫一个费劲。 跟他比试的那个人虽然也和嘉莉打过几架,知道像嘉莉这样的人都禁打抗揍,耐操练,可从没想过对方一上来就能跟台掘路机一样破坏力这么强,惊讶之余,打起来也是倍加小心,生怕一个不经意,自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让这场友谊赛变血案。 于是原本应该是场酣畅淋漓的武斗的比赛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鸡肋,之前还很兴致勃勃地几个队长看了自己兄弟的费劲演出之后,转眼兴趣缺缺。 可以算做是比赛兴起者的李磊显然没预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原本是想借机试探一下嘉莉几个人的实力,却没想到试出的结果这么惊人。 李磊看着原本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的训练场如今变得一片鸦雀无声,心里苦笑着他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想提高将士们的士气呢,这下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比试了两轮,嘉莉觉得场上的架打得越来越没意思,她这方的人大概异化之后就没和普通人动过手,力道控制总是差那么几分,又不敢对友方下重手,所以基本不敢出手,只是凭着强韧的身体素质躲闪或者抗揍,不过这种抗揍又和嘉莉之前那种故意想试试自己到底能有多抗揍不同,反正各种苦闷。 和她这边比试的人也百般不乐意,你说他们为了场友谊赛拼命吧,不合适,不拼命吧,你说他们傻了吧唧地跟几个揍也揍不动,打也打不赢地铁桩子打个什么劲? 好不容易又演过一场,剩下的两个队长却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爱再上去。 要不就这么着吧? 嘉莉用询问的目光瞧向一旁的李联络官,既然他们几个狂跩*是真的,那就没必要非要打人家的脸,让人家承认他们狂跩*不是? 李磊接到嘉莉的目光,微微苦笑了一下,刚想站出来说明比赛到此结束,却看到自己这方原本是留到最后打算压轴上场的大和尚忽然上前走了一步,沉声叫道: “哪位还愿比试,远某甘愿奉陪,请——” 原本都不乐意上场的嘉莉这边,被大和尚这气运丹田地一声吼得双耳隐隐有些作痛,略略呆过,全又升起了兴趣,连刚刚下场比过的两个队长也想上去试试对方的真功夫,相互争抢了一番之后,许安阳暴力胜出,跃身上场。 两厢对垒,场下有人喊了声‘大和尚,比武也得有件趁手的兵器’,随后就把一根乌漆漆的熟铁棍扔了过去。 大和尚接到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长笑一声又回手扔了回去,转头对场上的许安阳做了个起手式,道: “远某一生习武,只凭一双肉掌。” “这个招式我知道,我在叶问里见过,真有范儿嘿,我也得学学,下次用!”四个队长在一旁很没品地大呼小叫,嘉莉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很重地哼了声: 切,别学她好伐?她早就已经看出帅来了,要不干嘛还跟师傅学? 第71章 act71 就在嘉莉闹小心眼的时候,场上的两人已经战在了一处。 许安阳刑警出身,在警校里就练过拳脚,和嘉莉这种平头老百姓出身,全凭本能打架的野路子自然不一样,之前为了某种目的,在群里大杀四方的时候更是练出一股凶猛的狠辣之气,浦一出手,就是打算一招定输赢的架势,四周除了嘉莉那帮人,其他人都为场上的大和尚捏了一把冷汗。 但谁也没想到,招式一向也走刚劲路数的大和尚却一改往日的大开大合,身形转折腾挪灵巧无比,但却又时时不离许安阳身边方寸。 许安阳横冲直撞了半天,拳脚也没沾到对手身上,眼见对方明明也是个肩宽腿长的大老爷们,但动作转起来却比女人还软还滑,让他感觉又是惊讶又是别扭,又过了几招见自己还是招招落空,心里就逐渐起了烦躁,借一拳挥出对方扭身侧闪的机会,长腿向前一迈,脚下一个用力,足爪噗地一声撑破了脚上的运动鞋,如削瓜切菜一般直接剜入地面,碎开的水泥地一下就成了对方的阻碍。 大和尚没想到许安阳会突发奇招,惊讶之余却真正临危不乱,脚下的八卦步虽然再也施展不开,但手上的招式却也没停,原本应该直攻许安阳肩肘的手肘往下一沉,两双手做一个抱元守一,缠到许安阳还未完全收回的那只手上,许安阳身子一侧,另一只手一刻不停地打了上来,大和尚上半身往后一扭,避过拳风,相互一错身,原本扭股糖一样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瞬时分了开。 “这个……算个平局?” 嘉莉眨着黑黢黢的眼,很适时地望向一旁的李磊,心里一直为自家人捏着把冷汗的李磊深深地看了嘉莉一眼,没有任何异议地点点头。 虽然这场比武如果进行下去,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但比起皮糙肉厚,野草一样抗打抗摔的嘉莉几人,李磊这边任何一个人都金贵无比,就算他们一个个都是比普通人身强体健不只一星半点的武林高手,可身份意义在那儿呢! 往大了说,这群人现在每一个都有可能关系到人类未来生死存亡,是火种,是希望,李磊当然不敢让他们随便伤了残了亡了,这要是影响到人类未来百年大计,那他不就成历史罪人了? 一场比试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开始,却草草了了的结束,许安阳站在场上默默不语地盯了大和尚半晌,才抬了抬手,悻悻地说了句: “有机会咱们再打。” 然后拖着脚上已经变成破烂的运动鞋回到嘉莉身旁。 原本已经准备说点场面话的大和尚在许安阳转身归队时,忽然看到什么地脸上表情一凝,过了半晌才从许安阳身后挪开目光,两手抱拳说了句: “承让。” “那个大和尚功夫不错,动起手来感觉如何?”四个队长猴子一样凑上来讨人嫌,一场架打得憋手憋脚一点也不畅快的许安阳瞪了他们一眼,尾巴耍得‘呼呼’作响,挨个甩了他们一尾鞭。 四个队长和许安阳打闹惯了,嘻嘻哈哈地躲过许安阳的伏击,学着刚才看到的招式,也在许安阳身边转扭腾挪,把许安阳磨得更加火大,对面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大和尚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目光和自己这边的李磊在空中一对,很清楚地看到了各自的暗叹。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嘉莉才没功夫管别人是不是黯然神伤,她估摸着对方经此一役估计得回去合计合计新战术,没精神再给他们安排别的游览活动了,于是就要求自由活动。 李磊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不过有异于嘉莉想的对方肯定得着急回去跟领导汇报,李磊居然依然不紧不慢的和他们几个人步步跟随,即使回到李爸李妈那儿,他也没着急撤退,而是慢条斯理地陪着李妈说话,又陪着李爸下了两盘棋,晃荡了一个下午,才在晚饭之前宣布告退。 “哎呀,现在都该吃饭了,你还走什么啊?”李妈嗔怪地拉着刚认识两天,就已经感觉亲若子侄的李磊,想要让他留下来吃饭。 “不了,我们都有工作餐,而且阿姨这里人这么多,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给您添乱了。”李磊婉拒了李妈的留客邀请,脸上温和平缓的笑容里丝毫看不出他白天的吃瘪。 “对啊妈,咱们这里人这么多,做多少都不够吃啦!”嘉莉睁着(⊙_⊙)的眼,拆自己老妈的台。 李妈在背后小小的捶了自家闺女一把,然后笑呵呵地放李磊出门。 “你这孩子,进社会这么多年怎么就学不会呢?像这种工作里的同事关系,还是要处好一点才成,你跟他客气了,以后有事找他才方便啊!”李妈等人走了,才转过身开始对闺女谆谆教导。 嘉莉连连点头,应声称是。 李妈教育完自家闺女,心满意足地继续回去做饭,她其实也发现了,自己闺女这帮小伙伴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吃,她自从返程之后,就再也没做过这么大分量的大锅饭,现在手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过不管怎么样,也得把这群孩子都喂饱不是! 晚饭摆了两大桌,李爸李妈,舅舅舅妈,还有嘉莉并林川和许安阳坐一桌,陆广明和唐佳还有四个队长坐一桌,张萌姑娘早上去队上报道之后被通知立刻开始为期十五天的军训,上午嘉莉还看到过她,下午就接到电话说队上带着他们出去做一百公里的越野拉练,晚上回不来了。 嘉莉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受了他们上午的刺激才突然开始大练兵的,不过在她看来,小姑娘还是多受受锻炼的好,她的眷族一共就这么几个,其中还多是老头老太太,就剩下张萌这么一个青春勃发的,要是再娇养着,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好基因? 吃过晚饭,李爸李妈和舅舅舅妈因为也折腾了一整天,全都早早的各回各屋,睡下了,嘉莉几个也分了屋子,除了嘉莉自己是一人一屋,其他全都两个三个做了的自行组合,睡到半夜,嘉莉忽然被一阵来自遥远的隐秘震动惊醒,她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漆黑而且高远的夜空,之后打开窗,悄无声地翻身,蹿上楼顶。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条黑影同样无声无息地跃上了楼顶,静静地围过来,站在嘉莉身后。 “你们也感觉到了?”一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远方地面和天空一片黑沉颜色的连接处的嘉莉望了一眼身旁的林川几个。 “太臭了,闻着就让人感觉暴躁。”许安阳阴沉着脸,答非所问地咕哝了一声。 “比预想的要快很多。”陆广明轻轻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平光的镜面在黑暗中闪过一抹冷光。 “这样也好,省得那些人总是拖着咱们。”嘉莉坦然道,“要不是我爸妈在这里,我都快没耐心了。” 她虽然总是告诉自己不要急躁,但还是时不时会觉得心情不爽,要不然也不会天天找人打架泻火,也许那群人讲究事缓则圆有他们的道理,但是她不知道那群人知道不知道,能够让他们这么悠闲的耗时间,拼耐心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天亮的时候,嘉莉他们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屋子补觉。 早点依然是勤务兵送来的包子馒头油饼油条,李爸李妈和舅舅舅妈刚吃完,就接到一个电话,说今天要带他们去参观劳动。 李爸他们都挺高兴,原本以为他们过来之后就得开始那种七老八十的养老生活了,没想到还能受邀请去发挥余热,一时间找劳动服的找劳动服,准备吃食的准备吃食,弄得好像要去春游一样。 这边李爸他们前脚刚走,那边李磊就开着军车到了嘉莉他们家门口,嘉莉几个连今天要去哪儿又什么行程都没问,就施施然地上了车,摆出一副随便你安排的态度。 倒是一直像个尽职的导游一样的李磊今天没怎么说话,嘉莉像是没瞧见对方那张一不笑就显得格外严肃的脸,和一直紧绷着的下颌一般,继续挂着一张‘哎呀,我是来打酱油’的表情瞧着窗外。 军车开了一刻钟,走过一个岗亭后,一直一脸深沉模样的李磊终于再也绷不住劲,无可奈何地放弃了之前一直想让嘉莉先开口询问的打算。 “昨天晚上我们设置在花城的监测装备被神秘破坏,用仅剩的几个幸存设备反复侦查之后发现一个怪异现象……”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沉声开口,但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嘉莉轻描淡写地打断: “发现虫子了呗。” “你们知道?”李磊的目光一凝,嘉莉掏了掏耳朵,用下巴点了点陆广明那边: “他不是给你们带样本了么?” 她的屋子里现在还摆着林川给她带的虫蜕当摆设呢,许安阳带给她的那只死虫子不是也被他们给收了么?现在还装不知道?玩什么呢? 李磊蓦然住了嘴,一时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但愣了两三秒之后,他忽然觉悟到其实无论他摆出什么表情,对方也不会在意—— 一股很强烈的挫败感就此油然而生,就算他曾经是战术理论课上的高材生又怎么样?面对一个时刻做出‘我不和你玩这套’的对手,他的攻心术就算再怎么高也攻不进对方的铜墙铁壁里啊!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里好不好! “……”嘉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对方接她的话茬,于是就把脑袋又转到了车窗外,军车在他们说话间已经抄了条近路,一路开进了一个看似普通的大院,石灰色的二层小楼端立在小院正中,斜角是一个宽大而且空旷的停车场,只听了嘉莉他们这两辆军车,斜角里还有一个打扫得不太干净的停自行车的车棚,也是空荡荡。 李磊看到了地方,也不再纠结于是不是还要接着和嘉莉玩攻心计了,嘉莉看李磊率先下了车,也就跟着下了去,之后其他个人也陆陆续续下了车,几个人开始跟着李磊往小楼里走。 走进小楼大厅,偌大的大厅里空空荡荡,空气里都泛着一种凉冰冰的感觉,大厅旁边老式的值班室里没人值班,墙上贴的报纸不但岁月悠久地泛了黄,还一边翘了个角,另一边撕了道口。 嘉莉略带新奇的打量了这个像是八十年代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大厅一圈,脚下却没停地跟着李磊像里走,一直走到一扇看起来年代也很久远的铁门前。 李磊掏出一串看起来很是沉甸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墨绿色的铁门,然后一面看起来超级有科技感的电梯门就这样出现在嘉莉几个人面前—— 囧啊。 嘉莉相信,有那么一瞬,除了作为东道主的李磊,其他所有人脑袋上面全都飞过了一只啊啊叫着的乌鸦。 一直到走进电梯,跟随者那部匀速向下运行的电梯进入到地下,嘉莉感觉自己脑袋上还布满了黑线。 这是神马节奏啊! 姐也是看过黑衣人的好不好! 下行的电梯在降落到地下五六十米距离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和嘉莉他们上电梯时相反方向的门在嘉莉身后悄无声息地打了开,嘉莉挂着一脸‘= =’的表情走出电梯,一个巨大的,被无数灯光照亮的仓储式空间出现在嘉莉眼前。 “是不是对这里不像电影里那样充满了怪里怪气的外星人和高科技物品感觉失望了?”就在嘉莉正惊讶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时,一直等在一旁的军装老人忽然开口: “这里其实是中心的地下储藏空间,用于非常时期的战略性避难,总空间分上下三层,分别用于人员,物资,以及武器,设备的储存,每层都有九个应急通道通往地上,另外还有一个隐藏紧急通道由专人负责看管,这个地方前后一共耗费了将近十年才建成,其中花费人力物力无数——” “它的坚固性和隐秘性让当初制造它的人相信,即使发生核战争,这个地方也能安全地保护住所有人,像这样的地方,完成的全国上下一共有九个,继续在建的还有两个,就因为有这个地方,所以我们相信,不管我们面对的是怎样的灾难,我们的未来都是有希望的!和我们国家相同,其他国家也或多或少有类似的地下放空设施,所以在这场几乎席卷了全人类的瘟疫面前,人类没有退缩!但我们始料未及的是,人类所要面对的致命威胁除了病毒,还有一样,而这一样威胁居然是——” “来自地下?” 嘉莉在老人铿锵有力的话音最后落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军装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寒光一闪,有那么一瞬,老人眼中的敌意几乎像楔子一样钉入嘉莉眼里。 干嘛?你们自己没脑子设计的东西不合理还想拿我撒气? 嘉莉毫无畏惧的和老者相视而立,她基本能猜出来这帮人的思路—— 疫病的爆发率忽然不知原因的有所降低,虽然疫苗的研究陷入停滞阶段,但是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让一定比例的人类人工进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乐观的方向想象,历史上那几场几乎倾覆人类的大疫不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去的么?也许这场祸世病毒就这样自己慢慢消弭于无形? 谁也不会想到,这种平静只是一个假象,早在人类的感染率有所下降的一开始,嘉莉就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所以她才会先一步向人类伸出橄榄枝,寻求合作之途。 她想不出为什么那种一开始只作用于人类的病毒会转换方向,向昆虫寄生,但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自己体内的外星基因为了生存如何和自己的人类基因相互融合,激化,还有进化,所以嘉莉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 也许那个被作为生化武器毁灭虫星,又来到地球的病毒,并不像所有人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一种单纯的基因病毒,它们或许简单,或许细小,但它们也许,也有自己的意识? 过了片刻,老人先一步收回目光,表情淡淡地开口: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事态发展了,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早上接到报告,除了花城,东南五个军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虫潮袭击,国外的消息我们暂时还没有,不过相信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另外,昨天出去拉练训练的新兵营被虫袭堵在了半路,正在求救突围,我们这边已经派部队过去营救,不过因为这是敌人和我们的首次遭遇战,所以结果如何还无法预料——” 啥?(⊙_⊙) 听明白对方所指是啥的嘉莉一下睁大了眼,停了停,猛地一下蹿进电梯,林川表情淡淡地看了老人一眼,不声不响地带着其他人也进了电梯。 看了电梯门缓缓关上,信号灯一路向上,最后终于在地面一层的位置停了下来,老人才终于转过头,冲着一旁站姿挺直的李磊开口: “之前交给你的任务继续进行,以后也一样,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没有面对面得到我的命令,你的任务就要一直进行下去,像今天这种他们走,而你留下的情况以后绝对不允许发生,明白了么?” “是。”男人姿容严肃地行了军礼,即使他之前有过想要申请换人来执行任务的想法,现在也全都咽回肚子里,并且准备一辈子都让它烂死在肚子里,不管怎么说,人类的未来始终高于一切。 “去吧。”老人深深凝视了李磊一眼,之后颔首道。 李磊又行了一个军礼后,大步离开了地下,被独自留下的老人转过身,望着面前巨大而且灯火通明的空间,陷入长久的沉思。 前路茫茫,人类的未来究竟能够走向何方? 不管人类未来是兴旺还是衰退,他们这群老家伙估计都是看不到了,但也因此,他们必须在他们还活着时,为还年轻着的人们铺好路,建好港,即使为此熬干他们这把老骨头,也绝对在所不惜! 作者有话要说:明知道是套也得钻╮(╯▽╰)╭ 嘤嘤嘤嘤,你们光看见水了?怎么就看不见大水里的珍珠呢。。。明明那么多的闪光点 好桑心 第72章 act72张萌 “看住右侧防线!所有人都警醒点,别被围住了!” “那边那个谁,过来把伤员带走!” 被点到‘那个谁’的张萌手忙脚乱地把一个倒在地上浑身沾满泥土和血浆的人型拖起来,飞快地往后拽,飞起的土疙瘩下雨一样打在脸上,让她原本就感觉睁不开的眼又被迷了一遍。 往后退了二十米,张萌把那个不知道受伤是重是轻的人放在一个充作掩体的矮灌木后面,然后转头又冲了回去。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一个励志题材的战争片里,但事实上,她现在的境遇更像是进入了科幻大片—— 那漫山遍野的虫子啊。 这是一场只有单方面硝烟的战争。 张萌在向前跑的同时,脚下偶尔还会抽个空,重重碾死从土里零星钻出来的倒霉小黑甲虫,这些小虫子每个都有鸡蛋大小,被碾死时经常会爆出一股臭不可闻的浆液,溅到身上会让人感觉发痒。 不过张萌现在已经管不了自己已经被粘液沾得几乎湿透的小腿以下部位到底痒还是不痒了,因为她还没跑到火线那边,就已经听到他们的新兵营营长在那边喊: “停一下,听我指挥,别瞎放枪,注意节约子弹,谁身上还有富裕子弹?快点拿出来!” “我有我有!” 张萌一边回应,一边飞快地摘□上的子弹袋,向发声处扔了过去,之后很快,刚刚暂停下的枪声又一次热烈起来,张萌跑到火线边,连停都没停,就又拖起一个倒地的身影往后跑,刚跑了没两步,她又想起什么的停下来,解下腰上挂着一溜手榴弹的武装带,扔给了营长。 步枪,子弹,手榴弹,野战匕首,这些原本被张萌以为只是当做负重品的东西成了他们如今的救命稻草,估计当初让他们带上这些东西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真能用上它们,毕竟,今天只是新兵营军训的第一天…… 白天的那场比武让张萌看得可是热血沸腾,当然,别人也是一样,不过她可以肯定他们沸腾的原因肯定跟她不一样。 所以原本可以按时回家的张萌接到部队要求新兵营临时增加夜晚负重百公里拉练活动的通知时,她不过是抽了抽嘴角,然后就毫无异议地接受了—— 一群大老爷们伤自尊了,她理解,他们这些新兵不过就是吃了个挂捞,听说那些其他营训练增加得更多,不就是跑跑步么,她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躺倒,她就不信那群大老爷们能把她一纤细少女怎么地!她以后可是要转文职的,谁要求文职干部也能赶超美国队长了? 就这样,入伍军训第一天,连整理内务都还没开始学,武装带都不会自己系的张萌背着她以为能把她压个半死的二十五公斤负重,摸着黑,跟着队伍开始拉练跑。 一小时,又一小时,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湿了一遍又一遍,但张萌却奇异的一直跟了下来,虽然喘得要死,但却不会感觉特别疲惫,一百五十人的脚步声几乎整齐划一,张萌自己的脚步声也融在其中,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在和身旁的人一同呼吸,过去的二十多年从没培养出集体荣誉感的张萌对此有一种隐约的新奇和激动,张萌不知道的是,她身旁的队友其实从一开始就对她注意有加,临近的几个还被叮嘱过如果看到她跑不动,就拉她一把。 越野拉练进行了四个多小时,队伍在一片比较平坦的山凹处停下来,列队整顿。 今天之前还是一个老百姓的张萌跟着身旁的队友,有样学样地原地坐下,稍稍松松武装带,吃点东西喝点水,然后就是靠着自己的行李卷打瞌睡,身边有人小声交谈着什么,张萌半睡半醒的听了个大概,聊的基本也就是过去在各自部队里的那点事。 整个新兵营里,学员一共一百五十个,除了张萌另外唯二的两个半调子就是杨威和邹明杰,不过张萌对他们总有点爱搭不理,所以即使同为异类,她也不喜欢跟他俩凑到一起。 张萌听着那些人小声交流着他们来之前各自的队里都‘过了’多少人,之前一个军区至少有三四十万人,现在……呵呵,能剩下四分之一就很了不起了,就算是这个数目也不保证持久,因为其中至少三分之二都还没经过免疫,随时有染疫的可能。 张萌迷迷糊糊地迷瞪到了后半夜,忽然被一股内心深处升起的奇异紧迫感吓醒。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做了噩梦,或者是想上厕所,但是睁开眼之后,那股紧迫感不减反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上擂鼓,震得她从里到外的难受。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她突发心脏病了? 张萌困惑的坐起身,四周依然漆黑,身边的队友一个个还在熟睡中,近到她只要一伸胳膊就能碰到,远处偶尔会响起衣服很轻的摩擦声,那是负责站岗放哨的队友正在巡逻。 环视了一圈,也找不到任何异样之处的张萌低下头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野战腕表,就着夜光的指针看到现在时间将近三点五十分,距离定好的起床集合时间还有不到一刻钟。 四周已经渐渐有人醒来,发出整理物品的簌簌声,张萌对着腕表发了一会儿呆,刚才那张心悸的感觉在四周充满人声的环境里似乎渐渐消失了去,她又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四周人醒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喝水漱口的声音,张萌望了望远处还看不到一点光的天边,想了想,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把行李留在原地,只带着武装带往角落里摸。 四周已经醒过来的队友狐疑地瞧了一眼在温吞的黑暗里,因为挂着松垮的武装带所以走得一路叮当乱想的张萌,之后很快想明白原因的不约而同地转过目光,假装没看到她。 张萌摸到一个离开大部队十多米开外的角落,找了一棵树作为遮挡,原地解决生理问题。 半分钟后,解决完问题的张萌又摸出角落,略有些腼腆的往队伍里走,刚走了两步,她忽然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突出来绊了她一跤。 之前一路走过来没发现有什么石头树杈的张萌惊讶了一下,好歹站稳脚之后往下面一望,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寒毛一乍,她居然看到了土里爬出来一只花盆大小的大虫子! 我累个靠! 差一点惨叫出声的张萌一蹦三尺,连蹿带跳地往队伍里跑,她倒不是有多怕虫子,但不管怎么讲,那种东西只要是个女人看了都会觉得慎得慌不是? 一直到蹿回队伍里,张萌才将将能冷静下来,捂着噗通噗通跳的小心脏,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把看到虫子的事报告上去,可是,她应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报告队长,我发现了一只虫子? 张萌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的队伍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喂,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那边有人骂了一声,随后响起了一阵‘踩它,踩死它’的小骚动。 好啦,这下用不着她报告了。 张萌松了口气,弯腰紧了紧自己的行李带,又整理了一□上的武装带,准备什么时候听到命令,什么时候再背行李,正收拾着,她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有点震动,正怀疑着是不是自己感觉错误,一阵难以形容的沙沙声忽然在她脚下成片响起来,难以估计数量的巨大甲虫挥舞着细细的节肢从土里钻出来,见人就爬。 嗷!嗷!嗷!嗷! 张萌手舞足蹈地把一眨眼就爬到自己腿上的虫子拍下去,旁边有队友飞快地补上一脚,把摔得四脚朝天地虫子踩稀烂。 所有人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巨大虫潮,一开始只是觉得惊讶和厌恶,但很快,人们发现了他们脚下的虫子不只只是体型巨大数量众多,逐渐有人被虫子咬伤抓伤,闻到血味的虫潮更加汹涌,很快有人发现这样下去不行,紧急集合的哨声随即响起,张萌跟着周围的队友一起听着口令声,向山凹外快速撤退。 等出了山凹,张萌才发现外面的情况更糟,他们就跟闯了虫窝一样,被一波又一波的虫潮追赶,数不清的各种虫类从地下喷涌而出,一开始还只是一般巨大,到后来变得非常巨大,等到一只身高一米左右的节肢类昆虫挥舞着螯足冲到张萌眼前时,她基本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枪声逐渐响了起来,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指挥队伍行进的哨声和口令声。 昨天之前根本没摸过真枪的张萌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打开保险栓,她觉得自己要是真开枪,恐怕误伤自己队友的几率更大一些。 和之前拉练的速度不同,这回队伍奔跑的速度可以说是夺命狂奔,张萌的行李卷一开始就被扔在了那个山凹里,只带着枪和子弹这些武器装备,所以跑起来还不算吃力,她不知道有没有人被落在后面,只知道随着奔跑,那些枪声离她逐渐变远,应该是有人留下来负责断后。 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天边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张萌借着造成的微光,看到四周的旷野一片寂静,唯一的声音就是身旁的战友一声声粗喘,指挥的哨声终于再度响起,队伍跟随命令停下来,原地整队,张萌听见队伍的前头有人脚步重重地从头跑到尾,然后响起模糊的咒骂声,三个排长被召集在了一起,争论声之后响起。 张萌没有空闲去管那些人到底回不回去救援断后人员的争吵,因为她又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被人擂鼓一样的狂乱跳起,一种混合了慌乱,恐惧,和愤怒的感觉烧得她胃里发空,她赶在自己快要呕吐出来前给自己嘴里塞了整条的糖条,这东西是她自己私带的,集合的时候已经是黑天所以没人发现,她把自己定位于以后的文职人员以前的死老百姓,所以对于偷带零食是不是违反军纪根本不放在心上。 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救命了。 不管是什么,你丫快点来吧! 张萌抱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情,紧盯着那个隐约让她有所预感的方向,天边的鱼肚白逐渐扩大,濛濛的晨光撒落之处,一片黑漆漆的阴影漫过山头,一开始还是无声无息地扩散,但是慢慢的,一片让人毛骨悚然地沙沙声就逐渐传入人们的耳朵。 队伍里之前的争论声没有了,短暂的寂静之后,再次爆起撤退命令,这一次没人再提留下人断后的事,因为他们已经预感到,之前的那些人已经没有可能再回来了。 这次你追我跑一直持续到早上七点,终于变成了遭遇战,他们被围堵在了一个无名高地,四周是虎视眈眈的巨虫,一开始因为在撤退中,队伍有几次被打散通讯员不知所踪,所以他们不敢离开上次所报坐标太远,后来是没想到虫子上来的速度太快,他们被围住之后几次突围不成功,只能僵持着等待救援。 “再坚持十分钟,会有三架直升飞机过来,让伤员和……妇女先走!” 战斗间歇,营长扯着嗓子冲后方喊,距离他们上一次联络基地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基地回应他们已经派出接应部队,虽然有直升飞机,但是想想也知道几架直升飞机不可能运走他们这一百多人,所以还是要等大部队来援。 一直充当着救护兵角色的张萌在四溅的土渣里钻来钻去,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好像是这个队伍里唯一的一位……妇女。 真是,她还是少女好嘛? 张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危急时刻还能脑洞大开地计较这种鸡毛蒜皮,但她就是很在意好伐?不但在意,而且感觉自己气血上涌,气冲霄汉,那种感觉简直让她忍不住怀疑—— 她虚火是不是太大了? 看来以后早饭还是得按时吃啊,她这大半天就吃了几条糖,现在胃火都攻上脑子了! 张萌一边感慨,一边又一次一脚碾死一只刚从她脚旁的土里钻出来的鸡蛋大小的虫子。 这种鸡蛋虫(张萌命名)没什么杀伤力,但就是钻地钻得极快,他们每次被围堵都是这种虫子先成片追上来,拖住他们的脚步,然后落在后面的大虫子才逐渐追上来,而且这种虫子的体汁很容易引起过敏,张萌有不少队友都是因为伤口沾上虫汁,几个眨眼间就肿得一塌糊涂。 有一种震颤顺着空气传递过来,张萌一开始觉得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但是顺着声波传来的方向,她率先看到天边飞来三个小黑点,定睛细看了一会儿,她终于确定那是三架正在向他们靠近的直升飞机。 “咱们有救援了!”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视力忽然一下变得异常好的张萌几乎要举手欢呼起来。 四周的枪声一点也没有因为她这声欢呼而减缓,一直到一个战士在射击间歇,用望远镜按着张萌手指的方向狐疑地看过去后,她爆料的这个消息才得到肯定。 “所有伤员依次按受伤轻重程度撤退!重伤员先上!还有那个谁,一会儿飞机来了你也上!”所有队员都因为这个消息而精神大振,营长粗着嗓子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再次被点到名的张萌眉头却皱了皱,她不是不想走,只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直笼罩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同意自己离开。 “这里不行,直升机需要一个开阔地才能降落,第一小队的队长带几个人去后面清理出一个降落场,机动人员把伤员往那边运,其余人坚守阵地,注意节省子弹!” 营长急吼吼地把任务安排了下去,转头又投入到对垒中。 虫潮的大军被压制在高地下百米开外的地方,数量最多的小型鸡蛋虫围而不攻,往前冲的多是猫狗一般大小的节肢虫,再往后是站起来能有一米五六左右的长镰虫,更远的地方还有更多的虫身影动,但因为太多数量纠结在一起,让人一望过去只感觉黑乎乎一片,看不太清。 “这群虫子真他妈邪性!” 负责守住阵地的战士在打枪的间歇狠狠地吐了口飞进嘴里的沙子,就算再怎么节省子弹,他们身边的弹药也用得差不多了,耳旁已经能隐约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可以说没有什么能比它更激励人心。 张萌跟着后勤部队把阵地后沿清理出一片空地,已经有战士点起黄蓝两股的信号烟,挥舞着手臂示意直升机向这里停靠。 一大两小一共三台直升机逐渐向空地靠近,张萌扫了一眼机舱大小,发现就算按最大容量装人,这三台直升机加起来也连三十个人都装不了。 两台小直升机先降落了下来,机身离地还有一米多高,舱门就从里面打开,上面的战士开始往下噼里啪啦地扔装备,负责后勤的队长领着人七手八脚地把地上一箱箱装备抬走,张萌和另一组战士开始往直升机上抬伤员。 “一边五个,一边五个,最大容量了!剩下的往大的那架送!”直升机上的医护兵一边用手比划冲张萌他们喊,一边尽最大全力地给每个送上直升机的伤员做快速检查。 不到两分钟,两架小直升机就已经装满伤员,摇摇摆摆地飞起来,为还在天上盘旋的大直升机让开道路,随着大直升机的降落,螺旋桨带起的气流吹得帮忙抬伤员的战士们举步维艰。 “跟你们营长说,带着人向东南三十度方向撤退,接应你们的人员和车辆都已经在路上了,装备,补给,你们自己看,能用的用,用不上的也不用带了,争取轻装前进,预计你们现在撤退的话半小时以后就能和接应部队碰上!” 舱门一拉开,大直升机上的随行人员也开始砰砰碰碰地往下卸东西,卸完东西,上面的人开始在隆隆地螺旋桨声里中,比手画脚地传达命令。 后勤队长一边迎着风冲着飞机上大吼‘知道了!’,一边催促着身后的战士往直升机上抬伤员。 直升机上的医护兵数了数已经送到飞机上的伤员,又扫了一眼还在排队中的,探出身吼道: “我们这边只能装下二十个,最多二十个!不是我官僚,看到载重量没有,超重以后飞起来就有危险了!重伤员先上!轻伤的排后!” 后勤队长脸色一变,但随即强咽下已经冲到嘴边的骂人话,狠下心,硬点出几个已经明显失去意识的伤员,让队友送他们直升机,医护兵在舱门一个一个的数着数,数到十九,一旁一起计着数的后勤队长把下一个就要被送过去的伤员一拦,一把拽住刚把一个伤员托上直升机的张萌,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倒了舱门前,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喊: “还有一个名额,把她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热血沸腾中 第73章 act73 即使小脸已经被泥土弄得乌漆墨黑,但张萌细瘦的身子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七八的大兵群里依然显得瘦弱而且纤细,直升机上的医护兵表情复杂地望了一眼被拦在后面的伤员,又瞧了一眼张萌,一声不响地冲她伸出手。 张萌在震耳的螺旋桨声中,面对着这只对自己伸出来的手竟然莫名有些发愣。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身后的后勤队长动作粗鲁地搡了她一把,让张萌下意识往前一迈,医护兵抓住她的手,把她拽上了飞机。 “起飞,起飞,原路返回!”医护兵转过头,对驾驶员高声喊,原本就是悬浮在地面的直升机摇摆升高,站在机舱里的张萌环顾了一下躺满伤员的机舱,忽然完全无视于医护兵对她说的那声: “飞机起飞,你自己扶稳站好!” 一转身,从正缓慢升高的直升机上跳了下去。 “你闹什么呢!不要命啦!”一个没看到,身边就少了一个人的医护兵一边白着脸冲舱门外喊,一边示意驾驶员暂停升空。 “我跑起来不比谁慢,拖不了谁的后腿!”张萌跑到一脸难看的冲着她使劲瞪眼睛的后勤队长面前,一甩脸,*地说了句,之后指着还抬着刚才那个被拦下来的伤员的两个战士,让他们把人赶快送上飞机去。 “不听命令,回去再收拾你!”看着伤员被送上了直升机,队长转过头臭着脸训她。 “哦。” 张萌一脸不痛不痒的应声走开,过去和剩下的战士一起搬物资,被撂在当地的队长脸颊抽了抽,最后只能安慰自己这个瓜娃子没当过兵,一身老百姓习气,忒不懂事,得教! 没有上飞机的伤员还剩下七八个,基本都还有行动能力,营长接到撤退指令之后立刻就安排战士们开始轮流接受补给,补充完装备之后,又把队伍重新组编,一队前面突围,二队后面断后,三队带上伤员撤退,且战且走。 张萌跟在后勤组里,一开始只是跟着跑,后来前后两头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战士不得不过去两边支援,她就从一开始的空手跑,变成后来的背着装备跑,再后来就是背着装备,架着伤员跑。 “幺妹儿,力气挺足啊!”被张萌架起来跑的战士瘸了条腿,跑起来一拐一拐,脸都疼白了,但还不忘和她叽里呱啦地扯闲话。 “我也没想到哎。”张萌跑得气喘吁吁,但同样有闲心唠嗑。 “这些虫子真邪门!”伤员大哥跳过一只老鼠大小刚从地里钻出来的虫子,张萌也跟着迈过去,她也已经看出些端倪—— 虫潮虽然凶猛,但却奇异地对他们只围不攻,只有在他们突围撤退的时候才会猛追上来,一旦他们吃不住劲停下来,两房对垒,虫潮就又会对他们采取包围状态,只派出小股攻击。 “是啊,就像在听谁指挥一样。”张萌随口说了句。 伤员大哥正疼得呛了口气,闻言却依然哈哈笑起来: “要是真有指挥它们的,那岂不是得是只超级大的虫?” “呃……”张萌后脖子上的寒毛因为这句话莫名直立,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冒出了一种叫做野性的本能(?),那个东西在告诉她,嗨,你们猜对了! 可千万别像星河战队一样,最后冒出一只山一样大的虫大王啊! 张萌毛骨悚然,又隐约兴奋地想。 不过,毛骨悚然也就罢了,那个兴奋到底是怎么回子事?难不成她精分了? 队伍因为虫潮的围堵,所以前进的速度其实不快,张萌的二次元脑洞刚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继续发散一下思维,就感觉到脚下传来隆隆地震动,前面的战士忽然声嘶力竭地喊了句: “有情况,队伍散开隐蔽!” 从没参加过正式训练的张萌一时有些不知该做什么的楞在当地,虽然只迟疑了几秒,但却足以让她在后半生都对此追悔不已。 “幺妹儿,别傻站着啊——”原本歪着身子被张萌半架着的伤员看到张萌没动,皱起眉喊了声,张萌听见了也想动,但身体却莫名有些发僵,心跳速度猛地加快了许多。 虫潮的沙沙声一下被土石的迸裂声掩盖过去,铺天盖地的泥土向雨一样飞溅开来,巨大的黑影从地面裂开的陷坑中冒出来,张萌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原地推飞,屁股朝下摔在路旁,疼痛让她猛地回过神,下一秒铺头盖脸的血雨就让她又僵在了原地—— 妈…… 妈蛋的! 张萌用沾满了泥的手猛地抹了一把湿漉漉地脸,从地上打着滚地爬起来,然后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幺,幺妹儿,别拼命……快跑吧,你爹妈还在家等你呢……”被巨大的虫肢穿胸透而过,整个钉在地上的男人半跪着,却还努力扬着头,脸颊扭曲地笑。 张萌紧咬着牙根,一声不响地埋着头抱住那足有她大腿粗细的巨大虫肢,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地努力掰。 敞开布满的獠牙的下颚,光口腔就足有一辆商务轿车大小的巨虫无视于正在和它拔河的张萌一般,迈开十几条长满匕首般尖锐硬毛的长足,往前走。 被串在其中一只虫肢上的男人像玩具一样被拖着向前,张萌觉得自己腿上又是一湿,被男人喷出来的血浇湿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烫起来。 一下,又一下,几乎不可能撼动的坚硬被硬生生地掰裂,分离。 一直对张萌视若无物的巨虫冲着这个卸掉自己一只腿的矮小生物挥动起螯足,嘶叫着压了过来。 张萌抓起男人转身就跑。 一路有什么东西沿着大腿淌到脚底,张萌连头不敢低。 她两只手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衣领和腰带,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感觉那只被她卸了条腿的虫子永远追在她身后不足五米的地方,她不怎么害怕,但心却莫名其妙地打着颤。 怎么越来越轻呢? 她不停问着自己,一个成年人的血液总量能占身体比重的多少?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八?就算都,都流光了,也不应该变得这么轻吧?可为什么她感觉越来越轻呢? “张萌,把那个人放下,他已经死了。” 有什么人对她如此说。 “我知道,可我不能放。”张萌听到自己如此回答,她当然不能放,放下了,以后万一找不回来怎么办呢?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个刚才还叫她‘幺妹儿’的男人,谁能证明他就是推了她一把的那个人? “把他放下!”那个和她说话的声音一下严厉了许多,她刚想反驳,就听见那个声音说出了下一句: “把……这个人带走!” 张萌一直被血色蒙住的双眼忽然清亮起来,她直直地盯着那个斜坐在泥浆里,色厉内荏地让她把手上的‘扔了’的男人,停了一秒,忽然问: “杨威怎么了?” “不知道,不过他还活着。”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看出鲜活气的男人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还活着就好。”张萌下意识的咽了咽吐沫,木呆呆地走过去,看了看,然后又问: “你怎么了?” “腿折了。”邹明杰眼都不带眨一下地说。 张萌‘哦’了一声,然后看了看自己手上抓着的男人,又低下头看了看和自己也算是熟人的杨威,想了想,动作笨拙地把她不肯扔下的男人换了个姿势——夹在一侧肋下,然后朝着邹明杰伸出空出来的一只手。 “你不用管我,带杨威走就行!”邹明杰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盯着她。 张萌就像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一样,继续固执地伸着手,嘴里喃喃地小声自言自语: “快点快点快点。” 邹明杰盯着眼前眼帘低垂,不肯和他对视的女人,停了半晌,才把杨威推到女人手旁,然后眼见着在他眼里应该是不自量力,或者是脑子已经被吓到有些不清楚的女人小心翼翼地用救溺水的人才会用到的姿势,把比她高出一头多的杨威,搂在胸前。 “你这个蠢材最好不要出错!”邹明杰无法忍耐地用力闭了闭眼,但睁开眼时,却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本应该马上逃走的女人正弯着腰,屈下膝,背对着自己。 “你还要犯什么蠢!”邹明杰忍无可忍地用力捶向地面,溅起的泥浆星星点点的飞到他自己的脸上,留下一片冰凉。 “你腿折了,手是好的吧?自己上来。”张萌模糊地咕哝道,身上带着两个比自己高壮的男人,很是笨拙地向着斜坐在地上的男人靠过去几分。 “你这个蠢材……笨蛋……白痴……”邹明杰语无伦次地喃喃着,他心里分明知道这种举动的荒谬性,别说再加一个他,光是那个女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安全逃出去,可是……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张萌又开始催促地小声念叨起来,邹明杰一边在心里批判着她的不自量力,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仿佛无法克制一般地,颤抖着,向着那个细瘦的背影伸出双手。 张萌感觉到自己背上一沉,整个人都被压得往前探了探,她踉跄着走两步,嘴里催眠一样不停念叨着“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很快,她的脚步不再不稳,贴在她背后的男人一开始只是一片潮湿的冰凉,但慢慢的,那种带着急促喘息的热度顺着两个人几乎没有间隙的接触,汇聚到了一起。 快点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张萌幻想自己是那个身高一米八多,智商只有五十,但一身怪力的弗瑞斯特甘,在战火纷飞的越南战场上抗着自己的战友去寻找和自己说好以后要做虾子生意的好友,他最后只带回了自己好友的尸体,她不想这样,大家都要活下去,都要活下去! 身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从她头顶飞过,挡在她面前,她连头都没低,就脚下用力,大跨步地跳起,高高地跃过那只有自行车大小,冲着她咔咔作响地黑甲虫,接着向前跑。 “撤离,全员向东撤离,往东二十公里有接应!” 极远的地方,有什么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张萌在心里默念着向东,向东,向东,身后的噪声莫名地逐渐变大,越来越多的压迫感坠在她身后。 张萌不敢停,也不敢回头,她有一种奇妙地即视感,仿佛另有一个自己站在画面外,看着画面中的那个自己怪物一样的驮着三个比自己高壮的男人,大步流星地向前飞奔,身后紧随着,一片黑压压的无边虫潮。 ——就好像她给自己施加了嘲讽技能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所有的虫子都跟着她跑了,那是不是就证明别人都没事了? 张萌没心没肺地想着,但是她不回头,不代表别人也都不回头,扒在身上的男人原本急促的呼吸忽然之间有了将近一秒钟的停顿,然后一直紧紧扒住她肩膀的手忽然松了劲。 “你敢放手!” 一直大步流星地向前跑的张萌突然刹住了脚步,喝声中的色厉内荏让她自己都忍不住发了两三秒钟的楞。 “……” 唯二两个神智都清醒的人彼此一声不响地僵持,身后的虫潮大军让人心烦意乱地沙沙作响。 原本想要偷偷松开假装意外坠落的手臂终于再一次用力绞上了张萌的肩膀。 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再一次紧紧的贴上一个湿热呼吸的张萌提着的心终于又慢慢地落了地,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再次迈腿往前跑。 就是说嘛。 好好的干嘛不想活? 那么多,那么多想活下去的最后都不情愿的死了啊! 甭管是腿折了,眼瞎了,毁容了,还是别的什么,只要命还在,活着总比死了强!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到热血了么? 第74章 act74 军方的救援行动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因为能撑到他们过来救援的,基本都是手脚齐全,跟得上大部队撤离的,清点人数之后立即就能上车走人,而其余走散的,基本上就什么也找不着了。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张萌那几个人了。 嘉莉找到张萌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是不辨方向的漫山遍野胡乱跑了。 外人眼里,她就跟头神兽一样,驼着三个生死不明的男人,身后追着成千上万只大大小小的虫子,像个荒诞怪异的动画片一样,埋头狂奔。 嘉莉站在山头,咋了咋舌,站在她身旁的四个队长之一吹了声口哨,赞了声: “辣妹子!” 嘉莉瞟了吹口哨的队长一样,对方摸着头,傻笑了两声,同来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弓下腰,各自选了个方向,像上膛的子弹一样飞射出去。 而另一侧的山坡上,李磊站在装备齐全的装甲车上,他身旁的随行人员拿着远红外记录仪,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战场上发生的一切。 除了嘉莉之外,其他的雄性同伴都已经转化为战斗形态,黑色的鳞甲从被暴涨的体态撑破的衣服下露出来,手脚也全异化出手爪脚爪,暴涨的长甲锋利程度不亚于一柄柄高科技锻造出的钛刀,战场上就像突然刮起了几道黑色的旋风,所过之处被肢解的虫尸散落遍地。 嘉莉他们根本不管那些一人高度以下的小虫,专门冲着那些体型高大如同坦克,战斗力也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巨虫招呼。 每倒下一只巨虫,原本汹如潮涌的虫军就松散退却几分,战场上的巨虫一只只倒在嘉莉几个人的杀戮之下,而一直像个不知疲倦的木偶一样机械地带着虫潮迂回狂奔的张萌在看到嘉莉他们几个的同时,似乎也终于感到了力竭。 脚下一只稳健的步伐一下乱了频率,被慌不择路地在地上乱蹿的猫狗大小的甲虫绊了个跟头。 靠。 几乎是在虫尸里打了个滚的张萌感觉自己摔得头昏脑涨,七荤八素,一直压在她身上的三个大男人也不知被她甩到什么地方去了,身上蓦然轻松下来的感觉让她心里一惊,顾不得自己头晕不头晕,转眼就翻身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看那三个被她带了一路的男人。 “……” 好吧,该有气的还有气,该完了的……就是完了。 张萌还没来得及黯然,就听到自己头顶风声一起,她下意识地一闪脑袋,一只一丈多长的尖锐虫肢,像杆标枪一样擦着她的脸斜着□□地面。 “别愣着,干活啊!”站在巨虫脑袋上,丝毫没感觉到自己办了错事的嘉莉冲着自家表妹露出个笑脸。 单腿跪在地上的张萌仰着头看着冲着自己逆光而立的嘉莉,想了想,握住插在自己身旁的虫肢,一边用力把它拔出地面,一边站了起来。 躺在溢满了虫尸浆液的地上,浑身包裹在腐臭气息里的邹明杰,在神智陷入到昏迷的黑暗前,记住的最后一幕就是这样的画面: 那个浑身滚满泥浆的女人手握虫肢,脊背挺直的逆光而站,最后一纵身,身如乘风一般高高跳起。 ************************************************** 嘉莉带着一众队友,把整个山谷里的大虫子都几乎碾成了虫泥,大虫子死了,小虫子就成了没头的苍蝇,成群结队的四散而跑。 嘉莉他们不到中午就收了队,留下一群后备人员在野地里收拾残局,回到基地之后直到晚饭前,李磊派人过来传话,说全国各地的虫潮已经基本被打压了下去,除了一些偏远地方人手实在顾及不过来,其他地方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报上来的伤亡人数比预期的要小,不过面对这个还算是利好的消息却没有几个人能高兴得起来,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次只是一场预演,谁也不知道那些撤回地下的虫子们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动怎样的攻击。 经过一天一夜的秘密会议,几个国家的军政高层终于敲定了几项协议,虽然一切决定刚刚只是雏形,但却不能否认这些决议对于未来几百年的人类社会发展有着极为至关深远的影响。 而对于身处□□华北驻军总联络处里的嘉莉他们却没有一夕之间人类历史进程已经向另一个纪元迈出第一步的历史感和使命感,嘉莉几个白天和虫子一通架打得遍体舒畅,晚上自然都是一通好眠,比起那些忧国忧民,为了人类未来道路惆怅得彻夜难眠的人们,嘉莉他们神经粗得可以称得上没心没肺。 张萌回到基地之后直接进了医护所,他们新兵营带出去一百五十个人,回来的不过八十六个,其中三分之二还都带伤,伤势比较严重的后来又陆续送走了几个,所以最后能伤愈归队的不到七十。 张萌在一群伤者里算是最手脚健全,没伤筋没动骨的了。 嘉莉在她进医护所的第二天过去探了个病,表示她家表妹身强体健,体壮如牛,根本没必要被关小单间里,还被军方领导装模作样地又是送花又是送水果的表扬探视。 不过嘉莉他们的意见显然动摇不了军方打算把张姑娘树立为抗虫典型的决心,张萌爸妈拿到自家姑娘刚刚参军第二天就获得的一等功勋章当场傻了眼。 张萌爸妈,加上李爸李妈,四个老人不管嘉莉怎么说张萌确实一点事也没有,就是不信,非要着急忙慌地去亲眼看看他们家的闺女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伤才能这么快就得了这么一个一等功! 四个老人在去医护所的路上,连预备不管见到自家闺女惨成什么样,大家都绝对不许哭,都得想办法先把自家闺女安慰下来的话都想好了,连谁先说谁后说,谁主战,谁敲边鼓,谁填缝都安排好了。 结果到了医护所,见到坐在医疗床上,翘着二郎腿拿着平板,一边啃苹果一边玩三国杀的张萌,另外还有两个一个包着头,一个腿上打着石膏的漂亮小伙一左一右地陪着她,张姑娘摇头摆尾过得好不惬意。 四个老人准备好的一腔热血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里,最后还是张萌妈先反应过来,嘴里喊着闺女小名的扑过去,对着张萌上下左右好一通摩挲,最后确定自家闺女手指甲脚指甲都没碰缺一块,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要说张萌从头到脚一点事都没有,也不对。 她病历卡上写的入院原因是过敏,按张萌自己的话讲,她现在的状态大约就是低级勇者越级挑战中级boss,爆seed之后的后遗症缓解期,而按嘉莉的眼光来看,张萌那一身跟得了鱼鳞症和银屑病样的表皮特征,倒是有点像他们初次异化之后进入蜕皮期的表现。 嘉莉他们的蜕皮期一般有三回,每次都代表着他们自身的基因越来越稳定,越来越优化,而张萌的蜕皮期代表着什么嘉莉不清楚,不过她可以感觉到经历这次战斗,她家表妹身上褪去了许多之前几乎是张牙舞爪的浮躁感,整个人都变得沉静许多,对此,嘉莉就像看到自家小辈从只会爬到学会走一样,倍感欣慰。 嘉莉再见到李磊是在虫潮过后的第三天,比起嘉莉他们的神清气爽,神采奕奕,李磊脸上倒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一见面,李磊一反过去先跟李爸李妈他们客套一番的常态,直接进入正题,他表情严肃地通知嘉莉他们,军方将派遣他们作为华北驻军的代表,参加一个月之后在m国召开的国际联合会谈。 “哗——?” 嘉莉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又回过头瞧了瞧自己身后这群小伙伴,觉得他们虽然从基因上来讲已经冲出地球走向宇宙了,但是本质上却是一群土得不成的老实孩子,做人时估计连出过国旅过游的都没有,现在居然要被委以重任,代表□□去开国际会议了? 面容严肃的李磊对如此真实,一点也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惊讶的嘉莉抽了抽嘴角,低下头轻咳了一声之后,才又肃正面容的抬起头,解释道: “你们只是作为随行人员之一。” “哦。”嘉莉睁圆的双眼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失望地一下回复了原状。 李磊望着面前睁着眼好奇地等着自己说话的女人,嘉莉的眼不大,但是眼仁黑黢黢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人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安静而且深邃,几乎有种含情脉脉的模样,李磊看着看着,心里莫名地稍稍动了下。 不过很快,他压下心里这份奇怪的悸动,继续说: “因为预计这次国际会谈对于未来人类社会和国家的影响深远,所以我们决定尽可能的拿出咱们国家的精锐,你们自然也被包括其中,因为现在人类无法预计下一次的虫潮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形式出现,所以会谈的召开就显得比较急迫,虽然看着还有一个月时间,但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准备,因此也要求你们,最晚在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出发,随队前往海城,然后我们会在海城等待参加此次会谈的队伍纠集齐,再一同前往m国。” (⊙o⊙)哦哦,可以出国! 嘉莉根本没思考什么国际会谈,深远影响之类的事,她脑子只关注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她似乎,可以,公款出国旅行了? 这点在嘉莉还是人类时,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啊! “是要我们全都去呢,还是只去几个就可以?”一旁的陆广明忽然清了清嗓子,略过了睁着眼开着脑洞发傻的嘉莉,直接和李磊交谈起来。 其实比起嘉莉,陆广明才是李磊首个接触到的异化者,尤其是陆广明当时不但给他们带来了虫类有可能已经全面异化的消息,而且表现出来的条理和智慧大大颠覆了他们当时收集到的关于异化者都是一群肌肉战斗派的情报信息,所以李磊对他的印象可以说是相当深刻。 面对陆广明的提问,李磊稍微沉吟了一下回答: “如果你们能够全员去的话最好。” 陆广明和林川相互对视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 “我们最多只能出三个。” “四个四个。”刚才还在发呆的嘉莉忽然插嘴说,“还得加我一个。” 陆广明破天荒地一眼扫过去瞪了嘉莉一眼,之后依然保持沉稳态度的说: “她不算在能出的人里。” 嘉莉刚才就有预感陆眼镜根本没算她,现在一听果然如此,立刻就炸了毛,翻来覆去地表示自己就要去就要去。 一旁除了面对自己同伴,其余时候几乎一语不发的林川破天荒地打破缄默,伸出手,在表示如果不带她她就要大闹一番的嘉莉头顶摸了摸,声音黯哑地吐出一个字: “乖。” 原本打算学孙悟空上天入地闹腾一通的嘉莉耳朵动了动,突然一下就安静下来,其听话程度,让在一旁一直关注这边发展的李爸李妈都在心里惊奇一番,不过她这么一安静,让原本不管她怎么闹都显得习以为常无动于衷的许安阳像是被谁在屁股上插了根针,一下焦躁了起来。 李磊在一旁把看到的情况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了一笔,之后不动声色地开口问: “你们打算出哪三个?” “我算一个,剩下的——” 陆广明向自己的同伴扫视了一圈,微微停顿了一下,依次报出自己,许安阳,还有四个队长之一的名字。 “可以。”李磊很配合地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要和陆广明讨价还价的意思,不过紧接着他又提出一个要求: “你们剩下的人即使不去m国,也必须和我们一起过去海城,全国各地的预选精锐都会在短期内汇聚到那里,我希望大家可以在那里建立起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 “别的地区也有我们这样的人?”一直在一旁装乖巧的嘉莉忽然插嘴问。 李磊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我要去。”嘉莉这次不吵不闹,转过头直接冲着林川要求道,林川面容平静地注视了她两秒,之后转过头,冲着陆广明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都和你去海城,”陆广明接到林川眼里的讯息,转头对李磊道: “但是去过海城之后,除了去m国的人,其他几个人需要回一趟大城,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家里的事业需要人回去处理一下。” “关于你们的族群……”李磊目光微闪地开口,“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们以后可以把所有人都带出来,这样会更有利于咱们之间的合作,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这一点,”陆广明又转过头和林川对视了一下,之后回过头,面容沉静地低声说,“我们会好好考虑,但一切都等咱们去过海城之后再做详细讨论。”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写到这里,我觉得我可以说一说关于张萌姑娘的事了,基本上看文的读者都对这孩子意见很大,中间因此弃文的咱就不提了。 说说我为啥写她吧,写她不是只为让她逗比。 张萌姑娘在文里是个九零后,宅,脑洞开在二次元的逗比,如果真遇到末世,就是个连灰都冒不出来一点的分母女,活着死了都是只个个统计数字而已。 她和别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傍上了嘉莉这条大腿,没经过自己半点努力就病毒免疫了,在某些方面,她连杨威和邹明杰都不如。 对于一个普通女孩来讲,病到快死了,忽然活过来,被人告诉自己她是特别的,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特别,什么能力也没有,但就是因为那个‘特别’的标签,享受着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特权。 她心里面的不安啊,难受啊,全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年轻人。 后来嘉莉来了,未来好像突然就光明了,但是换成是你,你真能那么逗比的就相信所有困难都不见了? 可是活着总比死了强,变成怪物活着也比烂成一堆死肉要强。 萌萌姑娘其实到最后才真正看开一切,写她,其实就是为了最后的那个背影,她不再是个只能抱人大腿的逗比,就算脑洞开得再大,她也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了。 第75章 act75 自家闺女要出国为国争光……好吧,是自家闺女想要出国为国争光,反正不管是要去,还是想要去,李爸李妈都毫无异议地支持自己闺女的决定。 虽说不一定就真那么完完全全地放心,但孩子长大总是要走自己的路的,当父母的不能给什么帮助没什么,还要用‘我们担心’来拴住孩子向前走的脚步就太没意思了不是? 所以为了能让自己闺女无牵无挂地走,李爸李妈还特地找带队的李磊聊了一会儿,回来以后拍着胸脯对嘉莉说: “闺女,你就放心走吧,你爸你妈给自己找了个活儿,以后我们就天天去基地农业园里劳动去了,我们身强力壮能劳动,又思想健康不闹腾,留在后方不会给你惹什么事的!你在外面也要多听小伙伴们的话,有事多商量,我们瞧那几个小伙子人都不错,你要真看上哪个,不用跟你爸妈报备,先处上吧!” “嗯哪!”嘉莉果断干脆地一点头,算是应承下李爸李妈对她恋爱自由的放权,然后一群人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李磊给他们准备的军车,前往海城。 从华北基地出发,到海城大约一千二百公里,军车上京沪高速之后车速就没下过一百二,除了在几个需要停车检查证件的卡点能见到等待检查的车之外,一路上几乎看不见几辆别的车。 车行了十个小时,在晚上八点多开出了京沪高速,之后就开始在嘉莉他们认不出是通向哪的各种小公路上左拐右拐,一开始嘉莉还兴致勃勃地冲着车窗外看,拐了半个小时之后,已经对外面乌漆墨黑的景色产生审美疲劳的嘉莉把脸一转,把脑袋靠在一旁的林川肩膀上打起瞌睡。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李磊透过反光镜看了车厢后面一眼,跟他们做在一辆车里的唐佳小朋友睁着黑黢到无机质的大眼睛,没什么反应的和他在反光镜里对望,另一边的许安阳从嘉莉把脑袋靠上林川的肩膀的那一刻起,又开始屁股底下扎锥子一般的表现出各种焦躁。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两辆军车才一前一后地开进一个拦着粗长铁丝线的大门里,军车停下后,李磊放下车窗玻璃,把证件递给岗亭,值班的战士和联络器里简略交谈几句之后,把证件交还给李磊,然后给他们指出去休息区的方向。 军车重新开动了将近二十分钟,最后在一栋四层的水泥大楼前停下来,李磊下了车,和站在楼前等候他们的年轻军官交谈了几句,然后走回来,拉开军车的后门,示意嘉莉他们下车。 “终于到了嘛?”嘉莉磨磨蹭蹭的打了个呵欠,林川一声不响地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之后转过身,沉默地冲嘉莉伸出手。 嘉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也伸出手,两只手用‘抱抱’的方式搭在了林川的肩膀上,然后也没见林川怎么用力,站起来也有一米七多的嘉莉就被他双手揽腰地抱了出来。 唐佳动作轻巧地紧跟着他们也溜了出来。 被留在最后的许安阳停了两秒,才面色难看地下了车,最后泄愤一样使劲甩上了车门。 那声‘碰’的重响吓了后面那辆车上正在下车的几个人一跳,四个队长瞧清楚许安阳发火的原因之后,立刻相互促狭的递了个小眼神儿,嘴里叽叽咕咕地用别人听不明白的声音互闹起来。 同样被甩车门声吓了一跳的嘉莉眨巴了眨巴眼,居高临下地瞧着面色郁郁,用一种从下往上瞪的表情死盯着自己的许安阳,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噗’的一声嗤笑出来。 感觉自己被嘲弄了的许安阳一下勃然大怒,斗鸡一样死命瞪着爬在林川肩膀上的嘉莉,那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像只饿了许久的黄鼠狼,想把爬在墙头看笑话的猫宝一口咬下来。 最后一个下车的陆广明嘴唇欲言又止地动了动,最后还是摆出一副坐看风云起的冷静模样看许安阳和嘉莉斗闲气。 李磊在一旁正犹豫着自己是插把手,还是稳坐钓鱼台的让嘉莉他们自己解决内部矛盾,就看见刚刚和他交涉过,负责接待他们的年轻军官忽然步伐稳健地走了上去,抡圆了胳膊,照着背对着他们的许安阳,一巴掌拍了过去。 即使在斗气中也照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许安阳动作敏捷地往旁边一歪脑袋,闪过了这一计突然袭击,同时脚下一错,整个人用一种蓄势攻击的姿态转向了那个年轻军官,一句“你找死——”已经冲出了口,但转眼话尾的余音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呦呦。”一眼瞟过去也认出那个人是谁的嘉莉兴致勃勃地挥了挥手,那个要赏许安阳一个大锅贴的年轻军官连眼角都没瞟嘉莉一下,一脸狞笑的冲着许安阳温声道: “我刚刚没听清,你说谁找死呢?” 许安阳冲着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男人脸颊抽动了好几下,表情在故作镇定和俯低做小之间荡漾了好几回,终于选择屈服本能,气息奄奄地小声叫了句: “二,二哥……” “咦?我家老三长行市之后还能认自己二哥,真让人感动啊。”许安原继续笑眯眯地说着干巴巴的话。 许安阳表情更苦地看着自己笑容可掬的二哥,过了半天,终于垂头丧气地低下头,说了句: “我错了。” “呦,我们家老三居然会主动承认错误,你错在什么地方了?我怎么不知道?”许二哥依旧摆出一副笑容,装模作样地惊讶道。 许安阳躁动不安地动了动,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子都因为心虚的气势而显得缩小了一圈,不过常年的家斗经验告诉他,面对家里的几个大佬,早承认错误比晚承认错误要明智。 “要说我家老三可是真了不得,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惜,连咱们老爹都说咱们老许家真是祖上冒青烟,能出你这么个乐于为国捐躯的孩子,咱妈感动得都不知道哭多少回了,拉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说让我见到你时一定要多夸夸你,多夸夸你,我就跟咱妈说,咱家老三现在可是牛人了,国家那边都挂上号了,可不是我这个二哥想见就能随便见的,之前好不容易说碰上一回吧,他觉得他二哥丢人,连脸都不在他二哥前面露一下,弄得他二哥一个劲的自责啊,你说明明是一家子出来的,我们其他人的觉悟怎么就这么低呢?亏我们还比老三多吃了几年咸盐,和我们这些层次低的人做兄弟,简直就是白瞎了老三这个人啊!” 许安平笑容可掬,感情充沛,一咏三叹地说完那一长串连削带打,明褒暗贬的话,把周围人听得都一愣一愣合不上嘴,许安阳受气小媳妇一样低头不语,说到最后,一直表情平静的许安平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举起手‘啪啪’给了许安阳低着的脑袋两个大锅贴,之后依然不觉得解气地磨了磨牙,但想了想之后却又冷笑一声,收了手。 原本在被自家二哥赏锅贴之后,已经暗自松口气的许安阳一颗心又忽悠忽悠地吊了起来。 他倒是宁愿自家二哥跟自家老爷子一样信奉体罚,毕竟他现在皮糙肉厚,就算上真刀真枪也不一定能让他身上多几道白印,但他最怕自家二哥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他,这就意味着他总得时不时提防着他家二哥什么时候对他来下阴的,这他哪受得了啊! 从认出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许家二哥之后,嘉莉就一直保持着趴在林川的肩头的姿势,满心有趣地等着看热闹,没想到热闹刚看了没多大会儿,许家二哥就忽然收了手,一整面容,扫视了一遍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然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端正严肃地走到李磊面前,道: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房间,请各位先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会过来接你们去应招中心,这几天各个基地都会陆续有人赶到,咱们尽早做好信息录入工作,才方便开展下面的任务。” “明白。”李磊表情同样端正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大家跟他走。 和嘉莉一样抱着同样澎湃的热情看热闹的四个队长走过站在一旁目送他们进大楼的许安原时,全都情不自禁地使劲盯他两眼,看完之后,所有小伙伴心里全都升起一个感叹,全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智商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看人家许二哥,聪明到由内而外,脑子里智商多到都满得溢出来挂在脸上了! 