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一笑倾城》 第1章 初相识 “你要回咱们老家那破东门中学教书?”麦柔音大叫,口中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不错。”这几天听多了这种大惊小叫,陶悠悠早习惯了,眼皮都不抬,津津有味吃提拉米苏。 麦柔音请客的这家黑森林咖啡吧环境清幽雅致,食物更是美味。 “不就是被学生求爱了么,犯得着避世隐居吗?”麦柔音翻白眼。 她知道陶悠悠跑回偏僻穷困的家乡是贪图乡村学生纯良,实习时陶悠悠被男学生求爱,吓坏了。 “就我这硬件,你觉得我在大城市的学校里呆的下去吗?”陶悠悠站起来,可怜兮兮全方位展示自己给麦柔音看。 咖啡厅里流转着悦耳的音乐,海水般的碧蓝灯光投射下粼粼波光,灯光里陶悠悠水汪汪的大眼灵动婉转顾盼生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姣美而又柔嫩,娇艳性感。 长得漂亮是好事,可陶悠悠穿上高跟鞋才一米六零,太也娇小玲珑了。 实习时不止一个的男学生向她表白求爱了。 有一个男生甚至说:“怎么看老师都是满眼香艳,不想欺负她的肯定不是男人。” 这是学生能对老师说的话吗? 麦柔音无语以对,半晌,不甘不愿道:“说不定农村学生更生猛。” “扯淡。”陶悠悠嗤之以鼻。 农村学生真的很生猛,另类的生猛。 开学第一天,陶悠悠这个语文老师兼班任还没进教室先火烧火燎跑去派出所领学生。 “你是董家声的老师?你们怎么教育孩子的?十六岁的孩子跟一帮社会混混开着机车一起飙车,如果不是我们巡逻遇到……”派出所民警劈头盖脸一阵训斥。 飙车!陶悠悠眼前闪过电视里看过的画面,一帮顶着红黄绿头发的蛊惑仔吹着口哨开着机车轰隆隆呼啸飞过的身影,霎时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 “我刚当的班主任。”还没和学生打过照面的。 “刚当就不用负责任不用关心学生吗?”警察不依不饶没好气。 “对不起对不起……”陶悠悠涨红了脸陪笑,总算得到特赦令,警察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人,“领回去吧。” 陶悠悠刚才进门就注意到那人了,怎么也想不到那就是她那还没见过面的学生。 没有高高竖起的七彩头发,极精神的三七分短发,干净清爽,个子真高,陶悠悠还得仰视才能看到他的脸,长得也很英俊,修眉墨眸,脸颊还有两个迷人的酒窝。 玉树临风翩然潇洒大抵也就这么样子了。 见陶悠悠看他,董家声连一声老师都不喊,闲闲地斜倚着墙望她,眼神带着挑逗的玩味,还有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 陶悠悠被那眼神刺得心里头火苗腾一下子窜烧起来。 “回到学校看我怎么收拾你!”陶悠悠朝董家声递眼刀子,转头对上警察时又满脸堆笑:“谢谢警察同志,我们走啦,再见。” 挨了这半天训,又是急匆匆赶来早饭都没吃,陶悠悠饿得胃疼,出了派出所先不忙着教训董家声,寻了家小饭店一声不响走进去。 “来一大一小两碗牛肉汤面。” 不是饭点,牛肉面上的很快,董家声不等她开口,极自在地端起大碗吃了起来。 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理所当然? 虽然叫的大碗面就是要给他吃的,陶悠悠还是郁闷了一把。 刚出锅的牛肉面香气四溢,飘着葱花肉片的汤水上面泛着油花,很烫,陶悠悠还没吃得几筷子,对面董家声的大碗空了。 “我还要吃。”他说。 跟谁说话呢连个称呼都没有,自己可是他老师,陶悠悠气得七窍生烟,从牛肉面的腾腾热气里抬头,冲到唇边的话霎地咽了回去。 她看到对面的男孩眼里一闪而过的脆弱和无助。 陶悠悠蓦地想起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名恰恰的小狗。 恰恰很乖,跟她很亲热,那一年狂犬病传播,有关部门捕抓所有小狗,小恰恰被关进铁牢后眼巴巴看她,就是这样的害怕被抛弃被伤害的眼神。 “你为什么跟流氓混混一起飙车我不问了,记住,这件事回到学校后不要和其他人说起。”陶悠悠叮嘱说,语毕,自己也觉得很搞笑。 该担心的是董家声。 董家声似乎有些讶异,停了吃面的动作抬头看她。 这回,没有讥嘲和斜视,没有敌意,不再是等着看笑话的眼神,墨黑的温玉似的眼珠子专注沉静。 许久后,他慢条斯理说:“飙车有报酬,而且,不飙车,你能注意到我吗?” 为了引起自己这个新任班任的注意! 不错,能在意他人想法,表示他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秋风穿堂入室吹过,吹起他半遮着眼睛的额头刘海,陶悠悠想到晴朗天气里蓝天上高远的白云,抑郁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明亮而愉悦。 开学第一天搞这么一出,董家声在陶悠悠跟前挂了号。 即使没这件事,想不注意董家声也很难,董家声交上来的作业令人抓狂。 字迹歪歪斜斜像一条条爬行的蜈蚣,不能简单地用潦草两字来概括了,勉强看懂了,又被内容噎得想晕倒。 陶悠悠要是有胡子,估计胡子会气得翘起来。 什么牛头搭不上马嘴前言不搭后语东拼西凑等等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这小子到底怎么上的学啊? 不只作业差,事儿也不少,陶悠悠这个班任天天接收到各个科任老师的投诉。 这么一摊烂泥怎么处理? 罚站?打手心?骂一顿?从重布置作业每天把他抓典型?让全班学生孤立他?请家长?还是向领导递申请让他退学算了? …… 一百零一个简单粗暴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旋,最后,陶悠悠选了最费力的一个——体贴关怀耐心教育。 不止辅导自己任教的语文课,别的科目也没放过。 两年过去,辅导一天没落下。 从初二担任董家声的班任老师天起,陶悠悠的课余时间都贡献给了董家声。 “到底没辜负我的付出。”陶悠悠望着面前中考成绩单自言自语。 董家声中考成绩在全县考生中名列第三。 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后,董家声第一句话是:“老师,你如果到高中部继续当我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我就不去别的学校了。” 高中部的学生个头都很高,自己在学生里面像根小豆苗! 陶悠悠纠结了很久,鼓起壮士断腕的勇气跟校长提出要去高中部,还想做董家声的老师。 全县考生第三名,董家声是青阳县所有中学的觊觎对象,校长大人正在绞尽脑汁要留下他怕他跑去青阳的重点中学,闻言乐开了花,略微端一端架子就答应了下来,并告诉陶悠悠,她光荣地被评为青阳县“县级先进教师”。 九月十号教师节县教育局要举办颁奖大会。 “陶老师,你是咱们东门中学几十年来唯一被评为‘县级先进教师’的,这次颁奖大会青阳县电视台会现场直播,你看,你是不是注意一下形象。”校长大人委婉地说。 要上电视啊!陶悠悠很紧张,假期里给董家声做免费家庭教师的时间里有些走神。 被疏忽的董家声不满了,这天给陶悠悠带来一份特殊的礼物——一只老鼠。 陶悠悠揭开纸盒盖子看到蠕动的老鼠后没有惊得大叫,闲闲地提起老鼠尾巴点评道:“这只老鼠不够肥大。” 她的一双大眼睛溢满笑意,离得近,镜片后水汪汪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看得分明,没半分师道尊严,比邻家女孩还可爱。 董家声英俊的面庞浮起暗红。 老鼠感到不妙,吱吱呀呀叫着挣扎不停。 “挣的再用力也逃不出老师的手指。”陶悠悠得意地笑,春葱似的纤纤手指轻晃。 董家声狂奔了出去。 陶悠悠嘻嘻一笑把老鼠朝董家声的背影摔去:“想用老鼠吓我,没门。” 董家声满脑子都是陶悠悠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 那双小手指着习题给他看的情景,那双小手敲着他脑门时的感觉,那只小手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字时的灵巧,还有……捉着那只跳动挣扎的老鼠时带给他的悸动。 假期剩下的时间里董家声没再来找陶悠悠钻研难题。 陶悠悠寂寞地迎来开学,没几天,教师节到来,为了上电视时有个美丽形象,她把帅气的爆炸头卷发拉了直板理成乖顺的齐耳短发,摘下黑框眼镜,换掉为了有个严肃形象一直不变的白衬衣黑裤子,穿了一条白底绿色绣花雪纺连衣裙。 连衣裙褶摆翻飞如蝴蝶轻灵,丝线提绣的绿色绒花带着剔透清丽,美人如梦盈盈袅娜。 校长大人满意地看她。 “陶老师,学生会看电视直播的,你这个样子给他们看到了怕不怕他们以后造反?”同事楚畅关切地问。 太娇柔太美丽了,太不像个老师了。 “不怕。”陶悠悠得意地笑,有董家声代她管着班级她才不怕呢,成绩突飞猛进火箭升空似的董家声现在可是学生们的偶像,全班学生在董家声的压迫下天天高歌好好学习。 她只要压得住董家声一人就好了。 想到开学这几天,董家声视线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陶悠悠快活得想纵情大笑。 ——想捉弄我,董家声你还嫩了点。 第2章 缘未断 全县教师大会,人真多,颁奖台真高,陶悠悠有些胆颤了,悄悄问校长,等下能不能不上台领奖?或者让别的老师代她上台领奖。 校长大人回了她一个敢不上去领奖就死给她看的眼神。 主持人念到陶悠悠老师了,校长大人准备用乾坤大挪移也要把陶悠悠送上领奖台时,却发现陶悠悠昂首挺胸气势十足朝领奖台走去了。 “不错,胆子够大,没给我们学校丢脸。”校长大人很满意,可不久就不满意了。 得奖的其他老师不是个子高就是吨位够,独陶悠悠又秀气又苗条,得费老大劲才能看得见她。 站在高台上,陶悠悠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只恨不得能化身隐形人。 “祝贺你,陶悠悠老师。”领导过来颁奖了,陶悠悠慌乱地接过大红奖本,领导朝他伸出手,她怔了怔才想起伸出手回握。 为什么自己这么小个子,给自己颁奖的偏偏是身材那么高大胸膛铜墙铁壁似身躯雄伟健硕的领导呢? 领导穿着笔挺的西装,却比牛仔裤和t恤还让人更生动地感觉到狂野不羁,不用看到,也能感受到衣服底下的肌肉是如何的贲张,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人特有的生猛带劲,凶狠强悍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泰山罩顶,会场上空明亮的灯光也被遮蔽。 陶悠悠不满了,脸红了。 她忘了抽回手,领导似乎也没有抽回手的意思,眼睛直看着交握的两只手,其实不算交握,只看得到一只大手。 陶悠悠听到一声闷笑,领导说:“手真小。” 领导的手紧了紧,粗糙沙砺坚韧紧实的纹理磨擦着陶悠悠幼嫩的掌心。 一种从没有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潮热和令人窒息的冲击把陶悠悠拉进黑暗的无边无际的深渊。 后来怎么下台的陶悠悠不记得了,回到学校她顾不上和同事客套一番就跑回家,钻进房间后哀嚎了一声扑到床上打滚,对自己在领奖台上白痴一样的表现流了一床长江泪。 都是董家声惹的祸,如果他不是得那么多奖,自己就评不上先进教师,陶悠悠化悲愤为力量,找出参考资料给董家声出试题,她要把董家声整得哭爹喊娘。 陶悠悠为自己给一个陌生男人扰了心神而羞愧欲绝。 其实齐中天于她绝不是陌生男人。 陶悠悠上电视那天村里停电了,陶爸陶妈错过了看电视欣赏女儿的美丽风姿,不然,他们就会向陶悠悠指出来,跟她握手的那个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陶悠悠高三那年跟同学到云山里当群众演员救人落水,是齐中天救了她。 陶爸陶妈知道的也只是表面,齐中天不只是陶悠悠的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两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 齐中天想起那次肌肤之亲就羞恼交加,却又无法不想。 那次肌肤之亲是陶悠悠对他用强,一个大男人给一个高三小女生使强真丢人。 齐中天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感受。 他的裤子太薄,陶悠悠的小手太绵软,水很凉,他却周身体滚烫火热,置身天罗地网交织的烈火中似的,发疟疾似不停发抖……他拼命克制着推掰陶悠悠的小手,昏迷中的陶悠悠受惊抓得更紧,低声哭泣着,喃喃地嚷着竭尽全力要留住他。 溪流湍急,他被那双小手折腾得周身疲倦,两人差点就溺毙在溪涧里。 教师节那天齐中天是握住陶悠悠的手时认出她的。 她的一只小手白皙嫩滑、柔弱纤细,水葱似仿佛一掐就会断成两截似的。 齐中天握住那只手时整个人一震,他再次领略了过去七年他一直难忘的悸动。 七年过去,那只小手依然让他怦然心动。 陶悠悠在他握住她的手时像受惊的小兔子惊惶地颤动了一下,先是耳根,接着是脖颈面庞,红彤彤像晚霞晕染开。 喧哗的会场突然失了声,齐中天久久地握着那只小手忘了松开。 教师节董家声看电视直播了,摘了黑框眼镜的陶悠悠眼睛那么大那么鲜亮清灵,水汪汪多情迷人,董家声心跳蓦地加速,像夜猫子一样躁动起来了。 陶悠悠发现董家声不知何时变成忧郁少年了。 原本就偏沉静的他脸庞苍白得几近透明,明亮的眼睛经常毫无焦距的望着教室的某个角落,额前头发有些长了,低头时眼睛都遮住了,她连他的视线都接触不到,偶尔她的目光扫过全班学生落到他脸上和他视线交接时,他都会极快地调开目光,课堂上回答问题也不是那么积极了,总得她点名道姓他才会站起来,说话时也不敢和她眼神交流。 “董家声,你最近怎么啦?”陶悠悠把董家声喊到办公室谈话,她还要靠他帮忙管理班风呢,羞涩腼腆要不得。 “没什么。”董家声头垂得很低,哪敢说每天夜里都梦见她了,望着她就会想入非非。 “抬起头来,整天低眉顺眼的,你是男子汉还是小媳妇?昂首挺胸起来,别给老师再看到你蔫搭搭的样子。”陶悠悠不客气地喝斥他。 老师不喜欢自己没精打采,董家声怕失宠,忙又恢复了活力,并且,再也不抑制了,往陶悠悠办公室钻得更勤,学习更加拼命,几乎科科满分。 对他的变化,陶悠悠自得又开心,含笑嘉许地看他的时候越来越多。而看着她唇角高高扬起的俏丽弧度,董家声不安份的心荡漾得更厉害了。 陶悠悠春风得意诸事顺心闲得无聊时,校长给她传达了一个任务,教育线要展开教学比赛,陶悠悠是东门中学的种子教师,教学比赛的重任就由她负责了。 “这次教学比赛,教育局齐局长会亲自到各个学校听课,陶老师,你要为我们学校争光,一定要拿到奖。”校长语重心长道。 教育局局长莅临指导!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陶悠悠全力以赴,一节课她准备了十几个讲课教案。 哪一个比较好呢?得试验过才知道,陶悠悠抓了董家声晚上到教室听课提意见。 只有一个学生的教室有些空旷有些寂静,董家声的目光亮得过份专注得过份,那双黝黑的眸子蕴着笑意,熠熠生辉,陶悠悠甚至感觉到他清润温暖的呼吸。 陶悠悠莫名地感到紧张。 “老师,你应该穿教师节那天领奖时穿的裙子,你穿裙子真漂亮。”董家声说。 “我让你听课发表意见,不是让你来对我品头论足的。”陶悠悠咆哮,中气十足,瞬间找回了状态。 揉合整理,教案改了又改,一个月后定了下来,教学赛那节课的讲课内容陶悠悠倒背如流。 “老师,我陪你演练这么久,得奖了我有没有好处?”董家声问。 “才陪我一个月就讨要好处,我给你出了那么多试题,课外辅导了你那么久你咋没给我好处?”陶悠悠扳手指跟他算帐。 “我以后会记得给老师好处的。”董家声笑了笑,十七岁的少年竟有了优雅含蓄的韵味。 教学赛那天早上,陶悠悠犹豫了些时,最后还是听从了董家声的建议,没穿白衬衣黑裤子,穿了一条蓝底白花真丝连衣裙。 头发自教师节后就没再去烫了,很清爽。 教室后排坐了近二十位领导,陶悠悠自我催眠:那是一棵棵白萝卜。 陶悠悠顺利讲完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当全班学生和后面听课领导一齐起立时,陶悠悠腿一软,差点跌倒讲台上。 天啊!教师节那天给她颁奖的大高个就在听课的领导里面。 送走领导后,校长红光满面说:“陶老师,你这次肯定能得奖,连齐局长都夸你讲的很棒。” 能不能得奖陶悠悠不关心了,她在想:自己讲课时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很多次字,不知大高个在心中说了自己多少次“手真小”。 好郁闷啊! 齐中天整节教学课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 他的感官认知里只有陶悠悠一只细嫩的小手。 过去那么多年,那只手一点变化都没有,柔润细腻如羊脂白玉,在墨一般冷硬的黑板衬托下晶莹夺目,小手握着粉笔写字移动时黑板上带出的阴影像跳动的黑白影像,令人头晕目眩思索不能。 等下课铃响后,就把她喊出去,先抓着那双手蹂-躏一番,然后霸道地告诉她,自己要追求她,房子在教师节与她重逢后就买了,现在正在装修,她如果没意见,他们就结婚。 出了教室后齐中天却没机会和陶悠悠说话,装修房子的工人打电话他,赵颖在他的房子里指手划脚。 “齐局长,你快点回来,我们顶不住。” 第3章 天地塌 教学赛结果还没出来,董家声尊师重道回报陶悠悠的行动开始了。 他给陶悠悠带来一盘炒田螺,他说那是他下池塘摸的,然后琢磨着自己配了葱姜还有紫苏叶炒的,色香味俱全。 “除了吃的你就不会带点别的吗?”陶悠悠埋怨,她不喜欢吃炒田螺,虽然董家声很细心地剪掉田螺屁股了,可她仍觉得吃起来麻烦。 “你想要我带什么?”董家声问,并没有不耐烦。 也没什么好带的,不过,不能太便宜他了,陶悠悠眼珠子转了转,说:“自己做个风铃送给我。” 董家声真做出来了,蓝色营养液小瓶子做的,很精致,难以想像那是出自小男生的手。 陶悠悠眉开眼笑,命令他即时挂到办公室窗帘横杆上。 风铃之后,董家声不知从哪里学的,又用彩色绸带折了很多朵玫瑰花,大瓷碗做花托,海绵块固定,整弄了一个很漂亮的月牙状玫瑰花盆送给陶悠悠。 “不错,懂得尊敬老师回报老师。”陶悠悠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完了,又喝道:“快回去学习,期末考试没有得第一名别来见我,自杀谢罪去。” “陶老师真幸运,居然把个大魔头收服了。”同个办公室的同事楚畅感慨。 “什么大魔头?”陶悠悠不解。 “董家声啊。”楚畅说。 “他不是只是成绩差一些吗?”陶悠悠问。 “何止是成绩差,打架生事缺课迟到上课喧哗捉弄老师等等所有坏学生能干的他都干过了,当时分班时推来推去,没一个班主任肯收他,你是新老师,大家心照不宣把他推到你的班上。”楚畅小声说。 “董家声很聪明的,天资好。”陶悠悠乐滋滋道,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高兴。 “是挺聪明的,就是家庭原因叛逆心作崇。”楚畅点头。 “他家庭怎么啦?”陶悠悠难得地起了八卦之心。 董家声为什么跑夜总会去应聘她后来从不问,不过,心里免不了疑惑。 “他爸结婚前有个真爱,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才娶了他妈,后来真爱死了丈夫,他爸要跟他妈离婚和真爱再续前缘,他妈不肯离婚,他爸上法院起诉,法院判了离,他妈跳楼自杀了。”楚畅心有戚戚,叹气良久,说:“他爸很有钱的,听说在省城办的大工厂,不过,他不肯用他爸的钱,改了他妈的姓跟着他姥姥在乡下过,日子很苦。” 是很苦,陶悠悠赞同的点头,她除了给董家声买参考资料买试题,还给他买过书包买过鞋子买过纸笔簿等等。 仔细数一数,大半工资花在董家声身上了,陶悠悠有些心疼。 教学赛结果出来了,陶悠悠得了一等奖。 听说得奖陶悠悠很高兴,又担心会搞什么颁奖大会,她不想再上那么高的颁奖台领奖。 所幸,这次没搞什么颁奖仪式,只发了一床毛毯做奖品。 毛毯很厚,软绵绵的,摸着手感真舒服,淡淡的紫色像霓虹流光,丁香花如秋水漾开,充满明媚鲜嫩的的诗意。 陶悠悠很喜欢,后来,还是忍着不舍把毛毯送给董家声。 董家声这几天感冒了,不知是不是棉被不够厚不够暖。 寒假里,陶悠悠没有给董家声补课,麦柔音失恋了寻死觅活,她到g市给麦柔音当救生包了。 “犯得着为个男人这样吗?”陶悠悠很不理解,据她所知,麦柔音失恋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痛不欲生。 “我不像你没心没肺。”麦柔音抹泪水,过了这么多天,从嚎啕大哭转为低声呜咽,也算是一个进步吧。 麦柔音过年不回家留在租屋中,也不让陶悠悠回家。 开学前一天陶悠悠才匆匆赶回家,到家时晚上九点多了,小巷乌沉沉的,猛打眼看到自家墙角站着一个人时,陶悠悠吓了一跳。 “老师。”那人喊道。 是董家声,陶悠悠松了口气,接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说:“你想吓死人啊?一声不响站这里做什么?” “等你。”董家声说。 夜色里,陶悠悠突然发现,董家声个子窜得很快,自己平视时模模糊糊看到的是他的喉结。 喉结!陶悠悠悚然而惊,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孩子,重读了初一,董家声今年十八岁了,已经算成年人了。 空气凝固般静默,面前的少年脸部轮廓深邃刚劲,浑身散发着成年人才有的坎坷沧桑气息。 “我坐了一天车累了,没时间给你补课,你回去吧。”陶悠悠有气无力打发走董家声。 “你真是不负责任,说了要给人家补课却一走了之,你那学生天天来家里找你知不知道?”陶爸怪陶悠悠。 连过年都不回家,陶爸一肚子火没处发。 董家声天天来找自己?自己没说过要给董家声补课的,陶悠悠感到胆战心惊。 开学后董家声表现很正常,循规蹈矩,陶悠悠想,是自己多疑了,一个半大孩子哪有那么多想法。 陶悠悠很快将猜疑抛到脑后,她被另一件事烦恼着。 据说,她在教学赛中得奖是教育局齐局长循私了,同事都说,齐局长和她不清不白。 也不知是谁知道她春节没在家过,说她过年和齐局长那啥啥脖子以下不能描写去了。 他们窃窃私语,恰到好处地背着她议论,又让她听得到。 陶悠悠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楚畅悄悄告诉她,她和齐局长在教师节颁奖大会上握手握了许久没松开,后来教学赛下课时又和齐局长对视良久眉来眼去,大家都看在眼里。 原来那个大高个就是齐局长啊!陶悠悠泪流满面,她发誓,她连齐局长鼻子眼睛什么样都不知道! “齐局长被双规了,看来就算不进牢房,也不可能官复原职了。”楚畅无限同情看陶悠悠。 原来如此,如果齐局长还稳坐局长位子,这些风言风语就传不起来了。 “齐局长因为什么事被双规的?”陶悠悠问道。 “不知道,没听说,可能因为得罪了什么人。”楚畅摇头。 陶悠悠恨得牙根痒痒,打电话给麦柔音向她诉苦。 麦柔音在失恋中站起来了,进了一家私营公司,月薪是陶悠悠的两倍。 “辞职不干了呗,有什么好苦恼的,来我们公司吧,不用天天穿白衬衣黑裤子,想怎么美就怎么美。”麦柔音满不在乎说。 陶悠悠有些心动。 同事的窃窃私语和若有若无的鄙夷眼光越来越明显,而董家声看她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越来越炙热。 他以前一直管着班级事务,现在连作文也总是收上来帮她批改了才交到她手里。 他批得很好,非常认真,完全超出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水平,他甚至体贴地模仿了陶悠悠的笔迹写评语。 陶悠悠被逼到绝路,背后是悬崖峭壁,面前是万丈深渊。 陶悠悠去找校长提辞职,校长大人很爽快地同意了,连辞职期都不用麻利地给她办了离职手续。 很久后陶悠悠才知道,自己即使不主动辞职,学校也准备要辞退她,上头有话传下来让她离开教育系统。 “班级里面你别说了,我们就说你生病请假。”校长大人说,陶悠悠带班是把好手,他怕陶悠悠离职对学生有负面影响。 别的学生也罢,要不要和董家声说一声? 陶悠悠失眠了一晚上,在天亮时提着行李急匆匆投奔麦柔音而去,没给董家声留下片言寸语。 麦柔音收留了陶悠悠,让陶悠悠跟她同住,并把陶悠悠介绍进她的公司。 据她说,她上班的新潮服饰公司注册资金五百万,营销网络遍布全国各地,老板陈亚民年轻有为,是新型的农民企业家,公司在闹市区通达大厦拥有一层楼面积五百平方,很了不起。 陶悠悠上班第一天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四年大学白上了。 这家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山寨作坊,共有二十个员工。老板陈亚民到服装批发市场凭眼光挑来了货,然后让车工把衣服的原来商标拆掉,缝上假名牌商标变成所谓的名牌服装再批发出去。 麦柔音是前台接待,端茶倒水、电话接转、收发传真、整理文档、录入合同接待到来的客户等等,她做得津津有味,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活儿简单不用动脑,工资又高,真不错。 工资是真的不错,市面上同等岗位工资是两千元,这家公司开了两千五百元。 陶悠悠有大学文凭,麦柔音说,陈亚民听说她是师范毕业生后很看重她,开口就许给她秘书岗位,这几天陈亚民出差开拓市场去了,她这个秘书暂时当打杂,工资是三千元一个月。 陶悠悠当老师每月工资才一千出头,可是寒暑假时间那么长不上班也有工资拿,而且,也不用一天上班八个小时还加班,更加不用为虎作伥干着犯法的事。 陶悠悠蔫搭搭的整天没精打采,上班七天后她打电话回家,表示想回家乡再找教书工作,没有公办在编的,找镇教办或县教育局活动个招聘的也行。 陶爸不让她回家乡,告诉她,出大事了。 董家声不去上学了,天天堵在她家门口不走。 “那孩子简直没魂了,你到底有没有和人家怎么样?”陶妈抢过话筒问。 哪有怎么样啊?陶悠悠欲哭无泪。 “妈,他现在还在吗?让他进来接电话。” “不行。”陶爸接过电话大吼,又急忙压低声音:“悠悠,你可别和他扯不清,不然,名声坏了以后怎么嫁人?你给我听着,不准回家来,也不准和他联系,小孩子情热一阵子你不回来就淡了,要是回来了或者跟他联系了就没完没了了。” 挂了电话后陶悠悠失魂落魄,收拾了行李就想去坐车回家乡。 第4章 曾许诺 “你打算回去了怎么着?”麦柔音问,拉住陶悠悠不给她走。 “没怎么样,劝劝他,他还是学生,这么下去会葬送了前途。”陶悠悠说。 “如果他的条件是你和他好呢?”麦柔音冷静地问,陶悠悠当过她那么多回救生包,这回轮到她发扬好姐妹精神了。 “肯定不行。”陶悠悠连迟疑都没有就摇头。 “那你还回去干嘛?”麦柔音抢过行李,把里面衣服一件件挂了回去,“别理他,你爸说的对,小孩子家家的,过阵子就把你给忘了。” 董家声不是小孩子家家的,陶悠悠咬唇。 夜里陶悠悠做了一晚的梦,梦里全是董家声。 刚开始的他眼神不羁,看人时斜眼昂头,痞痞的像个混混。 后来的他修剪了头发,衣服整洁干净,眼睛亮闪闪的满是笑意。 十八岁的他高挑英俊,轮廓坚毅,做事时利落果断,周身透着逼人的傲气。 陶悠悠无法真个不理不睬丢开董家声,没有回乡,她又打了几次电话回家,董家声还在她家门外站岗,但是,陶爸和陶妈坚决不给她和董家声通电话。 “你知不知道,现在左邻右舍都在议论,你要再和他有牵扯,名声都弄糟了别想嫁人。” 陶悠悠不敢回乡了,她意识到,回去后除了向董家声屈服,别无他法。 她不想与学生发展师生之外的感情,虽然董家声只比她小了五岁,并且懂事成熟沉稳。 陶悠悠给楚畅打电话。 “陶老师,你可千万别回来,现在学校传开了,说你……”陶悠悠刚说了一声你好,楚畅劈里啪啦说开了。 学校里都在传说陶悠悠老草吃嫩牛,和董家声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了,还有人信誓旦旦说看到了,并指出时间,就是教学赛前那一个月,董家声每天晚上都到学校来,和陶悠悠单独在教室里相处很长时间。 陶悠悠委屈不已,说:“楚老师,咱们一个办公室,你是知道的,我和董家声清清白白。” “我知道我知道。”楚畅飞快地接口,小声说:“可是我不能公开为你辩护啊,你知道吗?齐局长正式离职了。” 齐局长离职关她什么事,陶悠悠更委屈了,没办法,拜托楚畅,“你找董家声来,我和他说几句话行吗?” 楚畅答应了。 电话里传来沉闷暗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像坚韧的细丝一圈圈地缠绕上心脏,陶悠悠觉得自己一颗心被绞碎了。 董家声没有喊老师,陶悠悠也说不出大道理,她咬了咬唇,小声说:“等你考上大学,我会主动去找你。” 这算承诺还是望梅止渴,陶悠悠说不清,接下来的日子,她脑袋塞满棉花,乱糟糟的都不会思考。 她再次遇到性骚扰,只不过这次不是学生,而是成年人,来势更加凶猛。 骚扰她的是公司老板陈亚民。 陶悠悠上班半个月时,老板陈亚民回来了,陶悠悠跟他第一次见面,就知道麦柔音在跟陈亚民介绍自己时,说的不止自己是师范毕业生。 陈亚民见到她第一句话是:“果然是一朵解语花。” 当天晚上公司众人聚餐,陈亚民谈笑风声,席间,他举着酒杯笑吟吟念道:“花气袭人知昼暖,悠悠,你的名字起错了,应该叫陶袭人。” 陶悠悠干笑。 麦柔音钦佩地说:“陈总你真是博览群书,典故名言什么都知道。” “那是的。”陈亚民很得意地捋捋头发,说:“名著我看了不少,潘金莲也怪可怜的,可惜宝玉知道她是解语花,但是却不怜惜她,让她落到薜蟠手里被活活折磨而死。” 陶悠悠风中凌乱了。 聚餐结束陈亚民带领大家奔赴ktv,在ktv里面,他很有风度地让大家唱歌,自己坐到陶悠悠身边关心起新下属。 关心过陶悠悠的思想后,他开始关心陶悠悠的身体,一只手搭上陶悠悠放在膝盖上的小手。 “你有些瘦,瞧这小手,柔细的跟婴儿一样。”他非常有绅士风度地轻轻抚摸。 陶悠悠一阵恶寒,周身汗毛竖起。 “陈总你不唱歌吗?我去唱歌了。”陶悠悠强忍着没吐出来,坐不住站起来去唱歌。 晚上回到出租屋,陶悠悠问麦柔音:“你是怎么和陈总介绍我的?” “实话实说啊,我说你是师范大学毕业生,长的很漂亮,娇小玲珑很是香艳,连男学生都忍不住想吞吃你。” “你……”这都是什么介绍词,简直就是在说她是做第三种行业的。 “怎么?生气了?”麦柔音问。 “生气。你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让陈总潜规则我,知不知道?”陶悠悠倒了杯水,大口大口狠狠灌进嘴里。 麦柔音笑了,手指在陶悠悠脸颊上打圆圈,“陈总未婚你未嫁,他那不是潜规则你,是在追求你,就算追求不成,那也是在谈恋爱失恋,懂不?” “谁要和他谈恋爱失恋?”陶悠悠烦躁地说,用力将麦柔音拔开。 “我是为你好。”麦柔音不高兴了,按住陶悠悠不给她动,“你知不知道陈总多少身家?新潮那一层办公楼价值五千万,云景山小区那栋别墅价值三百万,另外,他还有很多套一百多平方的套房,存款更是无法估计,你要是能潜规则上位当了陈太太,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就算当不成陈太太,谈恋爱半年一年的,起码能得到一套房子一二十万元的首饰,我听说,前面刚离职的秘书从新潮走了以后,直接开起一个美容院了,投资接近五十万。陈总不喜欢我这一类型的看不上我,不然……” 不然,机会还轮不到自己!陶悠悠哭笑不得,她不知道,麦柔音竟然是这样的想法,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她上了大学,麦柔音高考落榜后先她四年走进社会而已。 “我还是辞职吧。”陶悠悠说。 “你……蠢的无药可医。”麦柔音生气,砸东西甩脸色,末了叹道:“也不用辞职,放心,陈总人品好着,想投怀送抱的女人有的是,你不肯,他不会勉强你。” 第5章 拒诱惑 陈亚民真的没有勉强陶悠悠,不过,陶悠悠也别想干秘书了,换了岗位当打杂,工资倒是没降。 陶悠悠每天扫地搞卫生抬货物,在车间拿剪刀帮忙剪去衣服原来的商标,帮陈亚民的宝马车整理内饰,外出帮买香烟买啤酒等等。 工资虽然不低,陶悠悠仍是受不了。 “别不知足了。”麦柔音说,拿来几份报纸甩到陶悠悠面前,让她打电话去问下招聘要求和待遇。 陶悠悠打了许多电话,好职位要求有工作经验,一般职位每月工资只有新潮的一半。 没有选择,陶悠悠在新潮做了下去,她现在连回家乡都不能了,大都市里没钱寸步难行。 过年时陶爸陶妈让她别回家,他们出来陪她在外面过年。 “董家声怎么样?还去咱们家吗?”陶悠悠问。 楚畅调到别的学校去了,跟董家声没有来往,她找不到别的人问。 “别问了,你和他不可能的。”陶妈唉声叹气。 “都不知你长的什么脑子,怎么连自己的学生也勾搭。”陶爸埋怨。 “我没有。”陶悠悠在心中大喊,几乎要气哭了。 他们不说,陶悠悠也想像到,董家声的情形肯定很糟,不然,她亲爸不会站在外人的立场怪她。 工作不顺心加上担心董家声,陶悠悠有些烦躁,日子过得没滋没味,麦柔音倒是不错,她和前来公司进货的一个名蔡荣的客户好上了。 “蔡荣虽然没有陈总有钱,不过也没很差。”麦柔音满面春风,她本来就很漂亮,得到滋润后,更加容光焕发。 麦柔音回出租屋的时间越来越少,乌云笼罩的季节,雨丝幽幽细细,没有暴雨的爽快,也没有风和日丽的开朗,压抑的很,陶悠悠一个人很寂寞,脸色也跟着灰暗滞涩。 “你该找个人谈谈恋爱。”麦柔音说,视线上下打量陶悠悠,评判说:“前两年看你还嫩水葱一样,这会看,已经是蔫茄子了,悠悠,你再不打起精神,小心成老姑娘嫁不出去。” 陶悠悠有气无力地哎了一声算是答应。 麦柔音不久后辞职了,搬离了出租屋住到蔡荣的房子去了。 “他说,攒下买别墅的钱就和我结婚。”麦柔音像得胜回朝的将军,甩着大波浪卷发高兴地和陶悠悠说拜拜。 “小麦走了,你一个人在公司里不容易。”陈亚民怜惜地说,用他因酒色过度有些浮肿的眼睛深情款款望着陶悠悠。 一年多时间,公司女秘书换了三个了,每个都是朴素进来穿金戴银离开,现在,秘书的位子又空缺了下来。 “听说你以前和小麦合租的,现在一个人负担房租很累吧?呶,我有一套房子空着,你搬过去吧,如果住着喜欢,我把房子过户给你。”陈亚民递给陶悠悠一把钥匙。 头顶白晃晃的灯光照下,钥匙亮闪闪的,像紧盯着猎物的撒旦的眼睛。 邪念是游走的蛇,蜿蜒蔓延侵蚀,在视线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摧毁着意志。 陶悠悠沉默。 “你瘦好多了,手真小。”陈亚民把钥匙塞进陶悠悠手里,顺势搭上她的手,这回不只是抚摸,而是整个大手包裹住揉搓。 陶悠悠觉得一条大号毛毛虫在自己手心掌背蠕动,周身一阵恶寒。 想保住工作又保住清白看来不可能了,陶悠悠辞职了。 找工作比陶悠悠想像中困难多了。 像陈亚民那样的男人太多了,而且,他们比陈亚民还不如,陈亚民起码有风度,不会强迫她。 从新潮出来后,陶悠悠进了五六家公司,最长的干了三个月,短的只有几天。 大城市每天光喝水不吃肉也得花不少钱,睡觉的地方要钱,出门坐车要钱,没多久,陶悠悠工作后的那点儿积蓄就所剩无几。 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潜规则走捷径呢?陶悠悠问自己。 答案是除了不愿坠落抛弃原则,还有,她觉得给男人碰太恶心了。 “你不会是恐男症吧?”麦柔音甜蜜中不忘关心好友。 是不是恐男症呢?陶悠悠怔了怔后摇头。 齐局长握住她的手那回,她可没感到恶心,甚至还有无法言说的高热。 “你是不是暗恋那位齐局长,潜意识里在为他守身如玉?”麦柔音听了她的举例后大叫。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哪来的暗恋?”陶悠悠反问。 “不对,你既然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为什么教学赛下课时一眼瞥去就知道是他?”麦柔音很细心地发现□□。 “他个子那么高,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陶悠悠哀嚎。 “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他站在你面前了,你还能认出他来吗?”麦柔音小声问。 当然,那么高的个子,铁塔似的,想认不出来都不可能。 她和董家声面对面时,看到的是董家声的喉结,领奖那回握手时,她看到的却是齐局长的胸膛。 想到齐局长的胸膛,陶悠悠猛然间就觉得,齐局长胸肌可真结实,铜墙铁壁似。 齐局长不知因为什么事被双规的?不知离职后做什么去了? 想齐局长做什么?陶悠悠抽了自己一巴掌。 烈日炎炎,陶悠悠继续奔波找工作。 城市的上空罕见高远的蓝天飘浮朵朵白云的清新,不缺的是车水马龙的喧哗,浮华潜伏在城市的每一寸空间里。 陶爸给陶悠悠打来电话,董家声考上大学了,她所在的g市的外国语学院。 真快,居然两年多过去了,陶悠悠喉头有些堵。 “那孩子现在就在咱们家门外,他说,你亲口承诺的,他考上大学你就来找他。”陶爸有气无力说。 都说时间是遗忘的良药,两年多过去,董家声怎么还不改初衷? 陶悠悠望着来回穿梭的行人林立高耸的大厦出了会儿神,说:“爸,你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 “这样好不好?”陶爸问。 “不这样说,要跟他说我不喜欢他,根本就是在骗他?还是真的就跟他做男女朋友,等他毕业后嫁给他?”陶悠悠反问,不等陶爸说话按了挂断键,一屁股坐到路边绿化带的石崖上。 大城市里污染严重,绿化带里的树叶蒙满灰尘,陶悠悠伸了手指抹拭,尘土之后,是洁净明亮的翠绿,像极董家声纯挚无瑕的眼睛。 不停地跳槽找工作,陶悠悠慢慢积攒了经验,她决定,不找小公司上班了,找大公司,从最底层的小职员做起,然后,争取慢慢往上爬。 大公司里美女如云,她低调些,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引人注意,应该不会再遭遇性骚扰。 陶悠悠去挤人才招聘市场,几经筛选后,她来到民营企业正泰集团的招聘场地。 整个招聘现场正泰集团的设施最气派也最完善,招聘场地背后单向透光玻璃搭建了临时办公室,各部门领导就在办公室里坐着,通过行政部初试的人马上就可以由部门领导复试确定去留。 单看这作风,就是很利落的企业。 正泰集团招聘职位不少,后勤、财会、销售等,陶悠悠应聘销售,初试通过了。 “你不是贸易专业的?”负责复试的经理模样的女人问道,她的工作牌上写的是华东区销售部经理罗薇。 “不是,但是我能吃苦。”陶悠悠飞快地说。 罗薇打量了陶悠悠一眼,问道:“酒量好吗?” “我……”陶悠悠口结脸红,她滴酒没沾过。 “你不适合做销售。”罗薇把简历递回,喊道:“下一位,肖锋。” 陶悠悠失望地接回简历,眼眶有些红。 单向透光玻璃隔开的办公室里,一个身材高大如山的男人在陶悠悠来到正泰的招聘现场后就一直盯着她看。 “齐总认识那女孩?”人事部经理李伟滔问道。 在齐中天手下工作了两年,他还从没见齐中天如此关注过一个人。 齐中天没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幽深莫测,大大地书写“请勿打扰”四字。 第6章 缘或劫 李伟滔犹豫了一会走了出去,问罗薇:“罗经理,这位小姐应聘什么职位的?” 明知故问,初试是你把关的,复试由销售部考核的除了销售员还能是什么?罗薇皱眉。 “您好!”陶悠悠见有起死回生的机会,忙笑脸凑上前把手里简历递回去。 一天面试太多人,李伟滔不记得陶悠悠的履历了,接了简历后飞快地扫了一眼。 青阳县的,曾当过教师。 同乡,又曾同在教育系统,看来,齐中天认识她的。 得留下这个小美人,可是,人事部不缺人。 怎么暗示罗薇留人呢? “你是青阳县的啊,我也是。”李伟滔笑,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正泰集团通讯事业部销售部人事经理李伟滔。” “认老乡一边去。”罗薇反感,不过,懂得李伟滔言下之意的她给了李伟滔面子,站起来伸手拿过李伟滔手里的简历,看了一眼后对陶悠悠说:“你的形象不错,留下来吧,销售是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欢迎你加入。”