再看看许安阳,智商有多少他们看不见,反正他的肌肉是已经多到都满到脑子里的地步啦! ********************************************************** 海城基地给所有人提供的都是双人标准间,每间屋子都有独立的盥洗室,两张各宽一米五长二米的标准单人床,各种设施齐全,除了林川个头稍高,睡起来稍微有点局促之外,其他人看了之后感觉都还可以,不过在房间一开始的分配上,出了点小插曲。 因为嘉莉一行人除了两个司机,一共十人,司机另有休息处,两人一间的话占五个标准间就可以了,但是一群人唯有嘉莉是女性,而且按照身份证来讲,还是一个成年女性,按道理讲那就不好和其他人分配到一起,事实也确实不好分,但却不是因为男女合宿不方便不好分,而是‘她到底和谁一起合宿’这个问题不好分。 “我和谁一起住都没问题呦。”嘉莉很大方地表示,她没觉得有神马不方便,大家在大城时都是住在一起撒,这群人,她有神马是没看过的嘛?别说果体,连他们没异化成功之前人不认鬼不鬼,不带皮血淋淋的样子她都见过不知多少回啦! 但是别人不这么想啊。 因为见到自家二哥所以情绪受到刺激而傲娇起来的许安阳第一个不同意,他的具体表示是这样—— 你还腻在林川身上干嘛?不知道要分房间了么?赶快下来!难道你还想和林川一个房间?哼! 唐佳你滚过来,你腻在嘉莉身边干什么?别以为你不说话别人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谁和嘉莉一个房间?哼! 你们,你们四个别以为站在旁边看热闹就没事!哼! 你说什么?实在不成你自己住?别想!哼! 你问我到底怎么分?怎么分……哼! 许安阳的战斗力和破坏力是惊人的,虽然他的司马昭之心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清楚到几乎路人(所有小伙伴)皆知的地步,但是他自己不说出来,旁边的人也就全都憋着坏的不点破,也就因此造就出如今这个如此傲娇,如此容易炸毛的许安阳。 因为许安阳的无理取闹,最后嘉莉被孤零零地孤立了出来,看着其他小伙伴全都成双成对地开了房,嘉莉表示自己很无辜。 和她一样被孤立出来的还有李磊,他作为不属于伙伴范围内的人,当然没有人乐意和他住一起,于是同样寂寞(……)的两个人分别住在了一号房二号房,只带了简单的换洗衣服的嘉莉拎着自己的小包孤单单地一个人走进房间,坐在床上,灵敏的耳朵收集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她那群没心没肺的小伙伴们两两嬉笑打闹的声音之后,更加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寂寞如雪╮(╯▽╰)╭。 本来一路上瞌睡不断的嘉莉忽然一下没了睡意,洗过一个澡之后,整个人更加清醒地躺在单人床上睁着眼发呆。 过了不知多久,黑漆漆地窗外忽然传出了十分轻微的响动,片刻之后,嘉莉房间的玻璃窗被人在外面很轻地敲响。 = = 嘉莉侧过身,窝在床上目光炯炯地瞧着窗外,没动身。 过了会儿,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沿着边缘,轻而易举地切入了加厚玻璃窗,然后轻轻一拨,玻璃窗上的搭扣就整个掉了下来,然后紧闭的窗子就这样被人万分淡定地推开。 高大壮硕的黑影像猫儿一样没声没息地跳进窗户,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眼睛对上嘉莉的眼,两人无声无息地对视了一会儿,黑影从容不迫地走到嘉莉床前,慢慢蹲下来,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嘉莉头上。 熟悉又带着种温度的味道一下包裹了上来,嘉莉深深地吸了口气,困意居然慢慢围拢了上来。 然后,她就又听见窗户外轻轻响了一声。 = = 又一条黑影蹿了进来。 刚刚有了睡意的嘉莉一下精神了起来,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窝在床上,但目光却炯炯地看着那条黑影,在心里万分不厚道地想着,这深更半夜的,要是他们在她屋子里打起来,被人发现了,别人会怎么想? 在发现嘉莉的窗子已经被人打开之后,那条黑影立刻带着股凌厉气势地蹿进屋子,几乎是几步就跨到了嘉莉床前,但真等到两强相遇,嘉莉想象中的激斗却并没有出现。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在黑暗中相互对视了半晌之后,后到的那条黑影慢慢悻悻地转过头,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口气,之后一声不响地重重坐到了嘉莉对面那张空床上。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嘉莉感觉在一呼一吸间,屋子里又多了股熟悉而且滚烫的味道,和之前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很莫名的,让屋子里的温暖感有升高了几分。 睡觉的气氛很不错嘛。 嘉莉默默想着,感觉睡意又一次爬了上来,然后—— 窗子第三次被人推开了。 一条纤细的黑影轻巧地翻进屋子,脚刚一落地,就因为屋子里突然锐利起来的气氛而僵硬了一下,但停了片刻,那条纤细的黑影带着一种反抗意识地溜进屋子,停在两个同样沉默不语的男人面前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绕到嘉莉那张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摸到床上,猫儿一样的蹿上去,躺平。 再然后,四条人影不分前后地一窝蜂从窗子外蹿了进来,每个人肩上还都抗了被褥,四个人无声又迅速地打好地铺,郊游的小朋友一样兴致勃勃地挤成一起堆。 猫一样窝在嘉莉床角的纤细身影侧着头听了半天,在那后来的四个人把自己摆放好之后,静了静,然后悄悄溜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房门前,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男人不知该做何表现的一时静立,但开门的纤细身影在拉开屋门后就又溜回到嘉莉床上。 最后到的那条身影安静了一会儿,终于默不作声地走进屋子,迈过在屋子中间打地铺的四只生物,径直走到第二个黑影坐的那张单人床的另一边,‘嘎吱’一下坐了上去。 原本空旷的屋子里挤满了活跃又躁动的气息,即使没有一点声音,也依然让人感觉到无比的热烈和欢乐。 嘉莉就在这躁动到几乎吵闹的气氛下熟睡了过去,对于明天早上别人发现所有屋子里全都空了,只有她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时会有什么想法。 她一点也不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有在有同伴的屋子里才能睡得香甜,不过她觉得这不算是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她的小伙伴们永远不会长时间放她孤单单一个人。 第76章 act76 嘉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直到她睡醒,整个房间才重新有了声音。 四个队长小孩一样你争我抢地挤在盥洗室里挣水龙头,唐佳揉着眼睛出了门,回到自己屋里去刷牙洗脸。 嘉莉窝在被子里不想动,她觉得自己在小伙伴面前比在自己爸妈面前还像个孩子,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好。 四个队长因为太闹,所以被陆广明轰回自己屋去洗漱,等到嘉莉收拾干净拖拖踏踏地带着小伙伴们到楼下大堂集合,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早就等在楼下的李磊看了看嘉莉忽然容光焕发起来的脸,什么话也没提,转身带着大家上了军车。 上了军车之后,许安阳明显有什么话想问却又不太乐意先开口的欲言又止,军车开了二十多分钟,在一栋有点像教学楼的白色大楼前停下,楼门口等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军官,许安阳透过车窗老远就看到了对方,之后立刻就显得安心了下来。 许安原对于李磊一行人比原定时间晚了将近一小时的行为没做任何评价,只是转身带着他们走进白楼,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常规体检,嘉莉他们对体检没表示出有多反感,这让一直在暗处悄悄观察着他们一行人的工作人员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实在怕这些难得的稀有野生异化者不配合他们的工作,要知道自从祸世开始,体检和验血在很多民众眼里几乎变成格外邪恶和不怀好意的一件事,很多时候你对一对父母说要带他们的孩子去体检,其威吓程度几乎不亚于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孩子嘴里塞毒药! 许安原全程跟随,因为有他压阵,小伙伴里最傲娇的许安阳一下就安份许多,许安阳安份了,其他喜欢闹腾的小伙伴自然也就跟着消停了,不过喜欢闹腾的不闹了,不喜欢闹的却又不配合了,存在感一直相当稀薄的唐佳在查体常规的阶段还勉强配合,到了验血的段落,干脆就停下来,非暴力不合作了。 嘉莉瞧着扒着她的袖子,一张小脸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透出紧张的少年,心想他这应该是之前被关在许老二的实验室里给关出心理阴影来了,不过按照她观察的许安平的为人,不像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人体实验啊!那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嘉莉心里疑惑,眼里就带出问号一下拐到一旁全程跟随的许安原身上,眼观六路,而且注意力大半都在嘉莉身上的许安原立刻接受到了信号,排开一众工作人员走过来,问: “有什么问题么?” “嗯……”嘉莉摸着下巴,琢磨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把心里的小疑问说出口,想了一会儿又用眼神示意一直扒着她胳膊的美少年唐佳,示意他‘你有什么冤屈,现在可以过去讨债了’。 “……”唐佳小朋友在嘉莉的拼命示意下,终于分出一小块的精力,稍稍挪到一旁等待答复的许安平身上,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眼,瞧过之后,他就又把黑黢黢的眼睛挪回到嘉莉脸上,看得一眨不眨,专注无限。 “哎……”被人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哪怕是脸皮厚到可以挡子弹的嘉莉也觉得头上压力有些颇大,于是从来没有‘仗义执言’这个属性的嘉莉只能给自己新添上这一优良美德,抬起头,冲着许安原咧嘴一笑说: “我们这个孩子,年纪还小,不喜欢抽血什么的,就别抽他的啦!” “原本体检和抽血环节对你们来讲就是自愿的……”许安原从容的点点头—— 嘉莉他们没有被收入军队,只是作为合作关系被带进海城,负责组织这次跨国交流活动的海城军方之前对华北基地的这种做法很不赞同,认为这种优柔寡断的做法会给未来埋下隐患,毕竟军队是个要求令行禁止的地方,可政方的研究员对于嘉莉他们这群野生的自行异化成功者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够借机收集到嘉莉他们这群野生者更全面的数据,并且与军方目前已成功的人工优化者进行比对,而海城这边在短时间内又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让嘉莉他们自愿加入军队,所以只能暂时姑息嘉莉他们,让这群人高马大的人间凶器依然保持他们‘死老百姓’的懒散做派。 许安平凭直觉相信华北基地一定对外隐瞒了一些事情,毕竟他曾经也是大城研究所的直接负责人,不过究竟是什么事,他还需要再多些时间观察和研究才能断定,能和他家老三在海城见面他其实相当高兴,作为他家老三异化成功后的血亲受益者,他之前其实也反复被研究,并且自我研究过,他家老三的出现让他有机会能更加全面的完善他的研究理论,他有预感,未来某日,当他把研究成果公之于众时,将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多么巨大的冲击。 “这位是唐佳是吧——”许安原从随行医护人员手里拿过记录单,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原本想立刻放回去,但不知为何手上的动作却停顿了下来。 许安原又扫了一眼记录,之后转过眼望向一直把半身藏在嘉莉身后的少年,看模样对方的年纪大约在十六到十七岁之间,身材纤细,个头其实也不低,但在一群一米□□的大老爷们旁边一趁就显得格外娇小,短发齐肩,在嘉莉那群人里算是除了嘉莉之外头发最长的一个,除了整个右眼加半个额骨都被一块完整的黑色鳞甲覆盖,他的记录上没有其他任何特殊之处。 但许安原就是觉得隐约有些问题。 “唐——佳——”许安原反复念着记录上的名字,念着念着,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一个人,但又觉得不可能,目光反复在记录纸和少年间穿梭,最后他终于决定试一试。 “佳佳……你还记得我么?”许安原转过头,冲着那个陌生少年迟疑地叫了一声记忆里的那个名字,原本他叫那个名字时都必须蹲下来,才能和那个孩子平等的目光相对,但现在却不用,而且他又扫了一眼记录纸上的性别一栏…… “……”躲在嘉莉身后的少年长时间面无表情地望着许安原,时间久到,许安原已经断定自己是在胡思乱想之后,一直默不出声的少年才忽然点了点头,又停了会儿,才又开口说了句: “你对我还算不错。” “你真的是……佳佳?”许安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又快速地扫了一眼记录纸上的性别一栏,上面清楚地写着唐佳,性别:男,可他也很清楚地记得,那个被送进他们研究所,已经是病毒感染二期末尾的小姑娘绝绝对对是个女孩子! 性别改变了? 不是混淆,或者女扮男装,是真的性别改变了? 嘉莉在许安原的眼睛变成x射线企图穿透唐佳的衣服对他耍流氓的那一瞬勇敢地挺身而出了,她原本就对小姑娘的女变男心存某种莫名的心虚,再加上进行过跨越性发育之后,少年唐佳又对她表示出格外的依赖,所以嘉莉很自然地就把这个外表一直处于雌雄莫辨状态的少年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为此许安阳没少找唐佳的麻烦,妄想靠武力威慑把这个碍眼的家伙从嘉莉身旁踢开,但是外表羸弱沉默的唐佳却从没让他如愿过一次。 “你……”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许安原在嘉莉站出来之后改变了主意,他很快收敛起自己的激动,想了想,冲着小动物一样躲在嘉莉身后的少年笑着说: “你变化挺大的,我差点没认出来,你还记得别的人么?杨大夫还记得不?他也在这里,如果有机会,我带他过来看看你啊,他还挺惦记你呢!” 这点许安原可没说假话,大城研究所最后被活着带出来的只有五个人,作为幸存者之一的杨思路记得每一个在研究所里生活过的人,他把那些人的姓名都记在了小本上,还跟他说,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要保证自己不会忘记被他记在这个小本上的人,因为这个世上大约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记住那些人了。 唐佳躲在嘉莉身后默默地看着笑容可掬的许安原,过了好一阵,才终于又开了一次口: “我记得他,他对我也不错。” 说完,这个即使在同伴中也鲜少开口的少年就闭上嘴,没有表情地移开了眼,嘉莉瞧了一眼把自己封闭得跟套了个壳子一样少年,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许安原说: “你说的那位杨大夫,我也记得嘞,他还好嘛?上次见面时我都没和他打过招呼,要不咱们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在一起聊聊啊?” 许安原看着笑得嘴露白牙,两只眼闪闪发亮的嘉莉,原本应该顺水推舟把约会答应下来的他却意外地没有接话,在和嘉莉闪闪发亮的眼睛相互对视了几秒之后,许安原忽然把一转脸,把记录放回身旁医护人员手里,之后拍了拍手说: “这个体检只是为了收集数据,从而让大家更好的了解到自己,如果有不愿意参加的项目可以随时说出来,我们不勉强,做完检查之后请大家跟随李参谋和我一起去基地中心食堂用饭,下午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今、明两天有很多基地派遣队到达这里,明天下午会有一个已到小队实战演练,各位愿意参观的可以过来参观,三天后我们会下发这次跨国交流会的参加人员名单,第四天启程,安排就这些,多谢各位合作,请继续。” 哎? 被完全无视了的嘉莉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不明白自己哪里不招人喜欢了,明明是她的主意才救了那个什么杨大夫啊,为什么这个许二哥这么一副不想自己去见那个杨大夫的样子?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神马的,一点也不稀奇嘛,她的小伙伴里就有不少相互有意思结对的呢,他们群里又没有女人,总不能不让大家谈恋爱吧? 对啦,要不让许安阳去探谈他二哥的底吧,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个男嫂子的事吧?虽然他们群里有一个陆广明可以算得上是个文化人,不过看起来许二哥对生物啊,基因啊这些更专业呢! 让许安阳带着陆广明过去学一学也是好的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他们的族群想要发展,总会需要科学技术的,当一辈子土著可不成,就算身体比别人强壮了,但是科技不发展上去,总会有一天落到被动挨打的局面,想当年那个战斗力人人爆棚的虫星不就是这么被灭的么? 嘉莉打定了主意,等到一众小伙伴们体检完毕,立刻就在吃中饭时把建议提了出来,平时没事时总是傲娇到万事不合作的许安阳真有事时倒是一点也不拧巴,陆广明也有意和许安原多接触。 唐佳小朋友犹豫再三,终于也提出他要和许安阳他们一起去找许安原,嘉莉想了想,答应了,四个队长听说明天有实战,想先去场地看一看,如果有意思,就看看能不能也搀一脚,嘉莉也同意。 等到把小伙伴基本都安排好之后,嘉莉才转过脸,望向从道理上来讲,应该是他们领队的李磊。 “你下午没事?那要不要出去转转?”被人忽视了的李磊一点也没表现出在意或者生气,反而态度相当好的问嘉莉。 “出去?”还能去哪? 嘉莉挠了挠下巴,思索着是不是也该给自己安排点事做,从昨天见到他们的宿舍楼开始,嘉莉就对这次旅行没报什么希望了,她敢肯定,这个和华北基地相隔了一千多公里的海城基地一定也有一个超大的地下隐蔽所,因为它们从布局到风格,几乎如出一辙。 都是一个人设计的咩?一点创意都没有咩。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跟我去海城看看。”李磊笑容温和道。 嘉莉‘呦’了一声,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从到花城开始,这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只被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虽然这是她自己乐意的,但早已跑野了的性子让她也逐渐感觉到不耐烦,尤其这次过来海城基地,一路上更是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让她几乎有种自己要被憋屈长毛了的感觉,恨不得立刻从地底下钻出几条大虫子,让她磨磨爪。 “那么咱们就这样安排了?”李磊看着嘉莉兴致勃勃地模样,立刻拨通了联络器,通知司机过来待命。 许安阳略有些不爽地瞪了李磊一眼,转头望向一旁的林川,用眼神示意他一定要看好嘉莉,省得这个没胸也无脑的家伙被人拐了去。 但一向惜字如金,没必要基本不开口的林川却破天荒地表示自己有事要留下来—— “那个下午会到,我需要和他见一面。” 许安阳不知道林川嘴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不过要说见面的话,‘那个’就应该是个人,许安阳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在林川心中比嘉莉更重要,切,这让他感觉惊讶,而且好奇,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心无旁骛这一点他绝对不如林川做的好。 “下午就到?那我也留下吧?”嘉莉觉得出去溜达和等人同样都可以打发时间,而且,她对‘那个人’其实也相当的感兴趣。 “不,你下午出去。”林川很罕见地拒绝了嘉莉,但不管是他的目光还是他语气都散发出非常具有针对性的轻柔又温和的安抚味道。 嘉莉顺从地点点头,她和林川之间的默契又让许安阳嫉妒得心里着火。 到此,所有人的行程都安排得当,许安阳带着陆广明和唐佳去找许安原打公关,林川留下来等人,四个队长四处去闲逛捣乱,嘉莉和李磊去海城半日游,顺便买点土特产预备带回家。 “如果有新鲜鱼虾的话一定要带回来哦!”四个队长笑嘻嘻地给嘉莉安排任务,虽然军方给的食宿标准都挺高的,但是对于已经闲散惯了,并且习惯于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嘉莉几个人,在嘉莉爸妈家的时候还可以随时补充夜宵零食,但到了海城这边就只有定点才有饭吃的规定,只过了一夜就让他们有点受不了了。 哪好都不如家好啊! 这是嘉莉几个人共同的心声,他们已经把大城划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即使以后疫病得到控制,人类重新回到过去的生活轨道,他们也没打算把自己的老窝交还给人类。 这也是嘉莉他们放低姿态,主动寻求合作的原因,他们要用自己的实力说话,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他们的要求,一个异化者自治区—— 至少要有大半个大城,在参观了华北基地之后他们在设想里又添加了林地,湖泊的需求,他们虽然因为身体善于蹿跃攀爬的特点,更喜欢生活在城市里,但是优美的环境也是必要的。 他们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过分,虽然大城作为一个曾经的国际化都市在未来确实很有回收利用的价值,但他们也不是白占人家便宜的,吃白食的,嘉莉相信,在未来无法避免的人虫大战中,他们的表现会为他们做出最好的证明。 第77章 act77海蟑螂 嘉莉在李磊的陪同下一路飙着军车去了海城。 因为高速路上几乎没有别的车,车上除了司机又只有嘉莉和李磊两个,所以气氛比过来海城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军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进了海城,嘉莉打开车窗,看着马路两边让她手脚发痒,想跳出去爬上一爬的高楼大厦,过了会儿,转过头问一直看着她的李磊: “咱们去哪?” 原本想对嘉莉说随便她喜欢去哪儿的李磊望着并不是在客气,而是确实是在询问自己的嘉莉,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一边暗自问自己难道已经被人定位在了导游这个位置上了么,一边对已经放慢车速随时等候指令的司机说: “去闽信区,从赵公口路走。” 司机点点头,在下一个路口扭转了方向盘。 李磊回过头,看着依然在一旁睁着眼,等着他解释为什么要她带她去哪里的嘉莉,心中的无奈情不自禁又加重了几分。 “现在海城还在使用的只有闽信,思明,虹口三个区,这三个区涉及了水产,重工,以及民生三个行业,虽然我挺想带你到海城有名的景观大道去参观一圈,不过为了保证祸世结束后人们回到城市时各种人为造成的损失降到最小,那里现在决定把居民从大城市里疏散撤离的初始,就已经封锁起来了,所以现在过去的话就只能单纯的看看马路,那些店面的橱窗都已经用铁百叶锁上了。” 李磊解释道: “不过海城的地标类建筑千叶大厦和东方珍珠塔如果你想看的话咱们倒是可以过去,不过可惜的是这几个大厦也都在封锁区里,这些大厦都是没有电力可使用的,所以就不能带你去大厦楼顶参观了。” 嘉莉对参观不参观景观大道没有多少兴趣,步行街里能有什么啊,不就是些衣服啊,鞋啊么?他们在大城早不知道横扫过步行街多少回了,只要他们乐意,别说衣服鞋,就算珠宝首饰他们也是爱拿多少就拿多少的,可那些东西有用么? 他们又不是强盗,那些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用来磨爪子,她当年除了在和别人换东西的时候闯过几次空门,还取之于人,又还之于了人,其他时候,也是很有道德标准的好不好! 再说到那个号称世界最高大厦,她对那个的兴趣倒是还有些,不知道爬上去站在楼顶上,除了会感觉风比别处大点还会有什么别的感受? 嘉莉正在想象大风吹过的凉爽感觉,没想到还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军车就已经开到了闽信区,汽车在距离沙滩只有一条围栏之隔的路边停下来,李磊示意嘉莉下车。 嘉莉下了车,跟着李磊一起翻过围栏,顺着沙滩往一处船舶码头走,码头上有十几个工人正在给一条小型船卸载货物,旁边有一队武装护卫队,队长看到嘉莉他们过来,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止,然后带着一个队员一起跑过来,检查李磊向他们出示的证件。 嘉莉即使隔着鞋底,依然能感觉到脚底的沙滩柔软温暖,她抬起头,深秋的太阳已经早早细斜,颜色橘中透红,要落不落地堪堪悬在海平面上。 李磊的证件被归还了回来,他回过头,正想带着嘉莉继续往码头走,但是看到了嘉莉望着海景的表情,忽然又改变了主意,想了想提议道: “下午还会陆续有小渔船回港,要不咱们先在海边走走,等他们卸完货再过去看看有什么鲜货吧?” 嘉莉对到底买要哪条船的鲜货没什么意见,所以就跟着李磊在海边踩着沙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 走过那个小码头,远处又有一个码头,不过这个码头比之前的那个要大不少,栈板远远地伸出岸边,停靠的渔船也比刚才停在小码头的那艘要巨大不少,更多的工人穿着蓝色的防水服和黑胶鞋在码头上来回忙碌,成吨的鱼虾从渔船上被吊车运载下来,四周等候的工人等到吊车停稳立刻围拢过去,把鱼虾分类别装进保丽龙的箱子,然后装到货车上,运走。 嘉莉他们又被检查了一遍证件,才被允许继续靠近,海风夹带着海货浓重的咸腥味扑面而来,这对嗅觉超级敏感的嘉莉可以算是种折磨,但她却一点也不嫌弃,她确定自己喜欢这种味道,忙碌,平庸,但是却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味道。 李磊和嘉莉沿着沙滩一直走了一个小时,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大小码头,一直走到无路可走。 “那边还有一个大码头,过去么?” 李磊指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块五层楼大小的大礁石回头看向嘉莉。 “好啊。” 嘉莉灿然一笑,走过去,打量了一下面前几乎直上直下的礁石,两只手在粗糙坚硬的礁石表面上用力一抠,就把身子悬了起来。 李磊看着嘉莉像一只一辈子都生活在原始丛林里的大猴子一样灵活快速的越爬越高,嘴边慢慢爬上一抹发自内心的笑,他先给司机发了讯息,让他开车绕路到前面去等他们,然后收起联络器,走到礁石前,伸出手抓住一块凸起的部分试了试,然后也很快爬了上去。 嘉莉没有爬很快,她没打算炫酷,只是单纯为了享受一下攀爬的乐趣,不过即使这样,在身后的男人追上她时候,她也很难得地递出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手下用力,飞快地超出男人一头身距离,并且把这个成绩保持到比赛结束。 “还算有点意思。”总算小小的活动了下筋骨的嘉莉站在礁石顶上,笑嘻嘻地等着和她只差一步之遥的男人爬上石顶。 活动得身上略出薄汗的男人爬上来,一边站直身一边随手解开衬衫最上头的两颗纽扣,露出一片相当好看的脖颈。 免费一饱了下眼福的嘉莉心情更是大好—— 如果你身边总是一群袒胸露背,肤色古铜,肌肉邦硬,时不时就爆个衫,展现一下野性魅力地糙汉子,那么你也会对偶尔才能欣赏到的文质彬彬男感兴趣。 好像换个口味品尝了异国美食的嘉莉和男人一起走了几步,站在礁石顶上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站在她旁边的李磊在内心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开口: “四天之后我要带队启程去m国,你——” “我也去。”嘉莉很理所当然地接口。 原本还打算尽力游说的李磊一下卡了壳,稍微停了停,才略有些不太相信地说: “可是你的同伴不是不希望你去么?” “哎——”嘉莉斜过眼,瞟了一眼身旁瞧着明明长了张聪明脸的男人,思考着自己到底要怎么向他解释什么叫阳奉阴违呢? 他们不叫她去她就不去了?这可是出国哎,可以去学习外国先进的科学技术哎╮(╯▽╰)╭ 李磊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该为如此顺利就达到目的而高兴—— 到目前为止,所有他想在嘉莉身上完成的目的全都顺利达成,可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一次向他证明,他所达成的只是正好是对方同样想要达成的,一旦他的目标与对方的想法相违背,那么不管他使出怎么的解数,结果也只能是踢到铁板而已。 如果知道当年的得意门生这么不中用,当年教他战术谋略的老师一定会气死吧…… 算了。 跟一个大脑回路很可能和自己有所不同的物种讲诡道,就算是他的战术老师也不一定能做得更好了吧! 李磊自暴自弃地想着,在夕阳的余晖中,和嘉莉忽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有志一同,求同存异的心有灵犀。 ******************************************* 嘉莉站在礁石顶上吹海风吹了够,然后才转过头,俯视着礁石那边地大码头,问李磊: “那边的码头能买到鲜货么?” “能啊。”李磊干脆地点点头,指着远处正在缓慢靠行过来的大海船,说: “你看那边,那种是目前还在运行的中型海船之一,吨位在几十吨左右,目前百吨以上的大型集装箱船已经基本停驶了,因为吨位大,需要的船员也就多,在海船这种相对密闭的环境中如果出现了传染,清除起来很难,损失也会加倍,所以除了一些必须靠海运维持基本民生物资的国家,一般国家都已经停止远海航行了。” “咱们国家的几个港口城市也是这样,所有捕鱼船都只在近海工作,巡洋舰每天都会来回巡回保护,不知是不是空气中的组成部分不同,沿海地区的疫病感染率比内陆要低,所有也有研究员建议,把内陆地区的居民全都疏散到沿海地区。” 嘉莉听李磊讲,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她在异化时接收到的从那些外星基因碎片中得到的记忆传承—— 虫星是个气候极为恶劣的星球,终年干旱,整个星球几乎都覆盖着砖红色的□□砂石,地表植物很少,资源匮乏,这在锤炼出虫星人的强悍*同时也磨炼出它们什么东西都能吃的胃……呃,不对,思考方向怎么好像歪了,折回。 已经适应恶劣环境的虫星人受到了恶性病毒侵蚀,团灭,虽然不知道现在在地球上传播病毒的那段虫星基因是如何流落到这里的,但是按照理论来讲,人类感染的是已经和虫星基因相互融合寄生过的病毒,那么适应了虫星气候的病毒来到气候相对湿润的地球会产生不适应也是难免,这样分析的话,人类撤离内陆,搬到沿海地区大约是最简单有效的抑制病毒的方法。 不过,真的有这么简单? 嘉莉用‘这可能么’的目光望着李磊,原本也只是顺口一说的李磊摸摸鼻子,决定不把那个只降低了百分之三到五的具体数字说出来,要不然这个女人肯定会觉得他在忽悠她玩。 即使只是中型,但比起淡水船也巨大了数十倍的海船慢慢停靠到了码头上,汽笛悠长的响过一声之后,船上的吊臂开始工作,站在码头上的工人们也慢慢围拢过去,忽然,一声惊叫响起,紧接着,被这声惊叫吸引过去目光的人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发出惊呼。 “怎么了?”被第一声惊叫吸引了注意力的嘉莉一边问,一边运足目力,向那个距离自己五六百米之外的海船望去。 码头上,工人们飞快地聚拢后退,武装部队则集结向前,嘉莉一开始还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又过了五六秒,她才从逐渐看出了端倪。 成片的阴影样物质从停靠在码头上的海船船身潮水一般迅速漫延上码头,一直到漫延出巨大的船身投下的阴影,那些巨大的,黑色扁型生物才终于露出它们的完整模样。 “靠!这是神马?蟑螂?” 嘉莉强忍着厌恶,瞧着那些直立起约有一人高的黑色扁圆形生物,那些东西顺着码头快速的涌向堤岸,遇到后撤的工人和试图阻拦它们的武装军人时就会十分可笑的人立而起,好像要和对方来个贴面舞,但被它们贴上的人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惊叫声和枪声此起彼伏地接连响起。 “那些是海蟑螂,一种常见的岸栖甲壳类生物,鲜少在海中活动,但遭遇危险会逃入海中,以生物尸体及有机碎屑为食,为食腐动物。有七对步足,及一双复眼,因貌似蟑螂而得名。” 李磊也看清了来袭的生物,一边干巴巴地机械解说,一边飞快地掏出联络器,拨通一个号码,快速地通报情况。 嘉莉站在礁石顶目测了一下高度和距离,心算了一下,之后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加速前冲,之后一个加速跃起,崖边的礁石被她蹬塌了一块凹陷,而她本人则像一颗炮弹,飞快地冲向五六百米外的码头。 一个低头抬头间,看到如此情况地李磊哑然失语了几秒,联络器里传来焦急的询问,一直到看到嘉莉以差一点就掉到水里但终于还是没有掉到水里的惊险姿态安全到达码头之后,男人才慢慢呼出一直悬在胸口的那口气,又联络了几句之后关上联络器。 鞋尖堪堪踩上码头边缘的嘉莉顺着加速度的方向做了很漂亮地一个前滚翻,完美卸去了冲力之后顺势站起,一个正扑在一个工人身上像公车上的猥亵男一样做出猥琐姿态的虫子正在眼前。 嘉莉冲着这个黝黑,扁圆的背影停顿了两秒,才驱使自己伸出手,抓住面前滑腻甲壳的边缘,把大约有一个成人重量的虫子拉开,举起,然后用力抛开。 当手上的重量陡然一空之后,嘉莉的心上也陡然一轻,虽然,更上一次的虫战比起来,眼前的虫子又小,又弱,而且一点也没有杀伤力,但是,她对于这种除了头外,身体有十三节,其中胸部七节,腹部六节。有七对脚分布在胸部的七节。尾部腹面是呼吸器官,有 12块薄膜,头上有一对大眼,一对触须和嘴,在水中或陆地都靠保持湿湿的尾部腹面薄膜呼吸的生物,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啊! 第78章 act78 子弹对这种巨大的虫类杀伤力不是很大,但这些虫子显然具有趋吉避祸的本能,它们会有意无意地避开有武器的军人,去重点袭击防护相对薄弱的平民。 而嘉莉就像被上帝赐予了分海权杖的摩西一般,这些巨虫组成的黑色潮水从很远的地方就分开,对她站立的地方进行绕行。 被嘉莉救下的工人惊魂未定地看看四周,因为和嘉莉站得很近,所以没有虫子再次冲他而来,但是那些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样的巨型海蟑螂爬行的速度很快,之前已经退到到码头边缘的工人有几个被扑倒。 嘉莉又解救下了一位被一只巨海蟑螂阻拦住的战士,然后带着他和另一个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工人继续去帮助其他被困住的人。 她对这些对人们只是扑倒并不做其他比如啃食之类动作的虫子到底为什么要袭击人类很好奇,按照刚才李磊说的,这种生物只是食腐动物的话,它们就更没有袭击人类的必要。 “去帮那些被围起来的人!别让他们被带到水里!”不知什么时候也从礁石上下来的李磊迎着嘉莉往这边跑。 嘉莉看了看那些被扑倒之后被这些大虫子团团围住的人,捡了个离海边最近的过去解救。 被一群虫子压在底下的男人显然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一旦有人施以援手,也开始拼命自救。 嘉莉不想被这些生活在海里的滑腻腻巨型蟑螂弄得浑身都是恶心的汁液,所以选择的帮助方式都是从背面抓住它们,然后拉开,举起,扔出去,被嘉莉救下来的工人和战士也有样学样地帮助自己的同胞。 除去乍一见到和成人一样大小的巨型海蟑螂而产生的恐惧,这些在祸世生存而且生活的人们其实也都锻炼出了一定坚韧程度的内心。 虽然心里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恶心,但是所有人都是一经脱困,就立刻开始帮助自己身旁离自己最近的受困人员,一位看模样显然就是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中年男人一边驱赶那些不死心依然想将他围困住的海蟑螂,一边对身旁的同伴叨咕道: “这些东西也太邪门了,变大变小先不说,我以前还老拿这些东西当钓饵呢,什么时候也没听说过海蟑螂改吃荤了啊!” “你别傻了,你也不想想现在是几月了!”一旁的同伴踢开一只扒住自己膝盖的海蟑螂,跟着嘉莉带队的小团体往堤岸迅速移动。 “十一月啊,怎么了?”中年男人奇怪地问,之后忽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随后用毛骨悚然的表情看着这些巨型海蟑螂惊恐道: “我倒知道每年的十一月份是海蟑螂抱卵的时候,以前每到这月份,早上晚上都能看到它们成群结队的往有食物的地方列队走,难道这些东西想把咱们抓回去,当储备粮食喂将要孵化出来的小蟑螂?” “喂不喂小蟑螂我哪知道,反正我知道它们肯定不是龙王爷派过来请咱们去水晶宫里吃茶的,要不信你可以去试试?”那位同伴的心理素质显然极为强大,被无数的巨型海虫包围着依然有心情开玩笑。 李磊指挥着那一队负责守卫的战士把获救的平民送上堤岸,但是这群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数量的巨型海蟑螂显然不乐意空手而归,紧随着攻上了堤岸。 嘉莉已经确定这群虫子中至少有一个具有一定的智慧,如果没有虫王的驱使,这群海蟑螂不可能明明已经对她十分畏惧,却还不死心的对人们死缠。 已经被缠到有些不耐烦的嘉莉决定强忍着恶心,无视于自己脖子后面乍起来的那层细小鳞片,对这群死缠烂打的虫子下下死手。 但她还么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到头顶上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相互靠近,头朝内蹲下来,捂住口鼻!”李磊听到联络器传来的信息后,大声叫道。 已经聚拢成一个团体的众人依言蹲下,两三秒之后,一个空炮弹样的东西从直升机上空投下来,掉在地上之后爆开,瞬间腾起一片覆盖方圆一百米范围的白烟。 被白烟笼罩住的海蟑螂一下退了个干净。 已经捂住口鼻的嘉莉还是被那股呛人的味道冲得眼泪直流,看着白烟慢慢散开,她第一个忍不住站起身,挥手驱散身旁的烟雾。 直升机还在人们头顶盘旋,陆续站起身的人们忽然听到不远处地码头那边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叫,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高大的人影从正在逐渐散去的烟雾中步履稳健地走出来,一只格外巨型的海蟑螂被他擒在手中,拖行而来。 皮肤黝黑,身型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目不斜视地笔直走到嘉莉面前,到几乎身贴身的距离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目光火热且炯炯地凝视着嘉莉清秀冷淡的面庞,过了好久,才用虫语嘶嘶道: “咱们,终于,见面了。” 嘉莉很不客气地翻了翻眼睛,无比骄傲地从鼻子里面冷冷哼了声: “你,谁啊?” 李磊用微妙的表情注视着眼前上演的这出默剧—— 不管嘉莉表现得如何冷淡,这位很明显同样是异化者的男人都没有丝毫的气馁,他用一种‘任你为所欲为,但你终究不可能从我的身边逃开’的高姿态容忍着嘉莉的不理不睬。 而对嘉莉来讲,让她难以容忍地其实并不是那个男人表现出来的狂放邪佞,二十一世纪了什么人没有啊,中二病她做人类时就见得够不够了,她没法忍受的是这个男人居然非要她接受他送的礼物—— 那只被他捉住的巨型海蟑螂王! 谁见过拿虫子当礼物送给别人的啊? 啊?啊?啊? 别人不接受还死乞白赖硬塞!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好的东西呢! 咱要点脸成吗? 被男人缠得几乎火冒三丈地嘉莉一把夺过男人非要让她收下的巨型海蟑螂王,男人在嘉莉接过海蟑螂王时眼睛一下像着火一样地亮了起来,但转眼就看着嘉莉把那只比一个成人还要高壮的巨虫高举过头顶,扔飞盘一样的扔远。 “……”男人一直挂满了志在必得的脸暗了暗,眯起眼,目光在嘉莉表情冷淡的脸上转了转,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森白牙齿地嘶嘶道: “有性格,我喜欢。” 嘉莉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地直接一翻白眼,转身拖拖踏踏地向李磊走去。 “ 回去吧,太没意思了。” 被那些海蟑螂一捣乱,她答应要带回去的海鲜也没带成,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那些海蟑螂巨型化了?那些鱼啊,虾啊,螃蟹啊没变大?要是变大了,那吃着得多过瘾啊!一个八仙桌面大小的螃蟹,顶盖儿肥的话蟹黄应该能装一脸盆吧?哎…… 嘉莉带着遗憾回到军车上,刚坐上后座,车门就被人一把拉开了,狂放邪佞的男人一探身,大步跨了进来,紧挨着嘉莉坐了下,转过头咧嘴一笑道: “我是搭飞机过来的,既然大家都要回海城基地,那就一起吧!对了,重新认识吧,我是西南军区推荐过来参加峰会的异化者吴浩宇。” 这回嘉莉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然后就转过头,望向车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嘉莉总觉得被她再一次拒绝之后,那个男人盯着她瞧的目光好像又火热了许多,这叫神马?抖m? 军车在李磊的吩咐下,一路飞驰着回到海城基地,车开到住宿的地方停下来,刚一下车,嘉莉就闻到了一股……怎么说呢,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地味道。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你半天了都,快点快点,有人过来踢场子,老许已经跟人打起来啦!” 四个队长之一看到嘉莉回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拉起嘉莉就往外跑。 嘉莉稀里糊涂地跟着同伴跑到一个空场,之间空场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嘉莉凭感觉认出这些人应该都是各个基地派过来的组队人员,圈子里乒乒乓乓地响着极为密集地拳与肉的碰撞声,几乎凝结出实质的杀气随着每一声撞击激荡四溢。 看热闹的人们个个大呼小叫着,时不时还有因为靠得太近而被台风尾扫到的倒霉蛋发出一两声‘哇哈哈,哎呀哎呀’的痛叫。 “让让,让让,”四个队长之一拉着嘉莉想往里钻,无奈人们对于看热闹的喜爱实在太过强烈,一时也没钻进去,就在四个队长之一正考虑着是不是干脆打开威压技能,让这群没见识的人工转化者尝尝味道时,圈子外的人忽然整齐地发出‘哇!’的一声惊叹,一个高壮的身影就在惊叹声中被人用‘ko’的姿态一拳挑飞出圈外。 “fatality!” 第79章 act79另一个族群 四个队长之一松开嘉莉,举高双手朝天嗷嗷欢呼了一声,嘉莉听着这十分耳熟的一句,回忆了半太难,忽然发现原来是真人快打9的终结句—— 原来她的同伴里还有游戏宅么?属性还真是多种多样啊! “还有谁不服?来战!” 圈子里传出许安阳狂放的挑衅语,四周看热闹的人们兴高采烈地跟着起哄,被打飞出圈外的小子皮糙肉厚地原地爬起,嘶嘶叫着想要冲回来再打,冷不防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肩膀。 “大哥,你回来啦!”被拦住的小子回头看到身旁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羞窘。 “真给我丢人现眼。” 男人轻描淡写地向后一拨,把自己小弟原地拨了个跟头,四周看热闹的人发现还有更热闹的可瞧,连忙给男人让出了一条道。 嘉莉顺着这条让出来的路终于看到了圈子里,出乎她意料的是圈子里面的人居然很齐,除了陆广明之外大家都在,另外一方是几个气焰高涨的陌生异化者,那种嚣张的姿态让嘉莉很容易就和那个非要送她海蟑螂王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在嘉莉看到许安阳几个的同时,许安阳几个也看到了她,别的人反应还算平平,只有唐佳看到她之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几步溜到她的身后,把自己半遮半掩了起来。 “大哥!” 另一方的几个小子看到自己老大现身,气焰更胜,其中一个小子很激动地指着躲在嘉莉身后的唐佳嘶嘶道: “大哥,你瞧你瞧你瞧,是女的,是女的!” 咔—— 嘉莉被自己的口水小小地呛了一下,他们是怎么认为唐佳是女的的?虽然他原来确实是女的,但是后来已经变成男的了啊!难道他们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超能力?那唐佳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靠,那她自己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你哪只眼睛看出那个是个女的?”吴浩宇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小弟一个大锅贴。 “哎?除了那个小个子还能是谁?我看他们一堆人里就这一个像女的啊!不是老大你告诉我们的,华北那边有女异化者么?咱们紧赶慢赶地赶过来,不就是怕被其他地方来的野汉子先偷了香嘛?” 被打了锅贴的小子很委屈地吵吵: “我看这个小个儿的虽说也没胸没屁股吧,可是总比那群老爷们女气吧?不是他,难道是刚才打飞阿刚的那个?老大你可别吓我啊,那个黑小子的肱二头肌比我都壮啊,那一身黑鳞唰地冒出来,比我身上的都糙!他要是女的,那我还不如立马回老窝,搅基友去呢!” “就是啊就是啊。”其他几个小子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附议: “大哥,我们就是听说有女异化者才千里迢迢地跟你过来的,要不然谁耐烦跟那些人类打交道啊,我们要是早知道那个传说说的‘母的’长得这么磕碜,那我们就不来啦!” 卧槽。 这到底是哪找来的一群*青年啊! 嘉莉嘴角抽搐地打量那群她一开始以为是一群中二病的陌生异化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印象,原本一群中二病,越打量越像一群哈士奇,连那个一直摆出一副冷酷狂放模样的男人在嘉莉眼中都从狡猾狼王的形象变成哈士奇王。 他们到底是从哪来的一群下里巴人啊! “你们几个从眼睛到鼻子都瞎了?”作为一群异化者首领的吴浩宇呵斥起自己的小弟,“公的母的也分不出来?早就告诉过你们,身为异化者就要有异化者的自觉,看模样分不出来,闻味道啊!这么明显的差异——” 正指着嘉莉给自己小弟上课的男人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惊疑不定地望向嘉莉,停了两秒,靠过去在她周身使劲地闻了又闻。 “……”一直躲在嘉莉身后的唐佳不干了,一闪身,硬是把自己挤到快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中间,嘴里咕哝着‘味道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的男人不耐烦地想要一把推开挡住自己的唐佳,但手刚伸出去,就被一旁的林川不声不响地挡了回去。 吴浩宇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面前个头比自己还要高上少许的男人,线条粗犷锐利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有趣哦’的表情。 他看看林川,又瞧了瞧被林川挡在身后的嘉莉,咋了咋嘴,自言自语地说: “真奇怪啊,之前的味道明明很明显啊,难道是因为进入到自己的族群里了,所以气味就自动隐蔽起来啦?我得到的传承明明没有这个说明啊,难道是特例?不!不对!难道是,我们的公主还没完全接受过她选定骑士的效忠么?” 嘉莉的耳朵很敏锐地捕捉到男人话语中的‘传承’两个字,她已经好久没想起过这两个字了,因为除了她自己,她几乎没从其他什么人身上听说过这两个字。 她可以肯定林川也在异化的初期得到过虫星人的记忆传承,但她以为那些传承大约都是关于怎么培养幼崽的,就像她得到的传承也只是断断续续的一些片段,而从许安阳陆广明开始往后,他们这个族群里就再也没人提起过传承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她和林川会接受到虫星人的记忆传承只是特例,没想到这个词现在又被这个陌生的异族群同类所提起。 “你也有传承?” 嘉莉狐疑地打量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高大而且彪悍,军绿迷彩裤和浅色t恤紧绷在身上,完整地勾勒线条起伏的邦硬肌肉,嘉莉只凭肉眼就能认出这个男人身上蕴含的他们这种人才会有的特殊能量,那种滚烫的,蓬勃的,锐利到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来的活力—— 如果非要说出点不同的话,那就是这个男人身上的热度更加躁动,在嘉莉看来,由这个男人所代表的那个族群都是躁动的,它们活跃得就像青春期的少年,粗暴,野蛮,而且极其的自以为是,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因为某个莫名其妙地原因而爆发起来。 跟他们比起来,嘉莉觉得自己这边的小伙个个都谦虚得可爱,虽然偶尔也有些活泼好动,但从不过分,连最暴躁的许安阳都比那些野孩子要自制些。 “当然,我的公主殿下。”明明是个国货,却非要用澎湃的翻译腔说话的男人用一种灼热到要把嘉莉一口吞下去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她。 “那你的传承是关于什么的?”嘉莉强压下心头那种被觊觎的不愉快,继续问。 她的传承是虫星人的历史,还有部分的王族记忆,林川的是养育幼崽,发展族群,眼前这个人的是什么? “公主殿下真的想知道么?”男人哑声笑着,慢慢地向嘉莉倾斜过去身体,在一点,又一点的靠近之后,他贪婪地吸着气,仿佛在呼吸之间品尝到什么美味一般地舔着嘴唇说: “我得到的传承是,关于,交——配。” 嘎——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人调戏的嘉莉大吃一惊地后退了一大步,她惊讶非常地左右瞧了瞧,确定她还在现实,没突然穿越进什么万能玛丽苏的西幻小说里,但确定之后,她反而更惊讶了。 这个男人的审美有毛病嘛? 她有哪点值得一个他调戏的?是她平得像搓衣板一样的胸,小耗子一样的肱二头肌,还是麻杆一样直上直下看不到起伏的身条?还是她虽然还没到乏善可陈地步,但确实谈不上有什么姿色可言的脸蛋? 单论长相的话,唐佳都长得比她好看! 要不然,他其实是个喜欢少年仔,又不想出柜的基佬? 就在嘉莉还在胡思乱想,没有整理出一个头绪的时候,那个男人在贴近她说出那个词之后,不到两秒,站在一旁一种监视着这边的许安阳突然从胸膛深处发出一声让四周的空气都随之震颤的怒吼,整个人也随之暴涨了一圈,如同自己领地被侵犯的公兽一般,带着股嗜血的狠意扑了上来。 “哦哦,你也是排队中的骑士?你算老几?第一个肯定不会是你,你虽然厉害,但是比起我还差了不少,你们真放心让排行后面的人来战?如果他输了的话,对你们可是很不利哦。” 男人眼睛发亮地接下许安阳自上而下的这一计灌顶,嘴边的略带咸湿味道的笑容扩大成一个嗜血意味的冷笑,就在他们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四周一直蛰伏的双方同伴仿佛被按下了开关,同时高亢嚎叫着相互扑了过去。 单以人数来讲,嘉莉这边的人明显处于弱势,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对二甚至一对三的打在一起,激起的气流一股又一股地把圈外的人推得东倒西歪,四周的人一开始还报着看热闹的心思,但很快所有观战的人脸上都变颜变色。 因为这是一场,真正的厮杀。 几乎是站在战场正中的嘉莉却奇异地没有被一丝战火波及到,相比于其他地方的乌烟瘴气,她所处的位置仿佛被扣了个真空罩子,除了偶尔会有飞溅出的肉末和鲜血会打到她身上,她站的地方几乎就像一个球幕电影的观礼台一样干净整洁。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 嘉莉就这样在这无比嘈杂的环境中倾听着自己平静的心跳,那股浓烈的,躁动的,尖锐得仿佛匕首一般的雄性味道在她周围冲撞,爆发,再冲撞,再爆发,随着每一次壮烈有声地碰击,而融合,迸发出更加甘美的,诱人的,香甜。 简直让人心醉神迷…… 嘉莉感觉自己仿佛喝醉一般地被这种强烈而且刺激的雄性味道引诱,不停地引诱,时间在她四周减慢流动,世界在她眼中扩大,她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每一个经由相互撞击而产生出的热量和气流,不停有人在她眼前被打倒,被击飞。弱者出局,强者留下。 嘉莉平静地注视着所有,她的感官被莫名的无限放大,但情绪却又被莫名的无限压制,所有无喜无悲,一切平静如常。 许安阳被那个陌生的强者踢中肩胛,有碎裂的声音响起,生死似乎就在下一秒将被强者决断出,但另一条高大的身影异军突起地插—进那几乎那已决出胜负的两个男人之间,双掌对双拳,许安阳被爆发的巨大气流侧向击飞出去,那一刻四周的时间几乎静止下来,能量爆炸中心伫立着三条黑色剪影。 强者,胜出,弱者出局—— 第80章 act80李磊的野望 经过高压水枪加压的水流突然从天而落,场上场下的所有人都在瞬间被浇湿,变成一只只落汤鸡。 嘉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慢慢轻舔过自己被水流湿润的嘴唇,刚才还在舌尖上喜悦跳动的甘甜气息已经消失无踪,不过留下的余味依然足够她长时间来回品味咂摸。 “下面的人都清醒了么?不够清醒的话,这场人工降雨还可以延时加量,一直到你们所有人满意为止。” 李磊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扩大,冷冰冰地从盘旋在他们头顶的直升机中响起,嘉莉咂了咂嘴,扬起头眯着眼看着那架盘旋在自己头顶的直升机。 坐在直升机里的李磊可以很清楚地看清下面女人的表情,所以他停了停,转过头,跟旁边的随行人员说: “可以了,通知负责水枪的人停了吧。” 这场突如其来地瓢泼大雨如同来时一般突然的停止,雨水压下了空气中的尘土和躁动,也冲洗了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刚才的血肉横飞,生死相搏似乎只是场幻觉,场上场下只留下一群因为空气里的费洛蒙突然消失而干劲全无的泥猴子,一个个萎靡在地上无聊的哼唧。 一直和林川静止对持的男人终于缓慢的动作起来,他蹒跚地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向嘉莉,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单膝跪地,扬起挂着大大小小伤口的脸,每说一个字,血水就滴滴答答的不住从裂开几道的嘴唇上往下淌,但男人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痛楚,反而透出一股肆意的快意。 “不知道公主殿下,您对我们的表现是否满意——” 所有有眼睛的都人看出,那个人的脸上分明标注着,这是一场公兽对决后的,对于心仪母兽的求爱。 “……尚可。” 嘉莉低着眼,背着光的脸在男人的视线中被镀上了一层金属样的光泽,表情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平静和,冷酷。 男人脸上的快意因为嘉莉的回答而又飞跃了一个层次,他带着种强行克制下的狂喜,态度热烈地向嘉莉伸出手,声调激昂,却又强自镇定住地说: “那么您愿意接受我的效忠,让我作为您的守护骑士么?” “这个啊——”嘉莉轻轻动了动嘴唇,黑黢黢的眼飞快转动,目光在一旁的林川和更远处的许安阳,陆广明几个人身上一扫而过。 之后,她转回目光,重新注视起面前因为她的拖延而皱起眉的男人,停了停,才拖着懒洋洋的音调慢吞吞地回答: “强者胜出,弱者出局这个规则我是百分之百认可的,不过你提的那个什么什么,我是不明白的,我可没有接受过什么关于交——配的传承这种东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你的提议,我就是,不愿意呢。” 享受了一场滋养身心的饕餮盛宴,最后却耍赖不买单的嘉莉心情愉悦地打算独自走开。 但在走了两步之后她忽然停下来,回过头说: “如果你对我的决定不满意,可以再来打一次,不过下次你应该直接过来找我,就算你把我身边的男人都打废,我也不会因此同意你的什么要求的,真有本事,也要你打赢我我才会承认。” 哦哦,耍无赖的感觉真好真好真好╮(╯▽╰)╭ 嘉莉说完,就再也不看那个被自己拒绝了的男人,转头踢踢踏踏地踩着满地的泥水走开来。 她走过那群萎顿在地上的泥猴子,毫不客气地去踢了每一只她认识的泥猴子的屁股,嘲笑他们的狼狈。 每一个被嘉莉嘲笑了的同伴都一边发出不满的嘟囔,一边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又一个地跟到了她身后。 被独自留下的男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嘉莉带着她那些明明应该为自己身为战败者而无线惭愧的同伴,用一种在他们这些战胜者看来是极度厚脸皮的无畏姿态从他们面前走掉。 为此,他座下的一个小弟甚至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气愤地指着那群厚脸皮向他告状: “大哥,你看他们,一点也不守规则,来之前你不是和我们说,谁厉害,那个女异化者就归谁的么?还有,到底哪个是女异化者啊?真不是我们刚才指的那个?” “就是就是,他们臭赖皮,不跟他们玩了!”四下里的小弟们都嘘声大起,附和道。 “……” 吴浩宇转过脸,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小弟,从这个打量到那个,又从那个打量到下一个,最后他扯了扯嘴角,从地上站起身,摇摇头,转身走了。 “哎,大哥大哥,你不高兴了?你为什么不高兴啊,是不是因为那帮人赖皮?要不我们再过去找他们打一架,打到他们服为止!” 看到自己老大走掉,还趴在地上的一群泥猴子也全挣扎着爬起来,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啰嗦。 四周一开始是围观,后来被波及,之后又免费围观的众人一直到主角们都撤了场,才又重新围拢了过去,一个个对着原本平整,但现在已经变成坑坑洼洼的泥水坑的水泥训练场摇头晃脑,嘴里啧啧有声。 嘉莉带着自己这队猴子回去着实老实了两天—— 许安阳吊着胳膊自己对着旅馆墙生闷气。 陆广明被打封了只眼,天天cos独眼龙。 唐佳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那个哈士奇军团误认为是女异化者的,所以身上一点彩都没挂,但他却一点也看不出高兴,反而天天虎着脸不出门。 挂彩挂得比较厉害的四个队长没心没肺到一点心理阴影都没留下,不过别人不出去他们也不出去,但待在屋子,却一点也没少闹腾。 相较于情绪或低落,或异常高亢的众人,嘉莉的心情倒是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虽然她没直接参与到这场族群自成立之日起平生第一场的败仗中,但这不妨碍她对自己的伙伴信心十足,这次打不赢,还有下次嘛,单挑打不赢,还有群殴嘛。 许安阳打不赢,还有林川嘛。 嘉莉他们整休的头一天傍晚,李磊带回了外面的消息,已经集结起来的队伍在东道主海城基地的带领下,开赴外场,他们在一百公里外的海边找到了一个巨型海蟑螂的抱卵地,于是借此展开一场特别的甄选大会。 各基地的派选队伍对此处的巨型海蟑螂进行联合围剿,战斗数据被后勤人员记录并储存,同时送报研究机构进行个案分析。 嘉莉他们没去,但吴浩宇带领的哈士奇小队却出现了,一群中二小伙把联合围剿闹腾得乌烟瘴气,但因为最后成果斐然,所以也就没人纠着他们的无组织无纪律不放了。 嘉莉从李磊那里知道了原来哈士奇小队来头相当大,他们的族群是天朝已知的野生异化者族群最大的一个,人数近千,这次出来的虽然只有二十几位,但实力已经以灭顶之势压过其他基地派遣过来的队伍。 嘉莉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同伴不够多,希望能有更多的小伙伴出现,不过在知道这个不靠谱的族群人数居然大大的超过自己的族群时,心里还是稍稍别扭了一小下。 “吴浩宇这个族群发展在少数民族聚集地,大约三个月之前他们忽然开始主动和西南边区的基地进行了接触,在此之前,我们对于他们的存在所知几乎为零。” 李磊把手头能公开的资料全都交给嘉莉,让他们随便看。 “原来生长在深山老林里啊,难怪跟一群猴子一样。” 嘉莉只扫了那些资料一眼,就把它们扇形铺开,拿在手里当扇子给自己扇凉风,不是她不重视对方的情报,只是能这么干脆交到她手上的,还能是什么辛密? “我瞧一眼我瞧一眼。”四个队长凑热闹地围上来,抢过嘉莉手上的资料半真半假地仔细研读。 “这个族群的发源地在祸世之前就一直处于半封闭的自治状态,这个族群的表现又一直很排外,所以上面其实在这次的外派交流活动中并没有考虑过他们,但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要求过来参加甄选。上面的人对他们的出现很是意外而且惊喜,因为他们的族群人数众多,有研究者认为,如果和他们搞好关系,有可能能够解析出他们大几率成功异化的原因,从而提高人类的人工异化成功率。” 李磊姿态端正的坐在沙发上,后背微靠靠背,双腿自然弯曲,两只手手指相对,搭成一个塔形。 嘉莉纳闷的扫了几眼面前的男人,虽然他的坐姿比起身后那群做背景的活猴子来显得格外的端正,严肃,但和他也认识了有段时间的嘉莉还是很清楚地感觉到了某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大约就是感觉好像整个人突然放松起来了? 李磊坐在这个可以说有点人满为患,很是吵闹的屋子里,不知为什么却感觉格外舒适,在发觉嘉莉在用研究的目光打量自己后,他停了停,晒然一笑接着说: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消息对你们来讲是好是坏,不过我觉得应该算个不错的消息——” 哦? 感觉里面有内幕的嘉莉一下提起了兴趣,她先回过头挨个拍了身后打闹成一团的四个队长一巴掌,让他们安静,之后坐直身,示意李磊继续。 “其实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让你们和我一起去a国参加交流会的事情,没有啦!”李磊看不出多少歉意的又冲嘉莉他们笑了笑,停了停,他又接着说: “上面经过商讨,决定派吴浩宇那个小队随行,既然比赛的主攻手换人了,那么其他辅助的人员自然也就不是原来那班了,我也不用过去带队,另有跟吴浩宇那个小队熟悉的长官和他们同行。” “你看起来……挺高兴?”嘉莉疑惑地眨了眨眼,他说得没错,他们几个对出不出国没啥大感觉,出了就出了,没出就没出,之前会觉得高兴就是一种,嗯,条件反射,就跟,四个队长天天嘻嘻哈哈相互追跑打闹一个意思,你让他们停下来,他们也能停下来,但没事干的时候他们就乐意这样闹哄哄的消耗体力,他们出国的事也一样,有了,就凑个热闹,没有,也就这么着—— 不过对于人类那边,这个去与不去,应该就不是那么个可有可无了吧? 被人顶替了,从原本的位子上挤走了,也值得高兴? “我的高兴有那么明显?”李磊摸了摸自己的脸,嘉莉点点头。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挺高兴,”李磊稍稍考虑了一下,开始很大方地自曝内心: “如果说只有之前单一的‘祸世’病毒,那么我觉得来一场国际间的交流还算有必要,毕竟咱们国家不是这场病毒的发源地,而且由于之前国际间国家与国家的相互防备,让很多信息的披露延迟,或者有所欠缺,但是自从巨型虫族出现以后,我就觉得这场交流会已经起不到大家原本期盼的作用了。” “病毒自从爆发到现在,大约半年时间,这半年时间里,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失去了全球人口的百分之四十二,这个数字未来还会可见性的继续增加,而我们得到的呢?是少部分经过疫苗催化而转变成的‘超人’,还有更少部分的像你们这样自行转化的‘野生’异化者。在很多人看来,我们失去了百分之四十二的人口,换来了百分之二的进化率,这是一个很值得乐观的结果!” “人类历史的每一个前进都伴随着大量牺牲——” “人类本身的发展已经停滞数千年,无数的基因疾病严重影响着人类的未来,而这次的病毒开启了人类进化的新篇章,这是一次洗礼,是上天赐给人类的福音——” “这些就是那些乐观派的言论,说这些话的人不乏一些科研或者宗教狂热份子,我是个粗人,谈不来什么基因,进化这些学科问题,但我看的是,人类数目的急剧减少,和与之相反的,那些巨型虫族的种类和数量的飞速上升!” “谁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躲在哪里,它们的种类和数量到底有多少,是不是此时此刻就在我们加下几百公尺的地方打洞,筑巢,还有,没有人能说清楚它们是不是具有智慧,如果它们具有智慧,它们的智慧又到什么水平,但唯一可确定的是,通过上一次虫潮试探性的攻击,我们可以肯定这些虫子确实对于人类怀有敌意,它们蛰伏在暗处,打算在适当的时机对人类发展全面攻击,而作为敌对方的我们,却对这些虫子的具体情况所知甚少,一旦这些东西开始进攻,我们要拿什么来进行有效防御?” 李磊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更可笑的是那些人一直拿着我们打败了上一次虫潮的试探攻击说事,这次更是找了一群人去耀武扬威地打海蟑螂,我相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上次的虫潮攻击,虫子们根本只是试探,而那些海蟑螂除了身体变异得巨型,武力值根本没有多少上升,根本不能作为标准使用!” “再说这次的跨国交流会,抽调走各国某种意义上的精英来进行这种会面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他们觉得过去成百上千年积累下来的国家与国家,人种与人种之间的矛盾,可以通过这种不痛不痒,类似于炫耀武力的方式就此解决?还是期盼着让一群基因进化者们济济一堂就此产生出点什么热点效应,进而催化出更加优秀的进化基因?又或者他们觉得通过这次各国进化者大联欢,等到下次虫族来袭的时候,那些别国的异化者可以不顾自己国家的国民,转而过来协助一,两个最为发达,或者最为落后的国家?” “相信这些的人,只可能是一群鼠目寸光,急功近利,大脑有洞的神经病!所以现在带队的人和随行人员都被替换成别人我的确很高兴,这意味着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做一些事,来防备未来的人类即将面临的浩劫,毕竟有人才有未来,如果人都死了,那还谈什么进化,我可不想若干年以后,幸存下来的人们像祸世之前的狮子老虎白极豚一样,被虫子赶到一个狭小的地方,每时每刻的受到监视,还被美名其曰是保护濒临灭绝的弱小生物!” 男人用一声重重的冷哼最为他长篇大论的结束语,嘉莉和她的四个小伙伴们在一旁面面相觑,(⊙o⊙)表情的脸上都写满了: 哗——好霸气侧漏的感觉! 不过,这些和他们有关系? 第81章 act81蓝天白云碧波树影 嘉莉和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被小伙伴们用‘你去说你去说’的眼神推举出来。 “既然没我们什么事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嘉莉问出所有小伙伴的心声。 李磊的目光闪了闪,之后笑起来说: “你们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但是我希望你没有忘记之前我给你的建议,你们把族群封闭在一个远离人类社会的地方对你们而言并没有好处,据我所知,你们的身体在异化之后需要大量的能量才能发育完整,你们之前一直靠扫荡人们残留的物质解决供给问题,这种方法显然不能长久,如果咱们可以建立更稳固的合作关系,那么我可以代表华北基地提出承诺,保证你们今后所有的物资需求,更何况——” “嘘——”嘉莉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被凭空打断的李磊表情微微僵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嘉莉瞧了瞧自己身后的同伴,很不负责任的把事情往后拖,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林川忽然走过来,宽大厚重的手掌轻轻落在嘉莉头上,黑黢黢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喉咙上下活动了一下,才声音暗哑地说: “以后的事,以后说。” 嘉莉猫一样的眯了眯眼,扬起脸,享受着男人手掌烙在自己头上的重量和温度,听到林川如此说,她脸上的笑容更大地又重复了遍: “就是,以后的事,以后说。” 第二天,嘉莉他们象征性的参加了那个跨国交流会参加名单的宣布会,名单里果然没有嘉莉他们这群人,不过许二哥的名字赫然在列,会后许安原过来找了许安阳一次,嘉莉没去听人家兄弟谈话,她只知道第三天那个与会小组上飞机时,许安阳非拽着她过去看了眼。 嘉莉不知道许安阳到底要她看什么,不过她觉得自己被别人看了倒是真的。 与会小组连领队带随行,再加上后勤一共将近五十人,坐专机,从名单发布后的三小时开始就不许他们和外界交流了,更不要提什么送机。 嘉莉被许安阳用‘送许老二’的名义拽到了机场,隔着老远看着那队顶替了他们名额的哈士奇小队人模人样的穿着统一定制地高档西服,一个一个从旅游大巴上下来,发现自己之后一个个地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 即使相隔了几百米的距离,嘉莉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叫吴浩宇的男人满脸拽酷爽的模样,隔着墨镜冲自己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的说: 想来么?想来的话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去。 神马德性! 嘉莉恨不得跳过去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暴打他一顿,他以为她稀罕去那个神马劳子m国嘛?那边有什么好的!迪斯尼都关门了!免税店也肯定没有了!她爸她妈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也用不着买什么维生素钙片鱼肝油了! 她还去那边干嘛?m国的汉堡有中国的肉包子香嘛? 切! 