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高兴得满面放光,面前两只手朝她伸来,她不假思索就伸了左右手出去,左手握住罗薇的,右手握住李伟滔的,然后,把四只手汇拢到一处很热烈地交迭到一起。 罗薇笑了,这个女孩无意中就化解了她试探的握手之招,将二选一的选择变为友好亲密,反应很敏锐,也许,录用她并不是坏事。 麦柔音听说陶悠悠要到正泰集团上班,羡慕得在电话里呱呱大叫:“请客,你一定要请客。” “到正泰上班很了不起吗?”陶悠悠喜滋滋问。 “当然,你还没签合同吗?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麦柔音怀疑陶悠悠在装蒜。 “明天到集团报到时签。”陶悠悠是真的不知道 “快点出来,我告诉你。” 半小时后两人在kfc会合,麦柔音要了两杯大号百事,摆开了演讲姿态。 正泰集团是省内排名500强以内的电子企业,其视听产品覆盖全国各地,前年更是推出手机,发展势头凶猛,短短两年时间便挤身通讯行业的先头部队中。 自己要加入的是这么牛逼的一个公司啊,陶悠悠由然生起一股自豪感,背脊挺得笔直,专心致志听麦柔音演讲下去。 “你知不知道,正泰的员工流动率是行业里最低的?”麦柔音问。 陶悠悠诚实地摇头。 “就由我这个百事通为你解答吧。”麦柔音喝掉一杯百事了,换第二杯。 正泰集团除了为职员购买三险一金,还有一个独有的住房福利。 集团的员工分为五个等级。 第五级,也即刚进正泰工作的,这一类工资在两千到三千之间,免租金住集团的宿舍。 第四级,工资在四千到五千的普通管理员和无突出成绩无过失工期满三年的,集团为其在外租房,标配一室一厅厨卫齐全的公寓,装修完美家电家具齐备拧包入住。 第三级:有突出成绩的管理人员,集团为其购房付首付还房贷,五十平至一百平不等,为正泰服务满十五年后,这套房子的产权就属于该职员的。 第二级…… 第二第一级是啥陶悠悠听不到了,她眼冒金星,激动地抓住麦柔音的手问道:“我可以住免费宿舍?” “当然。”麦柔音翻白眼。 太好了,每月可以省下五百块房租了,陶悠悠高兴地扳起指头算数,省下房租一年能多攒多少钱。 “唉,这些其实都是毛毛雨,要是找到个有钱好男人嫁了,那才是功德圆满。”麦柔音鄙夷地扳直陶悠悠的手指。 “嫁有钱的好男人?难。”陶悠悠本来想说做梦吧又住了嘴,麦柔音这阵子过得很不开心,蔡荣在外面不时偷吃,被她抓到好几次了。 “有什么难的,告诉你,正泰集团董事长乔斯亮的现任夫人就是小三上位,人家现在可风光了,上位了以后,跟前夫生的儿子女儿都改了乔姓,乔斯亮遗嘱都立了,乔太的一儿一女跟他儿子一样拥有继承权。” “造谣八卦的吧?怎么可能不相干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拥有一样的继承权呢?”陶悠悠不信。 “你以后进正泰了就知道我有没有八卦。”被质疑情报的真实性麦柔音很不高兴。 陶悠悠哦了一声,对这个八卦一点不感兴趣,甚至,想到自己要去给一个“陈世美”打工还有些嗝应。 嗝应归嗝应,第二天,陶悠悠还是准时来到正泰集团报告。 正泰集团有一幢办公楼、一幢宿舍楼,一幢生产车间,一幢研发基地,呈四方型构成工业园区,四方型的中间绿草茂树假山喷泉组成的悠闲绿化区,办公大楼挨着大马路,一层二层挑空做了公司的大门和侧门,主体墙面是玻璃幕墙,气势非凡。 通讯销售事业部在十楼,陶悠悠高兴又新奇地看着衣冠楚楚业务特别繁忙的一个个精英,为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员无比自豪。 看过李伟滔递来的劳务合同后,陶悠悠不仅是自豪,简直想放声高歌。 三个月试用期满后,她的月薪有四千元,并且,拥有正泰分配的一套市区五十五平精装修免租金公寓,这是麦柔音告诉她的正泰第四个级别的职员待遇。 登记入档,量身将工装尺码上交人事部,体检,拍工作照,领工作牌,认识集团结构……陶悠悠转得头晕,高跟鞋使得她的脚酸疼得都麻木了。 “果然钱多的地方规矩多。”陶悠悠借着进卫生间放水的机会打电话跟麦柔音诉苦。 “这个根本不值得一提。”麦柔音老气横秋指点江山,“接下来的魔鬼训练才凶残,听说,捱得了正泰的魔鬼训练的人,走到哪都吃香。” “不会是搞军训那一套吧?”陶悠悠两腿发抖打哆嗦。 麦柔音嘻嘻笑,说:“别的部门不是,不过,听说销售部正是,因为,销售部的总经理是转业军人。” 呜呜!陶悠悠泪流满面。 日程表发下来,果然是麦柔音所说的,第一个月是体能训练,第二个月才是岗位培训,第三个月是实习指导,不合格者走人,合格者发住房钥匙,领一部带着正泰集团配了手机号码的手机,领工装,和同事见面正式入职。 胳膊拧不过大腿,陶悠悠抛弃了高跟鞋连衣裙,买了一双运动鞋和两套运动服。 陶悠悠本来长得很是娇嫩香艳,换上简朴的运动服再加上失了支持身高的高跟鞋,顿时风采尽失,就是一根蔫黄的豆芽菜。 此次招聘一起进销售部的一共有二十五人,之前大家都见过面的,这天陶悠悠来到训练会场后,还是给大家围观猴子一样看了许久。 “小陶,你看起来真小,就像中学生。”肖锋说。 “也不尽然。”另一个名叫邓拓的同事上下打量陶悠悠片刻后笑道:“像一枚桃子,水嫩可口的桃子。” 这不是玩笑而是语言猥亵了,陶悠悠摇头,娇滴滴说:“我不赞同,我爸妈说,我是一只小老鼠,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老鼠了,告诉你们,刚出生的老鼠眼睛还没睁开,只有小指大小,皮肤透明的看得见细小的血丝,粉粉嫩嫩的,裹着咸菜叶子生嚼,比喝人参汤还补……” 她嗲声嗲气甜甜软软讲着老鼠的美妙滋味,邓拓等人脸色渐渐发白,陶悠悠还没讲完,呕呕连声响,男女同事一齐跑一旁吐了起来。 陶悠悠失望地唉了一声,用天地悠悠知已难求的寂寞眼神看着他们呕吐。 身边突然出现一尊大铁塔,接着是一声闷笑时,陶悠悠一呆,脱口而出喊道:“齐局长。” 齐中天有些意外,这么多年过去,陶悠悠居然没看到他的脸就能认出他来。 巨大的压迫力,比几年前教师节领奖时他站在自己面前还让人失措,陶悠悠强撑着缓缓抬头。 铁塔戴着鸭舌帽,面容被帽沿遮挡得有些暗沉,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脸部轮廓山岩似的棱角分明,唇角隐隐的微微上挑带着轻松的调侃意味,却不妨碍他彰显冷硬的充满爆发力的身躯气势。 齐中天微抬了抬帽沿,陶悠悠看清了他的眼睛,幽黑深邃的海洋般让人捉摸不定的一双眼,瞳眸深处倒映着稚嫩的她。 陶悠悠蹙眉,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是教师节领奖台的见面,而是在那之前。 “想什么?”齐中天问,声音沉暗。 “没想什么。”陶悠悠脸腾地红了。 “不老实。”他说,又是一声闷笑,那是极力要压抑却没压制住的在胸腔里震荡的笑声。 陶悠悠羞得低下头。 她原来穿着高跟鞋看的是齐中天的胸膛,现在,只看得到他紧身t恤包裹着的微凹的肚脐眼了。 啊呸!陶悠悠鄙视自己,怎么能去看肚脐眼这种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呢。 第7章 意朦胧 “我没想到齐局长这么年轻。”陶悠悠憋出一了句话掩饰自己的窘态。 空气突然冷寂了下来,没有任何预警。 “我从部队上转到地方后直接进了教育局。”齐中天冷冷说,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他那么年轻当了教育局局长,陶悠悠既欢喜,又为他突如其来的冷漠感到意外。 齐中天刚才那瞬间少男心碎了一地呢,他没想到陶悠悠不记得他。 他冤枉陶悠悠了,那一年他在云山中救陶悠悠时,陶悠悠自始至终都是在晕迷状态,苏醒后并不记得他的存在。 “集合,列队,立正。”齐中天大声喝道。 吐得天晕地暗的众人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过来。 “现在开始,做自我介绍,我先来。”齐中天中气十足声音地动山摇,“齐中天,三十三岁,身高一米□□,正泰集团通讯事业部销售部总经理。” “邓拓,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八。” “肖锋,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七五。” “蒋茹,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六五。” …… 一个又一个的同事出列自我介绍,没自我介绍的人越来越少,陶悠悠幽怨地看着齐中天的肚脐眼,悻悻想:干嘛要介绍身高,这是要自己在外表出丑后,还要亲口说出来吗? 陶悠悠不敢挑战齐中天的权威不作自我介绍,也不愿意大声报出身高,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站了出去,大声说:“陶悠悠,二十六岁,青阳县人,曾经是人类灵魂工程师,目前的理想是做乔·吉拉德第二。” 邓拓扑哧一声笑了。 “出列,沿跑道跑二十圈。”齐中天指向邓拓厉声喝道。 众人瞬间站得更笔直,陶悠悠有些腿抖。 这惩罚太严厉了吧? 邓拓沿着跑道跑圈,齐中天开始训练,稍息、立正、报数、跨立、原地踏步、齐步走等等,跟在学校的军训一样,但是,半点休息的时间都没给,齐中天喝解散时,众人一齐跌趴地上。 中午只给休息一小时,在正泰集团的食堂里吃过饭后,陶悠悠没回出租屋,蹲到大树底下泪汪汪给麦柔音打电话。 “这是小意思,听说,基本体能训练通过后,后面还有泥塘搏击,峭壁攀爬,饥寒考验,负重越野等训练。”麦柔音羡慕又妒忌地说:“我想要都没得参加,你一定要加油,代表我挺住。” “不是吧?我们又不是特种兵。”陶悠悠惨叫。 “你不懂,听说这是正泰通讯销售部特有的精神面貌,经过训练出来的人无坚不摧,遇神杀神遇佛降佛所向无敌。”麦柔音温柔地笑,“你想打退堂鼓也可以,蔡荣有不少有钱的朋友,我介绍给你认识。” 跟出卖色相相比,似乎魔鬼训练更厚道,陶悠悠咬牙忍了。 十四天的体能训练,开始,大家有时还说笑几句,后来就都繃紧身体咬牙忍耐,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说了。 参加的人一天一天在减少,两周后体能训练结束,二十五个人有十五个当了逃兵。 “今天开始是一周的意志训练。”齐中天带着一行人跑步来到市郊山林里,指着一个沼泽地说:“来回快速不停地跨越这块沼泽,记住,走的慢就会沉下去,谁沉下去了就是训练不合格,给我走人。” 走人?那以前训练的苦不是白捱了吗?众人交换着眼神,然后,一齐同情地看向娇小的陶悠悠。 他们有身高优势,陶悠悠要是跨越得慢了,沉的比谁都快。 陶悠悠窝着两泡眼泪狠狠地脱掉鞋子。 如果可以,她连衣服都想脱掉,这样才可以减轻负担。 沼泽软软滑滑粘粘腻腻,速度越快越好,这天众人跟屁股后头有大火烧着似的,来回不停跨跑,日落时齐中天喝出停止的口令时,奇迹的,竟然没一人沉溺沼泽。 齐中天显然很满意,在众人到一侧山涧洗浴换了衣服回来后,宣布接下来休息三天。 天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众人一起欢呼。 “肖锋,由你带队,你们跑步回去,陶悠悠,你留下。”齐中天大声说。 “齐局长,我哪里不合格了?”陶悠悠勃然大怒。 “称呼不合格,请叫我齐总。”齐中天哼道,指着沼泽边一块石头说,“坐上去。” 坐就坐,陶悠悠巴不得,她累得要死。 齐中天提过来行军囊,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水壶。 他要做什么?泼自己一脸水吗?陶悠悠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水流没有落到她头上,她的左裤腿被往上卷,然后,清水倒到左足上,齐中天粗糙强劲的手指生硬地在她脚板上搓动。 娇嫩的足底肌肤像是接触到刻满沧桑的嶙峋树干,道不明的质感沿着他的指腹传递,陶悠悠身体微微一颤。 左足足底突然一阵剧疼。 齐中天用镊子夹出来一块锈迹斑斑的铁三角。 好疼!先前不知道还不觉得,看到那块铁三角,陶悠悠霎时间疼得几乎掉泪。 齐中天的行军囊像百宝箱,碘酒止血粉繃带齐备。 那么粗豪的汉子,处理起伤口倒半点不含糊,也很有耐心,仔细地淋上碘酒消毒,又洒上止血粉缠上繃带,将陶悠悠的一只足包得像个大蚕蛹后,他居然又摸出一只很特别的透明袋子,将那只大蚕蛹包得密密实实。 “晚上可以洗澡,不过注意要把腿搁在浴缸沿上高置别湿水。”他说,直起腰,朝陶悠悠伸出一只手。 陶悠悠自己站不起,只能很没骨气地把手搭了上去。 “手真小。”他说,紧紧握住。 陶悠悠羞忿不已,不过,不敢发脾气,现在,再让她跑二十公里回市区,她以后可能会光荣地成为残疾人士。 “还能跑得动吗?”齐中天问,故意的很恶劣的取笑口气。 “跑不动。”陶悠悠收回爪子,可怜兮兮仰起头看他。 “上来吧。”他背转身蹲了下去。 好丢人啊!陶悠悠羞涩地趴到他背上。 事实上,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因为齐中天托着她的大腿往上一顶,她成了骑飞机的姿势骑到齐中天肩膀上。 “啊!”陶悠悠惊叫,抓住齐中天的头发,又怕抓疼了他急忙松开,松开后怕跌下去,只得揽住他额头。 “起飞啰。”齐中天喊道,撒开腿奔跑。 老夫聊发少年狂吗? 他个子真高,跑得真快,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像是在凌空飞翔。 陶悠悠开始吓得胆战心惊,后来,慢慢地,担心被别的情绪代替了。 风声里隐约可听到齐中天的呼吸声,陶悠悠心跳似是加速,又似是变得艰难而又缓慢,不明情绪凌迟着时而困顿时而敏锐的感官。 萧瑟的秋风将天空洗涤得高远清新,绿叶染了金黄,错眼看过,只觉黄叶如花,飘曳如按捺不住悸动的心。 “悠悠,真的是你啊!”一辆帕萨特汽车挨着他们缓缓开过来,窗玻璃下降后,露出麦柔音美丽的脸庞。 “你怎么在这?”陶悠悠很意外,太巧了。 “听说你们在这训练,我过来看看。”麦柔音探头探脑,骨碌碌转动着大眼珠在齐中天脸上打转,“你好,我是悠悠的好朋友麦柔音。” “你好。”齐中天淡淡说,并没有自我介绍,把陶悠悠从肩膀上放了下来,“我有事,先走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麦柔音小声问。 “说的什么啊?”陶悠悠不会承认,刚才她想捡板砖拍晕麦柔音的。 “你不是在参加正泰的训练吗?怎么跟齐局长混一块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和他重逢的?”麦柔音问。 “你怎么知道他是齐局长?”陶悠悠坐进麦柔音的汽车副座。 “铁塔似的,那么高大,还用说吗?最主要的是,只有他能让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春心荡漾。”麦柔音很严肃地说。 陶悠悠嘴角抽搐,没告诉麦柔音总经理就是齐局长的决定看来是正确的。 第8章 暗流涌 晚上睡觉时,看着“大蚕蛹”,陶悠悠突然想起,自己都没察觉到脚底扎进东西了,齐中天怎么发现的? 休息了三天,陶悠悠的左足还不能正常踩地面,走路一瘸一拐的。 陶悠悠有些懊丧地想:可千万要捱过去,不然,前面的苦就白受了。 公司里有好事等着她,罗薇的助理姚洁因母亲住院动手术开刀请假三个月,罗薇向齐中天申请让陶悠悠当她的助理即时上岗不培训,齐中天同意了。 “助理没有发展前途,你干嘛要答应?”华东区的销售员徐新华在罗薇去开会后,晃到陶悠悠的办公桌前。 “还不错啊。”陶悠悠说,助理试用期后每月工资跟销售一样是四千,比市场上其他公司同等职位高出一千元,只不过少了销售员的提成那一项。 徐新华摇头,说:“正泰集团工资最高的除了研发部的工程师就是销售部的销售人员。”他比出两根手指,“我最高时一个月能拿到两万多块,平时业务不好一个月也能拿六七千块。” 这么多啊!陶悠悠羡慕得眼睛瞪得浑圆:“公司给这么高的工资能赚钱吗?” “肯定能赚,公司是赚的最多,刨掉成本,连搞促销时不赚钱的特价机算在里面,平均每部手机毛利至少了一百块。” “一个销售员一个月如果给公司卖出一百部手机,就给公司赚了一万块,而自己只拿到七七八八加起来几千块。”陶悠悠扳着手指算帐。 “通讯部没有一个月才卖出以百为单位的销售员。”徐新华笑,指自己:“我是业绩一般情况的,我的月销量是以千为单位,咱们罗经理有时签到大单,一下子销出几万部呢。” 真疯狂,如果自己也做销售员,然后再一步一步往上爬,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公司给买的房子,或者用高工资自己买下房子呢? 陶悠悠有些后悔答应给罗薇当助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暂代,等姚洁回来了还是要回去当销售的,也便释然了。 助理的工作内容琐碎繁杂,汇总销售报表,递交促销预算申请,安排销售员的工作行程……陶悠悠极尽职极努力地完成罗薇交待的事。 先前在新潮服饰公司打杂的那段经历在这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陶悠悠的脾气很好,大活小活一点不计较,而那两周的魔鬼体能训练,更是将她的身体素质提到极限,现在每天在正泰各个部门间转上十几次她也没觉得累了。 罗薇夸陶悠悠进入状态快,交给陶悠悠华东区最近半年的销售报表和费用表,笼统地说让她寻找出规律和问题,然后写份总结提交。 陶悠悠看着一个个数字脑门抽疼,钻研了几天不得其门而入后她跑去向罗薇请教。 “要我手把手教你?你这个助理是干什么用的……”罗薇勃然变色,也没泼粗口,可愣是把陶悠悠训得无地自容。 陶悠悠郁闷地继续钻研,却不得要领,幸而罗薇没催她,由得她一有空就拿出报表死盯。 这天罗薇让陶悠悠递交一份预算给齐中天审批,陶悠悠想了想,壮着胆子把罗薇给的销售报表和费用表夹进文件夹,打算悄悄请教齐中天。 他们是同乡,又曾经是上下级,有一点点私人交情吧?齐中天应该不会跟罗薇透露吧? 齐中天的办公室很大,像会议厅一样宽阔,最引人注目的是大班桌一角的一个硕大的手机模型,那模型不是放大的塑料外壳的正常手机模,而是用子弹壳拼接的,底下托座是一辆坦克。 陶悠悠恋恋不舍把目光从那上面移开。 “喜欢?”齐中天问,隔着宽大的大班桌,带给陶悠悠的压迫力并没有减弱。 “嗯。”陶悠悠点头,她从小就喜欢手工做成的东西,粗犷的精致的,只要带着手工的质朴气息。 “回头我送你一个。”齐中天很随意地说,伸手跟陶悠悠要文件。 陶悠悠迟迟疑疑,将罗薇让她送批的文件从文件夹里抽出来。 “那是什么?”齐中天火眼金睛。 “我正在研究的一些文件。”陶悠悠小声说,深吸了口气,把文件夹整个递过去,结结巴巴把罗薇的话说了。 齐中天眉头皱了一下,陶悠悠感到炸雷在耳边咆哮的怒意,霎那间背脊冷汗涔涔而下。 齐中天盯着那几份表格看了许久,久到陶悠悠呼吸几欲窒息时,猛地抬起头看她,目光尖锐凌厉,像要将陶悠悠解剖。 “齐总,没事我就走了。”陶悠悠强笑。 她没走脱,齐中天几大步越过大班桌走到她面前。 大山压顶,头底是黑暗的阴影,面前是一堵铜墙铁壁,陶悠悠害怕地后退,却退无可退,她的背后是大班桌。 脸颊一麻,竟是齐中天伸出一只手撩起她的头发扣到耳后。 陶悠悠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离开学校几年了?”齐中天问,灼热的气息喷到陶悠悠额头上。 “你……你被双规后我就辞职了。”陶悠悠颤颤惊惊说,伸了小手去推齐中天,蚂蚁撼树,齐中天纹风不动。 “这几年过的还好吗?”他问,声音含混低沉,手指捻住陶悠悠耳垂。 陌生的官能感觉像电流排云破浪袭击全身的每一个神经和细胞……陶悠悠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低的破碎的喘吟。 “混了社会那么多年,还是一样的傻白甜。”齐中天苛刻的评判,走回去坐到大皮靠背椅上。 陶悠悠气得想找东西砸他,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性骚扰下属还这么理直气壮。 齐中天似乎没感受到她的怒气,将文件夹推了回来,淡淡说:“销售部有很多暗手,交通费多报,促销费用乱报等等,我让罗薇调查一下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助理能做的,回去后一直看不懂她要让你做什么就行了。” 啊?陶悠悠一下子明白过来,齐中天让罗薇查黑帐,罗薇不想得罪手下一干大将,就让她找问题,要把她推出来做代死鬼。 自己若是傻乎乎找出问题,那就把销售部的人都得罪完了。 可是,找不出问题,罗薇能放过她吗? 陶悠悠苦恼地站着不动。 又是一声闷笑,这回,齐中天是坐着的,陶悠悠不用很努力地仰头也看清他的脸,她看到齐中天的眼里有压抑不住的快活。 “坏蛋。”陶悠悠暗骂,不丧气了,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第9章 又再逃 陶悠悠还是得空时就拿出销售报表和费用表出来研究,苦大仇深尽职尽力不发现问题绝不罢休的样子。 她还真发现问题了。 比如,十月公司制定出十一月促销计划,正常机以一比一的比例配价格比正常供货价低几十元的特价机,客户十月份的进货就减少,十一月促销计划出来,客户就蹭蹭进货,一个月从特价机赚到的差价少的几千元多的几万元。 显然这是家贼通外鬼,销售员将公司的计划透露给客户,客户于是压下进货计划,然后在促销活动时拿到最大的好处。 还有费用报销,虽然凭的是车票,可又不是非得乘车才能有票,找人拿用过的票也一样。 出差路线也是个大问题,设计合理的乘车路线可以省下不少车费。 陶悠悠强迫自己不要显露出来。 她找不出问题,罗薇似乎也没很生气,陶悠悠忽然间也想明白了,找不出问题证明自己不够聪明,一个不够聪明的下属更能得到上司的喜欢。 罗薇这一招真高,不论试探出什么结果,她都是赢家。 陶悠悠进正泰三个月后,顺利晋级正式职员,领到一把房子钥匙。 把原来的租屋退掉,陶悠悠一身轻松,打电话请麦柔音到她住处来,冬天了,两人吃火锅当是庆祝她入住新居。 “我不过去了。”麦柔音恹恹的。 “你怎么啦?”陶悠悠关切地问,最近忙着工作,都没关心过麦柔音。 “蔡荣要和我分手。”麦柔音低低说。 蔡荣和麦柔音在一起半年后就在外面陆陆续续有了其他女人,按陶悠悠的想法,早该甩了他的,可麦柔音宁可承受下来也不愿分手,她也没办法。 陶悠悠沉默,麦柔音这回倒看得开了,笑道:“放心吧,这回我没吃亏,我攒了不少钱,在流花小区买了套八十平方的房子下来了,分就分,本小姐还可以另寻好男人。” “不靠男人,咱自己拼不行吗?”陶悠悠小声问。 “可以啊,你把我介绍进正泰吧。”麦柔音半是开玩笑说。 陶悠悠认认真真去想怎么把麦柔音介绍进正泰。 正泰有很多职位,但是,麦柔音的条件几乎是进不了的。 她只有高中毕业文凭,首先就不过关了。 不过,麦柔音做过那么多年的前台,经验丰富,长得漂亮又极具亲和力,这就是她的优势。 陶悠悠提议麦柔音去上成人教育速成班拿张大学文凭。 麦柔音真的去了,并且一节课不落地去上了。 陶悠悠想,她其实也不想坠落的,只是社会对漂亮女人太多诱惑了。 年底了,销售部上下一片喜气洋洋,都在翘首期盼年会尾牙。 年会尾牙是各人在上一级领导面前露脸的好机会,正泰公司的年会还有抽奖活动,奖品人人有,价值不菲。 而且,正泰的年会在年终工作报告之后是自助餐酒会,接着是舞会,节目一个赶着一个,很是丰富。 男人期望在舞会上追到美人,女人希望遇上自己的白马王子。 陶悠悠对参加这样的大型聚会是最痛苦的,她的身高摆在那里,在人群里总会让她感到自己太渺小的自卑。 “好好打扮一下,用美貌征服世界。”麦柔音说,说完了随即自己否定,“算了,你还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好。” 可不是,她天然的娇小身材又不是打扮打扮就能高出几公分来的。 年会就在办公楼一楼大堂举行,五米挑高的壁顶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金黄为主色调的装修弥漫着浓郁欢快的激情,青铜壁饰和金箔一起装点出由内及外尊贵奢华气派,更迷人的是穿梭其间的俊男美女。 中央空调暖气很足,大家不用担心气温问题,男人们优雅的衬衣西服,女人清一色露肩露背的轻纱罗裙,风流别致的发型,烂漫明丽的耳环项链。 个个妩媚娇俏,浓淡相宜。 陶悠悠扫了一眼会场,看了一眼自己的黑底向日葵花羊绒衫和白色羊毛裙,胆怯地悄悄往角落钻。 这身行头花了她三千大洋,可是,看起来还是不便见光啊! 齐中天鹤立鸡群,他没有穿西装,很随意的休闲衬衣休闲外套,脖子以下被人群遮住了,仍让人感到到勃发激荡无坚不摧的力量。 陶悠悠离得很远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他似乎在找寻什么,目光在人群里不时睃巡。 集团董事长乔斯亮和太太上台讲话时,陶悠悠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她怎么觉得乔斯亮有些面熟。 “乔太保养得真好,五十多岁还这么漂亮。”销售部同事蒋茹说,她跟陶悠悠同时进销售部的,姿色中上,只比陶悠悠多了身高优势,同属于无人注意的小透明。 “是啊。”陶悠悠附和,眼睛还是盯着乔斯亮,根本没注意到乔斯亮身边的乔太。 “你看到齐总身边的美女了吗?听说是董事长的女儿。”蒋茹用手肘顶顶陶悠悠。 陶悠悠回神,齐中天身边始终有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如影随形跟着,她刚才也注意到了。 “听说齐总很有可能成为董事长的乘龙快婿。”不知何时,邓拓也来到陶悠悠身边。 平时他没少占陶悠悠口头便宜,开口闭口总喊陶悠悠小桃子,陶悠悠不喜欢他,看见他满是羡慕妒忌的眼神,更加反感,不理他,悄悄往一边退。 “现在,是尽情狂欢的时刻,女士们,先生们,欢快地跳起来吧let''sgo!”主持人煽情地大声叫。 会场疯狂起来,一对对男女交搭着手翩翩起舞。 陶悠悠退出大堂,轻吁了口气,这种场合,还是有多远躲多远。 园区的绿树为庆祝年会拉了细小的彩灯,颇有些火树银花的美丽,陶悠悠抬眼四顾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歇会儿,这一望,登时魂飞魄散。 喷水池边站着一个男人,身姿高挑瘦削,侧面料峭清逸,无限的落寞孤独。 尽管只是侧面,尽管三年过去,陶悠悠还是认出来,那人是董家声。 挺拔的身影跟那一年她从g市回家时,站在她家屋角的那个身影重合得半点不差。 他怎么会在这里?陶悠悠急转身往大堂里面走。 面前一堵铜墙阻住她的去路。 “穿这么少怎么在外面乱逛?”齐中天皱眉。 陶悠悠哪敢说话,侧身越过他想赶紧跑路。 “跑什么?”齐中天皱眉。 “大爷,你行行好不要问了。”陶悠悠双手合十,仰起头泪汪汪无声地哀求。 齐中天眉头挑了挑,陶悠悠看到,他朝董家声所在位置扫了一眼。 “走吧。”他说,揽住陶悠悠,却不往大堂走,而是朝一侧停车场走去。 前面就是火坑陶悠悠也毫不犹豫往下跳,她连些微的迟疑都没有就坐进齐中天的陆虎汽车里。 出了正泰园区上了马路,陶悠悠猛地想起来,像齐中天这种级别的,中途离开舞会很失仪的,忙说:“齐总,谢谢你,我在这里下吧。”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那么害怕?”齐中天降速靠路边停下,却不给陶悠悠下车,车门啪一声锁上了。 跟董家声的事是一堆烂帐,说呀说不清,陶悠悠态度很恶劣地说:“每个人都有点秘密,能不能不要那么好奇,我都没问你被双规的事,你也别问我了。 “我被双规的事么?没什么不能说的。”齐中天闲闲说:“赵颖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她就让她爸爸找借口把我双规逼我就范,我什么渎职的事都没做过,青阳县里也有一些关系,赵政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事件过后,我不想在教育线再呆下去,就到g市来了。” “对了,赵颖是谁你可能不知道,就是赵政的女儿,赵政是谁你应该知道的吧?”他很尽责地补充。 赵颖是谁陶悠悠还真不知道,赵政是谁就不可能不知道了,她的家乡青阳县的县委书记。 “招蜂引蝶。”陶悠悠暗骂。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了吧?”齐中天戏虐地笑着瞟陶悠悠。 陶悠悠还是不想说,鼓起嘴巴耍赖。 “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齐中天凑近陶悠悠,一只手放到她背后座椅靠背上,一只手从她胸前横过按住车门。 头顶乌沉沉的暗影,疾风骤雨扫射似的狂猛热力扑面而来,陶悠悠登时大脑混沌,像缺氧的鱼儿似不能呼吸。 “齐局长,你能不能别这样?”她艰难地挣扎,身体发颤。 第10章 终重逢 “害怕?你吃老鼠的干劲哪去了?”齐中天见陶悠悠怕得瑟索发抖,又好气又好笑,笑问:“没给男人碰过?”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不要脸?”陶悠悠气得脸孔通红,拳头狠狠砸打过去。 “你没谈过男朋友?”齐中天愣住,握住陶悠悠挥过来的粉拳,包裹在手里轻轻揉-搓了一下,笑道:“手真小。” 陶悠悠身子一僵,欲拼尽力气撕打,齐中天已退了回去,坐直身体发动了车子。 “回住处吗?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开门,我下车。”陶悠悠恶狠狠道。 齐中天微微一笑,愉悦地说道:“喷泉池边那个男人跟过来了,刚转身走了没多远。” 啊!陶悠悠猛醒悟过来,他刚才把自己半环住,是要挡住自己的脸不给董家声看到。 嗅大了!自作多情! 陶悠悠呻-吟了一声,松开拉车门的手捂脸装死。 齐中天哈哈大笑,车子轰隆一声朝前驶出。 “有什么好笑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陶悠悠弱弱地为自己辩解。 “我没想到你这么清纯,连男人凑近都吓得张牙舞爪。”齐中天闷笑,侧转头看陶悠悠,深邃的眸子明亮得惊人,“没谈过恋爱?” 陶悠悠紧闭嘴巴不说,没谈过恋爱又不是她的错,有什么好取笑的。 年会后销售部的人还要上班十天,陶悠悠胆战心惊,每天上下班都要仔细观察一番才敢进出办公楼。 好在,再没看见过董家声。 放年假了,要不要回家呢?陶悠悠很纠结,想了想,打电话给父母。 “回来吧,你爸正要给你打电话呢。”陶爸不在家,陶妈接的电话。 “董家声还去咱们家吗?”陶悠悠小心翼翼探问。 “来的,这几天就在咱们家住,刚刚和你爸一起出去了。”陶妈欲言又止。 “我爸和他一块出去?”陶悠悠皱眉。 他爸什么时候和董家声关系那么好了? “嗯,放寒假后他来咱们家,你爸看他实在可怜,就说,他如果有能力养家就同意他和你在一起。四天前他又来了,陪着你爸考察后花八十万在县城给咱家买了个门面房,昨天办完房产证了,今天他又给了你爸拿了二十万元,现在陪你爸去考察茶叶市场,你爸打算开个茶叶店。”陶妈结结巴巴说。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身边没东西砸,要是有,陶悠悠一定狠狠地狂砸一通。 “那孩子这几年越发出挑英俊,有礼貌又孝顺,你爸说,他也只是比你小了五岁,问题不大,喜欢你这么多年没变心,看起来也是个可靠的。”陶妈小声说。 不是可靠不可靠的问题,陶悠悠猛一下挂断了电话。 再说下去她就要忍不住对她妈发火了。 董家声的钱不用想也知是跟他父亲要的。 那么高傲的人,要他向他那个负心薄幸的父亲低头,比杀了他还痛苦,陶悠悠觉得胸腔里怒火喷烧,心疼无以复加。 陶悠悠找出存折来,那里面只有三万块。 不行,无论如何要把这钱还给董家声,让他还给他父亲。陶悠悠给麦柔音打电话。 “你买不买门面?我家在青阳县城里有个门面房,卖给你。” “多少钱?八十万?我没那么多钱。”麦柔音说,猛一下又拔高声音,“悠悠,你傍上富豪了?” 两人自小相识,陶家的家境麦柔音清楚,陶爸和陶妈十年前就从织染厂办了内退,每个月只有几百元退休工资。 “我被我爸妈气死了。”陶悠悠咬牙切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不错啊,送上门的一个小富豪,还这么痴情。”麦柔音漫不经心说,语气里还满是羡慕。 “那还是个小孩子。”陶悠悠哭笑不得。 “什么小孩子?小孩子懂得追求自己老师?你和他睡一晚试试,保证就不会认为他是小孩子了。” 陶悠悠脸红耳赤哑口无言。 麦柔音没钱买,陶悠悠晚上又打电话回家,她一定要让她爸把门面房卖了把钱还给董家声。 电话接通了,一个男声低唔了一声,陶悠悠也没注意,劈劈啪啪说开了。 “爸,董家声还是个学生,他的钱哪来的?只能是和他爸爸要,他情愿改姓吃苦也不肯用他爸的钱,你怎么能安心拿他的钱?把店面卖了,亏钱也卖,连同那二十万一起还给他,一买一卖可能卖不到原价,亏多少我再借一借,给他拿回去还他爸。” 听筒里沉重的喘息没有说话,陶悠悠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她爸气得粗喘,忙放低声音哀求:“爸,董家声那么骄傲,那些年,他情愿穿裂口的鞋子,穿人家送的旧衣服,书包破了用线缝一缝继续用,再苦再穷也不肯接受他爸爸的钱,你这么逼他于心何忍?” 传来沉暗的呜咽似的声音,陶悠悠愣了愣,后知后觉问道:“董家声,是你?” “嗯,是我。”男人说,声音带着颓废、脆弱和无助,还有清新的诱惑。 陶悠悠有些眩晕。 “老师,你回来,我们一起过年,或者,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去找你,行不行?”他说,“我想死你了,我忍的很难受,快疯了。” 情感像狂潮海啸汹涌,陶悠悠眼前出现了一双明亮狡黠的眼睛,泪水在瞬间猝不及防间就滑出眼眶。 “董家声,我们不可能的。”陶悠悠艰难地说。 “为什么?”他执拗地问:“你现在不是我老师,我也长大了,咱们不存在身份和年龄问题。” 为什么?陶悠悠自问,闭上眼,脑海深处闪过一只手,那只手很大,指节粗糙骨感有力,刚劲强硬像铁钳钢刀。 手机从掌心滑落,啪一声落到地上,粉身碎骨。 陶悠悠过年没回家,一个人吃饱睡睡醒吃,手机坏了没买,等到过完年得上班了才急匆匆去市场手机店买了一部同型号的ck手机,要找手机卡装时才想起,手机卡被自己跟着摔碎的手机一起扔垃圾袋里丢掉了。 陶悠悠上班后第一件事是写申请补办手机卡,那手机卡是公司发的,主人是谁她也不知道。 “搁着,姚洁会递给人事部。”罗薇容光焕发,交待陶悠悠,“姚洁回来上班了,你把工作和她交接一下,做回销售去。” 不做助理做销售?陶悠悠先是一怔,接着又高兴了,如果业务干得好拿很高的工资,就可以每月寄钱回家,粗声大气说自己可以养父母,让两老不用担心养老问题,把门面和钱卖了还给董家声。 陶悠悠对能得到巨额奖金的销售工作无比热爱,麻利地和姚洁办交接。 姚洁个子也不高,跟陶悠悠在伯仲之间,理着蘑菇状齐耳短发,长相甜美可人,声音嗲得可以滴出水来。 陶悠悠悄悄问她有没有遇到职场性骚扰,想向她取经。 “这还不简单?”姚洁捂嘴低笑,凑到陶悠悠耳边传道解惑。 “这也可以?”陶悠悠惊叫,声音太大,引得销售部众人一齐站起来朝她看。 “有什么不可以?”姚洁咭咭笑,柔软的一只手臂勾住陶悠悠脖子。 陶悠悠一阵恶寒,眼角瞥到邓拓在看着自己,想了想,回抱了一下姚洁,忍着恶心在她额头飞快地啾了一下,说:“可以可以。” “陶悠悠,你……”邓拓捂嘴作呕状冲了出去。 不喊小桃子了?还真管用,陶悠悠朝姚洁悄悄竖拇指。 “罗经理,看到销售部的同事这么友爱,我对这份工作更有信心了。”传来爽朗的声音,陶悠悠抬头一看,身体一颤,差点跌倒地上。 大门口,罗薇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很英俊,很年轻,眼睛黑如子夜,泼墨重彩的光华璀璨闪亮。 ——是董家声。 “你好!很高兴加入华东区销售团队,请多指教。”董家声朝陶悠悠走来,长腿笔直有力,步履沉稳坚定。 整整三年没见面,记忆里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陶悠悠心头甜酸苦涩充盈,喜欢、欣赏、胆怯、心疼一起涌动。 董家声微低头,定定地看她。 青葱岁月的稚嫩已完全从他眉宇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带忧郁的优雅风情。 “老师,你真狠心。”他说,嘴唇没动,用他的眼神在说。 陶悠悠整个心魂都被那一湾指责的眼波收了去,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嘴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像她刚才吻姚洁一般,清脆地啾了一声。 空气死一般静谧,半晌,不知谁带头鼓掌,接着哄笑声。 “小子,你真行啊,上班第一天就调戏了我们华东区的部花!”肖锋说,走过来大力拍董家声肩膀,“我是肖锋。” “你好!董家声,请多指教。”董家声得体地笑,松开陶悠悠与一个个同事亲热地握手。 第11章 无可避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玻璃幕墙透射进来明亮的阳光,惶恐无所遁形,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要踢上他小腿退缩了,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急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老师,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荆斩棘呼啸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滚烫得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肩膀,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通讯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毛钱关系。”麦柔音撇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乐滋滋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齐中天的办公室和以往一样的布置,刚硬粗犷,没什么变化,陶悠悠却莫名地感到巨大的压力。 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连他也认为自己不正经不守师道吗? 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下。 齐中天憋了一肚子火,愤怒的机枪炸药都推上膛了,见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的快活样子不见,恰如熊熊大火遇上泼天豪雨,瞬间心头酸软,再骂不出来了。控制不住就走过去半蹲跪下去,捧起她的脸柔声哄道:“乖,不哭。” 哄着闹脾气的小猫似给她顺毛儿。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越发的委屈,眼泪流得更欢快了,声细气弱微微带喘。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闷雷狂风暴雨大作的心境在他的温存里变了样,陶悠悠收了泪,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第12章 心如焚 办公区静悄悄的,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很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只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僵住,脑袋混混浊浊思索不能。 