许安阳压根就没心思管嘉莉是不是内心在暴走,他只是很忐忑很忐忑地揪着嘉莉,瞧着站在好几百米外的那群人,领队的男人个子很高,一身军装,许二哥跟在他身后,比他矮了多半个头,另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跟在许二哥身旁,应该也是名研究员。 许安阳看到他们下车之后,许安原向他这边看了眼,然后拉住领队的男人说了句什么,那个领队闻言朝他这边望了望,之后就平静地转过头,继续带队往机场里走。 许安原身旁的研究员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抬起头,也瞧了眼他们这边,随后又望了望反方向,似乎想和许安原说点什么,但被许安原一把拉住,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许安阳冲着那个研究员望的方向看过去,相隔千米之外,另有一队送别的人远远地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许安原能挺清楚的看清那个老人的五官,他看他时,那位老人似乎也有察觉,几乎同一时刻的和他对望。 许安阳几乎有那么一瞬的畏缩,但他很快想到对方如果不借助工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自己看清他一般的看清自己。 重新又找回勇气的许安阳拽着嘉莉向那边转了转身,弄得嘉莉很是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问: “你说让我看,是到底让我看什么啊?” “让你看你就看,问那么多干嘛?”许安阳欲盖弥彰地哼了声,惹得嘉莉瞪起了眼,许安阳本来就心虚,看到嘉莉这么不配合自己更是急得脖子后面冒汗,但脸上却又死撑着不露,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像小动物一样张牙舞爪地撕巴起来。 “你看什么呢?儿子都进去了,你也不好好看看。”站在一群人里遥望着给自己两个儿子送行的许老太太拉了拉自己老头子,有些埋怨道。 许老爷子觑着眼使劲往另一个方向看,一边看,一边嘴上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我觉得好像看到咱们家老三了……” “老三?哪呢?哪呢咱们家老三?”许老太太一听立刻精神起来,左顾右盼地四处找。 他们家三个儿子,按老头子的话讲全都为国奉献了,现在国家有难,她享了那么久的国家照顾也不能自私的着这儿子们不让他们为国干活。 可就算奉献了那也是她生的娃啊,老大老二心眼多,她不担心,她最挂怀的就是他们家老三,因为上面有俩哥,所以从小也算娇生惯养起来的,看着精,但其实心眼最实。 她担心了这么久,才终于在前两天见了老三一面,那一见呦,她儿子黑了,高了,壮了,模样虽然变了不过看着还挺好,哎,唯一让她操心的就是怎么多了条尾巴,也不知道现在的姑娘们介意不介意自己男朋友多这么条尾巴呦…… 许老爷子一边拽着自己老婆不让她大惊小怪,一边继续觑着眼往老远的地方看,看着看着,就看见那边那两条瘦高瘦高的影子忽然动了起来,没两下,高的那个就被矮的那个一脚给踢了出去,那个高个的在地上滚了两滚,之后又心无芥蒂地跑了回去,那干脆利落劲儿看得老头子一阵牙酸。 “好像是我看错了啊。”许老爷子打着哈哈把自家老婆子的注意力往别处带,他心里琢磨着他们家这惧内的毛病莫非还遗传?他家老大木头一个,还没听说有消息,不过老二老三不管搞的什么人,这一搞上了,不管是精明的老二还是看着人高马大的老三怎么全一个德性! “自己儿子都能看错,你还能干什么啊!”许老太太暗地里使劲掐了自己老头子一把,把许老爷子掐得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脸颊上的肉却是一阵乱抖。 “我还能干什么?哼,回头就让你瞧瞧。”许老爷子脸上威武地许下豪言壮语,许老太太一瞪眼,许老爷子立刻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小声说: “赶明咱再下个小的,不管男女,来一振咱老许家的家风!” “你这老不要脸的胡说什么呢!”许老太太没想到自己老头子敢这么胡沁,暗地里的九阴白骨爪功力瞬间暴涨。 许老爷子被掐得脸上险些挂不住淡定表情,但却异常坚定的没有动摇自己的意志,自从他家老三那个啥之后,他们一家人的身体素质也跟着都提高了几个档次,他们老两口子如今是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前两天连头发都由白转黑了,粗算估计也能再为人民工作二十年!这身体,再努力努力生个小许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嘛。 嘉莉把没事老找她贱招的许安阳踢飞之后,又在他回来以后在他硬邦邦的小腿上补了几脚,之后她被哈士奇小队惹出来的火气就一下子消散得差不多了。 昨天李磊的话其实她也有考虑,原本她想通过这趟出国,看看外面的情况,然后为自己和小伙伴们以后要求他们自己的自治区域打下个基础,不过这些计划全被那个横空出世的哈士奇小队给打乱了,但是李磊昨天虽然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但她明白这绝对不是无条件的。 如果她就这样接受他的提议,那么很有可能他们就要失去现在拥有的自由,变成对方的附属,这种事,在嘉莉他们心里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哒。 如果不能用和平手段要到自治地,那么就用不问自取的强占,那群哈士奇野猴子是怎么弄到他们的窝的?她才不相信他们那个酷跩眩的老大肯把他的那群小弟卖给军队呢! 解决了许安阳带着她‘看看’的问题,嘉莉和许安阳一起搭了车来到海边。 嘉莉已经和李磊说好,明天他们就搭车先回大城,其他的事情等他们回去后再商量,嘉莉挺想她那群小伙伴,而且这次回去以后还能看到一群新出生的‘小家伙’,不知道他们被喂养得高不高,壮不壮,鳞片是不是很有光亮。 四个队长一听说明天就要回去了,就集体要求到海边溜达一圈,他们对上次嘉莉答应他们带海鲜回去最后却没有带显得有点耿耿于怀,其中一个更是直白的说他得为他的副队弄点‘礼物’,嘉莉看过他们列出来的清单,觉得他们要是真把上面的东西找齐,估计她得找李磊调一辆冷藏车跟他们一起回去。 嘉莉到海边时,那些早她到海边的人们已经玩得很嗨皮了,四个队长不知道从哪儿抓了只之前清剿漏网的巨型海蟑螂,四个人大呼小叫的把那个甲壳黑亮的大家伙当沙滩排球一样的扔过去,抛过来,抛过来又扔过去,嘉莉看着那个一个成人大小的海蟑螂在空中无助地挥动这它密集的虫肢和触角,总觉得自己一阵胃疼。 陆广明在沙滩上低着头研究被海水冲到岸上的海产物,时不时往自己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有的时候嘉莉觉得陆广明这辈子估计都成不了科学家了,不过显然研究已经变成了他的癖好,有一次嘉莉无意间看到他写的小本子上有一段关于初始异化之后不同饮食对于发育的影响分析,她觉得以后她可以建议他把自己整理出来的经验写成一本育儿手册,分发下去。 唐佳一个人坐在沙滩伞下,面容严肃地看着身旁的泡沫保温箱,像护着什么宝贝一样,坚决把每个想偷溜过来从箱子里拿点东西出来的四队长之一打击回去。 嘉莉在沙滩上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林川,于是就走过去和唐佳一起坐到了沙滩伞下面。 出于好奇,嘉莉掀开箱子盖看了眼,泡沫保温箱里原来是一箱冒着丝丝白烟的北冰洋汽水,唐佳没有阻止嘉莉的动作,甚至在她往箱子里探头时,少年那张总是面瘫的小脸上露出一丝颇为动人的羞涩笑意。 “你准备的?”嘉莉很惊讶地问。 少年点点头,指着箱子说: “我以前的事有些能记起,我记得我小时候来海边,喝的就是这个。” “哎。”嘉莉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少年黑黢黢的,只剩下一只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白皙的小脸上慢慢爬上一抹红晕。 “我,嗯,我请你,喝。”少年低下头,从保温箱里拿出一瓶冰得透心凉的汽水,细白的手指掐着瓶口轻轻一弹,瓶盖就piu~的一下飞了出去。 嘉莉接过少年递过来的汽水,一旁扔海蟑螂的四个队长一看,海蟑螂也不要了,全都大呼小叫着‘偏心眼偏心眼’地跑过来,伸着手,手心朝上的找唐佳要汽水喝。 “先去把手洗干净!”少年对着四只几乎伸到他脸上,上面沾满了沙子和虫子黏液的手眼睛瞪得溜圆。 “切,小心眼。”四个队长见对方寸步不让,只能悻悻地回到海边,用海水洗手。 嘉莉盘着腿,坐在晒得滚烫的沙子上,眯着眼喝了口凉丝丝甜丝丝的汽水,心情顿时超级舒爽,四个队长洗完手回来正管唐佳要着汽水,嘉莉突然发现一直没有现身的林川在远远的海面上露了个头,她凝神望过去,只见对方在海中几个起伏,就游到了近处,之后又一个猛扎,再次出水时他已经站在了浅滩—— 蓝天,白云。 椰林,树影。 水清,沙幼。 那倾倒一切的美景。 全身上下只紧绷绷的裹了件黑蓝色四角泳裤的男人拎着一个脸盆大小的螃蟹,一步步的走到嘉莉面前,把那个大到让人感觉是在做梦的螃蟹放下来,一脚踩住,然后俯□,从嘉莉手里拿过她喝剩下的半瓶汽水,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带着腥咸味道的海水从男人抬起的手肘上滴下来,溅到嘉莉脸上,让感觉到湿漉的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边。 黝黑,健壮,紧绷又热烘的大腿就这样晃在她眼前,嘉莉觉得,她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四个队长一见到那个脸盆大的螃蟹,立刻就嚎叫了一声,把什么都丢到了脑后,转身连蹿带跳地跑到海里,打算也亲自去捞个大的出来。 一旁的许安阳满脸妒意的狠狠瞪了一连恍惚的嘉莉一眼,也转身下了海。 唐佳歪着头,看了一下全都蹿到海里的同伴一会儿,转过头,又拿出了一瓶刚才还被他看得死死的汽水,打开来,准备递给嘉莉。 “这个你想怎么吃?”林川放下已经喝空了的汽水瓶,指着被他踩在脚下不管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的大螃蟹问。 嘉莉的目光在螃蟹和踩在螃蟹上的那只黝黑,漂亮的脚上来来回回穿梭了半天,才舔了舔嘴唇拍板说: “还是烧烤吧,清蒸我怕找不到这么大的锅。” “成。”林川点点头,拎起还在张牙舞爪的螃蟹,慢悠悠地往岸上停车的地方走,嘉莉忍不住回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背影瞧。 正看着,刚刚才下水没多久的许安阳就扛着一只有成人大腿长短的皮皮虾快步上了岸,捉到了还不算,还示威一般地把皮皮虾故意扔到嘉莉面前,恶声恶气地说: “看什么看!小心眼睛看进去,拔不出来!” 切。 被抓了现行的嘉莉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盯着被扔到自己面前的皮皮虾打量了两遍,拍板: “这个椒盐。” 许安阳居高临下的瞪了嘉莉半晌,忽然一语不发地扒下湿漉漉紧贴在身上的上衣,恶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然后抓起地上的巨型皮皮虾,转身气势汹汹地走开。 被甩了一脸海水的嘉莉莫名其妙地瞧着许安阳的背影,猜了半天也猜不透他到底在发什么疯,不过盯了对方的背影看了会儿,她也不得不承认,许大马猴子光溜溜的后背也挺好看的,说不清是海水还是汗水的水顺着脊肉上那道由上而下的浅窝一路滑下来的模样,瞧着也挺,美味的…… “海鲜,哦哦,海鲜,哦哦。” 就在嘉莉继续放任自己的眼睛吃冰激凌的时候,四个队长手舞足蹈的一人一段的抓着一条缆绳一样足有两米来长的海鳗,连蹦带跳地上了岸。 夏天,真是美好啊—— 嘉莉嘴角噙笑的目送着他们蹿上柏油路,正遥望着,脸颊旁忽然被一个凉冰冰的东西轻轻碰了碰。 “给你,喝。”不知什么时候也把自己的上衣扒掉,露出一身浅色的,均匀肌肉的少年弯着腰,异常认真的伸着手,把冰凉凉绿油油的汽水递到嘉莉嘴边。 哎——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嘉莉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简直是无上幸福了。 事实证明,好事和坏事总是相依相伴的发生的,就在嘉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人生幸福的顶点时,过来搅局的人果然出来了。 “报告你们一个坏消息,”李磊一身正装的拿着一个联络器,打断了大家的bbq宴会: “刚刚接到消息,参加交流会的飞机在二十分钟前,飞过关岛上空的时候受到不明飞行物的袭击,飞机失联坠海,人员伤亡情况不明,我国正在联系相关国家积极组织救援,上面的意思是,在情况明朗前必须再派一队人马前去m国,很不走运的是,各位,咱们大家都在选定名单上。” 第82章 act82在海上 嘉莉他们就这样被应征上路了。 因为之前的飞机受袭具体原因不明,所以嘉莉他们这组临时凑起来的不到二十人的队伍更改了交通工具。 一艘小型游轮被征用成了嘉莉他们的专属船只,傍晚时候,嘉莉他们已经带着他们的简单行李入住了进了游轮客舱,同样拎着简单行李的李磊在和船长进行短暂交涉后,指着墙上的客舱平面图,对嘉莉几个人说: “虽然理论上讲整艘船都是空的可以让你们随便住,但是船长还是希望咱们可以选好固定的居住区,因为船上留守的船员和服务人员本来就不多,所以请大家居住时注意不要给服务人员添太多麻烦。” “咱们的行程从今天开始,一共历时大概十七天,途径日本海和阿留申群岛,最后会在美国西海岸登陆,然后再由美*方派人护送至与会地点,细则部分我会在晚饭过后向大家详细讲解,现在大家可以商量一下住宿问题,另外,今天的晚饭是大家白天捕获的海鲜,我让船上的大厨为大家处理了,算作打扰大家休假的一个补偿。” “海鲜,哦哦,海鲜,哦哦。”正在商量住处的四个队长一听还是吃到他们抓到的海鳗,立刻欢呼起来。 嘉莉也对李磊同志的会做人在内心表示了赞许,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挑了四间靠在一起的传说中的高级海景房做宿舍,李磊知道后,也为自己和其他随行人员定下了房间,之后通知了船长。 船长让船员带领大家去各自的房间,嘉莉他们虽然选了四间屋子,但到底更习惯于没事挤在一起,所以就先开了一间最大的。 带路的服务员是个很年轻的女性,身材高挑匀称,样貌上乘,更让人意外的是她还是个纯人类。 “这个房间和旁边的房间是打通的,中间门的钥匙我留在这里了,各位如果还有别的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召唤我。”把嘉莉他们带到客房,服务小姐操着略带生硬的普通话介绍说,之后很礼貌的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好稀奇啊。”在军队里见惯了人工异化者,嘉莉他们都对这世上还有不打疫苗就敢四处走的人感到好奇,不过这份好奇很快就被对这个豪华游轮的豪华海景客房的惊奇所驱散。 嘉莉看着自己那群以四个队长为代表,新奇的满屋子乱蹿的小伙伴们,很深沉的想原来大家都是屁民出身。 “圆床,圆床哎!” “浴缸,带按摩的浴缸! ” “哦哦,柜子里有冰箱哎,冰箱!” “这边可以看到海!” “这边,这边,这边还有个朝里的阳台,下面直对游泳池哎,游泳池!” 嘉莉目光欣慰的跟着四个队长在两间相通的屋子里来回欢乐的蹦跶,很高兴地发现自己所有的好奇心都在这些大呼小叫里被满足了。 作为一群小伙伴里唯一一个有可能见过些世面的许安阳相当跩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然后走到屋子里那个巨大的真皮沙发面前,坐下来,装模作样地打开电视。 “莉莉桑,这个船上还有健身房,游乐室,桑拿房,温泉浴室呢!咱们去探险好不好?”四个队长之一拿着船上的娱乐设施介绍,一脸天真无邪的冲嘉莉眨着眼。 其他三个队长效仿。 = = 。。。 嘉莉犹豫了一下,觉得他们上船才第一天,就这么欢脱好像有点不好,不过这个犹豫只有短短的一小会儿,没过半分钟,她就把节操干脆的抛到了脑后,拉着唐佳一起和四个队长研究他们先到哪里去玩好。 晚饭时候,虽然准时出现,但确实已经把整艘船跑了个遍的嘉莉他们和李磊还有其他随行人员一同被邀请到船长接待室用餐。 嘉莉坐在那张可以坐下二十个人的欧式长圆型餐桌上,看着服务员有条不紊地一碟碟往上端着菜。 头盘,浓汤,鱼,主菜,热菜,冷盘,雪葩,沙拉,蔬菜,甜点,咸点,甜品。 其中除了嘉莉可以勉强臆断出来的出自于他们带上来的海鲜,还有口感很好的牛肉,味道上品的羊排,口感新鲜的蔬菜,还有精致的点心。 嘉莉在此之前从从尝试过如此完整的外国料理,就连平时走嘻哈风格的四个队长也鲜有的收敛起猴子相,姿态端正严肃的埋头品尝每一道美食,如果不是嘉莉已经认识他们好久,光是看他们吃饭这一面的话,肯定会被他们一本正经的模样唬住。 虽然不习惯于餐桌礼仪,但这并不妨碍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继续拥有一个良好的胃口,每一道菜都被很用心的吃了个一干二净,除了盘子上明显是用来装饰的植物或者蔬菜,他们甚至连汤汁都鲜少剩下。 能够拥有如此肯捧场,并且好胃口的客人显然是每位主人的愿望,一顿饭下来,之前一直对他们态度客气,但姿态却冷淡的船长终于也冲他们露出了一丝笑容。 饭后,李磊把所有人召集到临时会议室里,开始给他们介绍他晚饭前刚刚整理出来的信息。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围襟正坐,仰着脸对着李磊发到投影布上的专机出事地点分析假装听得懂。 李磊一开始还满脸庄严肃穆的讲,讲了一刻钟,忽然闭了嘴。 两伙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李磊最终叹了口气,把当作教鞭的金属小棍两端一拍,缩到最小,随手解开衬衣最上头的两颗纽扣,笔直的长腿一曲,整个人松垮垮地斜坐到了办公桌上。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一下就觉得这个气质松垮的男人比刚才正装笔挺的那个顺眼多了。 “晚饭还满意吗?”李磊用哄小朋友的口气随口问。 嘉莉和小伙伴们立刻点点头,这是他们离开李爸李妈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啦。 “飞机出事之前有短暂的信息传来,但是杂音太多,而且很可能当时的驾驶员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边判断不可能是人为劫机或者破坏,纯属意外的可能又太小,所以最坏的可能就是虫族进化出了空中战斗力,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情况对咱们人类这边就实在是太不利了——” 李磊又叹了口气,把自己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揉乱: “制空权对我们来讲万分重要,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制作出的飞行器根本无法和可以自由飞行的昆虫比较,一旦虫族真的进化出了空中战斗力,那么人类将在未来的战争中处于极大的劣势。” “好啦,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只要知道这次的事故对于咱们的打击很大就得了,还有,这艘船不是咱们国家的,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咱们临时征用了当时距离港口最近的可出行船只,这艘船的船主是东欧人,在祸世前是世界有名的富豪之一,据说性格相当古怪,这艘船在祸世之前就是他的珍宝,只招待他欢迎的客人——” “这次他会同意送咱们去m国很是出人意料,所以你们在船上稍稍玩玩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做什么过头的事!如果惹主人生气,赶咱们下船的话我会很头疼啊!”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略有些心虚的面面相觑了一下,之后立刻乖觉地点头。 “你们啊——” 李磊苦笑着瞧着这群猴子一样的——同伴,他得承认他们是他的同伴,虽然在永远的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站在全人类即将降临的危机前,他还是觉得身旁能有这么一群心眼宽的同伴是件不错的事。 “没问题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再和其他人联络一下国内,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传回来。”李磊下了下课令,嘉莉和小伙伴们一点也不掩饰自己脸上欢快的‘呼噜’一下走了出去,留下李磊和剩下的随行人员各自无言相对。 嘉莉和小伙伴们走在回去的路上,脚下厚实的长毛地毯踩上去一点脚步声也没有,让人感觉脚下绵软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点痒痒。 明亮的声控走廊灯忠于职守地适时照亮他们走过的走廊,但除此之外,整个船上都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 “喂,”四个队长之一忽然轻轻用手肘撞了撞嘉莉,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场景有点像恐怖电影?” 正不知在出神的想着什么的嘉莉被打断了思考,她斜觑了对方一眼,问: “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那个几个人莫名其妙上了一条老旧游轮,然后一遍又一遍莫名其妙的死,莫名其妙的死,莫名其妙的死,死来死去也逃不出游轮,逃出去了最后又回到游轮上的那个。” 嘉莉听着男人绕口令一样的说完电影情节,想了想,很干脆地摇了摇头,说想不起来。 “那么经典的恐怖片你都没看过?”异化前就是个标准宅男的四队长之一不死心的想继续提示,但只得到嘉莉鄙夷的一声冷哼: “我干嘛非去看恐怖片,你吃饱撑的嘛?” “哎。”被嘉莉打击了回忆往昔的积极性的四队长之一表示自己被伤了心地哼唧了声,停了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说: “说到撑啊,你说咱们刚才吃的东西也不少啊,这么一盘菜那么一盘菜的,可我现在怎么就不不觉得饱呢?” “呦,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没饱唉。”其他三个队长也纷纷表示附议。 嘉莉下意识地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默了。 一群人高马大的小伙伴相互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还是最喜欢发言的四队长之一举起手提出建议: “要不咱们去找点吃的?” “附议附议。” “这样好嘛?刚才李同学还嘱咐咱们,要咱们别给船主添麻烦哪。” “那肚子饿了怎么办?咱们本来可以吃得很饱的烧烤大会被他们打断了,还把咱们那么大的虾和螃蟹弄成那么抠的一小份一小份,根本吃不饱!” “还有鳗鱼,鳗鱼没上。” “对了,鳗鱼还没上!” “那怎么办?这是人家的船哎。” “要不咱们自己去找点吃的?” “怎么找?” “哎,咱们白天怎么找的吃的,现在就怎么找呗!”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主席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嗯……” “走啦走啦,咱们先上甲板看看,不成的话再说!” = =。。。。。。。 嘉莉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们相互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敲定下行程,他们就好像知道嘉莉不会反对一样热情的邀请嘉莉和他们一起参加他们的胡闹。 哎,可以吗?可以吗? 内心已经开始向往,还是稍微有点犹豫的嘉莉用征求意见的目光望向其他人,被她闪闪亮的眼望到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之后就默许了自己也参加进这场胡闹里。 嘉莉他们偷偷溜到甲板上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船上的指示灯和甲板灯开着,柔和的灯光给整艘游轮镀上一层梦幻的光彩。 嘉莉两手撑在船栏上,低着头瞧着船下相隔有些距离的黑黢黢的海面,人在游轮上,感觉不到速度,但是海风吹到身上却有一种猎猎的感觉,四个队长向着船栏外探头探脑了一会儿,窃窃私语了几句,其中一个在甲板上来回跑了两圈,之后忽然欢呼了一声,抗着一大捆闲置的缆绳跑了回来。 “用这个用这个。” 几个小伙伴窃笑着围在一起,把缆绳拴在最爱出风头的那个小伙伴的腰上,任由他站上船栏,先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高台跳水的开始动作,随后欢叫一声,带着那条缆绳跳进黑漆漆的海中。 嘉莉带着种围观的乐趣,看着她的小伙伴们欢乐的犯二。 “现在游轮的时速是三十海里,甲板距离海面三十二米,你确定你的同伴还能完整的回到船上?”嘉莉正看着,忽然听到更高一层的甲板上,传来一个相当冷淡的男声。 “哎?”嘉莉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望向那个估计在他们上到低层的甲板上之前,就已经在更高一层的甲板上不知站了多久的船主。 甲板上柔和的灯光给这个居高临下的男人增添了一层神秘气质,也淡化了他身上岁月的痕迹,嘉莉扬着脸,瞧着那个从他们上船到现在,第一次和他们正面对话的男人,丝毫没有受对方世界级富豪身份影响的灿然一笑,道: “放心,没问题的!” 男人神色淡淡的没有接话。 嘉莉正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也跟着保持相对的沉默比较礼貌呢,还是热情的多说点更礼貌,就忽然听到一旁的小伙伴们忽然惊讶的低叫了声,她回过头,正好看到三个队长看着马上就要用尽的绳索皱眉,只见那根绳索在船栏杆上紧绷了一会儿,忽然一下松了下来。 嘉莉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趴到栏杆上探着头往下瞧。 海面依然黑黢黢的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船身,林川揪着嘉莉的衣服,防止她因为探出栏杆太多而掉下去。 三个队长相互窃窃私语了一阵,开始一起往回倒缆绳,等全部缆绳都倒回甲板上之后,他们三个就凑在一起,拿着绳子头反来复去的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们失踪的小伙伴给看回来。 站在更高一层甲板上的男人表情淡漠的看着下一层的那些人,那置身事外的姿态仿佛他们正在为他表演一出内容荒诞的默剧。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章。。。。 大家要继续愉快的玩耍哦。。 第83章 act83船长 嘉莉探着身,对着黑沉沉的海面看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一小时三十海里等于多少公里,所以也就算不出这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开出去多远距离。 一旁对着什么也没有的绳子头看了半天也没把自己的小伙伴给看回来的三个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站起来,重新回到栏杆的地方,其中一个人弹出一根尖长的指甲,郑重其事地在刚才那个人跳下去的地方,划了一道标记。 = =。。。。。 嘉莉在一边看着她的小伙伴们一本正经的上演成语刻舟求剑的生活版,忽然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有点大。 肿么办? 嘉莉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林川,男人沉默地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事的。 = = 你有办法么? 嘉莉又把求助的眼神转到从出事之后就一语不发的陆广明身上,早已是满头黑线陆广明推了推鼻梁上架的平光有眼镜,抬起头望向站在高一层甲板上的船长,问道: “可以请您先停船么?” 一直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一切的男人态度冷淡的点点头,向身后的船长室做了个手势,游轮拉起一声长长的汽笛,船体均匀的排水声渐渐改变了频率。 在涡轮停止转动后,游轮又经过了一阵漫长的惯性向前才终于停了下来,三个队长一本正经地凑在他们刚才划下痕迹的栏杆前,一起看着海面,就仿佛他们的小伙伴真的会在下一刻顺着他之前跳下去的地方再回到船上。 = =。。。。 嘉莉保持着与 之前相同的表情和他们一起瞧着栏杆外,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规律又绵长,游轮像摇篮一样在海浪的拍击中摇晃起伏。 “怎么回事?”李磊发觉游轮停下行驶,立刻上来察看原因。 啊,被转到了= = 嘉莉几个用不约而同的表情转向他,那种异常安静的状态立刻让李磊感觉不妙。 “你们——做了什么?” 李磊神色微妙地看着他们,语调即有疑问也有肯定,他在内心祈祷着他们别闯下什么大祸,但是依照他对神经粗到如同地下电缆一般的他们的了解,能让他们这样安静下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呃——”嘉莉犹豫着,她能说她的小伙伴忽然想家了,所以就跳海,自己游回去了么? “事情,是这样的……”站在一旁的陆广明硬着头皮开了口,他一开口,李磊立刻满脸期盼的转向他,好吧,他在李磊心里算是这群人里最理智最不可能胡闹的一个了,李磊很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不那么坏的消息。 “我们有一个同伴……” 陆广明也在犹豫。 他能说他们因为第一次上豪华游轮,情绪得嗨皮过头了,一群人觉得肚子饿了,所以就大晚上的偷偷溜上甲板,疯癫癫的跳下海去捞海鲜?听的人会觉得他疯了吧?可这是事实啊,更可怕的是,他明知道整件事都是那么的不靠谱,但是他从头到尾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啊! 只是因为有个人用‘可以嘛’的目光瞧了他一眼! “你那个同伴怎么了?”李磊用希翼的眼神恳求着陆广明,他已经注意到他们少了一个人,啊 啊,那个人是这群人里最能闹腾的……之一,只是之一! “他……”就在陆广明相当痛苦的的组织着语言时,甲板上巨型的探照灯突然‘砰’的一声亮起,白炽的光线劈开黑暗,直指黑沉的海面。 李磊几乎绝望的跟随着探照灯的光线望向遥远的海面,但嘴里依然保留着一丝希望的问: “他没怎么样吧?” “他没怎么样……”陆广明含糊的重复着对方的话。 一声欢快的鸣叫忽然从探照灯劈开的黑暗处传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着鸣叫声响起的方向望去,一条灰白色的身影在探照灯照亮的海域内破浪而来,光滑的身体在海浪间灵活的穿梭鱼跃。 但吸引了众人目光的却并不是那只看起来好像得了白化病的海豚,而是一个迎着风浪,不管海豚怎样在海中穿梭,依然稳稳地站在它身上的身影—— 海豚,海豚,我们的朋友。 你是我们的好朋友。 当我们坐上舰艇去出航,你就伴在我们的船前船后。 陆广明努力摒除了那因为莫名的触动而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的音乐声,在看清自己的同伴如同摆 拍一样站在一只海豚上摆出一副海的男儿模样之后,他转过脸,力图保持表情自然的清了清喉咙道: “他,咳,他去海钓了。” “海钓?”李磊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微微抽搐。 “啊,海钓。”陆广明点点头。 = =。。。 已经追上游轮的海豚又发出一串欢快的鸣叫,甲板上的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把缆绳扔了下去,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只见那个站在海豚身上的人影拽住缆绳,几个蹿跃,就爬上了甲板。 “我在下面遇到了个大家伙!”一身海腥味的男人一登上甲板,就立刻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海蟹啊,有一辆三轮车那么大,甲壳硬得能经得住我一拳,我打破了它的半拉盖,满黄呢,就是游得太快,要不是绳子太短,我就抓到它啦,现在就不知道会便宜给哪个家伙了。”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失望的眨了眨眼。 “各位,”站在一旁的李磊一向温文的脸上露出一个彬彬有礼,同时却又透着股狰狞味道的笑容, “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还是回去休息好吧?如果大家明天还是希望增加‘海钓’这项活动的话,我可以考虑,向上级和船长进行一些协商,满足大家的迫切愿望。” “哎,好,好吧。”嘉莉和小伙伴们一起很识时务地点了点头,一个挨一个地绕过李磊,走进船舱。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走下甲板,李磊才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望向站在更高一层甲板上的船长,说: “给您添麻烦了,可以请您让游轮重新航行起来么?” 男人居高临下的点点头,头也不回地抬了抬胳膊,向着船长室又做了个手势。 游轮的汽笛短促的响了两声,不大会儿的功夫,涡轮声和排水声重新响起。 一直到游轮可以感觉到的重新航行起来,李磊才松口气的冲着船长点头致谢: “如果刚才的事给你添了麻烦,请您务必海涵。” “没什么,”船长站在高处,遥望着被探照灯照亮的那片黑漆漆的海面,过了好半天才态度冷淡的开口, “那几个人让我想起一句话,生活永远比戏剧更让人惊奇,他们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也让我开始对这趟短暂的旅程抱有期盼了。” 嗄。 李磊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咚咚的跳了几跳,他力图保持自己表情平稳的点点头,转身走下甲板,打定决心他这回一定要好好管管那群人了,就算他们不是军队里的一员,可他们既然出来了,那代表的就不是自己,是一个国家!他们真的觉得被人当作猴子戏看,感觉很爽么? 第二天早餐时候,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被悲惨地通知,为了防止他们寂寞,他们从今天开始,一直到靠岸,都被安排了丰富的业务活动—— 上午是世界主义马克思理论思想道德教育,下午是各种体术器械军用装备实用普及,晚上有统一的文体娱乐活动,可以打牌看电影聊天开茶话会。 看到其他随行人员没有,这些人都是你们的榜样!你们的身体素质,身体强度也许是比他们强,但你们之前都是老百姓,现在就要给你们从思想到技术全部武装到牙齿,给你们提升一个档次! 想不参加?不成。 想请假?没门。 想闹情绪?那就想想你们代表的族群!你们也许不在意是不是会给自己的祖国抹黑,但你们是不是也不在意你们族群在外界的口碑?你们想被人说成什么?一群乌合之众? 不想?不想的话你们就老老实实的上课,训练,我不要求你们以后是不是为国争光,但是绝对不允许再出现‘海钓’事件!后悔上船?我告诉你,晚了!上来了就得听我的!明白了吗?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就像给扣上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下痿了。 不过上了两天课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李磊的话说的没错,他们也许真的具有超人的力量,不过在技术上,还是平民的档次,虽然嘉莉之前有意识到这点过,还特意和武林高手学了几天功夫,不过那个时间毕竟还短,功夫又讲究的是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才是王道,不如军队里的技巧普及得快。 不过这种诚服只限于下午的体育时间,上午的理论课从教材到主讲都是由李磊亲自操刀,主旨就在于如何提高一群猴子的思想道德水平,还有培养它们的政治素养,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对此都感觉郁闷极了。 在海上航行了两天,嘉莉他们遇到了第一艘从远海被调派过来对他们进行补给的□□渔船,那天的晚宴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又被船长邀请到了招待厅,面对一桌比第一次更加丰盛的招待,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将这两天的素质学习活学活用,当场很谦虚的表示了惭愧和感谢。 “你们不用太过感谢我,”坐在欧式古典长桌后的船长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些都是你们的国家为你们支付的旅费,因为我本人的缘故,所以我从来不接受任何金钱类型的报酬,你们的国家因此和我订下协议,在未来的三年内,只要我的船只出现在中国海境内,就可以像你们国家的船只要求无条件的补给,当然,我也不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人,只是在现有条件内,所有最高档次的物资都必须随我挑选。” 哗哗——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表示震惊,而震惊之后,他们的胃口变得更放得开了。 船长意外地看着他的客人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得不安和局促,反而再一次表现出了令人愉快的好胃口,很快,如果不是分餐制,相信桌子上可能剩不下什么他能吃的东西了。 “听说你们饭后还缺少些娱乐,你们可以借用船上的娱乐室,那里有自助牌桌和电子游艺机,年轻人会喜欢那里的。”在经过相当一段长的沉默过后,船长忽然提出了邀请。 “不了,”吃饱喝足的嘉莉用餐巾抹了抹嘴,“我们晚饭后打算去游泳,呃,不知道借用您的游泳池可以不可以?” 经过两天的政治学习,她已经坚决意识到,喜欢赌博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她打算和她的小伙伴们好好研究一下游泳技术,他们商量过了,如果下次再有‘海钓’的机会,就坚决不能让那些味道肥美的海鲜从他们的眼前跑掉! “当然可以。”船长神色捉摸不定的冷淡点头。 李磊相当欣慰的表示,他这两天的教学确实有了成效。 晚饭过后,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充分享受了下游水的乐趣。 为了防止嘉莉和她活泼的小伙伴们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惹祸,连一贯正装的李磊都破天荒的换了泳裤,坐在了泳池旁边的躺椅上。 由于有林川他们一身肌肉,黑漆梆硬的彪悍模样比着,皮肤白了几个色度的李磊倒显出了几分文弱,这样在军中同样是纯爷们形象的李磊暗自气闷不已。 混在一群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黑泳裤,个个肌肉发达,身材高大的大老爷们堆里,一身黑色连体泳衣,长手长脚的嘉莉也显得格外的……显眼。 虽然嘉莉的身材干瘪得如同没长熟的四季豆,但是一身蜜色的皮肤有一群五大三粗的小伙伴衬着,就让人在对比中觉得她细腻白皙了不只一星半点,虽然在人类中的认知中她的个头早已超过女性标准身高,但对比身边那群人高马大的男人,她的纤细骨架就成了她女性特征的一个突出部分。 惹得李磊手底下的随行人员都忍不住感叹他从没想过自己从连队里出来这么久,居然还有机会回味一下当年在万丛绿叶中见到一点红花时的激动心情…… 那可真是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 和只要简单的有条泳裤遮羞就可以欢乐玩耍的小伙伴们不同,嘉莉对自己的泳装形象还是蛮在意的,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长了点肉,虽然前面的胸还是平得跟后背有一拼,但是后面的部位好像稍稍圆润了一些。 反正这身泳衣穿在身上总让她有种紧绷的感觉,不过这也许是因为她的个子比起普通的人类女性高出不少的缘故,原本相当普通的连体泳衣硬是被她穿出了大腿部位高开叉的感觉,而且由于那种勒紧的感觉,让她总忍不住想把泳衣往下拽一拽。 虽然泳池在游轮内,但却做出了可以跳水的高台,四个队长游了会儿泳,就不安份的开始一个一个轮流去跳水,李磊只要他们别跑到甲板上去玩跳海,其余就随便他们。 四个队长玩了两圈,玩出了新花样,拉着陆广明做裁判,让他给他们的跳水动作评分,唐佳看了四个小伙伴跳了一轮,觉得有趣就也加入了进去,最后连许安阳和林川也参与进了游戏里。 嘉莉破天荒的没搅合进小伙伴的游戏,她最近总觉得自己老是吃不饱,还爱睡觉,不过仔细检查起来她又没有感觉自己身体有丁点的毛病,所以就把一切都归结于她有航行倦怠症—— 而且就算游轮航行得再平稳,也总是能感觉到轻微的摇摆晃动,晃得多了,她就更想睡。 “您需要什么饮料或者食物么?”看到嘉莉从泳池里出来,一旁等候的服务员很适时地递上一条干净的浴巾。 嘉莉披着浴巾晃到泳池边的简食车旁,拿了一根烤肠往躺椅那边走,刚走到一半,泳池旁的服务小姐忽然建议道: “我们在泳池旁的休息室里还准备了更丰富的宵夜,您想过去试试么?” 嘉莉一听还有宵夜,眼前顿时一亮,她回头瞧了一眼正像砸豆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把自己从高台上往泳池里砸的小伙伴们,决定先去填填自己的肚子。 服务小姐把嘉莉引到泳池旁一扇没有具体标识的红色大门前,嘉莉推门进去,果然在铺着红毯的休息室里看到式样丰富的法式大餐。 嘉莉堂而皇之地坐到了那张做工考究的嵌金桃木餐桌前,当然,在坐下之前,她还是比较讲究的把浴巾解下来,叠了叠,当坐垫一样的放在了椅子上,防止自己身上的水弄湿座椅。 黑胡椒小牛排的味道相当不错,口感鲜嫩,温度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后厨做好端上来的一般。 奶油蘑菇汤的味道也很好,口感香浓,配餐的蟹棒沙拉,和法式牛角小面包也都很合嘉莉的口味。 嘉莉心满意足地吃光了餐桌上的所有东西,觉得自己对地球的爱甚至因为这顿饭,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您是,一位相当有魅力的女性。”就在嘉莉打算再来点水果作为最后时,一贯冷淡的男人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 ⊙ o ⊙) 嘉莉惊讶地放下餐具,她早知道这个屋里还有别人,毕竟他们敏锐的听觉和直觉都不是作假的,让她感觉惊讶的是那个人说的话。 她不明白,难道传说中有阶级有品位有档次的人,都这么喜欢说,让人感觉肉麻的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还有另一个名字,小伙伴都是蛇精病 第84章 act84贵族阶级 船长穿着一身高级定制西装,步伐沉稳的走下楼梯。 毫无疑问,他在下楼梯的同时也在继续观察着同样在看着他的嘉莉。 “毫无疑问,您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性。 当他走下最后一节楼梯,脚上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休息室的地毯上的那一刻,他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嘉莉在短暂的哑然之后,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说了句: “谢谢。” 三口肉嘛,还好她想起中学的外语课上老师教过,外国人都喜欢夸人,被人夸你很biu特福时,你就要说三口肉,而不是说,没有没有。 “……您给我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男人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坐到嘉莉对面的沙发上,嘉莉瞧了瞧一身昂贵正装,连坐姿都透着股矜持昂贵的男人,又看了看穿着紧身连体泳衣,浑身上下还在滴水的自己,感觉他们两个的画风好像不太一样。 “不,我指的不一样不是装束的问题。”男人纠正的说。 嘉莉想了想,斟酌道: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您的意思,这种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我只能简单说一下,您觉得的不同大约是因为之前我一直都是和同伴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就会产生那个,嗯,放大作用,所以外人会觉得我们的情绪都比较欢脱,其实我们个体行动时还是比较理智的——这种情况比较类似于网络游戏里的状态加成,呃,我这么说,您能理解么?” 嘉莉很早就发现同伴们在一起的时候容易产生情绪共鸣,这种状况她在虫星的记忆传承中也见到过一次,所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这种情况也会因人而异,比如四个队长的欢脱情绪就比别的情绪更容易放大,而许安阳的暴躁情绪更容易点燃,林川和陆广明的情绪则更趋于理性,唐佳则是依赖性比任何人都强。 不过不管是易怒,黏人,还是爱胡闹,同伴就是同伴,大家在一起就应该不离,不弃。 “你们——不,我真正想问的是你,你已经很习惯于自己的身份了?”船长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身份?什么身份?”嘉莉停了停,斟酌出一个词汇: “异类?” “啊,您说出一个很好的词汇,”男人略带惊讶的挑了挑眉,“如果你对此并不敏感的话,确实是,异类。” “这没什么。”嘉莉一点也不勉强的笑了笑,她又想了想,决定和这个很明显对她,和他们这一类人抱有明显兴趣的男人多聊几句。 因为对方的身份,还有地位,会使这次谈话的效果具有不知倍数的放大作用,他们不是一个人或者十个人,他们是一个族群,以后还有继续扩大的可能性,他们不可能如同老鼠一样生活在暗处,他们需要很正式地出现在众人眼中,而且身份不能是敌人,只能是朋友。 “您很可爱,李小姐,”男人忽然再一次赞美了嘉莉,“我很想和您好好的聊一聊,如果您愿意,您可以叫我罗杰,我在我还有一个母国的名字是阿都拉曼。” “罗杰先生。”嘉莉选了对方的英文名。 “您也很谨慎,李小姐。”男人盯着嘉莉看了一会儿,忽然目露狡黠的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深刻的重叠起,这一笑转瞬间就扫清了他之前一直摆出的冷淡疏远,也让那张已经有些年龄感的脸上显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生动魅力, “您摆出了愿意和我一谈的架势,却又不愿意主动靠近我,但我在面对一位可爱女士时却很愿意主动贴近,我很希望我能够叫您嘉莉或者莉莉。” 嘎—— 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就算是现在也绝对是个泡妞高手,风流鬼。 就算是在做人类时也没碰到过这种异性的嘉莉表示压力很大。 “您不拒绝的话,我就当您是默许了。” 船长继续狡黠的笑着,嘉莉决定得把话题转回到自己适应的范围内,这种聊骚搞暧昧不是她的菜,容易让她刚刚填满夜宵的肠胃感觉压力过大…… “我们并不会回避我们和人类的不同,如果您想看,我还可以向您展示一下那些不同之处。”嘉莉决心自黑,鳞片女你见过嘛?没见过你想见识一下嘛?见识过后你还有兴趣继续玩暧昧嘛? “啊,如果可以的话——”男人又一次挑了挑眉,嘉莉立刻不给对方反悔机会的猛然变身。 比起林川他们的一变身就爆衫,嘉莉的变身效果显然没有那么华丽,她只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就让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脚生长出一层细密,光滑,细小的黑色鳞甲,原本粉色的手指脚趾的指甲也在眨眼间增厚,变长,变成一根根月白色的爪甲。 她的脸倒是还保持着原样,不过她发誓,如果这位罗杰先生的兴趣足够充足,她连是毫不介意倾情演出的。 “这还不算是真正的战斗形态,如果对方很强,我们的鳞甲也会相应的加大加厚,不过如果鳞甲生长得太大太厚,那之后恢复时我们的身体就会把那些鳞甲脱掉,就像人类的新陈代谢一样。” 嘉莉控制着身体,把食指上的一只爪甲缓慢地催得更长,更锋利,最后在一根小匕首的形态上停下来,她把那根爪甲拿到嘴边,猫儿舔爪一样地舔了舔,然后舌尖一个用力,那根生长到极致的爪甲就‘啪’的一下从根部忽然断了下来,嘉莉又舔了舔自己微微出血的甲床,一个珍珠色的健康指甲在男人的注视下,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 “我们需要的能力很多,和这种新陈代谢的剧烈有大关系。” 嘉莉拿起自己的那根爪甲,抬起头问: “您想留个纪念品么?” “啊……” 男人盯着嘉莉的眼里闪过一抹狂热,嘉莉没在对方的脸上找到嫌恶的表情,就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代谢产物很大方的递了过去。 男人并没有着急接过那根形状精美的凶器,嘉莉也很有耐心的一直伸着手,男人非常仔细的前后左右端详了半晌,终于轻叹了一声,接过了那个爪甲,之后赞叹地,在嘉莉闪烁着黑色光泽的手背上留下一个轻吻。 “您真美——” ( ⊙ o ⊙)!! 嘉莉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鳞片全部唰的一声,受惊吓地张开了。 “难道从来没有男人赞美过您的美丽么?”船长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闪动着颇为动人的光亮,温热的手也依然执意的拉在嘉莉的手上, “您的眼睛,您的嘴唇,您的发丝,您的指尖,您的每一分都值得人们虔诚的赞美……” 嘉莉木着脸,听着男人用念赞美诗的语气从头到脚的赞美她的‘美丽’,一直到男人开始赞美她‘闪动着健康光泽的鳞片’,她终于从那种受惊吓的僵直中缓过神来,盯了男人半晌,才用木然问: “您其实是位狂热的冷血动物爱好者吧?您最喜欢哪一种?白化的蜥蜴?还是红色眼睛的黄金蟒?又或者是,生活在侏罗纪时期的恐龙?” “呼……” 男人一直洋溢着热情的脸微微震动了一下,一声类似于闷笑的声音从男人胸膛深处响起,之后,一直表现得像是生活在中世纪油画里的贵族的男人忽然形象全无的仰头大笑起来。 = =。。。。 嘉莉面无表情地看着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有钱人,就容易神经病。 “哈……不好意思……我已经好久没这么欢乐过了……”男人足足笑了有五六分钟,才勉强整理好情绪,擦了擦因为笑得太过而有些湿润的眼睛,重新望向她。 “没事。”嘉莉表情平淡的表示。 她已经不动声色的收好了自己的鳞片,没有人希望自己被别人看作和蜥蜴,蟒蛇一类的东西等价,即使因此被人欣赏和赞美也不成,她也是有身为异型者的尊严的好伐? “如果我刚才的态度让您感觉不快,那么请允许我向您诚恳道歉。”船长笑容真挚的开口,但嘉莉的警惕心依然没有因此松懈。 “您很美……”船长带着滚烫温度的目光恋恋不舍的在嘉莉露在外的皮肤上一寸一寸流连而过,看得嘉莉原本光滑的皮肤可见的一层又一层的刷新细如芝麻的小鳞片。 虽然心里已经在大叫‘妈妈,老男人好可怕’,但好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的嘉莉木着脸,斟字酌句地说: “罗杰先生,除了评论我的‘美丽’以外,也许咱们还可以聊点别的?” “呵……”男人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嘴里咕哝了一句‘多么天真无邪的小小姐’,之后面容微微一整,温柔含笑道: “可以,我们当然可以聊点‘别的’,如果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很清楚的捕捉到对方那句意味不明的咕哝的嘉莉,莫名其妙地卡了壳,她忽然觉得,难道自己真是一个那么不成熟的人么? “请您不用担心,在我的世界里,所有美人都有撒娇,和任性的权利,所有男人也都有放任美人撒娇,和任性的义务。”船长坐在沙发上,一手扶胸的向嘉莉微微一躬, “所以请您随意的提您想要聊的话题,也可以说说您的想法,或者需求,我很乐意付出倾听,或者其它帮助。” “……”嘉莉眨巴了眨巴眼,忽然坦然道: “罗杰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最难以捉摸的人。” “同样的赞美也反送给您。”船长温和而从容的点头微笑。 “请别客气,我和您绝对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如您所见,我是个平民,即使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我也依然是一个平民,也许我还是一个潜在的暴力爱好者,但不管我的身体异化到了什么程度,我的脑子依然还是那个二流大学毕业,朝九晚五,每天挤公车和地铁,为了生存而营营碌碌的小市民的脑子,不管我融合多少外星细胞,塞下去多少海鲜和红酒,我依然变不成那些在谈笑间决定‘天凉了xx企业也改倒闭了’的权贵阶级,我摸不清您到底想要什么,也许您应该换另一个人来继续和您聊?” “您生气了?”船长依然保持着温和和从容的问。 “没有。”嘉莉摇摇头。 “但是您现在的态度可谈不上是高兴。” “因为您的态度让我感觉很困惑,或许像您这样的人都喜欢这么说话?我也见过一些可以称得上权贵的人,不过那些人的态度和您的可不一样。” “我大概能猜到您见过的哪些‘权贵’,”船长摊开手,态度从容的笑了笑,“但是您把我和他们相比并不公平,我和他们并不一样,我没有什么有求于您的地方。” “看,咱们总算说到点子上了,”嘉莉同样坦率而从容的摊开手,“我对您的态度产生困惑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您对我如同猫儿捉鼠一般的居高临下,但是,您看,我同样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您!” 要不怎么说,贵族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神经病。 第85章 act85 嘉莉的话让休息室陷入了极度的沉默。 嘉莉觉得今天的谈话也许就要这样不欢而散了,她不知道如果李磊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不会觉得是他的思想道德素质教育课没有上到位= =。。。 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过了很久,一直摆出一副从容,而审视姿态的男人终于放下了他全部的高高在上,比较平民化幽了一默: “让我猜猜看,你刚才心里一定在说面前这个老男人真是自以为是的可怕。” “呵呵。”嘉莉相对应的假假一笑。 男人也狡黠的笑了笑,眼角的鱼尾纹又重重地重叠起来: “凭心而论,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咱们都不应该相互交恶。” “我同意。”嘉莉态度诚恳的点了点头。 男人低下眼睛,几根手指间小心转动着嘉莉的那根爪甲,如此把玩了一会儿,男人忽然嘴角噙起一抹笑意地抬首道: “您是一位富有魅力的小姐——” (⊙o⊙)又来? “嘘,请注意听我的话,我说的是小姐,而不是女性,”船长眼角的鱼尾纹重叠得更加深刻, “女性是需要男性追求和怜爱的,而小姐却是需要男人们爱惜和保护的,这个分界可不是以年龄为界线,而是通过我们男人的眼睛和心——” “在我眼里,您是一位难得珍贵,并且有趣的小姐,所以我愿意代表我,以及我的阶层向您伸出邀请之手,虽然现在人类的境遇似乎正处于式微,但是请您相信,我们依然有能力帮助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嘉莉眨了眨眼,几乎从男人那种温和真挚的笑容里真的感觉到了她确实具有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魅力…… 不过那些话听起来真是好扯啊。 有钱人的爱好和审美真是光怪陆离。 嘉莉最终还是给船长下了这样一个判定,不过这总比认定对方是个恋冷血动物狂,并且嗜好玩弄少女柔软内心的变态要好多啦不是嘛? 这样一想,嘉莉再看船长,就觉得不管他是不是还带着那种温柔到假里假气的笑容,也比之前顺眼了许多。 察觉到嘉莉的态度转变,船长也很适时的又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休息室里的气氛再一次向着和谐,友好,亲切,活跃的方向前进。 (⊙o⊙)哦哦,看起来她还是很有做外交官的潜质的嘛! 嘉莉在心底很是为自己点了个赞。 “你们这次的行程,也许不会十分顺利。”船长闲适的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仿佛在和一个熟人聊天。 “有您的护送,我们还有什么会不顺利呢?”嘉莉心灵致福的狗腿了一下。 船长表示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停了停,忽然道: “我虽然漂在海上,但是还是可以得到一些陆地上的情况,m国目前的情况很乱,你们过去后如果遇到问题而政府提供不了帮助的话,可以去找一位叫索罗斯的商人,他和我算是熟人,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你们提供帮助。” (⊙o⊙) 嘉莉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对方忽然说到这么正经的事,她几乎感觉思路转换不能,好不适应呢! “当然,我,或者我的朋友们为你们提供的帮助肯定不会是免费的,但是价格肯定会是相当公道的,如果有必要,您可以请你们的那位李长官和我进行一次商讨——讨价还价是男性才可以做的龌龊事,至于您,像您这样可爱的小姐只要安心享受我们给您带来的舒服和便利,就不必参与进来了。” 船长面容温和的向嘉莉笑了笑,伸手拉了一下沙发旁边茶几上的召唤铃: “现在,让我们重新回到轻松愉快的话题上来吧,您还想要点饮料和茶店么?” ******************************************* 最后,嘉莉的肚子里装满了热腾腾的大吉岭红茶和精致香甜的茶点,然后和她的人类朋友愉快的告了别。 “你去干嘛了?”因为嘉莉消失的时间过长,已经注意到并且打算去找她的许安阳狐疑地打量了她身上已经完全干透的泳装。 “吃宵夜啊。”填饱肚子精神又抖擞起来的嘉莉猛跑了几步,跳上泳池边的一米台,一个漂亮的倒转折身,跳进了水里。 “太狡猾了,自己一个人吃独食!走,咱们也去!”四个队长之一用胳膊从身后一把勒住许安阳的脖子,一边嘀嘀咕咕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一边招呼着其他同伴一起去吃宵夜。 嘉莉一个人在泳池里游了两圈,然后回到池边,趴在泳池沿上,冲着坐在躺椅上的李磊神秘兮兮地招手。 “过来过来。” “什么事?”李磊披着见浴袍走到泳池边,俯□望着站在水里的嘉莉问。 “好事呦。”嘉莉眨巴着眼睛说,反正就算不是好事她也要说是好事啦。 “究竟什么事?”李磊总感觉嘉莉又给他惹了什么祸。 “那位……罗杰先生想和你谈谈。”嘉莉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保留部分事实,让他自己去发现惊喜吧! “你……究竟做了什么?”嘉莉越是吞吞吐吐,李磊就越感觉后脑勺发乍,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到了一定程度,得严重到什么样的程度的麻烦她才不敢和他直接说出来? “我也没做啥啦,就是和罗杰先生一起吃了顿宵夜,喝了会儿茶而已。”嘉莉咧开嘴,表情相当阳光灿烂的笑了笑,你说她穿着泳衣和一个老男人聊那么半天容易么?她这都可以算是出卖色相了吧? 但是不用感谢啦! “……”李磊表情恐怖地俯看着游泳池里的女人,在某一瞬间,他几乎有一种想要把这个女人从泳池里拎出来,揍她一顿屁股的冲动。 但是最终,理智还是完美的战胜了冲动,李磊静静地吸气吐气,吐气吸气了一会儿,之后一语不发地转过身,快步走向一旁和嘉莉的小伙伴们混在一起围着快餐桌吃宵夜的随行人员。 “你,你,还有你,马上穿好衣服,和我走一趟!”男人声言厉色地点出了几个比较会察颜观色,熟悉各种外交手段的人员。 “是!” 被点出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几眼,出于本能地立刻感觉出不对,马上就进入到了相应状态,跟着李磊快速地跑出泳池区。 四个队长一边往嘴里塞宵夜一边相互问答: “他们那么着急干嘛?” “谁知道啊。” “有事找咱们的话他们就说啦,没说就是没事,别管人家那么多,会招人烦的!” 嘉莉又独自游了两圈之后,爬上来,拖着一条湿湿的水印也走到快餐桌旁凑热闹。 “这个蛋煎得不错,你吃不?”一旁的许安阳盯着浑身湿漉的嘉莉看了好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 “煎蛋?不了,刚才我才吃过大餐,好饱的。” 嘉莉想也没想就摇头道,示好被一下拒绝的许安阳脸色一下难看了许多,但是想起刚才小伙伴跟他说的那些教导,他就压了压自己蠢蠢欲动的脾气,没话找话地问: “你吃饱了?都吃了什么?” “牛肉什么的,哎,话说我还真不习惯外国菜啊,那么好的牛肉和胡罗卜土豆放在一起炖一炖,该多好吃啊!”嘉莉很随口地感叹了一下,但是在某些方面比雷达更敏锐的许安阳就是硬从她这 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话里听出了某些意味。 于是,某只小狼狗的脸色比刚才又黑了许多: “你刚才和谁吃饭去了?” 嘉莉瞧着许安阳的那张臭脸,眨巴了眨巴眼,吐出四个字: “罗杰先生。” “罗杰先生是谁?”许安阳醋意大盛。 “就是那个船长。”嘉莉斜着眼,看着许安阳那张黑沉的脸。 “你们都谈了什么?”不知是不是被嘉莉和他不认识的男人吃饭的事刺激到了,许安阳原本光滑 的脸上隐隐泛起一层隐约的鳞片角质,黑漆的眼里也逐渐凝起一条竖状的金色瞳仁。 “很多啊,那个先生是位真正的绅士,他称赞我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我们聊了很多,比如爱好之类的,似乎那位先生的爱好正好就是我这一类的……” “我早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一直强压怒火的许安阳忽然发出一声类似于咆哮的低吼,然后嘉莉就眼睁睁地看着气到脖子和手掌部位都蹿出鳞片的许安阳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哎,他去干嘛?难道也是上赶着去牺牲色相? 太伟大了吧也!他这款也是那位船长喜欢的啊! 李磊知道了得多感动啊! “莉莉,莉莉桑……有的时候做人不可以太直白啊!”四个队长抱着肚子吃吃笑着,其中一个道。 “我怎么啦?”嘉莉一副我不明白的歪着脑袋问。 “得啦得啦,你们的事我们不好管哒。”另外一位挥了挥手说,“不过你也应该注意点嘛,你没 发觉你最近的味道大了许多嘛?年轻人闻多了火气旺受不了也是应该哒,不过你就别老挑火了好 不?” 啥? 她有什么味?她能有什么味?她每天都洗澡怎么可能还有味! 嘉莉半信半疑地抬起手臂,使劲闻。 一旁一直站着没说话的陆广明不知为什么忽然红了脸,转过头视若无睹地望向别处。 四个队长的嗤笑声又大了几分,林川一声不响的走过来,沉默地盯着抬起头用‘我真有味道嘛?’的眼神瞧着他的嘉莉好半天,忽然弯了弯腰,两只胳膊一抄,就把嘉莉打横地抱了起来。 “哎。”嘉莉惊讶的叫了一声,感觉自己整个人在男人光滑紧实的怀抱里打了个滚,最后又变成了那种被托抱的姿势。 对于这种姿势感觉无比安心的嘉莉很自然地搂住了林川的脖子,男人在她的手缠绕上来的那一瞬肌肉紧绷了一下又慢慢松弛。 “……”男人抬了抬头,眼神温柔又复杂地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喉音嘶哑地喃喃说: “你啊,还是,快些长大吧。” 嘎—— 嘉莉有些不满地勒紧胳膊,暗自腹诽: 她怎么啦,她还不够努力嘛?她长大了能怎么样?真变成男人了怎么办?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一个少女的纤细心灵呢! 第86章 act86海上钢琴师 嘉莉不知道许安阳最后是不是去找那位罗杰船长打了一架,不过既然第二天一早她在餐桌上看到了毫发无损的船长先生,那就证明许安阳并没动成手。 许安阳对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闭口不提,只是在偶尔目光扫过那位船长先生时,他的表情就会变得很怪异很……难以言表。 李磊和他的团队在和船长进行过一次谈话之后,一连几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停的和□□进行联系,一群人埋头写算,把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完全丢在了脑后。 没有了李磊在一旁监督教学,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日子过得相当的滋润,也,挺无趣。 看着几个有了大把的时间疯玩疯闹,却意外有些提不起兴趣的小伙伴们,嘉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会在心里暗暗感叹,她的小伙伴们其实就是群抖m。 相较于李磊他们的忙碌,船长先生就显得几乎是百无聊赖了。 为了打发海上的空闲时间,他很愉快地增加了和嘉莉还有她的小伙伴们的接触频率,因为他的不时出现,一贯不注意形象到肆无忌惮地步的小伙伴们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收敛,某一天嘉莉还听到四个队长在私下里相互窃窃私语,抱怨‘那个大叔看他们的眼神也太古怪了吧!’ 海上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航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嘉莉已经习惯了吃过早饭之后走到甲板上,找一个阴凉的地方放下躺椅,然后在那里对着蓝蓝的海,蓝蓝的天发上多半天的呆。 其他的小伙伴有时会和嘉莉一起望海发呆,有时会偷偷摸摸的搞点小动作,上次那条海豚不知为什么一直跟在了船后,四个队长发现之后,非常高兴,经常会轮流下水试图弄点什么上来,等到玩够了,再让那条海豚给他们带回来。 嘉莉有时也会去找船长先生聊个天,虽然他对于鳞片的热爱常常会让嘉莉觉得有些发毛,但除去这个无伤大雅的小嗜好,对方还是一位很有品味和个人魅力的绅士。 通过交谈,嘉莉无意中知道了整条游轮上的船员和服务人员全部都是纯人类——就是完全没有经过感染,和疫苗筛选的人。 这让她感觉十分惊讶,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和外界的接触,她也了解到祸世病毒并不像她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完全覆盖并且感染了全世界,但是未经免疫过的人类在病毒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赤手空拳面对凶狠歹徒的孩子,侥幸逃脱率只能是以奇迹来形容。 “您本人不愿意接受疫苗免疫我可以理解,但是您为什么不让您的船员接受一下免疫?如果他们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 “如果有船员被感染了的话,那么我们会在最近的港口把他放下,如果无法撑到被隔离,那么就处理掉,海洋的宽大是可以包容一切的。”船长用温和而从容的笑容给嘉莉答疑解惑。 “那样不会不方便么?”嘉莉还是觉得疑惑。 “没什么不方便,旧时候的海船也是这样,一旦在航行中发生了什么不好控制的传染病,病人就会被放归海洋的怀抱,生于斯,归于斯,这是所有生活在海上的人所认可的。” “但是如果您被感染了呢?”嘉莉很尖锐的提问。 船长一点也没有觉得被冒犯的笑了笑,神态安详的开口: “如果我被感染了,那么我就会听从天父的安排,如果他认为我应该死,我就去死,如果他认为我应该成为一个新物种继续生存,那么我就继续生存。” “不管活着还是死去,都是天父对我的要求,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可贵到可以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但是我认为每个物种的生存都有它最基本的底线,如果迈过了那条底线,那么即使活着,也是罪孽。” “我无法左右别人的选择,但是在海上,一条船就是一个小国,船长就是这个小国的国主,船员就是这个小国的国民,我不允许我的国中有其他不洁物种停留,当然,您和您的同伴算是例外,我很欢迎你们在我这里做客,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大家能够结下更加深厚的友谊——” = =b 船长温柔到几乎娓娓动人的声音也没能压制住嘉莉脖子后面乍毛鳞片的冲动,虽然嘉莉不歧视任何既不反人类也反社会的爱好,但是总是被人用眼神在皮肤上爱抚,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焦躁啊摔! 嘉莉不知道船长先生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了他那个阶层人的想法,但是这次的谈话给她在思想上打开了一个新纪元。 也许比起异化者,眷族,和人工免疫者,未经进化的人类或许是最弱小的,但是不论是异化者,眷族,还是人工免疫者,全都基于此,没有人类就没有进化者,他们基数庞大,并且生机勃勃,不论是过去,现在,乃至未来,他们都会是地球的主人,不与这些曾经的同胞为敌,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嘉莉都会觉得自己每次和船长先生交谈完,智力似乎有所增长,但是只要一回到自己的小伙伴里,那刚刚涨上次的智商很快就又跌回到初始程度了╮(╯▽╰)╭ 在距离航程结束还剩下两天的时候,李磊带领着他的团队终于和船长定下了某种协议。 虽然嘉莉不知道他们具体定下了什么,但是瞧着李磊那张精神勃发,神采飞扬的脸,就知道这个协议对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一定是相当的有利。 “既然咱们已经做好了约定,那么就来稍微的庆祝一下吧!”船长在吃完之后,叫服务人员打开了一瓶陈年红酒,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上。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也跟着沾了光。 船长拿着红酒冲着嘉莉微微一笑,举杯道: “就让咱们来共同敬可爱的嘉莉小姐一杯,用以感谢她为咱们的约定作出的贡献!” 嘎?还有她的事呢? 嘉莉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他们的约定关她什么事? 李磊神色复杂的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停了停,无可奈何的也举起杯,冲着嘉莉点了点头,沉声道: “国家和人民会记得你作出的贡献——” 什么?她做了什么?难道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给自己卖了? 嘉莉可怜巴巴地瞧了一眼林川和许安阳,林川和许安阳相互无奈地互看了一眼,许安阳甚至还从鼻子里气哼哼地喷出口气—— 现在知道担心啦?你穿着那么少的衣服去和不认识的男人吃宵夜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啊? 最后还是陆广明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开口: “我看过他们的协议,没咱们什么事,他们不过就是客气一下,愿意喝就喝吧。” 嘉莉相当感激的看了陆广明一眼,然后心安理得抬起头,把手上那杯红酒一仰而尽。 李磊心情无比复杂地看着那个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有重要意义的事的女人,瞧着她一点也不在意的一口喝下她手里那杯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红酒,喝完之后还咂了咂嘴,那遗憾的表情几乎可以解读出: ‘哎,还是没有果汁好喝’这句话。 看完这一切的李磊忽然觉得自己的兴高采烈,和情绪跌宕几乎成了一个笑话。 “罗马康帝酒庄1990年份勃艮第红酒,敬我们的奇迹小姐。” 船长在看着嘉莉喝下红酒之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深刻,他轻轻地说了句,向着李磊举了举杯,然后也仰头一口喝下杯子里的红酒。 “随便敬什么……”李磊喃喃的说了句,也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干而尽。 休息室里的人们见状,也全都豪迈的一一干下手里的红酒,几个对红酒还算有些了解的随行人员一边咽下嘴里醇香的酒液,一边在心里流泪的想: 早知道他们刚才就先拿手机拍点照片留个念了,这可是2002年纽约扎奇拍卖行售出,售价6.96万美元,折合每标准瓶容量5,800美元的红酒啊,他们都已经把这么贵的红酒当啤酒一样一口闷了,还怕什么寒碜啊! 所有人刚刚把红酒喝完,忽然听见远处响起了隐约的汽笛声,在宽阔的海上,除非刻意,否则就算走相同航线,船只们也只是偶然才会碰上,自从祸世开始,船只的航行更是受到了诸多限制,所以嘉莉他们这一路走过了大半个地球,也没碰到过别的船。 “船长,经纬15度,距离咱们15海里的地方有船只发出求救信号,过去么?” 船上的大副用通讯器发出了询问。 船长稍稍考虑了一下,对着通讯器回复道: “询问他们具体事故原因,加速行驶,过去看看。” “是。”大副接受了命令,游轮的涡轮发动机很快增加了转速。 “各位是想回去休息,还是想和我一起上甲板看看?”船长关上通讯器,转头问嘉莉和李磊几个。 李磊对海上搜寻救援公约有所耳闻,也知道就算没有这个公约,不论是哪个时代,哪国家的船只要在海上航行,就都会遵守对海上求助者鼎力相助的规则,所以他没有表示异议地点点头,表示愿意和船长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单纯的海上事故,他可以不管,一旦真的遇到危险的话,他还是会以保护他们这方的利益为首要选择的! “请不用担心,加速行驶,15海里用不了十几分钟就会到的。”船长微微一笑,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趁机对即将遇到的陌生船只表示好奇,于是所有人就一同上了甲板。 果然,没过几分钟,大家就在远远的地面线那边看到了滚滚的黑烟。 “那艘船上好像发生了火灾。”大副站在船长室里,道: “我们发出了询问,但是对方没有回答,很可能打开的是自动求救装置,我刚才还收到了其他船只的回复信号,还有一只从墨西哥开出来的远洋海船正在附近,他们也愿意过来参加救援。” “全速靠近直到安全距离,等待那只墨西哥船到达再一起过去。”船长沉吟了一下道。 “明白。”大副简单回复了句。 站在甲板上的人们从扑面的海风里闻到了一种腥咸的异样味道,游轮离得越近,那股味道就越 重。 “一点也不像着火的味道。”嘉莉的小伙伴忍不住皱起鼻子‘呸’了一声,盯着那艘笼罩在火光和黑烟里的海船使劲看,多看了几眼果然发现了不对。 “靠,好大一只龙虾!”四个队长之一指着海船上方大叫了一声。 “什么龙虾,分明是只皮皮虾么!”另一个队长提出反对意见。 “你们海鲜吃多啦?你们见过皮皮虾长翅膀吗?那明明是只会飞的虫子!”第三个队长给前面露怯的小伙伴一人一个锅贴。 被同伴施以小惩的两个队长不再卖萌,面容渐渐转为严肃的紧盯那只不停出入黑烟的巨型飞虫。 嘉莉眉头紧皱的看着那模样狰狞的长型带翅飞虫,说它像皮皮虾还是很形象的,整只虫身都像坦克履带一样覆盖着一节一节的黑色甲壳,背部弓形,身侧一共有十六对镰型虫肢,背上一共有一对主翅和两对副翅,正在以极高的频率振动着,带着那个庞大的身体,用常人难以想象出来的灵活动作飞上飞下。 “船长,求救船有回复过来了,他们警告咱们不要靠近,那只攻击他们的巨虫会分泌带有腐蚀性的排泄物,他们会想办法弃船脱困,只要求咱们在他们弃船之后救起遇难人员就够了。” 大副的声音从联络器里响起,船长紧盯住远方黑烟滚滚的遇难船,和那只围绕着遇难船来回飞舞的巨型飞虫,过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好。” 嘉莉几个人就这样站在甲板上,看着远方上演的那场缺少背景音乐的科幻大片,随着一声轰天的爆裂声,一直被笼罩在火光和黑烟中的海船用人眼可见的速度倾斜,下沉,那只钻入黑烟的巨型飞虫没有再从黑烟里钻出,似乎也随着下沉的海船一起沉入了海中。 “船长,一共扫描到三只脱困的救生船。”大副报告说。 “再等等,等海面平息之后再靠过去。”船长凝望着那只还没有完全沉没进海中的海船不知在想什么,远方又响起一声鸣笛,一条中型海船的身影出现在海平线上。 “跟对方联系,告知对方现在的情况。”船长对着联络器吩咐。 “明白。”联络器响了一声,随后嘉莉他们乘坐的这条海船也拉响了汽笛。 远方的中型海船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回应了一声短响,然后慢慢调转方向,迂回地向嘉莉他们 这条海船缓缓驶来。 海上慢慢扩散开许多碎片一类的东西,三只醒目的橘红色救生艇在海面上孤独的漂浮。 由于破损和爆裂,遇难船下沉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已经沉没下去了大半,嘉莉他们这艘船开始试探着缓慢靠近,没想到在逐渐散去的黑烟里,忽然一条巨大的长条黑影无声无息地重新飞起,在数次歪斜之后,猛地向漂浮在海上的一条救生艇扑了过去。 “那虫子没死!” 第87章 act87碎片 甲板上有人发出惊呼。 巨虫之前完整如皮皮虾的虫身被炸掉了少半,背上的两对副翅也缺少了一半,但主翅却依然完整,身体的残缺让巨虫陷入了一种忘我的疯狂报复里,一条救生艇在大家的注视下被掀翻,船长的眉头紧皱,游轮上也有武器装备,但为了救生艇的安全,他却不能下令攻击。 “会飞的虫子,之前的交流团专机就是被这种东西弄下来的吧?”李磊身后的随行人员相互低语。 听到这话的许安阳脸色猛地一沉,他的大哥二哥都在飞机上,虽然血缘间的相互感应让他知道他们并没有生命危险,但目前毕竟还处在失去联系状态,这让原本就格外讨厌虫子的许安阳心中杀意更盛,要不是隔得太远,他们在海上又出于劣势,他早就杀过去了。 救生艇虽然被掀翻,但是里面的人却没受多大伤,只是一群人四散的浮在海上,几乎成了待宰羊羔,剩下两只救生艇趁着虫子攻击那艘救生艇时努力划开了一段距离。 翅膀受伤的虫子歪歪斜斜的飞在空中,炸断小半的身子淅淅沥沥地淋下酱紫色的液体,漂在水里的人们惧怕地四下扑着水,想要躲开那些带着腐蚀性的毒血。 “嘶——这个腐蚀性居然比硫酸还强!”一个随行人员牙痛一般的抽了口气,放下望远镜不忍再看。 飞行虫弄死了一船人,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振起翅膀往另一只救生艇的方向扑去。 “靠,没完了还!”四个队长恨恨地骂了一声,其中一个扑到栏杆上,冲着船下大叫了一声: “小白!” 一声欢快的鸣叫应答一般地响起,那个队长飞身跃下栏杆,跳进海里。 “哦哦,异型大战铁血战士,有人要赌赌看谁输谁赢嘛?”被留下来的小伙伴没心没肺地吹了声口哨,手搭凉棚的目送那个站在海豚身上的身影远去。 “你不担心?”船长不知为什么忽然望向嘉莉。 嘉莉楞了两秒,才开始认真考虑对方的问题,她担心么?完全不啊,可是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太冷酷太无情太不利于展现我国的团结向上了?可是她确实就是不担心啊! = = 嘉莉犹豫了半天,又偷偷地看了看一旁正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海上情况的李磊几个人,终于还是选择‘做人要诚实’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我相信我的伙伴,他不会没脑子到去做他做不了的事。” “如果他判断失误,去做了他做不了的事呢?”船长很罕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嘉莉的所有回答都露出笑容,而是用一种相当冷静的态度继续反问,那双青灰色的眼睛在海水的映衬下闪闪发着亮,那亮光不知为何却显出一种别样的残酷。 而在这种审视的目光紧紧逼迫下,总是脑洞大开的嘉莉却显出一种异样的从容,她几乎没有犹豫和思索的就立刻作出了回答: “没关系,他做不了的话,还有我们。” 一个人做不了的事,可以一群人一起做,一个人打不赢的架,可以一群人一起上,一群人都打不赢了,还可以一起跑,大家都是从死亡中自己找回生机的人,相信自己,相信彼此,这就是同伴。 听了嘉莉的回答,船长不赞同也不反对的微微一笑,转过头继续望向海上。 虽然男人的脸因为那个笑容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但嘉莉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并不全然相信她的话,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望向海上,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因为心疼海豚,所以在离出事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跳下海,自己一个人速度很快的游了过去,然后泡在水里,很努力地想要去够飞在天上的那只虫子—— 也难怪人家不信啦,她看着都觉得她的小伙伴确实有点傻不啦叽的。 “没有远程协助,一个战士靠什么拉怪?只有走位,走位啊!”变化前是个游戏宅的四队长之一拽着栏杆嗷嗷叫着,恨不得有人立刻就给他一个耳麦,让他来个远程指挥。 李磊身后的几个随行人员都用惨不忍睹的表情侧目着他,估计都在腹诽他脑洞开得快有天大了。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感觉那个只身一个人跑过去,企图地对空越级挑战的人太不自量力时,那个之前一直在尝试地对空越级挑战的男人忽然转了个方向,在水中推起刚刚被飞虫盯上的第二艘救生艇,飞快地游了起来。 男人的姿势有点像狗刨,但速度却快的惊人,被他推着跑的救生艇后面扬起一道白色的水线,巨型飞虫在天上不甘心地追着飞,但是不管怎么样就是追不上。 “这速度,都快赶上快艇了吧!”随行的人忍不住叫了一声,泡在水里的男人明明可以凭着速度很轻易甩开飞虫,但他却没有像众人以为的那样把救生艇往游轮这边带,而是像放风筝一样的勾着飞虫,带着它一圈一圈的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打转。 趁着飞虫的注意力被全部吸引的空档,另一艘幸存下来的救生艇飞快地远离了事故区,向另一艘停在安全距离外的海船划去。 原本就受伤颇重的飞虫在被勾着歪歪斜斜地飞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开始体力不支,一点一点往下掉。 就在输赢已成定局之时,海上突然响起一声炮响,已经是勉强飞在海上的飞虫被忽然打飞了出去,斜着落进了海里激起一片很大的浪花。 嘉莉船上的人都随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另一艘海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调转了方向,高伸出船舷的炮口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怎么回事?”船长联络船长室里的大副,没有人相信对方的突然出招只是因为善意,相反,这种时候对方突然使用武器反而有种示威和劫胡的味道。 “我刚刚询问了对方,对方也回复了我们,他们表示很高兴见到咱们,原文就是,你好,并且再见。”大副刻板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出,除了几个随行人员,甲板上的其他人全都耳聪目明到可以媲美超人,所以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完全就是个挑衅。 船长凝望着远方已经拉上幸存的最后一条救生舱的中型海船,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栏杆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动了几下,之后对着联络器里说: “去弄清楚那是谁的船。” “是。”大副简略回复道。 就在船长和大副对话的这短短几分钟里,那艘被嘉莉这边的小伙伴救下来的船已经被推到了嘉莉他们近前,已经等在甲板上的船员们在船长的示意下,放下吊钩和搭索,把救生艇拉上了游轮。 “罗杰,我的好伙伴,真没想到我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你!” 救生艇刚刚被固定好,一个吐字带着浓重卷舌音的男声就忽然响起,与此同时,一个矮胖但粗壮的身影大步迈出了救生艇,热情洋溢地走向站在甲板上的船长。 船长惊讶的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衣衫狼狈,头发花白,脸上却神采奕奕的老男人一圈,慢慢露出一个了然而嘲弄的笑容: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老约克。” “是的,就是老约克,罗杰,亲爱的,真是太感谢天主了,如果不是他的眷顾,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啦!”老约克夸张地抽泣了一声,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船长,但这一举动立刻就被船长用嘲弄而冷淡的表情巧妙的制止住了。 “说说吧,你们究竟为什么被虫子盯上的?”船长微微扯了扯嘴唇,一针见血地问。 “啊,说起虫子,罗杰,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该死的美国东海岸线几乎被那种会死的虫子给封锁了!我们牺牲了三十多个好小伙子才冲出来!刚才那只该死的虫子追了我们整整两天!如果不是你的帮助,老约克恐怕就要被那只该下地狱的虫子给弄死啦!” 老男人十分用力地擤了擤鼻子,左顾而言他地嘟囔道。 “重点,老约克,我要听重点。” 船长又一次轻轻敲了敲栏杆,但老男人就像没听到一样,先是用赞叹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脚下的这艘游轮,嘴里念念有词的说船长实在是个很会享受的男人,然后又去清点跟着他一起从救生舱里下来的船员,像个好爸爸一样挨个满脸慈爱的抚摸这些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小伙子,一边对他们念叨‘好的,我的好小伙子们,看吧,我就跟你们说相信老约克总会有好运的’。 把这些都做完之后,老男人又忽然想起什么的扑向栏杆,一边使劲探着脖子往水里看,一边高叫道: “天啊,看我忘了什么!那个帮助了我们的好小伙子呢!他上来了吗?赞美主,罗杰,你真应该赞美主,那个小伙子简直就是个奇迹,我在海上待了快一辈子,从没见过游水这么快的人!他简直就是条披了人皮的旗鱼!他游起来的时速绝对能超过七十海里(一百二十公里),他是你的人吗?这真叫人嫉妒!” “很遗憾,那个乐于助人的好小伙子不是我的人,老约克,”船长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薄薄的嘴唇抿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我最后重申一次,我要听重点,现在就要。” 船长温和而无害的笑颜让老男人已经打好腹稿的许许多多的废话一下子全堵在了喉咙里。 半晌静默之后,老约克像个被欺负的老人家一样慢吞吞地叹了口气,满脸失意的拉了拉自己皱巴巴地衣襟,愁眉苦脸地说: “我还能说什么呢?老约克这回栽啦,好好的一条船完蛋了,还失去了三十多个好小伙子,三十多个啊,你知道我为了给他们做免疫花了多少钱么?原本还指望着他们之后能给我成倍的赚回来呢!这回可全亏进去了!” “肯,把救生艇放下去,让我们的好朋友自己划回他们的老巢去吧。”船长轻描淡写地对身后的船员说了句。 “别别别!看在天主的份上,仁慈些!”老约克心惊胆战地连声喊,“你不知道再往前走有多少那些恶心得流脓虫子!我们凭借人力是完全没办法安全靠岸的!看在大家都在海上讨生活的份上,算我求你,罗杰,求你把我们带到阿留申吧!” “嘘,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船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净而且很有光泽的牙齿。 老约克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不情愿地开口: “东西没在我这里,都被那些该死的科学狂拿着,被带到另外一艘救生艇上去了,我只是为了点辛苦钱,才答应带那些人偷渡出来的。” “肯——”船长转头叫了声。 “停停停!好了,我承认,我这边也有一些,是我趁那些科学狂不注意调了几个包,不过那些东西我没都带在身上,有的几样交给我的大副,他在那条被虫子弄沉的救生艇上,上帝保佑他,他估计已经见到上帝他老人家了……我这边真的只有一点……唉,如果我早知道那些科学狂带上来的东西会引得虫子追个不停,我才不会图那点钱呢!我那三十多个好小伙子啊——” 老约克嘟嘟囔囔,一会儿感叹一会儿抽泣,船长见他已经承认自己身上带着某件东西,也不再催快点他拿出来,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还能狡辩成什么样。 “真是悲哀啊,悲哀。”老约克自顾自地流泪,叹息,擤鼻涕,而其他人就这样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声情并茂的表演,时间一久,就算是脸皮比锅炉都厚的老男人也没法一直这么自导自演下去,只能狡猾地眨了眨眼,目光偷偷在四周穿梭地想要寻找新的话题。 “啊,罗杰,这几位都是来自东方的客人么?”来回逡视了一圈,李磊几个人的异国长相显然给了老约克一个好话题,他立刻故作惊讶地叫了声。 站在一旁的船长像耍弄老鼠的猫儿一般悠闲自在,看到老男人还想左顾而言他,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带着虚假的温柔地轻声应和道: “是啊,这几位都是来自华国的客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长官,而这位,是我可爱的小小姐,你可以按照他们东国的习惯,叫她李小姐——” 老约克的目光在船长的刻意带领下,终于落到了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小伙伴中并不起眼的嘉莉身上,只看了一眼,老约克的眼睛就忽然亮了起来。 “天啊,我仁慈的天主,请原谅我刚才的漫不经心。”这个又矮又胖的老男人用一种夸张到可笑的热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嘉莉面前, “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差一点错过一位像您这样可爱的小姐!但是我相信,美貌和宽厚的品德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所以像您这样的美人一定会理解像我这样遭遇剧变的人难免会变得失魂落魄——” = =。。。。 嘉莉表情僵硬地看着老男人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地吐出她听不懂的鸟语,虽然听不懂,但是表情和肢体语言她还是能看懂的啊!这个男人觉得他是在表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么? “好了,老约克,你说的话我的小小姐一点也听不懂,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念那些低俗的小剧场的台词了。”船长在看了半天戏之后,终于纡尊降贵地开了口。 “听不懂?”老男人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失望,“听不懂英语的话,我还会俄语,法语,日本语也会一点——” “嘘。”船长的脸上再一次显露出一丝不耐,他冲着老约克竖起了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成功地让老约克老实地闭上了嘴。 “既然老约克这么诚恳地想要认识你,那么我就帮他介绍一下,”船长转过脸,指着老男人用中文对嘉莉他们说, “这个人叫约克。夏,挪威人,李长官应该听说过他,他是祸世前有名的公海走私者,名下的产业每年产生出来的经济效益可以媲美一个小国的gdp,祸世开始之后,我很多的朋友都死了,或者逃了,只有他还在活蹦乱跳,由此可见上帝也是不公平的。” “我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也能猜到罗杰你没说我什么好话,你怎么可以在一位美人面前污蔑一位绅士呢……”老约克故作不满地嘟囔。 但这一次船长却没有如他意的陪他继续装傻绕圈子,而是转脸,微微冷笑着说: “好了,老约克,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我的小小姐一见钟情,从此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话,就赶快把你藏的东西拿出来吧,因为按照我的判断,你藏起来的那件东西,恐怕会对我的小小姐和她的小伙伴们,意义格外深远——” “那不可能——”老约克下意识地反驳道,但看到船长唇边凝起的冷笑时,又很识时务地停止了嘟囔,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湿漉漉的衣服里掏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扔到了船长脚前: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啊,你最好让船再开得远些之后再开这个盒子,之前就是有一个傻瓜觉得我们已经冲出了虫子的封锁线,安全了,就打开了这个盒子,结果引了一路的飞虫追杀,那个倒霉鬼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如果他没死,我也得弄死他,就因为他的愚蠢,害我损失了三十多个好小伙子啊!我为他们花的钱,足够用金子垒出他们来了!” 船长一点也不在意老约克的嘟囔,他弯下腰,捡起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木盒,表情平静地‘啪’的一声打开了它。 一直在一旁只当自己是旁观者的嘉莉忽然感觉到一股针扎似的疼痛从脚底一直冲到了头顶,她无法自制地向前一挺身,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后背的血肉笔直的伸展了出来,鳞片出于防御性地随之密密层层地从原本光滑的皮肤下冒了出来。 身后响起一阵惊惧地叫喊,站在嘉莉对面的老约克表情僵硬地喊了一声: “别——” 巨大的枪声在嘉莉背后响起,猛烈的烧灼感在背后迅速漫延开,但这几乎是致命性的伤害暂时冷却了她被动引发了剧烈变异的身体。 在嘉莉倒下去的前一刻,她听到身后许安阳近乎恐怖的咆哮和男人的惨叫,浓烈的血味飞快的扩散开,游轮下的海豚发出尖锐的悲鸣—— 真是,别弄得这么像恐怖片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做个广告,如果有喜欢吃鸭脖一类零食的亲,请一定要支持淘宝网店“小花要大大的健康”,店主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但是我知道店主时她已去世,八零后,女孩子,还没结婚就因为疾病走了,去世之前为了父母开了这家网店,也一直积极治疗,只是很可惜,没有能继续活下来。 现在是店主的父母在经营这家网店,专门售卖三明特产,生意不好,我和他们素不相识,只是为了帮一下忙,所有独生子女都应该理解,一旦我们有事,被留下来的年迈的父母是最可怜的,所以大家有能力的话,就请多多帮助一下他们吧 第88章 act88嘉莉小苦逼 嘉莉再一次陷入了梦境,或许,说是回忆更准确。 梦里的异星贫瘠又旷阔,强劲的冷风时时吹过直立在砖红色岩石地面上的高耸石林,发出婉转而凄厉的呜咽,那个梦比以往的更破碎,更缥缈,但却如同钻石的星屑一般,一粒粒都深扎入肉,让人痛入骨髓。 嘉莉睁开眼时,已经过了傍晚,小伙伴们全挤在床边,屋子里却安静得像没有人一般。 “醒了?”林川粗噶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嘉莉低低的‘唔’了一声,床边立刻响起一片长长的出气声。 “去告诉外面的人,没事了。”陆广明让四个队长中的一个去报信,嘉莉听见那个队长打开门,对门外的人说了几句,然后就又关上门,走回到床边。 嘉莉稍稍的转了转头,就看到自己床边黑鸦鸦的坐了一圈人,一张张黝黑,线条或尖锐或凌厉的男性面孔上全都挂着一个统一的表情—— 眼巴巴。 内心一下如同气充一般涨满柔软的嘉莉费劲巴拉地让自己从仰躺变成侧躺,只不过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变得气喘吁吁,而床旁边的小伙伴们则同时露出一种想帮又不敢帮,想碰又不敢碰的可怜模样。 脑子还不甚清醒的嘉莉对于自己的虚弱只是稍微纳闷了一下,就放在了脑后,她冲着床下或站或坐,但表情都是异常统一的小伙伴们露出一个还算精神的笑容,然后转动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变得硬邦邦的舌头,断断续续地低声说: “咱们,必须去那里,我感觉到了,召唤,召唤我去……” 包括林川在内,所有伙伴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愤怒,所有黝黑,而且男性味道十足的脸上全显出一种压制过的沉默。 “太安静了……”嘉莉眯起眼,模模糊糊地微笑着咕哝道。 坐得最近的林川沉默地伸出手,厚大而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覆在了嘉莉的脸庞上。 嘉莉低低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居然又感到疲惫得睁不开眼。 “……我病了?”嘉莉模糊中带着金属余音的声音从林川黝黑的手掌下响起,屋子里的所有人眼中的愤怒又加重了一层,林川静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回应了一声: “嗯。” “没关系……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原本以为已经昏睡过的嘉莉慢吞吞的安慰着别人,她格外留恋的轻轻蹭了蹭那只覆在自己脸上的大手,感觉着自己的脸颊和林川的手掌间产生出一种微弱的摩擦。 男人又低低地‘唔’了声,嘉莉才总算放心地放自己再次进入沉睡。 “……复仇!”一直站在墙角,企图用阴影湮没自己许安阳忍耐了良久,一声愤怒的低咆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地冲出了喉咙。 “停下。”一直保持着凝望姿势的林川忽然冷冷地说了句。 已经冲到门口的许安阳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了原地,面部狰狞,浑身的骨骼都紧绷到‘咯咯’作响的地步,但最终,男人还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根,一转头,又退回到刚才的角落里—— 他不是不想靠近嘉莉,但是现在的距离已经几乎是他可以忍耐的极限,他怕自己再稍微靠近她一点,他就会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火焰,去发狂地破坏他能破坏的一切。 嘉莉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距离上次清醒应该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林川的手依然覆盖在她的脸上,就像给她做了一个极为安全的壳。 嘉莉轻轻眨了眨眼,她的呼吸轻轻的打在男人的手心里,又湿湿的反回来,她闻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和血的气味,这种味道让她忍不住微微的屏了屏息。 “醒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嘉莉又眨了眨眼,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于‘唔’的嘶哑闷响。 男人的手一直覆着她的脸,连一点挪开的意思都没有地接着问: “饿了么?” 嘉莉就像是一点也不感觉奇怪一样地低低应着声,耳旁响起一阵窸窣声,一个泛着甘甜味道的东西被送到了她近前,她忍不住像个饥肠辘辘的幼兽一样抽了抽鼻子。 下一刻,一个滚烫又柔软的东西轻柔而坚定的覆盖上了她的嘴唇,湿润的舌尖慢慢地撬开她的齿缝,更多的*和血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冒了出来,但又很快被另一种带着血味的甘甜味道遮盖了过去。 甘美的汁水滚滚流进嘉莉的喉咙,顺着食管一路流进胃袋。 “一次别喂那么多……”陆广明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嘉莉忍不住又眨了眨眼,覆盖在她嘴上的那双柔软的嘴唇慢慢地撤了开。 她忍不住留恋地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刚刚撤开的那双嘴唇又覆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纠着她的舌尖,细细的吸【吮】,纠缠。 哎—— 大家都在,那么多人呢。 嘉莉别扭的小娇羞了一下,另一只散发着惊人热量的手从另一个方向伸出来,捉起她的手,强硬的和她握成五指相交的缠绵模样。 嘉莉的手指软绵绵地动了动,却提不起反抗的决心,最后只能放任了那只手的霸道。 在她昏昏沉沉的再一次进入沉睡以前,她感觉有什么人凑过来,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闻了闻,之后对一直用手覆着她的脸的林川很低很低地说了句: “还是不行……一个人的量完全不够。” “那就再加一个人的量。” 林川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床上气息再一次微弱下去的女人,一直在等这句话的许安阳眼中光亮一闪,指尖瞬间弹出一把如匕首般尖锐的爪甲,顺着自己大腿侧的肌肉切了下去。 一条二两多滴着血水的肉被扔到了陆广明手里。 陆广明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什么地转过身,抓着手里血淋淋的生肉走进料理室。 嘉莉再一次清醒距离上一次只过了不到半天时间。 她是被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给弄醒的。 清醒之后,林川照例问了她几句话,而她也照例用哼唧来表示了一下自己确实神智清晰,之后,她的美味就被一双滚烫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送了上来。 嘉莉轻轻的吸【吮】着那双装满了她的食物的嘴唇,感觉着对方在强自压抑下的做出来的克制和淡定。 味道没林川的那么醇厚,但是味道更强烈。 吃完美味,嘉莉厚脸皮地舔了舔嘴唇,男人的嘴唇还覆在她的嘴唇上,随着她的动作男人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了起来。 很困啊…… 嘉莉耍赖的转了转脑袋,下一秒,一直守在她身旁的林川就很善解人意地把许安阳从嘉莉身边掀翻了出去。 一个跟头滚下床的许安阳仰躺在床下,神色莫辨地待了将近十多分钟,才慢慢爬起来,重新回到嘉莉身旁的位置,攥住她的手。 坐在床下的四个队长难得恢复活泼地冲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许安阳面无表情地置之不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张无比黑沉的表情下,是一颗跳动得怎样欢脱的心。 嘉莉又这样躺了三天,才总算能坐了起来。 林川不再用手盖着她的脸,不过嘉莉也没没事找事地要求照个镜子什么的,她猜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不怎么好看,具体形象回忆一下当初她刚开始变异那会儿就可以,她没那个闲情逸致给自己找不痛快。 从嘉莉能自己坐起来开始,她的食物就恢复了正常,每顿都是上等的牛排或者小羊肉,由陆广明亲自操刀,火候料理得很恰当,只是稍稍灼熟了表皮,一口咬进去,内里的肉质感鲜嫩又血水十足,吃得嘉莉十分满意。 又过了两天,嘉莉等到自己的舌头不再感觉那么僵硬肿胀之后,才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川望了一眼陆广明,陆广明从料理室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嘉莉。 林川等到嘉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小木盒之后,才低声说: “这个,是他们偷出来的,这个东西,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和咱们变异时,接受到的不一样,是属于,虫子们的东西,咱们这群人里……只有你没有成年,所以,受到了影响。” 林川的声音深深地刻入了嘉莉脑中,但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木盒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截黑黝黝的虫爪,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残留的半个关节小巧而分明,截面光滑,残留的神经组织干瘪地蜷缩在空腔里。 嘉莉着迷的看着这截虫肢,就好像它是件举世绝伦的完美艺术品,一种无法抑制的痴迷和依恋在她内心如海潮半澎湃,林川一直到她注视得过久,才伸出手‘啪’的一下关上了木盒。 “真厉害……”嘉莉一直到小木盒关上,才勉强找回神智。 虫肢上扩散出的波动百般引【诱】着她,虽然这种【引】诱比起让她的身体完全失控的那次已经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但却依然强烈到让她不用沉入梦境也能听到那份缠绵的呼唤,再联想一下突然出现的变异虫潮大军,嘉莉几乎可以预见到人类不甚光明的未来…… 也许这份不甚光明与已经变异了的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无关,但是就像之前那个队长无法看到人类被虫子虐杀而跑去救人一样,嘉莉也没法看到未来的某天,曾经的同胞被逼得节节败退,最后结束漫长的人类历史,让这个物种从此消失在地球的进化长河里…… “咱们或许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但绝对无法和虫子们商讨互不侵略协定,所以咱们这次必须要去m国,去这个东西的来源地,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在等着咱们。”嘉莉把小木盒递还给林川,之后平静地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虫星人的基因在选择了人类这个寄居体之后,还会在虫子的身上产生变异,她之前一直以为让虫子产生变异的是和虫星人的基因相互抗争的病毒,但是在看到这截来源于让嘉莉他们产生变异的虫星人母体的虫肢之后,她之前的推断却与其产生了悖论。 虫子们想要这截来源于虫星人母体的残肢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它们已经发展出足够的智力,想要保存这个当作它们族群的图腾? 如果真是这样的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人类目前的武力尚且不足以抵抗智力低下的虫族,要是这些虫子真发展出类比人类的智力,那这场战争人类这方几乎是没有获胜的希望的。 所以他们必须去。 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做他们能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陆广明手里拿着血淋淋的肉条走进料理室,对着干干净净的料理台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然后打开了架在墙上的小电视,电视里一个光头亲切地朝着镜头笑着,说: “好,现在让我们学习一下红烧肉的做法……” 第89章 act89女主新技能 因为这次意外,嘉莉他们的行程比预料的增加了一倍。 等到嘉莉终于可以手脚不打晃的自己上到甲板上晒太阳,他们这条船已经开到了墨西哥湾。 “美国海岸线我们已经探查过了,确实没法安全停靠,所以我就托船长改道墨西哥,咱们从那里登陆,然后走旱路进m国。”李磊对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嘉莉如是说,和一身背心短裤的嘉莉比起来,一身灰绿色军用正装的李磊严肃整齐得就像随时要去五角大楼开作战会议。 “哦啊。”嘉莉自从被强迫激发变异又被强迫打断之后,体力一直回复缓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话都说得极少,就算面对李磊如此严肃的严整以对,她也只是眯着眼懒洋洋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没有异议?”李磊目光凝重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从可以自主行动开始,这个女人就像个渴求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样整天让自己暴晒在太阳下面,但就算一晒一整天,太平洋上强烈的日照没有给她苍白的皮肤增添上一点健康的血色。 那场事故完全是出人意料的,他作为现场的唯一带队者却对事情一点掌控力都没有,没有人能想到他们居然会意外截获从m国盗出的陈列品残片,他作为军内高层,对祸世之前的那次多国联合的‘魔盒’行动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外派出去的科研组也带回了部分陈列品残片,但据说只有手指盖大小,所以当他意识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时,第一反应是只要拿到这个东西,就算他们现在回国,也能算完美完成任务了。 在事故之后,船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直接把木盒给了他,而之后林川找他讨要那个木盒时,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交出了木盒,现在想想,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眼前的这个女人让路。 嘉莉靠在躺椅上过了好半天才清出嗓子,声音绵软地说了句: “就算你不去,我们也要去,大家的目的地是一样的,那就,结伴而行呗——” 嘉莉一张嘴,那带着奇异沙哑感觉的声音就让李磊的目光就禁不住泛直,原本就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嘉莉一看李磊的表情不对,就立刻闭上了嘴,拿凉被往自己脑袋上一盖,假装自己和这个世界是隔离的。 李磊在嘉莉闭上嘴两三秒之后才从那种目光泛直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之后就苦笑着站起身,回去找随行的研究人员,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种情况是在嘉莉恢复得差不多,开始出来见人之后忽然发现的,自从出事后,一直客居在船上的老约克就不止一次通过船长,向他表示过想要亲自拜访一下嘉莉,慰问她的伤情并且向她诚恳道歉的请求。 但是在嘉莉养伤阶段,别说是外人,就连他们这些一起来的人都被隔绝在外,连最基本的探视都不被允许,更不要说给他带去请求了。 而不管是婉拒,还是诚心诚意的表示他们已经代表嘉莉这边接受了道歉,都无法减弱哪怕是一点老约克想要见嘉莉的愿望,一直到嘉莉自己终于可以走出屋子,那个在李磊的私下调查里,可以算得上东太平洋上一方霸主的男人立刻诚惶诚恐地赶过来,要求觐见。 “我为我手下的错误暴行向您道歉,看到您柔软的脸颊上展露出玫瑰花也无法染红的苍白真让我心痛欲裂——”一身老式西装的矮胖男人在看到嘉莉的那一刻非常戏剧性地紧赶了两步,向是想要扑倒自己垂危的恋人床前那样单膝跪倒在嘉莉的躺椅前。 不许要翻译,自己就听得懂七国外语,并且精通其中的英,法,俄,日四种语言的李磊站在一旁,眼角在听到老约克的话时几乎忍不住抽动起来。 “我万能的天主,伤害了像您这样珍贵的人儿简直就是无法赦免的罪恶,您绝对无法相信我是多么的愧疚,和悲痛,请您一定要原谅我,只有您的原谅,才能像天父的手一样抚平我内心的累累伤痕,带给我安息。” 老约克用咏叹调滔滔不绝地叙说着他的心痛和焦虑,说到感人之处还掏出手帕抽咽了起来,其中的夸张和不切实际让原本想作个翻译人员给他和嘉莉沟通的李磊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就算我把全世界的黄金都摆到您的面前,也无法代表我对您的愧疚有多么的深刻,如果可能我真想掏出一柄利刃,划开您敌人的胸膛,为您受到的痛苦鸣冤雪恨!但是天主不给我这个机会,您的仇人已经下地狱去了,话说回来,那也个被魔鬼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这个四肢发达,头脑却简单得连黑猩猩也比不上的小伙子在那几天被虫子的追逐中已经吓疯了,他居然会把您看成是那些异邪生物——” 老约克说到这里时忍不住翻着眼睛念了句‘上帝’,又夸张地擤了擤鼻子,借以掩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敬畏和恐惧: “当然,那个可怜的小伙子已经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您的亲卫把他像扯纸人一样把他扯成了两半,我们按照海上的规矩给他找了个好去处,现在他已经回归海神的怀抱,没准正搂着一条美人鱼的小腰自己美呐!” 原本一直以为老约克不过是古怪的做戏癖好发作的李磊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敬畏和恐惧,之前的漫不经心也因此而一扫而空,他探究地上下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气质和船长比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粗俗的老男人。 对方的外在总会让人忍不住轻视,并且忘记他的实际实力有多么的可怕,或许只有他的手下,还有那些吃了他的暗亏,永眠在大洋底下的人才会真正明白他的可怕——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忘记当时事故发生之后,许安阳在一个眨眼间就把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徒手撕成了两半,那个惨死男人的同伴惊怒的举起了武器,但就在火拼将要发生的那一刻,这个矮胖的老男人猛地冲上前,狂怒地挥舞着短粗的胳膊,像是教训儿子一样冲着那群煞气十足到马上就要擦枪走火的大小伙子面前,冲着他们用土语怒吼了几声,就成功地让所有人都犹犹豫豫地放下了枪口。 “哦啊。” 嘉莉干巴巴地只是回应性的出了一声,李磊从沉思中清醒,正考虑着他是不是也该简略地给她翻译几句,就看到老约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籁一样的激动起来,半真半假地拉起嘉莉的手,含情脉脉地说: “您真是一位宽宏的人,您的美丽和高贵总让人忍不住奢望可以蛰伏于您的脚下,如果您愿意,我愿做您脚下的一只小羊,时时依偎在您身旁——” 还小羊,沙皮还差不多= = 李磊看着头发花白,身材矮胖,一张脸虽然称不上凶神恶煞但也绝对算不上是慈眉善目的老男人,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替他翻译那些话才是蠢毙了,他决定他只需要等这个一点自我认知都没有的老男人撒完欢,最后跟嘉莉说一句‘他向你道歉’,就够了。 但就在所有人,包括老约克自己都认为他不过是在一个人唱独角戏时,一直靠坐在躺椅上,表情安静而祥和的女人忽然静静地笑了笑,保持着那个被人拉住手的姿势,低声说: “如果你真的愿意臣服,那么我接受。” 没有人能够说清那个声音到底应该算是低柔的,还是应该算是嘶哑的,反正它就是那么突然的响起,又结束,李磊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中文,英文,还是法文,俄文,因为它更多的像是一段有高低,有节凑,有顿挫,同时兼有金属和玉两种质地的摩擦声。 李磊甚至不能说自己是听懂了那个声音,但是,它的施与者和受与者却显然是明白这句话的。 于是李磊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之前虽然表现得赤诚可信,但很明显有更多表演性质的老男人呆呆地发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楞,然后一张满是横肉的老脸慢慢涨得通红—— “赞美天主!啊哈哈哈哈!赞美天主!赞美女王!女王万岁!” 老约克乐疯了一样发出一阵嚎叫,然后就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欣喜若狂地奔向船栏,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长满胸毛的肥厚胸口,嗷嗷叫着拍打了几下,然后一下跃过护栏,跳进了海里。 (⊙o⊙)—— (⊙o⊙)—— 所有站在甲板上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楞住了,最后还是嘉莉的小伙伴们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蹿到了栏杆前,冲着海里大叫了一声: “小白!棉花糖!” 一直跟在海船后的白化海豚欢快的叫了一声,拍打着尾臀游到那个落在海里还一边扑腾一边狂笑着的男人身旁,保护着他至少不会被淹死。 = =。。。。 莫名其妙就变成祸根的嘉莉看了看四周还没反应过来的人,默默地闭上嘴,假装这一切根本没发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次恢复之后就突然能听懂鸟语了,刚开始能听懂船员们的简单对话时她根本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一直到刚才她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半字不露的听明白老约克那一长串带着浓重卷舌音的外国话时,她才有一种‘哇,好神奇’的感觉。 就是因为觉得很神奇,所以她才多嘴地回了一句话。 呵呵。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是哪国语言,一切都是凭借本【能】,不过她能确定她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至于其他国家的语言?她这辈子做人类时学了将近二十年的英语,四级考了四次都没过及格线,她早就确定自己没有学习外语的天赋,哪还有可能去学其他国的语言? 老约克在海水里泡了将近一刻钟,才逐渐清醒,在被船员抛下缆绳救上甲板之后,这个嗜好满嘴跑火车的老男人狼狈不堪地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到嘉莉面前,脸上的敬畏之情更甚。 “小姐,老约克从不口出妄言。”老约克一手抚胸,冲着嘉莉很深地鞠了一躬,嘉莉又恢复沉默地看了对方两眼,之后点了点头,嘴里‘啊哦’了一声。 “那么老约克随时听候您的召唤。”老男人最后深深地看了嘉莉一眼,拖着灌满了海水的两条裤腿,一步一个湿脚印地走开。 “啊哦。”嘉莉睁着黑黢黢的眼看着一旁的表情复杂纠结的李磊,最后耸了耸肩,继续躺回去晒太阳—— 太复杂的事不归她思考,没听说过么?女人想多了,很容易得抑郁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二】 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嘉莉忽然从家里翻出一张许安阳不知什么时候照的照片,她瞪了那张照片半天,终于忍不住跑去找到了许安阳,把照片几乎贴到男人脸上的质问: “你什么时候和这么丑的et亲过嘴?它这么丑你居然也亲得下去?” 许安阳盯了那张照片半晌,黝黑的脸慢慢浸透了红色。 “这照片到底什么时候照的?这个丑et到底是谁?”嘉莉逼问了好久,许安阳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开口: “是你是你是你行了吧!” ( ⊙ o ⊙ )不可能,嘉莉不信地睁大眼,她怎么可能有这么丑的时候! 第90章 act90美女嘉莉(请允许我玛丽苏一回嘛) 嘉莉觉得自己变漂亮了。 注意,这不是错觉。 可以佐证的有三点: 首先,除了林川之外,所有的小伙伴们都老是在他们认识她不会发现的时候偷偷地看她。 其次,李磊还有其他的随行人员似乎终于开始注意到她其实是个女的了。 最后,她自己照镜子总结出来的。 镜子里的那位姑娘,注意,是姑娘!很高,很瘦,手脚细长而且匀称,皮肤不是那种大众审美的白皙,而是稍稍发浅的蜜金,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倒下一次骨头就会变细,但是骨骼和关节的精致程度确实比以前要提高很多,而且更赞的是,骨骼虽然变小巧了,但是强韧度却没有打折,总之,比起以前穿上长衣长裤,从背后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少年的状态,现在的她总算不会让人模糊了性别了。 比起骨骼的改变,她的五官几乎没有什么变动,但是因为下颌和颧骨的线条都柔和细致了不少,所以原本普通的脸蛋现在看起来真的精致了不少,难怪祸世之前明星都讲究磨骨削颊,她这个就算是自动微调啦! 最让嘉莉激动的是,镜子里的那个姑娘虽然依然很高很瘦,但是在高瘦的同时,原本一马平川的胸上终于微微凸起了两块柔软,虽然还只是荷包蛋的大小,但是这代表着神马?这代表着她终于重新开始第二性征的发育了! 她不会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在某天忽然来个女变男大变身啦啦啦! 看看这屁股,看看这腰,这起起伏伏的小线条,好羞赧嘛~\\\\(≧▽≦)/~啦啦啦。 就在嘉莉对着镜子,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时,浴室的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李磊的声音在外面略带一种古怪紧张感的响起来: “李……嘉莉,你的衣服被送来了,你试试?还有,请稍微快一点,咱们还要准备登陆呢。” “唔。”被打断了自我欣赏的嘉莉不是很甘愿的围上浴巾,大大方方地打开浴室门,在门外几个人惊讶到眼角几乎有些抽搐的注视下,把放着叠好的衣物的托盘接了过来。 “下次换衣服……不要把门打得这么开吧。”李磊近乎痛苦的嘱咐道,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养了个闺女,还是混事不懂那种。 他倒是可以担保自己不会乱看,也不会乱想,但是周围那些嘉莉的小伙伴们不会认为他不会乱看也不会乱想啊,其他人还好,那个许安阳的目光都快化成匕首扎在他身上了,他其实很无辜的好不好! “哦。”嘉莉鼓鼓嘴,答应了下来。 关上门,她眼睛发亮地扑到洗漱台上,把托盘上那件蓝黑色的连衣短裙拿了起来,裙子哎,她都有多久没穿过裙子啦? 因为骨骼变小,之前带的衣服就有些不合身,本来嘉莉也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都是t恤,迷彩裤,是不是大一号穿在身上也看不太出来,但是这点小变化却没有逃过船长犀利的眼睛,在嘉莉第一次走出屋子后,船长就提出了要为嘉莉准备新衣服的请求。 原来船上还有裁缝呢(⊙o⊙)? 真方便。 嘉莉在内心感叹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就很欣然地接受了,在从没有见过私人定制物品的嘉莉想来,裁缝制作的衣服,应该不算多奢侈吧? 几乎一下就看透嘉莉想法的船长只是微微一笑,根本没去纠正她的那种平民思想。 于是到了嘉莉要下船的这一天,船长许给她的衣服终于新鲜出炉,嘉莉拿着那件摸起来布料厚实到看不到针眼,又弹力十足的裙子看了两遍,最后果断换上。 穿上以后,嘉莉才发现这件看着很普通的裙子穿在身上居然有点制服诱惑的味道,裙子虽然是手工制作,但却没有按拉链,从上到下都是一整块布做出来的,因为有弹力,所以套在身上意外的合体,一点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领子有点像网球服的领子,不高,热的时候可以解开,领口一直开到锁骨下方,需要时又可以系上,裙子下摆到膝盖上方两指,总的来讲就是既不太长也不太短,身上该紧的地方紧,该松的地方松,黑蓝色的布料不薄不厚,柔软透气,衬得镜子里的姑娘削肩长腿,小腰一掐,又精神又妩媚,我嘞个去,分明就是个【真】美人啊! 这辈子见过自己最丑怪的时候,都没惊讶没害怕的嘉莉破天荒地感觉羞涩了,她磨蹭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再一次打开浴室门,早就等在门外的小伙伴们齐齐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讶的‘呦——’。 嘉莉心里美得都快出冒泡泡了~\\\\(≧▽≦)/~ “……咱们走吧。”李磊同样目露地多看了嘉莉两眼,然后转身带路。 嘉莉刚要迈步跟上,就感觉眼前人影一闪,让她差一点撞到男人身上。 “干嘛?”找茬啊? 正沉浸在‘自己很美很漂亮~’这个自我欣赏里的嘉莉有点怒地抬起头,对上许安阳黑沉沉的眼。 面色古怪的许安阳居高临下地瞪了嘉莉半晌,才硬邦邦地挤出句: “裙子太短了,换回去!” “呦——”一旁的小伙伴们又齐齐地发出一声怪叫,其中一个队长走上来,用胳膊圈住许安阳的脖子,嘴里啧啧有声地说: “你还是小男生嘛?莉莉桑的裙子哪儿短啦?你不要老土了好不好?管太多女人会嫌弃的!就算觉得吃醋也得忍在心里明白不?” “谁,谁说我吃醋!”许安阳憋红着脸顽抗。 嘉莉眯着眼,看了看一脸别扭相的许安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很稀罕的小裙子,最后一仰头,雄赳赳地越过许安阳走了出去。 一直到嘉莉走远,一直紧紧勒住许安阳的队长才松开手,坏笑着把房间里剩下的行李都扔给了他,道: “说的多不如做的多,多说多错,老老实实拿行李吧你!” 许安阳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抬起头望了望那其实已经消失在转弯处的背影,那种跟在她身后的男人都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她的感觉在他脑子里就是总也挥之不去! 为了让那些人能少看一眼是一眼,许安阳没头没脑地抓起五六个行李包,大踏步地追了上去,留下那个队长一个人在后面笑得脸几乎抽起筋来。。 因为船长要求在他们离开前要为他们举行一钞送别’仪式,所以嘉莉他们一行人被人领到了小宴会厅。 虽然在游轮上待了二十多天,嘉莉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进这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小宴会厅,但是穿着身上的裙子来到这里,嘉莉还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太过欢乐,嘉莉走进这里时觉得空气里都带着种说不出来的让人欢快的味道。 嘉莉几个人一踏进小宴会厅,早已等在那里的船长就大步迎了上来,先是用审视而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嘉莉两遍,之后亲昵又温柔地拉起嘉莉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轻轻一吻: “我的公主,你用你的美丽虏获了我。” 嘉莉像个被赞美了的小姑娘那样发出‘叽叽咕咕’的傻笑,一旁的李磊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咱们的时间不多,还要坐快艇上岸呢。” 由于墨西哥沿岸的大小港口因为不明原因对外封锁,所以船长的船实际只停在了近海,老约克帮他们联络了快艇,带他们到某些不对外公开的私人码头,同时也为他们准备好了陆上交通,这期间李磊也曾和上面联系过,但是因为m国出现的意外情况,让上面对他们现在的行动完全是鞭长莫及,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我很高兴看到您穿上了我为您准备的衣服,如果您对我的供奉还算满意,那么就请接受我为您准备的其他物品。”船长像牵一位真正的公主那样拉着嘉莉的指尖,带着她走到一张金色胡桃木制作而成的,洛可可式的锦面高背椅前,一手抚胸地施了个礼,示意她坐下。 嘉莉一脸傻笑的踮着脚尖转了个圈,在那张高背椅上坐好,船长拍了拍手,几个一身正装的服务员就挺胸抬头地捧着托盘流水一样的走了上来。 黑□□面高帮弹力靴,同款的护膝和护肘,露指手套,同款的双肩防水小背包,可以斜跨在腰上的枪套和子弹带,每一件东西的颜色虽然都是不出彩的黑色,但是光看那哑光而且细密的质地就知道绝对是好货,更不要提每一个的造型都是那么的精致又实用,光看上一眼就让人喜欢到爱不释手。 每一件东西都充分考虑到了实用性和审美性,甚至在每件物品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个统一的荆棘玫瑰的凹凸logo,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被如此细致的打扮起来的嘉莉,心里都有一种极为微妙的认知—— 船长,你除了是个狂热的冷血鳞片爱好者,其实还是个动漫制服萝莉控吧(⊙o⊙)! “真漂亮……”自从那次发生了跳海事件之后,鲜少开口讲话的嘉莉看着自己这身装备,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所有的美丽都是由于沾染了您的光辉!”船长看着一身新装的嘉莉,就像在看着一件自己制作的举手无双的艺术品。 对于这样赤【裸】裸的赞美和欣赏,一向厚脸皮的嘉莉也不禁羞赧起来。 “我为您的同伴同样准备了东西。”船长在提到嘉莉以外的其他人时立刻恢复了高冷的态度,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把早已准备好的背包送到李磊等人手上。 李磊想了想,和其他人一起打开包,嘉莉的小伙伴们立刻发出讶异又兴奋的低叫,李磊和手下随行人员相互对望了一眼,还是收下了船长的资助。 “虽然很是不舍,但是分别的时刻总要来到,为了证明咱们的这段海上情谊,我可以请您和我留个影么?”船长彬彬有礼地拉着嘉莉的手低声问,那双看着她的灰蓝色眼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含情脉脉。 “好啊。”真正做到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嘉莉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您坐着就好。”船长把想要站起来的嘉莉重新按回到椅子上,自己转了个方向,和嘉莉一条线的面对前方,一只手搭在高背椅的椅背上,另一只手闲适地背在身后。 早已在一旁等候良久的摄影师和灯光师悄无声息地飞快上场,在早已确定好的地点站好,用高清晰度的专业照相机拍下这张在若干年后,成为众多权贵和富豪们竞相争夺的绝世珍品的照片。 “他用的怎么不是数码相机?”拍完一张相片,又被要求换个姿势再拍一张的嘉莉纳闷的问船长。 “只是我的小嗜好而已。”船长冲着镜头微笑着,按着摄影师的指导调整着自己的姿势。 “那我能让他给我拍几张数码的嘛?”被点亮了智慧的嘉莉如是问。 “当然,一会儿可以。”心中某个隐秘的小嗜好被很好满足的船长祥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在谋杀了不知多少张菲林之后,摄影师被要求拿着一个全球通用款的数码相机,给嘉莉拍了一张单人坐照。 然后是一张和船长的双人合照。 再然后是和小伙伴们的群照。 再再然后是在老约克的要求下,加上他和船长,还有小伙伴们的大合照。 最后一张的背景,则是从室内换到了甲板上,在碧海蓝天之下,嘉莉坐在那张无限华丽的欧式高背椅上,一条长腿闲适地搭在另一条长腿上,手上斜揽着一柄经过改造的自动步枪,身旁左右依次排开了林川,许安阳,陆广明,唐佳,李磊,船长,老约克,四个队长,还有老约克的手下们,和船上其他见过没见过的人。 随着相机轻微的‘喀嚓’声,这一刻被永久地留在了时间和空间的定格中。 嘉莉在照片拍完之后,通过李磊的联络器,把数码照片群发给了李爸李妈,舅舅舅妈,张萌,还有留在华国的那群小伙伴们。 在群发之后的半分钟内,李磊原本只对公用途的联络器一下就被各种各样的信息塞满—— 【闺女,你在国外认识了好多老外啊,衣服不错,我们家闺女最好看!那杆枪是找谁借的道具啊?别玩坏了,在外面别乱吃东西!这是你新手机号吗?妈妈加上了,不会给你胡发短信的,没事的时候打电话给妈妈哦!】 【大哥大姐好想你们!t-t家里一切都挺好的,新出来的小崽子们都很健壮,就是没有大哥大姐们感觉好寂寞,告诉二队,二副也很想他啊,虽然他不说,不过我们都能看出来哦!哎呦,大姐身边那些鬼子都是干嘛的?看着真不顺眼啊,赶明等大姐回来,也跟我们照照片嘛!】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5555我的审美刚刚被你拯救了!我好想飞过去找你啊姐,这边太没意思了姐!我现在天天杀虫哦,身边都是大老爷们啊,一开始他们还顾忌着我是个女的,但是现在越来越没下限了!天天全身上下只穿着条平角裤衩都敢在我面前晃啊!还是有几个小模样长得很口水的!他们就不怕我反扑嘛?对了,姐你看过我的文没有?最近大受欢迎哦!已经有粉丝团哦!我把网址发给你,有空上去给我刷评留言哦!】 嘉莉看过回信,嘎嘎笑过一阵之后就把联络器扔回给李磊,很大方地让他‘删了吧’。 李磊对着自己被当成手机的联络器,脑门上的青筋跳了又跳,跳了又跳,最后他默默地按开短信里的网址链接,一个绿色的网站页面随即跳了出来,彩色的电子封面上用欢快的彩色字体写了一个标题: 《我的姐姐从天而降——》 作者:萌萌的小马甲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你们这些看文不留言的银~ 咬着手帕哭 第91章 act91登陆 嘉莉他们乘坐着快艇登上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小码头,他们一行人一共二十个,分坐在两艘快艇上,老约克带着他的小伙子们也坐了一艘快艇,一路护送着嘉莉他们上岸。 三队的白化海豚一直跟着他们到码头,对于这个滑溜溜的小家伙,嘉莉的小伙伴们都很喜欢,大家挨个蹲在码头上,跟水里的海豚道别。 “好啦,快点回到深海里去吧,小心那些巨大化的龙虾什么的,去找你的小伙伴们吧!”三队很郑重地跪在木板上,探出身,抱住海豚滑溜溜的脑袋,摸了又摸。 白化海豚在码头四周游来游去,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不舍的鸣叫。 “真感人,好啦,我的好小伙子,人和海豚是没法跨物种的发生恋爱的,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上岸吧!”老约克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然后招呼所有的小伙子拿着行李上岸。 “他在说什么?”虽然听不懂鸟语,但是本能的感觉老约克的话有点问题的小伙伴们问忽然能听懂外语的嘉莉。 “嗯,我想,他的意思是,那只海豚爱上三队了。”嘉莉简略的翻译说。 “噗,多好笑,那只海豚明明是只公的嘛。”除了当事人,其他三个队长都‘唧唧呱呱’笑了,被独自留在码头那里的海豚‘小白’还在四下游曳,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哀悼恋情的鸣叫。 上到岸上,嘉莉几个人四下打量这片陌生的土地,码头旁是一排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板房,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远处的公路,四面一人多高的杂草丛生,不过虽然是一片荒芜景色,但是看着就有种‘人在外国’的味道。 李磊上岸之后,和几个随行人员围在一起定位联络器,老约克对着手下的小伙子高叫了几声,那一个个人高马大,满脸凶相的小伙子就一溜烟地跑进嘉莉正对着研究中外差异的木板房里。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串发动机的声响,三辆黑色哑光的改装越野车被开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两辆敞篷吉普。 “前面三辆车每辆可以坐七个人,挤一挤的话可以坐更多。”老约克意气风发地指着那三辆黑色哑光的改装越野车说: “车都是经过我们的好小伙子改装过的,耐力更强,油耗更小,车上有对讲机,还有私人卫星导航系统,保证在公共卫星完蛋之后依然能够带领你们找到正确的方向,罗杰船长应该给你们准备了武器和弹药,那么军火方面我就不夺爱了,我给你们在车上准备了简单的水和食物,大家觉得怎么样?是稍作休息还是现在就上路?” 已经做好定位的李磊走过来,很郑重地很老约克握了握手,用发音相当标准的法语说: “谢谢你的支援,华国人民不会忘记你的。” “只是这么一点东西就要你们的人民记住我,太让人不好意思啦!”老约克咧了咧嘴,露出一嘴被烟草熏黄的牙齿,从善如流地说。 “哪里哪里,华国人民的友谊是永远送给自己的朋友的!” “比起你们人民的友谊,我觉得你们政府的友谊更难等可贵啊!” “我们的政府是服务于人民的,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所以人民的朋友就是政府的朋友,人民的敌人就是政府的敌人。” 呵。 呵呵。 呵呵呵。 嘉莉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套话,感觉身上细微的小鳞片一阵又一阵地乍起,平复,平复,又乍起,很有点过电的小刺激。 说了一通官话之后,李磊对老约克点点头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上路了!” “好的,那就上路吧!”老约克跟着李磊一起点头道,然后转过身,冲着他带来的小伙子高喊了两声,那群小伙子就训练有素的涌向越野车后面的两辆敞篷吉普,很快就全员坐了上去。 “你们这是——?”虽然情况已经很明了了,但是李磊依然明知故问地表示了适当的疑惑。 “当然是护送我的殿下到m国。”老约克嘿笑了一声,走到嘉莉面前,一手抚胸地低了低头,道: “请允许您的骑士护送您上路,我的殿下,这一路我愿意为您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我准许。”嘉莉又不自觉地用上了那神奇的金属音,根据陆广明分析,她的金属音质之所以可以不分语种的和人沟通,是因为它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神经系统,嘉莉觉得这种东西比起长鳞片和长尾巴更为玄妙,简直就像开了万能作弊器一样,她只要知道怎么使用就可以了,具体原理部分,谁爱分析谁分析去,反正她的大脑分析不能。 听到嘉莉的回答,老约克的眼睛一下变得唰亮,虽然没像第一次听到那样快乐得跳海,但整个人也跟被打了鸡血一样精神起来。 “走吧!我的小羊羔们!让老约克叔叔看看你们有力的小蹄子是怎么在墨西哥的红土地上飞奔的!”老约克蹿上头车,朝后面打了个唿哨,两辆吉普车立刻发动起来,李磊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嘉莉,也回过头招呼所有人上车。 嘉莉跟着林川和许安阳,还有李磊和一个随性人员一起上了车,五辆车鱼贯的开上了公路,车用联络器里响起头车传过来的声音: “呦呦,现在试音,我的华国朋友们,你们能听到吗?” “一车收到。”李磊用标准的法语回答。 “二车收到。” “三车收到。” 在上车前,每辆车里都有嘉莉的小伙伴和别的随行人员,所以后面的两辆车也有人用很标准的法语回答。 “那我的小姐呢?你能听到嘛?”老约克显然对于只能收到一群老爷们的回复感到不很满意。 “是的。”觉得不能随时开作弊器的嘉莉用英语简略地回了句。 没有听到心目中的天籁之音的老约克嘟囔了句什么,但依然不减嗨皮之心地接着说: “既然我的殿下不想多说话,那就听老约克来讲吧,我亲爱的华国朋友们,不知道你们定下来的第一站是哪里?” “本来是墨西哥城。”李磊看了看联络器,简短地说,像他们这样出任务却临时改道到异地的,首要当然是联络上自己国家的机构部门,他们要是就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到处走,恐怕还没到地头就被人灭了也说不定。 “要去找你们国家的大使馆?”老约克嘿嘿笑了两声: “如果是那里,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了,那边现在打得很厉害。” “是虫族么?”李磊的表情一下凝重了起来。 “不,不,不,那群小虫子还不至于让我们不敢进去,墨西哥是个有前途的国家,这里离天堂太远,但是离美国太近,一群从m国撤出来的资本家正在扶持自己的势力上位,几拨人现在打得很厉害,政治这种东西最磨人了,我的华国朋友,你们的模样太招眼啦,过去会被当作不怀好意的人抓起来的,到时候老约克还得带着人去特殊监狱去救你们,虽然不算费事,但是你们的时间耽误不起吧?” “你们想去联络你们的大使馆,不就是为了可以得到一路上的供给嘛?现在你们车有了,枪有了,食物有了,连免费的向导都有了,还去那里干嘛?” 李磊沉默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老约克说的对。 “如果想通了的话,那么咱们就把这段旅程的第一个行程定在维拉克鲁斯!”