人声明明就在耳边,却似乎远在天际,感官认知里只有那几个作孽的手指,一轻一重撩动她的神经。 “陶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本市的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和那个送他到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压下窃窃私语,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陶悠悠出了办公楼后略一迟疑,直接去了停车场。 停车场比外面更阴暗森冷,还好,齐中天在他的陆虎车里等着了,车内灯开着的,浅淡的一抹桔色温暖和煦。 “还蛮机灵的嘛,知道到停车场找我,没笨的无可救药。”他斜睨了陶悠悠一眼说。 “你才笨的无可救药呢。”陶悠悠怒道,天气太冷了,坐进车里后忍不住搓手。 “手真小。”齐中天说,拉过陶悠悠两只手包裹住给她揉-搓取暖。 这算什么?职场性骚扰还是关爱?陶悠悠心烦意乱,用力往回抽。 “拉你的手就不行?等下怎么在那小子面前演戏?”齐中天笑,声音没有惯有的冷硬,温柔透骨,一面说,头部凑近陶悠悠,低声说:“难怪那小子喜欢你,真诱人。” 他没直说,陶悠悠也知他说自己哪里诱人了,又羞又怒,又有几分窃喜,种种情绪交织,不觉眼光迷离,冻得发白的脸颊露了香软的潮红。 “等会在那小子面前这样子就行了,保证他肝肠寸断生不如死。”齐中天松了陶悠悠的手,陶悠悠还没回神,车子已点火开动了。 正泰园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园区外却沉沉暗暗,行人也很少,冷清和繁华一线之隔,天壤之别。 董家声在正泰园区外马路的转角处站着,高挑的身影在冷寂的夜幕中更加瘦削,孤独落寞,陶悠悠眼睛被刺疼,两只手痉挛抖搐不停。 “如果不想跟他好,就镇定。”齐中天沉声说,车子缓缓朝董家声靠了过去。 车窗玻璃降下,陶悠悠看到,董家声看到她和齐中天一起前来时,身体像被重物撞击一般剧烈地晃了晃,清亮的眸子里炸裂开令人窒息的痛楚。 陶悠悠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抓着,茫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手紧握住她的手,热气密密实实包裹了她。 “董家声是吧?”齐中天从驾驶座俯过身来,一手紧握着陶悠悠的手,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拢围巾,眼睛看着董家声,和气地说:“悠悠说你是她学生,难得在他乡遇上,到我们家来做客,怎么样?” 陶悠悠听到心碎的声音,清晰的、电击般的崩溃力度,董家声高昂起头,许久后才下视,倔强地盯着她,眼眸里是绝望到极点后垂死挣扎的求恳。 陶悠悠无法回应。 齐中天轻笑了一声,给陶悠悠拢围巾的手往下而去了。 陶悠悠懵了,脑袋陷入迷离缺氧的状态,他在抚弄她的腰线,当着董家声的面,情-色而猥-亵。 董家声嘴唇哆嗦,忽地转身奔跑起来,疯狂的风疾电闪的奔逃,冲出几百米后,锉锵弓弦断崩似整个人扑倒地上,陶悠悠看到,惯性使他的身体仆倒地上后还朝前冲滑了一下。 “董家声……”陶悠悠惨切大喊,不假思索就去拉车门。 “别下去。”齐中天按住她:“不想和他好,就狠心点,别给他任何希望。” 她无法狠心得视而不见! 她亲眼看着他一点一滴的变化,看着他从少年长成青年,看着他从青葱稚拙走向成熟优雅,他是她的牵挂,是她的骄傲,是她教师生涯的成就和见证。 陶悠悠拼命掰齐中天的手,掰不开,就低下头去,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齐中天松开手。 董家声扑伏地上的身体在颤抖,犹如秋风里枝头的最后一片树叶,陶悠悠心慌意乱,蹲下去语无伦次说:“董家声,你别哭……我……” 我怎么呢?陶悠悠说不出来,她无法许诺出就这样不离开他和他好。 董家声趴着不动,身体先是痉挛似地抽搐,哭泣声极力压抑,接着,腹腔里震荡开惨切的落入猎人陷阱濒临死亡的幼崽似的哀嚎。 “董家声,你别这样。”陶悠悠忍不住也哭了,她觉得自己是罪人,这个孩子的痛苦是她带来的。 “老师,你认为我该怎么样?你亲口允诺我的,我考上大学后你就主动来找我,可你现在……” “老师,我知道你顾虑着我们的身份,你觉得我还是小孩不可靠,所以这三年,我没打听你在哪没敢打扰你,我忍得很难受,忍得要疯了,我拼命逼自己忍,逼自己不要去打扰你,我拼命跟自己说,我只有长大,只有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能养得起家负担起一个家庭了才配得上你。” “老师,你真狠,当年一声不响就走,任由我面对天崩地裂,现在,我找过来了,你却和另一个男人……” “对不起,董家声,我……我对你是老师对学生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陶悠悠咬唇,强压下不忍说:“我那年那样说,只是……” “只是敷衍我,怕我不上学了是不是?”董家声忽然笑了,笑声苍凉空茫。 他这么笑着陶悠悠更慌,心脏疼得都快爆裂了。 夜色更加深重了,苍茫茫像大雾笼罩,陶悠悠很想把董家声抱起来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给他以安慰,低声细语使他不再悲伤。 可是她不能。 董家声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大男孩,是晚辈,是她的学生,而不是爱人。 “董家声,你试试把眼光放到同龄的女孩身上好吗?她们比我活泼比我漂亮,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失,只要接触别的女孩子,你就会把我忘记的。”陶悠悠颤声说。 一时的迷失?自己这三年为了她成疯成魔,她却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迷失! 像是被钉上死刑的绞架,有刹那间董家声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心脏的窒息令得血流停滞,麻痹的痛楚从心尖向周身体弥漫,一点一滴残忍顽强。 他说不出话,他不敢说话,视线里一片暗黑,过去三年的孤独煎熬在此刻更加触目惊心。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这一次离开了,她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13章 雪中炭 他不说话也不哭了,死一样的沉静,陶悠悠惶恐地说:“董家声,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的,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伤心? 可是,只有显得不伤心,才能让她不会惊惶地逃离。 董家声轻轻地蹭擦,悄悄地蹭去眼角脸颊的泪水,而后,缓缓地抬起头,璨然一笑,朗声说: “谁说我在哭了?” “你在骗我?”太意外了,陶悠悠愣住。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老师你没听过吗?”他笑着说,眼睛亮晶晶看着陶悠悠。 怎么回事?陶悠悠脑袋当机思维短路,回不过神来。 “对不起老师,给你造成困扰,我向你道歉。”董家声站了起来,笑吟吟朝陶悠悠鞠躬,“老师,我以前的确是喜欢你,可后来就淡了下来,只是我不愿意放弃年少时的梦,我想,你如果还能接受,那就在一起,如果不能就算了,我刚才是在试探你。” “你是在捉弄我?”陶悠悠周身脱力,按住胸口跌坐地上。 “不然呢?老师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凭什么以为漫长的三年我的心还系在你身上?” “混蛋!”陶悠悠气疯了,站起来一个飞毛腿踢过去,骂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吓得不敢回老家?” 董家声大笑着跑开,笑声开朗活泼,在夜风里传得很远。 “喂,你等等。”陶悠悠大喊追上去,却没追上他。 他没有喜欢自己,那缀学跑正泰来干什么?陶悠悠不解,想请齐中天帮忙分析,转头一看,哪还有陆虎的影子,齐中天不知何时已经开车走了。 陶悠悠这晚睡了三年来最香甜的一晚,天亮后她忽然间又觉得,董家声是欲盖弥彰忽悠自己,他没有忘记自己,证据就是买给她家的门面房和拿给她爸的钱。 还有她不想承认不敢去想的,昨天他把她堵在卫生间里,她无意中瞄到,他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地方不能描写了。 没谈过恋爱没接触过男人,可她看过生理卫生,为了教学需要,还很是钻研了一阵子青春期男孩子的一切。 陶悠悠满腔心事上班,销售部这天上午很是热闹,麦柔音是真正级别的美女,五官精致,步履婷婷袅袅,柔媚渗透到一颦一笑间,她的加入令得销售部的单身汉们活力十足,而华南区并入华东区归罗薇管理也在这天早上批示下来,罗薇意气风发,底下一干人也跟着成了螃蟹——横着走了。 陶悠悠直到中午才有时间和董家声独处,两人在正泰的职员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陶悠悠问道:“你什么时校回学校?” 董家声嘴巴吃得鼓鼓的,好半天才说道:“我不回去了,我上的是夜校。” “通过高考上院校的学生有上夜校的吗?”陶悠悠皱眉。 “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上夜校也能通过日校的考试。”董家声自信地说,埋头吃饭,吃得很快,饭盒里的肉菜给他一会儿就扫光了,陶悠悠见他一副饿鬼相,愣了愣就把自己的食盒推过去,“没吃饱是吧?吃我的。” “好。”董家声毫不客气地拿起来,狼吞虎咽,饭盒扫得干干净净,完了满足地搓肚子起身去帮陶悠悠另打了一份饭菜。 饭量这么大,可见平时生活很困顿贫苦,陶悠悠难过地问:“这几年你还是没用你爸的钱吗?” “没,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他那钱有我妈的一份,我只拿我妈那一份就好了,年前我跟他要了一笔。”他笑了笑,看着陶悠悠说:“老师,给你家花的那钱只是九牛一毛,你不要在意,那是我欠你的。” 他欠自己的哪有那许多,陶悠悠张嘴想说话,董家声摆手止住她。 “老师,你还记不记得送过我一床毛毯?” 记得,教学赛的奖品,柔柔软软,把毛毯送出去时她很是舍不得呢。 “那年冬天真冷,晚上我冻的一直发抖,如果没有你送的那床毛毯,我可能已经冻死了。”他说。 冷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境,得不到一丝关爱的孤独和绝望,陶悠悠在那个时候送给他的何止是一床绒毯。 连取暖的被子都没有,他那时的生活环境已经那样悲凉了!陶悠悠只觉得连心口都被穿堂冷风钻过,疼痛蔓延到周身各处。 黯然良久,陶悠悠强笑道:“好高的利息,早知道我多送一床给你,现在就能得两个门面房了。” “可不是。”董家声微笑,飞扬的眉眼线条柔和优美,一双漆黑的眼睛光华流溢。 一床毛毯换一百二十万肯定不行,不过,陶悠悠没说出来,她给自己下了目标,努力工作,等自己小康起来了,就有条件将董家声的报答送回去,并让他无话可说。 按徐新华说的,销售员工资那么高,自己努力打拼,不用几年就可以攒下买房子的钱,再给父母存养老钱就容易了。 陶悠悠干劲十足,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十分骨感。 销售不只是脸皮厚会吹嘴皮子,还得基本功扎实,产品的性能张口即来,陶悠悠才二十六岁,然而不爱玩,性情老成,手机对她来说就是打接电话发信息,其他功能一概不会。罗薇考问她后大怒,骂她是山顶洞人,自家公司的手机拿手里几个月各种功能还一窍不通。 陶悠悠羞红了脸,拿了手机说明书钻研去。 “哪个买手机的会问那么清楚啊?你们面对的是进货的大户,更不可能问你详细的功能,她是不是故意针对你?”麦柔音见好友挨训很不高兴,踱到陶悠悠旁边,笑容满面看四周,口里打着抱不平。 “不能这么说,就跟做老师不知道教案怎么写一个道理。”陶悠悠说,觉得罗薇就算在给自己穿小鞋也是职责所在。 “收起你那套责任心理论。”麦柔音不以为然,低下头凑到陶悠悠耳边小声说:“别放着靠山不用,跟你的齐局长说说,让他给你一些资源。” “我没机会和他说话。”陶悠悠摊手。 以前做着罗薇的助理,要报批文件经常出去齐中天的办公室,现在罗薇是她的直属上司,她和齐中天没有交集。 “你们下班后没来往?”麦柔音惊讶地瞪大眼。 “没啊?怎么?有什么好奇怪的?”陶悠悠不解。 “我以为你们……你太不懂得上赶着爬了。”麦柔音叹气,拍拍陶悠悠肩膀,抬腿要走了又停下,问道:“小富豪呢?你和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陶悠悠没告诉她董家声就是她口里的小富豪。 想到董家声,陶悠悠真是羡慕又妒忌,董家声上班才一周,已经成交了三个单子五千部手机了。 罗薇简直把他当宝物捧,热情亲切,关怀备至。 人跟人比气死人,陶悠悠继续啃说明书。 第14章 醋火烧 陶悠悠花了一个月把公司各种型号的手机功能记得滚瓜烂熟,并且学会了以前从不会玩的各种手机游戏,抽空的时候还背下了《销售员守则》和《销售的一百个要诀》、《销售技巧》、《肯耐基成功秘诀》等书籍,罗薇对她总算露了个笑脸,告诉她,这天晚上带她出去参加饭局应酬。 罗薇已经进入有车行列,十多万的东风标致,用自己的工资买的,油钱公司报销。 陶悠悠看着她帅气潇洒地挂档摘档,开着车子熟练地在车流里穿梭,羡慕得两眼冒星星。 “你只要努力也可以买上车,正泰对职员很厚道。”罗薇循循善诱,“要善于利用女人的优势,我不是说要你做到陪客户上床的地步,但是,暧昧若即若离必不可少,只要把握的好,做成业务就很容易了。” 陶悠悠小鸡啄米似猛点头表示受教,眼睛亮闪闪看罗薇。 罗薇很满意,继续传道授业。 “男人都贱,吃着不如吃不着,摸到的不如只看到的,你要做的就是吊足胃口,让他们永远得不到,但是又为你神魂颠倒。” 这个难度好像很大,陶悠悠皱眉苦思。 “我知道这个对你来说难度比较大。”罗悠百忙中瞟了陶悠悠一眼,叹道:“你长得看起来甜蜜可口汁水丰富,是让男人一看就想吃掉的类型,得好好把握尺度。” 怎么把握呢?陶悠悠想问,酒店到了,罗薇不再说下去。 餐位是预先订下的,陶悠悠看到罗薇走大堂时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谈业务应该是在包厢的。 “包厢里面太方便男人耍小动作了,尽量不要在包厢里请客。”罗薇目不斜视,却像是看到陶悠悠的讶异似,说:“吃饭时不可能签合约的,再说咱们做的又不是一捶子买卖,还要客户以后长久进咱们的货,攻心为上不攻身。” 陶悠悠连连点头,对罗薇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是在g市请客,订在这个酒店就行了,辰天酒店的老板是齐总的战友,8号桌是正泰通讯销售部的固定位置。”罗薇接着说。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想不到齐中天也会以权谋私,陶悠悠悄悄吐了吐舌头。 酒店二楼的老板办公室里,正和齐中天喝酒的陆辰从监控里看到她调皮的举动不觉笑了,问齐中天:“新面孔,是销售部新来的吗?” “你不认得她了?”齐中天抬头看电脑屏,屏幕的光亮柔化了他山岩一样轮廓分明的脸,荡漾出些许独特的温情意味。 “不认识,没来过辰天啊。”陆辰仔细打量了片刻后摇头。 “她就是那年拍《孤胆英雄》和咱们连队队员一起做群众演员,在云山里走失的那个女学生。”齐中天说,眼神有些恍惚。 “是她。”陆辰凑到电脑屏幕前看,点头,说:“仔细看其实没什么变化,还是纯里带艳香甜可口,怎么刚才就没认出来呢?” 他皱眉半晌,拍了拍齐中天肩膀,笑道:“话说当年是你找到她的,你和她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说过多少遍了,她晕迷着,我难道还能禽兽不如对一个人事不醒的小女孩做什么?”齐中天怒道,给陆辰满上酒举起酒杯堵到他唇边。 “你抱着她回来时两人周身衣服湿透,从水里把她救起来的吧?你难道没给她做人工呼吸过?或者按胸膛压水?”陆辰朝齐中天挤眉眨眼。 “都没有。”齐中天虎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说:“满足你的好奇心,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对她做过,不过,她的小手抓过我那个,满意了吧?” “啊?”陆辰惊呆了,结结巴巴问道:“你被她使强了?她给你打飞机?有没有……” 陆辰后面香-艳的想像被酒冲走了,齐中天霍地站起来,抓起酒杯掰开他的嘴往他口里灌酒。 把陆辰灌得直咳,齐中天又自去拿酒瓶倒酒,倒了一半突然僵住。 监控里面罗薇不见了,只有陶悠悠和客户,陶悠悠僵笑着握着酒杯,而那个客户的手就按在她握酒杯的小手上。 “操!”齐中天大骂,丢人!正泰什么时候需要出卖色相才能做成业务了? 齐中天大踏步出了办公室往一楼大堂冲去。 陶悠悠不知怎么回事,客户之前一直客客气气斯斯文文说着话,罗薇才站起来走开去洗手间,客户的手就按到她手上。 黏黏腻腻真恶心,陶悠悠想吐。 “小陶,你的手真细软真白嫩。”客户笑眯眯说。 怎么办?陶悠悠拼命想姚洁传授的退狼招,却发现里面没有关于骚扰小手的应对策略。 看到一尊铁塔朝自己快速动移过来时,陶悠悠先是一喜,接着吓了一跳。 齐中天的勃勃怒气她远远就感觉到了。 他冲过来后会不会泼客户一脸酒?或是一拳头打到客户脸上……陶悠悠被各种想像吓坏了。 都说急中生智,她果然突然就开窍了。 陶悠悠蹙眉作忧伤状,说:“现在很多人都夸我的手好看,粉嫩纤秀,滑-腻白-皙,可是以前,也没过很久,就前年,那时候每个人见我都躲我像瘟疫一样。” “怎么啦?”客户问。 “那时我手上长满桃花癣,桃花癣你听说过吗?就是一片连一片的红通通,猛一看像得麻风病似的……”陶悠悠比划着,生动形象地介绍。 客户“啊”了一声,一只手触电似缩回,火烧火燎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看着客户和齐中天一左一右从两边通道错开,陶悠悠整个瘫软了。 “又讲你吃老鼠的壮举啦?”齐中天对陶悠悠机智退敌很满意,表情极愉悦。 “现在是在餐桌上,讲吃老鼠连我自己都得吐了。”陶悠悠噘嘴,埋怨说:“齐总你快点走行不行?一会罗经理就回来了,公司里面严禁拉帮结派知道不?” 现官不如现管,况且,齐中天只会噎她又从没半点罩着她的意思。 “我到车里等你。”齐中天说,见陶悠悠想顶嘴,沉了脸,冷冷说:“没有罗薇那个手段,就别以身蹈火,十分钟内给我出来。” 不带这么仗势逼人的,陶悠悠很愤怒,但是,为了她海市蜃楼中的房子票子,却不得不屈服。 齐中天不是现管,可要把她踢出正泰,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罗经理,我……那个事来了,我先走行不行?”陶悠悠在罗薇回来后挪动身子作不安状。 罗薇扫了她一眼,风刀霜剑似地让人发寒,陶悠悠颤了一下,正想着如何继续争取,罗薇挥手说:“去吧。” “罗经理生我的气了。”坐进齐中天的陆虎后,陶悠悠忍不住抱怨。 “罗薇做业务的手段不适合你。”齐中天皱眉,晚春天气不冷,他没开空调,看陶悠悠冷得抱臂搓胳膊,随手转开空调,一面讽道:“穿得再少再薄也没穿出女人味来,何苦。” 陶悠悠气得红了眼,她穿着羊绒衫的,不算少,只是刚才一惊一乍流了一身汗,出来后风一吹才冷而已。 后视镜垂下的一串子弹壳随着暖风微动,刚硬冷酷,就像身边的人一样无情,陶悠悠扁了扁嘴,闭了眼靠到椅背上装死。 吵不过,不如听而不闻。 被这么明目张胆轻视,齐中天也没生气,转动车钥匙点火,陶悠悠见他要开车了,无法装死,睁开眼睛坐直,说:“谢谢齐总教导,我回去了。”拉车门要自动自觉下车。” “坐好,我送你回去。”齐中天啪一下锁了车门。 第15章 细无声 排气管喷出浓白的烟,陆虎轰鸣着上了马路没入清冷的雾气之中。 施虐狂连人家的人身自由都要控制,陶悠悠暗骂。 有免费车坐也不错,况且正泰的职员住同一个小区,他送自己回去顺路,不费工夫。 嘀咕归嘀咕,陶悠悠也没出声抗议。 正泰集团的职员住的小区龙腾山庄离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车子在停下后,齐中天酷酷地说:“你真想做好销售工作,别学罗薇那一套,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明晚开始到a座1106号我的住处来,我教你。” “不用。”陶悠悠不假思索说,嘟着嘴拉开车门径自下车。 “也是,董家声点子多着呢,由他教你更方便,公事私事同步进行还省时间。”齐中天笑着说,笑容有些猥琐。 他说的啥?陶悠悠一头雾水,愣了半晌想通,齐中天早开车走了,连车屁股的烟都看不见了。 “岂有此理,满脑子黄汤就当人人和你一样不干不净。”陶悠悠大怒,一脚踢起一块石子,石子咻一声飞出,不偏不倚抽中提着行李箱走过来的一个人。 “老师你干嘛?我这会儿可没犯错。”那人捂着头大叫,是董家声。 抽中脑袋了?陶悠悠大惊。 “老师你的飞毛腿和发射粉笔头的弹指神功一样绝啊,幸好我经验丰富,一看到你抬腿就举手挡脑袋。”董家声可怜兮兮说。 当年收服董家声之前,课堂上刚开始一干个头比她大许多的学生不服管,上课时开小差说话的不少,她就发射粉笔头提醒,董家声旧事重提,陶悠悠有些赧然。 董家声呜咽有声拉起袖子给陶悠悠看他的伤势。 暗沉的夜色里看不清,隐隐一块淤黑,陶悠悠伸手摸了一下,粘粘湿湿的,出血了,吓得腿都抖了。 “伤到骨头了没有?我陪你上医院。” “到房间里看看再决定吧。”董家声弯腰提行李箱,“老师,我住e座705,你住哪?” “我住706,咱们还是邻居啊。”陶悠悠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问道:“你搬过来住?夜校那边怎么办?” “我买了辆车,来回跑。” 他爸有钱,用不着一边上学一边做工的,陶悠悠嘴唇动了动,没说出来。 虽然出血了,可只是皮肉伤,陶悠悠也便没提出送医院,到自己住处拿来药箱,帮董家声抹药水,用纱布包扎一下。 “老师,你包扎伤口的动作真熟练。”董家声低声说。 微带沙哑的的声音醇厚里带了情感激荡的轻颤,令人眩晕,陶悠悠轻颤了一下,掠了掠头发,掩饰着埋怨:“还好说,有你这么一个学生,我都快成专业护士了,你看,过了这么多年,连备药箱的习惯都保留着,你忘你那些年的英雄事迹啦?” 他当然没忘,记得很清楚。 那时,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得到她的关心,他没少把自己弄伤。打篮球擦伤腿,劳动课弄到手,连走路都要摔着,小镇的学校没校医,陶悠悠陪着他去了几次诊所熟悉了相关步骤,就买了药水繃带纱布自己上阵给他包扎。 “谢谢你!老师,那时你为我操碎心了。”董家声说,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伸臂把陶悠悠搂进怀里爱抚。 陶悠悠摔手,哼道:“也没啥,你后来发愤读书,得了那么多奖,给我挣足面子了。” 他手伤了不方便,陶悠悠收拾好药包打算帮他把房间整理一下,四处看了看不觉赞叹,董家声看来过来拾掇过了,很是干净。 视线往阳台转时陶悠悠愣住了。 窗帘杆垂下来一个蓝色营养液小瓶子做的风铃,下面书桌上,是一个大粗瓷碗做花托的玫瑰花盆,玫瑰花是彩色绸带手工折的。 两样东西都有些褪色,时间久远。 ——这是那年他做了送她的,辞职时走得匆忙留在学校办公室没带走。 风铃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声音悠扬悦耳。 他竟然去办公室拿了,并且留了这么多年,辗转从青阳带来g市!陶悠悠心头狂震,呆呆地转身看董家声。 “老师还记得?”董家声低头看陶悠悠,有些羞涩地说:“以前做的太丑了,还好老师没嫌弃,这几年我做了很多比这两个漂亮的,老师,你要不要?”他蹲下去拉开行李箱,把东西拿出来一件件放到桌子上。 行李箱里面只两套衣服一套洗漱用品,其他的都是手工艺品。 细草绳编的花篮,锡铂纸折的菠萝,竹编蚂蚱、麦秆蝈蝈笼……还有硕-大的一束玫瑰花,大红的绸带缠折成,鲜艳夺目的红,触目惊心,真挚浓烈,热情狂野,气势磅礴力掼长空。 似是有炸药在脑子里轰一声爆炸,陶悠悠闻到焚烧着烈焰的浓烈呛喉的火硝气味,爆炸震荡开的碎片冲击灼痛了肌肤。 他用大红绸带缠结着一朵朵玫瑰花时是什么心情? 那张充满青春气息,英俊得颠倒众生的脸是不是曾埋首玫瑰花丛里,气喘吁吁、恋恋不舍地像是在她脸颊唇边徘徊似沉迷陶醉着喃喃地说:老师,我爱你,我想死你了! 陶悠悠感到惶恐。 行李袋空了,董家声目光定在桌面上的东西上,英俊的眉目有些许茫然,这样寂静的静夜里这样深沉的气息,九曲回肠摧人泪下。 “董家声,咱们……我和你,真的不可能的。”陶悠悠结结巴巴说。 “老师你想到哪里去了?”董家声笑了,眉眼飞扬,落寞在笑声里荡然消失,“我只不过是怀念过去,毕竟,老师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当时你突然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只觉得天塌下来了,后来,慢慢就淡下来了。” “真的?”陶悠悠将信将疑。 “当然,我这么帅气英俊,老师不会以为没女孩子喜欢我吧?”董家声自得地笑,语调轻快,墨眸清澈明亮。 陶悠悠释然,原来心中残存的点滴担忧也消失了。 可不是,两人差了那么多岁,又分开那么久,哪来那么多的爱恋不变呢! “有没有对哪个女孩动心啊?”陶悠悠窃笑着问。 “有一个我蛮喜欢的,不过我现在还不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我想等我配得上她了再向她表白。”怕陶悠悠接着追问,董家声皱眉可怜兮兮说:“老师,我忙着搬家还没吃饭,好饿,你煮碗面条给我吃好不好?” 他说饿,陶悠悠登时也感到饿了,晚上在酒店因为紧张才吃了一点点。 面条是没有的,她最讨厌吃面食,比喝中药还讨厌。 只能蒸米饭炒菜了,可是她今晚在齐中天那里受了气,一点不想动。 “老师你那边有米肉菜吧?我来做。”董家声捋起袖子。 “你会做?”陶悠悠很惊奇。 “当然,从重读初一那年开始我就一直自己做饭了。”董家声微微一笑。 “你姥姥呢?”楚畅说他跟着他姥姥一起生活的啊。 “姥姥养了我几年后,想让接受他的钱,我不同意,她就不理我了。”董家声淡淡说,转身拉开门往外往隔壁陶悠悠的住处走。 这么说当年自己当他的老师时,他其实已经跟孤儿无异了,难怪处境那么窘迫,自己离开学校后,他是怎么熬过那些孤苦无依的时光的? 陶悠悠一时间恍了神,胸闷得喘不过气来。 董家声的厨艺很好,动作麻利干脆,不多时就整弄出一荤一素一汤出来,香气扑鼻色泽明艳,装盘后他还雕了两朵花作装饰,很是浪漫,极具诱惑力。 陶悠悠眼红不已,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叹气:“我做饭的时间不短了,怎么就做不出这么美味呢?” “这是需要天赋的。”董家声浅浅一笑,跟陶悠悠比赛谁筷子快抢菜吃,盘子里的肉菜一扫而光了,满意地搓着肚子说:“老师,我们可以搭伙,我做饭,你收拾洗碗搞卫生,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一个人菜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吃的不香,并且还可以偷懒不做饭,不过……一男一女搭伙做饭吃,怎么想都暧昧。 陶悠悠惋惜地摇头。 董家声也没坚持,站起来伸伸懒腰告辞。 陶悠悠忽然想起一事,忙喊住他。 齐中天说话虽然很难听,不过董家声确实是业务好手,可以向他请教。 “老师你这么辛苦打拼有什么意思,女人是生来给男人疼的,那么能干做什么?”董家声摇头,成熟男人的霸道不经意就从举手投足间流淌出来。 被性别岐视了,岐视她的人还曾是将她当天神敬重的学生,陶悠悠很恼怒. 不就多生了根东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陶悠悠悻悻然骂了许多声。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着后,她居然梦见自己隔着裤子攥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的那根东西。 第16章 初意动 太惊悚了,更惊悚的是,梦里,男人一直想拔掉她的小手,宁死不屈负隅反抗,而她则死抓着不肯松手。 天啊!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是女流氓女色狼? 陶悠悠第二天上班时无精打采蔫搭搭抬不起头。 麦柔音踱过来关怀好友,陶悠悠不便说自己做了不该做的梦,只含泪控诉自己被岐视了,听了一套男女不平等理论。 “女人本来就是生来给男人疼的,这话没错啊。”麦柔音不以为然,充满八卦热情追问:“谁对你说的? “董家声说的。”陶悠悠一肚子闷气。 “我还以为是你的齐局长呢。”麦柔音抛了个同情的眼神,眼角看董家声,压低声音说:“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董家声真不错。” “他可是穷光蛋,虽然业务能力很强,不过,不知要奋斗多少年才达到你的目标。”陶悠悠被她话中的暧昧意味惊得眼珠子要掉地上了。 “也许,我春心萌动了不想计较他有没有钱呢!”麦柔音柔情万千笑了,粉面泛春,风姿绰约,比三月桃花还娇艳。 “两位美女说什么这么高兴?”似是注意到她们的视线,董家声走了过来。 “悠悠在和我打赌,说我请不到你吃饭,赏脸不?晚上蓬莱阁见面。”麦柔音压低了嗓门,用近乎咬耳朵的调子说话,浓密卷翘纤长的睫毛妩媚地眨呀眨,朝董家声释放秋天的菠菜。 董家声视而不见,笑问道:“你们赌什么?我如果答应了有没有好处?” “悠悠说,如果我请到你吃饭了,她就一个月不和她的那位约会。”麦柔音撒谎都不眨下眼睛。 “这代价还真不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不答应都不行了是不是?”董家声挑眉看陶悠悠,眼神幽深,含意莫明。 他们相差了五岁怎么约会? 陶悠悠觉得不可思议,浑不在意说:“那你就答应呗。” 董家声身体不易觉察地颤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动又极快合上,微微上挑笑了,笑意没到达眼睛,黝黑的瞳眸深处沉淀着浓浓的忧郁。 质问和表白都无法诉诸于口,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董家声,就这么说定了?”麦柔音朝董家声伸手。 “看看吧,我不一定有时间。”董家声没伸手回握麦柔音,不过从兜里摸了颗牛奶糖递到麦柔音手里,笑着请她品尝牛奶糖,极巧妙地化解了麦柔音的尴尬。 董家声和麦柔音有说有笑走开了,陶悠悠郁闷地打算继续啃销售书,抬头时却看到,电脑桌面上有新邮件提示。 那是一份完整周密的销售计划,从市场分析到攻克占领,无一不完善,并且,还是有明确目的地,针对的是她老家青阳县。 是董家声发给她的。 陶悠悠感动得淌眼抹泪。 昨晚请教他谈业务的事,他虽然反对,可还是连夜帮她研究市场做了计划书。 茫茫职海中抓到一根浮木找到前进的方向,心中不再是一片空落,陶悠悠胆气壮了不少。 内线响起,罗薇唤她进办公室汇报工作。 这是要教导训斥自己坐了一个多月销售的位子没做成一单业务了。 陶悠悠把董家声发给她的计划书打印出来整理进文件夹,抱着文件夹去罗薇办公室。 “坐吧。”罗薇抬下巴示意陶悠悠坐下,却不马上训话,如珠似玉的一只手端起茶杯缓缓喝茶。 陶悠悠没敢坐,乖乖地两手交握站得笔直等她训话。 十几分钟后,罗薇开口了,先是表扬陶悠悠努力上进,接着就是狂风暴雨似的训斥。 “你说你幼稚不幼稚,居然用桃花癣那样的烂招对付客户?摸一下手怎么啦?人来人往的大堂里他又不能对你怎么样,摸手什么的小便宜给占占又怎么样?再不然温和委婉一点,至于那么落客户的脸吗?” ——我也不想那么落客户的脸,可当时不是有尊凶神过来么? 陶悠悠暗暗泪流,不敢顶嘴只能强憋着。 “詹先生签合约了,首批订货五千部,本来我想着把这笔业务记到你名下的,你看看你,到销售部半年了,还一单业务没做成……” ——之前不是给你当助理没做业务么?而且别的人都有三个月的训练和实习,我却没有,总得给我一段时间的学习期吧? 陶悠悠只敢在心中暗诽,没有说出来的,麦柔音说过,职场第一要诀——上司永远是对的。 罗薇骂了半天,被陶悠悠良好的服从态度弄得先撑不住了。 她其实是迁怒,早上刚上班,齐中天把她喊进办公室,例行问了一下工作后,轻描淡写让她多照顾新人,不要给新人太大的压力。 她手下目前只有董家声和陶悠悠两个新人,董家声这一个多月成交了近一万部手机,这个成绩能力一般的老业务员都达不到,齐中天言语中的新人显然是指陶悠悠。 齐中天对下属极严苛,在正泰集团里有冷面神之称。 陶悠悠何德何能让冷面神亲自为她说情?还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同乡。 罗薇非常讨厌公司里的地域帮派。 集团董事长乔斯亮是青阳县人,不知是巧合还是不为人知的裙带关系,正泰的管理层很多青阳县人。 罗薇是d省人,在正泰里面一个老乡没有,齐中天进正泰比她晚两年,通讯事业部成立之初要从视听调派班子过来,当时两人同是视听部的区域经理,她信心十足自己能当总经理的,不料当上总经理的却是齐中天。 这两年她业务做得很好,却始终越不过齐中天。 罗薇总觉得,自己在区域销售经理的位子上停滞不前,皆因自己不是青阳县人。 不能与齐中天对抗,罗薇就拿陶悠悠出气。 陶悠悠等罗薇骂得口干舌燥停下了,小心递了文件夹过去,说:“罗经理,我拟了个拓展市场的计划,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很行!太行了!一看就不是她自己拟的,帮她拟计划的是谁?罗薇想,肯定是齐中天,刚熄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 连计划书都包办了,这么心疼还让人来上班做什么?把人养在香巢心肝肉儿疼着宠着不就得了。 第17章 口难言 拓展销售的地点是青阳县他们的家乡,齐中天过两天休年假要回乡,这是要让陶悠悠跟着回乡,借公干的机会谈情旅游吗? 罗薇强忍下怒气,说:“这个计划很不错,不用修改了,你做一下准备,后天出差去青阳县,按计划落实,有什么需要公司支持的给我打电话。” “谢谢罗经理。”得到肯定,虽然不是自己做的计划,陶悠悠仍很高兴。 “祝你马到功成。”罗薇浅笑,假作不经意问:“用不用我让姚洁给你先订车票?” 陶悠悠摇头,车站买票比较贵,她到汽车回青阳县必经的路段去拦车就可以了,能省十元车费。 她不知罗薇是在试探,想确认她是不是和齐中天一起回青阳县。 陶悠悠出了罗薇办公室想向董家声道谢,办公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原来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大家都走了。陶悠悠拿出手机要给董家声打电话报喜,想了想还是没拔出,董家声这会儿正和麦柔音一起吃饭吧? 陶悠悠第二天并没有见到董家声,麦柔音告诉她,董家声去攻克下一个业务了。 “虽然昨晚他不得空和我吃饭,不过我在下班路上跟他说了不少话,他真拼真努力,他说,为了给他未来妻子幸福的生活,再辛苦他都愿意。”麦柔音双掌合十,漂亮的大眼睛盈满无限向往:“做他的妻子真是太幸福了,悠悠,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他了。” 她前不久还在为蔡荣寻死觅活的,刚分手才多久就又爱上了?陶悠悠只当听笑话,也没放在心上,笑道:“就算你不计较董家声穷,可你比董家声大了五岁,不可能修成正果的,还是另寻目标好。” “我不想再找有钱男人了,我觉得好男人比有钱男人更稀罕,况且,我已经攒了钱买下房子车子了,也不用非得找有钱男人。至于我比他大五岁,那更不是问题,现在这个年代,性别都不是问题,更何况区区几岁年龄差距。”麦柔音振臂高呼,会在这种芝麻绿豆的小问题上纠结就不是她了。 陶悠悠被她大胆彪悍的言语震得目瞪口呆,无语以对。 “对了,你回家乡后要去找小富豪吗?如果齐局长这边恋爱不成,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小富豪。”麦柔音关切地问陶悠悠。 小富豪就是你准备追求的人。 陶悠悠只敢在心中说,以前不想生是非没告诉麦柔音董家声就是她的那个学生,现在麦柔音刚发表完爱的宣言,不便说了。 很多年没回家了,得给父母带点礼物。陶悠悠给陶爸买了一罐咖啡,给陶妈买了一套衣服,考虑到妈妈做家务辛苦爸爸年纪大了,又给两老买了一个足浴器。 提着鼓囊囊的两大袋行李,陶悠悠来到跑她家乡的长途车会经过的地方流花大道西段等车。 她早上七点开始等,到十点时却还没等到车。 怎么回事?难道是改线路了,陶悠悠打电话问麦柔音。 麦柔音也不知道,她去年买了私家车后,回乡都是自己开车的。 公路上尘土飞扬汽车喷出的浓烟大雾似,陶悠悠满头满脸尘沙,更要命的是早上出门时有些冷,她穿了套头羊绒衫,这会儿大毒日头下,热得周身粘腻,偏只是一件单衫,换不能换脱不能脱。 也许是心理作怪,陶悠悠觉得自己身上都有汗臭味儿了。 中午十一点了,陶悠悠无奈打电话问齐中天。 她没问董家声,觉得董家声来g市一年不到,不会很熟悉。 “你要回青阳?还没到年假时间吧?”齐中天问,陶悠悠光听声音就知道,他一定又是不悦地皱起眉头。 “公干,开拓青阳市场。”陶悠悠说,有些失落,虽然隔了一级,可齐中天对自己也太不关心了,连自己的动向都不知道。 “你现在在哪里?流花大道西段,知道了,到附近找个茶楼或是餐厅歇着,我过去带你,我大约……”他停顿了一下,说:“两个小时后到。”然后就挂了电话。 只是问他知不知道回家乡的长途车是不是改线路了,谁要他来带自己啊?还有,两个小时不得把人等晕了? 陶悠悠腹诽,撑不住了,提了行李到附近一家茶楼要了饮料茶点坐下。 陶悠悠电话打进来时齐中天正在开会给分区经理安排他休假时的工作。 手机震动时,他随手摸出手机要按断,看到是陶悠悠的来电,忙调整了座位微侧转身背对着下属接通电话,脸部轮廓还是锐利刚硬,眼神却一下子柔和起来。 罗薇从简短的几句话猜到齐中天在和陶悠悠说话,虽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心中仍恼怒不已。 齐中天接完电话就宣布散会走了,与会的各分区经理陆续走出会议室,罗薇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出了会儿神,忽地一笑,摸出手机给乔安琪发信息:“齐总今天就要回家乡吗?好巧,我手下一个青阳县女销售员也是今天回乡。” 出了会议室,齐中天来到集团总部,跟直属上司集团市场总总监应扬名打招呼。 “我要提前回青阳,今晚上不聚餐了。” 他本来的计划是上午自己部门开会,下午到集团跟相关人员打声招呼,晚上和应扬名、乔斯亮的女儿乔安琪、助理邱慧琳及好友陆辰聚会,明天回乡,眼下临时改变了计划,安排好工作就要过去接陶悠悠一起回乡。 “这样会不会太落乔安琪的面子了?”应扬名担忧地问道。 应扬名也是青阳县人,集团内部凭能力晋升,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拉帮结派的事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齐中天和罗薇能力相当,但是罗薇比他进正泰早资历老,齐中天能压下罗薇升任通讯销售部总经理,就是应扬名出的力。 两人虽是上下级,私交也不错。 “我跟她是不可能的,撇的越清越好。”齐中天晒笑,见应场名办公室新添了一个金鱼缸,水里锦鲤成群结队游得欢,随手拿过一旁的鱼饲料洒下,引来了锦鲤争先恐后抢食。 “乔安琪要看到你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可不得气死。”应扬名笑道,又有些为难。 今晚乔安琪参加他们的聚会,是他做主邀请。 “死心了不再来纠缠我更好。”齐中天不以为意。 其实他更想说,操!他!妈!的! 被乔安琪纠缠了那么久的心情就是这几个字,大男人粗豪如他也狂躁粗鲁得想大骂发泄心中的讨厌了。 “乔安琪虽然有些任性,可是长的那么漂亮,对你又很痴情,你一直没有女朋友,年龄也不小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应扬名劝道。 是没有女朋友,可却给一只小手缠缚住无法接受女人,齐中天苦笑着摇头,搁了手里的鱼饵盒子走人。 想像着那只小手碰触自己时,他就是冰块上点燃了簇簇火苗,一阵冷一阵热,雷霆暴雨汹涌山洪溃堤冲泄。 这辈子只能靠见不得人的怪癖在想像里过日子了。 隐疾说不出口,说了太丢脸。 第18章 自惊心 十二点,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齐中天走出办公大楼朝停车场走去。 怕陶悠悠等得着急,他打算不回住处拿行李了直接走,衣服等回家乡后再去买。 看到乔安琪站在自己的汽车边时,齐中天只是有些意外却没慌乱。 乔安琪在南方女性中属于很高个的,一米七五,胸部饱-满腰肢很细屁股很大,眉棱较高,深眸高鼻,睫毛特别长特别黑,眼线上扬翘起,妩媚艳丽,低v领的紫色紧身长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十足惹火的魔鬼身材。 齐中天没有感觉,跟看着骷髅僵尸无异。 他只看得见陶悠悠。娇娇小小,鲜鲜嫩嫩,像汁水丰富的蜜桃,一眼看着就很可口,着了魔烧着火,想咬一咬,咬她水润的唇,来回拨一拨,磨磨她尖利的细牙,再吞掉她软软的舌。 乔安琪高挑着眉看齐中天,眼神狂野热烈。 高大矫健的身躯,强悍粗犷豪迈的气概,与众不同的凌厉和迅猛,每一次看到他都无法克制怦然心动。 只有这样气势如山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晚上吃完饭后我们去唱歌怎么样?”乔安琪嫣然一笑。 齐中天摇头,急着去接陶悠悠,也不废话,说:“我正好要打电话给你,晚上的聚会取消,我现在就要回青阳。” 提前回乡?是和罗薇说的销售部那个同乡女人一起走吗?他怎么能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底? 乔安琪咬牙切齿问:“提前回乡是为了跟狐狸精一起吗?” 狐狸精?齐中天诧异,片刻后明白她说的是陶悠悠,心火霍霍燃烧。 他的心肝宝贝肉儿什么时候轮到乔安琪来作贱侮辱了! 齐中天冷冷一笑,说:“我的去向似乎用不着向乔小姐报备。”语罢,开了车门坐进去,砰一声狠狠地大力关上。 “齐中天,你不向我交待清楚吗?”乔安琪愤怒地拍打车门。 “疯子。”齐中天暗骂,安全带也不系了,一刻不停点火开车走人。 他以往虽然冷淡,却顾虑着彼此身份还给面子,这么让乔安琪没脸是第一回,乔安琪大怒,左右看了看没趁手东西砸打,喘着粗气站了一会,进了自己的车,油门一踩到底追了上去。 出了正泰园区上了大马路,齐中天掏出手机给陶悠悠打电话想告诉她自己正在往那边赶,刹那的疏忽使他没注意到乔安琪开车撞了上来,砰一声巨响,车身震荡,巨大的骤然而至的冲击力,齐中天高大的身躯朝挡风玻璃撞去。 陶悠悠又困又累,一手托腮一手不停翻看手机,期望齐中天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他到了。 一分一秒捱着,从中午茶楼客人满座到只剩她一个人,服务生几次走过来假装抹拭她附近的桌子,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一点,约好的两个小时到了,齐中天却迟迟没有电话打进来,陶悠悠拔打过去,他的手机关机了。 陶悠悠哀怨后悔恼怒不已,提了行李出茶楼到车站坐车。 汽车到县城后已午夜,本来说好让陶爸来接的,偏陶爸听说她要回家太高兴了晚饭时喝高了醉倒来不了,只得在县城住下。 陶悠悠为多花了五十元住宿费肉疼,恰好麦柔音打电话来,她便跟麦柔音诉苦。 麦柔音说:“齐总说要过去带你可能是想捎着你一起回青阳,我今天听说他休年假了。” 齐中天也要回青阳县?如果搭顺风车还可以省车费,又不用提着沉重的行李走来走去,陶悠悠更怒了,说:“他没说,到现在也没打过我手机,估计是把要捎我的事给忘了。” “齐总好像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何况只隔几小时,不至于那么健忘。”麦柔音也不知齐中天出车祸了,给陶悠悠支招,“你把他拉入黑名单,让他想起来了联系不上你着急。” “不行。”陶悠悠摇头,自己和齐中天还没熟到可以任性耍脾气的地步。 麦柔音几乎想飞到陶悠悠面前戳她额头怨她不争气了。 不行,得下猛药,不然悠悠和齐中天一直这么温吞下去,啥时才有感情进展呢。 麦柔音给陶家打电话。 “婶,悠悠再这么下去哪天才能嫁得出去……” 她劈劈叭叭说着,却不知吓着陶妈了,陶妈六神无主,把麦柔音的话转述了一遍给陶爸听,问道:“她爸,怎么办?” 陶爸团团转,捶捶沙发靠背拍拍茶几,又走到院子里发愁。 四合院庭院宽敞,院子中庭的部位留空的,阳光雨水充足,陶妈用破盆破桶破缸栽种了花木瓜果,长势极好。陶爸挨个踢过,拿定了主意,骂道:“什么总经理,头衔好听着,还不是一个打工的,而且,哪有家声对悠悠情深。” 女儿不嫁给董家声,到手的房子和票子就得退还,哪能行。 “家声虽然比悠悠小了五岁,可是这么多年坚持着没变心,比什么都难得,那个齐总谁知是好是歹,而且,比悠悠大了那么多岁,听柔音说的个头又那么高大,悠悠要是嫁给他,万一小两口起口角,他一拳头就可以把悠悠打死了。”陶妈也有一番思量。 老两口均觉得必须且一定不能让陶悠悠和齐中天发展下去。 陶爸和陶妈在第二天陶悠悠回家后偷偷拿到她的手机,然后把齐中天拉进黑名单。 齐中天陷入噩梦中,浓浓的化不开的迷雾迭瘴里一个深涧若隐若现,陶悠悠在水里扑腾挣扎着,他想去救她,可她忽然就沉了下去,起先还有一头黑发随波逐流,后来就被沉沉漩涡吞噬掉了。 “悠悠……”齐中天高喊,这一声之后,像是沸腾的液体找到爆破点,束缚人的压迫终于被冲开,猛一下醒了过来。 四周一片雪白,白炽灯的灯光灼得人眼睛生疼,床前铁架挂着点滴瓶,一边坐着一个人,是陆辰。 “晕迷了一天一夜总算醒啦,给个女人撞晕了,太丢军人的脸了,我要讲给战友们听,让大家乐一乐。”陆辰见齐中天醒了取笑他。 齐中天没理会他的取笑,掏衣兜摸裤袋,都没有,急问:“我的手机呢?快拿给我。” 双手有些抖,声音也不由自主轻颤。 陆辰摇头不已:“一醒来就找手机,还是应扬名了解你,一看你的手机摔坏了,就急忙补过来一部。”从床头柜里拿出手机递给齐中天。 陶悠悠的手机打不通,齐中天背脊冒冷汗。 “怎么啦?”陆辰不解。 “陶悠悠可能出事了。”齐中天竭力让自己镇定,接着拔打麦柔音的电话。 “齐总这么晚找悠悠有什么事吗?”麦柔音在电话里头咭咭笑,嗓音拉得长长的又娇又嗲。 “陶悠悠有没有跟你联系?”齐中天迫切地问。 联系不上着急了,把他拉黑名单立竿见效,麦柔音暗喜,故作惊讶地问:“齐总,你把悠悠咋了?” 跟这女人真是扯不清,齐中天急得嗓子哑了,吼出来的话都不是原来的音色,“别废话,快回答我问题,陶悠悠可能出事了。” 悠悠要是出事了我比你还紧张,麦柔音腹诽,不高兴地说:“悠悠回老家了,我从前天到现在都没和她联系过。” 前天到现在没联系,难道真的出事了? “她老家的电话呢?”齐中天厉声问。 不错,要追到家里去了,麦柔音暗暗高兴,报出陶悠悠家的电话号码,挂了齐中天电话后快速拔陶悠悠家里的电话通风报信。 陶悠悠不在家,到县城里跑业务去了,陶妈请示过陶爸后,看准了只要是陌生来电一个不接。 齐中天打通电话没人接,脑子里惊出各种陶悠悠出事的想像。 一忽儿是车祸,一忽儿是陶悠悠回她们小镇时半夜里看不清路失足掉落池塘被淹死的画面,更有,陶悠悠被人使强了的惊心画面。 寒鸦惊飞呱呱悲鸣,陶悠悠被拖进田地里,满地草残菜毁,陶悠悠一双纤细的手不断推拒,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死死将她按住,陶悠悠呜呜咽咽哭泣再挣不脱,地头豆荚架倒塌,哗啦啦作响,阎王催命的锁链在甩动。 那样娇脆纯净的水样人儿怎经得起摧残!齐中天心寒胆颤,火烧屁股,拔了点滴针就往外跑。 恨不得立刻飞到陶悠悠身边。 第19章 前尘事 陆辰拦不住,只好自靠奋勇送他回乡。 刚下过暴雨,路边绿化带的花草树木招展蓬勃,天空明净高远,齐中天焦躁地想,再见之时,陶悠悠是如眼前朝霞流光溢彩、明丽润泽,还是已经蔫黄萎顿毫无生气。 “我说,你这么紧张她,是喜欢她吧?为什么情愿单身着也不追求她?”陆辰不解的很。 羞涩矜持可不是他这个战友的作风。 齐中天抿紧棱角分明的嘴唇不说话。 事关男性的尊严,即便交情过命如陆辰,隐疾也无法启齿。 齐中天这里急得快发疯了,陶悠悠半点感觉没有,只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做成业务拿奖金。 青阳县属贫困县,年青人大多外出务工,留在家乡的人消费水平没上去,ck手机走的高端路线,在青阳县没有打开销路,董家声给她列的计划是先拿下青阳县的联动通讯公司,靠联动通讯的影响打开知名度,在ck手机有了家喻户晓的知名度后再向终端市场渗透。 高价机市场占有率低,但是利润高形象矜贵,董家声针对青阳县联动推广ck手机后形象有了怎么样高大上质的突破简要鲜明尖锐地作了分析,陶悠悠觉得这份报告很可行,她需要做的是,怎么见到青阳县联动通讯公司的总经理郑耀阳推销出这份计划。 大神好供,小鬼难求,越是身处下位的,眼光越浅薄越是手短贪财好摆架子,最好是直接跟郑耀阳搭上勾投其所好。 爬到人家面前然后投人所好等等什么的,前提条件是爬进人家办公室了。 陶悠悠苦苦思索,对奖金的热爱使本来思维直线的她也像发酵的面团儿一样膨胀发散,想出一个堪称一流的点子——利用国人爱听粉红诽闻的天性加上女人的美貌优势做敲门砖。 春末夏初,恰是展示风采的最好时间,陶悠悠很是下了一番血本,花两千大洋买了一条白色鱼尾连衣裙,银蛇似的粼粼缎带在裙身的镂空编花里盘结蜿蜒,纯澈里带着暧昧含糊。 陶悠悠还是很有料的,胸大腰细,皮肤很不错,温-软的象牙一般,细白粉腻,打眼望着便会带给人滚烫的冲击。 除了衣服上下工夫,陶悠悠破天荒进了美容店,出来时她对自己满意的不得了,走进联动办公大厅时,还忍不住对着亮光锃锃的立柱孤芳自赏了一秒钟。 陶悠悠眼含幽怨跟前台小姐说,她被某个不方便透露姓名的联动公司的小领导那啥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了,想找总经理诉说委屈看能不能讨回公道。 美容师给她画的蓝色眼影将她的忧郁渲染到极致,虽然没有十分的绝色,可那水晶撩起似的眼波委实楚楚可怜。 前台接待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即眼放八卦之光,极麻溜地给总经办按内线电话。 “杨姐,有一位没预约的小姐要见郑总……”将陶悠悠说的话转达后,前台小姐啪啪说了很多,大意是知道陶悠悠没预约却还禀报是怕陶悠悠在外面乱说话影响了公司形象。 陶悠悠朝前台小姐竖起大脚丫子,太厉害了,连自己没敢说不方便说的舆论攻势都用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向总经理郑耀阳汇报,不多时,叫杨姐的女人说:“郑总说,让她上来。” 郑耀阳的办公室比齐中天的还大,不过不大像办公室,更像是一个展厅,一面墙挂着各种手机号码列表,一面墙是青阳县的超大号地图,上面连青阳县的小村子名字都有,一面墙挂着工作计划,另一面墙是一整排的橡木书柜,书柜前是硕-大的大班桌,大班桌上一部电脑,一个水杯,一个地球仪,还有奇异的格格不入的一个粉笔盒,里面装着粉笔头。 房间洁净得像样板间,冷硬方正,不染半分人气。 这是一个有洁癖的工作狂,陶悠悠在心里说。 郑耀阳抬头扫了陶悠悠一眼,问道:“哪个手机公司的?” 他猜到自己的目的?陶悠悠傻了。 “说不说?不说就走,给你五分钟。” “我说。”陶悠悠大声说,口头表达不如看到文字直观,她快步走到郑耀阳身边,打开背包从包里拿出拓展计划摊开放到郑耀阳面前。 因为教师工作的性质特点,陶悠悠养成了抓重点标记要点的习惯,董家声帮她做的方案她后来修改过用笔手工书写了,像讲课教案一样采用了总分总结构,并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策略格局。郑耀阳扫了她的计划一眼后,霎地坐直了身体,拿起方案极认真看了起来。 陶悠悠在他看的时候一边辅助讲解,讲了半小时,口干舌躁,顺手就拿起桌上喝了一口,喝完了,才记起那是人家的杯子,臊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歉:“对不起郑总,我……我把这个杯子带走,另外买一个送回来还给你。” “洗一洗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带走另外买?”郑耀阳问,面色淡淡的。 “我以为你有洁癖的人,别人用过的东西一定不会再要的。”陶悠悠脱口而出说,语毕,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都说的什么话啊? “你怎么看出我有洁癖?”很意外的,郑耀阳没有生气。 先生,你这办公室一点人气都没有,干净得纤尘不染,不是洁癖是什么?陶悠悠这回有些理智了,没有冲口而出,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大胆反将军,说:“郑总怎么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有的女人即使光着身子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你的眼神清澈明净,不是会跟男人莫名其妙纠缠不清的人。”郑耀阳脸上一丝表情没有,那是与世隔绝的冷漠。 这是鲁班大师面前耍斧了,陶悠悠羞臊地笑了笑表示敬佩。 “你的这份计划很完善,可行性很高,但是,这是一个长期的运行规划,我还有三个月就要调任榕州市总公司了,所以……”他把文件夹朝陶悠悠推过来。 已经迈出成功的一步了,却还是功亏一篑吗?陶悠悠心中流下长江泪。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陶悠悠看都不看急忙按掉,她还想再努力一把。 看出她的心思,郑耀阳淡淡说:“接吧,我不介意等你接完电话再给你十分钟说话的时间,当然,你会是白浪费时间,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出去。” 当然不能现在就走出去,陶悠悠按下电话。 是董家声。 “老师,你在青阳啦,怎么样?” “没怎么样,老师现在忙着,回头再给你电话。”陶悠悠压低声音说。 “老师你别挂,我刚通过关系查到咱县联动公司总经理郑耀阳的一些事,可能对你谈成业务有帮助。”董家声急急说。 我现在就在郑耀阳他老人家的办公室,你快说。陶悠悠在心中说,不挂了,听董家声说下去。 “老师。”董家声喊道,却不说下去了。 “快点说,老师这会正忙着。”陶悠悠急得要破口大骂了。 “老师,郑耀阳曾爱上他的老师,他那个老师也接受他了,但是……”董家声说了一半沉默,许久,说:“他那个老师后来在云山玉溪涧投水自尽了,他对教师特别是女教师很宽容,你也许可以利用你曾是教师的身份打动他,然后跟他谈一谈他的那位老师拉近关系,应该能促使做成业务。” 一个师生恋的悲情故事,郑耀阳的那个老师为什么要投水自尽? 陶悠悠怔住,木呆呆转头看郑耀阳。 董家声查到的资料显示郑耀阳只有三十岁,身居高位的他本应是衣冠楚楚志得意满的社会精英,可他却更像与尘世隔绝的隐士,鬓生华发,脸皮紧繃,眉眼生硬,不见一丝活力。 他已经很苦了,怎么能再揭他的疮疤呢? “郑总,我想你要调职了,的确不合适在这个时候开拓新项目,打扰了,我告辞了。”陶悠悠结结巴巴说完,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落荒而逃。 有东西在她快跨出办公室门时弹到她后脑勺,陶悠悠下意识反手抄住然后弹射了回去。 陶悠悠弹完了才回过神,一看,郑耀阳额头一点白,臊得无地自容,今天真是臭大了。 “陶老师弹粉笔头的功夫出神入化啊!”郑耀阳竟然笑了,眼里有抹怀念,面容在瞬间柔和亲切,完全颠覆了之前的冷硬印象。 “职业习惯职业习惯。”陶悠悠干笑。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你的学生?跟你说了什么?”郑耀阳问。 说的是您老的*。 陶悠悠脑子里千回百转后笑着说:“是我的学生,向郑总坦白,这份拓展计划是他做的,我只是誉写了一遍,他打电话来问我理解了没有。” “哦,难怪,那份计划我刚才看着就觉得逻辑严密思唯开阔,不像是女生想得出来的。”郑耀阳朝陶悠悠伸出手,“把计划书给我。” “那个……郑总,你都要调职了,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陶悠悠抱紧文件夹。 “给我吧。”郑耀阳站起来伸手拿。 陶悠悠躲,更紧地抱紧文件夹。 哧一声,两千元的名牌衣服的料子也不咋滴,文件夹的棱角把陶悠悠的连衣裙从领口至腰部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春光尽泄。 第20章 恶如虎 陶悠悠慌忙去捂,文件夹落进郑耀阳手中。 一件黑西服扔到她身上。 “披着吧,出门右拐,走总经理专用电梯,密码是010303,这份计划书留下来,我参详一下后有了决定给你电话。” 陶悠悠长这么大还没在人前露过这么多,什么都顾不得了,急慌慌披上郑耀阳的西服夺路狂奔。 跑出联动大厦后,陶悠悠忍不住眼眶红了,虽然只是一眨眼工夫,而且人家郑耀阳还飞快地移开视线,可对于纯洁的她来说,打击仍然不小。 羞耻之后,陶悠悠想到两千大洋买的连衣裙报废了,比春光外泄还肉疼,眼泪叭答叭答落下。 齐中天进了青阳县后还是看着车窗外,猛打眼就看到陶悠悠披着件男人西服一行走一行哭。 人还活着,自己做梦梦到的危险不是真的,齐中天先是心头一宽,接着怒不可遏。 这是用色相谈业务然后被人潜规则了吗? 跟她说过别学罗薇那一套了,她就是不听。 齐中天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车子还在行驶中,陆辰吓了一跳,随着齐中天的去势看到陶悠悠,不觉叹气。 “陶悠悠,你有点长进好不好?”齐中天咬牙切齿问,陶悠悠未及回神,人已经被齐中天拖上车。 齐中天粗暴地扯开陶悠悠的西服。 自锁骨下方至肚子,雪白嫩滑的水豆腐一样的皮肤上长长的一道红檩子,触目惊心。 “齐局长,你干嘛?”再次春光外泄,还被细细端详,陶悠悠气得脸红耳赤,蹬腿狠狠地朝齐中天踹去。 齐中天要给她踢得到就枉当了那么多年兵了,陶悠悠的腿伸到一半就被他轻描淡写压制住,他一个手肘压下,陶悠悠跌倒座椅上,双臂也无法动弹,他的手肘横跨压的不仅是她的胳膊,还有……胸脯。 齐中天恍然未觉,厉声说:“为了钱出卖色相也在所不惜是不是?那好,我包养你。” 闷雷轰隆炸响一样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厢里震荡。 包养!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陶悠悠暴怒了。 “齐总你这么饥渴啊?”她瞪圆眼很意外很不解的眼神望齐中天。 “什么意思?”齐中天眯起眼冷盯陶悠悠。 陶悠悠瑟索发抖:“齐总,我说了你别生气啊,你连手下职员都想潜规则,应该是饥渴难耐了吧?” “我!操!”齐中天气得爆粗口。 陆辰扑哧一下憋不住笑了。 陶悠悠这时才发现前面驾驶座有人,胆儿立马肥起来,不害怕了,挺挺胸脯提醒齐中天松开她。 齐中天刚才怒火中烧不觉,此时略清醒了些,方发觉压着的地方绵柔软顺,雪肤玉光,自己恰便是在耍流氓。 知道做错了他却没脸挂不住的样子,面无表情松开,松开前还用手肘关节意犹未尽辗了辗。 “流氓,混蛋。”陶悠悠暗骂,很想占便宜回来,色爪伸出去,想起女人摸男人是吃亏,又急忙收了回来。 她放过齐中天,齐中天却没打算放过她,虎着脸说:“这两天别回家了,在县城住下,我把跑业务的诀窍跟你讲一讲,以后,不准你再出卖色相,每次外出跑业务都要穿得严严实实。” 我没有出卖色相!陶悠悠张嘴又合上,还在生齐中天拉扯她的气懒得解释,再说,除了新帐还有老帐,把她放了三个小时的鸽子一个电话没有的深仇大恨她忘不了。 “去金叶大厦。”齐中天对陆辰说,转头又问陶悠悠,“没出什么事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没关机啊,陶悠悠摸手机举给他看。 就在看到她的前一刻,他还拔打过她的手机,怎么回事? 齐中天拿过自己的手机按重拔,一毫动静都没有。 不会是自己睡梦里把他拉黑名单了吧?陶悠悠心虚,悄悄点开通话设置——天啊!果然是。 齐中天原来是一枚愤怒的大炮,这会儿是即将爆炸的原子弹了。 陶悠悠无理心虚怕被轰炸得灰飞烟灭,乖乖地跟着进了金叶大厦进了电梯上楼。 陆辰在楼下就遁了,进房间的只有两个人。 气压太低,陶悠悠讪笑着打破沉默:“齐总,你在这里长租房啊?” “自己的房子,以前在教育局上班的时候买的。”齐中天粗声道,原来提着心担忧不已,眼下放下心来,车祸的后遗症上来了,脑袋晕沉,走进房间后一头栽倒床上。 “齐总,你很累是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家了。”陶悠悠攥着撕裂开的衣领站门外小声请示。 “进来,衣柜里有女人衣服,自己拿,洗个澡,把肮脏男人的痕迹刷掉,再把房间打扫一下,给我做饭,我睡一觉起来后教你怎么开拓业务。”齐中天闭着眼下命令,在陶悠悠无限纠结中接着又说:“衣柜下层抽屉有新毛巾,把脸上的妆洗掉,恶心死人了。” 你才恶心死了!陶悠悠暗骂,在单身男人的房子里洗澡哪能行,不过,袒胸露峰更不行,还是拿衣服换下胸襟大开的裙子罢。 外面柜子全是男人衣衫,陶悠悠去开靠里面的另一个柜子,打开门后眼睛瞬间瞪得浑圆。 天!满满一柜子的连衣裙。 有白色丝质的,长裙上点缀着素雅剔透的寒梅,精致得像看到不食烟火的小仙女穿的;有浅蓝纯棉的,绣着弯茄形水滴纹,清透得能听到山泉叮咚…… 陶悠悠摸着一件嫩绿色的裙子爱不释手,那件裙子是雪纺透气料子,上面绣着桃花,绣工精美,暗香浮动,流泻着清纯灵动活泼的轻灵气息,托在手中像一朵欢快的云朵。 为了不沾污那么漂亮的一件裙子,陶悠悠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走进浴室打开了热水器。 裙子很合身,陶悠悠出了浴室走到穿衣镜前美滋滋欣赏陶醉。 “很好看。”齐中天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倚靠着房门双臂环抱看着,从头到脚身体每一寸地方扫射过,眼神……灼灼逼人……如狼似虎。 第21章 心跳快 “那个……齐总,这衣服我穿过了也不好意思再给你女朋友穿,多少钱我买下吧。”陶悠悠光顾着欣赏自己美丽的风姿,没发觉。 “我女朋友?”齐中天重复了一句,有刹那的失神,而后晒笑道:“我没女朋友,就当劳务费吧,那衣柜里的裙子你要是喜欢全部拿走,现在赶紧搞卫生做饭。” 那些衣服都是没穿过的,他可能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但是很爱他女朋友,所以还在不停地给他女朋友买衣服,陶悠悠看着齐中天大铁塔似的个子有些同情。 原来他也不是无坚不摧样样彪悍的。 房子是三居室,一个主卧一个儿童房一个书房,装潢简洁舒适,陶悠悠一边卖力打扫抹试,一边眼红眼热。 他在教育局时就能买下这么一套房子了,自己打拼到现在才攒下可怜兮兮的几万块。 “我当时遇到我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可我比她大了很多岁,为了硬件更好些顺利追求到她就买了这套房子,全款不够就贷款买,后来从教育局出来,刚去g市进正泰时只是普通销售员,工资很低,三餐咸菜稀饭才挤出钱来交这房子的房贷。”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齐中天缓缓说。 想追求她的话三年前没能说出口,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说了,她不会知道,他口中的小女孩就是她。 “那女孩子还成全了你了,无形中做了发财投资。”陶悠悠羡慕地说,扳着手指数齐中天这套房子赚了多少差价。 以前房价低,早些年买房的人都赚了。 齐中天眼放灼灼狼光紧盯着她嫩白的小手,陶悠悠一无所觉。 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清扫干净不容易,做完一切陶悠悠累得趴到沙发上一动不能动。 “齐总,能不能不做饭了?衣柜里的衣服我只拿走一半好了。” “不行,要么一件不拿,要么干完我说的活全部拿走。” 真是岂有此理,还强买强卖捆绑销售了。 因为少做一顿饭使之前的劳动都成了泡影当然不行,不能退缩,可也不能太便宜他,得让他分担一些,陶悠悠嘟着嘴说:“我饿死了,这都天黑了,我的裙子打扫卫生弄得脏兮兮的,我得洗个澡换衣服,你去买食材好不好?” “好。”齐中天倒是很爽快,站起来往外走。 他的厨房里面空空如也,要买的东西太多了,陶悠悠忙喊住他。 “我给你列个清单。” 柴米油盐酱醋料酒肉菜调料,陶悠悠要让齐中天也累个半死,把厨房里没有的可有可无的电器也列上,什么豆浆机果汁机绞肉机擀面机电烤炉等等都写上了,末了,意犹未尽,又添上净水器和垃圾处理器。 “要这么多东西?不是有微波炉电饭锅电炖锅了吗?”齐中天看到后面的电器皱眉了。 “你没做过饭吧?这些都是厨房必备的。”陶悠悠壮着胆子忽悠他。 齐中天领命出门,陶悠悠得意地比了个手势另拿了裙子进沐浴间。 洗过澡后清清爽爽,陶悠悠得意地倒到沙发上睡觉。 要买那么多东西,齐中天没有两个小时回不来。 齐中天一小时不到就回来了,他出门后直奔商场,也不看货直接把电器购物单交给商场导购员,导购员刷刷开票,他刷卡输密码签名,留了地址手机号码让人家马上送货自己走人。 进超市更简单,推一辆推车,见到单子上写的东西就往小推车丢,不多时就来到收款台。 齐中天进门时陶悠悠睡得香梦正酣,听得砰一声巨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地震了,跳起来就往大门冲,眼睛迷朦着也没看路,一头撞进齐中天怀里,铜墙铁壁震得她鼻子额头无处不疼,霎那间眼泪汪汪。 “岁数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莽撞?”齐中天皱眉。 谁让你不拉警报就空袭,陶悠悠才想骂,视线看到厨房门口小山似的购物袋,被点穴似说不出话了。 那里面是肉菜米面没错,可是,为什么买那么多? 陶悠悠傻傻问:“你买这么多做什么?打算在青阳县住多久?” “按你的单子买的,很多吗?”齐中天将购物单和超市清单递回给陶悠悠,表示自己严格按她列的清单执行的。 的确是按清单购物的,不过,陶悠悠写大米五斤,他买珍珠米香象米等各五斤,写二升花生油一桶,他就鲁花胡姬花金龙鱼等多个牌子各买了一桶共八桶,写着肉一斤,他就猪肉羊肉牛肉都来上一斤…… 得!这是个高智商的生活白痴。 陶悠悠想起董家声,那小子比齐中天小了十二岁,自理能力可比他强多了。 做饭时和做完饭后,陶悠悠更感到董家声的可贵了,那回和董家声一起做饭吃,蒸饭炒菜煲汤董家声全包了,吃过饭他还帮着收拾洗碗,更让人心情愉快的是,董家声吃饭很快饭量很大,跟他在一起不自觉的就会吃得很香甜。 齐中天挑挑拣拣不停批判,嫌她做的不好吃,把她气得想啪一声放下筷子走人。 陶悠悠的怒气在饭后齐中天开展教学时烟消云散。 能当上销售部总经理果然有两把刷子,齐中天讲的不是罗薇的美色引诱那一套,更加单刀直入,也更加讲究销售技巧。 销售说到底就是卖家和买家之间的心理搏弈,卖家让买家觉得有利可图,这生意也就做成了。 要让买家觉得有利可图,这个过程很重要,成功的销售员是迂回地让买家自己感觉到有利可图,而不是不停地高喊着进我家的货我家的货能让你赚很多很多钱啥的。 “每一个厂家的产品都不可能占有完全绝对的优势,质量好性能强外观尊贵优雅必定价格高,价格低廉的肯定在某些方面有缺陷。大品牌进货门槛高,小品牌售后没保障。而ck手机,它的性能和外观等都是极不错的,价格也比同等功能的国际品牌机低,可是,它不上不下的,它没有国际国内大品牌的知名度,没有小杂牌的价格优势……” 齐中天侃侃而谈,陶悠悠如饥似渴听着,身体坐得笔直,小鸡啄米似不停点头。 齐中天讲了很多,除了产品分析,还有针对不同的客户怎么选取不同的切入点,陶悠悠听完后茅塞顿开。 “齐总,请教你件事。”陶悠悠将今天和郑耀阳见面的事说了,隐去郑耀阳跟他老师相恋的隐-秘,问齐中天,“他被我的计划书打动了,可是他在青阳县的任期只有三个月,所以拒绝和我签约,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做才能成功?” “按你说的他的办公室的格调来看,这种人过的是苦行僧一样自虐的日子,怎么会对你起欲-念呢?”齐中天没回答她的问题,关注点在别的地方了。 陶悠悠发现,齐中天看问题太尖锐,让人无所遁形。 “我又没说他对我意图不轨,是你自己在那脑补。”陶悠悠小声嘀咕。 “我自己脑补?你说你那个样子,能让人不误会吗?”齐中天这回倒没生气,还笑吟吟摸了摸陶悠悠的脑袋,“他没骚扰你,那裙子是怎么坏的?” 我不是宠物! 陶悠悠在心中抗议,想起报废的裙子,心疼地说:“文件夹勾到撕扯开的。” “因为这个伤心得哭了?”齐中天大笑,说:“衣柜里的裙子都给你了,回头我再给你买几条弥补。” 衣柜里的裙子是我劳动所得的,陶悠悠才想说,手机响了。 是董家声。 “老师,现在忙完了吗?我打电话那时你正和郑耀阳谈话是不是?怎么样?按我说的和郑耀阳谈了吗?有没有收获?今天晚上没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在请他吃饭?”电话刚接通,董家声就丢过来一个又一个问题。 “我没说,跑了。”陶悠悠苦恼地说,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了,董家声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才查到郑耀阳的*。 “为什么?”董家声很意外,“那是郑耀阳的软肋,你用上了,这合约八成就能签下。” “他只有三个月任期了,要升调到榕州市去。”陶悠悠又不后悔了,气昂昂说:“做人要厚道,不能揭人家的疮疤,扯开了多伤人心。” 董家声沉默了,片刻后说:“老师,你说的有道理,那就算了吧,虽然拿下终端市场比较麻烦,但是咱们努力一下也不会一点成果没有,你先在家歇两天,我找同学朋友了解一下青阳通讯市场的现状,分析一下客户资源,然后做一份计划书出来发到你邮箱。” 前几天被他轻视时陶悠悠还很生气,可今天被齐中天魔鬼训练似折磨了一下午,此时再听得他处处体贴,高兴得心都融化了,乐滋滋笑道:“谢谢你啦,不枉老师以前那么疼你。” 董家声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陶悠悠闻到桂花糖的味道,甜甜的似乎在舌尖回旋。 “没别的事我挂了。”陶悠悠突然就感到害怕,没看到,她也想像得到董家声此时快活得唇角上扬眉目舒展。 “老师你上网方便吗?咱们视频,我给你看看我刚理的发型。”董家声不想挂电话。 “什么新发型?你不会是理了寸头吧?”陶悠悠大叫,董家声的发质较柔软,一直是帅气英俊的三七分头发。 “老师你上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董家声笑,狡猾的不肯透露,“老师,我上线等你。” 他要理了寸头那可真是让人幻灭,下午打扫时看到齐中天书房里有电脑的,陶悠悠想问齐中天能用他电脑上网吗,齐中天早走开了,浴室里传来流水声,他在沐浴。 “齐总,我用一下你的电脑可以吗?”陶悠悠问。 齐中天听不清,只知道她在问什么可以吗,便应道:“随便。” 齐中天的电脑桌面背景很奇特,竟然是一双小手。 落英缤纷,桃花霏雨里,那双小手半举托着承接花瓣,弧度流畅纤丽,手指白腻玲珑,指甲泛着透明的淡粉,粉嫩娇艳花瓣一般,说不出的可爱腴润。 这是他女朋友的手吗?怎么会觉得有些熟悉?陶悠悠呆怔住了。 陶悠悠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再看看电脑屏上的手,发现两双手很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教师节颁奖台上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后来又说了很多次自己的手真小,装自己男朋友让董家声知难而退那次,还说自己的手真诱人,那些时候都是在心中把自己的手当成他女朋友吗? 想到自己被齐中天当成替身意-淫着,陶悠悠恶心得想吐。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陶悠悠飞快地登陆了企鹅。 她刚点开对话框,董家声就发来了视频邀请。 “最好是别给我看到你理了寸头,不然,你给我戴假发去……”陶悠悠恶狠狠说,说了一半呆住。 视频接通了,那头出现的不是寸头,而是比寸头更惊悚的画面。 镜头里不是董家声的脸,而是身体,纯白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衬衫敞开着没有扣扣子,摄相头是是自上而下的,陶悠悠看到他劲削的胸,结实紧致的腰腹,还有……若隐若现的茂盛的黑色毛发。 镜头晃了一下往下拉,陶悠悠看到更惊悚的——那天在公司卫生间里,董家声逼近她时她看到的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好大一包。 “你和他睡一晚,就知道他是不是小孩了。” 麦柔音的话在耳边响起,陶悠心跳加快,有些意乱情迷。 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陶悠悠脸红得大火窜烧似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下去了。 “老师,你等我一下啊,我调整一下摄相头。”董家声的声音从电脑那头传来,低沉醇厚,陶悠悠觉得温度又升高了几分。 “老师,好了,你看看,我这个新发型怎么样?”董家声笑着说。 陶悠悠不自在地抬头,还好,还是惯有的三七分发型,只不过修剪短了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觉得刚理了头发的董家声该死的性-感。 他的皮肤干净细腻,眉峰浓墨聚敛般英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瘦削的脸颊上有两个浅淡的酒窝。 以前她就觉得董家声长得好看,只不过是觉得他是个好看的男孩,现在却觉得,他是个英俊的男人,还是个有气势的男人,阔峰疏云,耸拔逼人。 第22章 羞又恼 “老师,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董家声低声问,男性沉暗的声线,无可比拟的慵懒动人。 “可能是太累了发烧了吧,新发型很好看,我下了。”陶悠悠心慌意乱下线。 “老师,我会慢慢地让你不再觉得我是小孩子。”董家声低声说,手指在电脑屏上陶悠悠的眉眼上轻轻地来回抚-摸,后来,脸贴伏上去,嘴唇对准陶悠悠的嘴唇,狂热地辗压…… 视频的那会儿,他截图了。 也许是年龄大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得不到渲泄,于是思想长歪了。 陶悠悠觉得自己该好好谈场恋爱了。 “刚才你要用啥?怎么不用了?”齐中天从浴室走了出来。 陶悠悠受到更强烈的视觉冲击。 刚才视频里看到的只是小菜,现在才是大餐。 齐中天没穿衬衣,随意一条半膝大裤叉,笔直刚劲的长腿,水色润泽的古铜色肌肤,胸膛健硕,腹肌刚硬强劲……陶悠悠触电般低下头。 “怎么啦?没见过男人的身体?”齐中天调笑道,自在地拿了一块毛巾抹拭头发。 陶悠悠本来羞得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给他这么一刺回过神来,气得跳起来,骂道:“不要脸,耍流氓。” “我耍流氓?我咋个你了?”齐中天很意外,擦头发的手顿住。 “你暴露狂。”陶悠悠怒不可遏。 “哪个男人在家里洗了澡不是这样?”齐中天闲闲地反问。 “可是现在有女人在,你就不该这样。”陶悠悠想上前殴打他了,自知打不过,不鸡蛋碰石头了,眼睛四处转找自己的背包要走人。 “你算女人吗?小不点一个。”齐中天嗤笑,看陶悠悠提背包,问道:“不住下吗?那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一面说一面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旅行箱,将衣柜里的裙子收起放进行李箱。 “不用你送。”差点忘记自己的劳动报酬了,陶悠悠冲进去拧起行李箱往外走。 “现在可是十点多了,别说我没提醒你,青阳的治安可不好,十天前洋下村刚发现一具被奸杀的女尸。”齐中天闲闲说,靠着门框居高临下瞟陶悠悠,眼神狂野……下流,意味分明。 陶悠悠气炸了,不过,不敢再耍脾气,乖乖地等齐中天穿好衣服一起下楼。 县城离东门镇二十多公里,农村人歇的早,从大公路拐入去东门的小路后就不见车辆行人,万籁俱寂,路两旁农田在沉暗里像黑黝黝阴森森,偶尔转个小弯车灯照到路旁的瓜棚豆篱笆,枝杈张牙舞爪瘆人的慌。 陶悠悠呕着气,到家门后闷声不响提着行李箱下车,也不客套说谢谢,径自走到自家门前拍门。 齐中天没下车,也没立即调头开走。 屋里亮起灯后,陶悠悠才想着要不要忍着怨气请他进屋喝茶坐一坐,油门轰隆一声响,车子开走了。 陶妈开门出来探头看,直至汽车远去车尾灯都看不到了才收回视线,问道:“不是说不回来了吗?送你回来的是谁?” “业务没跑成就回来了。”陶悠悠闷闷说,后一句假装没听到。 “这么晚回来怎么不给你爸打电话,你爸今晚歇在店里没回来。” “给爸打电话还不是得回家,店里又没我睡觉的地方。”陶悠悠听爸妈说过,茶叶店装修时弄了个阁楼,陶爸有时不回家就在阁楼睡觉。 陶妈听她说青阳没地方住,趁机说:“你爸两头跑很不方便,常常不回家,妈一个人在家很孤单,要不,你让家声给咱家在青阳再买套住房,以后你们的孩子肯定是给妈带的,在青阳上学也比在乡村方便。” 回来后没提起要卖门面房,他们又心活了,有了门面房还想要住房了。陶悠悠暗怒,抬头想发火,又猛地闭上嘴巴。 堂屋的灯光有些昏暗,墙面上多处掉漆,阴影里斑驳苍凉,墙根放着的对椅式沙发还是十几年前买的,红色油漆快掉光了,扶手的地方是惨白苍老的木头颜色。 母亲额头眼尾满是皱纹,鬓间几丝白发在灯光里亮得扎眼。 陶悠悠从没像这一刻感到金钱的重要性,这一夜,她失眠了,沉甸甸的悲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董家声说让她在家歇两天,他帮她调查了解市场,可陶悠悠坐不住,第二天一早就起床,梳洗吃过早餐后拿了背包跟陶妈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陶悠悠坐上去青阳的中巴车,车子快到青阳时齐中天的电话打了进来。 “起床了没有?我在你家村子外等你。”他说。 