老约克的声音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在车用联络器里响了起来: “那是个很美好的海滨城市,更主要的是,老约克在那里有个不错的补给点,咱们可以在那里换换车,更新更新武器,这段行程大约需要5天,沿途会有可以休息的小镇和汽车旅馆,朋友们,让我们为了这段美好的旅程而欢呼起来吧!” 随着老约克情绪高昂的召唤,联络器里响起了两辆大吉普里的小伙子们回应式的一声‘乌拉’,其硬邦程度,比起欢呼,到更像是要和谁拼命前的群吼。 “好小伙们,你们真是爸爸的好孩子!这么积极,难道比起大海,你们更喜欢墨西哥么?虽然我也很喜欢这里出产的玉米罐头,不过不要忘记,海洋才是咱们的家,下面,就让老约克给你们高歌一曲墨西哥民谣,为咱们的旅程打发寂寞时光吧——” “他……还得这样多长时间?”许安阳在忍受了半天联络器里老约克的单人脱口秀之后,终于忍不住问。 李磊看了看联络器上显示的时间,回答: “上次是将近四十分钟,这次不是第一次接受刺激,应该有抗性了,所以理论估计是半小时,我已经让研究员记录下这两次的实际时间,等有时间的时候研究。” “……”许安阳默默地抽了抽脸颊,看了看一只没停下传来鸟语的车用联络器,之后回过头一本正经地对嘉莉说: “这个不许你对咱们队上的人用。” 呦—— 嘉莉惊讶地看着身旁的男人,难得见他脱离酷冷狂跩,我不屑和这个世界交流的境界,关心起其他人来了。 “这个,好歹我听不懂他说什么!要是你把咱们队上的人弄神经了,在我耳边天天用中文讲新闻联播,唱国歌,我可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许安阳声严色厉地指着车用联络器说。 嘉莉一听就不干了,什么叫让她给弄神经了?她这是可以吃遍全球的金手指,作弊器好不好?有了这项功能她走遍天下都不用带翻译了,什么英法美,意日俄,她全可以平趟!要是在和平时期她有这个金手指她早背起背包当驴友去了,你这完全是污蔑,是羡慕嫉妒恨! 李磊坐在副驾驶上,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异国风景,假装自己身后没有那对拿肉麻当有趣拿掐架当乐趣的小青年。 墨西哥,全称墨西哥合众国,人口约有1.16亿,在拉美仅次于巴西,居第二位,位居世界第十一位。印欧混血种人约占60%,印第安人后裔占30%,欧洲人后裔占9%。官方语言为西班牙语,有7.1%的人讲印第安语。居民中89%信奉天主教,6%信奉基督教新教,其余5%的人口信奉其他宗教,或没有宗教信仰。 地理位置位于北美洲,北部与美国接壤,东南与危地马拉与伯利兹相邻,西部是太平洋,东部有墨西哥湾与加勒比海的阻隔。 墨西哥是一个自由市场经济体,拥有现代化的工业与农业,和华国不同的是私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很大的比重,由于复杂的历史文化造成了墨西哥自由而且彪悍的民风,居民的枪械持有率紧随m国,安全程度却远远低于m国,这里是大量毒枭的聚集地,这里的毒枭资产甚至既可以超越比尔盖茨。 多彩的气候、地貌,深邃的古印第安文明,神秘的玛雅预言,繁华的现代都市共同造就了墨西哥,这个太阳城下的仙人掌国度,就像老约克说的那样,这里离天堂太远,但是离美国太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到了好大的霸王票哦~~话说加更,你们没听过猴子的故事么,是早上三颗还是晚上三颗那个。。。我共同就这么点肉,你们再怎么榨也榨不出油渣来的= = 第92章 act92 火辣的太阳,红色的土地,望不到边际的蜿蜒公路,还有一路上老约克跟嗑了药一样亢奋而持久的单人广播,让连嘉莉在内的很多人都开始情不自禁地感觉他们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浪漫的异国旅行。 也正因为如此,当天空中出现第一只飞虫时,大家都有一种被打破好梦的感觉。 “各车注意警戒!”李磊看着那应该离他们的车队水平距离有两三公里远,但因为体型庞大却能让人看得很清楚的巨型飞虫,虽然对方目前的前景方向并不是朝向他们,但是由于对对方的所知甚少,加上又不是在自己的地头,所以更应该时刻保持警惕。 “后车明白。”车用联络器发出两声几乎同步的回应。 “那个东西收好了?”李磊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看起来没多少紧张感的嘉莉,嘉莉点点头,那个小木盒她一直随身带着,但是却感觉其中的危险性越来越小—— 她在海上第一次打开它时险些为此死掉,但身体也因此进化了不少,之后随着打开的次数越多,木盒里的残片能够给她的影响就越小,按照老约克的说法,那些跟着他们的变异飞虫都是被残片吸引过来的,那些虫子对于残片的渴求几乎达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但是她在感觉到残片的效力越来越小之后,也曾在近海的地方冒险打开过木盒,但却没有虫子被吸引过来,这就证明了木盒里的残片的效力已经小到可以不计,究竟那些一开始浓烈到可以让虫子们前赴后继的吸引力到哪儿去了,嘉莉并不能够完全确定,但是综合一下她身体上的那些变化,还有突然冒出来的金手指作弊器,嘉莉只能比较厚脸皮的认为,那些能量,大约是被她给,吸收了。 作一个玛丽苏,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暗爽和,羞涩= = “要打下来吗?”车用联络器里传来一队的声音,李磊情不自禁地为那个声音里的跃跃欲试而头疼: “别多事!咱们的目标是尽快到达m国,和咱们本国在m国的人员取得联系。” “好吧,不过如果它招惹到咱们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一队有些小失落的说,李磊皱起眉,还想说点什么严肃一下军纪,就听到联络器里响起老约克的声音: “好啦,小伙子们,看来咱们的好运气有点到头了,看到那只变异飞虫没有?它去的方向和咱们今天的第一个休息点基本一致,刚才我手下的小伙子告诉我咱们很有可能会在一个小时以后遇到这个大家伙,希望那时咱们的休息点还没有被这个大家伙给破坏个稀巴烂——” “不过我刚刚得到消息,那边的镇民已经收到了咱们的预警,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了,所以咱们到那里也有很大可能会赶上一场自卫反击战的尾声,因为不知道这场战役到底会是谁胜谁负,所以现在我亲爱的华国客人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咱们继续按照原定路线往前开,去感受一下战争的余韵,另一个就是在下一个公路岔口改道,绕过那个原定的休息点去下一个,不过这个绕路会稍微有点远,而且也不保证一路上不会再碰上别的什么突发情况——” “你得把情况说得再清楚点——”李磊眉头紧皱地对着联络器道,但是联络器只响起一阵滋滋的杂音,之后就是来约克带着很浓卷舌音的插嘴: “看到那个路口没?那就是岔口,咱们的车速很快,我的朋友们,现在就赶快选择吧!” “按原计划来。”嘉莉一把按住张口欲言的李磊,用带着金属音的沙哑声音斩钉截铁道。 “听到没有——我的好小伙子们——我的殿下愿意和咱们一起去屠龙——屠龙!”联络器里响起老约克放肆而且粗哑的大笑, “欢呼起来吧,我的小伙子们,老约克的眼睛没有看错人,咱们的殿下是位勇士!大家一起欢呼吧!” 喝彩声和口哨声一时间充满了联络器的音箱,两辆开路的头车忽然开始加起速,司机看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的李磊,看他没有多余的反应,于是也加大了油门,五辆车飞驰过岔路口,像这公路延伸的方向笔直地飞驶而去。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嘉莉他们从空气里闻到了火与血的味道。 因为虫子是直奔目标飞行的,所以比嘉莉他们要早二十分钟到达它的目的地。 在途中,嘉莉曾经通过李磊翻译,让他问过老约克他们知道不知道那只变异飞虫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玉米,也许是为了人,也许只是为了在它的漫漫旅途中有一个可以休息并且补充能量的地方——根据我们现有的了解,这些东西什么都吃,植物,作物,动物,木头,砖瓦,钢铁,几乎什么东西都在它们的食谱上,不过超过一般强度的水泥,钢筋,精铁之类的东西它们暂时还消化不了,所以它们一般选择的停靠地都是现代化程度不特别高的村镇,而在墨西哥,这种地方正好特别多。” 老约克在联络器里如此说,他的话让嘉莉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些变异虫子的食谱让她情不自禁地联想起虫星人的食谱,又……联想起她和小伙伴的食谱,相比较起来,还是虫子们更加会艰苦朴素啊! 当家里他们的车冲进那个冒着火的小镇时,发现情况比他们以为的好多了,坐在头车上的老约克冲着站在屋顶上那群武装分子大喊了一声: “嘿,伙计,需要帮助吗?” 正在向那只飞在半空的变异飞虫投掷燃烧弹的大胡子百忙之中低下头扫了一眼老约克的车队,吐了口吐沫,粗声道: “来吧!” “好的,小伙子们,咱们上!”老约克一声唿哨,两辆吉普车上的小伙子们立刻全副武装的跳了下来,几个人一组四散开,熟练非常的爬屋顶,找掩护,一个个都带出股久经沙场的老练。 嘉莉他们也跟下了车,李磊为首的军部小队也训练有素地找定点掩体,然后开始有目的的往天上放枪。 如此一来就显出了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经验全无,一个个拿着船长给他们装行李里的自动步枪,跟看4d电影一样傻兮兮地站在一起,仰着头看着人类地对空大战变异飞虫。 这次的虫子和上次在海上追老约克他们的不是一种,嘉莉觉得它看起来有点像放大的蟋蟀,但是有点常识的一队提出了异议,说这个应该不是蟋蟀,是蝗虫的放大版。 “而且是只母蝗虫,你看它的尾部。”一队指着那个在空中震动着翼翅的巨型飞虫,它的尾部器官正四处甩着一团又一团黏哒哒的的脓液,而本地的武装部队往它身上扔燃烧弹似乎就是为了驱赶它,还有阻止它做这种恶心的动作。 “你从哪带来的观光客?”站在屋顶上的武装大胡子在打枪的间隙问已经站到他身旁的老约克。 “地球的另一端!”老约克看了一眼下面一看就是菜鸟的嘉莉几个,毫不在意地咧开嘴笑了笑。 “换火箭炮!”屋顶上的武装分子大喊着更换武器,“瞄准点,省着点用!” 嘉莉他们站在街中心,看着空中那只受损并不太严重的飞虫,人类的子弹虽然能够对它造成伤害,但是显然缺少致命伤,燃烧弹落在它身上,只是在厚重的外壳上燃烧,短时间内看不出有多大的功效,而且更多的燃烧弹只是擦着虫身飞过,点燃了下面的民居。 “它为什么还不走?”嘉莉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值得那只虫子留恋的地方,如果说它想进食,她觉得镇外那片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更适合它降落,如果说它想尝尝荤腥,那么站在屋顶上的武装分子一个比一个人高马大,随便叼起哪个都能塞塞牙缝了。 “它在产卵——”已经看明白形势的许安阳回答,嘉莉听了,望向那个飞虫臃肿的尾部,一种古怪的敌意感忽然涌了上来,她眨了眨眼,干巴巴地说了句: “真恶心。” “确实恶心,它的卵让我想起那些味道不怎么好的外国浓汤。”四个队长中的一个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和另一种变异飞虫近距离接触过的队长则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四处张望。 过了一小会儿,那个四处张望的队长找到了一根他认为顺眼的钢筋,他走过去,把那根固定在水泥地上的钢筋用力撼动了几下,连着下面的一个收纳箱大小的水泥地基一起从地面上【拔】出来,像抡一把长柄锤一样来回挥舞了几圈,试了试重量,最后点点头,把对他们来讲更像是装饰品的自动步枪背到背上,两手握住钢筋的前端,掷链球一样以一只脚为中心旋转了几圈加速,之后一松手,让那根带着水泥地基的钢筋像炮弹一样冲着飞虫笔直地射了过去。 没人知道那块插着钢筋的水泥地基飞出去时到底带了多大的力道,但是当它像一颗真正的炮弹那样整个【贯】穿了虫体,又继续力道不减地飞出去老远才以抛物线的弧度掉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时,所有人都有一种看科幻电影样的无法置信感。 站在屋顶上的大胡子看着那个身体被【贯】穿了一个大洞,像被炮弹打中一样歪歪斜斜地掉到地上的飞虫,又看了看依然一身游荡的游客气质的嘉莉几个,忍不住咽了咽吐沫,脸颊抽搐地转过头问老约克: “你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群怪咖?” “就是那个龙的国度。”老约克咧着嘴,做了一个所有外国人都很熟悉的功夫电影里的抹鼻怪叫动作。 “这就是华国人所谓的功夫?”大胡子显然也是也一位中古电影爱好者,但老约克的回答依然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又或者他们其实是被超人附体。”老约克向着大胡子挤了挤眼睛,说,“就看你更喜欢哪个解释了!” “超人?呵呵,比起那种资本主义的舶来品,我更喜欢相信这群神秘的华国人个个身怀功夫!” 大胡子冷笑着把所有屋顶上的小伙子们分为两队,一队和老约克的手下一起去追掉到另一条街道上的飞虫,另一队留下来清扫战场。 老约克和大胡子一前一后从屋顶上下来,然后把人带到嘉莉他们面前,拍着大胡子的肩膀介绍说: “这个是我的老朋友,塞雷斯,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二十年前可是个绝对俊俏的好小伙子,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姑娘们从不多看我一眼!” “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姑娘们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大胡子一边嘲弄的扯了扯嘴角,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嘉莉几个,之前散开一起攻击飞虫的李磊几个人陆续聚了过来。 “您好。”李磊冲着比自己高壮一个头的大胡子点了点头,和客气地伸出手。 相比嘉莉几个的散漫成性,李磊的做派显然带出股官方味道,对这种味道相当敏感的大胡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视若无睹地转过头,对老约克说: “你这个老乌龟,不在你的海上安安稳稳地待着,跑到陆地上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了!”老约克笑呵呵地揽住大胡子的肩膀,大胡子又嗤笑了声,眼神嘲讽地瞟了一眼李磊几个道: “除了看我,是不是还顺带着带一群东方来的神秘客人过来观光?” “不不不,是顺带来追查我的货物——” 老约克相当邪恶的笑起来, “老伙计,你的老朋友在海上遭了难,是这群可爱的华国朋友救了我和我手下小伙子的命,救命之恩老约克会想办法报答,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人劫了我的货,就趁我遭难的时候!你是了解我的老伙计,老约克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我必须把货完完整整的追回来,顺带让那群不长眼睛的家伙了解一下海上的规矩!” “这样啊……”大胡子又看了一眼李磊几个人,但眼里的敌意却减少了许多,“你知道是谁做的?” “这要问你,我的老伙计,那是船从墨西哥的港口出发,又回到墨西哥的港口,他们的船上有军用火炮,船体能有八成新,插着墨西哥的军旗,但是绝对不是军队掌控的船,而且他们在墨西哥的港口靠岸之后没有再出发,就这样带着从我这劫走的货物直接上了岸!我想线索我已经提供得很清楚了,就等老伙计你告诉我该往哪个方向踏上我的复仇之路了!” “你这个尽给人添麻烦的老东西!”大胡子嫌弃地瞪了一眼老约克,却紧接着转过身,对着身后忙碌着的小伙子打了个胡哨,一个皮肤黝黑一头黑色卷发的小伙子扔下手里的火焰喷射器跑过来,大胡子向他耳语了几句,那个小伙子点点头,转身跑开。 “走吧,在消息回来之前,我可以先请你和你的客人们吃顿晚餐,用来感谢你们刚才伸出了援手。”大胡子招呼了老约克往街道旁的一家看起来像是酒馆的小店走去。 “他要请咱们吃饭。”李磊简略的翻译了一下对方的话,带着其他人跟着老约克一起走进酒馆。 第93章 act93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在那间其貌不扬的小酒馆里享受了他们这辈子第一顿绝对正宗的墨西哥大餐。 负责招待他们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女性,大胡子在上菜的间隙询问了对方几句,那个看起来还略几分风韵的本地女性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低声说: “有一位受伤的老人没有熬过去,还有三个孩子轻伤,神父正在照料他们,所有妇女和儿童都还在教堂里,我让他们待到明天早上再回各自的家,现在大家都很忙,没人能照顾他们,房子毁坏了三间,其中就有那位去世的老人的家,她的媳妇是个坚强的女人,会在她的男人回来之前料理起一切。” “去通知外面的人,让他们在太阳下山之前收拾好一切,我绝对不要在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时看到一只小虫子在我的镇子里活动!”大胡子面色同样沉重的下了命令,中年妇女点点头,转身去了后厨。 之后不大会儿的功夫,一桌极有墨西哥特色的菜就被端了上来,主菜是三种不同制作方法的玉米饼,煎鱼,还有红扑扑的仙人掌炒青红椒,酸辣炖牛肉,和一盘炒昆虫大拌菜。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对面前红通通的炒菜表示了极大的向往,但尝过之后却因为味道太过刺激而不得不放弃。 “吃不得辣?真是太遗憾了,辣才是墨西哥菜的精髓!看吧塞雷斯,他们,还是群孩子!”老约克对着只尝了一口就辣出两泡眼泪的嘉莉几个人嗤笑了几声,转过头对大胡子说。 对于嘉莉几个人不能吃辣的小缺憾,大胡子塞雷斯却表现出了莫名的宽容,甚至连带着态度都比刚才又和善了许。 “来点龙舌兰酒吗?”大胡子冲着他们举了举杯,嘉莉端起杯子闻了闻,一股辛辣扑鼻,连忙一脸戚戚然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果然还是群孩子。”大胡子粗噶地大笑起来,老约克冲着嘉莉挤了挤眼睛,指着那盘炒昆虫说: “尝尝这个,听说你们华国也喜欢吃昆虫,这个应该很合你们的口味!” = =。。。。。 嘉莉看着盘子里的油炸昆虫,觉得真是可思议,刚才这群人还和那只大虫子打得你死我活,现在就能毫无芥蒂地吃这种民族美食。 四个队长之一在嘉莉发愣的功夫,从盘子拿起一只炸虫子,扔进嘴里嚼了嚼,然后一脸无所谓地说: “吃吧,没什么怪味道,跟炸小河虾的感觉差不多。” = =。。。。 大家都够没心没肺的。 一群人吃吃喝喝着,半个小时后,被大胡子派出去的卷发小伙终于回了来,靠近大胡子耳语了几句,大胡子微微皱了皱眉,挥手让小伙子走开。 “怎么样?”老约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的运气不算好,”大胡子一口干尽自己杯子里的龙舌兰酒,喷了口滚烫的酒气,才接着说, “我已经打听出来你要找的那伙人是谁了,他们的来头不大,不过是一群主职贩毒的亡命徒,如今陆上到处都是虫子,上面又掐架掐得厉害,他们的货销得少了,就想另开门道发点歪财,说你运气不好是因为在海上,你可以横着走,但是到了陆上,他们显然比你门道多,我不知道你被劫走的是什么货,但是现在的消息是,那群人拿着你的货已经去了内陆,看情形是已经有人出价,他们要赶过去交货,具体的目的地还不清楚,但看样子,那群人是要过去m国。” “哎呀,真巧,果然做好事是要被天父护佑的!”老约克笑眯眯地敲了敲桌面,一脸欣慰地说: “我们也要去m国,原本只是为了护送我可爱的华国客人,现在正好两件事变一件事,能一并办了真好!” “呵,你这个老狐狸!”大胡子嘲弄地眯了眯眼,若无其事地用眼角扫了一眼嘉莉几个人。 虽然他对这群华国人的实力了解并不很多,但是为首的李磊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特殊气质,和嘉莉几个偶然展露出的骇人武力,都让他忍不住心生戒备,但是老约克对于消息的夸张反应,又让他觉得这群人就算来头再怎么大,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也只能被人宰割利用。 “老东西,收起你那副装模作样吧,我有正事要跟你谈。”大胡子用手敲了敲桌面。 “什么事尽管说吧,我的老伙计,为了你的好酒我也会尽量让你满意的。”老约克笑呵呵地喝一口龙舌兰酒,被入口的辛辣滋味浓得精神都为之一振。 “我需要二十……不三十份那种药剂。”大胡子估量了一下,道。 “你终于也想开了?”老约克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咕哝着说,“早跟你说啦,我的小伙子们用了那个以后,体力噌噌的见长啊,干多少活都腰不酸背不疼,还特别耐操练啊,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折在m国的近海里了,哪还能活着见到我可爱的华国客人们呢?” “少说废话吧,你什么时候能把东西送过来?”大胡子不耐烦地打断老约克的唠叨。 “我现在在陆上,海上的活都交给我的副手啦,等一会儿我就通知他给你备货,不过最近存货不多,我们那边还要继续取货,人手吃紧,送货上门的事就暂时不做了,你后天午后自己派人去口岸接货吧!” “就这样说定了,货款我会和你副手商量,按照最新的现价来算,定金你就随便从我这里挑些东西带走吧!”大胡子相当痛快的和老约克谈好价。 嘉莉他们已经吃饱喝足,老约克打着酒嗝,带着他手下的小伙子们去跟大胡子拿‘定金’,因为没有特别的表示,所以嘉莉他们也就跟着老约克一起去了大胡子的仓库。 哗,这就是资本主义哦。 第一次进军火库的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都表示此行很开眼界,就连见多识广的李磊也不禁在心里对老约克和他的这位所谓朋友有了一个重新的评估。 一个小时后,老约克把他手下小伙子们的装备从单一的自动步枪扩展到了轻机枪,便携式火箭高射炮,电子雷,和夜视装备,两辆吉普的后备箱全部堆满了弹药箱,把水和食物都挤到了座位底下。 虽然老约克很热情地表示,欢迎嘉莉他们也尽情选购一番,货款全免,但最后却被李磊很客气地回绝了他的这份好意—— 原因么有两点,一个是李磊算过,船长给他们准备的军火基本够用,另一个就是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就算拿着武器也基本不怎么使用,给他们一堆ak47,还不如给他们准备几根熟铁棍,用起来没准更觉得顺手。 所以等到嘉莉这群人再次上路时,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老约克那帮人坐的两辆车装满了军火弹药,老远就透出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而嘉莉他们这帮人的车上却塞满了充满墨西哥特色的各种特产,连越野车的车顶上都堆满了用帆布扎得很牢固的鲜玉米,深黄色的玉米穗从帆布的边缘长长短短地露出来,浓重的生活气氛瞬间就冲淡了老约克那边带出来的肃杀之气,反倒露出几分喜剧色彩。 嘉莉几个人的手上还人人都拿着一根用木棍穿起来的剥皮仙人掌段—— 大胡子特别送给他们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特色。 车队重新开上了公路,离开那个小镇没多久,老约克的声音就从车用联络器里传出来: “咱们这次没白来,我亲爱的朋友,塞雷斯看起来相当喜欢你们,这个大胡子可是很少这么好客的。” “是吗?”嘉莉咬了一口脆脆甜甜的仙人掌棒,她不想总是用那个神奇的玛丽苏技能招惹别人发颠,所以就重新捡起已经丢下很多年的英语,到现在为止,yes,no,还有really?这三句话她已经使用得很熟练了。 “当然,我的殿下,这个大胡子远远比不上您的骑士开朗和善,这个家伙外表虽然高大英俊——当然,英俊是指他年轻的时候——但却是个可以默不作声血洗整个村镇的家伙,当年我和他搭伴闯江湖的时候,可没少看到因为他的外表而忽视了他的邪恶内心,最后深受其害的家伙。” 老约克在诋毁自己老伙计的同时完全忘记了当初他那个邪恶的‘老伙计’每做一件事都是少不了他本人的参与,不过就算他没忘记他也不会提。 “哦。”嘉莉随口应着继续吃仙人掌棒,不知道墨西哥人是怎么腌制的,让仙人掌吃起来又脆又甜,肉很厚实而且一点也不软塌。 “不过有他的协助,咱们在未来两天的行程里都不用再担心食宿问题。”老约克继续在联络器里自说自话,嘉莉觉得很多时候老约克都把车用联络器当成了他自己的个人广播电台,他说别人听就可以了,这一路上有他唠叨,倒是让时间过得快了许多。 “我真伤心,殿下,您觉得您手上的仙人掌比您忠实的追随者更吸引人么?”一直在联络器里独乐乐的老约克居然开口求回应。 嘉莉嘴里不停地继续嚼着仙人掌,她觉得如果现在用一台电脑,她大概能在老约克的名字下面点个友谊赞,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她可不想大开玛丽苏技能,只是为了陪别人疯一疯。 “我不会说法语,你知道的。”嘉莉在脑子里挖掘了好久,才总算凑够那些英语单词,老约克夸张地叹了口气,停了一会儿,忽然自语式地喃喃了句: “刚才听塞雷斯说,那些虫子虽然很烦人,但是有一样好处就是自从它们出现之后,被它们钻过的土地都变得异常肥沃起来,种在这些土地上的植物也都变得格外茁壮,并且高产,所以一般他们捉到这种虫子都会送去加工,原本他们的工厂是用来加工海产品的下脚料生产猫粮狗粮,偶尔也会处理一下倒霉的敌人,或者背叛者,如今他们把这个工厂腾出一半的机器用来加工那些变异虫子,嚼碎,发酵,烘干,最后制成肥料,他们正在用野生或者半野生的植物实验这种新肥,等到确认成效和安全度之后就用在田里,目前听说效果极好,那些施了这种肥的仙人掌成长成一棵小树那么高——” 哦?是嘛? 嘉莉听完,瞧了一眼自己手里吃得只剩下一小截的仙人掌段,眨了眨眼睛,飞快地把最后一段扔进自己嘴里,咔嚓咔嚓地嚼得十分愉快。 用虫子做肥料有什么稀奇的?她和小伙伴们的食谱一开始的时候更稀奇,更少有呢!能这么积极地运用起新资源,证明人类是个多么顽强,并且勇于尝试的种族啊!她真为自己曾经是这样一个种族的一员而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又全勤哦……目标日更100天 第94章 act94来战 车队从小镇离开之后一直开到将近午夜才再一次停下来。 老约克带着大家开到一个看起来像是汽车旅店的地方停下,然后让几个手下的小伙子到那个看起来并没有在营业的两层建筑物里探察了一番,没发现什么情况才让大家一起进去。 “我和我的孩子们住一层,你们住二层,如果有什么情况就鸣枪或者大喊,这里除了咱们没有别人,肯定会听得很清楚。”老约克让人把旅店地下室的发电机打开,给这座看起来有些阴森的建筑通了电。 嘉莉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开在公路旁的汽车旅店,装修简单,没有大堂,只有一个简单的接待前台,楼梯紧挨着前台,然后就是一间间的客房。 客房的钥匙全被锁在了抽屉里,老约克手下的小伙子用枪托一砸,就把那个老式的抽屉锁给砸了开,拿到了钥匙。 这家店看起来已经被空置了很久,地面上落满了灰尘,灯亮之后,整座建筑的阴森程度没有减少,反而因为电流不稳,电灯的光一会儿强一会儿弱而增添了些许恐怖气氛,不过不管是老约克和他的小伙子们,还是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都不是什么神经纤细的货,所以一群人在简单的确定过值班人选之后,就立刻拿了钥匙回去休息。 由于整个车队除了嘉莉都是男性,所以她再一次被安排了单间,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嘉莉百无聊赖地滚到床上,原本只要她乐意,她的那群小伙伴都会很愉快地过来‘陪睡’,但是自从在海上那次意外进化之后,终于再次开始发育的嘉莉就被严正隔离起来,许安阳就像条恶犬一样对所有企图和她在动作上有所亲近的人汪汪。 就连林川也表示在近段时间内,嘉莉最好不要太接近其他的伙伴,以避免产生‘不好’的影响。 就像当初林川一举成年之后,嘉莉立刻被甩得开开的,陆广明解释说异化者之间会通过一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产生连锁影响,这种影响在某些时候会发挥积极效应—— 比如嘉莉在族群里的时候,族群里的幼崽们就孵化得又快又好,但有时又会产生不那么好的效应,比如因为大家总是待在一起,所以嘉莉就总是成年不了。 所以该让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该让她一个人待着。 嘉莉不怕一个人待着,但她就是觉得很无聊。 这座汽车旅馆的建筑质量显然不太好,薄薄的墙壁基本什么声音也挡不住,所以嘉莉能很清楚地听到左边的隔壁,林川和许安阳正在轮流洗澡,隔壁的隔壁,陆广明和唐佳正在窃窃私语,再过去的隔壁,四个队长凑在一起嬉笑打闹。 而右边的隔壁,李磊正召集了他的一众随行人员,正经八百地开着会,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还在打字如飞的记下开会内容,预备整理之后发回国内。 楼下,那群外国小伙子们洗澡的洗澡,整理枪支的整理枪支,还有某些人正在自给自足地做一点儿童不宜知道的事。 嘉莉不承认自己有偷听癖,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耳朵太过灵敏,不过听过那个音效很足的小剧场之后,嘉莉忽然想到,为什么她从没发现过她的小伙伴们有类似的举动? 连年纪最小的唐佳现在都是步入少年阶段了,其他人都是成年人好伐!怎么会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呢? 哇靠!这么一思考事情可就大条了!她从没想过,其实她自己也从没那方面的想法呢!她当人类时可是已经成年好久了,就算没像样地交过男朋友,可该有的生理小冲动偶尔也是会有的啊! 可是自从变异之后,她连对一丝丝的对那方面想法都没有了,她没有,其他人也没有,难不成大家变异之后都天阉了?那岂不是很悲催? 嘉莉回想她的小伙伴们一个个一身腱子肉,威武雄壮,真汉子的模样,心里真心感觉沉甸甸的。 不过就算大家都是能看不能用的,她也绝对不会嫌弃大家的qoq 但是等到回国以后,找个科学家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还是比较有必要的,她觉得许安阳他二哥就是个比较靠谱的人选,一呢,他二哥和他二哥夫都是研究员,有知识有技术,二呢,大家好歹也算自家人,让他二哥进行研究,研究对象都不用选别人,直接就是许安阳啦。 男人的事,当然还是要男人来解决,她这边可以先放放,她不是才开始二次发育么?等弄清楚那群男人的事,再来研究她的事正合适。 在嘉莉满脑子胡思乱想中,四周的声音渐渐减弱,安静,已经进入半梦半醒中的嘉莉下意识地放开了精神,感知的波动如同蜘蛛的网一样密密交织,渐渐越扩越大。 “不好!有袭击!”正要沉入睡梦中的嘉莉忽然如同被针刺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低哑的声音穿透薄薄的墙壁,扩散到每一个角落里。 所有已睡未睡的人在同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没有人能说清楚那是什么语言,但所有人全部凭借本能的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起来,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老约克第一时间抓起衣服,冲出房间,冲着走廊里值守的人高叫道。 与此同时,还没躺下的李磊也出房间,去召集他手下的随行人员,同一时间,嘉莉房间的墙壁被一拳爆破,林川和许安阳裸着上身跨过被打塌的墙壁走进房内。 “敌人在哪儿?”林川一把接着正从床上往地上跳的嘉莉,一边问一边把她按住,低下头给她穿鞋。 “不知道。”嘉莉像是被梦魇住一样睁着眼望向静寂无声的窗外,窗外除了点点的星光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刚才非常真切地感觉到了如潮水般汹涌的敌意。 “把衣服穿上!”许安阳望了一眼洗过澡后只穿了背心和短裤的嘉莉,立刻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般转过头。 嘉莉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是船长统一提供的,背心和短裤都是一种布料,规格很严整,质地比白天穿的连体裙布料稍薄,颜色也浅一些,是柔和的蓝灰色,但是同样是弹力款,不松不紧地绷在嘉莉瘦长的身上,透出一种腰细腿长的皮滑肉嫩感。 许安阳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恼怒,他四处找了半天,没找到嘉莉白天穿的那身连身裙,最后干脆没经过别人同意的私自打开嘉莉的行李包,随便从里面揪出一套衣服扔到嘉莉身上。 莫名有些惊魂未定的嘉莉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此时林川已经给她穿好了鞋,才允许她自己站起来。 他发什么神经啊!怎么就转到让她穿衣服上面去了?她又没光着!她穿的可是四角裤,四角裤!她说的可是敌袭! 虽然感觉许安阳神经乱入到不知名的时空去了,但嘉莉还是动作很快地穿上了他扔给她的衣服,由于船长提供的衣服都是成套打包起来的,所以等到穿好后,嘉莉才发现许安阳扔给她的是一条矮高领的连体裙,裙子的下摆像朵打开的喇叭花。 颜色很正统,布料薄厚程度也很正统,款式也算很正统,唯一的小毛病就是,这个裙摆好像开得有些略短吧? 没关系,她有四角裤。 穿好裙子后的嘉莉假装看不到许安阳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光裸裸大腿上的目光,正想往窗口走去探查一下情况,却被林川默不作声地伸手拦住。 怎么了? 嘉莉用眼神问过去,林川一声不响地盯着她大腿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行李包前,许安阳用凶狠的目光控诉着嘉莉: 看吧,让你敢穿这么短的裙子! 这不是你选的嘛? 嘉莉用同样的目光反驳回去。 林川在行李里翻了翻,拿出一双高帮弹力靴,走过来,蹲下,给嘉莉换了上。 黑色的弹力靴紧紧裹住小腿,林川给嘉莉换好鞋,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了十分的满意。 “裙子长,配短靴,裙子短,配长靴。”男人如是说。 (⊙o⊙) 嘉莉傻呆呆地站了一分钟,一直到所有人都火急火燎地抓着枪冲进她的房间,嘉莉才算清醒过来—— 神马叫裙子长配短靴,裙子短配长靴!为神马林川的脑子也开到异次元去了?可是为嘛她的脸感觉烫烫的呐? “到底怎么回事?”李磊带着随行人员冲进嘉莉的房间,就看到面前如此怪异的一幕,嘉莉和许安阳的脸都通红一片,不过许安阳那副横眉立目的模样分明是被气红了脸,而嘉莉那副晕陶陶的模样却不知道是为何。 “呃……”嘉莉磕巴了一下,才终于想起她之前示警来着,看到冲到她屋子里的一堆人,还有警戒在屋子外面的一堆人,嘉莉破天荒地对自己生出了点的不确定,她是不是把噩梦当真了? 为了确认自己到底是真的感觉到了危险,嘉莉走到窗子前,推开窗户往外望去。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寂静,他们的车全都停在旅馆门外的空场上,每辆车都已经打开了车灯,车外也有人站立警戒。 嘉莉放眼四望,远处的公路上不见一丝光亮,方圆百里内似乎都只有他们这一处有人的气息,没有人对她多质问一句,只是安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良久,嘉莉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道: “马上让车那边的人都撤回来。” 一直安静的人群起了一阵小骚动,老约克用联络器通知车那边的手下,嘉莉直勾勾地盯着楼下的空场,看到车旁人影晃动,几条黑影从车旁离开,往旅馆大门这边跑。 刚跑了几步,一股剧烈的震动就在他们脚下散开,嘉莉盯着楼下的目光一凝,只见两瞬间刚才还一片平坦的空场就地裂土翻,跑在最后的那个人被裂开的地面绊住了脚。 跑在他前面的那个人站稳之后回头去扶他,但两个人还没相互拉住,一条五六米长的黑色鞭影就已经从地下抽了上来,硬生生地打在被绊住脚的那个男人身上,一声惨叫之后,那个被一鞭打中的男人又紧接着被鞭影一卷,飞快地卷入地下。 “敌袭。”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嘉莉的喉咙深处响起,站在窗口的嘉莉第一个跃出窗子,矫健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目标直指那个已经变成一座陷坑的空场。 随着嘉莉的跃出,另外七条人影也紧随其后地一一跳出,率先跳下来地嘉莉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脚下踩的坚硬黑壳到底是个什么,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带着瞬间拔高,旅馆的屋顶一下就到了脚底。 一条比旅馆还要高出好几米的节肢虫类从地坑里伸展开绵长的身体,每个节肢都有一个成人身体粗,光是露出地面的节肢就让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数目,刚才像长鞭一样的东西只是它浑身上下同样数不清数目的触须之一。 跟随者嘉莉一起跳下来的林川等人刚落到陷坑四周,脚下还没站稳,节肢虫黑黝黝的鞭须就已经甩了过来,剩下的李磊等人也冲到了楼下,紧张地注视着场上的发展。 林川几个动作飞快地闪开甩到面前的那几根粗长的触须,节肢虫一击未中,转眼就有更多黑黢黢的触须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嘉莉站在节肢虫的头顶,和对方几乎布满整个头顶的复眼,目目相望。 比起虫子,感染者什么的可爱多了qmq 嘉莉在那相互对视的一瞬间,在对方看起来无机质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滔天的恶意,和怒火,而且在下一秒,这些恶意就化为实质,无数黑黢黢的鞭须扑向嘉莉。 嘉莉脚下一顿,转身高高跳起,节虫也随即改变方向,整只扑向嘉莉跃起的方向,还在地坑中的下半身连带着蹿出,所有人只看到一条黑黢黢的无比巨大绵长的身躯从自己面前划过。 已经爬上屋顶打算居高临下地给节肢虫一顿枪子吃的老约克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像是科幻电影里的一幕,一个男人忍不住手里一抖,一梭子弹打了出去,爆裂的枪响只响了几声,子弹打到虫体上发出‘锵锵’的金属钝音。 “活见鬼……”射击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咒骂完,一条黑黢黢的触须就已经从黑暗中甩了过来,万分精准地把他卷走。 “这是只活的魔鬼,咱们必须把它干掉!”老约克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带着手下人一溜烟地跑下屋顶。 嘉莉在跃到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似乎成了对方的主要敌视目标,所以在双脚沾到地面的下一秒,她就开始把对方往更加开阔的地方带。 林川几个紧紧跟在嘉莉和节肢虫的身后,时不时地拗断那些针对攻击过来他们的触须,第一个被卷走的男人早已不知被甩到了什么地方,第二个被袭击的男人倒是运气不错,在被那些鞭须活活绞死之前被唐佳一把揪了下来,随手放在路边。 嘉莉一直跑到远离公路的另一边,那边是一片极为辽阔的开阔地,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红色砂石,坚硬的地面似乎比刚才的土地要阻碍巨虫的行动,而嘉莉他们却更便于施展开身后。 既然已经明白枪支不会给巨虫带来多少伤害,林川几个就干脆抛开了那些原本就让他们使得不很顺手的东西,在几个追逐间,所有人的身型都几乎暴涨了一倍,厚重的鳞片层层叠叠冒出,手指脚趾上刺出黑色的利刃,之前一直低调处理的尾巴上也竖起刀刃般的鳞甲。 嘉莉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分几个方向群扑上来的小伙伴,开始有意识地带着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节肢虫在一定的范围内转圈。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是却甩不掉身后的巨虫,她直觉地感觉眼前这个身体看起来有点像蜈蚣,而触须部分看起来却更像是草履虫的变异体和以往遇到过的变异虫不太一样,它似乎更聪明,也更有攻击性。 人类的体型在这庞然巨物面前就像人站在一辆轻轨列车间旁,纵使林川几个人的爪似尖刀,力可摧墙,但一时半会也掀不倒这个大家伙。 四个队长曾经尝试过扑到虫身上从它的节肢处去攻击它甲壳的衔接处,但连掀飞了十几片甲壳,也只是让巨虫变得更加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设定好按时发生,谁知道*改良版本,它先进了……所以时间就设定不对了,嗷嗷 第95章 act95新异化者 远处,老约克和李磊带着各自的手下,抗着火箭弹正努力地往这边赶。 林川制止了企图用蚂蚁多了咬死象的方法想慢慢拖死巨虫的其他几个人,面目凝重地指着巨虫的身体中部,沉声道: “专门攻击一点,先弄断它!” “好咧!”得到指示的几个人开始群攻一处,破坏了甲壳的地方露出鲜红的虫肉,几个人像虱子一样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颠簸的虫身上,手挖脚踹,很快就把虫身挖出一个大洞。 粘稠的血浆扑涌了一地,巨虫吃疼地昂起半身,猛地一扭身,冲着林川几个人喷出带着浓重腥臭味道的液体。 躲闪不及的几个同伴身上顿时腾起了一股股被灼焦的白烟,所有沾到液体的鳞片全都开始迅速的发白,起卷,紧接着脱离下来! “靠!小心这家伙还自备毒液!”四个队长之一被灼下了大片的背鳞,半个后背都露出了血红的嫩肉。 原本只是当自己在拉怪,带着巨虫绕圈跑的嘉莉一见自己同伴受伤,顿时两眼冒出红光,强健的双腿在地上一蹬一弹,整个人已经用一种常人无法相信的速度蹿到巨虫头顶,五指化爪,恶狠狠地【插】进巨虫头顶的一只复眼里,用力搅动了一周才毫无留恋的凶狠【拔】出,转身跃下。 被瞬间毁掉一半视觉的巨虫貌似疯癫地昂身发出一声嘶吼,紧接着躬身扑向已经落地的嘉莉,正打算接着拉风筝的嘉莉感觉头顶风声大作,连忙改变方向就地一滚,堪堪避开了巨虫的这一次扑袭,被完全激怒的巨虫紧咬着嘉莉不放,身上的鞭须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紧接着卷向刚刚站起的嘉莉。 嘉莉飞快地拗断几根已经卷住她手脚的鞭须,刚想跳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巨虫用绵长的虫体包围了起来,四周无数黑黢的鞭须在空中交织舞动,形成一席越来越密的黑幕,封住嘉莉所有可以逃脱的方向。 “不好!”刚刚跑过公路的李磊看到嘉莉陷入了巨虫如同蜈蚣一样卷起的下半身,一把抢过一旁同伴扛在肩膀上的火箭炮,立定,瞄准,可以掀翻一辆坦克的穿甲弹冒着火光地急射出去,被击中的巨虫嘶吼了一声,扭着被炸飞了一个了小半皮肉的身体,相隔百米远,却依然冲着李磊等人喷射出一股长长的水箭。 已经在林川等人身上见识过毒液厉害的人们转瞬散开,水箭精准的落在李磊刚才站的位置上,把坚硬的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半米深的大坑。 巨虫喷出水箭之后也不管射中没射中,立刻扭转过头,冲着已经蹿上来,想要救嘉莉的林川几个人一阵乱喷! 从见到嘉莉被围,两眼就已经一片红光的许安阳怒吼了一声,在巨虫转头攻击别人的瞬间蹿上了巨虫的头顶,五指如刃,顺着嘉莉之前掏瞎的复眼,一路势如破竹地直【插】到整个胳膊尽没进那个血窟窿里。 被再次袭击了伤处的巨虫下意识地卷起整个身体,无数鞭须疯狂地席卷像钉在它头顶的许安阳,整只胳膊没入巨虫眼中的许安阳根本不管自己是不是已经被鞭须绞得浑身骨骼咯咯乱响,只是一味地在巨虫体内乱搅乱划,想要破坏它的大脑,救出被它绞进身体里的嘉莉。 “呦,小家伙的狠劲很足嘛,可你这样不行哦,这种虫子的弱点根本不在脑袋上嘛,你再怎么用力,没有戳中g点,也是不会有【高】潮哦!”一个带着浓重调侃味道的声音忽然毫无预兆地在许安阳的脑后响起。 低沉的金属音如同楔子一般敲入众人脑中,激起一片撼人的波动。 出了林川和已经身陷重围的许安阳,其他人都像呆傻了一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虫首上的高挑身影,随着那人极具磁性地调侃声落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罗萨,先别欺负小孩了,这个大家伙有咱们要的东西,快点来拿。” “哦呦,你看看人家小家伙为了自己的女主拼命的模样,我有你们,要什么还需要自己动手嘛?”站在虫首上的高挑女人傲慢地回了回头。 “罗萨,你说话越来越有味道了。” 又一个陌生人哈哈笑了两声,之前犹如恶龙一般疯狂的巨虫忽然挣扎着嘶吼了一声,整个身体在一阵剧烈的颤动之后猛然瓦解成数十段,仿佛一座小山一般倾倒下来。 浓稠的血浆四下喷射而出,如同在空中下了一阵夹杂着碎肉的血雨,雨势渐歇之后,几个从没见过的高大身影渐渐显露出来,所有人在那一刻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聚集在这群陌生人身上—— 他们都带有很共同的特点,黝黑,高大,威猛,而且雄壮,所有人身后都有一条粗壮的长满菱形倒刺的肉尾,一双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另一个族群,而且更强。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一群……来自异国的小可爱。”一个男人向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种嬉笑地上下打量林川他们。 “别学罗萨讲话的腔调,”另一个之前也开过口的男人重重‘啧’了一声,带着很明显厌恶的瞪了他一眼,道: “你难道没觉得有一个这么说话的她,就已经够恶心人的了吗!” “哦哦,好了好了,亲爱的杰,我不是刻意伤害你脆弱的小神经的。”第一个男人看似无辜地摊了摊手,但他的嬉皮笑脸只让自己的同伴表情更阴沉了许多。 “在外人面前内讧很好玩么?我要的东西呢?你这群懒鬼,我不说你们就不会自己动手嘛?”一个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众人头上响起,紧接着,一个被捆得像个圆球的黑影从高处被甩了过来,‘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李磊等人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被扔下来的那一团,是被虫子的鞭须一层又一层死死捆住的许安阳。 “罗萨,你越来越有女王范儿了。”先前打量林川等人的男人笑嘻嘻地说了句,走过去开始赤手空拳地在巨虫的残尸中挖掘,其他几个同伴不用他招呼,很自觉地开始干活。 在那群异化者用比军工铲还要有力的尖爪给巨虫碎尸时,林川和陆广明几个人也连隔带拽地把许安阳从勒死的边缘解救了回来,一朝得回自由的许安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那座血肉尸山中,赤手空拳地拼命的挖掘起来。 “瞧瞧人家,多拼命,再看看你们这群懒鬼!”高高地站在巨虫虫首上的人第一时间阴阳怪气地说。 “人家是着急救他们的小小可爱,我们的老大这么英明神武,根本不用我们这么拼命嘛。”后来者中有人趁机拍马屁地回了句,站在高处的人影似笑非笑地哼了声,看起来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在虫尸边聚集起来的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林川许安阳他们,还有后来的那群异化者比赛似的在小山一般的虫尸前制造出又一场人工血雨,不好搬动的尸块被碎成更小的肉块,胡乱的扔在脑后。 原本想过去帮许安阳他们忙的李磊他们在险些被一块碎肉砸到脚之后,就默默地往后退了五六米,很有自知之明地不过去给这群异化者添乱。 “找到了!”一声欢叫在后来的异化者群里响起,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一堆血肉里跳起,沾满各种粘稠的手里捏着一块手指大小的碎片。 “只有这么小?”一直站在高处的人终于有了动作,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一个高挑的人影已经跃到众人面前,挑剔地捏过男人手里的碎片,不满地冷哼了声。 “老大,别这么不知道满足嘛,只这么小一块就已经让咱们追这家伙追了整整三天了,如果再大块些,说不定它已经进化出第二形态,跑得溜快,咱们抓都抓都到了!”看到自己老大的要的东西终于有了下落,后来的异化者们放下了继续碎尸,全都聚拢到了一起。 在那高挑人影出现的一瞬,禁不住全楞了楞的林川这边人看到对方不再碎尸,又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 “什么叫我不知道满足!我觉得可恨的是,只这么一小块东西就让咱们差一点跟丢这个大家伙,要不是这么大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非要从地下钻出来和别人拼命,咱们追得上追不上它还说不定呢!”最后出现的高挑人影一个利落的侧踢,把自己那个嘴贱的同伴踢飞出去。 被踢飞出去至少五六米的男人最后落在一堆虫肉里,笑嘻嘻地摸着脑袋爬起来,一点也不生气地又跑了回来。 “在这里!”一直努力寻找不知被淹没在哪堆虫肉堆里的嘉莉的小伙伴们终于有了发现,在合力推开一座小山一样的虫身后,露出了一个比刚才的许安阳缠得更紧更死的须壳。 陆广明敲了敲那个几乎有一人多高,不知道被缠了多少道的硬壳,壳里紧跟着响起一阵闷闷的回声。 听到回声,林川这边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许安阳急躁得想一把把须壳割开,两寸来长的尖爪刚□□去一半就被林川一把拉住,陆广明对着下意识地就想和林川干一仗的许安阳皱了皱眉说: “小心点好,你怎么知道你这一爪子下去不会拉伤里面的人?” 许安阳把自己心头腾起的火气压制再三,才勉强冷静下来,几个人围在那个硬壳周围,开始一把一把的割断鞭须,一层一层地往下分解硬壳。 “啊哦,这么小心,难道你们的小可爱是用黄油做的?碰到加热的刀子就会自己融化开?”硬壳刚解开了不到三分之一,一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在许安阳身后响起。 下一秒,众人还没来得及警戒,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挤到了众人身边,修长而且有力的手指仿佛漫不尽心地按在黑色的硬壳上,一声脆响之后,刚才还缠得密密实实的鞭须瞬间断成了成百上千段,一个团成一团的细瘦人影‘啪嗒’一声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滚,猛地跳了起来: “靠,我还以为我会被憋死呢!” 嘉莉被恶心得什么也顾不上,光一个劲儿的朝地上吐吐沫,吐了好几口才总算把断在嘴里的虫须吐得差不多干净。 妈蛋的,那只虫子以为它在演咸湿动画片么?还想来个【触】手系,要不是嫌恶心她一口一口吃了它! “呦,没想到,居然还真是个小可爱。”一个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嘉莉头顶响起,在嘉莉反应过来之前,一根修长的手指已经先一步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嘉莉从听到声音开始意识到自己身旁有了一个陌生人,但还没等到她来得及多想,就已经被人抬起了脸,嘉莉下意识地跟随着对方的动作,视线从下往上,先是从一片血肉的泥泞地面移到一双赤脚,又紧接着往上移到一双修长健美,在黑暗中隐隐闪烁着光泽的美腿,然后接着一寸一寸跟进,再往上—— 哇靠! 女女女女女女女,女的! 当那副高大健美,凹凸有致的身体完全进入嘉莉眼中时,嘉莉完完全全地震惊住了。 让她感觉震惊的不是眼前的女人居然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异化者!一个成年的,有尾巴的女异化者!也不是对方的身材凹凸有致得简直刺瞎人眼!更不是对方有她没有的【坚】挺大胸,纤细蜂腰和丰满弹翘的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想上去抓一把【臀】肉! 连对方浑身上下的鳞片都是蓝色的这点都不会让她如此惊讶! 她惊讶的是,这个女人,居然除了那一身的鳞片之外,什么也没穿! 就算是在黑夜里,天上也是有星光的好伐? 就算没有星光,他们异化者的眼睛也是可以夜视的好伐? 你是个女人,女人好伐? 虽然你从头到脚都有鳞片! 连脸上都有! 但是你这样裸奔真的好吗? 你这样豪爽,你的妈妈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嘉莉人生第一次危机 第96章 act96母的 “哦呦?小可爱怎么脸红了?” 比嘉莉足足高了一个头还有余的女异化者惊讶地看着嘉莉突然涨红的脸,琥珀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嘉莉一圈,又低下头凑到嘉莉耳边轻轻闻了闻,忽然慢慢低哑而深沉的笑起来: “怪不得要脸红呢,原来小可爱真的还是个孩子呢?怎么样?看到姐姐的模样,嫉妒了?” 嘎—— 嘉莉像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从女异化者身边跳开,在对方凑到自己近前之后,她忽然发现对方的身上散发出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味道,闻起来腥腥的,但又带着股甜味,让闻的人忍不住脸上发热。 “哎——真失望,我还以为那只虫子突然钻到地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女人低笑了一阵,忽然又恢复之前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圈默不作声地聚集起来,把嘉莉保护在圈内的林川等人,忽然嘲弄地嗤笑了声,冲着站在林川身后的嘉莉招了招手,低笑道: “过来,小可爱,看在你帮我们省了不少时间的份上,让你见识一个好东西。” 嘉莉从林川和许安阳的胳膊缝里瞄了一眼,很干脆地一缩头,不理。 “啊哦,不愿意?那就算啦!”女异化者又低笑了声,转身要走。 一直处于旁观状态的李磊忽然上前一步,沉声道: “如果您有什么想要交给我同伴的东西,我可以代她接受吗?” “呵,你算什么东西?”身材高挑女异化者斜斜地睨了一眼李磊,面露嘲讽地说,到这时,躲在林川身后的嘉莉才意识到对方说的也是不分语种都可以听懂的神技通用语!原来被开了金手指的不知是她一个人! “滚开吧,政府狗!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女异化者的同伴之一用‘嘶嚓’音很重的墨西哥语在一旁嘲笑道。 一直躲在林川身后的嘉莉在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开了金手指的人之后,对那个女异化者的好奇终于战胜了之前的想极力躲避,在周围升起了短暂沉默后,她小心翼翼地从林川身后露了点头,问: “你想给我看什么?” “哦呦,想知道了?”女异化者琥珀色的眼睛风情万种地斜了她一眼,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说: “想知道,那你就出来啊。” 嘉莉听到自己身旁有人声音相当清晰地‘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 咽吐沫!咽什么吐沫! 不就是胸大点屁股翘点腿长点尾巴肉滚滚点吗? 【肉】体美比得上心灵美吗? 有什么好咽吐沫哒哒哒哒! (╯‵□′)╯︵┴─┴ 一种羞恼的怒火突然从心头蹿了起来,她一下扒开挡在自己的林川和许安阳,硬从两人之间钻了出来,气冲冲地说: “我出来了,你的东西呢?” “哎——”女异化者似乎知道嘉莉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一般轻笑了两声,烁烁放光的眼睛在嘉莉身后的同伴身上一一勾过,最后才落回到嘉莉身上。 嘉莉被对方审视而挑剔的目光看得差一点气疯,那个女异化者似乎很享受这种把嘉莉的小自尊踩在脚底碾三碾的乐趣,她似乎还希望能逗着嘉莉,让她像条被激怒的小奶狗一样汪汪叫着冲上来,围着她边叫边咬地绕上三圈,最后被她一脚踢开,夹着尾巴一边害怕一边又不甘心的呜呜—— 想想就有趣到让人小腹发热! 呵呵。 不过最终嘉莉还是没能如对方所愿的气到失去理智,因为在她几乎要发起飙来的前一刻,林川一声不响地伸出手,从身后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啊哦,真可惜。”看到嘉莉忽然一下子偃旗息鼓下来的女异化者伸出湿漉漉的舌尖轻轻扫了扫自己丰厚的嘴唇,之后举起攥着什么东西的那只手,带着点【挑】逗意味的冲着嘉莉晃了晃: “小可爱,让你开开眼界。” 嘉莉狐疑地盯着女人举起来的那只手,怀疑对方手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就是为了消遣她。 但下一秒,一个黑色的,小指大小的碎片出现在对方指间,嘉莉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那块散发着少量能量磁场的黑色残片,一种听去来不太可能的想法忽然出现在她脑中。 “见过这个么?”女异化者低笑着观察着嘉莉的每一个表情,因为没有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惊讶到疯狂的表情,所以女异化者终于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看你的模样应该是没见过,小可怜,难怪你和你的小朋友都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你们国家的政府狗待你们可真是不好,既要压榨你们的力量为他们所用,却又不给你们发展自己的机会,完完全全的政客手段!” 女异化者用讥讽地目光扫了李磊一眼,转过头,用惋惜的目光望向嘉莉: “真可惜小可爱你已经选定了性别,不过如果你愿意放弃的话,我不介意接受你和你的小伙伴呦!” 嘉莉被对方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却庞大到爆的话讲得脑袋稍微有点转不过来弯,但却依照本能的感觉出对方提出来的建议是一种对她轻蔑到泥土里的侮辱! “你妄想!” 嘉莉气冲冲地低吼出声,早已预料到嘉莉会断然拒绝的女异化者仰头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用一种‘啊,不玩了’的表情低笑道: “哎,虽然偶尔浪费一下时间也是一件蛮有意思的事,不过我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而且就算小可爱你现在不愿意,以后总有一天你也会老老实实地臣服下来的——” “好啦,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成年的魅力吧!” 嘉莉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一边说,一边把那快黑色碎片放进嘴里,咬住,用力一吸。 一片粼粼的荧光从那块小指大小的碎片中爆发出来,仿佛流水一般在女人全身上下的鳞片上星星点点地晕染开。 一股似檀似膻的味道瞬间浓郁地扩散开,所有闻到这股味道的雄性都从喉咙里爆发出一串蠢蠢欲动的咕咕声,不过好在那股浓郁的味道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转成了极淡的甜味。 叛徒。 叛徒叛徒。 (╯‵□′)╯︵┴─┴ 嘉莉用眼神控诉着喉咙里也禁不住地咕哝了声的许安阳,一直把男人看得耳朵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才悻悻地转过头,用一种‘切,那都是老娘玩腻了的’表情看着整个身体都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女人,冷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看什么呢!” “嘴硬可不好哦,小可爱。”神情中带着种饕餮过的满足感的女人随口吐出嘴里的碎渣,一步一步走向嘉莉,琥珀色的眼睛慢慢眯成危险的细缝: “不过看到我这样之后还能这么平静,倒确实让人忍不住怀疑,如果你不是特别迟钝,那么就是,你身上藏着更好的东西,好到可以让那只虫子放弃逃跑也的非追着你不可——” 莫名感觉到威胁感的嘉莉本能地往旁边一跃,但是那条蓝色的影子已经瞬间移到了她的体侧,一道蓝色的鞭影带着辛辣力道地抽向嘉莉的侧腰,另一只手则五指成爪地掏向嘉莉的胸口。 尼玛,仗着你腿长比我多条尾巴你就想欺负人是不是(╯‵□′)╯︵┴─┴ 堪堪躲过双击的嘉莉勃然大怒,暴长的指尖直奔对方的眼睛抓去。 “一上来抓眼睛,你以为你还是个人类小姑娘嘛?你就没有更像话点的招式了嘛?”女异化者躲过嘉莉的长爪,膝盖弯起,凶狠地顶向嘉莉的小腹,一边嘴里啧啧有声地说。 嗷嗷嗷。 嘉莉蜷身闪过那带着风声的一击,一手撑地,反向暴起一脚踢向女人的侧颈。 “呦。”女人低笑着躲过嘉莉来势凶猛的一脚,身后的长尾猛地一甩,一下卷住嘉莉的脚踝。 嘉莉感觉自己的脚被猛地一拖一甩,整个人就被轮到了半空,眼看着自己的脸下一秒就要恶狠狠地和地面来一次亲密碰撞,嘉莉身上的鳞片都惊吓得乍起一片。 ( ⊙ o ⊙) 就在嘉莉以为自己的鼻子至少要摔瘪进去一块时,一条有力的臂膀在最后一秒把她堪堪拦住,与此同时,另一条黑影已经一个扫堂腿,对准了女异化者的小腿。 “呦——”女异化者微微惊讶的感叹了声,转眼就松开了卷在嘉莉脚踝上的尾巴,修长有力的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原地一个直立的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轻轻松松地躲开了攻击。 原本就是为了声东击西的许安阳虽然一击没中,但却不恋战地立刻收势站起,平移了两步,把刚刚被林川扶起来的嘉莉挡在了自己身后。 “呵,有趣哦。”女异化者琥珀色的眼睛烁烁放光的盯在林川和许安阳身上,像是刚刚发现了两块喜欢的宝石,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来回打量了半天。 不管她怎么看,林川和许安阳都一左一右牢牢地守在嘉莉身前,到是嘉莉被她盯在林川和许安阳身上的目光弄得心头火起,明明刚在对方手里吃了瘪,仍然忍不住想冲上去好好揍她一顿—— 敢这么盯着她的人看(╯‵□′)╯︵┴─┴ 气死她啦! 这是赤【裸】裸的窥视! “这么忠心?”女异化者的目光如同黏胶一般在林川和许安阳身上来回流连,长长的后尾在身后如同猫尾一般甩来甩去: “你们……难道一点也不喜欢我?” 站在一旁只能充当围观者的老约克等人看着在黑暗中一身蓝色荧光,美得妖异而又犀利的女异化者,忍不住在心里啧啧叹息,要是被问的是他们,怎么也得借机来一发啊,就算明知道这朵玫瑰有毒,但是这样被一个什么也没穿的美女搭讪,无动于衷的还是男人吗? “……” 林川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一语不发地继续他一贯的面无表情,许安阳横着眼扫了一眼那会让任何男人都感觉脸红心跳火上脑的女人,无声地呲了呲牙,转过眼睛没什么表情地望地。 嘉莉发誓,她看到那个自信满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女人气得脖子上的大筋都涨高了两分。 “呵,有趣,有趣哦。”几乎是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打脸的女人低低地笑起,之后就像重新要给嘉莉打分一样,挑剔审视的目光转回到嘉莉身上,来回看了两遍之后失望地摇摇头,对两个男人感叹地说: “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个的品味,不过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哦,跟着这种货色可是不会有一点前途的,遇到我可是你们两个天赐的机会呢,现在一味的嘴硬,之后你们就该后悔啦!到时候就算你们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一定会动心收下你们呦——”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嘉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地瞪着对面一边说,一边用尾巴轻轻地在自己身上摩挲的女人,感觉自己心里的怒火噌噌地往上烧,热到如果不发泄出来就要把她憋爆的地步!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骄傲的,胸不过稍微大点就觉得自己美到不用穿衣服遮丑了?你难道不知道胸和屁股越大就下垂得越快么?” 嘉莉冷笑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盖子都没打开,就当着女异化者的面捏碎了那个盒子: “你不是想知道那只虫子为什么会突然钻出来,非得追着我不放么?我这里确实有个好东西。” 碎成渣渣的木盒从嘉莉的指缝间掉落出去,黑色的残片显露出来,女异化者的眼睛猛然凝结成一条细线,嘉莉笑容不变地手上再次用力,‘咔’的一声脆响之后,那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母虫残片也被捏得粉粉碎—— “不过,现在没啦。” 幽兰色的粼粼荧光在空气中慢慢消散成尘,浑身的气势暴涨入凶兽的女异化者死死盯着嘉莉,慢慢咧开牙齿一下变得尖锐的嘴,一字一字冷笑着说: “小东西,这次你可真的惹到我了!” 第97章 act97 第二天的清晨到来时,所有站在废墟旁的人都很惊讶并且庆幸自己居然还活着。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沉沉的雾霭点亮大地时,女异化者小队里的一个成员忽然停下来,说了句: “罗萨,天亮了,再不赶快联系队里的话,那帮人也不知道会把车开到什么地方去呐。” “呦?天这么快亮了?”打得相当尽兴的女异化者停下手,表情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在她停下的那一瞬,嘉莉累得像条狗一样滚进了泥里。 和她一起滚进泥里喘气的还有许安阳,林川倒是还站着,不过看那低着头,胸膛上下急促起伏的模样,估计也累得恨不得马上躺倒了。 尼玛,这个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啊! 滚在泥里的嘉莉眯着眼,努力不让汗水流进眼睛,她连抬手给自己擦汗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上下除了汗就是血,泥水什么的在大量的汗水和血水的映衬下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嘉莉他们是三个对人家俩啊!和那个女异化者组队的是当时很讨厌别人说话油嘴滑舌的那个男人,一看他们俩中间就有猫腻!要不怎么能做到这么心意相通,嘉莉他们三个一起打再怎么又默契也总免不了偶尔磕磕绊绊,跟这对可以评上最佳组合的狗男女打起架来那叫一个捉襟见肘—— 嘉莉在内心狂骂着那个女异化者变态,嘴上说着要教训教训她,但其实分明就是想拿她练练手,调节一下没和虫子打上架的百无聊赖,要不然,在这场差距相当明显的对打里,不说别人,嘉莉觉得光是自己起码就得重伤个七次八次,但现在虽然也是一身血,但致命伤却一处没有。 嘉莉正在独自吐槽,一只手忽然重重落在她的脸上,嘉莉刚想骂出声,忽然发现那只手是一旁的许安阳伸过来的,许安阳用那只沾满了汗渍和血渍的手给嘉莉胡噜了一把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随后就又散架一般倒回泥水里。 虽然那一把胡噜其实把更多的泥水弄到了嘉莉脸上,不过嘉莉看了一眼到在泥水里喘得跟只狗一样的许安阳,破天荒的没跟他斤斤计较。 “啊啊,天亮了,辛苦的一晚过去了,”女异化者神清气爽地看着初升的太阳,又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过身对自己的同伴说了句: “你们去联络车队,别让那群傻子把我的车开到太平洋去,我去休息,还好那边的旅店没被虫子破坏,我得好好的洗个澡,这一身的汗出得还真舒爽啊!” “好啦好啦,老大终于说散了。”女异化者小队中的那个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第一个如获大赦,嘴里咕哝着‘我也想洗个澡啊,一身鳞片都被粘住了,这样角质层会变厚,以后鳞片该不光亮了’,跟在女异化者身后往嘉莉他们住的那个汽车旅店走。 “都走啦都走啦,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偷懒哦,如果偷懒被老大知道要吃排头!”女异化者小队里的几个人都相互招呼着从那个巨大的泥坑里跳出来,等他们一走,嘉莉这边的小伙伴立刻也像嘉莉那样,躺倒在泥水里喘气。 李磊他们站在泥坑外,无语地看着那个仿佛被几台巨型挖掘机搞出来的施工现场一样的泥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从巨虫出现开始,就跟看了一晚上奇幻大片一样的……没有真实感。 嘉莉躺了五六分钟,颤巍巍地爬起来,看了看自己横七竖八地躺在泥水里的同伴,发现没有人看起来受了过于严重的伤,于是放心下来,打算继续躺回到泥水里休息,但刚躺到一半,就被林川走过来拦住。 嘉莉没多动作的任男人一声不响地把自己背起来,走到泥坑旁,脚步略重的往上一跃,跃到坑外,泥坑里的其他同伴看到林川背着嘉莉出了泥坑,也各自慢吞吞地爬起来,相互你搀我扶的走到坑边,或蹿或爬的出了坑。 之前正在想办法想到坑里去帮嘉莉他们的李磊等人停下来,凑过来想扶这几个看起来相当落魄的伤兵残将,结果被这帮尾巴都没力气的耷拉着拖在地上的小伙子摇头拒绝,只是有气无力地比划说: “吃,吃的,妈的,都快饿死了……” 嘉莉软趴趴地扒在林川厚实的肩膀上,老实得一动都不动,她知道林川现在肯定也累得够呛,要不然他会用托抱的姿势抱她,像这样的背,除非是他累得惨了。 嘉莉一开始一声不响地任林川背着她往公路那边的汽车旅馆走,走到了一半,一直没出声的嘉莉忽然对着林川的耳朵用自言自语的音量,相当小声地说: “咱们已经输过两回了,西南军区那个吴浩宇那次输是因为他们人比咱们多,而且那次我还没再进化,但这次还是输了,林川,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川在嘉莉问出问题之后沉默了半分钟之久,才声音嘶哑地开口: “打输,跟你,没关系,让你受伤,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没用?” “哎,打架总要有输有赢,不过咱们总是输,所以我略感不爽而已,只要大家不出什么大事就算输得跟狗一样躺泥地也是没啥的!”嘉莉信心瞬间有所恢复的飞快回答。 嘉莉的回答让林川托着她大腿的手力度紧了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最合适的力道。 