昨晚不欢而散,他倒是不记仇,还惦记着过来接人。 陶悠悠恹恹道。“我快到青阳了。” “这么早去青阳干嘛?” “能干嘛?还不是跑业务,我想看看手机店,找个大户合作。” “挺积极的,不过,时机没算对,这么早店面都没开门呢,再说了,大清早的人家要做生意,你上门跑推销人家会反感的,进青阳后在黑牛转盘那里下车,我过去接你,带你在青阳城转悠转悠,下午再去跑业务。”齐中天笑道,隐隐约约的诱哄安抚口气。 “不要。”陶悠悠挂了电话。 有什么好转悠的,想办法跑成业务赚钱是头等大事,大清早不能开始跑业务是吧?那就去看看她爸那个茶叶店。 八十万在省城只能买五四十平的小套房,门面房想都别想,在青阳小县城却不算少,青阳偏僻的位置不好的门面房一平方五六千元,董家声给陶爸买的店面是城区黄金位置只有一层的最好街铺,一平方一万二千,铺面六十多平方,很是敞亮。 远远看去装潢很有品味,陶悠悠想,一定是董家声监督拿主意的,她爸还没这眼光。 陶爸没在店里,一个四十岁左右模样很不错的中年女人在店面中间待客的木头根雕茶具前坐着,陶悠悠以为她是客户,微笑着朝女人点头,刚想问她爸去哪了,女人站起来,热情地说:“你好,以前来过吗?需要什么茶叶?” 这是店员的姿态语言,没听说她爸雇人帮忙啊?需要人帮忙让她妈来不就得了? 陶悠悠笑道:“我是老板的女儿,你是?” “你是陶哥的女儿?”女人声音不怎么利索,视线闪躲了一下。 陶悠悠皱眉,她怎么觉得女人有些慌乱。 “我是隔壁的,你爸有些累在上面休息。”女人神色很快如常,笑容可鞠,仰头扬声喊道:“陶哥,你闺女来了。” 陶爸从阁楼上匆匆忙忙爬了下来,头发散乱,眼角都是眼屎,身上还有酒味,看样子早晨没起床梳洗过。 陶悠悠心中的疑惑不安更深了。 “陶哥,你起来了那我就回去看自己的店了。”女人笑了笑,朝陶悠悠点了点头走了。 “爸,那女人怎么像主人一样呆在我们店里?你没干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吧?”陶悠悠沉着脸严肃地问。 “我昨晚喝高了今天不舒服想睡觉,让她帮忙看一下店面而以,你想到哪里去了?”陶爸嘟嚷,钻进店面一角的卫生间挤牙膏刷牙。 没洗脸刷牙就让招呼一个女人进门面然后自己继续睡觉,要说没有特殊关系谁信?骗三岁小孩呢。 陶悠悠胸口有些闷堵。 陶爸洗漱许久没出来,陶悠悠呆站了片刻,走出门四处看。 隔壁是个小卖部,女人就坐在里面,很小的店面,只有五平方左右,装修简单,货物并不是很多。 “别看了,给人看见你使劲盯着人家多丢脸。”陶爸出来了,把陶悠悠拉进店里,小声喝斥。 “爸,我不管你以前有没有和那个女人胡来,以后都不准了,如果给我知道你对不起我妈,我不认你这个爸。”陶悠悠恼怒地说。 “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陶爸很大声道。 没有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如果有呢? 陶悠悠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胸膛里面胀满无法排解的郁气,闷得要爆炸了,可是却炸不开,无处发泄。 第23章 苦甜酸 男人有钱才做得了坏事,沉默了许久后,陶悠悠说:“爸,把门面卖了,茶叶低价转掉,钱还给董家声。” 陶爸瞳仁缩了缩,脸庞紫胀,被掐住七寸的蛇似,过了好一会儿,猛地抬脚一踹,办公桌震了震,“哐当”一声巨响,桌面上的招财蟾蜍掉到地上,摊开一地碎片。 这一下狂踹壮了胆,陶爸高声说:“要我卖店面没门,我养了你这么大,让女婿孝敬我个门面房怎么啦?我看中了一套住宅,我还要他给我买住房呢。” “我不喜欢董家声,我不会嫁给他,你们用他的钱算什么?”陶悠悠气得眼眶都红了。 “不喜欢他?你自己说,教书的时候你的工资都用到哪去了?家里没跟你要钱,你就贴养他去了,不喜欢他你和他粘粘糊糊算什么?一个大闺女勾引的人家小孩子为你发疯,我还没教训你呢。” 陶爸拳头伸到陶悠悠,口腔里隔夜的酒味随着喘出的粗气直往陶悠悠脸上喷。 只是身为老师单纯的关心学生,在他嘴里说出来却那么肮脏不堪。 从没发现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丑陋,喉间酸的腥的苦的各种味道一齐上涌,陶悠悠怒道:“爸,你这是要卖女儿吗?如果是,卖掉的货物与货主再无关系,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你说一句。” 陶爸像被戳了洞的气球,瘪了,跌坐椅子上喘粗气,半晌说:“你不就以为我和阿美关系不正常嘛,真没有,我把你妈叫来青阳陪我,以后让你妈二十四小时跟我在一起监视我,可以了吧?” 可以吗? 她妈半辈子依附她爸生存,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经不起打击,她妈也无法接受离婚家庭分崩离析吧? 陶悠悠狠攥起拳头又松开,说:“爸,房产证要改成我妈的名字。” “可以可以,随你。”陶爸答应得很爽快。 陶悠悠打电话让陶妈带齐了证件马上到青阳来,立逼着陶爸一起去房管局把铺子房产证更名。 婚后财产夫妻共有,其实改房产证的名字他爸也没什么损失,只是让那女人明白,陶家还不是她爸能随心所欲横着走的。 “干嘛要改名字?”陶妈颤颤惊惊忐忑不安问。 “我打算考察一下贷款买一套住宅,店面营业执照是我爸的名字,以后住宅得用我爸的名字贷款,两套房就得多交印花税,买之前先过户以后不用多交印花税。”陶悠悠忽悠陶妈,不敢告诉陶妈真相。 “其实家声那么有钱,用他的就行,何必贷款还得自己赚钱还房贷。”陶妈小声说,心疼女儿太辛苦。 陶悠悠苦恼地揉眉心,说不出话来。 更名手续办得很快,下午四点时就办好了,把陶妈送上回东门的中巴车后,陶悠悠逛进隔壁的小卖部。 小卖部没顾客,唤阿美的女人原来坐在椅子上对镜自照的,看到陶悠悠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今天你家关门那么久,陪你爸妈去逛街了?” 脸皮真厚,以为没被逮现行就不算丢脸吗?陶悠悠暗骂,也不撕破脸,笑道:“没逛街,就是带着我爸妈去把门面房房产证上我爸的名字改成我妈的,阿美姐,你家房子的名字是你的名字还是你男人的,最好还是改成你的名字,不过,你如果有个好女儿或者好儿子也不怕,随时想改就能改,像我家,我要我爸改房产证名字也就一句话,这茶叶店不想让我爸开下去,也是一句话的事。” 她轻声细语,阿美脸上一会儿茄子紫一会儿蕃茄红……五彩纷呈很是热闹。 从阿美的小卖部出来,陶悠悠也不去跑业务了,打算在店面附近的小区转一转,给陶爸陶妈租套房住下。 “怎么样?跑成了业务没?”齐中天打电话来了。 “没,在找租房子。”陶悠悠闷闷说。 “干嘛要租房子?就住几天的时间,到我这里来住好了,我保证,以后不耍流氓了,在家也穿的严严实实。”齐中天的声音很响亮,笑意满满。 陶悠悠用脚趾儿猜也知道他在取笑自己,想到他电脑屏幕桌面的那双小手,暗骂道:不耍流氓也不去你家里住,变-态狂魔。 心中骂归骂,齐中天是她的上司,陶悠悠嘴上还是老实地交待道:“我爸在青阳开店卖茶叶,我想让我妈到青阳来陪他,租房子是给他们住的。” 齐中天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一年回不了几次青阳,让你爸妈住我的房子来吧,就当是替我看房子,在我回青阳时,他们就暂时回东门,房子腾出来给我住就行。” 好像很不错,金叶大厦离她爸的茶叶店只有一千米左右,她没去那边转悠是因为那是高档小区,租金贼贵。 昨天和齐中天刚回来时,他那房子都是灰尘,显然一直没出租的。 不付租金不好,陶悠悠说:“租金你算便宜点吧。” “不要租金,主卧和书房我要锁起来,只给他们住儿童房,所以也没什么,每次我要回来前他们帮我把房子拾掇干净,我不用再找人来搞卫生,进门干净舒爽,我也有好处。” 他说的轻松,陶悠悠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等我走的时候他们再搬进来,你家总有一些亲友吧?我就不帮忙搬家了。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晚上就在我这边住,我再讲讲销售要点给你听听,明天得出去跑业务不能再办私事了。”齐中天说。 不是老板呢,可比黄世仁还刻薄,哪个销售员出差在外不是办很多私事的,陶悠悠不满地噘嘴。 不想过去的,可是又想听齐中天的培训,陶悠悠纠结了一会报了地址。 她打算过去听讲,晚上还是回家睡。 再次坐上车,陶悠悠才想起齐中天开的不是陆虎了,好奇地问:“换车了。” “没,这是陆辰的,我那辆送修了。”齐中天淡淡说,也没解释,转了话题,问道:“还没给罗薇打过电话汇报工作吧?” 糟了,忘记了,陶悠悠急急忙忙去掏手机。 麦柔音说过,职场第二要诀——大事请示小事汇报,时刻和上司保持联系,让上司感觉到被重视被尊敬。 “别打了,回去给她发邮件,工作报表我帮你写好了。”齐中天按住她的手。 陶悠悠松了口气,又有些伤心,拓展市场的计划是董家声帮她拟的,工作报表是齐中天帮她做的,她自己亲自出马的业务却一单也没成交。 齐中天的电脑桌面换了,陶悠悠没心思揣测,她被齐中天写的工作报表惊呆了。 他在进展工作中简要介绍了她与郑耀阳面谈的经过,在预期进展中写道:由于郑耀阳的任期只有三个月,所以长久的合作计划估计未能成交,但是,青阳联动能跟正泰一次性购进手机三千部手机。 “郑耀阳没有这样承诺过我,牛皮吹出去了又不能做到,不好吧?”陶悠悠问道。 “青阳虽是穷县,三千部手机对青阳联动来说也是小case,联动的规矩,总经理有权直接决定五万台以下的定货单,直接签字付货款不用报批的是一万台,ck手机价位太高,没有长久的拓展计划,郑耀阳不会多进,所以进货量应该在三千至五千部之间。”齐中天得意地笑,转而又酸溜溜了,“冲你昨天敞衣露怀的壮举,郑耀阳肯定会照顾你一下让你回去好交差的。” “真的吗?”陶悠悠已顾不上计较齐中天的冷嘲热讽了,大眼睛亮闪闪瞪得浑圆,惊喜地问:“你这么有把握?” “去做饭,等我吃饱了告诉你依据,邮件放心发给罗薇,郑耀阳要是没跟你进三千部机子,我私人抱腰包买。”齐中天笑,伸手揉陶悠悠脑袋。 又被当宠物了,陶悠悠心情好,不计较了,发送了邮件后轻快地走进厨房做饭炒菜。 第24章 乱弹琴 接到陶悠悠的邮件前,罗薇都忘了有陶悠悠这号人物了。 齐中天这两天不在,没有顶头上司压着,她又是两个区的销售经理,俨然就是销售部的首脑,心情畅快得无法形容。 更让她感到快活的是,乔安琪受伤很重,右腿小腿骨折,而齐中天不止没去探望,连关怀的短信都没有,爱女如命的乔太很生气。 乔太生齐中天的气,乔斯亮也就生齐中天的气。 得罪了集团一把手,齐中天休假回来后,销售部总经理的位子还能坐稳吗? 罗薇得意的不得了,尽管,她也认为齐中天没做错,换了别的缺乏风度的男人给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死缠烂打还开车撞上来,不把人暴揍一顿才怪。 怕落人口实,罗薇只是例行公事的样子到医院探望了乔安琪一次,可是,手机信息却不断,每句话都是安慰开解乔安琪,可却巧妙地让乔安琪对齐中天怨忿更大。 打开陶悠悠的邮件,看到她说能让青阳联动进货时,罗薇霎地坐直身体,惊讶地往回拉看了又看。 三千部手机是小事,可是,青阳是正泰通讯销售部成立两年多没啃下的地方,它的成交意义非同小可,意味着ck手机又打开一个顽固不化的市场了。 不知这生意是齐中天谈成的还是陶悠悠自己做的,如果是陶悠悠自己达成交易的,那她的潜力不容小觑。 罗薇看着陶悠悠的邮件出神。 “下班时间到了,还那么上心做什么?”姚洁进来了。 “你看看,这是陶悠悠发来的邮件。”罗薇毫不避讳,姚洁是她到通讯销售部后亲自招聘进来的,当了她两年多的助理,是她的心腹兼密友。 “不错,挺厉害的,你的业绩又可以加上亮丽的一笔了。”姚洁高兴地说。 “齐中天也回了青阳,你觉得这业务是谁谈成的?” “肯定是陶悠悠,齐中天出马的话,不会只谈下这么小的交易量。”姚洁肯定地说,略一停又道:“我觉得,齐中天做了两年多销售部总经理,现在更擅长宏观调控前瞻预觉捕捉商机,做业务反而没有一般销售员强了。” 有道理,罗薇点头,笑道:“不管了,就算是齐中天亲自出马谈成的,这业绩只要是记在陶悠悠名下,就是我领导有方。” “可不是,咱们好好拉拢她,以后大有用处。”姚洁也笑了,竖起拇指晃了晃,说:“等你坐上这个位置了,要蒸要炖凉拌热炒还不是你说了算。” 罗薇会意,手下职员努力能干业绩好是她升任总经理的资本。 罗薇给陶悠悠回复邮件,大力表扬了她一通,又让她有什么难处只管提出来,压力不要太大,末了,还关切地说,入夏了,注意身体。 “罗经理真是好人。”陶悠悠看着邮件感动得眼眶红红。 “嘴皮子说几句就好人,我为你出力又出人呢?”齐中天笑着揉陶悠悠脑袋。 他似乎揉得上瘾了,看在他今晚没有挑三捡四批评自己做菜不好吃的份上,陶悠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哼了一声,说:“郑耀阳进货的依据呢?快说。” “这还不简单,郑耀阳有洁癖,却扔了自己的西服给你穿,证明在他的心理认知上,他已经对你卸了戒备和憎嫌。像他那种有洁癖且孤高寡淡的人,应该有一段比较悲伤的往事然后自我封闭了,我猜,你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地方打动了他,他既然为你敞开心怀了,就会想保护你,肯定会在能力范围内为你做些事。” 陶悠悠瞠目,为齐中天敏锐的观察力叫绝。 如他所说,自己的教师身份打动郑耀阳了,郑耀阳先前已拒绝她了,后来又要计划书,细想起来,还真的如齐中天分析的那样,是要给自己订单。 “他的那件西服我已经送干洗店了,明天会送过来,明天你借口还他衣服跑一趟,见面时他要是提出签约就大胆签下来,没提出来也不要问,有关业务的事一句话不要说。”齐中天嘱道。 “他如果和我签约,不会影响他的升迁吧?”陶悠悠高兴之余,有些担心地问。 “少自作多情,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不顾自己前途?”齐中天晒笑,走出书房,不多时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袋。 “今天刚给你买的衣服,我让干洗店加急洗过了,拿去,洗澡赶紧睡,明天神采飞扬去见郑耀阳。” 里面有两条连衣裙和两条吊带睡裙,此外,还有……两套粉嫩性-感的仙黛尔内衣。 陶悠悠只觉周身血液争先恐后往脸上冲,脸颊滚烫得可以煎蛋了。 陶悠悠本来晚上要回家睡觉的,忘了,小兔子一样惊惶地进了浴室。 洗完澡要穿衣服了,陶悠悠猛然想起齐中天购物时的白痴样,有些担心那胸衣的尺码。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胸衣尺码正合适,并且,托罩完美无瑕,非常体贴。 他买日用品时那么白痴,买衣物却这么老到,看来以前没少给他女朋友买衣服,陶悠悠有些失落。 齐中天还在书房里,陶悠悠也没请示他自己睡哪间房,想也知道他不可能让出主卧给她睡,她闪身进了儿童房。 儿童房是女童的设计,墙壁是梦幻的浅粉色,星星围聚月亮造型的磨砂吸顶灯,床头一侧磨砂玻璃罩子夜灯,窗帘是淡粉色的轻纱,床头公主款垂纱,整个房间粉嘟嘟娇艳艳,流泻着如水的温情。 陶悠悠有些妒忌地想,做齐中天的女儿肯定很幸福。 做他的妻子也不错,他显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重男轻女的男人太多了,陶爸就是一个,当年他和陶妈两人还在织染厂上班,属于双职工,只能生独生子女,可他却逼着陶妈悄悄怀孕偷生,可惜生的还是女儿。一看生的是女儿,陶爸很生气,把刚出生的女儿抱走扔榕江竹林去了,陶妈醒过来后哭着去找寻,却没有找到,也不知孩子是被好心人抱走了还是被野兽叼走了。 想起那个小自己三岁没谋面的妹妹,陶悠悠有些惆怅,心中对陶爸怨念又起。 不只重男轻女贪钱财好杯中物,还搞起外遇,都不想认那样的爸了。 也不知她妈来到青阳日夜盯着,她爸能不能规规矩矩不再跟旁的女人勾三搭四。 陶悠悠烦恼地想,她妈要是知道她爸搞女人,不知会不会伤心得了无生趣。 自己这么大了,知道爸爸有外心还这么烦恼,不知董家声那么小就会面临家庭剧变,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陶悠悠拿过手机,迟疑了一下拔通了董家声的电话。 “老师,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刚走出教室,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董家声在电话那头轻笑。 “很累吧?又要上班又要上课的。”陶悠悠低声问。 “不会,有生活目标,怎么也不会觉得累。”他笑,停了停,想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说话,方才旁边的说话声人声不见了,静悄悄的。 “你妈妈刚死那些年,你怎么捱过来的?”陶悠悠咬了咬唇问道。 电话那头有刹那的沉默,片刻后,董家声缓缓道:“开始我姥姥对我很好,后来,我姥姥生气我不肯接受他的钱,不管我了,我幸运地遇到你了。” 他的声音低回暗转,没有失意的嚎啕,却别是一番悲怆凄凉。 磨砂玻璃罩子夜灯透出来的光晕有些朦胧,丝丝缕缕的苍茫凉意窜起,陶悠悠心如刀割,如果董家声在跟前,她一定会把他搂进怀里轻轻安抚。 她当年的付出对于董家声来说,是救赎,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可是,她做的真的不够好,她一点也不宽容不温和不慈爱。 “董家声,对不起,老师当年没体会到你的心情,对你不够好。” “老师,你还想对我多好啊?当年,你给我买书包买鞋子买学习资料买生活用品,课余时间都在陪我给我辅导功课,连不是你任教的科目都讲解,做爸妈的人都做不到的你都做了,再好,那就是陪我上床解决生理问题了。”董家声低笑,话里有挑-逗的意味。 “老师跟你讲正经事呢,别插科打诨。”陶悠悠王八之气大发,声音响亮,伤感和惆怅瞬间消失。 “我喜欢老师这么样斗志昂扬地教训我。”董家声一本正经作抖m状。 他原来是听出自己心情不好故意逗自己开心的,陶悠悠心中阴云尽散。 有些事担忧也没用,每个人都得自己走过人生路上的坎,她无法替她妈安排一切。 “不跟你说话了,我睡觉了。”陶悠悠挂了电话。 第25章 又抓狂 陶悠悠上半夜睡得很香,下半夜却一直在做恶梦,梦里她在水里扑腾,面前起伏的蓝色水波里有东西在沉浮,她拼命想靠过去抓住那东西,却始终在咫尺之遥。 她急切地挣扎,直至再没力气,虚弱地任由冰冷的溪水浸漫过她的身体。 起床后陶悠悠照镜子,被自己吓了一跳。 脸面惨白嘴唇焦干,眼里都是血丝,惨兮兮像个刚被人抛弃的怨妇。 “你这是怎么啦?认床睡不着?”齐中天眉头拧成川字:“这个样子怎么去见郑耀阳,跟ck手机的高端形象差的太远了。” 自己的样子跟女鬼无异,形象的确太差了。 “不然我明天再送衣服回去吧?” “明天不行,做事宜趁热打铁,隔昨天一天给他思考的时间恰到好处,听说过一鼓作气吗?不能拖。”齐中天摇头。 “那我找家美容院化妆打理一下吧。”陶悠悠想起前天的蓝色水晶妆,有些怀念。 也只好如此了,齐中天没反对。 上了妆也难掩憔悴,联动通讯的前台小姐看到形容憔悴的陶悠悠时眼睛一亮,堪比激光探照灯。 她现在不好奇陶悠悠被哪个不知名领导那啥了,只关心那天她和郑耀阳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披着郑耀阳的西服狼狈离开。 “你好,麻烦你……”陶悠悠说了一半的夜被打断,前台小姐热情地问:“你要见郑总是吧,我给你通传。” 也不问陶悠悠有没有预约了,不过,那分机号却半天没按下,眼睛一直看着陶悠悠,打量珍稀动物国宝大熊猫般。 今天的妆容很正常啊,难道是衣服又开口子了,陶悠悠低头检查。 “那个……嗯哪……你那天……嗯就是郑总有没有给你主持公道?”前台小姐问,她更想问陶悠悠,那天在郑耀阳办公室发生了什么的。 “有的有的。”陶悠悠干笑着打哈哈。 前台小姐恋恋不舍看着陶悠悠许久,撬不开陶悠悠的嘴巴,只能打电话上报。 陶悠悠顺利得到上去找郑耀阳的机会。 再见面,冷沉沉的办公室没那么让人害怕了,郑耀阳站在落地窗前找电话的,转身时乌云密布的眼眸变得温和,主动迎上前和陶悠悠握手,接过西服后打了个手势,示意陶悠悠到外面会客室等他。 他工作很忙还接见自己,陶悠悠有些喜悦,又有些不安惴测。 郑耀阳的那个老师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存在呢?重要到能让他对陌生的女老师也能爱屋及乌? 陶悠悠等了半个小时,可没觉得等了很久。 郑耀阳出来后,递给陶悠悠一份合约。 “陶老师,你的那份计划我留下了,我到榕州市上任后,会考虑一下你的那个计划,青阳联动现在可以和你签订一万部手机的订货合约。” 一万部!比齐中天预计的翻了三番,是他能签字不报批的付货款的最高限额,陶悠悠呆住了,怔了半晌期期艾艾说:“郑总,ck手机价位很高,进这么多对你有没有影响?” “问题不大,我能用这批货给联动创造出利润上头就不会在意。”郑耀阳淡淡说,深深地看着陶悠悠,话锋一转,问道:“陶老师,能否告诉我,你和你那位学生的故事?” 他仅凭通话怎么知道自己和董家声不是正常的师生关系?是了,以他的敏锐自然能听出来的。 他想知道什么?想证明师生恋也是有好结局的吗? 陶悠悠感到悲哀,凄冷的无力感直透骨髓。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郑耀阳眼里闪过怒火,刺刀出鞘似的尖锐,“你有比他更好的选择?所以要辜负他的一片深情?” 陶悠悠涩涩地笑。 为什么?他这个过来人不是应该比谁都明白吗? 违反常态的爱情,结合前要面临社会舆论的口诛笔伐,结合后则是年龄差带来的彼此性格上的差异产生的巨大矛盾,她只是平凡胆小的小女人,不想尝试烈火焚烧的感情。 陶悠悠理智而残酷地说:“仅有爱情是不够的,我不想受伤害,也不想伤害他。接受他会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郑总应该很清楚。” 郑耀阳搁在沙发红木扶手上的手瑟索了一下,而后,茫然地闭上眼,手指轻轻弹按,像钢琴手一下一下弹奏钢琴般。 他的手真漂亮,修长白皙,骨节匀称,像精致的艺术品。 那样漂亮的一双手,敲击出来的音韵也是美好的,优美的旋律如流水在耳边回旋,陶悠悠恍惚间似乎看到烟雨朦朦水墨丹青里,走下来一位眉眼满含忧伤的翩翩少年。 如此出色的男人,如此倔强的深情,难怪他的老师没法逃避,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接受了他。 长久的迷离后,郑耀阳睁开眼,拿过纸笔写下一个手机号码递给陶悠悠。 “我很想知道你们的结局,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永远不会换号,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陶悠悠郑重地收起。 跟郑耀阳告别后,陶悠悠的心情有些沉重,远没有做成第一单生意的欣喜。 齐中天坐在沙发上看军事杂志,听说陶悠悠和青阳联动签下一万部手机的供应协议,狠狠扔了杂志,霍地站起来,第一句话是:“你被郑耀阳潜规则了?” 红果果的审视的目光在陶悠悠身上来回扫视,看得很仔细。 被剥光了一寸寸睃巡似的,陶悠悠感到尴尬难堪……还有……说不清的情绪,身体被他的目光点了火,灼热滚烫难以承受,忍不住想要尖叫,又想屏住呼吸,专注地体味那种要把人烧焦的欢愉。 齐中天似乎感受到什么,深眸里火焰一闪,大踏步朝陶悠悠走了过来。 陶悠悠整个人僵滞着,不知怎么反应。 她想多了,齐中天在她面前站住,唇角挑出弧度,恶毒地讽道:“怎么?被潜了还念念不忘?” “你才被他潜规则了呢!”旖旎烟消云散,陶悠悠跟被扇了耳光一样,气得要暴走,也不请示了,径自进书房按开电脑。 “没被潜?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还有,郑耀阳凭什么进那么多货?”齐中天一把抓住她开电脑的手。 不说清楚看来他还会纠缠下去,陶悠悠闷闷说:“郑耀阳爱过他老师,悲剧结局。” “原来你那天是用你和董家声的爱情故事打动他的!”齐中天森森笑,寒意透骨。 第26章 醉朦朦 你管我怎么打动他的,生意做成了就行,陶悠悠登陆电子邮箱,打算向罗薇汇报成绩。 “别跟罗薇说签下合约了。”齐中天顾不上呕气了,敲陶悠悠脑袋,“长点脑子,不要光做不想,跟她说有进展了,你通过关系了解到联动的合约形式,然后打印了一份合约送给郑耀阳了,别说已经签约,过四天再告诉她签下合约了。” “啊?为什么?”陶悠悠不解。 “笨蛋。”齐中天恨铁不成钢瞥陶悠悠,问道:“七天才做完的事和三天就做完的事哪个难度高?” “这还用说,肯定是七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啊。”陶悠悠冲口而出说,说完了,傻了,“你让我过七天再说签约就是为了显示做成这单业务很困难?” 齐中天点头。 “可是签约日期是今天啊。” “所以让你和她说你今天递了打印好的合约给郑耀阳,今天是周五,今天递合约,三天后是周一,周一联动有例行的一周安排会,没时间和你签约,周二才会签约,这样日期的问题就解决了,还有签约用的联动公司的格式合同没用正泰的合同,回去还得解释一下,不如这么一兜转,表示这是你费了不少心思弄来份联动的合约,目的是让郑耀阳看到熟悉的合同后放松警惕,经过你的多方努力,然后才顺利做成这单生意。” 这么多门道啊!陶悠悠头疼,悄悄嘀咕:“这不是弄虚作假不诚实吗?” “这和诚信原则无关,是职场生存之道。”齐中天哭笑不得,揉揉陶悠悠头发一一给她讲解。 这是陶悠悠第一单成交的业务,从她个人的立场来说,如果完成的太容易了,以后没有更胜此次的销售业绩,在大家眼里就会显得没有进步无能无用。 销售部里的同事得到三个月培训学习的机会后,即使拼命奋斗一开始的业绩也大多平平,第一个月能成交个两三千部机子就很不错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陶悠悠得装愚显拙。 对于上一级的直属上司而言,属下太过聪明能干并不是好事,她会担心下属会超越了自己,像陶悠悠这种刚进职场不能把上司挤下去的菜鸟,业绩绝不能太出挑,不然,就等着给上司凉拌。 可以成交大单,但是,必须得显示成交过程是多么多么的艰巨,她是付出极大极大努力才做成生意的。 陶悠悠受教地猛点头,忽然想到董家声,董家声虽然没有她这么好运一下子签下一万部机的单,可成绩也很不错,他会不会给罗薇冷视呢? “你别拿自己和董家声比,董家声是来头你是什么来头?他能力越出挑,罗薇越高兴,因为可以合理地捧他夸他巴结讨好他。”齐中天哼了哼。 陶悠悠茅塞顿开,暗叹自己太嫩。 “董家声什么来头你后来问过吗?”齐中天问。 “没,这是他的*,他没主动和我说,我也没问。”陶悠悠不好八卦。 “你和他之间还有*吗?”齐中天笑,皮笑肉不笑,视线在陶悠悠身上扫过,仿佛在说,两位一体了还谈什么*。 真恶心,自己满脑子黄汤肮脏念头,就把人想得和他一样脏,陶悠悠暗骂。 齐中天教了那么多职场要诀毫不藏私,陶悠悠骂不出口,不止骂不出口,按他教的跟罗薇发邮件汇报后,还马上走进厨房去做饭煮汤伺候他。 陶悠悠忙碌着,齐中天袖手倚靠着厨房门指挥:“庆祝你做成第一单业务,今天中午开一瓶干红,做个香辣凤爪出来送酒。” 陶悠悠不高兴他不帮忙还指定菜式,刺道:“你没买爪子怎么做,剁你的爪子下来啊?” 齐中天脸皮堪比城墙,被顶撞也没不悦,若无其事道:“早说嘛,我下去买。” 食材都是你买的,还要我说吗?陶悠悠腹诽,故意不说没辣椒,果然齐中天只买爪子没买辣椒,陶悠悠得意地做了个豉汁蒸凤爪,也算是对抗胜利。 齐中天看着粗犷豪迈,生活却很讲究,珍藏品极是小资干红,质地细腻晶莹通透价值几千大洋的水晶杯,还有滑若羊脂金箔描绘的花叶图案的白瓷盘子,象牙筷子,餐桌上摆开这些东西后,登时就有了烛光晚餐的浪漫。 可惜这时是中午,室外阳光明媚,只能吃阳光大餐了。 酒液在优雅精致的水杯杯里荡漾,散发着醇厚的气息,还未入口,舌头已感觉到它的酸甜甘味,陶悠悠兴致勃勃地喝光一整杯。 之前滴酒不沾的,这么一杯酒下肚,陶悠悠登时整个人流光溢彩,光洁得像瓷器的脸颊白里透着粉红,眼神飘来飘去煞是摄人魂魄。 齐中天觉得身体有些热,渐渐的不止是热,还很是饥渴。 他想做,像发-情的公狗一样无所顾忌地把陶悠悠按住……为所欲为。 再呆下去就忍不住了,想到自己那不为人知的隐疾,齐中天霎地站了起来:“业务做成了,这几天好好歇歇,我回家看我爸妈去就不陪你了,玄关搭衣柜里有一把大门钥匙,出门闲逛记得带钥匙。” 陶悠悠想喊他吃过饭再走,还有,刚喝了那么多酒不要开车,他已砰一声关上门走了。 耍什么威风!陶悠悠朝房门噘嘴哼哼,走了好,一整瓶酒归自己了,她不客气地整瓶喝下。 酒真是好东西,让人飘飘然晃悠悠快活似神仙,陶悠悠不知自己快活啥,只觉得很兴奋,说不出的轻松。 倒到床上后,陶悠悠很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快乐,拿过手机后,本来要打给麦柔音的,可手指像是有自己意识般按下了董家声的电话。 看到来电是陶悠悠,董家声很高兴,同时,又有些自伤。 果然只有装着不喜欢她,她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董家声,告诉你,我拿下青阳联动了,签了个一万部的单子。” “太好了。”董家声高兴得大叫起来。 陶悠悠眯着醉眼大着舌头说:“不过你不能和别人说,齐局长说,暂时不要上报。” 那一晚过后,董家声仔细留意并不动声色打听过,已确定了陶悠悠和齐中天之间很纯洁,所以,对于齐中天回乡休年假陶悠悠又恰好到青阳跑业务,并没有很在意,听陶悠悠提到齐中天,警觉起来,问道:“你和他在一起?” “现在没在一起,他出去了。”陶悠悠话都说不清楚了。 就是说住在一起,而齐中天出去了! 周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很热闹,董家声却感到世界末日的沉陷。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喝酒真的好舒服。”陶悠悠继续发表醉酒宣言。 还喝酒了!董家声握手机的手汗津津的微微有些发抖。 “老师,你不回东门看陪叔叔阿姨吗?”董家声强作镇定。 “昨天刚陪过他们不回去了,虽然联动的单签下来了,可是市场我也想走走。”陶悠悠打着酒嗝,问道:“你说帮我做市场调查做完了吗?” 还没完成,只了解了大概,董家声一路说一路走,进住处了,抑制不住想见陶悠悠的渴望,说:“做了第一项,老师你如果明天就要去攻克市场,那我先发给你,你上线,我从企鹅里发,咱们视频,我给你讲解一下。” 陶悠悠醉得糊涂了,忘了前两天的视觉冲击,也忘了自己刚才躺下时换了睡裙,应了声好爬起来开电脑上线。 视频接通时,董家声的心跳瞬间停止了。 第27章 身心动(入v公告) 视频里的女人熟悉又陌生,惯常白玉似的肌肤泛通透细腻的粉红,睫毛半掩半抬,眼神迷迷朦朦,流淌着含烟带露的风情。 凌厉的欲-望之鞭挟裹着飓风狠狠抽落,董家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化成地底爆发的火山熔浆喷发,官能世界被激荡的气流烧融烫焦。 “把分析书发过来给我。”陶悠悠眯着眼神智不清还记着正事。 “老师,你脸颊怎么起红疹子似的。”董家声不发文件,一只手抚脸颊示意。 “好像是,怎么回事?”陶悠悠随着视频里他的指示,春葱似的水嫩嫩小手摸自己的脸。 “耳朵也很红呢!”董家声摸耳朵。 “是啊!”陶悠悠也跟着摸耳朵。 “脖子也很红。”董家声摸脖子。 陶悠悠唔了一声,跟着他的手势摸脖子。 …… 董家声呼吸急促,颤抖着解开衬衣扣子。 陶悠悠微有迟疑,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睁开,董家声一惊,疾风骤雨抽射似的巅峰快活因突如其来的停顿而阻滞。 “我困了,我去睡觉了。”陶悠悠摇摇晃晃站起来,耳麦线从胸前横过,把薄薄的丝绸睡裙遮掩下的桃源胜景拖压出更加清晰的画面。 再也忍不住了,董家声疾声问道:“老师,你现在住在青阳哪里?” 他要去找她。 “金叶大厦802室。”陶悠悠说完,东歪西倒跌跌撞撞走了,企鹅没退电脑也没关机。 董家声走出楼道口时被乔斯亮拦住了。 “有事吗?”他冷冷问。 “家声,咱们父子俩坐下来谈谈好不好?”乔斯亮眼里有求恳。 “我没空。”董家声淡淡拔开他的手。 “家声,爸当年也不知道你妈会那么偏激,会用自杀那么激烈的手段抗议。”乔斯亮哀声道。 “如果知道了,你就不会离婚吗?”董家声冷笑,说:“乔董,你但凡有半分自责,就不会在我妈死后,百日忌不到就和那个女人结婚。” “我已经负了你妈,就算我不和阿梅结婚,你妈也不能复活,所以,我……”乔斯亮低喃。 借口!都是借口!董家声在心中咆哮,却没有发出声音。 二十一岁了,看尽了人间百态,承受了太多委屈,他已过了冲动的年龄。 “家声,你在通讯销售部上班几个月了,依你看,罗薇顶替齐中天升任总经理怎么样?”乔斯亮看董家声没停步,只得跟着他走。 “你打算逼走还是辞退齐中天?因为乔安琪的事?”董家声捂住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乔安琪追求齐中天不成,开车撞齐中天的事,乔太想捂下的,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正泰职员之间已经传开了,董家声也听说了。 想不到乔斯亮糊涂至此,董家声真的乐得无法自抑。 “家声。”乔斯亮难堪地喊。 “乔董想过后果吗?齐中天很可能跳槽其他通讯厂家,把正泰的客户资源拉走。”董家声乐呵呵说。 “齐中天不是那种人,他刚硬强悍,很有原则,不可能拿着正泰的客户资源投奔新东家,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乔斯亮坚定地摇头。 “既然正泰没有毁失,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把你太太和女儿的眼中钉拔掉啊!”董家声更开心了,阔步走到车前,也不理呆站着的乔斯亮,启动引掣后大轰油门走人。 葡萄酒度数不高,可对于陶悠悠这样从没喝过酒的人来说,还是劲道不小,董家声按了许久门铃,陶悠悠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虽是醒了,也还不是很清醒,以为是齐中天,披了件外套过去开门,拉开门后也不抬头看人,眯着眼就往回走。 董家声知陶悠悠不会和齐中天怎么样,亲眼看到她是一个人睡在明显是儿童房不是主卧的房间里还是很开心,想和陶悠悠说几句,见她栽倒床上又睡了过去,舍不得弄醒她,在床前半跪了下来,贪婪地专注地看着那张小小的日思夜想的面孔。 过去三年只能在睡梦里相见的人,现在近在咫尺,可以尽情地看着数着她的眼睫毛了。 董家声轻轻地虚虚地抚着陶悠悠的眉眼,心底酸甜苦辣一起泛涌,痛苦和期盼如浪涛侵蚀了每一个思维细胞, 陶悠悠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迷迷糊糊闻得粥香菜香,还以为是在老家中,带着刚睡醒的浓浓鼻音喊道:“妈,我要吃姜丝拌咸菜送粥。” “乖闺女,已经做好姜丝拌咸菜,就等你起床吃了。”董家声笑着走进房,胸前还系着围兜。 “你怎么在这里?”陶悠悠先是一怔,接着急忙扯被子盖身体。 身上穿的丝绸睡裙虽不是薄如蝉翼,也很是透明,何况睡觉时没有穿胸衣…… “周末不上班也不上课,我就回青阳来了,老师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青阳人?”董家声笑,强忍抑制着想上前抱住陶悠悠的冲-动,转身走出去,还体贴地带上房门。 睡醒不用忙碌就有热呼呼的清粥吃,小菜是好怀念的妈妈味道的嫩姜切成的细丝拌可口的咸菜,董家声怕她光吃咸菜太素了,还准备了一碟肉丝橄榄菜,两样搭配着恰到好处,陶悠悠吃得一头热汗,一口气吃了三碗,吃过饭浑身充满活力,宿醉的不适一扫而空。 “齐中天告诉你这里的?”吃过饭,董家声收拾洗碗,陶悠悠像西太后一样倚靠着厨房门看他忙碌。 齐中天脑抽了才会告诉自己,董家声悄声笑,说:“我神机妙算掐指一算算到的。” “你就贫吧。”陶悠悠才不相信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g市?” “明天晚上。” “那我陪你登记宾馆住吧。”陶悠悠说,齐中天肯定不欢迎董家声住他的房子的。 “不用,我想去看叔叔阿姨,晚上就在你家住下就行了,老师不知道吗?东耳房是我的专用房间。”董家声两手洗洁精泡泡,百忙中回头朝陶悠悠挤眉。 得!都登堂入室了,陶悠悠有些烦恼。 这到底是放下还是没有呢?为什么没有咄咄逼人的表白了,她却感到更不安。 第28章 风波起 青阳还没地方住,陶妈在东门,两人出了门先到茶叶店看望陶爸。 给陶爸陶妈的礼物董家声之前就准备好的,陶妈两套衣服,陶爸是一瓶茅台,一条中华烟,还有一件雅戈尔白衬衣,一条丹尼路蓝色休闲裤。 “家声就是有孝心。”陶爸笑得见眉不见眼,抱起茅台酒看看,又举起中华烟闻了闻,然后乐滋滋拿起衬衣休闲裤进卫生间。 “买酒买烟就算了,你还给他买衣服干嘛?”陶悠悠埋怨。 “给阿姨买的时候顺便买了。”董家声笑。 烟酒普通人也会送,买衣服才能更显出做女婿的孝心。 “好看吗?”陶爸换好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一手支着办公桌,一手叉腰,单足点地,很有范儿地摆了个poss。 “很好看,叔叔真帅。”董家声赞道。 是真的好看,陶爸五官很不错,只是个子矮一点,一米七不到,董家声会挑衣服,白衬衣剪裁简洁修身,休闲裤是直筒状的,显得腿长,这么着扬长避短,陶爸猛然间就从一般男人飙升到中年帅哥行列了。 打扮得太帅更不安全,陶悠悠不悦,董家声一片心意,她也不便说。 陶爸搞外遇的事,事涉家庭*,她没有跟董家声说。 “家声,你比春节时瘦了,是不是又上班又上学很累?走,叔叔陪着你们一起回东门,让你阿姨给你炖只老母鸡补补。”陶爸笑眯眯招手董家声出门。 “爸,你不开店吗?”陶悠悠问,不想陶爸跟着,怕陶爸说起在青阳买住宅的事。 “关门两天不碍事。”陶爸两眼放光看着停在店门外的别克汽车,问董爱声:“家声,买车啦?” “嗯,学校工厂两头跑,有辆车比较方便。”董家声笑笑,知道陶爸言下之意,体贴地说:“叔叔,我明天晚上才回g市,这两天你有没有需要走亲访友?我接送你。” “好啊,好久没去悠悠她大姑家了,还有织染厂以前的同事,以前太忙了没时间走动,这两天你带我去转转。” 她大姑嫌她们家穷,怕她们去揩油,老死不相往来许久了,还有织染厂的所谓同事,都十年没走动了,有什么好转的?陶悠悠腹诽,当着董家声的面不便落陶爸面子,闷闷地跟着朝外走。 右邻阿美躲在日杂店里没出来,左邻五金店的老板正站在门口张望董家声的别克汽车,陶爸用高八度的声音和他打招呼,笑呵呵介绍道:“我女儿女婿。” 天!她爸真是太丢人了,陶悠悠羞得低下头。 “叔叔你好。”董家声上前一步,主动伸手和五金店老板握了一下,又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支中华递了上去,执晚辈礼给点上火。 “你女婿真俊真有气度,一看就是见大世面的人。”五金店老板赞叹羡慕,吐出一口烟雾后道:“中华烟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啊。” “我也是得女婿孝敬才能抽一口。”陶爸谦逊地说。 自己开车走得快,半个小时就回到东门。 “家声,回家来啦。”陶妈正在庭院里侍弄花草瓜果,见到董家声笑逐颜开,搁下水勺迎出大门,招呼道:“路上很累吧?早饭吃了吗?吃了,那先去洗个澡睡一觉,阿姨去杀一只老母鸡炖汤给你喝,悠悠,去给家声放洗澡水。” 直接是“回家来了”,董家声到底和她爸妈有多熟?陶悠悠苦恼不已,闷闷地钻进浴室给董家声放洗澡水。 “谢谢老师。”董家声随后走了进来,光着上身,男性的勃勃雄姿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特别嚣张跋扈,陶悠悠整个脑袋当机。 “老师,我记得你刚教我的时候,比我没矮多少,现在,你只到我脖子了。”董家声朝陶悠悠逼近,一只手放到陶悠悠头顶比划。 平视时看到的再不是他的锁骨,而是……充满力量的胸膛,劲削刚烈的成年男性的雄健冲击着陶悠悠的视线。 董家声低声笑了笑,喉结滚动,优雅地挑衅陶悠悠的感官认识。 欲焰在以令人窒息的热度燃烧,周遭是不可抑制的危险气息,陶悠悠甚至感觉到,董家声的身体涌动着的不可捉摸和不恰当的兴奋,他年轻的光滑坚韧又富有弹性的肌肤在微颤,在蠢蠢欲动。 “老师,水满了,谢谢你。”紧迫而尖锐的让人气血逆流的气息突然消退,董家声侧过身低头去关水龙头。 陶悠悠脚下踩到烧红铁板似跑出浴室。 董家声关上浴室门,迫不及待拉开裤子拉链。 奔进自己的卧室,陶悠悠扑到床上哀嚎,半晌,打电话给麦柔音,单刀直入说:“帮我介绍男朋友。” “你用得着别人介绍男朋友吗?”麦柔音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从小到大,追求你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远的不说,你的小富豪和齐局长就是钻石级别的绝版好男人,你还想认识什么样的男人啊?” “我很严肃地在和你说话。”陶悠悠暴怒,“闺蜜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只说,你帮不帮我介绍男朋友?” “帮,帮,我一定帮。”麦柔音嘻嘻笑,了解地问:“受到什么刺激了,讲来给我听听,我帮你出主意。” 刺激还不小呢! 陶悠悠压低声音,吞吞吐吐讲了这段时间的艳遇,苦恼地问:“你说,我是不是潜意识里是个女流氓?” “什么女流氓?你要是女流氓,我就是采花大盗了,食色性也,英俊男儿淑女好求,再正常不过的事,小富豪和你的齐局长都是顶极棒的男人,身材好相貌好,半果着出现在你面前,你要是于动于衷那才可怕。” “真的?”陶悠悠将信将疑。 “千足金也没有的真,你都二十六岁了,该开开荤了,从青阳回来后,我带你去酒吧逛逛开荤,现在不时兴纯情小c女啦。“麦柔音大大咧咧说。 “不要。”陶悠悠毫不犹豫摇头,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她才不要接触。 “真是榆木疙瘩。”麦柔音叹气,没一会儿又兴奋了,大声说:“我知道那天你的齐局长为什么放你鸽子了……” 乔安琪开车撞齐中天的事,经过多方渲染,传到麦柔音这里的版本是乔安琪在停车场强-暴齐中天未遂,愤而开车跟出来撞他。 乔安琪脑门生疮才会去强-暴齐中天,就齐中天那块头,男人都动不了他,陶悠悠觉得这个诽闻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不过,对齐中天言而无信的事微微释怀。 两人东拉西扯,挂了电话后,陶悠悠才想起来,麦柔音没答应给她介绍男朋友呢! 午餐很是丰富,八仙方桌摆得满满当当,除了老母鸡汤,还有陶妈亲手做的肉卷、虾皮蛋、萝卜丝饼等。 都是农家菜中妈妈味道最浓的,做起来特别费劲。 肉卷是三样中最省工夫的,也很麻烦,要把肥瘦适中的前腿肉剁成蓉,把莲角剥壳香菇浸软后剁细末,还有姜葱蒜末等混在一起,加淀粉拌搅做成馅料,然后用薄薄的豆腐膜裹成条状,再切成寸来长的小块下锅炸。 虾皮蛋和萝卜丝饼做起来就更费事了,也不知陶妈怎么就能两三个小时就弄了这么多出来。 “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董家声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他的吃相以往就让陶悠悠很有成就感,陶妈自然也不例外,乐呵呵看着,自己也不吃了,一个劲给董家声夹菜。 “你别吃太多,小心吃撑了。”陶悠悠害怕。董家声已经干掉了一只四五斤重的老母鸡,喝了一大碗汤,肉卷虾皮蛋萝卜丝饼也给他扫下肚一半了。 “你懂什么?男人吃的多身体才好。”陶妈不满地扫了陶悠悠一眼,继续给董家声夹菜。 “跟你妈学着点,要懂得照顾自己男人。”陶爸附和,小口小口满足地喝他的茅台酒。 三比一,陶悠悠没办法,只能跟董家声抢食,争取让董家声不要吃得太多。 董家声没吃撑,陶悠悠自己吃撑了,肚子饱-胀得难受,不帮陶妈收拾了,进房间倒到床上揉肚子。 “我自己来就好。”陶妈不让董家声帮着她收拾,朝陶悠悠的房间呶嘴。 董家声心领神会,偷笑着过去敲门:“老师,起来喝杯茶消食,别睡觉。” “不要,你喝。”陶悠悠有气无力说。 “那你歇息吧。”董家声本来要推门而入的,想了想收回手,攻势不能太猛,不然,会把陶悠悠吓着的。 “家声,陪我出去转转。”陶爸知道陶悠悠不同意他到处显摆的,觑着陶悠悠在房间里的机会拉了董家声出门。 陶悠悠歇了会儿出房,发现陶爸和董家声及别克车都不在了,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狠狠地灌了一口茶后,拿起皮包出门。 东门没什么好逛的,陶悠悠转了一圈,坐上了去青阳的中巴车。 她想,陶爸和董家声这一转,没天黑不会回家,别浪费时间,到青阳看看能不能打开终端市场。 青阳虽然是穷县,但是辖下有五个街道十九个镇,县城面积也不小,陶悠悠转了一圈,进进出出各个手机店观察,最后挑了一家规模最大在青阳城区有五个分店的手机店,递了自己名片给店员,跟店员表示要和她们的老板面谈一下。 手机店外面是营业厅,里面隔开一间办公室,进去之后,陶悠悠暗赞阔气。 纹理细腻色泽润泽的原木地板,铮铮发亮的棕色真皮沙发,即使不懂材质,一眼瞟过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看来,老板生意做得很好。 一个挺着大肚腩的胖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到陶悠悠时霎那间笑容满面,脸颊肥肉抖颤,迎上前热情地率先摸了名片递给陶悠悠。 ——沙吉成,中奥通讯商行总经理。 陶悠悠微微笑,竭力忽略沙吉成一身肥肉带来的视觉冲击,郑重地朝他伸手。 “沙总你好,久仰。” “做销售太辛苦了,陶小姐这么漂亮,何必做这种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的工作。”沙吉成笑咪咪说,握着陶悠悠的手不放。 陶悠悠满身浮起鸡皮疙瘩,急速抽回手,心想沙吉成如果生气,这生意不谈也罢。 第29章 逃狼爪 沙吉成没有生气,还拿起广告折页很认真地看。 有门道,陶悠悠又递犹豫了一下递了报价表过去,将ck手机的营销策略讲了一遍。 “厂家的支持力度蛮大的,就是价格太高了,大城市里差不多,咱们青阳的消费水平达不到。”沙吉成沉吟。 “青阳是穷,但也不至于没有高消费群体……”陶悠悠微笑着列举了很多例子。 沙吉成面色有所松动。 陶悠悠接着利益引诱:“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能赚个盆满钵满,不知沙总愿不愿意做这个人?”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用的手机展示给沙吉成看。 “陶小姐不仅人漂亮,嘴巴也挺能说的。”沙吉成笑眯眯咂嘴,得了多动症似,身体不停挪动,真皮沙发也似乎有些不堪重负,“沙沙嚓嚓”作响。 陶悠悠暗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心思还只在不相干的地方上,这个客户不要也罢。 她收拾资料打算告辞,沙吉成却又换了说话:“陶小姐,我觉得ck手机不错,不过它的价位太高,你把它的功能和优势详细地讲给我听。” 这话的意思就是满感兴趣有意向进货了。 市场经销商很少做一个单子后就不进货的,要是再和他签下区域代理协议,定下月进货量,以后就不用愁青阳的销路了。 陶悠悠很高兴,打开广告折页,一个一个型号认真地介绍起来。 死记硬背恶补了一个多月的手机知识派上用场,陶悠悠讲得很到位细致,沙吉成也没不耐烦的神色。 十几个型号的手机的不同功能和区间优势讲完,陶悠悠猛然发现,窗外夕阳西下,办公室里面有些幽暗,而沙吉成一双细小的眼睛似乎格外的亮。 危险的气息逼近,陶悠悠飞快地收拾资料,说:“沙总,打扰你了,今天晚了,我先告辞,沙总如果有意合作再给我打电话。” “我有意合作,陶小姐,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作协议。”沙吉成朝陶悠悠逼近,一只手摸到腰间按下锁匙一个遥控,一只手伸向陶悠悠。 咔咔卷闸门下降的声音,陶悠悠暗叫了一声不好,再顾不上委婉了,猛一下甩开沙吉成的手往办公室外冲。 营业厅空无一人,店员不知何时已下班走了,电动卷闸门在陶悠悠冲出来的瞬间与地面贴合,屋里霎时间黑漆一团。 魑魅魍魉在黑暗里朝陶悠悠扑来。 “陶小姐,进来吧,我们谈一谈签约的事。”沙吉成在黑暗里抓住陶悠悠的手。 从正门出去只能抢夺他腰间的遥控器,而后面办公室有两扇窗户,陶悠悠默算着跳窗的胜算,觉得诸无把握。 至于搏斗,虽然沙吉成一身肥肉行动迟钝,可自己这么娇小无力,不会是他的对手。 恐吓他放手的可能性有多大?陶悠悠脑子里飞速转动了一下,随即嗲着嗓子说:“沙总请放手,咱们先谈签约的事。” “签约的事好说。”沙吉成原来拽得很紧,见陶悠悠发嗲撒娇,当即卸了力,轻拉起陶悠悠的手凑到唇边,很绅士地吻了吻。 “沙总真是坏死了,合约还没签就想占便宜。”陶悠悠娇笑,抽回手带头往里面办公室走。 “合约是一定签的。”陶悠悠的柔顺取悦了沙吉成,窗外已夜色暗沉,沙吉成淫-笑着按开了日光灯。 黑暗里重现光明,虽然危险还没散去,陶悠悠的胆气还是壮了些,从包里拿出合约,手肘调皮地顶顶了沙吉成肚腩的肥肉,“沙总,先签合约。” “真是鬼灵精怪,好,就先签合约让你放心。”沙吉成大笑,低头看合约。 “沙总,我为你讲解一下合约……”陶悠悠口里闲适自若说着,趁着沙吉成低头看合约的机会,一只手飞快地摸出手机发信息:“快来救我,海八路18号中奥通讯,店门关着的,后面有个窗户。”收件人她按下通讯录里的第一个人,那是董家声给她设置的——阿声。 董家声这天很高兴,虽然陶悠悠不肯承认他的男朋友身份,可陶爸陶妈把他当女婿了,也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陪着陶爸走亲访友走了一下午回到陶悠悠家,董家声听说陶悠悠到青阳去了,茶水没喝一口急忙开车往青阳赶,一面摸出手机要给陶悠悠打电话。 陶悠悠的信息恰在那时发了进来。 满天彩霞突然消散,天空阴沉沉的,车外雨水瓢泼一样,街道上行人或举手或拿了东西遮挡再不顾红绿灯了乱窜。 董家声狠狠地按着喇叭油门踩到尽头,恨不能把车子开飞起来,瞬息间飞到陶悠悠身边。 沙吉成在合约上填下订货两千部。 “不行,沙总,太少了。”陶悠悠忍下恶心,扭着身体撒娇装痴拖延时间。 “咱们先乐呵乐呵,我再加一千部。”沙吉成的肥猪手探向陶悠悠锁骨。 无法再伪装下去,陶悠悠冷冷地拿过沙吉成手里的合约,撕掉,淡淡说:“沙总,请你开门,我告辞了。” “原来刚才是装的,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沙吉成哈哈大笑,陶悠悠头皮一疼,沙吉成攥着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陶悠悠剧烈挣扎,但是根本施不出力气,猛然间一阵天旋地转,沙吉成把她甩倒地上。 “放开我,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一定报警”陶悠悠厉声喝道。 “你敢说出去吗?”沙吉成得意地反问,脸颊肥肉耸动,阴影下仍可看到脸颊肌肉满是黑头的粗大毛孔,“告诉你,我弄了不下十个女人了,没有一个敢说出去的。说出去谁信?人家只会认为你为了做成生意色诱我,然后达不到目的想讹诈。”一面说,一面淫-笑着伸手摸陶悠悠。 触上来的手粘粘腻腻泛着油光,手毛又浓又长细细密密,毛绒绒像一条条小虫。 怎么办?彻骨的凉意浸漫到全身,陶悠悠急切地摸索,身侧空无一物,她没有摸到自卫的武器。 砰一声巨响,窗玻璃飞珠泻玉爆开,接着,董家声的暴喝如天籁仙音传来。 陶悠悠刹那间泪流满面。 一身的伤,陶悠悠不敢回家,董家声陪着她去了齐中天的房子。 华丽的水晶吊灯在客厅上空熠熠生辉,熟悉的环璋里流淌着温暖的气息,茶几上她前一天刚喷洒过的白鹤芋枝叶扶疏蓬勃旺盛,脉络分明绿意喜人。 阴霾逼仄的雾霭消散,噩梦远去,终于安全了。 陶悠悠失声痛哭。 不敢想像董家声来得迟一迟会是什么后果。 “我真是太蠢了,反应太迟钝了……” “不关你的事,是那只沙猪太不是东西了,你看,你那么机灵给我发信息报信,又拖延了时间等我赶到,已经很棒了。”董家声紧搂着陶悠悠,柔声安慰,轻轻地不带一分情-色地拍着她的后背。 “真的?不是我太蠢?”陶悠悠满面泪水看他。 “当然,你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被他得逞,已经证明你很棒了。”董家声低笑,敬佩赞叹的目光看陶悠悠。 在陶悠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一只手紧攥成拳头。 陶悠悠脚腕被沙吉成攥着拖行弄得淤红一大圈,脖子和手腕胳膊遍布青紫,刚才那一刻,他真想一刀捅死沙吉成,然后再一寸寸一片片一块块将其肢解,但是他咬牙强忍着没那样做。 沙吉成知道陶悠悠的身份,就此作罢可避免日后冤冤相报的隐患。 当然,他不会罢休,过一段时间,他会严密地安排,让色猪付出应付的代价。 “董家声,谢谢你!”陶悠悠低低说,缩了缩身体,静静地靠在董家声胸前,她觉得很冷,很害怕,暂时不想离开这个让她感到安心的怀抱。 齐中天从父母家回来,打开门,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我!操!”齐中天气得粗话脱口而出,一拳击在门框上,厉声骂道:“我的房子是给你们奸-夫淫-妇寻欢作乐的吗?给我滚。” 他误会了,陶悠悠没力气解释。 “老师,我们走吧。”董家声懒得解释,抱扶陶悠悠站了起来,半拥着她往外走。 紧拥在一起的两人那样碍眼,齐中天死死地盯着着,掐着门框的手越按越用力,擦身而过时,陶悠悠脖颈上的伤痕明显而清晰,直直地撞进眼帘。 齐中天瞳眸遽然收缩,猛地伸手抓住陶悠悠,厉声问道:“谁干的?” 他不认为董家声会那么粗暴,董家声比看待眼珠子一样还紧张陶悠悠,不管何时都舍不得那样伤害她的。 “都过去了。”陶悠悠轻摇头。 这一开口,嗓子沙哑得话都说不清,碎石从喉咙碾过似,显然悲声痛嚎许久造成的。 她何曾如此软弱过! 齐中天暴跳如雷,厉声道:“过去了?既然过去了,那你把这些伤给我立马弄没,没法做到吧?做不到就告诉我,是谁弄的。” “告诉你是谁弄的你想怎么样?把人做了?留下隐患怎么办?”董家声冷笑。 “带不来隐患,你以为我是个你个毛头小子吗?”齐中天傲然一笑,摸出手机,盯着陶悠悠说:“在青阳县里,你不说我也找得出那个人,给你三秒钟,等我自己找到那个人了,那个人就别想活下去。” 他真的说到做到,陶悠悠疲惫地报出地址人名。 齐中天按下电话。 “老区,是我,齐中天,你明天马上带人去稽查这个人的税务情况……是的,能关多少年关多少年。” “会不会给我老师家人带来后患?”董家声不走了。 “不会,我战友就在税务局,过去查税是平常事,那狗东西联系不到陶悠悠身上。”齐中天淡淡道,董家声平静了下来,他也不生气了,皱眉看了陶悠悠一眼,说:“去洗个澡,我去买碘酒,把伤痕擦擦,消消狂犬病毒。” 陶悠悠细皮嫩肉,皮肤又白,洗了澡出来后,那红紫更加触目惊心。 碘水涂到伤口比刚受伤时还疼,陶悠悠蹙眉。 没哭,可大眼睛又红又肿雾汽笼罩,脸颊苍白里透着病态的赭红,半点看不到以往开朗明丽的样子。 董家声越看越心疼,恨不能以身相替。 齐中天也心疼,看董家声嘶嘶吸气跟伤在他身上疼在他身上一样,妒火中伤,极想把董家声手里的棉签抢过来代劳。 三人草草吃过晚饭,陶悠悠一声不响进房去了。 董家声看着房门出神,默坐许久后,自言自语似说:“女人做销售太不安全了。” “有什么不安全的?做销售的女人海了去,她要不是缺心眼能出事吗?人家肯定不是一上来就使强的,见机不对就应该马上走人。我跟她说过了,别用色-诱那一招,她就是不听。”齐中天愤怒地大声咆哮。 他极想把沙吉成千刀万剐,但显然不能那么做,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你有完没完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老师是女人,又长的娇小天生就弱势有什么办法?”董家声气坏了,陶悠悠本来就自责,再给他这么挖疮疤,还不得伤心死。 “脑子够用长的再娇小也没关系,就怕不长脑子。”齐中天冷哼,“有些风浪得她自己去面对去摆平,你以为你能护着不让她受伤害?” “你还是个男人吗?出了事尽会埋怨。”董家声攥起拳头。 “他说的没错,是我没长脑子。”陶悠悠打开房门喝住董家声。 “老师。”董家声不甘心。 “老师不舒服,你进来陪我。”陶悠悠低声说。 看着董家声在自己眼皮底下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齐中天很想冲过去把门板卸了然后把奸-夫淫-妇赶出去。 第30章 雷霆震 房间里面没发生齐中天想像中的旖旎香-艳,陶悠悠心情不好,董家声无论如何不会毛手毛脚吓着她,他把枕头竖起,扶了陶悠悠靠到床头上,自己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齐局长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我不能怨天尤人抱怨,应该找出原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在同样的地方跌倒。”陶悠悠平静地说。 董家声很想说:老师你别上班了,我能养得起你。但是他没说出来,他心疼陶悠悠受气受罪,可此时说出来,不谛于是在说陶悠悠没用,只配在家中做饭洗衣带孩子。 “伤处还疼吗?”董家声调开话题。 “疼,我长这么大第一回受伤。”陶悠悠蹙眉,说:“本来我还想着好好开拓青阳市场的,看来老天也看不过眼认为我太拼了想让我休息休息了。” 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自我调侃,显然是从打击中走出来了,董家声说不出的开心,拍着床板低笑道:“不行,老师,我眼红了,我要跟你换,我也要变成女生,得老天爷循私照顾。” “你可以男扮女装啊。”陶悠悠笑,么斜眼打量董家声。 董家声很瘦,却瘦得有味道,脸颊清浅的两个小酒窝使他俊里带着俏,腰腹紧致而削薄,线条美好得勾人,让人看到之后忍不住想用手抚一抚那弧度。 陶悠悠想,今天那色猪如果换了是他,自己大概没那么恶心,反抗也没那么激烈吧? 陶悠悠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她的眼神突然间变得迷朦恍惚,因为刚哭过泪痕未干,眼底有水光氤氲,董家声心脏剧跳,极想把她压到床上,看她脆弱无助低声哀求呻-吟的模样。 他不敢,只敢悄悄地进了一步,从椅子挪坐到床沿,伸出一只手轻轻撩起陶悠悠垂落颊边的一缕头发压到耳后,低笑道:“老师,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当然不能说,陶悠悠压下蠢蠢欲动的念头,胡扯道:“我这次做成一万部的单,不知奖金有多少?” “按规定只有五千元,不过,这是你的第一单业务,并且是在实习期内完成的,如果上司给你申报特别绩效,能另拿一万元的鼓励奖。” “罗薇估计不会给我申报。”陶悠悠叹气。罗薇先前还骂自己怎么上班半年还做不成业务呢,她可没自己是销售新职员的认知。 罗薇不会给陶悠悠申报,但是,齐中天应该会暗示她为陶悠悠争取权益的。 这么一想,董家声突然想到回青阳前乔斯亮的问话。 齐中天泥菩萨过河呢! 齐中天如果走了,销售部升任总经理的应该是罗薇,罗薇升任总经理,她的位子谁接替? 董家声想接替,不能把陶悠悠藏在家里让她免受伤害,那就在职场上尽量让她做得轻松些。 可是他进销售部才两个月,华东区资历最浅的肖锋和邓拓都比他久,他的业务成绩虽然不错,新人两个月成交了一万五千部很不少,可不足以傲视群雄。 如果,老师这单业务算在自己头上,两个月两万五千部,虽然不能完全服众,也勉强能上位,不用以太子爷的身份压人。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想和乔斯亮相认。 真卑鄙,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董家声在心中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括子。 有五千块也不错,陶悠悠很满足,没怎么去渴望一万块,心结已解开,睡意上来,身体缓缓往下滑睡着了。 董家声静静地痴痴地看着她,过了很久后,拿起手机给乔斯亮发了个信息。 “我想以寻常职员的身份晋升当总经理。” 简短的十几个字,他知道,这几个字会影响乔斯亮做什么决定。 他现在的资历和经验不足以当总经理,不曝露身份的情况下要让他当上总经理,就必须给他时间历练。 高层管理人员轻易不能动,罗薇上位没多久就让她走人不行。 既然不能短时间内变动太大,就只能让齐中天继续做总经理,直至他可以接替齐中天。 董家声周日晚上回了g市,陶悠悠带伤不敢在陶爸陶妈面前露面,一直躲在齐中天家中,周二下午按齐中天教的给罗薇发邮件,并将合约扫描件传了过去。 陶悠悠的邮件发出去才十分钟,罗薇打她手机。 “陶悠悠,做的不错!”罗薇很开心,狠狠地夸了陶悠悠许久,接着问道:“费用多少?我让姚洁写申请表,你回来后不用等,我直接上报齐总批准后就可以拿到钱了。” 报销费用?陶悠悠愣了一下,罗薇问得太突然了,她还从没想过呢,这趟回来吃住在齐中天这里,怎么报? 罗薇等着她回答呢,陶悠悠来不及细思,粗略估计了一下,说:“大约八百块。” “八百块?”罗薇重复问了一下,声调略略高了一些。 “嗯。”陶悠悠以为她想问详细的,老老实实汇报,说:“我回来时车票一百六十五元,在青阳住……” “不用说了。”罗薇打断她,“八百块不多,那等你回来再打申请吧。” 罗薇挂了电话了,陶悠悠不解,皱眉半晌,打电话给齐中天。 齐中天不等她开口就说:“洗个澡,晚上我带你到pub乐呵乐呵庆祝。” “什么事这么高兴?”陶悠悠问,这几天他不知在忙啥,早早起床,晚上她睡着了他还没回来。 “那头色猪强-暴过很多女人,包括手下三个女店员,证据确凿,数罪并罚,这辈子都要在牢里过了。” “你那天晚上不是只让你战友查他的税务吗?”陶悠悠很意外。 “偷税漏税顶多判刑几年,我能让他几年后再出来找你麻烦吗?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可是再小也不能有。” 齐中天傲然冷哼,接着说:“税务稽查只是要让他经济出现危机,听说过墙倒众人推吧?那些受害女人没有告他,一是爱面子不敢声张,二是认为他财势逼人告也白告,这一传出他税务出现问题,要被判三至七年的刑,马上就有女人到公安局告发他,我公安局那边有战友,打了个招呼,案子立的快定罪快,其他受害者一听说能告倒他,跟着就都去告他了。” 陶悠悠吁出一口气,低声说:“谢谢你!” “不用谢,以后长点脑子,不要再出事就好。”齐中天淡淡说,又问:“打电话找我有事吧?” “嗯,有事……”陶悠悠把和罗薇的对话说了。 “陶悠悠!”齐中天暴喝,声音闷雷似震耳欲聋,陶悠悠耳膜都要给炸开了。 怎么啦?自己又做错什么了?陶悠悠委屈地说:“你能不能小声点?有啥事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我不只想大声骂你,我还想……”齐中天气得胸膛快爆炸了,“陶悠悠,你做过罗薇三个月的助理,我问你,销售部的人成交一个单子的费用大约是多少?” “很多,有的人一单业务没跑成也要报销一两千块,有成交业务的人,一般都得报销四五千块甚至上万块几万块的费用,你不是为此烦恼还责令罗薇检查漏洞吗?”陶悠悠说。 这事罗薇做套要给她跳,她得齐中天指点置身事外了,后来事情不了了之,她还很是感慨了一阵子。 “别人成交一单业务费用那么多,就你陶悠悠成交一万部手机费用才八百块,你让人家怎么看你?刚才没报明细吧?没有就好,马上打电话给罗薇,跟她说,你刚才报的只是出差这几天的生活费车费,旅宿费没报,还有送礼的也没报,加在一起一共五千多块。” “啊?”陶悠悠傻了,结巴了半晌说:“郑耀阳没收我一分钱的礼,我还报销送礼钱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吗?”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其中要害,现在,马上给我打电话给罗薇。”齐中天厉声喝道。 挂了陶悠悠的电话后,罗薇靠在大靠背椅上转了几圈,按下姚洁的内线让她进经理办公室。 “这个陶悠悠,简直不知怎么说她,真是蠢呆萌,正直诚实成这个样子。她不是和齐中天在一起吗?齐中天怎么没教她?”听罗薇说完,姚洁连连摇头:“做成一万部机的单子,耗时近十天,所有费用加起来才八百块,她想让整个销售部的同事都不要活了是不是?” “可不是。”罗薇沉吟,“齐中天应该不知道,你说,我怎么做好?” “马上召集华东华南区的销售员开会训话,以陶悠悠为榜样,要求他们在做好业务的同时,尽量为公司节省费用。”姚洁笑着说,笑容纯澈柔美,“把陶悠悠推出去当刀子砍杀销售部乱报虚报的歪风邪气,接下来,你当上总经理后,就可以乘势整顿整个销售部,把费用降下来,让上头对你刮目相看。” “陶悠悠跟你个子差不多高,长的也有点像,脑子却没你一半灵光。”罗薇也笑了,拍拍姚洁的手,叹道:“坐这个位子真是劳心费力,幸好有你帮着我。” “我也幸亏遇到你,谢谢你!罗姐。”姚洁眼眶红红的,低下头竭力忍着不掉泪。 当年到正泰应聘,她只有二十岁,高中毕业文凭,零零散散在小工厂做过办公室文员仓库管理等工作,根本不符合正泰的招聘条件,手里拿的是张买来的假大学毕业文凭,罗薇一眼看穿,她恳求罗薇录用她,那时,她为了躲避养父的纠缠,每个工作都做不长,身上只有几十块钱了,住着最廉价的旅馆,三餐只能吃两餐,连肉包都不敢吃,只能吃最便宜的馒头。 罗薇留下了她,并且借给她一万元,让她到夜大进修,拿到真文凭替代假文凭,以后即使在正泰呆不下去,也能找到如意些的工作。 一万块对于现在的她不算什么,对那时的她却是天文数字,接过罗薇给的钱那一刻,她发誓,这辈子就算罗薇让她去杀人,她也毫不犹豫照办。 猜到姚洁在想什么,罗薇也颇唏嘘,当年留下姚洁纯粹是同病相怜,她的继父一直骚扰她,那些无处诉的苦楚她曾深深体会过。 “咱们一起努力。”罗薇悄声说。 姚洁用力点头。 第31章 难预料 “咱们一起努力。”罗薇悄声说。 姚洁用力点头。 罗薇当上总经理,她就是总经理助理,工资翻倍,待遇也好不少,罗薇再帮她加一些绩效,她就可以晋身为对集团有贡献的管理人员,正泰会帮她购房,工作满十五年后,房子就属于她个人的了。 陶悠悠挂了齐中天的电话后,尽管满心不解,还是赶忙给罗薇打电话,可电话接通后,响起的是录音留言——您好!这里是正泰集团通讯销售部,我是罗薇,我现在正在开会,请留言或稍后再拔。 董家声早上打过电话说他外出拉业务了,陶悠悠打麦柔音电话,问她知不知道罗薇什么时候开完会。 “刚进去没一会,没那么快吧?你很着急找她吗?那我去听壁脚看看什么时候能出来,一会给你电话。” 陶悠悠才泡好一杯茶的时间,麦柔音就回电话了,咬牙切齿问:“悠悠,你脑子没病吧?出差十天的费用才报销八百块。” 又挨骂了,陶悠悠恼了,说:“花的就是八百块,让我怎么报?” “十天的费用,就算跑业务时不送礼,八百块怎么够用?青阳最次的标间也得八十块吧?十天就是八百块。来回长途车费加上在县城转打出租车的费用,少说也得五百块吧?十天时间,你就是一餐一个煎饼粿子水都不喝,一天也得十块钱吧?十天就是一百块,你是怎么花的八百块的?”麦柔音咄咄逼人。 “我只是第一天晚上住了一晚,没住标间,普通单人房,五十块。后来住在齐总家,没花住宿费,吃饭是在齐总家做饭的,走的时候还他一半伙食费就行,我估算着给他三百就够了,在县城来回转跑业务我坐的公交车,只花了二十多块,加起来也就八百块。”陶悠悠委屈地一一算给麦柔音听。 “天啊!我要晕倒了,我现在说话不方便,你还是问你的齐局长吧。”麦柔音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自己照实报销难道错的很离谱?陶悠悠看着手机出神,叮铃响,麦柔音又打进来了:“悠悠,罗经理开会是以你为典型在教育华东华南两个区的销售员出差时要节约,你节哀顺变吧。” 话说到这份上,麦柔音不说陶悠悠也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她的费用报得太少,把销售部所有同事都得罪了。 陶悠悠蔫搭搭坐着,没心思洗澡穿漂亮裙子了。 连续几天阴沉的心情才刚日出云开,忽然就跟窗外的暮色一般,灰暗的云层遮蔽了霞光,春日靓丽的笑脸不见,严冬的阴霾不请而来。 还是在学校教书时的日子好,孩子的世界明亮单纯,就像面前的白鹤芋,清清脆脆,蓬勃热情,只要用心呵护,他们就会回报爱戴与尊敬。 “给罗薇打电话挨她训了?”齐中天在夜灯亮起时回来了,松松领带扯掉扔到沙发一头,走近陶悠悠在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放软声音哄道:“挨两句骂总比以后被整个销售部的人白眼好,告诉你,你要是八百块费用报上去,以后时时刻刻得给整个销售部的人冷嘲热讽。” 他顿了顿,叹道:“看来,光教会你销售技能不行的,还得重点教你怎么适应社会。记住,水至清无鱼,人过刚易折,环境如此,不能太耿直,何况你这次如果不住我这里,八百块根本不够花,而你要是说出是住我家省了住宿费,大家都会用有色眼睛看着你,传谣你跟我那啥了。” “我……”陶悠悠想哭,憋了半晌哭不出,哑着嗓子说,“传就传,横竖我早担了虚名,三年前就都在传我和你那啥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了。” “三年前就传开了?”齐中天愣住,面色霎地变得阴沉,“你是因为这个被逼辞职离开学校的?” 陶悠悠点头,当时确实给闲言碎语逼得呆不下去,又害怕董家声对自己有不合常理的想法,于是就辞职了。 “我!操!赵政你个王八蛋生的狗娘养的,说话不算话。”齐中天大骂,一拳砸到茶几上,砰一声巨响,陶悠悠吓了一跳,抬头看他,齐中天没理她,拿起手机打电话。 “是我,齐中天。”他也没称呼,大声道:“有没有办法把赵政搞下去?是,他说话不算话,太他妈小人了。且不说赵政小人不小人,你忍心看着青阳一直穷下去吗?这是咱们的家乡,你不想着努力当上一把手把青阳的经济搞上去吗……” 他挥舞着手势说了很多,陶悠悠听得糊涂,隐约知道他的战友就在青阳县里当二把手,他在撺掇他战友夺权把赵政从一把手的位子上拉下马。 他这么生气和自己有关吗?陶悠悠想问,又有些问不出口,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当年她和他不过见了两面,总共就他说过两句话,一句是“祝贺你,陶悠悠老师”,一句是“手真小”,他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和赵政做交易离开教育局呢! 齐中天通电话说了许久,挂了电话后拿衣服进了浴室,出来时衣裳齐整,草绿色紧身t恤,劲健的紧身蓝色牛仔裤,整个人魁伟傲岸气势逼人。 “还没洗澡吧?去洗个澡,我带你出去玩。” 如果他知道自己来不及和罗薇改口,想必没心情喝酒了吧,陶悠悠颤颤惊惊说了经过,老老实实坐着等他训斥。 “这个罗薇……”意外地,齐中天气得眉头拧成川字了却没骂她,只摇了摇头,说:“算了,已经人人皆知就不要改口了,不过,千万不能和人家说是住我的房子所以省了住宿费,就说你在青阳有要好的同学住你同学家了,第一晚那五十元住宿费报成交通费,别说你坐公交车来回转悠找业务的,就说是打的,票据我帮你找。” 陶悠悠闷闷地应了声好,说:“我没心情不想出去玩,你自己去。” “不想去就算了,回去后让麦柔音带你到处走走,不要踏进社会那么多年了还和在学校里一样单纯,职场很复杂的,一个不小心就落进圈套或是被人当刀使了。” 到那种*走吗?能有什么好处?陶悠悠不服,想着电视剧演的酒吧里的男男女女刚认识就搂成一团,不知齐中天去酒吧是不是也揽个女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沙吉成弄出的伤口深浅不一,养了三天也只是淡了些,齐中天的假期到了,陶悠悠自然搭他的顺风车回g市,临行前,她回家看了一次陶爸陶妈,把齐中天房子的钥匙给了陶爸陶妈,又暗里恐吓了陶爸几句逼他保证不会胡来。 齐中天送她回东门的,却没有下车,只在车里等着。 车子上路后,董家声的信息接二连三发进来,先是问她出发了没,后来就是问她到哪里了,再后来,是告诉她煮好粥煲好汤炒好菜等着她回来吃,不要在外面吃。 齐中天看陶悠悠不时接发短信,脸色越来越难看,进了g市后提议吃了饭再回住处遭拒绝后,他冷刺道:“你们一人一套公寓真是浪费公司资源。” 我们清清白白的。陶悠悠懒得和他说,这段时间被他时不时刺上一句,免疫力大大提高,也不生气,不只不生气,还哼起欢快的歌儿气他。 齐中天被气得很想把车开飞起来,果然真开飞了,火箭似在车流中穿梭。 陶悠悠没吓得尖声惊叫,若无其事坐着,后来,看了齐中天一眼后拿出手机装模做样按号码打电话。 “董家声,你过二十分钟到楼下来接我,对,是二十分钟,齐总开车快,提前到。” md!开的快还成全这对野鸳鸯让他们提前相聚呢,齐中天放缓车速,汽车从火箭直接变身蜗牛。 陶悠悠她暗暗窃笑,偷偷比了个吖的手势。 比谁先让步是吧?谁怕谁呢! 胜利的喜悦无法言表,陶悠悠想找人分享,编好短信按下麦柔音的电话号码后又删掉了。 还没告诉麦柔音,董家声就是她口中的小富豪呢。 得告诉她董家声就是自己的学生了,再拖下去就是恶意欺骗,陶悠悠打算吃过晚饭后约麦柔音逛夜市,然后找个机会告诉麦柔音。 陶悠悠见到麦柔音时没能说出口,麦柔音容色很憔悴,跟她以往认识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她无数次失恋过,陶悠悠陪着她的就有四次,却没一次这么痛苦的。 “董家声根本没回应过我,可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就那么爱他。”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一行说一行哭,不停摁鼻涕,一点形象不顾,“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他,他真的是好男人,长的英俊,工作努力拼命,又节省顾家,你知道吗?他为了省钱衣服都是自己手洗的,从来不送洗衣店,我听他说,他要攒钱买房子跟他心爱的人结婚,我多想我是那个幸运的女人,可是,他的视线从没在我身上停留。” 陶悠悠说不出话,她以往每次都是慷慨激昂数落麦柔音,现在,她的脑袋乱糟糟,轰隆隆只有“完了”两个字。 董家声显然即使不爱自己也不会接受麦柔音,告诉麦柔音董家声就是她口中的小富豪自己的那个学生,这朋友也没得做了。 第32章 性本善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方笙在办公桌前刚坐下,内线就响了起来。 “到十九楼总裁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沉暗,方笙身体轻颤了一下,缓缓扣下电话。 宽阔的总裁办公室冷硬沉郁,温度比外面似乎下降了几度,深棕色大班桌面反射着幽幽的漆光,大班桌后面的真皮椅子上没人,顾明璋半歪在会客区的黑色沙发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僵硬沉寂像具没有生气的石头雕塑。 茶几上一排空啤酒罐。 方笙迟疑了一下轻轻走了过去。 顾明璋没有睁眼,眉头微蹙,痛苦地道:“囡囡,我头好痛。” 喝那么多酒能不痛吗?何况他还有偏头痛旧疾,方笙忍不住就走到沙发背后,食指中指拇指搭住穴位帮他按压。 顾明璋紧蹙的眉头微微松驰。 方笙停顿了一下,按完了额角又帮他按揉头皮脖颈。 “囡囡,你记不记得为什么学按摩?”顾明璋突然问道。 方笙一颤,牙齿在嘴唇咬出一道深重的血痕。 为什么学按摩?方笙记得很清楚。 顾明璋大学毕业后开始创业。 她以为他会用房子拆迁的补偿款买房子,再等着拆迁拿补偿款。 “那样赚钱太少太慢了,而且,时间久了,城市建设越来越完善房价越来越高,赚到第一笔钱后再赚投入赚第二笔时赚的就很少了。”顾明璋摇头。 “那咱们做什么?”方笙问。 “*生蛋,蛋生鸡的事。”顾明璋笑了笑,揉揉方笙头发,亲了亲她额头,柔声说:“囡囡放心,二表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顾明璋用房子拆迁得到的补偿款在市中心蓝天大厦租了一层楼,装修得豪华气派,然后到工商局注册了蓝天贸易公司营业执照。 做完这一切,他用仅剩的两千多块租了一辆轿车,每天开着轿车到处拜访认识的人。 他以高出银行五倍利息的优惠条件吸资,因为盘子做得很有气势,再加上顾家的八百伴超市开了很多年了,人家认为他是富家公子家底殷实,很多人被他打动了,公司每月能吸收到几千或几万十几万的资金。 除了拉资金,顾明璋就是请客送礼,找有关人员了解情况,然后在城市各个街道巷子转悠打听谁要卖房,买房屯积。 虽然事先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可开发拆迁的事谁也不能百分之百说得准确,顾明璋成立公司一年,手里压了五十多套民房,却没有一处房子遇到拆迁。 每月要付的利钱好大一笔,请客送礼开销又是不小的数目,顾明璋压力很大,患了偏头痛,最痛苦时甚至得打安定针。 那时方笙考上大学了,从顾家搬出来和顾明璋正式住在一起,寻了许多偏方不见效后,就去学了按摩,以后每逢顾明璋偏头痛发作就帮他按摩。 “囡囡,我有两次想到过自杀。”顾明璋突然睁开眼睛,拉过方笙的手狠狠抓住。 怎么会?他一直是那么从容自信,天塌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方笙呆呆问道:“什么时候?” “一次是公司第一批房子得到折迁消息的前一天晚上。”他扬起唇角,眼神柔和,仿佛在讲着笑话,“那些日子公司走到山穷水尽了,拉到的资金连付利息都不够,房子又不能卖,一卖那就是全盘皆输,那时候民房买卖极少也卖不出,我在大厦的天台彷徨了一晚,一只脚踏空出去又缩回,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却最终没有跳下去。” 他略顿,一字一字说:“我舍不得你。” 方笙只觉心脏被撕开血淋淋一道血口子,剧疼令得手指也微微抽搐。 “我以为经历过那一次,再也没有承受不住的风浪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再一次想到死,而且,我动手了。” 他站了起来,闲适地脱下西装外套扔到一边,轻解开袖扣挽起袖子。 长长的蜈蚣爬行在上面似的一道淡红色伤疤横在他的左手腕内侧! 方笙趔趄了一下,差点甩倒地上。 “这道伤疤什么时候落下的,我想你猜的到。”他轻笑,眉眼舒展,脸庞仿佛洒了月辉,朦胧且柔和,“囡囡,与其那样利索地离开我,你还不如一刀把我捅死。” “二表哥,我……”方笙失声痛哭。 “我坚持了这么多年苦苦熬着,只想找到你,问一声……为什么?”顾明璋猛一用力,方笙从沙发背后栽到前面,跌到他身上,天旋地转间又被他翻压到沙发上,未及回神,衣服被撕开了。 柔软的沙发靠背不硌人,他的动作看似粗暴野蛮,可到底是疼惜她,并没有伤着她,疼痛难忍的精神上的折磨。 不能做,不能让他陷的更深,方笙呜呜哭着挣扎,满头大汗。 “曲波说,你抛弃我跟他走那是因为他能给你快活。我不明白,我忍着憋着不敢碰你,怕结婚前胡来会伤害你,原来这是无能的表现?囡囡,我也能让你快活的,真的……”他赤红着眼嘶声诉说。 ——不!曲波在胡说,我没和他好过。 方笙想大喊大声分辩。 她说不出来,说自己没和曲波好过,就要解释为什么要离开他,谎言就圆不过来了。 泪水无法抑制奔流而出,湿了脸颊,湿了鬓发。 “很疼是吗?囡囡乖,一会就不疼了。”