林川又背着嘉莉走了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说: “现在,打不过,以后,总能打过,反正,打她不算,打女人。” 没错,那个满身鳞片的暴露狂根本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嘉莉在内心为林川那个绝句狂点赞,不大会儿的功夫,林川背着嘉莉,身后带着所有同伴一起走进了旅馆,老约克的人迎上来,对他们说那个女异化者和她的同伴占了二楼,老约克的人已经把一楼腾出了几间空房,让嘉莉他们休息。 嘉莉像个软塌塌的幼儿一样让林川给她剥光衣服,放进浴缸里,等到男人小心翼翼地给她洗完第一遍,放掉浴缸里的热水,嘉莉已经困得眼睛都没法睁开。 “睡吧。”林川重新放了一浴缸的水,像对一个真正的婴儿一般托着嘉莉的脖子,防止她呛水。 “哦。”嘉莉打了个呵欠,答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就很放心地沉入了梦想。 男人对着那个在水里沉沉浮浮的身体发了半晌呆,之后才重新开始慢吞吞地一点一点用毛巾蘸了浴液擦拭嘉莉身体的每一个小细节,从脸庞到耳轮,从下巴到脖颈,再从锁骨到腹沟,从大腿到脚踝。 林川的手又稳又轻,有伤口的地方就小心避开,嘉莉身上有许多地方的鳞片因为受伤严重而不再转化回正常皮肤,只能那样可怜兮兮地半翘着等待新生出来的鳞片把它们完全顶替,每到碰到这种伤口,林川就会用最轻缓的手法把那些旧鳞剔除掉,这种细致工作让他一做就是大半天。 嘉莉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候,已经休息过来的同伴们又开始生龙活虎地凑在一起,那份欢快劲儿让所有目睹过他们早上惨状的人都忍不住咂舌。 嘉莉在睡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偷偷进浴室去照镜子,她在捏碎那个虫星人的残片之后,确实有意识地把其中的剩余能量全都吸收了,不过比起第一次她无意识吸收完能量之后的惨烈,这次吸收完之后她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原本以为吸收了残片里剩下的能量,就算没有那个女异化者那样显眼的变化,至少也得有种嗑药的效果吧?结果打起架来一点光环都没有,现在照镜子,也没觉得自己外貌上有加成,这和人家一点小碎片就满身光辉的情况一比,真让嘉莉有点泄气。 老约克略带愁苦的来找嘉莉,对她讲他们的车因为昨天晚上的巨虫袭击,报废了两辆,另外三辆也都或多或少需要修理一下,这样一来他们就得先暂停之前的计划,改道去最近的村镇,先修好那三辆车,然后再去另一个稍大的城市,在那里补齐其他装备。 嘉莉表示自己无所谓,李磊虽然对这中间损失的时间有些皱眉,但除了这样似乎也没别的办法。 不过事情到了晚饭之后,就忽然有了转机,老约克一脸惊讶地带回消息,说罗萨——就是那个女异化者的车队已经到了,他们打算休整一晚,明天一早上路—— 让大家惊讶的是,那个女人居然会邀请嘉莉他们一起上路,当然,这个邀请是出于同情和怜悯。 “他们要去哪儿?”嘉莉微微皱着眉,一边吃着不怎么好吃的墨西哥本帮菜,一边问李磊和老约克。 “大体方向和咱们相同。”李磊神色略带微妙的回答,嘉莉想想那个似乎是在一路追逐碎片的女异化者,和老约克也在追的那批‘货’,果然大体方向不谋而合。 “我不想搭他们的车。”嘉莉虎着脸说。 “那就不搭。”老约克和其他人都没有一点异议,只有李磊欲言又止地皱了皱眉。 不过下一秒,嘉莉挠挠脸颊,一脸纠结地说: “可是如果不搭车,咱们肯定会被他们落下好远,如果让那女的如了意,我又不高兴。” “那就搭车。”李磊立刻应声道,嘉莉仰着头纠结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先和女异化者一起上路,她和小伙伴们撘车先走,老约克带着他的小伙子去最近的村镇修车,然后再去补齐装备,最后去追嘉莉他们。 “殿下,我是多么不舍得离开您啊。”老约克夸张地抽泣了一下,然后甩着手假装拭干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我们不在时请您务必保护好您自己。” 嘉莉很纳闷,为什么比起她的小伙伴们,老约克倒是没怎么受到那个女异化者的影响,按理说那个金手指明明是通用的嘛,为什么老约克他们就没被神魂颠倒了?她可是记得她的小伙伴们有人咽口水咽得好大声呢! “我们现在就走,保证不会耽搁太久就会追上你们的。”老约克保证完,一挥手就带着他手下的小伙子连夜开着勉强修整起来的车上路了。 第二天一早,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厚脸皮地等在旅店外,女异化者的车队从昨晚就已经停在了还算完好的公路旁,全是一水的集装箱大货,前后一共五辆,等了小半天,罗萨那个小队才施施然地出了旅店。 三十多个统一肤色和高矮的外国小伙子把几个大货车的车厢门一打开,让一旁的嘉莉几个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只见里面改造得像个ktv包厢,灯光,音响,沙发,投影电视一应俱全,罗萨的小队相互招呼着该进驾驶室的进驾驶室,其他的人也各自上了车。 没被安排的嘉莉拦住正大模大样要往车上跳的罗萨,问她: “你说要带我们一起走了,可还没说让我们上哪辆车啊!” “小东西,别人不说你就不会自己找地方吗?”女异化者弯了弯嘴角,指着货车的厢顶说: “那上面空地很大,风景又好,空气还流通,专门给你们留的特等席。” (╯‵□′)╯︵┴─┴ “啊,如果你们谁觉得车顶上的席位不好,也可以下来和我们挤一挤,不过我们只收愿意和我们成为兄弟的自己人,明白不?”女异化者看着嘉莉睁大的眼睛,吃吃笑起来,目光像涂了蜜一样在林川几个人身上滑来滑去,布满鳞片的尾巴在身前画着圈地摇曳来摇曳去,看得嘉莉恨不得一把把它揪下来。 (╯‵□′)╯︵┴─┴这特么是公然地挖墙脚吗?你还有廉耻吗? 嘉莉气哼哼地瞪了罗萨一眼,第一个一扭身,手抓着车厢壁,几下蹿到车顶,在厚厚的车厢壁上留下一串五爪洞。 林川和许安阳紧跟着她也上了同一个车顶,其他小伙伴上了另一辆,李磊和随行人员看着这群人跟大猴子一样一个个都蹿上了车顶,都有些傻眼。 罗萨看到嘉莉在自己车厢上留下的爪洞,从鼻子里重重喷了口气,之后转身斜着眼看了看李磊他们,冷笑道: “他们,我们好歹还乐意让他们搭个便车,你们嘛,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李磊的下属中有人在惊讶之余气愤地用英语质问。 “你问我怎么可以?”女异化者惊讶地反问了句,带着浓重金属音的声音在空气里嗡嗡回响,被蛊惑得完全陷入一片迷茫中的李磊等人一直等到车队在他们面前一路绝尘而去,之后又过了半晌,才稍微清醒过来,回忆起来那个女异化者最后的那句话是—— “因为我乐意。” 第98章 act98 车顶上的旅程确实如同女异化者罗萨所说,风景好,空气新鲜,四个队长甚至发明出一种在几个行驶中的货车间蹿跳的小游戏来打发无聊时间。 嘉莉原本不想参与到这种看起来有点脑残的游戏中,但是上了路没多久,耳目灵敏到一定地步的她就捕捉到了脚下的车厢里传出来的某种让她无法忍耐的频段。 (╯‵□′)╯︵┴─┴ 嘉莉一边在内心怒吼着这个没有廉耻的女人,一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跳到另一辆正在行驶的货车顶,她可是记得刚才和那个女人进同一辆车的不只一个男人啊,不只一个男人!这么大清早就这样兴致高昂真的好吗? 林川和许安阳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嘉莉跳了过去,内心正在纠结的嘉莉回头看到跟着自己跳过来的两个人,心头莫名地又跳快了一拍,只能转过头,手忙脚乱地接着向后一辆货车的车顶逃窜。 “呦,那边玩得很高兴嘛——”四个队长之一手搭凉棚地对着那一前两后在几辆行驶中的货车车顶上跳来跳去的身影吹了个口哨,随后拉起不愿意陪他们一起疯的陆广明和唐佳,说: “咱们也不能落后啊,来,谁掉到地上谁自己追上来哦。” 嘉莉跑了几辆车,也没甩开林川和许安阳,最后她从那种别扭情绪中慢慢挣脱出来,跳到最后一辆货车顶上,远远地坐下来。 林川和许安阳一前一后也跳了过来,在离嘉莉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没有靠得太近。 嘉莉自己一个人背对着车行驶的方向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干脆往后呈大字型地一躺,吊起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人。 林川一直到嘉莉看向他,才重新慢慢走动起来,许安阳看到林川动,他也才动,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到嘉莉身旁,蜷起腿,一左一右地坐下来。 墨西哥的阳光有一种有别于北半球的火辣,嘉莉在车顶上躺了会儿,开始有点犯困,干脆闭上眼假寐,两只手在小范围里摸了会儿,拽住两个凉冰冰的尾巴尖,拽过来,放在手心里攥了会儿,终于放心地睡了过去。 “……” 许安阳相当纠结地盯着睡过去的嘉莉,几次想把自己的尾巴收回来,但却顾虑着什么没有动作,最后,他瞧了瞧一旁一脸冷酷淡定的林川,终于下定了决心,把窝得挺难受的两条腿叉得开了点,两只手撑在两腿之间,把姿势挪得让自己好受些—— 切,他能忍他也能忍,不就是个忍吗,谁怕谁啊! 嘉莉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如果不是车队停下,她估计还不会醒。 车队在一处一面靠山的公路上停下,货车门一打开,一个个黝黑健壮的小伙子就蹿下来,一个个舒展筋骨,嘉莉和同伴们站在车顶上看,头车上,女异化者罗萨和一起上车的伙伴也下了车,嘉莉不由自主地偷瞄向那群没脸没皮的人,发现他们一点腰酸背痛的模样都没有,反而一个个看起来鳞片光亮,容光焕发! 嘉莉带着种怨念盯着被围在中心的女人,罗萨仿佛有所感觉一般地抬起头,冲着嘉莉身旁的两个男人撅起丰厚的嘴唇做出一个飞吻状,然后冷笑着冲着嘉莉挤了挤眼睛: “小东西,你就在那里好好看看咱们的差距吧。” 她才不是什么小东西(╯‵□′)╯︵┴─┴ 从见到这个女异化者开始就一直处于下风状态的嘉莉憋着气看着对方带着同伴走下公路,在开阔地冲着远处的森林排成一排,随后一股强大的压力陡然释放开,站在货车顶上的嘉莉几个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就看到了更加令他们惊讶的一幕—— 郁郁葱葱的森林里忽然一阵骚动,成片的黑影忽然扭曲成形,随着林木的沙沙作响,一排又一排巨型的黑色螳螂虫像列队的兵士一样鱼贯而出,在短暂的两军对垒之后,转眼开始短兵相接。 浓重的血腥气息随着杀戮激起的罡风扑面而来,嘉莉站在猎猎风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血脉中的某种东西在四溢的杀气中蠢蠢欲动。 那个女人,像王者一样在异种虫族中征战,异化者们跟随着她的带领四处蹿跃,挥剑,蓝色的鳞甲在暗色的映衬下闪耀着四溢流光,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冷酷,那样的酣畅,那样的让人骋目。 很想像她那样,更想,超越她。 嘉莉红着眼,站在高处看着远处那场厮杀,敌人在节节败退,残肢和浓浆四处喷薄,在虫子们惊慌失措地退进林中后,异化者们带着胜利者的激昂冲进森林,片刻之后,所有站在森林外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个强壮生命的消亡。 又过了一会儿,女异化者罗萨带着同伴洋洋得意地走出来,站在森林边缘把血淋淋的右手高举,然后在嘉莉的注视下,一手捏爆手里刚刚得到的碎片。 嘉莉的手悄悄地攥紧成拳,一直蠢蠢欲动的内心在碎片破裂,能量倾泻出来的那一瞬更加猛烈的激荡起来,原本只是朦胧的心念猛地破壳而生—— 变强,超越她,一路变强,直到变成最强! 嘉莉他们跟罗萨走了三天,终于碰上追来的老约克他们,嘉莉对终于可以和这个嚣张的女异化者分开感到庆幸万分。 “哎,就这样什么也不说的走了?你们不觉得应该稍微说点感谢的话嘛?” 罗萨笑嘻嘻地用目光吃林川和许安阳的冰激凌,让一旁的嘉莉看得火冒三丈。 “谢谢!再见!不,最好下次不见!”嘉莉僵硬地挡住女异化者的目光,硬邦邦地说。 “那可说不准,我觉得能再见的可能性更大——”罗萨若有所指地说,蓝色的尾巴又开始在身旁悠闲地左摇右摆,让嘉莉看得恨不得一把揪下来。 老约克的车队这次换了一水的改装悍马,超大的车身,加宽的车轮,嘉莉跳上车时很开心地喝李磊打了声招呼,她不知道李磊几个人是怎么在这三天里联络上老约克,并且和他们会合的,不过想来估计也不会很顺利。 李磊冲嘉莉点点头,把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她: “这上面标记了咱们这一路上有可能遇到的变异虫群,这些虫子已经初步形成有组织的群落,有消息表明,老约克追踪的那批货已经在墨西哥境内散落,除了少部分依然在往墨美边境前进,其余的有大部分很有可能已经落在了那些虫子的手里,咱们可以选择回避,或者进攻,一切随你。” 嘉莉眼睛发亮地看着屏幕里地图上一个个闪亮的红点,轻轻舔了舔嘴唇,说: “那咱们还等什么?先去找个小的虫群练练手,咱们最终的目的地步是m国嘛?以后的路上肯定会遇到更多的变异虫子!” “既然你决定了。”李磊微微勾了勾嘴角,对着车用联络器说了几句话。 “好哒,既然殿下决定了要征战,那么咱们就跟着殿下征战四方!”老约克粗野地放声大笑,命令头车开动。 罗萨在注视着嘉莉他们这只车队一路绝尘而去之后,转过身冲自己的小伙子们高喊了声: “原地休整两天,你们这群懒鬼!才让你们连续赶了几天路,你们就敢怨声载道?下次再让我听见有人偷偷抱怨,我就把他吊到树上,做引诱虫子的诱饵去!” 一直保持严肃紧张状态的小伙子们转眼间吹着口哨欢呼起来,罗萨的同车伴侣之一笑呵呵地走过来一把揽住罗萨的细腰,诡笑着问: “呦,亲爱的,终于可以解除伪装状态了?还需要我们提供别的什么服务么?” “滚!”女异化者冷笑着一脚踢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男人在脚踢来的一瞬间笑嘻嘻地跳开,跑到一边去,加入到那些已经把冰箱,桌子,还有沙发从货车上搬下来,就地支起led拉灯,打算开bbq的伙伴们中去。 “这样做真的好么?那还只是一个孩子。”罗萨的另一个同车伴侣走过来,说。 “确实还只是个小东西而已,不过,你没发现她的不同?”女异化者挑了挑眉,一手抚在自己高耸的胸口,“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个小东西和我可不只是一个平胸一个丰胸的不一样,何况,就算我不推她一把,最后她也必须走向那条道路,咱们这些人当中必须有一个人走上那条道路,还是你觉得,那个小东西宁愿让她身边最为强壮的那个变成我现在这样?” “罗萨……是我对不起你。”同伴苦笑着低下头,低声道着歉。 “虽然我讨厌我现在的样子,但是我很庆幸,大家都还活着。” 女异化者轻哼着,尾尖轻轻地在男人胸口慢慢画圈,之后凑过去,拉下男人的脑袋,轻轻撕咬起男人的唇舌。 两根尾巴彼此缓慢地摩擦,像交【配】中的蛇一样一圈又一圈地亲昵纠缠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已经吻得气息不稳的女异化者推开同样气喘如牛的男人,在对方克制不住拥抱上来之前甩尾走人—— “就到这吧,你知道我目前只能接受到哪一步,再往下的话,我怕我会克制不住打人。” “罗萨——”男人失望地低叫了声,变得梆硬的尾巴有气无力地垂在身旁。 女异化者也略微遗憾地舔着自己肿胀滚烫的嘴唇,在伙伴们的口哨声中走到已经支起的烤肉摊旁,拿起一瓶刚开封的冰啤酒,仰头灌下。 第99章 act99这里是宇宙 出于人道主义开始这场救援之旅的格林先生陷入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机—— 他被捕获了。 他是在进行一个小的虫洞跳跃时被捕获的,那艘被格林先生视为珍爱的‘绿斑’飞船正可怜兮兮地挂靠在未知飞船的下尾部,它的主人,则已经失去自由地被拴在了未知飞船内的航行室里。 “这么说来,您是在进行一次出于慈善意义的救援活动了。”捕获者穿着厚重的宇宙防辐射服,坐在驾驶室的宽大座椅上,光看体型至少是格林先生的三到五倍,那个被格林先生视若传奇性的珍宝的八音盒被对方玩弄于手掌中,有好几次格林先生差一点就要心疼地喊出‘不,小心,那可是古董’之类的话。 “是的是的,一切都是出于慈善和……好奇。”贵族出身,又饱学道德典范的格林先生不屑于用溢美之词妆点自己,他又开始后悔,早知道他应该在进行这次旅行之前,给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稍稍透露些口信,让他们好歹知道他要去哪儿,做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进行秘密旅行—— 天知道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星际强盗,或者别的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宇宙文明研究学者,没钱也没势,开着一艘在所有做过长途宇宙旅行的行家眼里,只能落得一声轻蔑低哼的飞船,哪个穷凶极恶的星际盗贼会看上他? 真是天降横祸。 “听着,唔,咱们可以尽可能地商量一下,如果您需要赎金,可以像我的母星,半人马第六星发送消息,我是位小贵族,虽然没什么家产,但是还有祖上留下的荣誉,我还是位研究员,我的母星会很乐意为了解救她的子民付出一笔合理的赎金,如果您觉得赎金的数目太少,我还有一艘很实用的旅行飞船,可以折价处理……哦,当然,我不该再计算我可爱的绿斑值多少钱,它已经是您的所有物了……嗯,我在我的母星上还有一间从祖上继承下来的小别墅,如果您对我母星出的赎金不满意,我还可以委托我的朋友变卖了它,添到赎金里去……啊,如果我能平安回到我的母星,我还可以预支我未来三十到五十年的薪水给您,但是,那样我以后就不得不依靠借债度日了——” 格林先生颤颤巍巍地为保全自己的生命做出努力,坐在宽大座椅上的匪徒用一种冷淡漠然地姿态安静的听着,因为防护罩的关系,格林先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甚至无法借此判断出对方的种族,但是对方的姿态让对星际强盗们有所耳闻的格林先生更加恐惧。 因为根据他从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听来的故事,如果一个星际强盗表现得越是贪婪,那么被抓住的人质反而越是安全,如果一个星际强盗对你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不动心,那么你就要小心了,因为这个家伙很可能是个什么都要,什么都不会放过的穷凶极恶之徒,他要的东西里面还包括了你的命。 好吧,我亲爱的日记,这也许是咱们最后一次对话了,希望我跟你安装的那个小小的有违规范的智能程式,能够让你足够灵活地避开你下一位主人的初始格式化启动,保留住你可怜的现任主人的那些小唠叨话,以便于在未来的某天,你能够发展出足够智力的把我的日记公布于众,让人们知道,有一位可爱,而谦逊,博学,而慈善的学者因为一次好奇的旅行,而不幸丧生在了恐怖匪徒的手里。 “啊,抱歉,我没太注意您说的话,我刚才一直在回忆您口中的那位导师的导师。”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的匪徒忽然开口,声音与他的体型相比,出人意料的柔和,从刚才格林先生就注意到了这点,但是在饱读各种星际故事的格林先生眼里,越是这种反差大的匪徒就越危险,那些通讯频道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qmq “你说的那位先生,我好像有点印象,不过毕竟是三四百年前的事了,我记得实在不是很清楚……”匪徒若有所思地喃喃着,格林先生根本不信对方的话。 他们半人马座的居民因为生活富足,科技发达,所以普遍寿命可以到一百二十岁左右,这在中级星系中,已经算是比较长寿的了,那些低级星系,普遍寿命不过七八十年,条件再恶劣些的,普遍寿命也就六七十年,普遍寿命是什么意思?就是普通民众可以活到的年纪,那些大家族,特别能保养的已经除外了,就算是那些有钱,有能力为自己延长寿命的,也没听说过有活过三百岁的,真到那个岁数,岂不就是老妖怪了? 他们活的是科技,不是神话,就算那些传说中的十级以上科技的神奇星人,虽然听说过它们的寿命会很长,但是它们同时也是群自杀爱好者啊,如果运用物质不灭定律,三五百年已经足够它们在宇宙中轮回个十几遍了! “啊,算了。”匪徒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然后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到让被拴在地上的格林先生瞬间背毛直立—— 怎么,他,他,他,他终于要动手了么?我亲爱的日子,你的主人马上就要离开你了,你,你,你,你一定要记住我啊日记! “虽然我设计小虫洞的初衷就是为了怕有人会在无意中干扰我的试验,但会捕获到你实在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更巧合的是,你竟然也是为了我的试验而来,这不得不让我联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大宇宙的意志……”匪徒一边用一种类似于吸食了精神迷幻剂之后的语气喃喃着,一边凭借身高的优势,用一种相当轻松的姿态把格林先生从地上抓起来,放到自己宽大座椅的扶手上。 被迫用一种让人羞窘的姿态蹲在扶手上的格林先生一边为自己的未来担惊受怕,一边又因为这种侮辱而悲愤不已,匪徒重新坐回到自己宽大的座椅里,微微歪斜着身体,带着防护手套的手轻轻拍抚着格林先生弓起的脊背: “好了好了,不要怕,既然一切都是大宇宙的意志,那么就让咱们来一起做个旁观者,来关注这份注定会发生的命运。” 赫—— 格林先生下意识地因为匪徒的轻慢之举发出一声低吼。 “啊,抱歉,”匪徒仿佛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对于一个文明星系的学者来讲是一件多么羞辱人的事情,但在漫不经心地道歉之后,匪徒一点改过意思都没有的点开飞船里的监视屏幕,一颗蓝色的星球在屏幕上由远及近地快速放大,飞快地从平面,扩展到立体,又从立体,发展到四维。 赫—— 格林先生又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警戒地低咆,但眼睛却已经情不自禁地黏在了那个立体图维上,很快,一群人型体的外星生物出现在图像中,他们或奔跑,或跳跃,在烟与火之中与敌人厮杀,奋战。 天啊,是虫族,这地方有虫族! 老天爷啊,看看他发现了什么? 我亲爱的日记!你的主人现在就算是死也无憾了!只要你能把你主人的发现带回文明社会里去! 你主人的发现已经足够他名扬几百年的了!未来的宇宙文明史上,一定会编进去他的名字!格林先生会变成一个伟人般的存在!就因为他发现了虫族后裔!没想到这个他导师的导师都没有发表的秘密,最终会由他揭晓! “它们真美,不是么?”匪徒用一种即使不看表情,也能从语气中听出得迷醉,自语般的喃喃着: “虽然比起它们的基因源头,这群孩子还是那么的弱小,但是它们已经初露出了头角,瞧瞧吧,它们是那样的聪明,机智,勇敢,团结,也有着孩子样的强壮,瞧瞧它们中的优先者,它们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为自己甄选女王了,我从没想过我的试验会在这颗蓝色的小星球上,以这种方式传承,并继续下去——” 格林先生本能地从匪徒的自语中听出了危险和不可思议,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会在一个蛮荒的星系,突然出现禁忌的人型虫族,而且这个族群的发展会超乎寻常的快,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人是谁?他怎么可能有力量做到这些?避开各大星系的监控,培育并且影响一个星球的发展,不是简单的想象就能做到的,它需要无比强大的财力物力还有科技支持,能够做到这一切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之前的试验被人打断让我不太高兴,但是现在那颗种子能够以这种出人意料的状态继续下去,真的让我惊喜不已,所有的一切都表示了冥冥之中确实有宇宙的意志在推动万物,你能理解么?那是种更高等更强大的存在,比你我的存在更高,呵,已知的宇宙还只到四个维度,如果真的有宇宙意志这种东西,那么那个能够左右咱们所有人的东西究竟会高等到何种地步?你想过比四维宇宙更高等的宇宙是什么样的么?也许咱们这些人在它们的眼中,就跟那群蓝星人在咱们眼中一样……” 格林先生感觉自己的脑子简直要被匪徒强塞进来的那些信息给烧坏了,出于自保的本能,他只能结结巴巴地小声说: “先生,我只是个研究宇宙文明史的研究员,我研究的是历史,这和,这和您想和我讨论的话题不在一个社科分类上,您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亲爱的日记,他虽然也是个科学家,是个学者,是个研究员,但是这和分析宇宙的维度问题不一样的,如果这位看起来精神有些障碍的匪徒先生愿意和他从哲学的角度分析一下此事,也是可以的,但很明显,他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么? “啊……”匪徒轻轻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让格林先生既恐惧又惭愧的宠溺动作,捋了捋他的背毛,喃喃道: “是我太激动了,好了,毛团,咱们来认真的看这群孩子怎样选择自己的命运吧,也许不久也会有用到你的时候,你不是很想过去蓝星么?放心吧,我会送你过去的,顺便取走我留下的那枚种子,那也是个好孩子,不应该就此悲惨的沉沦下去。” 赫——谁是毛团,什么毛团! 他到底要对他做什么?日记,我亲爱的日记,你一定要记录下你的主人此刻悲惨而屈辱的经历,让后人知道,一个伟大的学者,曾经在死前经历过什么! 第100章 act100这里是地球 嘉莉在临近农历春节时,终于跨过了那条边界线,站到了m国的土地上。 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比她之前预计的要多得多。 越靠近边界,虫族就越是密集,也越是强大,嘉莉他们的武力值虽然也在实战中飞速地增长,但毕竟人数太少,一旦对上漫山遍野都是虫族的情况,杀得再快也得干上一整天—— 有几次,嘉莉他们杀得昏天黑地,从日出杀到日落,好不容易把小卒都打发干净了,回过头来却找不到头虫,只好再寻着踪迹在后面追,就像罗萨干的那样,有追上的也有追不上的,冤枉路来来回回走,也因此嘉莉才总算明白当初罗萨看到他们时为什么会那么不爽。 不过就算这样一路绕来绕去,磕磕绊绊,嘉莉还是收获了不少碎片。 只不过这些碎片都不大,凑在一起也不过是当初嘉莉在海上得到的那块那样大小,因为没有可靠的容具,所以嘉莉一得碎片就立刻捏碎吸收,以防止再被别的虫子惦记上。 但是也不知道是量太小,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反正那些能让虫子们进阶的能量到她这里,就跟往湖里扔石子一样,水波纹能激起来一两圈,但爆seed升级的事却从没发生。 而在这漫长的前进中,嘉莉从一开始对于进化自身——或者说成人的期盼已经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后来的焦虑不满,变成如今的坦然淡定了。 她曾经很正式地问过林川他们,如果她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没法变得像罗萨那样前凸后翘,有一条会勾引人的尾巴怎么办? 得到的回答是林川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的摸摸她的脑袋,许安阳斜眼望天的一声冷哼,陆广明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说了句‘按常理来讲你的推论不可能实现’,唐佳什么话也没说地抱大腿凝望,还有四个队长贱兮兮地偷笑着问: “如果你变得前凸后翘了也会什么也不穿,清凉一生的跟着我们四处跑嘛?” (╯‵□′)╯︵┴─┴ 你们这群脑洞星人都在想神马!你们早就有鳞片有尾巴了你们怎么不什么也不穿的四处跑给我看! 根据老约克的情报,那群把虫星人身体残片盗出来的原班人马已经基本全部阵亡在一波又一波地虫袭里,手里的碎片也早就被虫子们瓜分得一干二净,其中很大部分又被嘉莉他们强取豪夺来过来,流落在外的已经很少,但是虫子们就像有人在统一指挥般逐渐从各处汇聚,如今的m国境内已经成了电影里的外星战区,虽然没有明显证据表明那些虫子的目标是依然被保护在m国境内的外星虫体,但是当你看着那些虫子们重重叠叠地向着一个共同的方向前进时,难道你还需要它们开口说话才能确定它们到底想要什么? 在经过李磊以及老约克的情报网多方,并且反复确认之后,嘉莉在她随身带的全美地图上用油性笔在美国大西洋海岸的东北部画了圈,然后转过头问身边的男人们: “你们说那群m国人当初是怎么想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纽约?曼哈顿?难道不应该找个一马平川或者易守难攻的荒山野岭存放更安全么?” “愿上帝保佑m国人。”老约克耸了耸肩膀,他当初收了人家钱,带着那群研究员和私货往外跑时,虫子们还没有现在这么凶悍,这么疯,鬼知道是谁下的这个决定,太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大决战味道了。 “我看看啊,咱们下一站的补给应该是在西……由……休,休斯顿,然后再下一站就应该是跨过密西西比河,直到……曼哈顿?”嘉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的地图,她的口译因为有了金手指所以不管是听还是说,都能拿托福满分了,但是读写功能还处在四级以下,所以在看了这个几乎跨越了整个美国的计划书之后,她第一个反应是自己理解错了。 这么一大段路线,中间没有补给走起来已经不是‘辛苦’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吧? “现在m国很乱,情报网这种东西已经完全没有用处了,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老约克很遗憾让自己的小殿下失望,不过不夸海口,不逞能,是他能在刀枪箭雨里蹦跶到现在的秘诀之一。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们以后会辛苦一些,弹药什么的还是节省些吧。”嘉莉很坦然地接受了困难,其实比起多数时候都是运用自身作为人间凶器的嘉莉他们,老约克和李磊还有他们的手下要更辛苦,更容易出危险,毕竟就算经过强化免疫,这些人的身体强度依然没有脱离人类范畴,甚至经过这段日子,两边都有小幅度的减员。 “放心吧,老约克的手下都是一群聪明的好小伙子,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老约克把嘴里嚼着的烟草吐在地上,信心满满地大笑道。 也许比起嘉莉本人,他和他的手下更明白他们在做的到底是什么事,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以小搏大的买卖,如果成功了,他们得到的东西的价值绝对不会亚于一个世界的财富。 就像那句古老的东方谚语了所说的—— 富贵险中求。 相比起应该正在冬天的祖国,地球这一端的m国正处在一个反常的炎热天气里,不知道是不是虫子们的影响,从上岸以来,这两三个月他们越走就越发现身旁的植被越茂密,进入m国之后,成片的茂密森林几乎遍地都是,很多时候蒿草几乎掩盖住了公路。 “我就像开着车行驶在正当雨季的非洲大草原上。”老约克偶尔会抱怨几句,而每当这个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原定路线。 李磊和他手下的随行人员也曾试过用全球定位装置,但却失败了,最后得出了“地下磁场不知道被什么影响了”的结论。 不过还好太阳还是照样东升西落,天上的星星也没有斗转星移,所以嘉莉他们一度更改了作息,每天下午5点开始上路,到第二天早上7点扎营,他们这一路上路过了许多荒废了的小镇,有时一连两三天碰不上一个人,有时在一天里连续遇上好几波虫潮,被对方数量上压倒胜利,只能且战且退,夹尾而逃。 “我们今天后退的一小步,是为了明天前进的一大步!”嘉莉站在在田野中急速狂奔的车队里,冲着后面漫山遍野的追着他们跑的虫子们骄傲仰头。 “对的不能再对了。”同车的伙伴冲着她咧了咧嘴,露出一嘴雪白的大牙。 “往东开三个小时有个镇子,过去吗?”老约克在另一辆车里,打开天窗,爬上来问。 “过去看看。” 嘉莉算了一下时间,身后这群虫子最多追他们一个小时,因为头虫不会让它的小兵离自己太远,只要他们别倒霉到再半路遇上一波虫潮,那么就没啥安全问题。 一般时候,头虫的移动速度不会很快,只有被打败了逃窜时才会拼命,进入m国之后,嘉莉他们遇到的虫子越来越有排兵布阵的意识,一个虫群里的兵种也越发详细,斥候,步兵,重坦,有时候还会有飞行兵,不过一般兵种这么齐全的少,要不打起来更麻烦。 “好的,车队转向向东!都注意着点,小心别掉队!别被那群狗【屎】咬了你们的屁股!”老约克指着一条已经被荒草堙没了的公路,车队咆哮着碾过那些个子大约足球大小,一个个跑得飞快的虫族斥候,向目标方向开足马力地冲去。 更远处,铺天盖地的猎狗大小的步兵虫紧随其后。 “其实如果能够走直线的话,咱们开车到曼哈顿也就几天的功夫。”四队蹲在越野车顶,拿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国家地理图册,对照着嘉莉那张全m地图来回研究。 “听说黄石公园不错,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估计那已经快和侏罗纪公园差不多了吧。”三队长也坐在车顶上,就着天光,拿着把小刀修脚爪。 一般的普通植被都能变非洲大草原了,那么原本的森林公园岂不得变热带雨林? 不知道亚马逊那种地方虫子闹得厉害不厉害,没准已经变潘多拉星球了也说不定。 虫潮在一个小时后果然被远远甩在了身后,之后又开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矗立在远方的巨大黄色广告牌让所有人都有种打鸡血的兴奋感。 “m——当劳,m当劳!”四个队长之一指着那那个巨大广告牌嗷嗷叫了起来,就连嘉莉都不得不承认,她在看到那个还算完好的广告牌的一瞬间,有一种从蛮荒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 “先别激动,万一又是个荒镇呢?”另一位队长忍不住对自己的小伙伴泼冷水,不过在吃了两个多月的墨西哥玉米大餐之后,看到那个黄色的m,感觉还真是很亲切哎! 嘉莉他们就在这种紧张又期盼的状态下驶近了那个沉寂在夕阳中的小镇,在距离小镇还有五百米左右距离时,车队被一排杂物堆起的路障阻拦住。 一声刺耳的哨声忽然在路障那头响起,紧接着是扩音器的声音: “试音?试音?ok!对面的车队,停下来通报身份!” 哗——有人哎!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瞬间激动起来,他们进入m国一周时间,第一次遇到有人的村镇。 “emmmm——好啦,我亲爱的人类同胞,请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路过,想要休息一下,并且再吃点东西,大家聊聊吧!”老约克也打开车载的公放装置,用带着浓重卷舌音的英语和对方谈判。 “是外国人,喂,是外国人哎。”一阵窃窃私语被扩音器传了出来。 “笨蛋,你都叫他们听见了!”一声低斥紧接着响起,虽然即使没有扩音器,嘉莉他们也能听清楚那边的私语,但是被扩音器放大出来的对话有种莫名的喜感。 “听见就听见了呗,我警告你,别老打我的头,下次你再敢打我的头,我就去告诉你妈妈!”年轻的声音带着种羞恼的响起,这次连老约克都忍不住在车里咧了咧嘴,清了清嗓子,用公放器对那边说: “好了,小伙子们,我相信凭你们的慧眼一定能够看出我们的善意,我们在荒野里流浪了好几天,你们是我们碰上的第一个有人迹的镇子,这简直太让我们惊喜了!上帝保佑你们,我们真的,非常,非常希望可以进入到你们的镇子里,享受一下安宁和平静。” “他们当中有教徒……哎,神父说现在教徒也分好坏了,怎么办?到底放不放他们进来?”年轻些的声音问旁边的伙伴,原本只是口头禅的老约克敏感的捕捉到了对面话里的隐晦意味,但却聪明的对此绝口不提。 “还是别放了,他们是外国人,而且你没看到他们有枪!” “唔,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人,镇长说过虽然现在世道乱了,如果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还是得帮的,而且如果他们真是坏人,咱们也打不过他们,他们想要抢劫或者杀人的话,咱们能做的只是提醒叔叔他们注意,哎,我觉得刚才你吹的那声哨响应该已经提醒叔叔他们了——” 多么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啊╮(╯▽╰)╭ 路障那头,两个年轻人的讨论被什么打断,扩音器在发出一阵嗡鸣之后被易手,一个沙哑的中年男声随后响起: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别紧张兄弟,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如果可以,还想休息一晚。”老约克一改之前的油嘴滑舌,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们这里欢迎善意的旅客,但是如果你们还有他想,我必须提前告诉你——” 中年男人态度冷漠地说: “我们这里粮食和弹药都不多,如果你们想要带走补给,得往北再开两天,那边的荒镇上过去有一个黑帮的弹药库,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但是你们可以去试试。” “好啦兄弟,”老约克放声大笑道: “我们不会抢你们的粮食或者弹药的,关于那个荒镇,我知道的比你清楚得多,你说的那个黑帮弹药库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从那个小镇上迁走了,原因是走私线路改变,至于迁到哪儿去了,我就不告诉你啦,说真的伙计,我们只是想找个都是人类同胞的地方休息一下,喝点热水,吃点东西,聊个闲天什么的,你不用那么防备我们的,难道我们看起来不比那些虫子亲切多了?” “让他们进来。”沙哑的男声冷淡响起,挡在车队前的路障被人用力挪开,空出一条刚好足够车辆开进来的道路。 车队的车缓慢开动起来,鱼贯开过了路障,嘉莉盘腿坐在越野车的车顶上,和站在路障后面,看着他们开进来的两个看模样不过是刚刚渡过少年时期,迈进青年时代的年青人相互都很好奇的相望。 “东方人?”其中红头发的年青人看着嘉莉他们眨了眨眼,忽然用手肘捅了自己同伴一下: “嘿,你看他们觉不觉得很眼熟?” “东方人不都长一个德性么!”一不小心肚子被捅了个正着的褐发青年不耐烦地回了句。 “不一样啊不一样!你仔细看看啊!仔细看看!你没觉得那个女的,坐车顶上的那个女的,就是回头看咱们那个!长得很像网上挂出来的那个,就是那个,刀锋女,莉莉,额,li莉,李莉li——” “是jia莉,你这个笨蛋——”褐发青年不屑地纠正自己同伴的读音错误,不过下一秒,他就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自己的同伴,不可思议地低喊: “你说那个女的是刀锋女?不可能!” “我也不敢确定啊,所以才叫你看,”红发青年一脸无辜的说: “再说消息不是说他们那一队人马已经进入m国了么?为什么不可能来咱们这里呢?虽然我更喜欢魔形女罗萨,或者蝎子女爱维,不过如果真的是刀锋女莉莉的话,我得找她合影啊!啊!还有签名!我一定得找她要签名!这是我以后传家的宝贝!我都能想象得到等以后我老了,我的孙子们围着我求我给他们看照片和签名的模样——” 吼吼,签名,吼吼,合影,那群散在世界各地的呆瓜们,竞赛成绩比他好又能怎么样,他们只能在网上看图片,他却能看到真人!没准,没准还能和她握握手呢!吼吼吼吼! 第101章 act101莉莉殿下你红了 车队缓慢地开进小镇,嘉莉坐在车顶,努力地往镇中心那条很明显是商业街的宽阔街道上望,然后很欣喜地看到那个熟悉大m和小丑招牌,再然后很失望,但却是意料之中地发现那家店,它关门了。 “往这边开往这边开。”有镇民在二楼的窗口挥着小旗指挥着车辆往哪边开,一路上,嘉莉注意到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显然没有遭受多大的侵害,人员和设施都很齐全,街道被打扫得很干净,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用杂物和铁丝组成的预备路障很整齐地码放在马路两侧,随时准备使用。 之前作为岗哨的那两个年轻人一直远远地跟在他们车后,那个放他们进来的中年男人则站在一辆看起来应该是太阳能驱动的两轮电动车上,带着他们把车停好后,又把他们往路旁的咖啡馆里带。 “你们从哪儿来?” 中年男人把两轮电动车一直开进咖啡馆,停下之后步履僵硬地下了车,这时大家才看出来他是个腿部有残疾的人,不过之前看他站在两轮车上的挺直模样,身体健康前应该是个当过警察或者士兵的人。 “墨西哥。”老约克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对此一点也没表现出惊讶或者好奇,嘉莉他们是连死亡都见过不少的人,更不会对一个小小的行动不便感觉讶异。 “你们可不像墨西哥人。”男人阴沉地笑了笑,扫了一眼嘉莉李磊他们。 “我以为你问的是‘你们从哪儿来’,而不是‘你们老家是哪儿’——”老约克无辜地摊了摊手,之后舔了舔牙根,笑着问: “难道你们就不给客人弄点水之类的小招待么?” “乔,杰克,给这帮人拿点水过来。”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冲着爬在门外往里面偷瞧的两个年轻人喊了一声。 “啊,好,好的!”躲在外面的两个年轻人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飞快地冲进屋,跑进后厨。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叠一次性纸杯和一大桶凉水被两个年轻人拎了上来,挨个给屋里的每个人倒上,嘉莉有点忧伤地注视着手里的凉水—— 它们被装在一个可口可乐的一次性饮料杯里——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念那些垃圾食品。 两个年轻人同样眼巴巴地盯着表情宁静地盯着水杯的嘉莉,眼睛一瞬不瞬,紧张得几乎手抖。 “你们这儿真是难得的清静啊!”老约克貌似无意地感叹说,“我们一路走过来,看到不少因为虫潮荒废了的地方,就你们这儿没事。” “……”中年男人没有接话,只是用阴沉的目光盯着老约克看了眼,之后转过头对两个傻住不动的年轻人吼了声: “你们两个!没别的事情做了么?值完勤就去巡逻,要不就去帮神父打扫卫生!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是叔叔……”红发青年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但眼睛依然直勾勾,魂不守舍地盯在嘉莉身上,终于对着可口可乐忧伤完毕的嘉莉抬起头,对了那两个像被钉在她面前的美国青年还算友好地笑了一下,褐色头发的青年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嘉莉大喊了一声: “没错!就是她!”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为这声惊呼弄得讶异了起来,中年男人警戒地站起身,两手撑在桌面上,目光锐利地看向嘉莉,嘴里问: “乔,到底怎么回事?” “叔,叔叔,是她,”红发青年猛地一下涨红脸,目光像被胶水黏住一样的粘在嘉莉脸上,结巴了两声,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身旁的同伴: “真的,真的是她么?” “你们到底搞什么鬼?”中年男人满脸狐疑地问,他看那两个年轻人激动的模样,似惊似喜,就是不像有大事。 “叔叔,天啊,叔叔,你还没认出来吗?你怎么可能还没认出来?”红发青年不可思议地抓住男人的手,用力摇晃了两下,之后又有点语无伦次地一拍胸口说: “哦,我忘了,你一直说对我们小孩子喜欢的那玩意不感兴趣!天啊,乔,我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啊,你能打我一下嘛?” “好的。”一旁褐色头发青年头都没转地挥手给了同伴一计响亮耳朵。 那计耳光响亮到连嘉莉他们都忍不住为之侧目的地步,但被打得脸颊几乎立刻就红肿起来的红发青年却丝毫不见恼怒地呆滞了半晌,之后忽然欣喜若狂地向着嘉莉扑了过来。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嘉莉下意识地抬起脚,挡住那个嗷嗷叫着,几乎扑到自己脚边的青年,已经陷入某种狂热中的青年一点也没在意嘉莉的阻挡举动,反而在嘉莉抬起脚的下一秒,‘唰’地一下撕开自己的衬衫,露出有单薄小肌肉的白皙胸膛,用一种最狂热的粉丝见到自己的偶像时的姿态,挺起胸,嘴唇激动得发抖的喊: “莉莉,莉莉殿下,就在这里,请你给我签个名吧!” (⊙o⊙) 这特么到底是个神么节奏啊! *************************************** 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从来没想过,世界会在短短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首先,异化者和免疫者都已经不在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几个大国的官方都已经在全世界的范围内公布出地球因为不明外星病毒的传播,人类社会会在未来几年内进入一个新时期。 其次,人类在短期内的敌人不是那些经受住外星基因考验的异化者,而是同样经由病毒变异的虫族,异化者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和人类是战友关系。 最后,那几个大国的官方公布了有限的异化者资料,还设立了专门网站,定时刷新他们的最新情况,公众可以随意浏览资料。 嘉莉对于自己的资料被公开,并不感觉有多反感,不过让她惊讶的是,一直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李磊对这件事居然和他们一样一无所知—— 这种隐瞒通常意味着某种严重事件,但嘉莉在看过那些被披露的资料之后觉得一切的走向居然是在往良性发展。 就像有什么在引导事态的走向一样。 网站上公布的信息其实并不多,只是一个照片,还有姓名,年龄,籍贯之类的简单信息,嘉莉翻了翻,发现被公布出来的异化者居然有将近五千,几乎分布全球,但其中的女性异化者却基本寥寥无几,嘉莉数了数,数量居然不足二十。 有多少个女性异化者,就代表着有多少个独立的族群。 这点虽然没有在官方资料中明确标明,但是每个女性异化者名下却有一个独立的网络部落格,那个红发青年激动万分的指导着嘉莉点开她名下的部落格,指着上面的会员名单说: “每个部落格都是由网民自己组织开办的,你看这里,我也是大v呢!你的部落格版主是一名叫做海上钢琴师的人,他在这里很有名,你看网页置顶的是他发布的动作小游戏,主角是一位虚拟的女异化者刀锋莉莉丝,黑发黑眼,通过各自方式击杀虫族通关,目前已经更新到了3.0版本,这个游戏十分精致,画面精美,情节紧凑,每个关卡通过之后还有隐藏的小游戏作为通关奖励,更主要的是既可以下载下来单机游戏,也可以网络上传分数参加排名,周榜和月榜积分的前三名,版主还会分别提供特殊道具补丁包,精美实物作为奖励!” “虽然后来别的部落格也开始学着置顶以别的女异化者为原型的类似游戏,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刀锋莉莉丝的游戏!” “你看,我已经连续三个礼拜都在积分榜的前三了!只要再坚持一个礼拜,就能得到莉莉女王的限量版实物手工木偶,或者原版限量服装一套!据说和刀锋莉莉穿的衣服绝对同款同批次!天啊,只要想想我的心就快爆炸了——” (⊙o⊙) 嘉莉看着满嘴滔滔不绝的二次元世界的红发青年,觉得这个节奏简直无法理解啊,他们到底是怎样在漫山遍野都是虫子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网络通畅的? 还有那个什么官方部落格! 那个刀锋莉莉丝的人物设定为神马看起来和她那么相像啊? 别问q版和真人怎么看出像来,只要不是瞎子的人都能认出来的好吗? 特征不但一模一样,更主要的是那些道具衣服!每一件她的行李里都有好么!上面的玫瑰logo一模一样好么! 船长先生,你这样做真的好嘛?形象代言这种事,难带不该事先通知她一下嘛? 她的部落格里粉丝居然都超几亿了!她都快吓尿了好不好!她都不知道,原来全世界还有那么多人类活着呢?不但活着,大家还都上网追星呢? 为什么她看到这个部落格之后,感觉自己从为国为民,为了全世界和平,为了寻找异化者和地球的未来而战斗,变成一种尴尬到无法形容的情况了呢? 这到底是个什么节奏啊(╯‵□′)╯︵┴─┴ “你们的网络到底是通过什么保持的?”李磊在嘉莉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的时候,非常理智地提出疑问。 “我们也不知道,”褐发青年看了一眼自己激动得依然无法自己的同伴,强做镇定地解释道: “原本两个多月前民用通信就受到破坏无法使用了,但是半个月前,我们忽然发现了一个信号非常强的无线网络,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政府开辟出来的,但是登陆之后才发现原来政府和我们民众都只是使用者,网络的设立人另有其人。” “大家都在猜到底是谁这么强大,居然能在地磁混乱,卫星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开辟出一个新的网域,不过不管是谁开辟的,这个网络都给了民众很大缓解情绪的机会,一开始网络上到处都是恐慌和求助信息,不过后来政府公布了部分病毒和异化者的消息之后,民众们在经过几次网络抗议之后,也慢慢接受了现状,目前所有一切都在改观,大家都在想方设法自救,和相互救援,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惊恐无助地躲起来,觉得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 李磊无语地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褐发青年,第一次有一种不是他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快的无力感。 “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提供了这个网络么?”老约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问。 褐发青年摊了摊手,摇头道: “没有人知道,政府也搞不清,但是大家都在用,不用也没别的可用的,虽然政府没有明示,但是大家都猜估计这个网是外星人提供的,既然都有外星病毒了,那么外星人肯定也会有的,看样子,这些外星人的科技比咱们这边要发达许多,至少咱们的飞船就没法飞到人家的星球上去。” “如果这个网络真是外星人给咱们提供的,那么它们的用意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要帮助咱们?而且如果它们真的想帮助咱们,为什么只提供一个网络?如果它们的科技真的比咱们要发达许多,那么这个病毒,还有它引起的虫族变异,它们难道就没有解决方法么?” 李磊面容严正的提问。 褐发青年有些无奈的回答: “这些问题已经不只一个人提过了,在网络刚出现时,网上到处都是你这种言论,但是没有人站出来给我们答案,政府也只是很含糊地一言带过,很多人都猜测,这些病毒是不是其实就是外星人故意在地球上传播的,如果真是那样,也许地球就只是那些外星生物的一个试验场而已,但是不管怎样,大家总得活着,光是提问是没有用处的,于是大家开始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异化者身上,希望这些人能够代表人类找到答案,现在那些灭世论反而因此被压制了。” 除了嘉莉这些早就知道外星人存在,并且自己本身就是山寨版外星人的人,其他人都在这场对话中表情越来越肃穆起来,到最后,气氛几乎凝重到可以滴水的地步了。 知道自己的科技水平在人家的眼中就是个渣,打击有这么大? 嘉莉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其他人,觉得他们好像一下子就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好眼熟啊,这个发展,怎么有种一下子从星际战队往饥饿游戏跳跃的感觉呢? 不过算啦,好歹都是科幻大片么,事情不管有多槽,吓唬自己也是没用的,只管让它,放马过来就是! 第102章 act102这个脑洞大开的世界 嘉莉面无表情地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俩年青人一脸激动的给她演示他们已经打通的游戏关,还有通关之后获得的各自隐藏小游戏—— 妈蛋的(╯‵□′)╯︵┴─┴,居然还是换装游戏,设计这个游戏的人,你还有节操么! 听了半天那个游戏人物面对虫怪发大招时娇滴滴的爆粗口,和嗲声嗲气的傲娇台词,嘉莉觉得自己的下限又一次被无限制地刷低了,原本她觉得自己是个挺没心没肺厚脸皮的人了,但是经过此事她才发现,原来的她是多么格调高雅的一个人呐! “玩这个游戏的人里面,有一个南美的家伙很厉害,每次积分都压我一头,如果不是已经确认了玩这个游戏没法开金手指,我肯定会认为那个家伙是通过作弊才取得这么高分数的!”褐色头发的青年叽叽咕咕地向嘉莉显摆他的高比分,一旁的红发青年在比分上比他差很多,所以只能妒恨地看着自己伙伴向他的偶像谄媚。 “这个游戏……真有那么好玩?”嘉莉狐疑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二维的小人在场景中跑跳腾挪,一会儿吃个枪,一会儿换个刀,感觉这分明是以前的超级玛丽和魂斗罗的威力加强版啊! 褐发青年被嘉莉的金嗓子震得心脏狂跳,好一会儿才从那种百花盛开的臆想世界中挣扎出来,红着脸移开眼睛,看着一旁的屋顶,结结巴巴地回答: “这个……确实挺好玩,里面的枪支刀具可以收集成卡片,杀死的虫族也会积累成册,据说这些信息都是根据真实情况设定的,玩家可以收集浏览卡片,还可以在网络上进行虚拟交换,但,最重要的是,这个网络,还有这个游戏,让我们感觉自己还活在一个和原本世界有关的世界里,生活即使变得艰难,但还可以继续,明天不会就是世界末日。” = = 好吧,如果那个顶着她的脸的q版小人,娇声娇气的叫两声‘讨厌’‘你还是男人么’‘你的节操呢’就能激励全世界人民面对灾祸的勇气,那就算她的节操碎成渣渣,也算有价值了。 能让全世界人民都连上的网络,那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外星人真是好大手笔啊,不过也许人家的科技水平根本不拿这个当回事,真要是这样的话,对方的实力跟地球相比恐怕高得都要逆天了,它们来地球干嘛?总不会是来扶贫助困的吧? 难不成真是饥饿游戏的地球版?那样倒是解释得通,他们这群人就是参赛者,在遥远的星际另一端有一群吃饱了撑的外星人守在电视前面看他们和天斗其乐无穷,和地斗其乐无穷,和虫子斗其乐无穷,最后再自己人和自己人斗其乐无穷…… 想想就让人觉得火大啊(╯‵□′)╯︵┴─┴ 可是如果不老实参演的话,结局会怎样?她可不会忘记那个传承她记忆的虫星人的母星已经变作尘埃的事,既然一个星球能被毁掉,那么另一个星球当然也能被毁掉,他们除了配合,还能怎么办呢? 嘉莉为此纠结了一整晚,为了在食物链上争取到自己族群的地位,杀虫子,和人类合作什么的她都没意见,如果其他的异化者族群因为某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和他们成为了敌人,那么适度的打击异己也是可以必须的,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满足某些星际种族的无聊需要,他们就必须和自己的同胞相互杀戮,那么即使活下来的,也再无一丝尊严可言! 想想吧,他们这些异化者都是因为什么才从痛苦和绝望中挣扎出来的,难道不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还有自己爱的人就这样卑微的死去? 可如果如今面临的是,到底是惨烈的死还是卑微的活,又该如何选择? 一大清早,李磊就敲开嘉莉的屋门,把联络器递给她。 “啊哦,刀锋小女王,你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是终于开始接触现实世界了?怎么样,被自己庞大的粉丝团吓了一跳吧?”联络器的屏幕里跳出一个妖娆的蓝色身影,接近着响起女异化者罗萨略带嘲讽的声音。 “那也比不上魔形女你的名气大。”嘉莉阴阳怪气地嘲笑。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以世界为单位的群众力量更是大到不可估量,你能相信么?她昨天晚上在罗萨的部落格里看到粉丝为她制作的小游戏,在看完图片简介之后,她忽然十分庆幸自己目前是个平胸长腿娘的形象,做出来的游戏角色顶多是拿着长枪大刀一边砍虫子一边喊什么‘讨厌死了’,最多加个换装小游戏而已,而罗萨的那个游戏…… 呵呵。 “……”联络器那边的女异化者很罕见地沉默了片刻,过了好半天,才表情僵硬地强忍怒气,勉强挤出一个声音: “呵,男人——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了不起!” “……” 嘉莉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了不起你说的那么咬牙切齿干嘛?果然成为全世界猥亵宅男的梦中女神是件压力极大的事呵,强悍如罗萨这种女人都hold不住了。 “你有什么打算?”女异化者脸颊绷了半天,才终于有所缓和地开口。 嘉莉想了想,目光坚定地望向屏幕里的女人,道: “我要过去看看。” “哦?你不在乎自己其实一直被利用?”罗萨嘲弄地笑起来,人类政府不可能如他们表现的那样对一切一无所知,整个祸世都是这群高高在上的人们引发的,如果不是他们打开了那个‘魔盒’,不管是外星基因还是灭世病毒都不会出现,如今他们又不知道从哪里和一个不知道底细的外星人勾搭上了,她不会弱智到期盼他们能够拯救世界,如果他们以为她愚蠢到可以容忍他们拿她当枪使,那只能是他们的妄想! “我觉得这个不算利用,大家只是在合作而已。”嘉莉难得在面对女异化者时如此平静,也许是因为远隔万里,所以同性相斥的作用力在这么远的距离中被消弭了。 “你想自欺欺人?”罗萨咯咯冷笑起来,嘉莉很平静地摇摇头,眼神放空地注视虚空: “罗萨,我明白你在想什么,虽然因为虫族的关系,人类在短时间内需要依靠异化者,但同样,异化者只要生活在地球上,也不可能永远脱离人类,你也许现在并不会认同我的观点,但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异化者和人类可以是朋友,也可以只是合作者,但绝不可以做敌人——” “罗萨,永远不可以生出谁奴役谁,谁驱逐谁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得到的传承有多少,但我得到的传承告诉我,就算异化者再强大,也只是这颗蓝色星球的一份子,宇宙广阔,不是只有咱们,敌人,比你意识到的要多得多。” “就你这么个小东西也敢命令我吗?”女异化者冷笑着问。 一股熟悉的‘同性相斥’感终于驱走了嘉莉难得的冷静,嘉莉也呲着牙冷笑起来: “你要是不信的话干脆就试试,不用试别的,就先试你在地球上是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哦?小东西你是在向我邀战?”女异化者意味不明地眯起琥珀色的眼睛,眼中精光闪烁。 “反正你也会去的吧?既然这样,那就不妨来战!”嘉莉野心勃勃地笑道,目前所有的线索都直指着曼哈顿,所有的异化者估计最后都会集中到那个盛放了虫星人母体的地方,那么多个族群,总不可能一点波澜不起的和平解决纷争,既然如此,不妨一战。 “好啊,小东西,这一路上你可要好好的,听说有几个小队的女异化者有些不一般,你要是遇上了可不要随随便便就缺条胳膊少条腿啊!”女异化者狞笑着说。 嘉莉也相应地甜蜜的眯起眼,点头道: “同样的话也送给你,希望咱们见面的时间越晚越好,如果最后只剩下咱们俩个,那才真叫来一场王对王的战斗呢!” “好孩子,有志气!”罗萨像是嘲笑嘉莉一般地仰起头哈哈大笑。 嘉莉忍了又忍,终于在自己克制不住砸联络器之前关了通话。 “还你。”嘉莉把联络器递给站在一旁的李磊,李磊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并不伸手地说: “这个联络器配给你了,联络号什么的都已经设定成你专用号码,你可以用它上网,或者和国内联系。” “呦?”嘉莉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也不推辞地立刻把那块看起来像是高级腕表的联络器带在了自己手臂上,又翻来覆去地把上面的高科技按键挨个按了个遍,享受地看着屏幕一会儿跳出,一会儿收起。 “关于,全球网络的事,我和你知道的时间是一样的。”李磊看着面前低着头,看起来像个毫无心机的孩子一样的女人,斟酌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解释道: “我不知道国内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此事,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对你们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确实没有恶意,但利用却是最明摆不过的,从一开始的圈禁嘉莉的父母亲属,到后来的拉拢招安,再到之后的软硬兼施带队出国,还有现在的故意拖延隐瞒,就算嘉莉暴怒起来和他一拍两散他都能够理解,但是于他来讲,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嗯唔。” 嘉莉低着头研究新到手的联络器,嘴里含糊地应和着,李磊和他的手下随从已经连夜把所有联络器都调整到了全球网络的频率上,联络器可以随时随地上网,免费享受无线wifi。 “如果你非要恨……”李磊用眼角扫到嘉莉打开的网页,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之前酝酿了许多才准备出的话全卡回了嗓子里。 嘉莉正在翻看的是联络器上记录的网页,里面有一条是她表妹发的文,看着那个绿□□页上一条条标注的点击率,嘉莉忍不住咂舌,下面的留言海量,居然还有不少外文,她实在不明白外国人怎么会上中文的小说网看小说,仔细找了一遍才发现网页的角落里有一项通译功能,打开那个功能,从上到下,全世界的语言翻译系统囊括其中。 嘉莉选了其中的简体中文选项,网页一秒跳转,那些外文留言一下就变成了中文,连网络符号都变成我朝网友惯用的那些—— 2333333,大大,我是从刀锋部落格找来滴,这是莉莉丝大人的同人小说么?写得好好看,虽然有翻译软件,但是软件翻译的还是不够好,我很喜欢中文,已经学习2年了,我可以请求搬走翻译么?绝对会注明是大大原著的! 我为什么我刚猜哪个是男主,哪个就炮灰?来来回回都猜多少回了!强烈要求增加美男角色,而且不要炮灰!(╯‵□′)╯︵┴─┴ 同样强烈要求作者增加女性角色!我们虽然是来看莉莉女王的!但是!满眼的男性角色让人看着觉得自己在看基佬文啊! 楼上的直男死开!作者是个女的,女主是个女的,当然其他角色全部要美男!我们才不要看什么美女!想看美女自己去写! 别在文下吵架啊,小心被管理员封id! 求加更!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上网刷部落格,刷新章,有新文看,每天被虫子逼着搬家都不算特别难以忍受了,等我们全家搬到安全的地方,稳定下来,我也会写个莉莉女王的文,到时候会过来挂广告,大家有空一定要去看哦! 哦哦,楼上的是个美眉么?你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哪个国家哪个洲?我认识的人很多哦,也知道几个不同国家的避难区域,没准可以帮到你,咱们下去私聊吧! 嘉莉从上往下扫了将近两页的评论,边看边嗤嗤的笑,虽然不喜欢被人设计,也不喜欢被人监视,但是昨天看过部落格和今天看过这些留言之后她却不得不承认,有了全球公共网络,人们似乎一下就变得坚强,而且活跃起来。 当苦难不再是苦难,而是变成了等闲事,那么从另一层面上来讲,一切就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放心吧,我没什么非要托付到别人身上的情绪,大家一直都是合作,我做的都是乐意做的,呃,如果你非要道歉,那你也该告诉我,你觉得我做的哪件事是我特意为你们做的?”嘉莉一边看网页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原本就已经说不下去的李磊更加哑口无言,他——确实——找不到一件事。 “看吧,”嘉莉抬起头,表情漠然地望着神色复杂莫名的李磊,开口: “别和我说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说这些话之前,你先拍拍胸口问问自己的心,你的国和民中,包含没包含进我们这些数量不足万的异化者?” “就因为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在人类高层里占了绝大多数,所以像罗萨那样的也代表了异化者里的绝大多数,你们相互防备,相互敌视,每一方都觉得自己才是这场祸世的受害者,都希望对方先一步屈服,先一步道歉,你们都觉得只有压过对方,才能取得生存的主动权,不管身体进化到哪一步,你们的目光都同样短浅到只有这么一点点——” 嘉莉用手指比了一个不到一厘米的长度,之后一边随手点开网页一边继续冷笑着说: “一直到外界的威胁已经快要落到头顶了,才想起通力合作,敢情之前我做的那些你觉得都是你们领导有方才促成的?麻烦你们收起点冷艳高贵的心成不成?我擦——” 嘉莉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随手点开的小说章节,呆了两秒之后不可置信地往前翻页,一目十行,越看,嘉莉骂人的冲动就越大! 我嘞个去!萌萌,你这样写文真的可以吗? 这种三观不正的玛丽苏np大黄文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看真的可以吗! 那么多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的描写! 网管呢?难道就没人管了吗? 你说你yy美男就yy美男吧!虽然不同类型不同国籍不同人种,但至少还都是人类啊!你后面这个虫族的王者是出来干嘛的?难道它出场就是为了对女主一见钟情?女主的荷尔蒙这么凶猛真的可以么? 那个虫王最后为了女主自裁的情节就已经够天雷狗血了,后面又出来的这些外星美男是来干嘛的? 靠靠靠靠!别告诉她女主凭着邪魅一笑最后连外星种族都征服了啊!你就不怕写得太过*爆天,外星人看了以后会忍不住灭了地球么? 最后,这么三俗的小说你就写吧,能不能别把女主的名字起的跟她一模一样,文的名也改一个,别叫什么《我的姐姐从天而降》呢? (╯‵□′)╯︵┴─┴ 第103章 act103 嘉莉的三观毁在了自家人的手里。 不过她也因此充分意识到了地球人的强大,他们敢在外星人的网络里yy外星人,这种不怕死的精神证明了未来不论有多么的艰难险阻,他们都会继续创造并且扩大二次元的世界,并以此吞并所有企图吞噬他们的敌人…… 嘉莉在小镇待了两天,李磊他们需要接收的消息太多,一天实在不够用,不过由于是名人效应,嘉莉凭着自己的名声终于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吃到了进入m国之后的第一顿热狗和薯条。 “这是纯正的m当劳薯条!还有香芋派和苹果派,你们想来点么?”提供美味的两个年轻人相当乐意讨好自己的偶像。 自从祸世开始后,他们的镇子就有组织的自我封锁了起来,那家m当劳的冷库和镇上超级市场的仓储库房都被他们很快控制,因为实行管制的时间早,所以镇子上没发生什么打砸抢事件,物资保存得也就相对齐全,后来政府的管理又逐渐跟上来,到目前为止,他们这里可以排得上全国有名的治安优秀区域了。 “虽然每家也有人得病并且因此而死,但是毕竟比外面很多地方已经好很多了。”红发青年神色平静的说,虽然病死的人不在少数,但死于【暴】乱和恐惧的人也同样不在少数,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虫子们的出现,人类可能会损失更多,一旦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人们之间的内斗就瞬间偃旗息鼓了下来,所以从某种层面上,甚至说是虫子解救了全人类。 “我们能跟你走吗?”从确认了嘉莉的身份开始,两个青年就没断了想要跟着嘉莉走的想法,从早到晚地跟在嘉莉身后哀求。 “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 吃人嘴短的嘉莉斟酌着婉拒他们,但是狂热追星的小伙子们显然不吃这一套,在他们心里,越是危险才越能显示出他们的勇敢和无畏,这个小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遭受过虫族侵袭,所以只在网上道听途说过的小伙子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并不是电影里的超级英雄的……队友。 “我们虽然不能和你的异化者同伴们相比,但是你们队伍里不是也有人类么?我和杰克都是从小学习运动的,我们的叔叔是个退伍兵,我们从他哪里也学了不少军队里才有的特殊技巧,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红头发的乔显然从小就惯于用撒娇的手法博得年长女性的欢心,所以恳求起人来态度那是相当的诚恳到位。 其实嘉莉如果真的想拒绝他们,那绝对是一句‘不行’就能打发了的,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似乎把逗弄两个年轻人当成了一种乐趣,两个年轻人越是向她软磨硬泡,她就越是兴味十足的欲拒还迎,最后弄得一旁的许安阳脸越沉越黑,虽然不说话,但是一双瞪着两个年轻人的眼睛却几乎凝成了竖瞳。 “好啦,可爱又勇敢的年轻人愿意加入我们的冒险队伍,不会有人不欢迎的,不过你们是不是得问问你们的叔叔?也许他不太愿意让你们跟我们走呢?”最后还是老约克看不下去许安阳的黑脸,在一旁打圆场。 之前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看到曙光的两个年轻人一下被打入深渊,在他们的眼中,严肃到比镇子上的神父更像上个世纪残留下来的老古董的叔叔是不可能同意他们的想法的,但是老约克像个和蔼的邻家老人一样怂恿着他们‘去试试’,被说动的两个年轻人只能半是期盼半是紧张的去找他们的叔叔。 结果当然是被关禁闭了。 听说等到嘉莉他们上路时,那两个悲伤的年轻人还在神父的手下为镇子上的老弱病残服务,连想过来为他们的偶像送行都不行。 他们的叔叔,那个镇子上的实权掌控者冷酷地拉扯着嘴角,对他们说: “既然你们有空追名星,不如就去把镇子上打扫厕所和猪圈的活都接下来,也省得你们总有一身力气没处发【泄】,对,没错,我确实说过年轻人需要到外面去,闯世界,但是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清楚,我说的是闯世界,不是闯祸!你们看看你们的小细腿,能为你们的偶像做什么?端茶倒水吗?如果你们真的喜欢那个女人,就得努力!好好的锻炼自己!直到你们成为一个能对对方有用的人,在去追随对方也不迟。” 两个年轻人被教训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红头发的乔很后悔自己居然没先找嘉莉要到签名再提出去闯世界的事,而打游戏是把好手的杰克则把目标很快又转回到了保证自己的名次上,他发誓自己说什么也得保住前三的名次,绝对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把马上就要到手的月末奖励让给他人! 