顾明璋停了下来,一只手温柔地拨开她凌乱濡湿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揉按想让她放松。 “二表哥,我结婚有男人的人了……你别这样。”方笙抽泣着,断断续续哀求。 “我昨晚调查过了,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有个女儿,身边没男人,囡囡,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爱你,从未稍停。”他俯下头,将她的呜咽吞进自己喉间。 第十七 漫长的甜蜜又痛苦的攻击终于结束,秋风从窗外轻柔地吹拂入室,方笙身上温热的薄汗渐渐变凉,心口也从起伏跳荡变成死一般的静寂。 顾明璋满足地揽着她,温柔缠-绵地吻着她的脸颊。 双胞胎不止长得像,有些动作也会不经意间一样吧? 方笙想起那个让自己沉迷销-魂后来却如坠地狱的夜晚,顾明瑜也是这样,在欢愉后满足地揽着她,温柔缠-绵地吻着她的脸颊。 方笙闭着眼默默流泪,一动也不动任由顾明璋抱着。 顾明璋吻着她源源不绝的泪水,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囡囡……”他叫她的名字,“囡囡,你睁眼看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相信你会变心,咱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她离开他之前,他正在奔忙准备着他们的婚事,计划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 方笙紧咬住唇,真相涌到喉间又默默咽回。 不能说。 那时她试探过,如果要让他在顾明瑜和自己之间作出选择怎么办,他说,顾明瑜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她以外最重要的人,无从选择。 “囡囡,不要丢下我。”顾明璋用力抱紧她,喃喃说:“囡囡,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他做得够好了,对她挖心掏肺体贴周到,还能怎么改? 方笙倏地睁开眼睛,用尽周身气力推开他:“二表哥,咱们那些年的事都过去了,今天的事我不想追究,但是,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请你不要纠缠我!”顾明璋鹦鹉学舌似,先是像孩子似无措地怔怔地看着她,而后,眼神渐趋冰凉。 方笙捡散落地上的衣服,泪水在低头的瞬间再次滑落,在棕色木地板上滚了一圈后渗进缝隙中。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顾明璋淡淡说,站起来快步走进办公室的隔间,推上木隔断门的刹那间,他的脚步停了一下,“方笙,你不用辞职,我不会再纠缠你。” 蹲到从没人行走的步行楼梯一角,方笙捂住脸尽情流泪。 “二表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即便最生气之时,他仍然担心她为了躲他辞职搬家,带着女儿颠沛流离受苦。 裙子还好,只是有些皱,衬衣扣子却掉光了,方笙抓着领口,怔呆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工装,只能跟公司另领一套或是回家换,无法在大厦附近找一家服装店随便买一套先换上。 哒哒高跟鞋声接近,不知谁朝楼梯走了过来,方笙瑟索了一下,转过身脸对着墙。 她不想和来人面对面,她不想面对各种猜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呶,给你,总裁让我给你送衣服过来。”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后,有衣服粗暴地扔到她背上。 脚步声远去,方笙愣了愣终于回神,抓住衣服探头看去。 走廊上正行走的女孩微胖,走路时每一步踩下去都很用力,长发甩得左右摇摆。 “张悦。”方笙喊道。 “怎么是你?”张悦惊讶得眼珠子快凸出来了。 “那你以为是谁?”方笙失笑。 “我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明璋哥。”张悦悻悻然说,随即又眼放狼光,几个箭步冲到方笙面前。 “阿笙,快交待,刚才跟你二表哥都做了些什么?” “不,这个先别忙交待,快告诉我,你这些年跑哪去了?” “不,还是先不说这个,先说到底怎么回事?当年怎么那么狠,一声不响丢下你二表哥就走?” …… 张悦的问题很多,每一个都是方笙无法回答的。 张悦是顾明璋的忠实拥趸。 方笙当年孤身一人逃离g市,连张悦这个相识十年的同窗蜜友都不敢说,就是怕她给顾明璋通风报讯。 “先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方笙反问。 “明璋哥八百里加急连夜把我喊来。”张悦撇嘴“我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要我来陪你。刚才莫名其妙让我送衣服到这里来,我还憋气的慌,原来还是你。” 他总是事事周到体贴入微,可能自己走出总裁室后,他担心自己衣服撕坏了无法见人,在后面悄悄跟着来了。 方笙喉头有些酸涩,刚忍住的泪水差点又掉了下来。 第33章 怒难忍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从酒楼出来,方笙谢绝了田心雅要开车送她的提议。 秋夜风更凉了,方笙将西服外套的衣领竖起拢了拢,缓缓摸出顾明璋给她的那张卡就着暗淡的月光默默看着。 电梯里顾明璋痛苦嘶哑的说话在耳边响起。 ——囡囡,别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声你还爱着我,咱们就结婚,好不? ——嗯,结婚,囡囡,我想死你了,我不想再折磨你,你也别折磨我,好吗? “二表哥,我一直怕你忘了我,可是现在,我盼你把我忘了。”方笙轻声说,泪水滴到卡上,源源不绝。 田心雅拿出水晶手链送她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田心雅从来就没走进顾明璋的视线,以前和现在。 swarovski水晶首饰在f城没有销售店,不可能短短时间里买到,看来,商场那天田心雅看到自己了,和电话里的人说的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这礼物是她那天看到自己后就托人买的,准备明着送礼暗里向自己炫耀她的成功。 方笙想起奔驰车微带夜露湿气的车头盖。 顾明璋昨晚在那里呆了一晚,只是想在早上看她一眼。 他喊了田心雅到公司里,只是想让自己喝醋,然后妒嫉中直面内心,接受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在她走后,他就赶走田心雅,连敷衍都欠奉。 要不要告诉顾明璋自己离开他的真相? 这道选择题方笙做了五年,每一个思念得快要疯狂的时刻,她都想打电话告诉顾明璋,然后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每一次彷徨后,她都选了否定,这一夜也不例外。 其实在餐厅中,在她给田心雅写养胃方时,她就已做了选择。 张悦和方笙一起去接过忆璋,老师也没问为什么就让她接走忆璋。 出了幼儿园后,忆璋看到外面没有方笙也没有顾明璋,明亮的大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 “给点面子,笑一笑,不要一副要哭的样子好不好?”张悦苦恼地把自己嘴角往上提哄忆璋。 “我要爸爸。”忆璋细声说,乌黑的大眼睛雾汽氤氲,似乎张悦说出拒绝的话,泪珠就会马上掉下来似的。 “这时候不能打扰你爸爸和妈妈啊,说不定他们正在给你制造弟弟妹妹呢!”张悦叹气,看忆璋迷迷糊糊不明白,随手指向路边一棵大树,“那,看到那个鸟窝没有?那里面有鸟爸爸和鸟妈妈,还有很多小鸟,你妈妈要是再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你们就能和爸爸住一个窝了,明白不?” 忆璋有些明白,又更糊涂了。 “那我妈妈怎么才能给我生弟弟妹妹?今天就能生吗?我想和爸爸一起住。” 张悦要晕倒了,和小朋友说话真辛苦。 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是顾明璋时,张悦念了声阿弥佗佛急忙按下接听键。 “想办法抱忆璋过来。”顾明璋简短地下命令。 “我又不欠你。”张悦啐口水,失望地抱起忆璋,“你妈妈没跟爸爸在一起,带你去找爸爸,你的问题留着去问你爸爸吧。” 顾明璋把张悦轰下楼自己带忆璋。 因为有忆璋,宽大冷寂的居室变得温暖,坚硬的桃木家具也散发出淡淡的温软。 香浓的大骨汤,还有皮薄馅鲜的灌汤包、脆皮鸡翅……顾明璋的厨艺不比方笙差,忆璋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忆璋嘻笑着要顾明璋跟她玩游戏。 玩什么适合孩子的游戏呢? 顾明璋有些愣神,忽然间想起当年和方笙在他们的第一个家,那处民房二楼方笙教他的摇啊摇的游戏。 “咱们来玩摇呀摇。” 一大一小两人四只手交摇握着,然后大白痴一样晃动,嘴里高一声低一声抑扬顿挫念着“摇呀摇”。 有那么一瞬间,顾明璋觉得又回到了和方笙快乐无忧的最初。 “爸爸,你什么时候和妈妈给我生弟弟妹妹?”忆璋突然停了下来,极认真地问顾明璋。 啊?明知忆璋不懂生弟弟妹妹的背后动作,顾明璋还是微微红了脸。 “怎么问这个?” 忆璋紧抿了下唇,小脸满是挣扎纠结,拿不主意又必须要说的样子,半晌,泪珠滑落,抽抽噎噎说:“有弟弟妹妹了,爸爸妈妈和忆璋就住一个窝,妈妈就不会不要忆璋了。” 谁教她说这些的?顾明璋微皱眉,“忆璋别听人胡说,妈妈很爱你,不会不要你的。” “会。”忆璋瞪圆双眼,恶狠狠看顾明璋,接着,又攥住自己头发捶打自己头部,边打边哭,哭声悲苦愤懑撕心裂肺。 这样的眼神和动作显然不是一个四岁孩子做得出来的,顾明璋按住忆璋肩膀,嘴唇哆嗦,许久方颤抖着问了出来:“妈妈常这么做?” “嗯。”忆璋点头,腮帮上泪痕点点,“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只有我没爸爸,我知道,因为没爸爸,所以妈妈才恨我。爸爸,我会很乖的,你不要丢下我和妈妈,好不好?” 恨!一个四岁孩子说出恨,而且是深深地了解恨的含意的。 顾明璋只觉自己一颗心被扔进油锅里煎炸,灼痛令人刹那间满头的冷汗。 忆璋哭得累了睡着了,脸朝上身体躺得笔直,静静地一动也不动,连翻身都没有,无比乖巧。 如果忆璋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顾明璋轻轻地替忆璋盖严被子,走到吧台倒了酒一杯接一杯倒进嘴里。 “忆璋是七月二十日出生的,明璋哥,阿笙离开后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她,仔细想一想。”张悦的问话在耳边响起起。 忆璋是七月二十日出生的! 那时,他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方笙了。 六十度高粱酒如烈火呛喉,顾明璋剧烈地咳嗽起来。 是什么原因令方笙抛弃跟她相依为命十年的自己,且憎恨厌恶亲生女儿? 顾明璋几次拿过手机想打电话给方笙问清楚,又颓然地垂下手。 夜深了,电话里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明天见面再谈吧。 清晨,听到敲门声时,顾明璋还以为是张悦,走到门边闻到隐隐约约的粥香时愣了愣,接着,狂喜漫涌上心头——是囡囡来了吗? 门外是田心雅,手里提着砂锅。 “我煮的早餐,请你品尝。” “谢谢!我已经做好早餐了,用不着。”顾明璋淡淡说,略退一步关房门。 “你不尝尝吗?这可是阿笙教我的膳食方。”田心雅巧笑嫣然。 方笙教她的膳食方?顾明璋关门的手顿住。 “我查了一下食谱,都是养胃方子,阿笙真有心。”田心雅温柔地笑,掏出方笙写给她的纸给顾明璋看。 果然是方笙的字体。 囡囡想做什么?把自己托付给田收雅照顾吗?顾明璋死死地盯着手里纸张。 “不知阿笙找了多久才搜集到这么多方子,早餐和汤水还有……”田心雅说了一半蓦地停下下来。 顾明璋优雅无比地轻撕开那张纸,竖着撕了一下,重叠对折,再撕,再折,田心雅傻傻地看着那张a4张越变越小。 顾明璋撕完了往上一洒,白纸屑纷纷扬扬,像雪花降落。 细碎的纸屑轻飘细软,飘过脸颊时,田心雅却如被薄薄的刀锋削过似,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心脏也随之紧缩。 “爸爸,我肚子饿了。”稚嫩的童音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穿着粉红色蓬蓬公主裙的忆璋走了过来。 田心雅见识到最快的变脸工夫。 顾明璋脸上的冰刀霜剑瞬间融化,黑漆漆的眼睛透出温暖明亮的光芒,唇角微微上挑,笑容温柔得让田心雅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忆璋真棒,这么快就刷好牙洗好脸了,好,爸爸带你吃早餐。”顾明璋弯腰抱起忆璋。 房门在田心雅面前砰一声闭上,像是门外站着个乞丐,也不尽然,顾明璋根本当门外什么都不存在。 吃过早餐,顾明璋喊上张悦开车送忆璋去幼儿园。 “你赶紧和阿笙结婚吧,我听老师说,幼儿园月底又有个爸爸妈妈要一起参加的亲子活动,每次这种活动过后,忆璋都要和小朋友打架,你别看她文静乖巧可爱的不得了,老师说她跟小朋友打起架来可狠了……”去公司的路上,张悦唠叨不停。 结婚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事,顾明璋淡淡一笑,说:“今早田心雅给我送养胃早餐过来,膳食方子就是囡囡写给她的。” “田心雅胡说挑拔离间的。”张悦跳起来大叫,忘了是在汽车里,额头撞到车顶了,疼得抽气连连。 “冒失鬼,也不知囡囡怎么就跟你成好朋友的。”顾明璋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是知道的,张悦这个同桌还是他亲自挑选的,方笙沉静温婉,张悦活泼热情,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 “你就眼红呗。”张悦嘻笑,继续之前的话题,“明璋哥,你可别给田心雅哄骗了,那女人不安好心。” “囡囡的字我能认不出?”顾明璋冷笑,斜睨了张悦一眼,说:“你还真沉得住气啊,我倒了汤你也没跟囡囡说。” 本来想让张悦去向方笙打小报告让 第34章 心痒痒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商场一楼有atm,方笙走了过去,缓缓地插入那张卡,输入密码后按下“余额查询”。 长长的一串数字。 喧闹的空间在这瞬间异常安静,只有心跳声在咚咚响。 一个,两个……方笙有些神经质地数着,两只手不住发抖。 不包括分和角单位,还有九位数! 方笙颤抖着按下明细查询。 整齐的一长串记录,每月一号固定有一笔入帐,从没有一个月延迟或遗漏过。 以为,渐行渐远,时光会冲淡一切,后来便是形同陌路,却不知,他从未放弃过。 面前显示器亮得刺眼,眼睛很难受,*辣的感觉直冲上来,方笙捂住嘴巴,几乎是奔跑着狼狈地冲出商场。 方笙冲出商场时,正和忆璋玩着游戏的顾明璋收到银行客户部经理打来的电话。 “顾先生,你让我留意的那张卡刚才在f城海八路银鹰商场刷卡消费。” “好的,谢谢你!非常感谢!”顾明璋沉声说。 五年,他等这样的通知等了五年,虽然迟了。 方笙一个再见电话后消失得无声无息,他委托了无数人查找,却始终渺无音讯,在遍寻不着后,他另注册了fs公司,在全国各地开分公司,想不到最后还是这招守株待兔之法查到方笙的下落。 没有遇到他,她也不会用那张卡,不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知道。 “囡囡,你真狠。”顾明璋低低说。 “蹲下来。”忆璋扯他裤腿,她自他开始接电话后就不玩了。 顾明璋蹲了下去。 忆璋伸出小手,手指软软地推他眉心的细摺。 “瞧这小家伙这么心疼你,跟你这么亲!我真的不敢相信她不是你的女儿。”张悦呱呱叫。 当然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是自己和囡囡的女儿,那该多好! 从分公司上传的档案看到方笙的名字时,他一刻不停赶了过来,可迎接他的却是方笙的冷漠和抗拒。 查到方笙有一个女儿时,他喝了一晚的酒,很想醉死过去,然后回到分别以前,回到他和方笙相依为命心心相印的最初。 梦想终归是梦想,他想,方笙身边没有男人,还独身着,他还有机会。 他不想追究,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方笙,想紧紧抓住她。 办公室的失控是情难自禁,也是试探,想不到欢愉过后,方笙给他的是更残酷的打击。 让张悦抱来忆璋时,他也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 忆璋是仇敌的女儿,他应该很讨厌且憎恨的,可他在看到忆璋的第一眼时,居然是满心喜悦和疼爱。 顾明璋抱起忆璋,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蹭。 “爸爸。”忆璋在他怀里细声哼哼。 顾明璋一震,推开忆璋呆呆看她。 “爸爸。”忆璋又叫,奶声奶气。 “在你妈妈面前可别乱说啊,不然以后我就带不出你了。”张悦惊得拍胸膛。 并不需要多心细,方笙为了避开顾明璋连家都不回,肯定不想让忆璋和顾明璋碰面的。 “知道。”忆璋小声说,伸一只手勾过张悦脖子在她脸颊上吧叽了一下,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心眼真够多的,为了收买我就亲我是不是?”张悦乐滋滋刮脸羞羞忆璋。 忆璋表情极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心知就好还要说出来干嘛的眼神,然后把头埋进顾明璋怀里。 怀里的孩子像小肉团软乎乎的,顾明璋想起每天晚上睡觉时也是这么紧贴他的方笙。 从什么时候起,方笙对自己就不再粘糊,也不肯和他一起睡觉了? 好像就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明璋的思绪。 “田心雅,你好,你到f城来了?好啊,晚上我请客,一个小时后蓬莱阁见。” “田心雅约你?”张悦警惕地问。 “嗯,她调到f城来了。”顾明璋淡淡说。 “不会是追着你过来的吧?明璋哥,你可要守得住啊,不能做对不起阿笙的事。”张悦拍着桌子恶狠狠说。 “我抱着忆璋去赴约就是。”顾明璋轻笑,捏忆璋粉嫩嫩的脸颊。 带着个孩子,他和田心雅就做不成坏事了。 张悦打了个响指大叫ok:“行,你抱着忆璋去,阿笙那里我来应付。” “这是谁的女儿?”田心雅看到忆璋时惊呆了。 “爸爸,我要坐那边。”像是回答她的问话,忆璋指着酒楼一角叫道。 “你女儿?怎么从没听说过?”田心雅觉得有些胸闷。 “爸爸,我想吃蛋挞。”忆璋糯声说,将田心雅的问话挡住。 “来一份蛋挞。”顾明璋微笑对服务员说。 “怎么没见过你太太?”田心雅不死心。 “爸爸,蚊子好多。”忆璋嘟嘴歪脸。 “虰到哪里了?”顾明璋轻摸忆璋脸蛋。 这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田心雅很想砸筷子走人。 不行,方笙已经离开顾明璋了,别的女人能掳获顾明璋自己也能。 顾明璋的公开身份一直未婚,这小姑娘的妈没得到正名,想必也不得顾明璋的爱恋。 生孩子是吧?自己也能给顾明璋生。 不过,顾明璋看起来很宠这小家伙,自己得爱屋及乌。 田心雅打叠起精神讨好忆璋。 “小朋友,再来份苹果派怎么样?苹果派也很好吃。” 忆璋抬抬眼皮看她,秀气的眉头微蹙了一下,然后望向顾明璋,泪水说掉就掉,大颗大颗沾在脸颊上。 “怎么啦忆璋?”顾明璋柔声问。 “我怕。”忆璋往顾明璋怀里缩,“大灰狼!” 第十九章 “你知不知道顾明璋有个女儿?那小鬼太可恶了……”吃过饭,走出酒楼还没坐进汽车里,田心雅就怒气冲冲给蔡雪娇打电话:“她居然说我是想吃小白兔的大灰狼,不安好心。” “你本来就是大灰狼,人家没说你是白雪公主的后娘就很客气了。”蔡雪娇懒洋洋说。 田心雅大三时她也进了g大,学生会碰头时认识了,因为她跟顾明璋的兄妹关系,田心雅有意接近关照她,两人后来成了好友,无话不谈。 “我被气死了……”田心雅骂声不绝,蓄积了一个多小时的怒意发作了出来,骂了半天又皱着眉低声问:“顾明璋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女儿,你听说过是哪个女人给她生的孩子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惶恐不安,蔡雪娇大笑。 “放心好了,那个小鬼肯定是他为了让你不要纠缠他抱去装样子的,除了方笙,他不会让哪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说不定连碰都不会碰方笙之外的女人,而方笙,你也知道,都不知所踪五年了。” “我今天看见方笙了。”田心雅坐进汽车,车门合上的刹那汽车颤了一下,田心雅心头蓦然一震,“雪娇,我想起来了,那个小鬼长得有点像方笙,会不会就是方笙和顾明璋的女儿?” “你没喝酒吧?没喝,那怎么醉糊涂了。”蔡雪娇嗤笑,在田心雅郁闷得想发火时咯咯笑道:“方笙如果生了顾明璋的女儿,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结婚?” 是啊,他们的家长不会反对的,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有什么理由不结婚? 田心雅一拍脑袋,自己真是草木皆兵糊涂了。 说了一通话心情好了些,田心雅关切地问道:“你跟顾明瑜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那个榆木疙瘩,好像一辈子不会开窍似的。”轮到蔡雪娇叹气了。 “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多方便,他不开窍你不会用上色-诱这一招吗?”田心雅给她出主意。 那多掉价,自己才不屑为之,蔡雪娇高昂起头,悻悻然说:“你赶紧搞定顾明璋然后把方珍珠弄回长山,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方珍珠?”田心雅一拍方向盘笑歪了身体,“雪娇,你不是吧?连方珍珠的醋也吃?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方珍珠当然和自己无法比,可是,顾明瑜对她很好,让人想无视都不行。 蔡雪娇摸摸额角的疤,每次一撩开刘海看到那道疤,她就恨不得将方珍珠剁成肉酱。 也不知顾明璋怎么想的,非要把方珍珠从长山带出来,想恶心自己吗? 顾明璋把方珍珠从乡下带出来的确是想给蔡雪娇添堵。 方珍珠那年到g市呆的时间虽短,眼界却高了,而且有顾明瑜珠玉在前,农村小伙再没一个看得进眼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直拖了二十四岁还没嫁出去,在农村那已是老姑娘了,方大伯愁得头发都白了。 恰那时顾明璋发达了,回长山接方笙爸妈弟弟到g市,方大伯苦苦哀求,顾明璋看在方珍珠毁了蔡雪娇容颜替方笙报仇的份上答应了。 顾明璋把方珍珠带到g市后却没把她留在自己公司,而是推给顾明瑜,顾明瑜把她安排进了顾家的超市上班。 方珍珠到了g市后更加不肯嫁乡下男人了,可城里男人却没有看上她的,她和顾明璋顾明瑜同岁,比他俩还大了一个月,今年三十一岁,在大都市里也是老姑娘了,婚事更加艰难,对顾明瑜缠得更紧。 顾明瑜木头疙瘩半点不解风情,还只将她当表姐看待没有 第35章 反将军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手机铃声响起,顾明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黝黑的睫毛下睑掩盖了翻涌的情绪。 “顾明璋,最近好不好?”电话那头曲波夸张的声音得意猖狂。 “多谢你记挂,我想你还是先关心自己。”顾明璋轻笑,微微上扬的眼角线完美无瑕。 “听了我下面的话我想你就笑不出来了。”曲波说了一半卖关子不说了。 顾明璋不催也不问,只静默着,方向盘灵巧地转动间,汽车平稳地在车流中穿梭。 曲波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刘佳嫁给孔东昱了,前天举行婚礼的,我想你是不知道这消息的,不过,孔东昱负责开元f城开发项目的事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刘佳嫁给孔东昱了! 这个消息对蓝天几乎是致命的。 顾明璋踩油门的脚微顿了一下。 因爱生恨就是刘佳对顾明璋的感情,在苦苦追求了几年得不到感情回应后,刘佳曾对刘亮说过,她一定要让顾明璋后悔不肯接受她。 “当然,你可以走田心雅的路子,田心雅虽说只是项目副总,但是极得开元少东家沈开的赏识,决定权并不比孔东昱差多少。”曲波开心地笑着。 “多谢你提醒,我会考虑的。”顾明璋微微一笑,靠路边停下车子,打手势示意张悦下车帮他买一瓶水。 张悦下车后,顾明璋坐直了身体,眼神凝肃,声音却仍是悠闲的。 “到f城来了是不是?晚上有空吗?我请客。” “好啊,不过你如果想我问方笙的下落,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我爱死方笙啦,床上热情如火,下了床柔情似水,顾明璋,多谢你,调-教出这么极品的女人来。”曲波淫-笑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以前没遇到方笙前,顾明璋每每被曲波这样的话语激得胸腔里血往上涌,这时已知方笙没在曲波身边,听曲波还在卖弄,原来还不明确的思绪更加清晰了。 “晚上七点食通天的兰花厅见。”顾明璋挂了电话。 眼角瞥到张悦走过来了,顾明璋按下了食通天酒楼的电话。 “你好,食通天酒楼吗?给我留着兰花厅,蓝天的顾明璋,两位。” “晚上跟谁吃饭?”张悦进得车来警惕地盯顾明璋。 顾明璋不答,发动车子驶入车流中。 难道又是田心雅?是不是方笙写养胃方子给田心雅的举动激怒他了? 张悦沉吟。 明着让方笙去搞破坏方笙不肯,怎么办呢? 张悦如热锅上的蚂蚁难受了一天,下班时急中生智给她想出方法来了。 她跟着方笙一起去接忆璋,接出忆璋后,背着方笙指树上鸟窝朝忆璋猛打眼色。 忆璋朝她眨眨睫毛表示明白,而后娇软软对方笙说:“妈妈,我想去阿姨家。” “忆璋小宝贝真乖,不枉阿姨那么疼你。”张悦叭叽响亮地亲了忆璋一口,一推方笙,“你别跟了,我要提前练习当妈妈。” 她又想给自己空闲时间和顾明璋约会吧,方笙暗暗苦笑,不忍拂张悦的好意,笑着和忆璋挥手说再见。 约好七点吃饭,顾明璋五点就来到食通天酒楼。 他找到经理,递过两千元,低声说了几句话。 经理微露难色,顾明璋又加了两千元,经理终于欣喜地点了点头。 兰花厅跟隔壁菊花厅隔断的木板墙在靠里墙壁高处自上朝下斜着打了一个通风口似的洞,菊花厅里的人踩在椅子上人从那个洞里可以清楚地看清兰花厅里面的一面,说话声也能听到。 顾明璋将兰花厅和菊花厅一起包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才六点,顾明璋在菊花厅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时刻。 方笙跟张悦分手后刚回到家中,张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阿笙,我在食通天酒楼兰花厅,快点过来。” 她约了顾明璋,又喊上自己,想替自己和顾明璋搭线吗?方笙刚想说不去,张悦已挂了电话,方笙再打过去,那边关机了。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不似无情恼,方笙怅望着手机。 有情难表,有苦无处诉,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沉重的悲哀涌上心头。 蓦然间,方笙面色变了。 张悦带着忆璋呢。 背叛已无可挽回,伤害却可以想办法降到最低,万不能给顾明璋看到忆璋。 方笙急匆匆下楼奔出小区跳上计程车。 上下班的高峰期还在余波中,等候红绿灯的汽车格外多,方笙焦灼地不停重拔张悦手机,传来的是一遍一遍的关机提示音。 夕阳余晖照射下桔红色的温暖,天未黑便开启了霓虹灯的食通天酒楼几个大字在霞光里熠熠生辉,极是繁华美好的的景象,方笙不待计程车停稳便急急跳下车,连找零都不等了。 曲波在酒楼大门外停车,把车钥匙潇洒地抛给门童后,并不急着进去,而是从亮光锃锃的茶色玻璃门里看自己的形象。 做工精良的白衬衫,笔直挺括的名牌黑色西服,黑红相间斜条纹领带既热情又贵气,专业理发师打理的精气神十足的寸头,茶色玻璃门映照出来的那个人器宇轩昂,卓尔不群。 ——顾明璋,今时今日,我曲波可没哪一点比不上你。 曲波得意地虚虚捋了捋头发,再拉了拉根本不需要整理的领带,抬步准备进门。 “借过。”微带喘-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人挟着一阵风冲了过来抢在他之前推开转动门奔了进去。 “方笙!” 曲波大张着嘴,想喊没喊出来。 记忆里的方笙年幼时乖巧甜美,长大后犹如盛放的鲜花容色逼人,不论哪一个时期,都不是面前这个额头遍布汗水,脸色灰败的女人的模样。 方笙没有看到曲波,她抓住一个服务生急急道:“请带我去兰花厅,我与人约好的。” 第24章 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迴异于服务生的急促脚步声,顾明璋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踩上去透过小洞看隔壁。 推门而入的是方笙,胸膛因喘-息急促而起伏不平,黑发披散在颈边,额头尽是汗水,整个人狼狈凌乱不堪。 顾明璋看到,方笙惊惶地抬眼四顾,而后像是死里逃生般,双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到椅子上。 她在害怕什么?顾明璋微蹙眉。 方笙长吁出一口气后急忙再次打张悦电话。 张悦的手机还是没打通。 要不要给顾明璋打电话把他引开不让他过来? 方笙轻咬了咬唇,熟悉的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按下了又无力地取消。 曲波看到方笙进了兰花厅脸面有些精赤。 好你个顾明璋,原来老情人早相遇了,难怪电话里那么淡定。 想到自己撒谎扯大话被顾明璋在背后取笑,曲波怒不可竭,抬腿用力踹兰花厅的房门。 “曲波,你怎么会来这里?”方笙吓了一跳。 “你的亲亲二表哥约我的。”曲波阴阴笑着,走近方笙伸手去揽她,口中深情款款说:“方笙,我真的很爱你,接受我好不好?” “别碰我,走远点。”方笙嫌恶地一退几步侧身绕过房间中间的餐桌往门外走。 曲波哪容她脱身。 以前的曲波还讲点风度,眼下不只是一条毒蛇,更像一只想吃人的饿狼,方笙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噬血的狼光。 被推压到餐桌边沿,双手被扣到头顶,完全处于劣势动弹不得时方笙吓得手足冰凉。 男女力量悬殊,挣扎是徒劳的。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透射着迷离暧昧的光线,门外隐约传来男人女人的狎昵的嬉笑,这样的场所呼喊只怕也是枉然。 只有让曲波放松警惕才以侍机脱身,危急中方笙不喊不叫,不退反迎合起来。 曲波行凶作恶的动作瞬间迟滞,气急败坏松开方笙站直身体,怒道:“顾明璋约我吃饭原来是让你来勾引我,想不到他这么卑鄙,为了抢夺生意连牺牲你也在所不惜。” 他说什么?他的言下之意是——他刚才不是信口胡扯,真的是和二表哥有约? 怎么回事?方笙脑子嗡嗡作响,愣了一下后,恍然大悟这是一个局。 张悦不可能骗自己和曲波见面,她打电话给自己显然是想让自己和顾明璋碰面约会重拾旧情。 而顾明璋,哄骗张悦喊来自己,一面却约曲波在这里见面,要让自己和曲波对上,言语中说出真相吧? 他这时就在某个角落关注着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吧? 这一刻,方笙再一次尝到心肝被撕裂开的痛楚。 ——二表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用心良苦,可惜,我无法告诉你真相。 利刀在体内翻搅,滴血的心痛得几乎麻木,方笙哽咽着尖声叫道:“曲波,当年你给我那么多快乐,我忘不了,但是你给我的伤害我也无法忘记,你保证不在外面乱来我就回到你身边。” 顾明璋在隔壁看到曲波把方笙压到餐桌上对方笙动手动脚时忍不住就跳下椅子朝兰花厅冲过来,到门口时,恰听到方笙凄楚痛苦的表白控诉。 坚定的信念在这瞬间完全倒塌,所有的揣测都是一厢情愿,他珍爱的那人真的和曲波,一个卑劣的混混在一起生活过。 顾明璋想拿东西朝那对狗男女砸过去,想忍住不要失了风度微笑着讽刺调侃一番,想平静地走进去保持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瞬间,顾明璋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受,他默默地转身往大踏步往外走。 步履是正常的节奏,脸上还维持着平静。 当人声和浮华隔绝在车外,痛感瞬间清晰起来,快得不可思议,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 顾明璋忍不住想呕吐,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下来。 眼前越来越模糊,许许多多的影像在头脑里闪过,慢慢变形失真,头晕目眩得得厉害,顾明璋摸出手机想打电话,无力的手没有握住,哒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头部也晕沉沉垂了下去。 不知二表哥能死心吗? 方笙甩掉曲波的纠缠回家后一整晚心神不宁,第二天,情况却比比她预想的更糟。 顾明璋失踪了,手机关机一直打不通,也没打过电话回来。 张悦说他根本没回过住处。 他会不会出事了?以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了? 分别的五年里,她也见不到他,可知道他呼吸着同一个天空下的空气,即使陌路,却不乏期盼。 方笙觉得很冷,跟顾明璋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很小心着意照顾她,后来有钱了,更是各种滋补不断,她的畏寒症已经好了,可现在似乎发作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怕冷,冷得整个人不停发抖。 明明是白天,她却如坠无底深渊,眼前却乌黑暗沉,看不到一点光亮。 “怎么办?明璋哥会不会是被曲波绑架了?要不要报警?”张悦抽抽答答哭泣着问。 报警了,二表哥失踪的消息势必传扬了出去,那时,合作伙伴恐慌,对手则会落井下石。 办公大楼气派豪华,保险柜里的每一份合约少则千万高则亿计,这些是顾明璋辛苦打拼了许多年的心血,不能眼睁睁看着毁于一旦。 方笙左右环顾,沉吟良久摇了摇头。 “不用报警,也不用给人知道我二表哥失踪的事,我二表哥不会出事的。” 曲波如今也是身家过亿的人,人命案应该不敢做,估计就是绑了顾明璋想让他无法参加竞标。 她端着茶杯轻啜浅饮,眉眼安宁,张悦不由得也跟着镇定了下来。 “那投标计划怎么办?只有三天了,放弃吗?” 当然不能放弃,不过,表面工夫得做。 方笙凑近张悦悄悄吩咐了几句。 张悦召集了策划组相关人员假传顾明璋的话,他在跟进一单更大的生意,跟开元合作一事交由闵军全权主持,由方笙协助,同时,为了迷惑对手,在公司内部则做出在放弃此次竞标的样子。 顾明璋对方笙的态度虽然晦暗不明,但明显的非同寻常,她进fs公司才几天时间,顾明璋突然就指定她参加如此重要的小组工作,众人还只当她是进来当卧底的,对她名为协助实则决议的权力也没有过多疑问。 第36章 诚与真〔下午还有一更)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小区大门一侧停着一辆引人注目的黑色奔驰车,车头机身盖微有夜露的湿汽。 方笙飞快地扫了一眼车牌。 g市车牌,是顾明璋的车! 他在这里做什么?等自己吗? 下意识的,方笙极快地松开牵着忆璋的手把忆璋挡到身后。 “妈妈……”忆璋惊惶地低叫。 这是一个不耻于让女儿曝露在人前的动作,要抛弃女儿的行为暗示,方笙醒悟过来,心疼愧悔得咬紧嘴唇。 忆璋扯着方笙裙裾,小手瑟瑟发抖。 方笙想说“宝贝别怕,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可说出口的却是:“忆璋,妈妈有事,你回家去。”一面说着一面急切地把房门钥匙塞到忆璋手里把她往里推。 “妈妈,我怕。”忆璋泪汪汪看方笙,拽着她的裙裾不肯松手,目光中满是乞求,泪水浸润下的眼睛更显得乌黑,清亮得方笙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残忍。 方笙心如刀割。 奔驰车的驾驶位突然降下车窗,方笙屏住呼吸,不安和惶恐遍布周身毛孔,血液逆流,呼吸也难以继续。 不能让顾明璋看到忆璋。 听到和看到两回事,背叛的证据活生生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方笙咬紧嘴唇狠狠地一推忆璋:“快回家。” 忆璋小小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扑倒地上,方笙想过去把她扶起来,脚下却像生了根似拔不起来。 目送女儿艰难地爬起来后跌跌撞撞走远,方笙深吸了口气,竭力压下情绪波动平静地朝奔驰车走去。 车窗里面果然是顾明璋,手肘支在方向盘上,看到她时,幽黑的眼眸沉静无波,没有意外,也没有激动,甚至遇到熟人的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喊二表哥太亲密了,喊总裁又太生疏了,方笙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有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吗?”顾明璋轻笑了一声,方笙见惯的在人前那种戴着面具的笑容,一双幽黑似深渊的眼睛没有半点笑意。 方笙语结。 “心雅去买早餐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我不介意旧情人跟现任见面,不过我想你可能介意。”顾明璋调整了坐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 方笙本就苍白的脸更白。 他真的跟田心雅在一起了,这么早,看来昨晚是在一起的。 自己亲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了! 真相在喉咙间上下沉浮,这一瞬间方笙真想把什么都说出来,大声问他:我跟你哥哥不清白,还生了他的女儿,你能接受我吗? 不! 自己一个人在炼狱里受罪就够了,何必把他也拖下来! 感情的冲动沉进悲苦黑暗的无底深渊,方笙缓缓地转头走回小区。 顾明璋定定地看着后视镜,看着镜子里方笙孱弱的微微佝偻的背影,她似乎不堪重负,随时会跌倒尘埃。 她的手里提着砂锅,大清早的,她想去哪里?砂锅里面是什么? 