幸存者保护区相互之间都有联系,有了小镇的掌控者的帮助,嘉莉他们很快就制定了新的路线计划,老约克在这将近两天的休整中,也把自己断掉的情报网重新联系了起来,很久没有联系上的船长知道了他们的大体行程,给他们发来了信息,让他们不要绕过下一个幸存者聚集区域,他有东西会送到那边,是交给嘉莉的。 “船长没说是什么东西吗?”嘉莉看完联络器上的信息,转头问老约克。 “估计是补给吧。”老约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他在休整的这两天里已经了解到船长如今的生意做得很大,在所有商业几乎都衰退到零的时候,船长可谓是异军突起,利用覆盖到全球的外星网络系统,开始了他的新世纪买卖,由于他的刺激,目前已经有许多之前蛰伏起来的商团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看起来人类不管陷入怎样的境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商机。 “那咱们就直奔下一个幸存者区吧!”嘉莉展开了地图,用油性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大大的圈,决定如果时间不是很紧,他们就挨个过去瞧瞧。 虽然到他们的目的地不一定非要进入这些幸存者聚集地,但嘉莉觉得在杀虫子以外的闲暇时光,能够看看人类的脸拉回一些审美,还是件很美好的事。 离开那个小镇之后,又开了两天车,嘉莉他们就到了那个船长提到的幸存者聚集区,这个聚集区比上一个小镇要大一些,不过还没到城市的级别,防卫度比小镇要大,但是从发现嘉莉他们的车队,到确认他们的来意之后,就相当顺畅的为他们放了行。 “看来殿下在这里的知名度比之前更大了一些哦!” 车队慢慢前进,老约克扫视着车窗外,那些躲在阴暗处或者建筑里,偷偷向他们窥探的眼睛,这些目光除了好奇和兴奋之外,也不全都是善意,其中惊讶和恐惧还只是小意思,也有莫名的憎恨和厌恶。 “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就不在这里多停留了,直接去船长说的那个地方取了东西就走吧!”对人类情绪相当敏感的嘉莉却一点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 在她看来,这样的善恶参半才是最正常的,之前在那个小镇看到她自己的部落格里挤满了一群大叫女神威武的人才让她感觉受惊吓,在网上待了两天,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好像地球上的所有人一夕之间全被什么人洗了脑,连最基本的正常情绪都没有了。 其实—— 嘉莉只是忽略了,网络上还有网管,和网络水军这两个职业,外星网络在构建成功之后,就飞速融合了地球特色,所以大家才会在网上清一色的看到主导言论。 “既然这样,咱们就直接去镇中心吧!”老约克指挥着车队沿着主干道前进,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开到了镇中心,如同所有的欧式小镇一样,镇中心一般都是行政建筑的聚集地,在一栋外表略微有些破损的教堂旁边,一栋被油漆成黑色,快递仓库模样的尖顶建筑进入到所有人眼中,建筑物黑色的墙壁上没有窗子,只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玫瑰logo图案。 = = 这种不太好的感觉到底预示了什么? 嘉莉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那个漆在墙上的玫瑰logo,老约克带着几个小伙子下了车,仓库式建筑里的管理人似乎早就接到了消息,此刻也早早的跑出来,两边相互一对信息,确认无误之后,建筑的大门打开来,管理人带着老约克和他的小伙子进去拿东西。 一开始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正常的,什么枪支啊,子弹啊,带巡航系统的火箭炮啊,全新全套的迷彩装备啊,当这些东西都按照清单,分发到老约克,李磊,还有其他随行人员都人手一份了之后,再接下来的东西就不那么正常了。 升级面料的紧身短裙,低腰紧身裤,弹力小背心,嘉莉觉得就算现在m国的气候有点异常,明明应该是冬天,天气却照样很热,她自己又身强体壮,就算天气冷她也不怕冷,但这些衣服也太短小了些吧! 再看看别的东西,军装风格的细羊呢子短氅,精致的灰色水獭皮的袖筒,同色系的筒帽,那个短氅正面看着还算正常,可后面那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一样的东西是干什么的?还有,这种应该在寒冬时节才用的着的东西,你现在拿给她想要她用来干嘛? 另外,你确定那把两米来长,竖起来比她都高,铸造得花里胡哨,遍体鎏金,两头都开了刃的东西是件武器? 难道是想欺负她之前没上过全球网,觉得她肯定认不出么?(╯‵□′)╯︵┴─┴ 这些带着玫瑰logo的东西不全都是那款yy游戏里的同款么! “这些都是罗杰先生特意为您专门制作的。”管理员一脸的谄媚笑容,“全部都是全球最顶尖的设计师设计出来的,经过罗杰先生的御用裁缝精心缝制,不管事面料,还是款式,都是最最独一无二的,绝对的全球限量版,只制作了您的号码,我可以发誓,除了您,没有人再值得罗杰先生如此用心了!” 嘉莉无语地看着管理员一脸的真挚诚恳外加全心全意,觉得对方能无视自己这么难看的脸色说出这种话也算是种逆天的技能了。 “啊,对了,我们给您的同伴们也准备相对应的服装,每一套都可以和您遥相呼应。”一提起服装,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随时要发光状态的管理员招呼着手下把林川他们的男装拿出来,本来还在一旁笑嘻嘻地看嘉莉笑话的小伙伴们看着自己面前的制服,也无语了。 “我们的先生十分想念嘉莉小姐和所有伙伴,所以他十分乐意为大家提供未来路上的供给,所有有我们公司参与资助的聚集地全都无条件向嘉莉小姐的车队敞开大门,罗杰先生出于各种原因,无法亲自来这里与大家团聚,内心当真是十分遗憾的!所以为了小小的填补一下我们先生的遗憾,我们先生希望小姐可以穿上我们先生特别为小姐制作的服装,拍上几张照片,传回去,以慰藉我们先生对于大家的想念之情!另外,虽然现在世道还很艰难,在我们掌控中的聚集地也还只有少少的五个,但是我们相信,有全人类的共同奋斗,幸存者聚集地一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安全的!” = = 嘉莉摆出一副兔斯基的脸,木然听着管理员声情并茂,滔滔不绝的述说,对方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劝嘉莉穿上这些戏装,拍几张cosy照片,给他们家的品牌,做代言! “如果嘉莉小姐的伙伴们也愿意穿上制服一起照相的话那就更好了!罗杰先生真的十分十分想念大家呢!”管理员一张脸端的是笑颜如花,眼神在扫过林川几个宽肩膀细腰身,俊脸庞大长腿的汉子时,几乎biling,biling地泛起光来。 = = “大家拍完照片之后不要着急走,我们其实还安排了专业的摄像小队想给大家拍一些日常短片,让罗杰先生可以更加身临其境地感觉到大家的日常生活——” = = “摄像小队不会给大家添多少麻烦,我们有专人保护摄像小队的安全,器材,补给什么的都是全套的,大家尽可以当这几个人不存在!” = = “对了,不知道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网络上疯传的那个刀锋莉莉丝的小游戏,那个是我们公司倾情制作的,今天午夜之后,会有新的更新包提供下载,我们的游戏制作小组,在新的章节里为莉莉丝小姐增添了几个新伙伴!全是有生活原型的哦!大家一定要支持我们哦!” = = 管理员先生,咱们商量个事,照不照相的单说,您这里,先别卖萌了,成么? 第104章 act104 摄像小队,最终还是跟上了嘉莉他们。 那个长着圆圆脸,圆圆眼,圆圆身体,却很会扭着身子卖萌的管理员先生千恩万谢地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妨碍到嘉莉他们的,如果有危险,也不用顾忌他们,干这行的人原本就已经做好为了艺术献身……不,是牺牲的准备了。 那个身材枯瘦,脑袋不小,黑眼圈更大,一脸的神经艺术家特质的摄像小组领队也操着大舌头英语,向嘉莉他们保证,他只求能拍到好东西,他的偶像就是当年那位为了理想献身的荒野求生大师,为了拍到好东西,绝对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 =喂,不是说是要拍日常么?刀山火海的这是要干嘛? 但是拿了人家作为好处费的各种昂贵装备,嘉莉也确实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拒绝这种‘小小’的请求。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上,每当遇到虫族,嘉莉的车队里就出现了一个比任何人都更兴奋,情绪更热烈的伙伴,在嘉莉他们拿着武器穿梭在各种巨型凶兽之间,一旁是隆隆的炮火支援之际,总有一个高亢到刺耳的声音,嗷嗷叫着充满整个战场: “三号机!走位!注意走位!特写!我需要来一张小姐的近距离特写!对!让鲜血和炮火来得更猛烈一些吧!那边那个汉子!你刚才的姿势不错!再重复一次!就一次!哦哦!对!就是刚才你斜劈虫子的那个动作!厂务!你们怎么搞的,烟太浓了——哦,抱歉,我一下走神了,还以为回到摄影棚里了哈哈哈!” “二号机!抓拍!抓拍啊啊啊啊啊!” “刚才那个空中漂移的动作抓拍到没有?抓拍到了?好样的!今天晚上给你加菜奖励一下!啊啊啊啊!虫王出现了!一号机跟进!三号机注意收全景!嗷嗷嗷嗷!合击,看到刚才那个小姐和汉子的合击了吗?什么?特写没拍到?没事没事,这种场景还是需要全景的,太细致了不就像假的了么!咱们这是纪录片啊纪录片!我有预感!下一届的奥斯卡领奖台上一定有我一位!你们也会有机会的!声音,摄像,大家都会被奥斯卡提名!今天晚上我就上网看看我认识的那群家伙还有活着的没有!再找一个配乐师,咱们这个纪录片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来,也给配角们一个镜头,大个子们!你们也辛苦了!” “那个家伙疯了?”嘉莉在一抓掀飞头虫的甲壳,挖空它大半个脑髓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一旁的同伴。 “我原本听说过拍片子的都是多半个神经病,我还不信呢,不过我现在信了。”四个队长之一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接着就收到了远方高亢的抗议声: “小姐身旁的那个汉子!你挡镜头了知不知道!一个完美的远镜头拉近就这样被你给毁了!我原本还要给打败虫王的小姐一个特写镜头呢!别跟我提什么后期!一个真正完美的纪律片不是靠剪接完成的!” 被对方声音里的痛心疾首和歇斯底里惊吓到的小伙伴连忙夹着尾巴跑了,留下嘉莉一个人面容僵硬的站在血污里,举着那只沾满了各种赤橙黄绿液体的手,让摄影师补拍刚才被挡住的那个镜头。 摄影队跟了嘉莉足足一个星期,这期间几乎嘉莉走到哪里就会有人跟到哪里,如果不是许安阳和林川两个人守得严,恐怕嘉莉连洗澡的镜头都会做成片花放进片子后面。 摄制的最后一天,嘉莉他们的车队马上就要跨过密西西比河,在经历了又一场血战之后,嘉莉正蹲在河边洗手,那个一直表现得像爱丽丝里面的疯帽子一样的摄影领队带着所有队员走到嘉莉身后,满是艺术特质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严肃端正表情,郑重其事道: “这一定会是一部伟大的纪律片的,嘉莉小姐,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证,十分感谢您能允许我们跟在您身后拍摄这部影片,我相信,这部绝对真实的影片会像全世界解释你,还有你的族群,不论别人说什么,最后历史会为所有人正名。” 这是什么乱入感啊?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让人十分不习惯啊!= = 嘉莉保持兔斯基的表情瞧着对方,觉得如果现在对方忽然来个大变脸,告诉她他们在收集片尾爆笑花絮的话她会感觉正常点。 “虽然很遗憾,但是根据合约,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不能再继续跟随了,我已经为您制作了一个几分钟的小剪接特辑,发送到了您的联络器里,如果有空的话您可以看一看。”一脸神经艺术家气质的男人表情悲壮而严肃地向嘉莉他们告了别,一队人马开着车浩荡离去。 “他说的是什么合约?”嘉莉看着那三辆迎着夕阳出发的越野车,忍不住问一旁的李磊。 李磊翻了翻带在手腕上的联络器,之后表情微妙地抬起头,回答: “他说的大概是两个小时全球网络上发表的人类世界公约,这条公约由几个大国联合发出,在全球划出了几个区域,其中分标红,标黄,还有标蓝区,标红区为人类禁足区,标黄区是危险区,标蓝区是……友好自治区,公约中呼吁所有国际民众开始有序从标红区域尽快撤离,咱们要去的纽约区就是重度标红区,刚才离开的那些人大概就是收到了警告。” “哦哦?”嘉莉略有所感地睁大眼睛,李磊微微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继续道: “我国政府也已经签字进入公约,标蓝区目前划分出来两个,一个是大城极其周边,另一个是西南群岭——” 神马神马神马(⊙o⊙)? 转眼他们就有房子有地了? 还没经过艰苦斗争呢就可以宣布自治独立了? “更具体一点的材料已经有专人送往大城了,你们留守那里的同伴应该已经收到了讯息,等到两边接触之后,再商谈详情。”李磊望着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放空的嘉莉,又停顿了一下,语气微苦地说: “标蓝区一经公布,官网上立刻就有七个异化者族群宣布从此独立,还有两个原本已经进入m国标黄区的异化者小队转身撤出,不再前往曼哈顿。” 呦?这么干脆的变卦没问题(⊙o⊙)? 嘉莉眨巴着黑黢黢的眼等着李磊接着说,对方果然不负她望的接着道: “由于这场行动完全本着互惠互利原则,所以所有现在放弃行动的异化者族群都将被视为对原本的互惠互利条款的放弃。” 也就是说,房子和地是有了,但是之前商量好的白吃白喝没有了呗! 不过就算人类政府不提供吃喝了,那些已经独立了的族群也肯定饿不死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不过也不能真的不和人类社会隔绝一辈子啊,异化者又不是原始人,难道要一辈子过没电脑没网络没电视看的生活? 李磊默默地看着嘉莉陷入自己的思绪,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他早已明白对待这个女人,一切威逼利诱都是浮云,如果她想做,那么你设下得诱饵她就会高高兴兴当报酬拿走,如果她不想做,你就算用尽手段也挡不住她装傻充愣。 所以对付这个女人最好的手段就是不耍手段,如果一定要自作聪明,那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把自己套里面。 “呀,有我电话!”正在幻想未来的嘉莉忽然被震动起来的联络器拉回到现实里,她冲李磊示意了一下自己要接个电话,李磊点点头,稍稍站开了些,嘉莉从联络器上抽出一根带着小耳塞的半透明的长线,试探着‘喂’了一声。 “喂喂,是大姐嘛?”耳塞里响起大咧咧的破锣嗓,嘉莉被震得咧了咧嘴,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样地教训说: “说话别这么大声,斯文点,你是四副?他们让你代表大家去谈判?” “嘿嘿,咱不是长得帅嘛!大姐,你也听说啦?咱们马上就要有房子有地啦!其他人都让我来问问你们,有什么要提出来的条件没有,那边的人明天到咱们家这边,大伙一起来合计一下。” “合计一下啊……”嘉莉挠了挠下巴,又望了望天,然后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找个可以合计的人啊。” “嘿嘿嘿,我就知道大姐你想不出神马,是不是想让陆头接电话啊?” “再这么没大没小的,回去让你好看哦!”嘉莉冷哼了一声,吓唬道。 “别啊,好不容易许头不在,家里安静很多呢!大姐千万别在几个大哥面前告状哦!”联络器那头传来求饶的声音,嘉莉又冷艳高贵地哼了一声,走了几步,摘下联络器,扔给了陆广明。 陆广明看了嘉莉一眼,推了推鼻梁上平光镜,开始接电话。 嘉莉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听了会儿,觉得陆广明他们谈的那些完全没有智商上的问题,于是就施施然地走开,向其他人去报告这个好消息。 四个队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表现出来的激动和欢天喜地让嘉莉感到十分满意,于是唐佳,许安阳和林川的木板脸就被她省略了过去。 等她溜达了一圈,陆广明那边也已经结束了通话,嘉莉走过去,眨着眼等对方聊聊还有什么‘需要大家一起合计的事’。 陆广明定定地看了嘉莉好几秒,终于忍不住推了推眼镜,挪开眼睛,低声说: “我已经嘱咐好那边了,预计没有其他问题,我已经计算过了,咱们的同伴增长率已经平稳,未来领地内的产出完全足够各自需求。” “真哒?”嘉莉笑眯眯地弯起亮闪闪的眼。 没有什么比听到这种消息更让人身心愉悦的啦~\\(≧▽≦)/~ 从一开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必须防备着被人发现,到后来找到了林川,把别人的房子当成他们的家,再然后发展了许安阳和陆广明,有了个大概的家,再之后同伴越来越多,家也越来越安全,越来越像样,到现在,他们终于连自己的合法领地都有啦! “嗯。”陆广明像是怕被嘉莉亮闪闪的笑容晃花眼一般微微侧过头,声音低沉,态度却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停了停,望了望已经聚拢过来的同伴,转回头轻声问: “所以,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向你征求一下意见——” “什么事?”嘉莉萌萌哒的歪着头向所有同伴露出笑容。 陆广明轻轻出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指向遥远的东方: “咱们需要的东西已经基本得到了,不管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后续手段,到目前为止,咱们不再需要从人类那边寻求任何必须物,其他的好处对咱们目前来讲都是可有可无,所以,你真的要继续走吗?跨过这条河之后,就意味着咱们要加入竞逐,竞逐的对象不只是那些虫子,还有和咱们一样的异化者,危险——重重,我们并不畏惧危险,但是我们畏惧‘你’陷入危险,相信你也有所感觉,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脏,我们不能容许你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是啊,所有的同伴都是族群的血肉,有人肩负思考,有人肩负监管,有人肩负行动,有人肩负教导,不管肩负着什么,大家都是一个整体,他们不允许她出危险,她又何尝能容忍他们受伤? 但是—— “我要去。”嘉莉表情放空的也望向那个遥远的方向,那里是未知的,危险的,但同时也是她心之所向的,她血液里的东西在一刻不停地告诉她,她得去,她必须去,因为,那里有她一直期盼着想掌握的,他们这一个种族的,未来方向。 第105章 act105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还要继续前往纽约,那么我就可以告诉大家咱们未来几天的暂定路线了。” 李磊在嘉莉作出表态之后,第一个开口。 嘉莉瞧着他在地图上用油性笔标出路线,若有所感地指着其中某个拐点问: “咱们是要在这里等什么人么?” 李磊为嘉莉的敏锐挑了挑眉,之后点了点头:“吴昊宇的那一队伍也进入m国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会在这两天和在路上他们会合。” “他们?”嘉莉有些惊讶,如果李磊不提起那一队,她早忘了她和她的小伙伴们是替补人员,不过那一队全是男人,一个女的也没有,还去纽约干嘛? “当初飞机因为飞虫袭击,迫降在白令海,他们想办法登陆之后沿着阿拉斯加进入到加拿大,又横穿了加拿大,一路进入m国的。”李磊解释道。 嘉莉听着对方的行程,感觉那个一脸邪佞总裁模样的男人,和他的哈士奇小队的形象一下在自己心里高大起来,到目前为止,进入到m国的异化者小队都是因为队伍里有女异化者才会一直目的地直指曼哈顿的,吴昊宇那队全是一群老爷们,还能这么执着的往那边走,除了爱国还能是因为什么?真是让人佩服啊╮(╯▽╰)╭ “成,那咱们就往那边走,和他们会合去!”嘉莉立刻拍了板,伙伴越多,助力越多嘛,既然那帮人这么爱国,那肯定会帮助自家人哒,原本她就担心自己这边的人数量不多,这下打手们都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车队就这样再次上了路,许安阳知道自己的哥哥们平安无事,并且过两天就能见面,很高兴。 跨过密西西比河之后,主动进攻的虫族反而比之前少了很多,但嘉莉他们并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因为他们路过的所有地方都植被繁茂,地上沟壑遍野,其荒芜程度很明显的表示这里不缺少虫子们的耕耘。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活动在虫子活跃的地区减少到几乎绝迹的原因,这片土地的肥沃程度堪称优异,即使是嘉莉这种不事生产的人都能看出来,天气虽然不知受到什么影响变得反常的炎热,但是空气却相当新鲜,入夜之后夜空美好纯净,星星和月亮都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公路受损的程度各有不同,所以车队比预想的时间玩了半天到达李磊画出来的回合地,但是对方显然比他们更慢,经过简单联系之后,嘉莉这边原地等候。 四个队长觉得无聊,就让嘉莉拿联络器出来借给他们玩,因为联络器少想玩的人多,所以最后决定由李磊再拿出一个公放器,大家就地拉起大幕,看露天电影。 嘉莉盘着腿坐在越野车顶,看着四个队长在联络器上瞎捣鼓电影,不一会儿的功夫,车载的公放音箱里响起声音,易拉得的屏幕上也出现了极速变化的电影片头,嘉莉略感蛋疼地看着那朵在屏幕上飞快盛开的玫瑰logo,他们看点什么不好,干嘛偏偏把这个剪辑给弄出来了? “那个船长产业做得很大嘛(⊙_⊙)?这是要进军电影业?” “这是个什么片子?看名字叫什么我的玫瑰王,爱情片?” “爱情片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枪战~\\\\(≧▽≦)/~啦啦啦!” “等一会儿,看看没意思再换片子。” 四个队长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正在看的是这段时间拍出来的剪辑片,一个个的对着片头吐槽。 然后—— “卧槽——你看到没有?屏幕上那个帅哥,好像是我哎!好帅好帅好帅!你见过这么帅的帅哥么!” “你什么眼睛啊!明明是我比较帅!你看我的侧脸!多么棱角分明,冷峻高贵!我类个去!原来我不笑起来这么帅呢?那我以后少笑点,你看我的眼睛,多深邃!” “你们俩少自己夸自己了,你们看看还是我更帅嘛,你看我杀虫的那个动作多美好,哦哦哦,早知道镜头对准我的话,我就把动作做得再帅气一点了,比如吹一吹指尖上的血什么的~\\\\(≧▽≦)/~” “别犯二了,你又不是西门吹雪,还吹什么血,虫子血那么臭你也敢靠近闻!” “滚,你肯定是因为拍你的镜头比拍我的少,所以嫉妒我!” “你才滚,谁说拍我的镜头笔拍你的镜头少?不信一会儿重新放一遍,咱们数数看谁比谁的少!(╯‵□′)╯︵┴─┴” = = 同伴们,别犯二了好吗?为了段这么短的片花打架值得嘛?而且,你们的镜头加起来一共也没几个嘛,你们看不见在屏幕上跳来跳去的都是她嘛? 不过通过屏幕来看自己的感觉真是怪啊,原来她也挺好看的嘛,身材虽然称不上凹凸有致,但是也挺匀称哦,腿长腰细,胸也不算太小啦。 哎,真讨厌,干嘛拍她对着同伴傻笑的镜头,那个许安阳,又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找唐佳麻烦,哈哈,唐佳躲的真是越来越快了。 口胡!怎么连她偷偷拽林川尾巴的场面也拍下来了?这个,这个在夕阳下,两个人踩在虫尸上相互对视的画面还真是基情无限啊!如果拍的要是别人,她都得以为画面上那俩人相互恋爱上了哪! “回去以后,我也要拍电影!”一整晚,把那个剪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十遍之后,四个队长之一立志道。 “如果你拍电影的话,我就要当明星!”另一个队长立刻说。 “那我写剧本好了,我做编剧,然后也要在里面演一个角色。”又一个队长道。 “等我回去以后,我要找我的副队去看电影!就看这个,让他看看他的队长有多帅!”最后那个队长两眼放光的说。 “这些,都等咱们回去再说成不?”嘉莉有气无力地插嘴,多好看的剪辑看一整晚也受不了啊,她又不是自恋狂,一整晚看自己的片子看得都羞窘了有没有!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没有的事都看出有来了,弄得早上她看到林川和许安阳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要回去再说,不过我们可以先立志。”四个队长之一回答,另一个队长立刻点点头,接口道: “做人就要常立志才有人生动力。” “是啊,常立志,立长志,咱们的人生路还很长,可以有很多选择,很多尝试。”又一个队长两眼放光的插嘴。 嘉莉无语了,她的小伙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可爱到简直想挨个拉出去揍一顿的地步啊! (╯‵□′)╯︵┴─┴ “今天那只哈士奇小队会到吗?不来的话咱们就再看几遍电影吧?”最后一个没发言的队长眼睛闪亮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其他三个队长的附议,嘉莉头疼地望向林川,一直不声不响地守在她身边的男人立刻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嘉莉下意识地转开目光,不知道自己为嘛会对这个如此平常的互动感觉羞涩,这样不好,真是,一点都不坦荡了。 就在嘉莉为一点也不坦荡的气氛苦恼时,李磊在一旁插话救了场: “刚才接到消息,吴昊宇那一队马上就要到了,咱们也该收拾收拾了,等他们一到咱们就上路。” “这么快?不能等他们到了以后请他们看场电影嘛?”四个队长之一眨了眨眼睛,李磊严肃地摇摇头,四队长卖萌失败。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把昨天晚上折腾出来的东西都整理好,装回到车上,然后车着简餐,坐在路边等会合。 由于虫子们的翻地效应,野外的植被都长得异常茂密,原本一马平川的公路现在有点丛林效应,大家一开始听到动静时,都以为是自己这边的人在上全球网什么的,但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不约而同地转头向着那茅草深处望过去。 出卖我的爱 逼着我离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 。 。 当初是你要分开 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 让我明白 放手你的爱 震天的‘的士高’鼓点配着高亢豪迈的马路情歌,混合着拖拉机的‘突突’声,把一股纯然带感的乡土情带到嘉莉几个的面前,老约克看着脸色统一变得相当奇怪的李磊他们,好奇地问: “这首歌好像是你们本国的歌?听起来很有动感嘛,你们为什么听了之后脸色都那么奇怪?” “因为……太有我们家乡的味道了。”李磊手下一个随行人员怅然地呼出了口气,用标准的英语回答。 “这首歌是你们国家的名曲?”老约克理解地点了点头,接着问,“我头几年听说过你们国家的著名艺人到国休士顿的音乐堂演出,演出的曲目都是你们国的著名歌曲,里面也有这首歌吗?这首歌叫什么?” 那个随行人员露出一个‘呵呵呵呵’的表情,老约克还想再问,那个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已经近到眼前。 所有人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形容出这只开到他们面前的车队带给他们的复杂感受,大家能够承认的一个共同感觉就是,这特么到底是一个多么混搭风格的车队啊! m国也有装饰得这么乡村非主流风格的农用小货车吗? 哈雷?还是那种画着万十字,骷髅和玫瑰的三轮带斗的哈雷! 还有整个都被油漆成亮黄色的学校校车?他们从哪弄来的学校校车? 好吧,终于有一辆军车出现了,上面的标志是冰岛护卫所,他们路过冰岛了?路线不对啊! 老约克和他手下的小伙子除外,其他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天啊,简直要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的表情看着那只车队合着激昂澎湃的音乐声开到他们面前。 开道的头车就是那辆带斗的哈雷机车,刚一停车,车上的人就无比风骚地跳下车,一拉自己脸上的超大防风镜,扫了嘉莉他们一眼,冲着后面大叫: “老大,真是美女那一队哦!美女真的变美女了呢!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听到同伴叫唤,后面的农用车上立刻钻出了不少脑袋,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种‘我在作死,我要看热闹’的表情。 嘉莉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有种莫名的,想打这群猴子一顿的冲动。 “那个谁!把你那个破音响给我关上!”一个粗哑中带着种莫名磁性的声音在最后停下的军车内响起。 被打击了积极性的哈雷机车驾驶员‘哦’了一声,转身把插【在】机车接口上的64g高容量车载自动播放器拔了下来,百般爱怜地拿在手上。 动感十足的马路情歌终于安静了下来,嘉莉感觉身后的李磊他们好像解除了一个危机一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之前一直毫无动静的校车终于缓慢地开了门,许老二和另一个嘉莉之前在机场远远望过一眼的男人一前一后领头走下车。 两只队伍的领导人相互对视着走到一起,眼中都有些克制下得小激动,后面的随行人员的情绪表现得更为明显,有几个甚至激动的抱在一起,很有点终于见到自家人的意思。 许安阳在见到许老二和另一个男人之后也有点站立不安的小骚动,嘉莉悄悄盯了一会儿那个其实并没有相互正式见面的男人,从对方那和许安阳极为相似的脸部细节上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喂,单论长相,你大哥长得最有男人味。”嘉莉小声评断着,之前一直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过去见自己大哥二哥的许安阳闻言立刻吃味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 “你,别,妄,想!” 她妄想什么?他中二病又犯了吧? 嘉莉被瞪得莫名其妙,绝对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明明是在夸他的兄弟,却总也不落好? 许安阳气哼哼地转过头,盯着那边互通有无的两个男人,许安原向李磊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撤了下来,此时正和许安阳目光对上,于是就走过来,眯着眼上下打量自家小弟。 看了一会儿之后,许安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道: “你小子还算有点心计啊,我还以为这次见你没准得吓自己一跳呢。” “什么吓你一跳?”许安阳被自己二哥瞧得背后莫名犯毛,忍不住问。 许安原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却就是不给许安阳解惑,每次都被自己二哥吃得死死的许安阳开始上蹿下跳地猜他二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安原看过许安阳之后又去看一旁的林川,看完林川之后最后才开始打量嘉莉,嘉莉表情淡定的随便人瞧,许安原刚看了几眼,停在最后的军车突然从里面打开了车门,一个穿着衬衫的瘦高个儿眼镜男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几步走到许安原身旁,悄悄耳语了起来。 嘉莉虽然敏锐的收到对方语焉不详的几句耳语,但却顾及不上地只顾性味盎然地盯着这个新出来的眼镜男瞧。 眼镜男说了几句话,忽然对上了嘉莉的眼,整个人就跟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卡了壳,表情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许安阳知道里面的大概事,心想如果自己为自己二哥的人解了围,兴许他二哥就能少对他犯点坏,于是就去拉嘉莉的胳膊。 从变异后身边就充满了各种雄壮逗比小伙伴,和别有用心男的嘉莉看到如此缺乏社交力的男人,心头几乎要高喊起:新品种新品种! 不过因为对方再怎么新品种也算是名草有主的男人,嘉莉只能惋惜地放过。 “吴……咳,要你过去。”许安原面无表情道,嘉莉从刚才就有种奇怪感觉,听了许安原的话,奇怪的感觉就又加了个更字。 她狐疑地看了看已经在四处活跃的哈士奇小队,这群人似乎对于他们的队长不现身已经十分习惯。 “他怎么了?受伤了?找我干嘛?真有事他自己不会过来和我说?”嘉莉斜眼看着那辆从杨思路下来之后就又神神秘秘关紧车门的军车,直觉地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她不会喜欢的。 “他让你过去。”许安原一副不冷不热,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 嘉莉不想过去,可又被挑起了好奇心,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选择过去瞧瞧,瞧瞧能有啥?最多就是接着话不投机呗,大不了打一架! 嘉莉抱着如是的心理几步走到了军车前,许安阳本来想跟过去,但被自己二哥绊了住,林川不知为什么站得挺远,只用目光跟着嘉莉。 “你找我有事?”嘉莉站在车门前,瞧着那个里面拉了帘子的车窗感觉越发的诡异,车门里半天没声音,原本一直猴子一样活跃在各处的哈士奇小队全都抱着一种诡异的复杂心理偷瞧着嘉莉这里。 嘉莉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一直毫无动静的车里什么东西响了一声,之前一直紧闭着的车窗忽然匀速下降。 这又是搞什么呢? 已经做好准备面对吴昊宇那张邪佞总裁脸的嘉莉静等着车窗完全落下,然后对方以一个某个邪佞桥段的恶俗登场,但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车窗全部打开,一只瘦长有力的手臂已经飞快地伸出来,一把抓住嘉莉的衣服,粗暴有力地把她拽向车窗。 “谁啊你?想干嘛?”嘉莉反应迅速地用四肢撑住车身,猫一样弓着身,和从车窗里伸出来的那只有怪力的手做斗争。 那只胳膊拽了两拽没把嘉莉拽进车来,窗帘一动,一张眉,目,清,秀,气,质,芬,芳,的脸就这样挂满暴躁和阴郁的探了出来,夹杂着狂风欲来,不成功就去死的雷霆气势,硬生生地冲过去,一口咬上嘉莉喋喋不休地嘴。 第106章 act106根由 嘉莉十分丢人地惨叫起来。 但是对方像条真正的野狗一样,咬住就不撒嘴,不但不撒嘴,还万分恶心地把什么软绵绵地东西推到嘉莉的嘴里。 咬还是不咬? 嘉莉陷入一种两难境地。 咬?尼玛让别人的舌头断在自己嘴里实在是太恶心啦!不咬?靠,她又不是同性恋!这是哪来的疯子一上来就上演限制级啊! 突然袭击带来的巨大震惊让嘉莉忽略了其他,等她稍微从嘴里那股绵软湿润的恶心劲里缓解过来一二之后,忽然发现,那个在她嘴里顶啊顶的不是舌头啊,这种入口即化的感觉,靠,居然是固化了的能量条! 这人谁啊,活雷锋吗?牛吗?吃下去的能量还带反刍出来的呢?还带强塞给别人的呢?尼玛她宁愿去挖虫子脑髓啊,也不愿意吃从别人胃里反刍出来的能量啊! “哎——”嘉莉分明听到身后许许多多的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来的惋惜声,然后,那个强吻了她的清纯美少女就开始在她眼前上演一出大变活人。 一直站在远处的林川一直到那个从美少女褪形回糙老爷们的男人完成了全部变化,才走过来,把已经僵化成石头的嘉莉从对方手上,夺了回来。 “咩哈哈哈哈哈——”变会糙汉子的男人开门下车,两腿叉开,双收叉腰,仰天狂笑。 “呜呜呜,大哥,你总算如愿以偿了,可是我们还是会想念那个你的。”哈士奇小队的队员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围着仰天狂笑的吴昊宇掉眼泪。 “一帮王八蛋!事情是没落到你们头上!等你们长出胸来你们就知道了!”男人声严厉色地开骂,骑哈雷的那个小弟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老大,如果我有幸变女人的话,一定会先让兄弟们爽一爽的——” “滚蛋!”男人脸色铁青地一脚踢飞他,然后带着劫后重生的狂喜,一遍又一遍地看自己纯爷们的手脚。 “你们说老大变回来以后,会不会从此就对女人不敢兴趣了?”一旁的哈士奇小队队员们相互窃窃私语。 “没准不只是不敢兴趣,也许从此走上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只爱自己的不归路了。” “你们这些二缺!一个个都给我滚远点!”再小的声音也躲不过异化者灵敏的耳朵,吴昊宇挨个踢飞了这群敢拿自己打镲的小混蛋。 另一边,林川把还在石化中的嘉莉放在地上,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打开来,递过去; “漱口。” 嘉莉僵着脸接过矿泉水,灌了口水,漱了漱,吐出来。 “好点?”林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嘉莉,嘉莉僵着脸又灌了口水,漱一漱,恶狠狠地吐出来,然后一直僵硬的咬合肌慢慢膨起,拳头攥得指骨一阵脆响。 嘉莉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别管’,谁插手都不成,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恶心的男人! “不把他抽趴下了我都不姓李!” 嘉莉撂下一句豪言壮语,一甩头,刚要冲过去拼命,就被一旁的林川猿臂一伸,悬空抱了起来。 (⊙o⊙) 当男人熟悉的脸近到眼前,嘴唇被碾压而上的时候,嘉莉眼睛都瞪圆了。 她都不知道她最近原来这么招人呢?真是……魅力大涨啊。 鼻息在一呼一吸间相互交融,彼此的味道混合成一体,嘉莉觉得自己刚刚吃下去的能量在体内慢慢运转开,一粒不知沉睡了多久种子感受到了雨露的滋养,‘啪’的一声膨胀开裂,终于钻出第一枝细幼的嫩芽。 “就算是消毒,时间也久了点吧!” 一声强压着怒火的冷哼突然响起,嘉莉正专心一致地沉浸在这份初生的小温情里,就这样冷不防被一只手拎着脖领子,从林川热腾腾的怀抱里毫不客气地拽了出来。 两个男人的目光再空中无声对视了几秒,林川漠然地移开视线,瞧了一眼眼神像猫崽儿一样恋恋不舍的注视着自己的嘉莉,伸出手,粗大的拇指带着点力度地擦掉嘉莉嘴唇上湿漉漉的水迹,然后转身离开。 许安阳定定地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又开了几秒,才转开眼,瞧着被自己拎着脖领子,因为有所心虚所以乖猫一样,睁着黑黢黢的眼一眨不眨瞧着自己的嘉莉,心里恨得想咬她两口,但挣扎了半天,最后却只重重冷哼一声,撒了手,学着林川的样子冷艳高贵地甩头离去。嘉莉惊讶地眨了眨眼,对许安阳难得的不无理取闹感觉不适应极了。 “女,女人。”一旁的吴昊宇拽得二八五万的叫了一声嘉莉,中间不明原因的停顿,也让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嘉莉原本被岔开的心思被这么一提醒,新仇旧恨重新一起涌心头,一扭身,一个飞劈直接冲着男人的脑袋踢过去。 男人嘴里‘啧’了一声,一边躲,一边故作不耐烦地皱眉道: “女人,我警告你啊,我让你几下就得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啊,你以为我想亲你嘛?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条没身条,我也看官网了,我要是能选的话肯定得选了腰细胸大的啊!那个蓝色的鳞片女都比你有魅力好不好?靠,你还来?” “这事说到底是你占便宜了好不好?你知道得杀多少只头虫才能攒下来那么大块能量晶吗?那都是我的精华好不好?” “靠,都说了就让你几下,你还来?再来我动真格的啦!你就不能停下来,好好跟我沟通一下吗?” (╯‵□′)╯︵┴─┴你还敢狂?老娘不把你抽趴下老娘就不姓李! 不远处,哈士奇小队聚集在一起,一边吃着四个队长提供的自制爆米花,一边一点也不拿四个队长当外人的讨论: “哦哦,你说我们老大怎么忽然学会怜香惜玉了?”——by哈士奇小队 “不是会怜香惜玉了,而是面对吃下自己精华培育起来的小可爱感觉下不去手吧!”——by哈士奇小队 “你看出变化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出变化?咱们老大那么多的精华塞给谁都能撑爆了吧,怎么给了这个却不见变身呢?”——by哈士奇小队 “谁说没变化,我觉得——目测胸好像变大了嘛。”——by四个队长之一 “你们,谁想死,谁就,继续说!”一个黑黝黝的重物被笔直地投掷了过来,聚在一起的猴子和贱狗‘嗷’的一声四下逃窜。 嘉莉在那个被她当垃圾投掷过来的重物落地前赶了上来,一计重拳让男人提前砸落地面,最后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狞笑着低头道: “你不是想和我沟通吗?现在可以了,你说吧,我听着。” 这一次沟通的结果是,吴昊宇的哈士奇小队正式并入嘉莉麾下,没有人对此表示反对。 在把男人臭揍一顿之后,吸收能量晶产生的过剩精力也因此发泄了出去,嘉莉神清气爽的同时也终于有心思听许安原科普吴昊宇为什么会男变女,又女变男。 虽然之前陆广明也一直在做研究,但毕竟不如许安原可以凭借官方便利,收集更多的信息和研究数据,所以在相互讨论和相互补充中,一个大概的因果关系图就此展开—— 总得来讲人类目前的这场浩劫起源于一艘早在二战期间就被发现的失事太空飞船,这艘飞船在被发现前已经在地球坠毁了不知多少年,当地古老的故事中曾有天降的飞火倾灭暴君王朝的片段,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就是这艘飞船的事。 由于早年的科技不够发达,所以人类对于飞船的研究只局限在外围,就算如此,人类在之后的一百年,尤其是近五十年内的科技飞速发展基本全都缘于此。 由于怕冒进损坏了如此珍贵的技术样本,当时生产力最发达的几国还签署了联合协议,保证相互制约,绝对不在水平不够的情况下对飞船内部进行伤害性研究。 当人类在发现只是研究这艘外星飞船的皮毛就给人类社会带来如此巨大的进步之后,就越来越无法控制住渴求更多的贪欲,虽然目前的科技发展依然无法保证在最安全的情况下研究飞船,但最后人们还是决定,在几国的共同参与下,强行破拆了飞船保护最严密的中控舱。 这次的行动就是整场浩劫的开端,但当时却又一个极其富有想象力的名字,‘魔盒行动’。 神秘的密闭船舱被打开,人们对超过目前人类科技几百年的技术水平发出赞叹,同时被发现的还有保存了虫星人母体的密封舱,当时的行动人员觉得密封舱内的外星人有可能是飞船的主人,因为早在发现失事飞船的百年前,就发现了不少已经风化得残缺不全的外星人遗体,所以行动人员对这个被密封保存的外星人并没有多在意。 没有人知道,早在飞船失事时,保存了虫星人母体的密封舱就已经由于撞击丧失了原本的密封功能,这不知几百年间,整个被锁死的中控室成了一个巨大的密封舱,早在人们强行破拆中控室时,充满了病毒和外星基因的空气就已经开始向外泄露,而人们在搬运装载了虫星人的密封舱时,二次泄露,三次泄露接二连三。 当人们注意到事情不对时,当时参与行动的人员已经几乎全部染病倒下,由于接触到的病原浓度过高,这些人从发作到死亡并没经历过多的痛苦,一开始所有人都只把这当做是外星飞船某种能量辐射造成的惨剧,几个国家还委派了医学人员和科学家大家对此进行联合研究,但没有人知道,这其实只是惨剧的一个小开始,在研究人员意识到一切都是源于那个被他们当标本收藏起来的外星人母体时,携带了外星病毒的基因组其实早已经由空气,延伸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区域。 随着祸根的揭晓,所有研究员开始第二批集体死亡,许安原由于资历不够,只是魔盒行动的最外围随行人员,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内层,但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由于明了了造成惨剧的原因是不知名病毒,所有一切开始由专门的病理学家接手,许安原作为外围的知情者调遣回国,续而被派到大城第三研究所,原本的病原在经由空气传播之后,开始发作,也许由于浓度稀薄,所以一开始得病的人传染程度并不剧烈,政府收治也算即时,但是由于这种病毒具有自我复制和自我进化的特性,在人类身体上短暂适应之后,飞快进化出急性传染版本,这才造成疫病的大范围传播和爆发。 再后来就是异化者的出现,由于异化者的出现,人类政府又综合了他们对虫星人母体的研究,终于逐渐研究出适应于人类的免疫疫苗,随即开始小范围的进行筛选试验,人工免疫者也因此出现。 人工免疫者的出现被视为人类可选择性进化的一个标志,这些免疫者除了对病毒免疫,还同时具有体质增强的特征,而且在外形上最大程度的保证了人类的外貌,这就与那些野生异化者产生了极大对比,如果不是后来虫族的出现,恐怕现在地球上已经出现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理由,对于野生异化者们的驱逐和敌视。 但是就在人类沾沾自喜地以为他们已经找到抗击病毒的方法时,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有人提出也许这种不知名病毒本身也有某种程度的思考力。 反正这种病毒也许是觉得人类的身体太羸弱,经不住它们折腾,也许是觉得如果被它们感染的人类都死绝了,或者都免疫了,那么它们的活路也就没了,于是它们就转换了进化方向,寄生到了虫子们的身上。 而经由它们改造的虫子们呈现了比人类更强大的发展能力,它们强大的繁殖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这些虫子们迅速更新换代,在人类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一代比一代更强大,最终进化到足以威胁到人类生存的状态,并且出于争夺生存资料的目的,开始与人类发生战争。 可以说,如果这只是人类与虫子们的战争,那么作为刚刚饱受‘祸世’洗劫过得人类一方几乎是必败无疑,但这之中出现了一个点燃人类希望的契机,异化者。 源于人类,虫星人,和病毒的综合体,强悍的*,智慧的头脑,巨大的攻击力,一个新生,并且依然在不断进化中的种族,所有的一切都让人类可望而不可即。 更重要的是,比起只知道‘食欲’和‘掠夺’的虫子,异化者是可交流的,地球只有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在最初人类决定与异化者结盟时,也曾有人提出异议,认为异化者根本不会多此一举的为人类杀虫,毕竟比起虫族一开始就视人类为敌对方的明晰清楚,虫子们对异化者的态度却是含糊而且无视的,提出异议的人依然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理由,甚至预言在不久之后,异化者会与虫族一起屠戮人类,占领地球。 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被一个事实给有力驳回了,异化者虽然大多对人类抱有排斥和疏远的态度,但他们显然更讨厌虫子,而且讨厌到见虫就杀的程度。 人类中呼吁结盟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几乎所有国境内有异化者族群的国家都向其伸出了友谊之手,有些小国甚至是以上宾之礼相待,待遇之好,态度之郑重是野地里长起来,一直自给自足的土老帽嘉莉他们无法想象的。 ╮(╯▽╰)╭ 虽然许安原讲述的这些事情,嘉莉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几乎都参与其中,但是因为他们本身只身处在整个世界中的一个小角落,所以如果不听许安原的解释,也许他们还要到很久以后才会弄明白整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旁观者清啊!”四个队长做出恍然大悟状,兴致勃勃地相互感叹着。 “是啊,旁观者清嘛!” “就是,旁观者清。” “旁观者清旁观者清——” “你们可以等我讲完再插话吗?”许安原冲着四个队长很客气地微笑着问,原本想借机高兴一下的四个队长莫名寒战了下,很谦虚地表示,你说吧,我们很乐意听。 许安原表示,异化者对于虫族的敌意来源于何处,目前并不可考,但是他觉得也许和虫子们对于虫星人母体的能量追逐有关。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根据目前掌握的有限信息,许安原拼凑起一个推论,那就是目前的整个地球上的所有异化者族群都还没有发展完全,女性异化者的数量太少就是这个推论成立的原因之一。 虽然地球上也有很多生物是母系群落,比如蚂蚁和蜜蜂,它们的族群中只有一位女性为王,其他的雌性要不就是被赶出族群,要不就是沦为工蜂,只有女王才可以享受雄性并且留下孩子—— 原本许安原也是按照这个思路分析异化者族群的,但是在近距离的接触到嘉莉之后,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思路是错误的,虽然异化者的雄性具备所有母系群落中雄性必须具有的特质,但异化者的雌性却同样具有身体强悍攻击力强大的特质,并非如同低等虫类一样只有生【殖】功能。 既然一条路是错的,那么就走另外一条,地球上的母系生物族群中雌性经常在一个族群中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它们的存在就是延续种族,既然异化者不是这种情况,那么在异化者族群里雌性依然表现出唯一性和排他性的理由就应该是,所有的雌性异化者到目前为止,其实都还没进化到最终阶段。 异化者想要延续族群就需要雌性,但是目前的雌性异化者数量却如此稀少,如果每个雌性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大量的能量才能够成熟,而她们的最终形态却又不是变成臃肿到只具有生【殖】作用的母虫,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解答所有问题—— 所有的异化者族群,需要一个统一的王。 必须有一位杰出的女性站在至高位置,异化者的族群才能平稳并且顺利的发展下去, 如果说最高位的那位雌性是——‘王’,那么现在像嘉莉这样率领一个族群的雌性就是——‘诸侯’。 诸侯逐鹿,王定天下,一旦异化者中的某位雌性进化成王,那么接下来顺次的诸侯也会稳定下来,之后雌性个体的禁止就会开解,慢慢会有更多的普通雌性出现,异化者族群得以延续。 而这个成王的过程并不容易,如果由时间慢慢推动完成的,跨度也许需要一个十年或者更多的十年,但现在虫星人母体蕴藏的能量起到了催化作用,按照目前已知的能量级别,如果雌性异化者完全将其吸收的话,成王绰绰有余。 这一点本来许安原也是通过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历才推断出来的,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不知道虫族是如何知道虫星人母体具有能量,并且也可以供它们吸收的,也许是由于它们追求进化的本能,不过也正是由于它们也在寻找所有可以得到的虫星人母体,才让它们和同样需要这份能量的异化者成为了不可化解的死敌。 至于吴昊宇这样吸收了虫星人母体的能量,身体发生突变的现象只能说是虫星人的基因隐藏的一个特性,地球上的某些生物也具有类似的特性,如果一个族群中没有雌性,那么就会有能力最强的那个雄性转化为雌性,以确保族群的正常延续。 之前吴昊宇带着他的小队距离嘉莉太远,嘉莉本身的信息素传递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能量充足,在有效范围内又没有雌性,吴昊宇本身的基因因此判断这个族群里缺少必要的雌性,所以就自动转化了性别…… 如果吴昊宇本身继续吸收能量,固化这种转变,并且在更长的时间内不再接触到别的雌性,那么就可以恭喜他,他就完全男变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哈士奇皇帝一出场,就把那么多的潜水员给炸出来了╮(╯▽╰)╭ 本文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鸟,你们开始倒数吧,每一章都是很肥美呢 第107章 act107剧情 嘉莉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心理承受不能。 她总忍不住用诡异的眼神去偷瞄林川,偶尔也会扫过许安阳。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变成女人会是什么模样,什么细腰大胸,会勾人的尾巴尖,挪到这两个人的身上想想就让人寒毛直立。 倒是四个队长很逗比的用这个猜想相互调戏,新加入的哈士奇小队和他们几乎是一拍即合,气场合拍到跟一个窝里孵出来的一样。 男变女又女变男之后的吴昊宇心灵似乎果然受到了某种伤害,再也不摆出一副邪佞总裁的模样到嘉莉面前找不自在,他把目标更换到了三无美少年唐佳身上,总是用一种‘你的痛苦只有我知道’的苦逼眼神饱含深情地瞧唐佳,成功地让原本已经培养出独立自主习惯的唐佳小朋友又恢复了黏人的习惯。 小队合并之后,向纽约前进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嘉莉对许安原所说的那个‘成王’,还抱有很大的不确定感,但是不管是不是要成王,必须先赶过去总是肯定的。 全球网络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个很大的倒计时牌,嘉莉看到的时候距离计时牌归零还有七天不到的时间,她一开始也跟别人一样不明白这个计时牌的意义,但是多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就领悟到了这大概就是那个给地球开作弊器的家伙给所有人的提示—— 如果不在计时牌归零前赶到曼哈顿,也许人类世界将不复存在。 因为有了动力,所以所有人都突然变得勤奋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嘉莉他们在路上碰上的虫子越来越少,偶尔碰上一两个虫潮,还没等他们开始鏖战,总会有支援来到,这些多是从标红区外撤的车队装备齐全,而且很多都带着政府的标识,让嘉莉怀疑是不是他们前进的道路其实已经被这些人清扫干净了。 在距离倒计时牌归零还有两天的时候,嘉莉他们终于赶到了曼哈顿岛,这个岛是纽约市中心部位的岛屿,介于哈得孙河和东河之间,濒临大西洋,长20公里,宽4公里,面积57.7平方公里,原本是纽约市5个行政区之中最人口稠密的一个,整个美国的经济和文化中心,联合国总部,华尔街,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纳斯达克都设立在此,每年有高达五千万的游客到访此地,岛上的著名景点还被冠以‘世界的十字路口’和‘世界的中心点’称号。 当嘉莉他们隔水和这样一个现代繁华的超级大都市相望时,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它的繁华,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其实正在看一部4d版的科幻大片,场景和若干年前那个韩国导演出品的科幻电影‘龙之战’十分相似。 数不清的巨大的节肢类虫族盘踞在现代建筑的断垣残壁上,相互撕咬,攻击,利齿,钢爪,巨大的蜿蜒的身体,还有随时喷射的毒汁都是它们的武器,嘉莉在这群相互攻击的巨型虫子中间看到了几个渺小如跳骚的身影,内心顿时为那些勇者点了个赞,这绝对是勇者斗恶龙的场面啊! “通往曼哈顿的道路已经完全被毁了,现在曼哈顿是座孤岛,但是我们可以送你们过去,你们应该是最后一批要上岛的了。”守在通关要道上的m*官脸色憔悴,但神色却十分镇定地说。 “有多少人上去了?”嘉莉一边隔水遥望一边问,那些巨虫相互攻击之余,都在向一个方向前进,每一个倒下的虫子斗会被战胜者原地吞噬,就算如此,那片都市废墟上依然遍布密密麻麻的虫影,嘉莉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后的那几天里路上几乎碰不上什么虫子了,有能耐的早都已经在这里聚集了,他们之前在路上宰的那些要不就是心志不坚,要不就是跑的不快,反正真正凶的都在这边呢! “现在还存活的大概还有五只队伍。”m*官看了看自己的联络器,全球网络上定时刷新情况信息,有几个异化者队伍已经挂灰,其他未参与进争夺的异化者也已经被排除出网络排行榜。 “你们怎么送我们过去?飞机还是快艇?”嘉莉看了看宽大的水面,觉得坐快艇是件比较不靠谱的事,水里那些像章鱼一样来回摇曳挥舞的东西她可不认为是水草。 “用直升机。”m*官回答。 “那飞过去你们估计就回不来了。”嘉莉很认真地提醒道,飞的太低,那些巨型长虫随便挥个鞭须就能把天上的东西打下来,飞得高吧,虫子中也有会飞的,一旦被盯上,按照现在的科技水平,直升机基本躲不过人家灵活的生物运动。 “我的无数战友,全在那个岛上,为了守护住那座高楼,我的很多部下也在那个岛上,为了送你们这样的人上岛,而留在了岛上,生死不知。” m国的军官指着远方,嘉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因为太远,所以只能看到一个很细很细的高楼的影子,但是作为一片断垣残壁中唯一还矗立的建筑物,嘉莉表示那个指向太清楚了。 “但是,那是我们的任务。” 男人如此说完,嘉莉不再多劝,她觉得一个能把明知是赴死的任务还承担的如此严肃的男人,还是蛮帅的。 “你们打算上岛多少人?”m国的军官扫了一眼嘉莉身后,嘉莉回过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觉得这事吧,其实就该她自己一个人去,可是如果她真这么表示了,估计她就别想上岛了,所以这个人选问题还真得好好斟酌一下,至少得保证上去的都是能自己活着回来的。 “你能送多少人上去?”陆广明瞧了一眼林川他们,上前一步用还算流利的英语交涉。 “我们还有一架大型机,可以装二十人左右,但是目标明显,容易在短时间内受到攻击,而且飞得太高的话,你们下去只能用降落伞,但是用降落伞根本无法安全着陆,所以最好选小型机,停靠更灵活,也能给你们送得距离高塔近一些,只是小型机现在只剩下三架,包括飞行员在内每架可以乘坐5人。” “我手下有小伙子会飞行技能,可以顶替一个大兵的位置。”老约克插话道,被他推举出来的年青人毫无惧色地冲着嘉莉他们咧嘴一笑,露出和古铜色的肤色反差极大的雪白牙齿,在众人的注视下用生硬的中文,一字一字地背道: “富,贵,险,中,求。” “就是这句话,亲爱的,老约克实在是年纪大了,不能给你们拖后退,要不然怎么也会拼上这条老命和你们上去搏一搏地!”老约克大笑着说, “这孩子是我手□手最好,运气也最好的一个,如果他能幸运地活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我死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将是他的!但是所有都要看这个孩子现在的运气!” “你是他儿子?”m国的军官上下扫视了这个年轻人一番,敏锐地观察出了某种东西。 年轻人点点头,咧嘴笑了笑: “是儿子之一。” m国的军官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对嘉莉他们说: “只要你们自己愿意,谁来开飞机都可以,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为了任务牺牲的准备,但是如果可以既完成任务,又可以活命,没有人会傻到非要去死不可。” 还有谁点亮了飞行技能了? 嘉莉瞧了瞧她的小伙伴们,所有人都很无辜地回望她,用表情表示虽然让外人为了他们牺牲生命让人很不好意思,但是确实没有人会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技能咩,大家异化前都是普通人咩,文化水平都不高咩,开飞机这么高级的技术没人学过咩,要不然咱们还是走水路?虽然慢一点,但是大家都不怕水里有虫,而且没有人数限制了咩。 “但是倒计时牌上还有一天又二十二小时,如果一开始就步行,估计两天内到不了目标高塔。” 李磊估算了一下隔水用肉眼就可以看出来的虫族密度,觉得这么一路杀过去,杀上一个月也杀不完那些虫子。 “哎。”嘉莉为难地挠挠下巴,李磊稍稍沉吟了一下,抬眼说: “我也会开飞机。” “李头!你没必要——”李磊身后的随行人员脸色大变地低叫了一声。 “嘘。”李磊神色不变地对身后的队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平静地一一扫过这群人的眼,最后开口: “我是领队,记得吗?” “领队之一。”队伍合并之后除非必要,很少指手画脚的许安平忽然道。 “对,领队之一。”李磊神色坦然的同意,两个男人目光对视了几秒,许安平向着自己同事微一颔首,说了句: “保重。” 李磊微微一哂,点了点头。 一旁的m*官冷眼看着,虽然语言不通,但看各人的神态也知道他们决定了什么,等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之后,男人耸了耸肩膀,走过来说: “既然你们愿意出两个驾驶员,那么我就为我的国家节省了两条生命,愿上帝保佑你们,你们已经是最后的参与者了,所以我决定亲自去送你们,给你们四十分钟时间决定其他的参与者,和准备装备,咱们四十分钟后见。” “除去飞机驾驶员,还有十二个名额,我是肯定要过去的,还有十一个人选,要不,你们猜拳?”嘉莉提议。 “这可是未来的女王护卫队班底,文职人员就别参与了。”吴昊宇冲着美少年唐佳痞痞的一笑,唐佳小朋友面无表情地往陆广明身后一缩,根本不和对方的目光有交集。 倒是陆广明颇有自知之明地站了出来,道: “吴昊宇说的有道理,我和唐佳的武力值比较弱,我们留下。” “我们这边其他人都去。” 嘉莉点点头,然后望向吴昊宇,吴昊宇算了算人数,又点出自己手下四个队长,敢死队的名额瞬间就这样稀松平常地满员了。 至于装备,嘉莉几个使用船长友情赞助的冷兵器,吴昊宇小队更习惯使用自身武器,于是大家带了不少吃的喝的,枪械什么的都带得极少,倒是三个驾驶员装备得更多一些。 四十分钟后,三架直升机猎猎升空,除了嘉莉身材细瘦些,其他都是肌肉型壮男,把机舱内的有限空间塞得满满,留守者里有不少哈士奇小队的成员,一个个冲着直升机欢乐挥手,把原本就没多少悲壮严肃的气氛冲得什么也不剩。 “等着爷给你们夺个世界第一回来哈哈哈!”吴昊宇堵在机舱口冲着下面嚣张大笑,负责驾驶他这架飞机的m*官虽然听不懂,但是却可以从语气中意会出意思来地挑了挑眉,冲着联络器起对驾驶另一架飞机的李磊说: “让那个黑大个站好,机舱门不关,是为了方便他们找机会下飞机,不是为了让他在不小心的情况下被甩下飞机。” “放心,即使被甩下飞机他也摔不死的。”李磊通过联络器宽慰友军,m*官扯动了下嘴角,算是这个冷笑话的捧场。 三架直升机原地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排成品字飞向曼哈顿区领空,嘉莉趴着窗户往下看,觉得从这种角度看4d科幻片真是生动极了,你看看那盛开在各个街角,像一丛一丛海草一样茂盛的虫子们呦,相互亲热的扭成一团上端无数粗长的鞭须和长劲挥舞撩动,每拍一下,身旁的钢筋水泥就土崩瓦解一层,这景色真是处处飞沙走石,美不胜收= = “直升机最多只能把你们送到距离高塔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从那个距离开始,就有屏蔽网,封锁所有非生物的电子设备。”m*官通过联络器对所有人说。 “那个屏蔽网是谁弄的?”老约克的不知道第几个私生子有些好奇的问,直升机在高空飞行还是比较安全的,据说头几天曼哈顿领空都是飞型虫,不过现在那些虫子基本上都和地上的那些虫子打架去了,反而方便了嘉莉他们。 “不知道,也许是外星人。”m*官一本正经地吐槽,曼哈顿区域一共有57.7平方公里,那座唯一还站立的高塔距离他们起飞的地方直线距离也就十五公里,如果是和平时期,巡视整个曼哈顿岛的时间也不用了一小时,但是之前的那段时间,在空中飞行简直就是噩梦。 “我们会尽力给你们送的近些,但是之后的路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飞机侧过机身,向着之前飞行员送回的坐标点行进,但刚刚飞了预定距离的一半,联络器里就传来了地面指挥台的警报: “一号二号三号机注意后面,有虫子飞上来了!” 嘉莉听到联络器里的声音,往窗户外面瞧,果然看到地面的废墟中,影影绰绰地飞起一片黑色阴影,不到半分钟的功夫,那片阴影已经足够快地逼近过来,仔细看,能看出那是一个个砖头大小,嘴上有小指粗细毒针的异形蜂。 “分开飞,随时降落,祝你们好运了异乡人!”m国的军官咒骂了一声,率先拉上动力杆,脱离了品字队,其他两架飞机几乎同时的与他调整动力杆,飞往不同方向。 嘉莉和林川许安阳还有一个队长坐的是李磊驾驶的直升机,眼看着尾随他们的那群异形蜂以极快地速度马上就要追上直升机,李磊一个大甩尾,绕着一个破到只剩下钢筋骨架还支撑着的大厦飞了半圈,然后硬生生地把直升机开出了头文字d的赛车感,来了一个夹层停机,以撞掉了小半个直升机尾为代价,把直升机强卡进了大厦空隙里。 事实证明,那些飞机和汽车动不动就翻滚爆炸的场景是虚构出来,至少等嘉莉他们拎着行李从卡在大厦骨架中的飞机上滚下来时,他们的飞机还只是在‘啪啦啪啦’的冒火星和黑烟,一点要轰轰烈烈地给那群异形蜂一点厉害瞧瞧的苗头都没有。 “艾玛,数量太多,同志们,咱们还是战略性转移吧!”一队瞧了一眼那铺天盖地嗡嗡过来的变异蜂群,浑身的鳞片都炸起来了,嘉莉一手拎着她的异形冷兵器,把装备包往背上一背,率先一矮身,几步蹿了出去,在已经只剩下骨架和平面层的的大厦内部找了个窟窿,一下跳下去三层。 林川和许安阳一声不响地跟着嘉莉一前一后也跳下错层,嘉莉回头瞧了一眼,看到李磊的身手也算矫健地跟上了他们,就继续一马当先地往前跑。 变异蜂群飞得虽然快,但显然更习惯直来直去地追猎物,嘉莉带着小伙伴在大厦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串了几层,就把那群变异蜂甩在了身后。 “那些变异蜂追不上来了,你们先走,我自己找路下去。”李磊跟了这群跑起来跟在森林里散步的猴子一样简单的人一阵,感觉到自己的速度似乎有些拖后退,于是停下来建议。 嘉莉一点也不客气地甩了他一个‘别开玩笑了’的眼神,冲着许安阳一颔首说了句: “你带他一下。” “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也得把你弄到安全点的地方嗄。”嘉莉一边说,一边冲着已经到了尽头的楼板边缘紧冲了几步,随后一个完美的大蹿跃,整个人如同泰山一样从这座大楼跳进了相隔二十米以外的另一座大楼。 许安阳连让李磊说话的时间都没给,在嘉莉话音刚落的同时,就猿臂一揽,把李磊甩到了自己背上,林川头也没回地跟着嘉莉也蹿了出去,李磊在沾到许安阳后背的那一瞬下意识地用手臂勒紧了对方的肩膀,许安阳的尾巴颇为嫌弃地圈了一圈在男人腰上,然后一刻不停地也跳了出去。 “呦——嘿——”跟着嘉莉的一队像只兴奋的猴子一样发出嘻嘻哈哈地声音。 自以为见识过枪林弹雨,面对任何危险都不会再有恐惧感的李磊重新更新了对自己惊恐的认知,在连续被人带着在什么安全措施也没有的情况下,以违反地球引力作用的加速度在一百米左右的高空连续做小抛物线运动,等到嘉莉和她的小伙伴们终于愿意停下来的时候,就算是自诩是条硬汉的李磊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另外两架直升机也安全着陆了。”嘉莉用她自从异化成功之后就一直只当消遣用的精神力勉强感应一下其他流落四方的小伙伴,发现没有受大伤的,表示还算满意。 “吴昊宇那组差点掉海里,正和纠缠上来的虫子战斗呢,另外那组也碰上虫了,三拨人里面咱们前进的最快。” 因为有感应力,所以嘉莉基本上可以挑出最安全的路线前进,而且因为进入高塔的主要角色肯定是自己,所以嘉莉根本就没打算和另外两拨人会合,如果说他们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大概,就是在外围帮她多牵制些虫子们的注意力? “等我进入那个屏蔽范围内之后,你们就带着李磊出岛去吧,如果能叫上其他两组,就把他们也带出去。”嘉莉一边向目标迂回前进一边跟身旁的伙伴们说。 林川不置可否地沉默不语,许安阳则是相当干净地冷哼了一声,说了句: “想得美!” 嘉莉瞬间就怒了: “你们进去有用吗?难不成你们也想像吴昊宇之前那样朝着没*进化一下?你们对细腰大胸有瘾是吧?看不惯我一马平川是吧?”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知道不知道人家的苦心啊!你们要是变成母的了,她得多伤心啊!(╯‵□′)╯︵┴─┴ 第108章 act108升天 嘉莉随便发脾气的结果是…… 没有结果。 凭着作弊器一样的感应能力,嘉莉带着小伙伴基本躲过了所有正在打架,或者正在找架打的变异虫族,很快来到那个m*官提到的屏蔽外。 一层若有若无的透明界限用一种类似于穹顶的形状从天际扣下来,嘉莉用手指轻轻刨了刨地面,发现这个东西不但地面上有,地下也有,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反正看模样也知道不可能是地球上的原产物。 那种卧槽——这里面就是决赛会场的感觉更清晰了。 “这个,东西不对,还记得,咱们在岛外看到的情况么?” 林川看着面前的屏蔽,表情有些凝重,之前看这里时,只有一个高楼还完整的矗立,但是现在看过去,至少在这个屏蔽笼罩的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是完好的。 许安阳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面无表情地戳了一下。 呦,进去了。 呦,出来了。 呦,又进去了。 ‘啪’地一声黑影一动,许安阳还想继续戳来戳去的手被林川一尾巴扇开,嘉莉目光诡异地看着许安阳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许安阳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冷淡开口: “像果冻。” (⊙o⊙)哦? 嘉莉瞪大眼睛,歪着头盯了那透明的果冻体一会儿,从外面看进去,里面似乎一派平静,道路啊,高楼大厦啊,都保持着完好的模样,和屏蔽外面那种世界末日龙之战的模样好像隔了两个世界,几乎让人有种,‘其实那边才是真实的,这边只是场电影’的感觉。 不对啊,这种赶脚…… 嘉莉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也抬起手,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手指探进屏蔽时,确实有一种伸进冰凉的果冻里面的感觉,阻力虽然可以小到不计,但却不能说一点没有,更重要的是,这个屏蔽比看起来的要厚很多,嘉莉几乎伸进去了多半个手臂,才感觉自己的指尖部分突破了某种界限,回到了现实里—— (⊙o⊙)! 刚刚感觉自己探过了屏蔽的嘉莉突然表情一变,用比伸出时快了许多的速度抽回手。 原本就一直在注意她的林川和许安阳在看到嘉莉手指上突然多出得伤口后,眼睛都是一凝,但所有的反应都比不过嘉莉的动作更快,在看到自己的手指慢吞吞地往外沁了颗血珠儿的下一秒,刚刚还满脑子‘呵呵真有趣’的嘉莉转眼勃然大怒,整个人往前一跃,一旁的林川只来得及一把抓住她的腰,防止她整个人冲进屏障内。 嘉莉就像只被抓住却依然不放弃打架的猫崽一样半个身体都钻进了屏障里,但是从外面看,却只能看到嘉莉的半身被一团透明的胶质物包裹住,越往上就越模糊,而屏障里却依然平静得像一幅电脑制图,一点不一样都没有。 许安阳看她的动作像是正在和什么打架,急得也管不了许多,也要跟着往里冲,但刚到边界的地方就被林川一个甩尾给飞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多半个身子都陷在屏障里的嘉莉忽然往后一闪身,抓着什么东西拔萝卜一样的退了出来。 “靠,这个东西真邪门!咱们在外面看到的都是假的,里面比外面乱了不只一倍两倍!”嘉莉把被她生撕硬拽下来的东西甩到了地方,把两只沾得恶心巴拉的爪子在衣服上乱蹭。 李磊定睛一看地上的东西,发现是一个虫首,足有脸盆大小,黑甲獠牙,但让人觉得别扭的是这只虫子和他们之前一直杀得虫子略有不同,简单点讲就是,它有一张类似于人类的脸。 “这是时间成像技术。”李磊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透明屏蔽,他们看到的一切也许是很久以前的留影,就像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不管是什么,里面都很危险,你不能跟我们进去。”嘉莉才不管外星人有多高科技,里面那些虫子估计都是打败了不少同类进去的,比外面那些还在相互纠缠的傻大个们精明不少,你看这个被她撕下脑袋的,还知道守在里面等外面的虫子进来偷袭,这智商,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了。 异化者和这些变异虫族的敌对主要起源于异化者对虫子们的厌恶,这种厌恶发自内心,但如果仔细研究起来,就连嘉莉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厌恶那些虫子,因为那些虫子丑陋?武力强大?会掠夺地球资源? 这些其实都应该是人类更在意的事才对,但是异化者却用一种当仁不让的姿态跳出来,给人类拔壮,嘉莉其实觉得如果非要找原因,之后虫族们开始抢夺虫星人母体的碎片,而这些碎片正是雌性异化者可以加快进化速度的大补丸,这才让异化者和虫子们的对战有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异化者需要虫星人母体的能量,才能让雌性异化者加速进化成熟。 而虫族也需要虫星人母体的能量,才能——进化——成熟。 嘉莉看着地上那张已经有了人类五官雏形的虫首,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事实真相的某个方面。 嘉莉把地上的虫首捡起来,扔给李磊: “我们要进去,能不能出来,什么时候出来都是未知,而这个东西的存在必须让外面尽快知道,也许之前大家的思考方向都是错误的,我觉得你也能想到一二,但是我们的未来会如何关键应该还是在这个里面,所以我们只能把人类的一切交给你,你尽快出岛,回到外面,把这个也带回去。” 李磊深深地看了嘉莉一眼,解开装备包,把那只血淋淋的虫首装了进去。 “再会。”他重新扎紧身上的所有装备,抬起头冲着嘉莉他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他一个人能行吗?”一队难得管闲事的问了句。 “要不你送他?”嘉莉也觉得让李磊自己一个人回去有点不放心,但一队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负的责任,他的责任是把信息带回去,我的责任是送你升天——” “你才升天!”嘉莉给了小伙伴一个脑勺贴,之后停了停,表情严肃地开口: “我觉得有些话我必须提前说明白,咱们进去的目标不是夺冠,人类的生死存亡也不是系在咱们中间任何一个人身上,咱们进去,只是为了尽可能的寻求一个来龙去脉,所以不要有牺牲,每个人都要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我不对那两组人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我没在他们中间,他们就不会生出‘为我而死’的念头,而你们不一样,咱们现在在一起,但是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而受伤,如果有人自以为是地‘为我’而死,还觉得那是光荣,应该得意洋洋,我,会,生,气。” 嘉莉加重语气,一字一字地充分强调了最后四个字,中间还挨个盯了盯林川,许安阳,还有一队的眼睛,确定自己没在自己的小伙伴身上看到什么‘热血沸腾’‘无畏牺牲’之类的光环buff之后,才稍稍放下点心。 她真心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可是那些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得嘛?好不容易快熬到大结局了,里面的某些很人气的角色突然就因为某些很脑残地原因打酱油去了,其中有很大几率是为了掩护,或者是保护女主,偶尔也有可能是男主。 他们这群人里,女的只有她一个,她不得哭死?她虽然还没长出尾巴,但是基本都已经快刀枪不入了,要是这样都得连累一两个为了她怎么怎么了,那她都不知道到底该怪谁蠢了。 “放心吧!”一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我回去还要拍电影去呢!别说断胳膊腿了,脸都不能随便伤呢!不过我倒希望二三四那边傻一点,这样他们就不能和我挣谁演男主角啦!” “知道啦,你最近越来越婆妈了。”许安阳一脸‘你很烦’的哼了一声,一旁的一队拍了拍他肩膀,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女孩子青春期都容易多愁善感的,你没发现最近嘉莉的女人味越来越浓了吗?” “什么女人味,我只闻到了臭味。”许安阳表情略有不自在地嘟囔了句,随后眼睛四十五度朝天,就是不和眼睛里已经射出冷光的嘉莉对视。 “口是心非哦,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明明味道那么淡,都把你弄得坐立不安,现在味道浓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却嘴硬说不知道——”一队相当猥亵地呵呵低笑,表情已经僵到扭曲地步的许安阳一个尾巴甩过去,大有‘你再不住嘴,我就让你牺牲在在这里’的架势。 嘉莉心中的担忧已经很成功地被伙伴们驱逐干净了,她的小伙伴这么逗比,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领便当呢? “放心。”一直一声不响地林川到此时,才伸出手,摸了摸嘉莉的头,简短有力地说了句。 嘉莉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想伤春悲秋一下的气氛已经彻底没有了。 “咱们走吧!” 几个人排成一字形站在蔽膜前,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迈进蔽膜。 蔽膜内的世界光怪陆离得像到了外星球。 重叠的废墟上,一座圆形的高塔朝天矗立,嘉莉他们曾经上岛前遥望过这座建筑,但是从外面看时,它还只是一座普通的商用大厦,但是进入膜内之后再看,这个建筑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反而更像是电影里的某个专门场景了。 刚才偷袭过嘉莉,之后又被她撕掉脑袋的虫尸还横躺在地上,这只虫子并不特别大,光论大小可能还不到膜外世界那些相互撕咬的巨虫的十分之一,身体后半部有六对大螯足,前半部到颈部有数不清的鞭须状的副足,看着有点像变异了的龙虾,虽然扯掉脑袋之后,这具虫尸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是身体上的后重前轻,已经让这只虫子在活着的时候能够很自然地呈现出一种类似于人立的姿势。 嘉莉几个瞟了那具说不出诡异的虫尸几眼,谁都没说话,膜内的世界遍地都是废墟和血污,但却奇异地安静,嘉莉来回张望了好几遍,才有些纳闷地开口: “这里和我刚才进来看到的不一样,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到处都是虫子,都在相互打架,不知道现在怎么不一样了,难道这跟游戏里的地下迷宫一样,每次进来开的地图都是随机的?” “嘘——”林川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所有人都提高警觉观察着四周,一种类似于水波的震动忽然从空气中传来,看似没有任何东西的空气中忽然搅起一股粘稠的波动,一声尖利的嘶叫透过粘稠的果冻体穿到嘉莉他们身旁,一张扭曲的虫脸仿佛水波中的倒影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累个去! 嘉莉看着眼前脸盆大小的虫脸,下意识地就想攻击,但还没等他们动手,只见那块果冻体力的虫脸突然间变得四分五裂,一股还带着新鲜热气的虫血‘噗’地一下从果冻体里喷出来,淋了嘉莉一脸,然后那块果冻体转眼就碎成一片小碎片,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队忍不住伸出手,在刚刚出现果冻体的地方胡乱抓了几下,当然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刚才那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我也知道,你试试。”嘉莉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自己脸上的虫血,然后糊到自己小伙伴的脸上。 “呸,真臭!虫子血是真的,那虫子为什么忽然出来又忽然不见了?”一队呲了呲牙,一脸疑惑地左右看了圈,但是他们站的地方依然是除了高塔和废墟之外,没有任何的动静。 嘉莉若有所思地在刚才出现果冻体的地方转了两圈,忽然问: “你们听说过多重空间没有?” “没有,怎么了?”一队作为一群糙汉子的代表,勇于不耻下问。 “没什么,你们要是听说过呢,咱们还可以探讨一下起因,经过,结果什么的,你们既然没听说过,那就当我说的是对的吧!”嘉莉也相当女汉子的表示科学这种东西她也不怎么懂,小时候爱看点《科幻世界》杂志就已经顶天了,要是陆广明在的话,他们没准还能有点共同语言,现在既然大家都这么光棍,那就不分析什么成因了,就奔着结果去吧! “总得来讲,我觉得咱们只要过去那边,就肯定能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了。”嘉莉指着那个远处的高塔道,然后大家就在这一片诡异的平静中向着废墟中的高塔前进。 片刻之后,当嘉莉的手第一个碰触到粗糙的塔身时,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以听觉为代表的感知系统率先陷入一种迟缓状态,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伙伴仿佛进入了水中一样身影变得模糊,但是嘉莉知道,出现状况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她在别人的眼里应该也是进入了那种果冻体状态。 耳畔猛地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喊,无数重叠,或者半重叠在一起的虫影在哪一瞬间交汇,身体本能地冒出成片鳞甲,阻挡住在那一瞬间攻击过来的无数饱含杀机的凶器。 在危机重重的一瞬,嘉莉闪开直逼要害的攻击,矮身冲向面前个头最大的阻击者,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原地跳起,抡起手里的双刃长刀,一击割下虫身上的人首。 果冻样的空间随着这一击猛地破碎开,高大的镰刀爪虫族喷着热血断首倒地,嘉莉根本来不及为自己一击得手而高兴,四面就又以密不透雨之势攻来无数只锐利的镰状虫肢,嘉莉在地上利落地滚了几圈,躲过先到的几只虫肢,剩下地打算用自己身上的硬鳞硬抗。 但还没等那些长刃一般虫肢落到她身上,一个金属音质地声音突然如同炸雷一般在她脑海响起,与此同时,巨大而锋利的威压以灭顶之势向着嘉莉袭来: “你,作弊!” 第109章 act109 巨大的冲击所过之处如同被起重机碾压过一遍,所有正在围攻嘉莉的变异虫族全都苦逼地被嘉莉连累了。 反倒是在一群最小的也有货车大小的巨型虫族映衬下,身高称得上娇小玲珑的嘉莉因为体积小,所以承受的冲击反而最小。 即使这样,当嘉莉摇摇晃晃地从满是稀烂虫尸的地上爬起来时,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几个零件好使了。 (⊙o⊙)靠,她这不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嘉莉无比苦逼地暗想,还好林川他们没跟着她一块上来啊,要不这不是团灭的节奏么?可她也不能就这样交代在这里啊,她要死了,她那大一家子人怎么办?谁再变成个母的出来?尼玛,想想就不能忍啊! “哼!”带着金属音质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响起,嘉莉下意识地感觉菊花一紧,心叫不好,但是那股巨大的威压再一次夹杂着雷霆之势扑天而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嘉莉本能地蹲□,意图用脖子后面肩膀附近那块最厚的肉鳞来抗住着轰天一击—— “你傻了吧!还嫌自己死得不够慢是吧!”一声虫星通用语的厉喝突然在头顶响起,下一秒嘉莉就像个足球一样被人一脚铲飞,巨大的威压紧接着冲击过嘉莉原本待的地方,所过之处,原本稀烂的虫尸被蒸发得只剩下一层厚厚的暗红色渣滓。 被一脚踢飞的嘉莉结结实实地撞到墙壁,感觉自己原本就散了的身子骨更七零八落了些,不过被人救了一命的嘉莉还是相当惊喜地努力爬起来,凭着感觉望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罗萨——” “叫什么叫!原本还盼望着你上来能有点用呢!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早打发你回家吃奶了!”一身蓝色鳞甲的女异化者怒气冲冲地低吼了一声,嘴里说着话,手脚还不能停地和一只追着她过来的八脚蛛怪火拼。 嘉莉被女异化者骂得脸上讪讪的,但心里却不像刚才一上来什么还没看清楚就被偷袭,又被袭击时那样没底,她只停了一秒,就抄起双刃长刀,冲着那只巨型的八脚蜘蛛斩了过去,比起异化者本身的手爪,脚爪这些东西,人类制造的制式武器也有它们的优势,就算异化者可以凭借本身的武器和怪力徒手开墙,但在对战巨型虫族时,俗语所说的‘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还是很有道理的。 有了嘉莉的合击,原本打得略微有些吃力的罗萨压力明显小了不少,嘉莉和蜘蛛怪像拼刀一样互砍了几个回合,罗萨趁蜘蛛怪的注意力被分散的一瞬,一步蹿入蜘蛛怪的身下,一爪掏入蛛怪腹部,手臂一伸一收,干净利落地给蛛怪肚子上破开一个大洞。 蛛怪嘶叫着,快速挥动长满钢毛的长腿往后退,与此同时罗萨也一击中地之后飞快撤身,嘉莉扭着脸,退了两步躲过闪到自己身旁,浑身挂满蛛怪内脏的女变异者,神经分外敏锐的女变异者把挂在自己身上的肠子肚子一边揪下来扔到地上,一边恶狠狠地瞪了嘉莉一眼: “你有嫌东嫌西的时间,不如先看看怎么让自己活得时间长一点!” “哦。”嘉莉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一闪身,提着长刃踩着蛛怪的长腿,两步跃上蛛怪的头顶,一个用力下刺,完结了这只蛛怪所剩不多的生命,顺便登高眺望了一下整个空间。 扫视了一圈,嘉莉就断定这里是个混战的修罗场,各式各样的虫子们相互厮杀,吞噬,现在还存活的虫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每只虫子不管形态如何,大小如何,全都让人不适应的顶了张人脸。 整个地方开阔得有两三个足球场大,里面除了满满地厮打在一起的虫子,没有其他东西,她们脚下的这块地方因为刚被那个威压清理过一遍,所以方圆一二十米内还算清净,不过眼看着蛛怪一死,旁边的各种虫子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地逼近过来。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嘉莉顺着刀口切入的地方掏下去,爪子在蛛怪的脑袋里搅了搅,再拿出来时,手上除了黄黄白白的脑浆,还掏出来一个指甲大小的碎片。 “当然是一步一步打上来的。”女异化者躲过一只巨沙虫的攻击,没好气地回答。 嘉莉又‘哦’了一声,如果罗萨是一步一步打上来的,那她就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当成是作弊者了,不过她觉得她不是自己想作弊啊,多重空间嘛,就有一个带传送门的bug空间正好被她赶上了,她能怎么办? “这个给你哦。” 嘉莉把手里的碎片扔给对方,她可不想被人当成是窃取劳动果实的惯犯,何况这种东西她也吸收过几个,效果没别人用起来那么大,没准她就是那种不敏感体质,她记得罗萨嗨药嗨得很有效果,而且那只蛛怪从拉怪到杀怪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最后爆出来的装备当然也归人家。 四周原本只是蠢蠢欲动的虫子们看到被抛到空中的碎片,忽然一下群情激昂起来,女异化者在接到碎片的同时被群怪‘呼啦’一下围拢住,后知后觉自己好想好心办了坏事的嘉莉刚想冲过去补救一下,就看眼前忽然白芒一闪,围过去的七八只虫怪像是被什么轰开一样哗啦啦被击飞,飞得最远的足足飞出了十来米,落到正在撕咬的两只虫子身上,转眼就被那两只虫子分尸了。 “你开挂啦?”嘉莉惊讶地睁大眼睛,女异化者用‘切’的眼神藐视了一下她,然后张开已经空了手,过去一抓一只地结果被她轰掉半天命的虫子。 嘉莉看着挨个搅脑浆的女异化者,感觉自己好像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线索。 就像她之前猜测过的,异化者,变异虫族,被开辟为试炼场的曼哈顿岛,全球网络上的倒计时牌,异化者的部落格,还有突然出现在地球上的外星科技,和现在她们所在的这个混战空间—— 所有的这一切看起来纷乱无章,但是如果把它们强拉到一起,硬是要捋出一个因果的话…… 只是以地球为背景的饥饿游戏的猜测还是太小儿科了,更险恶一些的猜想让人一点也不想去确认是真是假,不过如果她的猜想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性的话,那么地球的未来可能就真的被拿捏在她,和其他几个人手中了。 呵呵。 忽然间觉得自己好高大上了。 压力好像很大,不过想那么多也没有用,她当初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没靠得上全世界,如今全世界都来靠她……是成是败当然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呗。 只用了不到两秒时间就给自己心理成功减压的嘉莉紧紧跟上罗萨,帮着她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收集起死虫身上的碎片,既然已经知道这些碎片是开挂道具,罗萨又没表现出斤斤计较,嘉莉就开始把收集起来的碎片当零食往嘴里零零碎碎的填。 忍着怪味道吃了几个,嘉莉也没发现自己就此神功附体,不过因为要杀的虫子太多,所以她就没多纠结于此,反而在杀虫的空隙问起罗萨: “你的那些同伴呢?”别全灭了吧?她记得里面有好几个和罗萨关系很暧昧的小伙子呢。 “这个空间他们进不来,所以就留在外面,你怎么进来的?连这个也不知道?”女异化者一边撕裂一只巨虫的下颚,一边斜睨了嘉莉一眼, “难道是你一个人杀进来的?你的那些小伙伴呢?被全灭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嘉莉用嘁嘁喳喳的虫星通用语反驳,谁的小伙伴谁疼,这种事是好拿来开玩笑的么? “切!”浑身蓝色鳞片的红头发女异化者又藐视的看了一眼嘉莉,忽然动作粗暴地把刚刚被她弄死的甲壳怪整个掀了个个儿,一脚踢到空场最边缘的地方,然后自顾自地走过去,在墙壁和虫怪之间的空隙里坐了下来。 “你要中场休息了?”嘉莉瞧了瞧四周,又杀了两只大虫子,掀开头骨,扯断甲壳之后只把虫尸远远地抛开,虫尸里面的碎片能力吸引了周围的虫子追过去,然后才蹿回来,一猫身,和罗萨挤在一处。 “别挤这么紧,到外面放风去!”罗萨厌恶地推了推一靠过来就让人感觉热腾腾的嘉莉,嘉莉听话地把脸转向外面,警觉地充当起放风人员。 罗萨一点也不客气地拽开嘉莉的装备包,从里面捡出一块压缩能量饼,打开来几口吃掉,然后抓紧时间闭上眼假寐。 嘉莉安静又无趣地看着外面不远的地方,一帮大虫子相互掐架,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身后女异化者声音微哑地问: “你进来的时候外面怎么样?” “挺好啊。”嘉莉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回答,得到了女异化者的一声嗤笑。 “地球没毁灭?外星人没入侵?” “没有啊。”嘉莉觉得对方的提问相当的莫名其妙,不过停了两秒,她有些明白过来的问: “你进来多久了?” “多久?”罗萨冷漠地睁了睁眼,扫了一眼嘉莉一身整齐的装备,“至少比你长得多,你进来有三天?五天?” “哪有那么久,我刚刚才进来。”嘉莉略有些小羞涩的说,他们是最后一支队伍嘛,好像动作是慢了点。 罗萨讶异得又睁了睁眼,不过却没多说什么,闭了一会儿眼,才接着说: “我进来估计得有十天了。和我前后脚进来的那个家伙是西殴来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活没活着都不知道,你要是刚进来也够倒霉的,这个地方不知闹什么,会不定时的不知从哪突然弄下来个无差别群体攻击,一般被清理的都是些能力太弱的,就好像有什么人不耐烦一直看着我们在这里斗来斗去,想加快整合速度一样。” 无差别攻击?可她明明听见有个声音是专门针对她的,难道那个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嘉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还是先听听罗萨这个比她早到很久的人是怎么说的。 “我进来以前应该还有两三个别的队伍的头领也进到这里了,但是根本找不到她们,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这里就像是个笼子,邪门得很,进得来出不去,每天总有源源不断的虫子进来,我一开始还吓了一跳,以为这些都得一个一个弄死,后来发现就算你不杀它,它们自己也相互杀来杀去,也不知道那些碎片到底是哪流落出去的,怎么能弄出这么多想来争抢母虫碎片的变异虫族来。” “这些虫子杀不完?”嘉莉小声问了句。 “我哪知道杀得完杀不完,”女异化者冷哼了一声,斜了嘉莉一眼: “反正我进来这么多天,是没看见虫子变少,它们相互杀完之后顺便就把对方当盒饭吃了,既饱肚子又顺便吸收了碎片,我可吃不惯它们的肉,还好碰见你了,至少这两天不用再吃那些东西了。” 哎,她带的东西也是有数量的好不好,吃完也就没有了,她也不想吃虫子肉啊,要是龙虾这类的还可以试试,蜘蛛什么的口味就太重了吧! 嘉莉苦着脸瞧着掩体外那群打架的巨型虫子,暗自估摸着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正想着,忽然听见身旁响起一声嗤笑,回过头,正对上罗萨表情嘲弄,目光却相当柔和的笑脸。 第一次被对方示以好脸色的嘉莉几乎生出一种受宠若惊的小感动,她有些发怔地看着面前轮廓分明的脸,即使被一层细密的蓝色鳞片覆盖着,嘉莉依然能看出那张脸上额头宽阔,鼻梁挺直,眼窝深刻,嘴唇丰厚,嘉莉看来看去,感觉,其实如果对方不是这么蓝,应该也称得上是个欧风大美人呢! 现在嘛,虽然也有种异样的美,但是总和她二十多年的人类生涯培养出来的审美观有些偏差哎。 “瞧什么瞧!”被嘉莉盯得久了,罗萨又故意露出不耐烦地凶道。 “瞧你好看呗。”嘉莉嘿嘿贱笑了两声,忽然有种找到一个嘴硬心软的好闺蜜的赶脚。 “好好放你的风!”罗萨对着忽然贱软起来的嘉莉有种恼羞成怒的冲动。 “知道啦。”嘉莉又嘿嘿笑了声,然后出人意料的听话地转过脸,继续放风。 罗萨瞧着嘉莉对着自己的后脑勺,目光闪过一丝纠结,最后却什么也没表示地闭上眼。 嘉莉听着身后慢慢均匀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心里再一次升起‘哎呀,在这种时候找到一个好闺蜜’的感觉,正在美颠儿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轻微的摇动。 嘉莉好奇地转过脸,瞧了一眼,发现那个在她身后轻轻拍打她屁股的东西居然是罗萨的尾巴尖。 嘉莉偷偷看了一眼分明已经是熟睡过去的罗萨,又瞧了瞧那只地面和她屁股左右不老实地来回摇动的尾巴,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伸出手,拍了拍它。 那根好像有自己意识的尾巴在嘉莉的手碰到它的那一瞬,飞快地绞紧了嘉莉的手腕,嘉莉惊讶又心虚地僵直了下,抬起眼,看了一眼看起来不像是要醒过来的罗萨,没想到那根尾巴停了一会,居然慢慢自己放松了力量。 嘉莉想偷偷抽回手,那根尾巴却不让,嘉莉一老实下来,那根尾巴就也放松下来,就这么冰凉凉,松垮垮,滑溜溜地搭在嘉莉手腕上。 嘉莉被这根这么有自主意识的尾巴吓了一跳,纠结了半晌,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的这个新闺蜜,其实是一个相当怕寂寞的人呐! 第110章 act110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嘉莉觉得自己像陷在一个试炼场里,每天除了吃睡就是杀虫,升级,如果真有游戏光环的话,她觉得自己估计怎么也能从初级升中级了。 因为一直有罗萨在身边,所以嘉莉也没觉得日子又多难熬,这个蓝鳞美人每天一睁眼就大开嘲讽技能,除了拉怪,就是对嘉莉各种挑刺不顺眼,不过由于嘉莉已经给对方暗自贴上了个‘嘴硬心软好闺蜜’的标签,所以不管对方如何冷嘲热讽嘉莉都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要不是有这么一个爱呛声的闺蜜陪着,这种看不到头的杀怪练级日子会很无聊。 因为有两个人,所以嘉莉带的食物到了第三天就吃干净了,装备里虽然也有打火机这些军用物品,但是燃料却不好找,所以嘉莉她们干脆狠下心,直接吃生食,反正变异前后牛肉羊肉猪肉都没少吃过生的,别说试过两天之后,还真让嘉莉找到了几个味道不错的品种。 “罗萨,你今天想吃虾还是鱿鱼?”杀了大半天虫子,嘉莉觉得该准备吃食了,“我觉得昨天的那只后背上的部分吃起来有点像三文鱼,我刚才看到有一只和它同种的,不过镰甲不太一样,没准吃起来向金枪鱼,要不要试试?” 被征求意见的女异化者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了声: “随便,反正我没吃出什么不一样。” 嘉莉用‘啧,又嘴硬’的目光瞟了罗萨一眼,然后提着刀溜达到远处去,找看得上眼的虫子宰来试吃。 这七八天里,确实像罗萨说的那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个群攻技能落下来,砸死一片虫子,不过好在不是特别针对嘉莉她们,所以注意点就没事。 因为场地太大,嘉莉她们又一直偏安一隅,没什么机会可以纵观一下全局,所以嘉莉不知道自己感觉这两天虫子的数量好像比之前要少了一些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也许是这几天虫子吃多了,气场也打开了,她总觉得最近两天找上门来挨宰的虫子比以前少多啦,她刚进来时那些虫子不说是铺天盖地的奔她来吧,至少周围除了已经打起来的,其他虫子都觉得她和罗萨个小力薄,个个都恨不得拿她俩塞牙缝了。 嘉莉眯着眼四下瞧了一圈,提着刀就朝远处一个刚打胜了一场的巨蜈蚣过去了,比起外面那些动辄就几十米长的巨型长虫,空间里的虫子个子最大的也就七八米,不过比起外面看着凶,但只配称得上是‘凶兽’的虫子,空间里的虫子却要狡猾很多。 经过这段时间,存活下来的都是有些脑子的,已经不光是只知道相互撕咬吞噬了,虫躯上顶的那张人脸也更加仿得惟妙惟肖,被嘉莉盯上的那只巨蜈蚣原本只狼吞虎咽地吃着战败那方,忽然动作一停,似乎发现了嘉莉这个正在快速靠近的小个子,竟然食物也不要的转头就跑。 嘉莉嘴里轻轻切了一声,怎么说也不可能放她看上的饭菜跑了,赶紧急跑了两步,脚下用力地蹿了过去,一把拽住巨蜈蚣的后半身。 全长五六米的巨蜈蚣紧张地卷起半拉身子,无数条细腿稀里哗啦地划拉了半天,见不管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嘉莉那只单手,虫躯上的那张人脸居然露出一种类似于张惶的表情,又挣了两挣,见实在挣不开,只能转头急扑过来,和嘉莉拼命。 这几天的功夫已经处理过不只一只巨蜈蚣的嘉莉根本没把对方的狗急跳墙放在眼里,按在巨蜈蚣的后半身上的爪子连松动一下都没松动,直接原地一个翻身,躲过巨蜈蚣的一个急咬,转手用整个手臂带着长刃划出一个浑圆地刀光,刀快力足,‘呼’的一下就把巨蜈蚣的上半个身子砍成了两段。 红得发紫的虫血淋了嘉莉一头一脸。 已经习惯被虫血洗澡的嘉莉用肩膀蹭了蹭脸,手上不停地抡起刀,一刀插进巨蜈蚣的甲壳里,手上用力一拉,就跟剥皮皮虾的壳一样,把巨蜈蚣后半拉身子的甲壳撬起了大半。 嘉莉像个挑剔的厨子一样掀着厚厚的虫甲朝里面看了半天,最后选了两处最看得上眼的地方,用刀尖割下两块各两斤多的白肉,又掰下块轮胎大小的甲壳,当盘子一样的把肉放了上去。 挑拣完虫肉,嘉莉才又转回头,把飞到两米外的另一截虫身拖回来,给长了人脸的虫子脑袋上用爪子开了个瓢,掏出虫晶碎片,收到兜里,然后一手提着长刀,一手托着虫肉,颠颠地跑回罗萨那边。 一直到嘉莉走远,四周躲得远远地其他虫子才又聚拢过来,几只个大的虫子慢吞吞地迈着警惕地步子靠过来,在已经被庖丁解牛了的巨蜈蚣周围转悠了几圈,有的用纤长的虫足戳戳被挖了脑髓的虫子脑袋,有的低下头嗅嗅虫尸,最后大只的几个都不约而同地撤步远走,余下几只小的,也不相互攻击,而是犹豫了半天,最终围拢过来,各自拽了块虫尸,拉走一顿饕餮。 “今天吃虾肉哦。”嘉莉把肉带回去,巴巴地送到罗萨面前。 一身蓝鳞的女异化者翻了翻眼睛,伸手抓过一块白肉,挑剔地扫了两眼,走到靠墙的地方,盘腿坐下开始大嚼。 嘉莉跟过去,紧挨着人家做下来,先歪过脑袋看了半天,感觉对方应该对她找来的肉还算满意,才嘿嘿笑了两声,低下头吃自己的那块。 吃完肉,两个人靠着墙,嘉莉瞧着左右至少给她们空出一个以五十米为半径的空场的虫子们,找女异化者闲聊: “罗萨,你感觉没感觉到这两天虫子们都变聪明了?” “再聪明,你饿了不是还是要吃它们?”罗萨闭着眼,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地。 “哈哈,是啊,没辙嘛,谁让咱们被不知道谁给关起来了,肚子饿总得吃东西啊。”嘉莉瞧着罗萨那条动来动去的,蓝洼洼的尾巴,心里痒痒地想手欠一下。 “我睡一会儿,你放风。”罗萨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了句,嘉莉‘哦’了一声,过了会儿,罗萨那条尾巴还在‘啪嗒啪嗒’地轻敲地面,但本人却已经开始轻缓规律地呼吸。 睡着了? 嘉莉歪着头,瞧着一睡过去,整个人的气质就立刻显得恬静起来的女异化者,又忍耐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捉住那条圆滚滚,活泼泼地尾巴。 厮杀时完美可以当做凶器的尾巴一落到嘉莉手里,立刻温顺得像只家养的小狗,有自己意识一般在嘉莉手腕上松垮一绕,转眼安静了下来。 嘉莉手欠地对别人的尾巴万分亲热地捏揉了一番,脑洞大开地幻想自己其实在玩弄地不是人家的尾巴,而是别人家里的小猫小狗,然后对自己比起主人更受欢迎的事内心暗爽。 像这样小孩玩过家家一样的自导自演了会儿,嘉莉的羡慕心理终于得到了满足,开始尽忠职守地放风。 罗萨那边:“……” 又过了两天,嘉莉不用再猜测自己的感觉到底是对是错,因为空间内的虫子已经减少得非常明显了,几乎所有存活下来的虫族都不再莽撞地彼此随便攻击,它们相互留出地盘,虽然对比五六米,六七米的身高,直径二三十米的地盘实在是小了点,但毕竟已经也算是私人空间。 嘉莉和罗萨因为总是在一起,所以她们俩个人的地盘比别的虫子们都大,又过了一天,陆续有依旧存活下来的虫族开始向嘉莉她们这样相互结盟,把地盘合在一起,一同对敌。 一般这种结盟起来的都是相对弱小一些的,也有两强地盘挨得近的,这种一般都是先相互不理,清理完周围弱小的虫族,再一决雌雄。 嘉莉和罗萨在两天内打败了三波进攻,虽然比起之前一天到晚杀虫,从数量上来讲只剩下之前的一个零头,但来袭者的攻击力却是几何倍数的往上翻跟头。 “总觉得形势严峻起来了呢!”嘉莉一边如此说,一边蹲在一只刚被她尸解了虫子身上,剔着牙。 “越严峻才越代表着快要看到尽头了。”罗萨冷笑着抹了抹嘴,她也吃饱了。 “最近的虫子肉嫩的都少了,海鲜类的已经见不到了,今天这个吃起来有点像牛肉,就是肉糙了点。”嘉莉正闲话家常,忽然感觉一股冷风直逼面门,在她弹跳开来的一瞬,火车头大小的白光直扫过来,把刚刚还被嘉莉抱怨肉糙的虫尸瞬间分解了个干净。 那股威压一直到白光撞到墙壁消失之后才逐渐散开,也犹自跳开的罗萨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因为被台风扫到而壮烈了的虫子不是没有,但是比起以前来却可以称得上是少之又少。 “大家都变聪明了。”嘉莉也看到了周围的情况,虫子们的智商虽然在短时间内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毕竟进化得时间还是短,底子又薄,不像人类那样经过了千万年的进化,所以发展比起以人类为底子进化出来的异化者还是慢了许多。 嘉莉这么多天除了杀虫子,吃虫肉,嚼虫晶碎片,也认真研究过自己的进化问题,罗萨之前已经先她一步突破了一个类似不可靠近光圈的精神技能,也为嘉莉指明了一些前进方向。 她以前在自己族群中就没停下练习自己的精神能力,如今既然知道往这方面发展是正途,那自然就更加努力。 而且,嘉莉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些进步。 “就算再聪明,还是群虫子。”罗萨冷笑道,她对每天陷在虫子堆里厌恶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武力值不够,估计她早已经倾轧四方去了。 “再发展发展,也许就不只是群虫子了……”嘉莉喃喃着眺望远方,她这几天用休息时间锻炼了一下她原本的精神力,大概事能量吸收得足,原本异化之后就一直停滞甚至消褪了得精神网终于又开始得以使用,她尝试着把精神网像当初濒临死亡时那样一点一点扩展开,慢慢铺遍整个空间。 重新焕发活力的精神网带着些微的不稳定探查了所有所到之处,并且给每一个探查到的生命体都做了标记,空间里尚存的虫族还有五百二十多只,异化者只有她和罗萨两个,其中武力值估摸着略高过她和罗萨的有七十多个,和她们不相上下的有二百多。 总得来讲,想杀干净这些虫子不是短期内能办到的事,尤其是越到后期,存活下来的虫子们就越强大,它们和她们一起都在不停进化,所以最终鹿死谁手,还是个极大的未知。 嘉莉在铺展她的精神网时,已经发展处精神技能的罗萨也有所感觉,所以嘉莉在冥想中时,罗萨会极为自觉地为她护航,值得庆幸的是虫子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只领悟到精神技能,这可能和它们的智力还未完全发展起来有关。 不过嘉莉觉得这也并不是一个可以长久拥有的优势,原本虫族的特征是,每只头虫都有自己的地盘,靠信息素驱赶下面的工虫为自己服务,一旦两只头虫进入同一个地域,那么就意味着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自从进入到曼哈顿岛,到现在这个空间,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时时可见,但是这两天,嘉莉已经发现不只一只虫子在进行交流,结盟,这就意味着它们已经开始脱离了最生【理】性的本能,开始用头脑思考了。 “罗萨,下次清扫时我想尝试探查出那个威压到底出自于哪里,你能帮我一下吗?”嘉莉觉得如果这么耗下去,她和罗萨能够安然无恙的胜利脱出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她猜想的没错,那么这个试炼场根本不是为了她们异化者设立的,所以命运女神很自然地不会眷顾到她们,她不想死,也不想让罗萨死,那么为了她们能够活命,也为了这个空间之外的伙伴们,还有那个未来岌岌可危的蓝色星球,嘉莉必须赌一把。 “你确定你要搞的那个有用?”罗萨怀疑地看着这个从她们认识起,就没表现出‘可靠’这一优良品质的女人, “有没有用总得试试才知道嘛。”嘉莉歪了歪头,黑黢黢的眼诚恳非常地瞧着女异化者琥珀色的眼睛。 “知道了。” 被盯出一丝焦躁感的罗萨猛地移开眼,不耐烦地皱起眉。 结果嘉莉这一试就试了两三天,头几次空间突然降下威压技能清扫弱小者时,因为方向都是随机的,距离嘉莉都挺远,所以嘉莉都只捉到了那个威压的尾巴,让罗萨在一边空紧张了半天。 直到最后一次,那个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威压技能笔直地冲向嘉莉,明明可以躲开的嘉莉就硬着头皮,这样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等它倾轧一般地冲到眼前时,集中全力递出精神网中一根极细的线,刺入那浩瀚的威压中,逆流而上—— (⊙o⊙)拼,拼了! 妈妈,其实这样做她也挺害怕。 “妈的,我迟早会死在你这个白痴手里!” 空间里的白芒冲到墙壁消失无影,除了被扫到的弱小虫族非死即伤,墙壁一点损伤都没,在冲击迎面到来的那一瞬被圈到墙壁和人之间的嘉莉抬起头,迎来一串从头顶滴落下来的猩红。 罗萨一边咳嗽一边歪过头,往地上唾血沫,嘉莉相当感动地看着护着她一把的好闺蜜,冲动之余,踮起脚狠狠地在对方满是鳞片的脸颊上亲了一大口,然后拉着她向她们极少涉足地空间中心跑。 “罗萨,谢谢你保护我,如果我猜的没错,咱们没准很快就能回家啦!” 被嘉莉拉着跑起来的罗萨被呛着一样咳个不停,因为清扫刚过,所有没被波及到的虫子全都极为老实地缩在自己的地盘里。 嘉莉拉着罗萨,迈步如飞地循着自己的精神标记跑到空间中的一处,停下来,盯着半空中的某处看了半天,转过头,对面色很是难看的罗萨低声道: “罗萨,你看我给你变个魔术哈。” 被嘉莉折腾得心头气血翻腾的罗萨一时间几乎气极而笑,她面色铁青地抽回自己被嘉莉拉的死死的手,两手抱胸冷笑道: “呵,你来,我看着。” 嘉莉屏气凝神,把全身上下的能量都集中集中再集中,心中念着这个波那个波这个弹那个弹,最后,一个发着白光的能量球在她手心凝结而出,带着加速度和上扬弧度的冲向半空。 罗萨在能量球从嘉莉掌心脱出的那一瞬眼瞳一凝,她虽然知道嘉莉最近正在研究精神力,但却不知道她已经可以成功外放,要论起攻击力,这种能量弹显然比她自己的不可靠近圈大许多,如果嘉莉有意隐瞒…… 能量弹在空间虚无的某一点忽然打到什么东西一般的在半空爆开,烟花一样灿烂闪烁了几秒之后消失无踪。 “哎?” 嘉莉显然没想到地讶异了一声,罗萨眨了眨眼,刚想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一条黑影凭空掉了下来。 罗萨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把嘉莉护在了自己身后,等她看清楚空中掉下来的究竟是什么,惊讶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情绪—— “猫?”by罗萨 “猫。”by嘉莉 “靴猫?”by罗萨 “靴猫!”by嘉莉 “我没眼花?确实是一只靴猫?”by罗萨 “嗯哪,确实是一只靴猫,一只,穿靴子的,猫!”by嘉莉 作者有话要说:格林先生出场 第111章 act111被迫站到台前来的格林先生 被迫站到台前来的格林先生感觉分外紧张。 它手足无措了一阵之后,忽然想起它的出现是个重大违规事件,出于天性中对于规则的推崇,它立刻打算修正这个错误,而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带走这两个其实也是在规则之外的参与者。 嘉莉和罗萨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穿着一身类似于宇航服的紧身衣服,两只后爪上套着银色短靴,人立而行的……猫,用一种相当人性化的表情略有些不自在地偷瞄她们,然后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前爪,放到三瓣而的小嘴边清了清喉咙,张口道: “咱们走。” 嘉莉和罗萨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脚下瞬间有种腾空的失重感觉,但这种感觉只有短短一秒,随后脚踏实地的感觉就重新回到了她们身上,一个崭新的,极度空旷的空间出现在她们眼前,那只姜黄色的,穿着衣服和靴子的猫站在离她们五六米远的地方,严肃又认真的看着她们,开口道: “现在,咱们可以认真谈一谈了。” 自从为了保护嘉莉而挨了一击清扫波,就一直感觉很不好的罗萨因为惊奇,简直忘记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不适。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姜黄色的猫,过了一会儿,忽然一闪身,瞬间移到离对方一步之遥的地方。 原本打算认真和这两个意外人员交谈的格林先生被眨眼间靠近自己的罗萨吓了一大跳,背毛出于下意识地炸立而起,一双湖绿色的眼睛也凝成一道细细的瞳仁。 “你,你想要干什么?请,请别忽然靠得这么近!这样我会感觉很不自在!”出于紧张和惊吓,格林先生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但是由于良好的出身和教育,即使如此紧张,它依然没忘记使用虫星语和这两个外来者交谈。 它曾经稍微注意过这群数量极少的意外来客,它们,呃,是她们,她们用的是很标准的虫星语,这可比那些那位期盼中的,但其实智力还徘徊在及格线以下的低等生物们让格林先生觉得有好感得多。 “喵?”罗萨直勾勾地盯着就算穿着宇航靴,身高依然只将将过她膝盖的格林先生。 “咳,请不要把我和你们星球上那种土著相比,虽然我们长得有些相似。”格林先生又清了清喉咙道,作为一个学者,它在面对这两个陌生的低等星球土著居民时,总有一种微妙的,压迫感,格林先生分析,它会有这种感觉大约是在监视器里看过了太多这两个煞神的狩猎画面…… “喵喵?”罗萨依然表情难辨地盯着面前这只姜黄色的……猫,并且,把自己那蓝瓦瓦,圆滚滚,冰凉凉的尾巴,伸到身前,灵活无比的摆啊,晃啊,甩啊,摇啊。 格林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披着拟态的蓝星土著,根据它对这群融合了虫星人基因的土著的了解,她们的尾巴分明是……她她她,她怎么敢在一位尊贵的学者面前这样不知矜持,不知羞耻呢! 但是,格林先生在感觉受辱的同时,心头还真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否认不了的,麻痒感觉。 他目光偷瞄着那个在他面前晃来甩去的尾巴,有些脸红的想,也许它不该怪这个蓝色的土著行为奔放,毕竟它的魅力,有时候确实大到超乎它自己的想象。 “请,不要在意我同伴的失态,她因为受伤所以情绪有些不稳定。”一直在看着罗萨的嘉莉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搭上罗萨的肩膀。 一直神色阴晴莫辩的罗萨在嘉莉手靠上来的那一瞬忽然像被人从迷梦里拽出来一般愣了一下,转过看了嘉莉一眼,一直不停摇摆的尾巴下意识地搭在了嘉莉腰侧。 “没什么,人来到一个陌生环境,难免会有些紧张。”格林先生松口气,又有些小失落地点点头,彬彬有礼地回答。 嘉莉看着面前这只人性化十足的猫……觉得不要说是罗萨,就连她也想调戏一下它啊!但是她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像只猫就歧视人家不是?你看它的一言一行,分明是个文明星系的来客啊,人家的科技水平完胜地球不知多少倍呢! “谢谢理解,你好,我叫嘉莉,这个是我的同伴罗萨,我可以问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么?”嘉莉最大程度地表示着自己的友好,面对实力可以秒胜自己的敌人,嘉莉觉得她们还是不要那么早地表现地球人的骨气了,毕竟已经深入敌后了,想舍生取义有的是机会,想全身而退,就要拼运气啦。 “哦,你好,我姓格林,来自半人马星系,我的名字对你们蓝星人来讲太长了,我就不全述了,你只要叫我格林先生就可以了。”格林先生自从开始旅行,已经很久没和人进行如此文明的交谈了,这种重新回到文明社会的感觉让它几乎有种想要喜极而涕的冲动。 “您好您好,幸会幸会。”嘉莉一听对方说什么星系,顿时觉得就算对方长了张猫脸,也立刻高大上了起来。 “啊,不用那么客气。”格林先生略有些小羞涩地谦逊一笑。 虽然嘉莉觉得自己在一张猫脸上看出什么羞涩和谦逊来有点扯,但是她觉得自己就算掰,也得把自己的种族歧视给掰正过来,她顶多也就做个几次飞机,你看看人家,那身金属光泽的衣服怎么看怎么高科技,人家可是做宇宙飞船来的哎! “您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嘉莉继续用虫星语拽文言。 “唉……”被戳到伤心事的格林先生神色瞬间黯然了下来,不过它还是强打起精神,解释道: “我是一位学者,我的目的是……寻找我的一位师长因为意外在你们星球上留下来的东西。” “这么说来,我们星球上的这些变化,都是您的那位师长留下来的东西造成的了?”嘉莉追问。 “这个……也可以……这么解释吧。”提起这个低等文明星球,格林先生略有些心虚地吞吞吐吐。 虽然他在旅行开始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弱小星球上原住民的未来,甚至觉得如果等他赶到时,如果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还有存活下来的,那么他为这些原住民申请个星系难民手续就已经算是很善良,很仁义了,但是这些由于文明等级而产生的藐视感,在面对土著时,总让格林先生感觉有点小惭愧。 “那么我可以问一下,您打算怎么善后呢?”嘉莉觉得眼前的这只喵,看着还是只好喵,所以如果一切能和平解决呢,最好就和平解决。 “这个,如果只有我的话,其实我已经想好,”格林先生忽闪着绿汪汪的眼睛,很小纯洁地说: “拿回东西以后就给你们星球上还存活的人向大联盟申请一个星际难民指标,然后呼吁一些星系慈善组织,对你们提供一些无偿帮助,等到大联盟审批通过后,难民署会在不发达星系提供一个可居住的低等星,慈善组织会排飞船收拢你们星球上还存活的居民,统一移居到那颗低等星上去,而你们原本的星球我们会视病毒的流行程度决定解决方案,如果病毒扩散并且变异得太厉害,那么很可能蓝星会被封锁个几百年,或者直接毁灭。” “至于你们种族的生存问题,其实不用太过担心,根据我对你们的分析,就算没有这场病毒,你们星球上的资源也不够像你们现在这种程度的长时间浪费的,最多不过一百多年,你们也会面临资源全部枯竭的问题,如果你们在这之前没有发展到进入星际文明时代,又没有像我这样来自高等文明的人帮助,那么无法得到大联盟注意的你们最终也会被困死在你们的星球上。” 格林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带着一种‘哎呀,你们不用感谢我’的小自豪,但听了这些话的罗萨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感恩戴德,反而阴沉沉地冷笑着问: “就算我们真的会在一百多年后面临资源枯竭问题,可你又怎么知道在这之前,人类不会发现问题,从而改正过来?” “你们的科技水平局限了你们的解决方法,一百多年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你知道你们的一次原油泄露造成的破坏,自然界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吗?这还只是最简单的,还有核泄露之类更严重的问题呢。” 格林先生慈悲地看着被它问到哑口无言地蓝星土著,其实这些问题并不只有蓝星会遇到,科技,和自然的对抗和平衡是所有星系进入文明时代前都需要面对的问题,已经不只一个文明因此堕落,蓝星人的科技水平在一众低等文明中并没有多超前,但是他们对自己星球的索取却是最贪婪不过的了。 “你们有能力应对这些问题吗?”嘉莉好奇地问,她早看出她的这个小伙伴对人类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厌恶,又眷恋,排斥,又依赖。 感情越复杂,就注定越浓烈,反倒是像她这种看起来相当亲切的,没心没肺起来才够别人喝一壶呢。 “当然。”格林先生文质彬彬地点了点头,矜持中透出它高等文明的优越感: “只是星际联盟中有明文规定,不同等级的文明间不能相互私下传递科技物品,高等级文明不能干涉低等级文明的发展,其中条条框框太多,违反规定的话会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 嘉莉对此表示理解,就算是在宇宙里也有强权嘛,少数派为了保护它们的利益,自然会限制其他绝大多数的低层文明的发展,共【产】主义谈起来很美好,但是做起来难度很大,在地球上也只有寥寥几个国家在努力实行而已。 罗萨面色阴沉地环胸而立,被嘉莉拍醒之后她就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自从进入这个新空间之后她的情绪就忽上忽下,倒是一贯表现得极为不靠谱的嘉莉冷静得像换了个人,罗萨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这种调换让她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微妙到,无法形容。 “这么说,以后你会帮我们申请星际难民身份,然后我们就等着搬家了?”嘉莉问,她觉得,过度的种族自豪感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忽略不要,抱外星人大腿,不算狗汉奸。 “呃,原本是这样的。” 在一个低等文明原住民纯洁期盼的目光注视下,格林先生感觉到小小的惭愧,它结巴了一下,讷讷着说: “但是现在来的不光是我,还有一位——” 格林先生难以启齿一般地做了一个手势,嘉莉虽然不懂什么宇宙通用手语,但是也从它为难的语气中听出了某些东西,这只宇宙猫的身后,还有一位让它忌惮的大人物,哦哦,真想知道那是个 啥,人型的?还是别的什么型?是不是只章鱼? “那一位的身份,实在是,很尊贵——呃,尊贵到,我不能无视他的意志,所以——” 格林先生吞吞吐吐地解释着,天知道它有多么后悔自己居然进行了这么一趟旅行,虽然它是在别人的威胁下才参与进来的,但是如果事情暴露的,大联盟的法庭根本不会在意它到底是不是处在被人胁迫中! 因为到现在连它自己都不敢相信,它居然参与进了,一个星球虫族的,复兴大业中! 这是绝对不可以被原谅的! 格林先生颓废到连嘴边的胡须都不精神地耷拉下来了,嘉莉好奇地看着面前这只神情沮丧的……猫,给个对方些许时间享受一下悲观,然后才接着问: “那位,大人,想把我们怎么办?” 正沉浸在关于自己悲惨未来的想象中的格林先生被嘉莉的提问拉回到现实,它眨了眨毛乎乎的绿眼睛,想了想,回答: “我觉得它对你们没什么想法。” 罗萨瞬间就因为这个回答而暴躁了。 她表情狰狞地飞快开口: “不可能!如果你口中那个大人物对我们没想法的话,怎么会安排这些?全球网络,试炼,还有下面那个塔!还有之前困住我们的那个空间!和能让我们能力升级的虫星母体碎片!这些不就是为了从我们这些异化者当中甄选出一个最厉害的?没有想法?就算是最简单的为了娱乐你们,难道就不是想法了?” 格林先生被眼前这个脾气明显有些失控的蓝皮土著吓了一小跳,它为她的指控惊讶了好一会儿,才眨着毛乎乎的绿眼睛,表情认真地小声说: “我觉得,你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罗萨冷笑。 “嗯,肯定是误会了,”格林先生睁着它纯洁的绿眼睛,端正严肃道: “虽然我不否认星际中有不法分子会对低等级文明进行科技绑架,借以谋取暴利,但是我身为半人马星系中的高等文明社会一员,是绝对不会违背大联盟法则,做出这种有悖于道德的事情的,虽然,现在,咳,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我,还有那一位,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针对你们——” “你们口中的那个全球网络其实只是因为那一位在对你们的星球进行全球监测,机器形成的物理磁场让正巧处于电子信息时代你们的成了受益者,这只是个巧合,而且这种物理磁场的技术在我们的科技中早已因为功能有效而被废弃使用好几百年了……而其他依附于你们口中的全球网络而生的东西,就更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做出这个塔,只是借你们的地方用一用而已,为了防止我们要做的事情影响到你们这些原住民,我们还特地联络了你们原住民的政府,给你们画下了危险等级区域,还在这个试炼塔周围布下了不可进入屏障,所有与我们的目的无关的人员应该是完全无法进来的!”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罗萨铁青着脸,不是因为对方的全盘否认,而是对方话里隐意。 被罗萨逼问住的格林先生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自己的罪恶感里挣脱出来,没办法,它实在是太珍惜自己的生命了,要不也不会被胁迫着,参与到这种羞耻的,罪恶事件里! “虫子!那些虫子!我们必须在别人注意到这里之前,确保那些融合了智慧虫族基因的虫子们进化到可以统领一个星球的地步!”格林先生绿汪汪的眼睛几乎是噙着泪地低喊起来,好吧,它总算是可以面对它的罪恶了。 “你们想让那些虫子统领我们的星球?你们到底把人类置于何地!”罗萨怒不可遏地嘶叫了一声,周身的鳞甲瞬时膨大了一倍有余。 格林先生胆怯地后退了一步,但还没等它开启空间防御,另一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好脾气的蓝星土著已经先一步拦住了她的伙伴,冲着它咧了咧嘴,露出一嘴整齐白牙道: “我很高兴您能对我们直言以对,之前我们对您和您的那位同伴有很多误会,不过现在误会解除之后,我又多了许多新疑问,能否请您做个引荐,我想和您的那位,同伴,面对面地聊一聊,你说,成吗?” 第112章 act112明天 高塔外的屏障有一天忽然间撤了,这让一直外面等待消息的人们忽然陷入了一种恐慌,他们中有些人是知道一些实情的,但是却做了个局,希望人类的未来能够因此有所转机,但是事情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他们根本无从知道,塔外的屏障虽然撤了,但是岛上的虫族却依然肆虐凶悍,这让那些人禁不住猜测,也许还是失败了? 撤去屏障和障眼法的高塔原型不过是座商业大厦,主楼高260米,共70层,在原本商厦林立的曼哈顿岛上并不起眼,但是如今却是废墟中唯一挺立的建筑。 自从屏障消失之后,岛上陆陆续续又进了不少人,原本像壁垒一样围在岛四周的虫子被越杀越少,原本之前还有源源不断从远方赶过来的虫子在屏蔽消失之后,忽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匿。 屏蔽消失的第二天,从出了岛之后就一直守在岛外的李磊也跟着上了岛,上岛之后,见着林川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很抱歉,但是之前我确实不知道。” 许安阳回应他这句话的是直面一拳,李磊不敢不躲,要真硬挨上,恐怕脑子都得被打出来,不过他躲过第一拳没躲过第二拳,半个肩膀都被打陷了,几个随行人员当时脸色都变了,恨不得只要李磊一句话,他们就抄起枪和这几只异化者拼了,但是李磊却只是面色铁青地挥了挥手,咬牙忍痛地带着人走了。 屏蔽消失的第三天,之前已经被人确认过确实进入高塔的罗萨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不是这位曾经风情无限,威武霸气的女异化者如今的狼狈和疲惫,而是她,变成了个公的。 当这个气味和模样看着都陌生多国熟悉的异化者突然出现在岛上时,第一时间发现异动的林川几个都放下手里的日常杀虫工作,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紧跟着他们一起赶过来的还有别的小队留下来的异化者,这些人对着站在废墟中,一身伤痕累累的陌生异化者看了半天,终于有一个罗萨小组的异化者硬着头皮,表情诡异地叫了一声: “呃……罗萨?你怎么变回,男的了?” “……”曾经的女异化者表情阴沉地扫过自己的同伴,其他几个也认出他们队长的异化者瞬间噤若寒蝉,乖乖地夹起尾巴作一点也不好奇状。 其他队伍的异化者好不容易等到有进入高塔的人重新出来,自然一定要追问清楚。 被追问的罗萨冷冷地笑了笑,指了指那个领头的异国异化者的胸口: “问问你的这里,你们的头领是不是还活着,你们难道还要别人来告诉吗?” 被瞬间戳破幻想的异国异化者们变得躁动异常,有几个看起来是头领的黑大个一个个面露悲愤地仰头大叫几声,周围的伙伴们紧跟着眨眼间身形暴涨起数倍,之后转身像一枚枚炮弹一样射 【进】远方的虫群,大杀四方。 林川和许安阳他们并没有因为罗萨的回答而放心,许安阳面露狐疑地直勾勾盯着去了一身蓝鳞之后,五官显得深刻又清秀异常的后*男异化者罗萨半天,终于忍不住逼问: “你之前一直和她在一起?你们都干什么了?”怎么你身上那么浓她的味道? “你以为我愿意?”被戳中心事的罗萨瞬间勃然大怒,谁想沾上那个女人的臭味?那个女人那是接吻吗?舌头都伸到肚子里去了有没有?厚脸皮地强吻他不说,还把他攒起来的能量都吸走了,最后把他推出来的时候还好意思对他说什么‘罗萨,我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别人手上,所以是生是死,我都要自己掌握,还有那什么,我不知道你也是男变女的,这个能量如果之后有剩下的话我再还给你哈,其实你男人的时候也挺帅的,万一能量没剩的话,你做男人也很好嘛,男朋友女朋友都可以交的,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会把你当一辈子好闺蜜的,回头见,么么哒。’ 虽然没有思想阅读能力,但是光凭野兽般的本能,就能一眼判断出有【奸】情的许安阳也勃然大怒,于是同样暴躁且焦虑的两只转眼战在了一处,一时间鸡飞狗跳,飞沙走石。 “有力气打架还不如多杀几只虫子呐。”四个队长凑在一起唧唧咕咕地赌那两只谁能赢,陆广明站在石头溅不到的地方,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拿出一个小本来写记录。 最具有竞争力的罗萨弃权,所有参与进高塔争夺的雌性异化者最后只剩下嘉莉一个,那些半路退出的异化者族群最后只有归附或者消失两个结果,只要嘉莉能够回来,未来百十年里,异化者族群的道路指向已然清晰可见。 “有什么好打的,再怎么打最后还不是得叫人分一杯羹?”吴昊宇相当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打得飞沙走石的两个人,然后转头继续追在唐佳的屁股后面,温言细语地说: “你看,还是我有眼光,不攀附权贵,我就对你们那个李嘉莉没什么兴趣,你考虑考虑我嘛?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我的条件可好了,又高,又帅都不说了,我家境还好啊,我家里是西南十三个寨子的总寨主,虽说寨子现在人少了,合并的就剩下五个了,不过马肥人壮,不管是种地,还是打猎都随随便便就能养活人,你要乐意,就先随我回家看看,咱们也不说是不是谈对象,先做个朋友呗。” “呸!”独眼美少年万分简洁地回了一个字,然后匆匆地跑到林川身边,躲起来。 “大哥,咱们真的还要在这里杀虫不回去嘛?我都想家里的兄弟了。”吴昊宇手下的小弟趁着自家老大求爱受挫之机谏言, “而且凭老大你风姿,回去以后那还不是要男的有男的,要女的有女的,干嘛非跟那么个瘦麻杆摽啊?” “你懂什么?”在嘉莉走后这段时间已经重拾男性自信的吴昊宇白了自家小弟一眼,然后摸着自己下巴,一边回味这刚才那一句‘呸’一边呵呵低笑起来: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哗——qmq 被自家老大的诡笑激起了一身鸡皮鳞片的小弟转过头杀虫子调节心理,他们大哥自从男变女又变男之后,心理越来越不好琢磨了。 罗萨和许安阳大打了一架之后,终于消磨了火气,有耐心坐下来好好讲话了。 于是所有在岛上的异化者都派出代表,参加了这次被后人称为史上第一例会的会议,虽然从所有领队的女异化者全部被独自吸收进高塔,和人类一方之后的种种表现,已经看出其中必有阴谋的 异化者们听了罗萨的讲述,完全确认了事实—— 其实这一场虫星母体的争夺战的发起方早已经单方面知会了人类社会,它们要借地球这一方土地,培养出新的虫王,真的虫王,那群,异化虫族的王。 为了催熟新虫王,虫星人母体被贡献了出来,身体的碎片成为虫族进化的有效能源,但外星人和人类政府没想到的是,虫星人母体的能量对异化者也有效果,人类政府知道这个意外之后,有意引导异化者加入到虫星人母体碎片的争夺中,期望借异化者的手,破坏虫族的这场甄选。 这样一切异样之处就有了解释,比如虫星人的母体碎片是怎样流落在外的,为什么那么多的虫群都有碎片,人类政府既没有力量违背外星人,又不想让自己星球真的落到一群异化虫族手里,站在他们的角度,利用另一群异类抗击这一切原本无可厚非,但是站在异化者的角度,这却是最卑鄙的利用,和最无耻的背叛。 “我们会先回我们的族群,把消息带回去。”会议之后,几个失去女异化者的异国的异化者族群一起过来向林川他们道别。 “人类妄想以一个小小的自制区域来抹平他们利用我们的事,我们会用我们的方式报复,其余。” 领头的男性异化者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黝黑的脸上没有表情地接着说: “我们必须等那位王储安全回来,见到她之后才能决定。” “明白。”林川同样冷淡地点了点头,异国的异化者分拨离开了曼哈顿岛。 和林川他们一起选择留下来的还有罗萨那一队,罗萨组下的小伙伴异常悲伤地瞧着他们曾经的大哥,后来的大姐,如今又恢复成了大哥的罗萨,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看吧,还是当女人的时候好些嘛,一变回男的就开始有异性没人性了。” “可不是说老大是同……那个啥的嘛,要不怎么当初就他那么没心理障碍的站出来变女的?就算现在变回男的了也应该还喜欢男的啊,怎么一下就改变性取向了?” “就是,那副队他们怎么办?” “副队他们也不见有多难过嘛,我原本还以为咱们队上几个大佬都全员搅基呢,现在看起来大家其实只是陪绑?” “听说如果那位王储回来,咱们很快就会有女异化者啦?真的嘛?~\\(≧▽≦)/~好期待啊,不知道数量够不够多啊,能不能每人配一个啊?不过千万别向老大之前那样得从男的变啊,要变你 们去变,我可不变,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小弟弟的。” (╯‵□′)╯︵┻━┻ 一开始并不想管手下这群人的罗萨在忍耐了很久之后,发现他手下这群人八卦起来一点节制都没有,于是终于开始暴走,在用变化之后粗壮了不少的尾巴抽飞几个大嘴巴之后,一群小弟终于无比顺畅的接受了他们老大已经变回男人这个事实,并且心悦诚服地认为,男老大也很威武嘛,大家不要再找抽了qmq——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留下来的林川几个和罗萨的小队一起很规律地每天清扫岛上的剩余虫族,这些没有在倒计时结束前进入高塔的虫族在相互吞噬之后,成长为智力低下,但身体更为强悍强大的巨型种族,它们各自盘踞在一定的势力范围内,只对进入自己势力范围的入侵者发动攻击。 由于参加甄选的全部都是母虫,所以这些母虫在划分完各自的势力范围之后,就开始了产卵,因为身体已经经过了一定程度的进化,所以孵化出的工虫战斗力比之前称几何倍数的上升,清扫行动进入到了漫长的拉锯战。 但林川他们没有人提过放弃,虽然也许在别人看来他们清除岛上盘踞的虫族是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但是嘉莉是从这里走的,虽然不一定就从这里回来,但如果她真的在这里出现,林川他们不想让他们的王储回到地球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些恶心的虫子。 随着时间的过去,陆陆续续有许多人重新上了岛,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异化者,也有少部分的人类,其中嘉莉的族群千里迢迢地迁移过来大半人口,帮伙伴们一起清扫战斗,还有不少失去伙伴或者头领的流浪异化者,听说异化者族群里流传的消息之后也登上岛,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希望之星。 随着那些异化者前来的人类几乎都是那些异化者的朋友或者亲人,他们在战斗力方面也许差了异化者许多,但是在别的方面却各有特长。 慢慢地,被清扫了干净的区域因此开始有了生活区的简易雏形,快餐店,裁缝店,武器维修和电子产品店,报摊,邮局,甚至快递公司,如同雨后春笋一样飞快地在这片只剩废墟的土地上重新站立起来,这个混合了全世界各色人种,各个国家口音的地方,逐渐有了城市的模样。 岛上的快递公司开业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公司的投资者一定是个神经病,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岛上的第一份快递是从岛外寄给岛上的林川几个的。 战斗之余,收到快递的林川几个人都有几分摸不到头脑,但是打开那个巨大的包裹之后,里面崭新的一式几套的队服让他们瞬间明白了这家快递公司的投资者是哪一位。 “你们穿不?”四个队长拿着看着就很帅的衣服相互递眼神儿。 “还有嘉莉的呢,也不知道等她回来这衣服还合适不合适,万一要是高了,胖了呢。”其中一个兴致勃勃地拿起里面唯一的那套女装,左看右看不撒手。 “这衣服面料好,弹性大,只要她不变巨胖,应该穿上没问题。”另一个借机使劲拽了拽衣服的面料,另外两个也跃跃欲试地想动手,结果被许安阳虎着脸一把夺过去,叠好,收到自己的柜子里。 因为岛上人越来越多,人一多事就杂,虽然嘉莉群里的小伙伴最多,但是总有个别人不合群,陆广明就不再参与到战斗队伍里,而是每天负责这些人员事宜,唐佳每天跟在陆广明的身旁打下 手,一群流浪过来的异化者不知从哪里听说唐佳这样的有可能就是嘉莉回来以后第一批变雌性的,所以对他格外上心,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正在打架也会立刻停止,弄得原本就不爱说话的唐佳更加沉默,一张小脸每天虎得板板的,但凡有人用热情的眼光盯着他看,就必会恶狠狠地瞪回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曼哈顿在不管是异化者,还是人类的眼中,成为了第一个异化者由完全治理的城市,开始有更多的异化者族群和人类政府希望能够和它的统治者建交,陆广明每天光接收那些慰问信息就接得脑袋疼,李磊那次走后不久,又回来了一次,除了带着他们的族群迁过来大半,还带了不少物资,说是无偿提供。 因为人和需要处理的事越来越多,陆广明一个人已经有些不够用,所以管理队伍中又逐渐加入了罗萨,林川他们,岛上的虫族清扫工作还在继续,但慢慢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事挤下了主要日程。 比起人类城市里的高楼林立,曼岛上也逐渐开始又出现具有现代气息的高层建筑,不过这些建筑 从设计伊始,就已经开始带有浓郁的异化者风格,成片的钢筋丛林飞快地建立起来,半年之后的一天,一道闪电在晴天白日里突然从天际滚落,击中了那座旧时代残留下来的大厦,天火瞬间点燃了整座大楼,所有正在忙碌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来,仰起头,望向那还在陷落区的大厦。 数条人影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不约而同地飞奔过去,在短短几分钟内烧得只剩下一个骨架的大厦最顶层,一条微瘦的身影正站立之上,一声不响地俯瞰着脚下一半欣欣向荣一半废墟依旧的曼岛。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集聚区,后来的村镇,再后来的城市,乃至于未来的帝国,一个异化者族群的未来道路凭借眼前的这些在她眼中无限展开。 滚雷之后,居然聚集起来的乌云带来了漫天的豪雨,转眼把大厦烧得只剩下骨架的天火熄灭,滚滚的热气蒸腾上来,地面上那几条彪悍的身影在飞快地赶到大厦下之后就开始一刻不停地徒手往上攀爬。 站在顶层的人影俯瞰着那些拼命往上爬的身影,林川,许安阳,罗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伙伴,那些人影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但很快就显露出了各自的轮廓,一种欣喜又骄傲地情绪在内心翻滚,爆裂,弥漫,她抬起头,遥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有他们族群的基因传递者—— 也许从始至终在那位虫星人母体的意志里,他们这群异化者都只是复兴族群的意外产物,但他们毕竟已经存在了,并且已经形成了他们的整体意志,孩子已经降生,即使再羸弱,母亲也没有剥夺孩子生存和寻找自己未来的权利,何况比起那群只凭着短时间的进化,意志依然处在蒙昧当中的虫子,他们也许更谈不上羸弱。 即使过程再艰难,她依旧是赢了。 就像把罗萨推出空间前说的那样,从异化起,她不管如何弱小,从来都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比起把未来交付到别人手上,她宁愿用自己的手去奋力一搏,赢了,不骄,败了,不悔。 这是地球人的意志,也是虫星人的意志,不管在何等的艰难中,最终还是会寻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 正是这种意志,让最后停留在已经死亡的虫星人母体中的意识最终承认了她所代表的地球异化者族群,而那个意识的守护者则同意把所有之前收集起来的变异虫族带离地球,重新寻找一个适宜生存的星球,让那些存活者去发展自己的族群。 嘉莉被放回来之前曾经想过,那个偏心眼的虫星人母体意识之所以会最终承认她,也许就怕再不把她弄走,她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那些虫族孩儿们就会被她统统吃干净,现在回想起来,她还不得不承认,越到后面打到的虫子就越好吃,要不是最后猫先生出来把她轰走,她还真想干脆就给那些虫子来个种族灭绝呢╮(╯▽╰)╭ 远处的乌云中雷光闪闪,天地间都弥散着一种氤氲的似腥似檀的味道,一种闷热而潮湿的感觉从嘉莉两【腿】间传开,嘉莉转过头,望向那个第一个攀上峰顶,在隆隆的雷声中,站立在她面前的男人,黑黢黢的眼里漾满了柔柔笑意。 “呦。”嘉莉轻轻甩着她其实也是刚长出不久的尾巴,【腿】间的闷湿感觉逐渐往下扩散,刚刚流过膝盖,就被漫天的雨水冲刷开。 嘉莉有些小害羞地抓住自己调皮的尾巴,一边惩罚性地啃了啃细细的尾巴尖,一边低声道: “好久不见。” 在漫天的豪雨中,一直注视着那座高楼的异化者不约而同地弯下腰,单膝跪地,随着季风的吹起,新的信息素把一个消息带到全球,女王已经选出,异化者的帝国正在建立,在这个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上,一个新的物种,正式确立。 作者有话要说:在结尾,嘉莉终于成年了,你们可以脑补关于她和她的女王护卫队不得不说的故事,和抱蛋两三事了,番外就不写啦,感谢大家跟随我这三个月,天气凉了,大家可以转投别的大神的怀抱去了╮(╯▽╰)╭ 新文还没想好开什么,估计会先攒攒文,年底的时候会放文案上来,喜欢的亲先收藏我的作者,然后有新文就来跟新文呦~~ 很感谢每章都留言的那三四个亲亲……还有持续买正版的那百来个好读者~如果没有乃们的话,这文也许会成坑~ 不过现在总算是完啦,我也可以休息休息啦,下个文再见m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