后视镜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心底那丝希翼的小小火苗越来越弱,随着轻轻一声叹息终至熄灭。 第21章 接下来几天,企划小组开过几次碰头会,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顾明璋对闵军等人提出的方案并不满意。 这天又一次开会,设计部建筑师陈钢问道:“总裁,古典的时尚的各种设计图都不行,要不要融入西方元素另行设计?” 顾明璋没说话,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轻揉额角,前额乌黑的头发垂了下来,半开半阖的眼睛平静得不流露一丝情绪。 以他为尊,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可他却像孤孤单单挣扎在黑暗天幕上的一颗暗淡的星星。 偏头疼又发作了吗?方笙愣看着,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悄悄给张悦使眼色,示意她请示顾明璋要不要暂时休会。 张悦接收到了,却纹风不动。 顾明璋长久地沉默着,揉按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面色也更苍白了。 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得不到回答的陈钢有些尴尬难堪。 “我想起一首古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要争的这块地依山傍水,是不是可以增加进一些诗意,不要那么直白?我不懂设计,说错了请大家多多包涵。”方笙笑着打破沉默。 “增加诗意,减少直白?”陈钢低喃,忽然一拍桌面,大叫道:“我知道设计图的缺憾在哪里了。” 他拿起笔打开会议记录本飞快地勾划,半个小时后,一个建筑草图出现。 该有的建筑楼体一栋没少,只是稍微改变了布局,将树木花草的品种改变,栽种的地方移动,一个树木葱郁,清幽婉转,集都市时尚和江南园林古典美为一体的建筑群出现。 “不错。” “好,有新意。” …… 众人交口称赞,顾明璋眉间的郁色也消散许多。 “设计图初稿就这样,陈钢,你再完善一下,闵军,你抓紧安排人做预算。” 散会了,方笙极慢地收拾着资料,众人先后走出会议室,张悦也走了,顾明璋仍靠在椅子上阖着眼一动不动。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笙迟疑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伸出手帮顾明璋按压额角。 “按压额角能让人舒服些,可是还有个办法能让人更放松,身心愉快。”顾明璋突然说。 “那你可以多试试。”方笙大喜,忘了顾明璋的冷漠,热切地说:“二表哥,是什么方法?食疗吗?” 顾明璋轻轻摇头,嘴唇微微上挑,低低说出两个字。 “做……爱。” 方笙僵住。 “我刚得偏头疼那时去求医,医生就告诉我这个方法了。”他睁开眼,幽黑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方笙不敢看他,不自在地转开脸。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扳住,避无可避,四目相对,顾明璋眼里浮起愤怒和悲哀。 “囡囡,我一直在忍,我不舍得让你背负压力,我……” 他说不下去。 “二表哥,对不起。”方笙无力地道歉。 “我珍之重之的东西,原来你不屑一顾。”顾明璋松开方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我没有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很开心。 方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我会逼自己慢慢忘掉你的。”他说,阔步先走了出去。 明丽的五彩世界失了色,方笙眼前一片黑白。 晚上下班时,方笙才知道,黑白两色只是让人觉得心如痛如绞,原来还有一种颜色,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陪着顾明璋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田心雅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柔软轻薄的料子如五彩云霞,衬得佳人别样的鲜妍明媚。 他的身边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挺好的,应该感到高兴,田心雅完全配得上他,男的俊女的俏,着实赏心悦目。 电梯停了下来,方笙快步冲了进去。 也许是天气太冷,身上穿的衣服太薄,她的手指颤得无法自控,连简单的一个数字键都按不下去。 “我的手机在办公室忘记拿了。”顾明璋在外面说。 “我回去帮你拿。”田心雅体贴地道,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声远去。 方笙终于按下数字1,电梯门徐徐合上,只有一道缝隙时,顾明璋却突然冲了进来。 电梯门合上了,空间那么狭小,冷冰冰的不锈钢墙面透着森冷的光芒,顾明璋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方笙感到巨大的压迫,这股压迫因空气的升温又变成潮热暧昧的冲击。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凝固。 电梯下降的有节奏的声响一声声穿透进耳膜,顾明璋望着她的目光从漠然到若有所思,继而狂热冲动。 他朝她伸出手,方笙脸上血色全无,一步一步后退,电梯就那么一点空间,她能退到哪去? 顾明璋逼视着她,深沉的痛苦的爱恋通过那双墨黑的眼眸完全攫住了她。 方笙感到面临悬崖峭壁的绝望。 顾明璋张开双臂将她用力搂进怀里。 “囡囡,别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声你还爱着我,咱们就结婚,好不?” 耳边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构筑了五年的心防轰隆一声倒塌,方笙失神地低喃:“结婚?” “嗯,结婚,囡囡,我想死你了,我不想再折磨你,你也别折磨我,好吗?”他拉起她的手按压到他胸口。 掌心下扑咚扑咚坚定有力的心跳充满诱惑,方笙很想把脸靠过去静静地倾听,像以往和他在一起时的无数个夜晚。 “嘣”一声响,电梯突然停住了。 到一楼了。 迷失的脑袋清楚过来,方笙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二表哥,那是不可能的,我走了。” 电梯门打开了,方笙低着头迫切地往外走。 她承受不住了,再迟得一迟肯定全面崩溃。 第37章 无怨悔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昨天那汤份量也足,两人吃都有余,她特特的说汤里加了洋葱,是想引得张悦端喝端去给顾明璋喝,早餐她也不兜弯儿了,反正煮了两人的份儿,张悦应该会想到和顾明璋一起分享的。 粥要热热吃胃才舒畅,放得久了太稠粘了也不好吃。 要兜一圈先送粥再送忆璋去幼儿园时间来不及。 方笙顾不上省钱坐公交车了,拉着忆璋准备打出租车去张悦和顾明璋住的小区。 小区大门一侧停着一辆引人注目的黑色奔驰车,车头机身盖微有夜露的湿汽。 方笙飞快地扫了一眼车牌。 g市车牌,是顾明璋的车! 他在这里做什么?等自己吗? 下意识的,方笙极快地松开牵着忆璋的手把忆璋挡到身后。 “妈妈……”忆璋惊惶地低叫。 这是一个不耻于让女儿曝露在人前的动作,要抛弃女儿的行为暗示,方笙醒悟过来,心疼愧悔得咬紧嘴唇。 忆璋扯着方笙裙裾,小手瑟瑟发抖。 方笙想说“宝贝别怕,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可说出口的却是:“忆璋,妈妈有事,你回家去。”一面说着一面急切地把房门钥匙塞到忆璋手里把她往里推。 “妈妈,我怕。”忆璋泪汪汪看方笙,拽着她的裙裾不肯松手,目光中满是乞求,泪水浸润下的眼睛更显得乌黑,清亮得方笙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残忍。 方笙心如刀割。 奔驰车的驾驶位突然降下车窗,方笙屏住呼吸,不安和惶恐遍布周身毛孔,血液逆流,呼吸也难以继续。 不能让顾明璋看到忆璋。 听到和看到两回事,背叛的证据活生生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方笙咬紧嘴唇狠狠地一推忆璋:“快回家。” 忆璋小小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扑倒地上,方笙想过去把她扶起来,脚下却像生了根似拔不起来。 目送女儿艰难地爬起来后跌跌撞撞走远,方笙深吸了口气,竭力压下情绪波动平静地朝奔驰车走去。 车窗里面果然是顾明璋,手肘支在方向盘上,看到她时,幽黑的眼眸沉静无波,没有意外,也没有激动,甚至遇到熟人的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喊二表哥太亲密了,喊总裁又太生疏了,方笙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有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吗?”顾明璋轻笑了一声,方笙见惯的在人前那种戴着面具的笑容,一双幽黑似深渊的眼睛没有半点笑意。 方笙语结。 “心雅去买早餐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我不介意旧情人跟现任见面,不过我想你可能介意。”顾明璋调整了坐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 方笙本就苍白的脸更白。 他真的跟田心雅在一起了,这么早,看来昨晚是在一起的。 自己亲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了! 真相在喉咙间上下沉浮,这一瞬间方笙真想把什么都说出来,大声问他:我跟你哥哥不清白,还生了他的女儿,你能接受我吗? 不! 自己一个人在炼狱里受罪就够了,何必把他也拖下来! 感情的冲动沉进悲苦黑暗的无底深渊,方笙缓缓地转头走回小区。 顾明璋定定地看着后视镜,看着镜子里方笙孱弱的微微佝偻的背影,她似乎不堪重负,随时会跌倒尘埃。 她的手里提着砂锅,大清早的,她想去哪里?砂锅里面是什么? 后视镜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心底那丝希翼的小小火苗越来越弱,随着轻轻一声叹息终至熄灭。 第21章 接下来几天,企划小组开过几次碰头会,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顾明璋对闵军等人提出的方案并不满意。 这天又一次开会,设计部建筑师陈钢问道:“总裁,古典的时尚的各种设计图都不行,要不要融入西方元素另行设计?” 顾明璋没说话,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轻揉额角,前额乌黑的头发垂了下来,半开半阖的眼睛平静得不流露一丝情绪。 以他为尊,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可他却像孤孤单单挣扎在黑暗天幕上的一颗暗淡的星星。 偏头疼又发作了吗?方笙愣看着,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悄悄给张悦使眼色,示意她请示顾明璋要不要暂时休会。 张悦接收到了,却纹风不动。 顾明璋长久地沉默着,揉按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面色也更苍白了。 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得不到回答的陈钢有些尴尬难堪。 “我想起一首古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要争的这块地依山傍水,是不是可以增加进一些诗意,不要那么直白?我不懂设计,说错了请大家多多包涵。”方笙笑着打破沉默。 “增加诗意,减少直白?”陈钢低喃,忽然一拍桌面,大叫道:“我知道设计图的缺憾在哪里了。” 他拿起笔打开会议记录本飞快地勾划,半个小时后,一个建筑草图出现。 该有的建筑楼体一栋没少,只是稍微改变了布局,将树木花草的品种改变,栽种的地方移动,一个树木葱郁,清幽婉转,集都市时尚和江南园林古典美为一体的建筑群出现。 “不错。” “好,有新意。” …… 众人交口称赞,顾明璋眉间的郁色也消散许多。 “设计图初稿就这样,陈钢,你再完善一下,闵军,你抓紧安排人做预算。” 散会了,方笙极慢地收拾着资料,众人先后走出会议室,张悦也走了,顾明璋仍靠在椅子上阖着眼一动不动。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笙迟疑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伸出手帮顾明璋按压额角。 “按压额角能让人舒服些,可是还有个办法能让人更放松,身心愉快。”顾明璋突然说。 “那你可以多试试。”方笙大喜,忘了顾明璋的冷漠,热切地说:“二表哥,是什么方法?食疗吗?” 顾明璋轻轻摇头,嘴唇微微上挑,低低说出两个字。 “做……爱。” 方笙僵住。 “我刚得偏头疼那时去求医,医生就告诉我这个方法了。”他睁开眼,幽黑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方笙不敢看他,不自在地转开脸。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扳住,避无可避,四目相对,顾明璋眼里浮起愤怒和悲哀。 “囡囡,我一直在忍,我不舍得让你背负压力,我……” 他说不下去。 “二表哥,对不起。”方笙无力地道歉。 “我珍之重之的东西,原来你不屑一顾。”顾明璋松开方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我没有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很开心。 方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我会逼自己慢慢忘掉你的。”他说,阔步先走了出去。 明丽的五彩世界失了色,方笙眼前一片黑白。 晚上下班时,方笙才知道,黑白两色只是让人觉得心如痛如绞,原来还有一种颜色,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陪着顾明璋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田心雅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柔软轻薄的料子如五彩云霞,衬得佳人别样的鲜妍明媚。 他的身边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挺好的,应该感到高兴,田心雅完全配得上他,男的俊女的俏,着实赏心悦目。 电梯停了下来,方笙快步冲了进去。 也许是天气太冷,身上穿的衣服太薄,她的手指颤得无法自控,连简单的一个数字键都按不下去。 “我的手机在办公室忘记拿了。”顾明璋在外面说。 “我回去帮你拿。”田心雅体贴地道,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声远去。 方笙终于按下数字1,电梯门徐徐合上,只有一道缝隙时,顾明璋却突然冲了进来。 电梯门合上了,空间那么狭小,冷冰冰的不锈钢墙面透着森冷的光芒,顾明璋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方笙感到巨大的压迫,这股压迫因空气的升温又变成潮热暧昧的冲击。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凝固。 电梯下降的有节奏的声响一声声穿透进耳膜,顾明璋望着她的目光从漠然到若有所思,继而狂热冲动。 他朝她伸出手,方笙脸上血色全无,一步一步后退,电梯就那么一点空间,她能退到哪去? 顾明璋逼视着她,深沉的痛苦的爱恋通过那双墨黑的眼眸完全攫住了她。 方笙感到面临悬崖峭壁的绝望。 顾明璋张开双臂将她用力搂进怀里。 “囡囡,别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声你还爱着我,咱们就结婚,好不?” 耳边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构筑了五年的心防轰隆一声倒塌,方笙失神地低喃:“结婚?” “嗯,结婚,囡囡,我想死你了,我不想再折磨你,你也别折磨我,好吗?”他拉起她的手按压到他胸口。 掌心下扑咚扑咚坚定有力的心跳充满诱惑,方笙很想把脸靠过去静静地倾听,像以往和他在一起时的无数个夜晚。 “嘣”一声响,电梯突然停住了。 到一楼了。 迷失的脑袋清楚过来,方笙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二表哥,那是不可能的,我走了。” 电梯门打开了,方笙低着头迫切地往外走。 她承受不住了,再迟得一迟肯定全面崩溃。 第38章 乱如麻(下午还有一更)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田心雅想,过年得走亲访友,又要和到外地上大学的高中同学聚会,自己问得唐突了。 没几天田心雅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顾明璋每天早上七点提着早餐过来接他的小表妹,晚上十点送小表妹回来,闲得好像一整天都在陪他的小表妹。 这天晚上,田心雅试探着问方笙:“你二表哥白天都在陪你吗?” “没啊,二表哥还有很多事做的。”方笙笑道,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钻进被子里睡。 方笙直觉的反应就没说实话,她不喜欢田心雅。 第二天,方笙就把田心雅的问话告诉顾明璋,她还不懂告状之计,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方笙对顾明璋的独占欲在爱情尚未萌芽时就已经显露无遗,消灭起情敌快狠准。 田心雅做得很隐蔽了,那句问话在闲话中说出来也很平常,可被方笙这么断章取义讲了出来,登时醋味浓浓。 顾明璋皱眉,墨黑的眸子瞬间粹了冰雪,看着方笙时的温润柔软褪去,尖锐如出鞘的利剑。 “二表哥,我不去心雅姐那边睡了好吗?反正你这边宿舍里没人,我就在这边睡,你也不回家,就说在同学家住,留下来陪我行吗?”方笙眼巴巴看他小声撒娇。 学校不比租来的民房,虽然方笙还小,可一男一女一起睡,被发现了不是小事。 顾明璋犹豫了些时,不忍方笙失望答应了。 隔壁512寝室就住了一个本市同是一中考上g市的同学,为防万一,顾明璋离开学校去他家跟他要了寝室钥匙,把自己的床单被子搬到512那同学的床上铺开,自己的床另扯了一个放假被褥没收拾起来的同学的铺了上去。 白天他和方笙还是在自己的宿舍玩耍说话,晚上去隔壁512睡觉。 为了不引人注意,512的窗帘一直拉拢着,他带着方笙到512时只开小台灯从不开大灯。 顾明璋的谨慎和深谋远虑使他逃过了学校的处分。 方笙年初三开始留在男生宿舍睡觉的,前几天还平平静静,年初八晚上,夜里十二点,学校老师突然间就过来查房。 听到砰砰拍门声,方笙迷迷糊糊着,顾明璋却一下子警觉起来。 “囡囡,二表哥过去一下就回来,你不用怕。”情急中,顾明璋抱紧方笙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安抚她。 顾明璋从512阳台爬回自己寝室。 软软的湿热的双唇在自己额头稍触即离,留下了无法言说的不明滋味,方笙呆呆地摸着自己额头,直到顾明璋打发走查房的老师爬了回来,她还在呆滞中。 “囡囡,别怕,老师们都走了,没事了。”顾明璋见她僵僵地一声不响,以为她吓坏了,急得紧抱住她抚拍哄劝。 “二表哥,你干嘛亲我?”方笙小声问。 干嘛亲她?顾明璋愣住。 好像,不自觉地就那样做了。 “囡囡不喜欢吗?”顾明璋反问,眼眸如沉入静夜的海,漆黑里激流暗涌。 “喜欢,可是……”可是什么方笙没想明白。 “喜欢不就得了。”顾明璋低低笑,又一个亲吻悄然无声地落在方笙的额头上。 如三月春风拂面,清新和煦,脉脉情意让人心潮如荡漾起的涟漪,一圈圈在血液里流动。 这时的二表哥好像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方笙隐隐约约觉得害羞,脸颊有些滚烫。 顾明璋没再说话,只在方笙耳边轻轻地笑。 方笙听出了他笑声里的欢悦,纠结忽然就不知所踪,心底也是无限欢喜。 两人紧抱在一起,气息交织,温情如冬日弥漫在空气中的薄雾,经久不散。 第十四章 方笙再次睡着了,顾明璋长吁出一口气。 还好,囡囡没被惊吓到。 老师这次查房只敲了511寝室的房门,目标明确,应该是有人举报。 是谁举报呢? 大学了,经过紧张的高考后,很多男生进入大学后都迫不及待谈恋爱,遮遮掩掩把女朋友带到寝室的大有人在,没有私仇嫌隙,男生一般不会去举报。 难道是田心雅? 顾明璋沉思着,狭长的眼睛在暗夜里更加寒冽幽黑。 举报人不是田心雅,是一个顾明璋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曲波。 曲波自然没考上大学,不过带着一班小弟混久了,他攒下的社会经验比同龄人多得多,别人去上大学,他却去学开车拿驾照,他父亲给他买了一辆单排货车,到农贸市场帮人拉货,不敲诈勒索小学弟小学妹了,他的日子仍过得很滋润。 过年农贸市场歇业,年初三那天他没事做骑着自行车到处闲逛混进g大里面,恰看到顾明璋带着方笙在校园转悠。 曲波开头还没认出方笙来。 当时曲波推着自行车刚想蹬上去,眼角一扫看到顾明璋。 一开始,因顾明璋眉眼间的晴朗,他还以为是顾明瑜,笑了笑张嘴想打招呼。 顾明璋的视线漠淡地从他脸上扫过,恍若不见调开了。 顾家兄弟俩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人热情一人冷漠,曲波明白那人是顾明璋了,暗呸了一声跨步上了自行车。 骑着自行车走出很远了,曲波突然想起,刚才顾明璋身边走着一个女生。 什么样的女孩能征服那个骄傲的目下无尘的王子?曲波回头望,这一望,差点连人带自行车摔倒。 顾明璋半蹲着在给那个女孩系鞋带。 离得远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他系得很认真,绝不是敷衍,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曲波下了自行车定定看女孩,然后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顾明璋,还以为你眼界多高呢,原来喜欢吃嫩草。 瞧那女孩娇小的身材,平坦的胸部,还没发育呢,一枚青涩的小橄榄罢。 想到小橄榄,曲波心头蓦地一震。 他想起了一年多前摆了他一道的那个穿着大红大绿花布衣衫的乡下小妞。 那天他追出很远没追到人。 那条小径没有分岔路,他顿悟自己上当了。 女孩娇脆依赖的姿态低头望着顾明璋,尖尖的下巴,挺秀的鼻子,柔顺的头丝随着微风轻扬,不时掠过脸颊,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肌肤相映,带出不可思议的冲击,曲波呆滞了。 顾明璋系完鞋带站了起来,女孩仰起头看他,曲波在瞬间看清了。 不是漂亮惊艳的一双眼睛,然而黑白分明,分外明亮夺目。 是一年多前那个橄榄一样青涩的小姑娘。 不知顾明璋低声说了什么,女孩笑了,唇边两个小小的笑窝像盛了蜜糖,甜得让人心肝都融化了。 顾明璋带着女孩走远了,曲波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曲波从顾明瑜那里打听到方笙的一切,听顾明瑜埋怨小表妹回乡下过年看不到时,他阴阴一笑,随即给g大校务处写了匿名举报信。 不需知道顾明璋住哪个寝室,只要写了名字,学校自然会查顾明璋住寝室。 顾明璋还不知方笙被顾明瑜无意中推到火架上,方笙住宿的事败露了,不能再留下来,年初九了,也是时候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顾明璋带着方笙回了顾家。 “阿笙,回来啦。”苏若蓝看到方笙激动得想哭,顾不上责备了。 这个年她累得站都站不住,家里如今乱七八糟脏得无法直视。 “乡下有什么好玩的。”蔡雪娇哼了哼,扔给方笙一个利市封,“我外婆听说你在我家帮忙,给你包了一个利市。” “对了,差点忘了,阿笙,来,姑姑也给你发利市。”苏若蓝很慷慨地给了方笙一百元的压岁钱。 “谢谢姑姑。”方笙乖巧地道谢,搁下装衣服的袋子就开始收拾搞卫生。 “阿姨,囡囡到底还是个孩子,每个月有女孩子事儿那几天要给她歇一歇,你说是不是?”顾明璋微微一笑说。 “是的,该歇歇。”苏若蓝强笑,对方笙道:“阿笙,以后事儿来了跟姑姑说一声,那几天就不要干活了。” 这事怎么能说出来呢? 方笙嗯了一声,脸颊微红,眼角瞄顾明璋,似嗔似喜,丝丝缕缕的快乐荡漾其间。 这两个孩子不会是已经……苏若蓝悄悄望向顾明璋,顾明璋也在看方笙,目光温柔煦暖。 顾明璋要是娶方笙,结婚时费用肯定比娶城里女孩少很多,家里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而且,方笙乖巧听话,婆媳关系应该比较好相处。 苏若蓝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乐见其成,也不点破。 顾明瑜晚上回家见方笙回来了,高兴得大叫,忙不迭给方笙拿礼物。 他给方笙买了一个跟方笙差不多高的布娃娃。 “阿笙,漂亮吧?喜欢吗?你看,这金黄色的头发多柔软,就像是真发,这蓬蓬裙……” 谁喜欢这样的玩意儿!方笙哭笑不得,见顾明瑜眼睛亮闪闪等着表扬,无奈接了过来,笑道:“喜欢,谢谢大表哥。” “我就猜你会喜欢,阿笙,晚上你要抱着大娃娃睡啊!” 晚上她是抱着大娃娃睡,不过,不是这个布娃娃,而是二表哥那个大娃娃。 方笙抿唇浅笑,脸对着顾明瑜,眼睛却斜斜看向顾明璋,水色山光无限羞涩情意。 “阿笙,你真好看。”顾明瑜傻傻说,伸手指去戳方笙脸颊的笑窝。 方笙身形微一闪,假装拿布娃娃进房避过了顾明瑜的手指。 “顾明瑜,你怎么这么小气,方笙只是表妹,我是亲妹妹,她都有,我却没有。”蔡雪娇大叫。 “谁说你没有了?笨蛋。”顾明瑜长笑,他不记仇,这次到b大上学离家那么久,回家前给家里每个人都买礼物了,前几天因为恼着方笙不在家所以没拿出来派发。 顾瑞和苏若蓝各一条羊绒围巾,顾明璋一支钢笔,蔡雪娇的是北方才有的剪纸,合起来薄薄的一张,展开来各种各样的人物。 “这东西白天看不出好坏,等到晚上,你关了灯,我用手电筒照给你看墙上的倒影,活灵活现,可好玩了。”顾明瑜耐心地解说。 “好啊!”蔡雪娇高兴得蹦跳起来。 顾明瑜送的剪纸蔡雪娇喜欢得不得了,接下来的日子,空闲时间就关上房门拉上窗帘看剪纸倒影,忙得连训斥方笙的时间都没有。 方笙很轻松地度过了初二下学期,暑假到来,顾明璋跟苏若蓝说,要带方笙回乡看爸妈。 过年才回去,这才半年呢,想到一大堆家务活又得自己做,苏若蓝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答应了。 苏若蓝心中有个小九九,顾明璋娶方笙家里可以省一笔结婚费用,而顾明瑜么?她想让顾明瑜娶蔡雪娇。 蔡雪娇那么骄蛮的性子,不管嫁给哪一个男人,跟婆家人都处不好的,嫁到谁家她都不能放心,不如就留自己家里。 这些年她纵容着顾明瑜和蔡雪娇打打闹闹吵架,也因看出来,女儿对顾明瑜似乎有些不明不白的小心思。 第39章 百炼钢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田心雅想,过年得走亲访友,又要和到外地上大学的高中同学聚会,自己问得唐突了。 没几天田心雅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顾明璋每天早上七点提着早餐过来接他的小表妹,晚上十点送小表妹回来,闲得好像一整天都在陪他的小表妹。 这天晚上,田心雅试探着问方笙:“你二表哥白天都在陪你吗?” “没啊,二表哥还有很多事做的。”方笙笑道,眯着眼打了个哈欠钻进被子里睡。 方笙直觉的反应就没说实话,她不喜欢田心雅。 第二天,方笙就把田心雅的问话告诉顾明璋,她还不懂告状之计,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方笙对顾明璋的独占欲在爱情尚未萌芽时就已经显露无遗,消灭起情敌快狠准。 田心雅做得很隐蔽了,那句问话在闲话中说出来也很平常,可被方笙这么断章取义讲了出来,登时醋味浓浓。 顾明璋皱眉,墨黑的眸子瞬间粹了冰雪,看着方笙时的温润柔软褪去,尖锐如出鞘的利剑。 “二表哥,我不去心雅姐那边睡了好吗?反正你这边宿舍里没人,我就在这边睡,你也不回家,就说在同学家住,留下来陪我行吗?”方笙眼巴巴看他小声撒娇。 学校不比租来的民房,虽然方笙还小,可一男一女一起睡,被发现了不是小事。 顾明璋犹豫了些时,不忍方笙失望答应了。 隔壁512寝室就住了一个本市同是一中考上g市的同学,为防万一,顾明璋离开学校去他家跟他要了寝室钥匙,把自己的床单被子搬到512那同学的床上铺开,自己的床另扯了一个放假被褥没收拾起来的同学的铺了上去。 白天他和方笙还是在自己的宿舍玩耍说话,晚上去隔壁512睡觉。 为了不引人注意,512的窗帘一直拉拢着,他带着方笙到512时只开小台灯从不开大灯。 顾明璋的谨慎和深谋远虑使他逃过了学校的处分。 方笙年初三开始留在男生宿舍睡觉的,前几天还平平静静,年初八晚上,夜里十二点,学校老师突然间就过来查房。 听到砰砰拍门声,方笙迷迷糊糊着,顾明璋却一下子警觉起来。 “囡囡,二表哥过去一下就回来,你不用怕。”情急中,顾明璋抱紧方笙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安抚她。 顾明璋从512阳台爬回自己寝室。 软软的湿热的双唇在自己额头稍触即离,留下了无法言说的不明滋味,方笙呆呆地摸着自己额头,直到顾明璋打发走查房的老师爬了回来,她还在呆滞中。 “囡囡,别怕,老师们都走了,没事了。”顾明璋见她僵僵地一声不响,以为她吓坏了,急得紧抱住她抚拍哄劝。 “二表哥,你干嘛亲我?”方笙小声问。 干嘛亲她?顾明璋愣住。 好像,不自觉地就那样做了。 “囡囡不喜欢吗?”顾明璋反问,眼眸如沉入静夜的海,漆黑里激流暗涌。 “喜欢,可是……”可是什么方笙没想明白。 “喜欢不就得了。”顾明璋低低笑,又一个亲吻悄然无声地落在方笙的额头上。 如三月春风拂面,清新和煦,脉脉情意让人心潮如荡漾起的涟漪,一圈圈在血液里流动。 这时的二表哥好像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方笙隐隐约约觉得害羞,脸颊有些滚烫。 顾明璋没再说话,只在方笙耳边轻轻地笑。 方笙听出了他笑声里的欢悦,纠结忽然就不知所踪,心底也是无限欢喜。 两人紧抱在一起,气息交织,温情如冬日弥漫在空气中的薄雾,经久不散。 第十四章 方笙再次睡着了,顾明璋长吁出一口气。 还好,囡囡没被惊吓到。 老师这次查房只敲了511寝室的房门,目标明确,应该是有人举报。 是谁举报呢? 大学了,经过紧张的高考后,很多男生进入大学后都迫不及待谈恋爱,遮遮掩掩把女朋友带到寝室的大有人在,没有私仇嫌隙,男生一般不会去举报。 难道是田心雅? 顾明璋沉思着,狭长的眼睛在暗夜里更加寒冽幽黑。 举报人不是田心雅,是一个顾明璋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曲波。 曲波自然没考上大学,不过带着一班小弟混久了,他攒下的社会经验比同龄人多得多,别人去上大学,他却去学开车拿驾照,他父亲给他买了一辆单排货车,到农贸市场帮人拉货,不敲诈勒索小学弟小学妹了,他的日子仍过得很滋润。 过年农贸市场歇业,年初三那天他没事做骑着自行车到处闲逛混进g大里面,恰看到顾明璋带着方笙在校园转悠。 曲波开头还没认出方笙来。 当时曲波推着自行车刚想蹬上去,眼角一扫看到顾明璋。 一开始,因顾明璋眉眼间的晴朗,他还以为是顾明瑜,笑了笑张嘴想打招呼。 顾明璋的视线漠淡地从他脸上扫过,恍若不见调开了。 顾家兄弟俩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人热情一人冷漠,曲波明白那人是顾明璋了,暗呸了一声跨步上了自行车。 骑着自行车走出很远了,曲波突然想起,刚才顾明璋身边走着一个女生。 什么样的女孩能征服那个骄傲的目下无尘的王子?曲波回头望,这一望,差点连人带自行车摔倒。 顾明璋半蹲着在给那个女孩系鞋带。 离得远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他系得很认真,绝不是敷衍,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曲波下了自行车定定看女孩,然后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顾明璋,还以为你眼界多高呢,原来喜欢吃嫩草。 瞧那女孩娇小的身材,平坦的胸部,还没发育呢,一枚青涩的小橄榄罢。 想到小橄榄,曲波心头蓦地一震。 他想起了一年多前摆了他一道的那个穿着大红大绿花布衣衫的乡下小妞。 那天他追出很远没追到人。 那条小径没有分岔路,他顿悟自己上当了。 女孩娇脆依赖的姿态低头望着顾明璋,尖尖的下巴,挺秀的鼻子,柔顺的头丝随着微风轻扬,不时掠过脸颊,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肌肤相映,带出不可思议的冲击,曲波呆滞了。 顾明璋系完鞋带站了起来,女孩仰起头看他,曲波在瞬间看清了。 不是漂亮惊艳的一双眼睛,然而黑白分明,分外明亮夺目。 是一年多前那个橄榄一样青涩的小姑娘。 不知顾明璋低声说了什么,女孩笑了,唇边两个小小的笑窝像盛了蜜糖,甜得让人心肝都融化了。 顾明璋带着女孩走远了,曲波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曲波从顾明瑜那里打听到方笙的一切,听顾明瑜埋怨小表妹回乡下过年看不到时,他阴阴一笑,随即给g大校务处写了匿名举报信。 不需知道顾明璋住哪个寝室,只要写了名字,学校自然会查顾明璋住寝室。 顾明璋还不知方笙被顾明瑜无意中推到火架上,方笙住宿的事败露了,不能再留下来,年初九了,也是时候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顾明璋带着方笙回了顾家。 “阿笙,回来啦。”苏若蓝看到方笙激动得想哭,顾不上责备了。 这个年她累得站都站不住,家里如今乱七八糟脏得无法直视。 “乡下有什么好玩的。”蔡雪娇哼了哼,扔给方笙一个利市封,“我外婆听说你在我家帮忙,给你包了一个利市。” “对了,差点忘了,阿笙,来,姑姑也给你发利市。”苏若蓝很慷慨地给了方笙一百元的压岁钱。 “谢谢姑姑。”方笙乖巧地道谢,搁下装衣服的袋子就开始收拾搞卫生。 “阿姨,囡囡到底还是个孩子,每个月有女孩子事儿那几天要给她歇一歇,你说是不是?”顾明璋微微一笑说。 “是的,该歇歇。”苏若蓝强笑,对方笙道:“阿笙,以后事儿来了跟姑姑说一声,那几天就不要干活了。” 这事怎么能说出来呢? 方笙嗯了一声,脸颊微红,眼角瞄顾明璋,似嗔似喜,丝丝缕缕的快乐荡漾其间。 这两个孩子不会是已经……苏若蓝悄悄望向顾明璋,顾明璋也在看方笙,目光温柔煦暖。 顾明璋要是娶方笙,结婚时费用肯定比娶城里女孩少很多,家里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而且,方笙乖巧听话,婆媳关系应该比较好相处。 苏若蓝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乐见其成,也不点破。 顾明瑜晚上回家见方笙回来了,高兴得大叫,忙不迭给方笙拿礼物。 他给方笙买了一个跟方笙差不多高的布娃娃。 “阿笙,漂亮吧?喜欢吗?你看,这金黄色的头发多柔软,就像是真发,这蓬蓬裙……” 谁喜欢这样的玩意儿!方笙哭笑不得,见顾明瑜眼睛亮闪闪等着表扬,无奈接了过来,笑道:“喜欢,谢谢大表哥。” “我就猜你会喜欢,阿笙,晚上你要抱着大娃娃睡啊!” 晚上她是抱着大娃娃睡,不过,不是这个布娃娃,而是二表哥那个大娃娃。 方笙抿唇浅笑,脸对着顾明瑜,眼睛却斜斜看向顾明璋,水色山光无限羞涩情意。 “阿笙,你真好看。”顾明瑜傻傻说,伸手指去戳方笙脸颊的笑窝。 方笙身形微一闪,假装拿布娃娃进房避过了顾明瑜的手指。 “顾明瑜,你怎么这么小气,方笙只是表妹,我是亲妹妹,她都有,我却没有。”蔡雪娇大叫。 “谁说你没有了?笨蛋。”顾明瑜长笑,他不记仇,这次到b大上学离家那么久,回家前给家里每个人都买礼物了,前几天因为恼着方笙不在家所以没拿出来派发。 顾瑞和苏若蓝各一条羊绒围巾,顾明璋一支钢笔,蔡雪娇的是北方才有的剪纸,合起来薄薄的一张,展开来各种各样的人物。 “这东西白天看不出好坏,等到晚上,你关了灯,我用手电筒照给你看墙上的倒影,活灵活现,可好玩了。”顾明瑜耐心地解说。 “好啊!”蔡雪娇高兴得蹦跳起来。 顾明瑜送的剪纸蔡雪娇喜欢得不得了,接下来的日子,空闲时间就关上房门拉上窗帘看剪纸倒影,忙得连训斥方笙的时间都没有。 方笙很轻松地度过了初二下学期,暑假到来,顾明璋跟苏若蓝说,要带方笙回乡看爸妈。 过年才回去,这才半年呢,想到一大堆家务活又得自己做,苏若蓝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答应了。 苏若蓝心中有个小九九,顾明璋娶方笙家里可以省一笔结婚费用,而顾明瑜么?她想让顾明瑜娶蔡雪娇。 蔡雪娇那么骄蛮的性子,不管嫁给哪一个男人,跟婆家人都处不好的,嫁到谁家她都不能放心,不如就留自己家里。 这些年她纵容着顾明瑜和蔡雪娇打打闹闹吵架,也因看出来,女儿对顾明瑜似乎有些不明不白的小心思。 顾明瑜大大咧咧不记仇,性格爽朗热情,长得高挑俊美,做女婿挺好的。 顾明瑜对方笙太好了,不是好事儿,让方笙在顾明瑜放假回家时离开g市,减少他们相处也不错。 第40章 含糊中(下午还有一更)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窗外暴雨如注,伴着凛冽的寒气,让人冷得不自觉打了个噤。 五年前,方笙打电话跟他说再见,也是这样的天气,那天,他疯了,先是去了曲波家,接着,在暴雨里走遍g市的大街小巷寻找。 想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隔了五年又品尝了一次。那时他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担心,他不相信他的囡囡会变心,他认为他的囡囡离开他肯定是有什么隐衷,绝望里不乏希望,眼下,却一丝希望也没有。 那个狂风大作的雨夜里他走了一整夜,暴雨和眼泪冲刷着眼帘,那一夜,闪电每劈开一下浓稠的夜色,他就像被抽打了狠狠的一鞭般瑟索发抖。 他担心方笙有什么意外,他害怕被抛弃。 方笙,是他的唯一,他生命的意义,他生活的勇气。 十年相伴相依,他们骨肉相连呼吸与共。 如果食通天的泊车小弟没发现自己昏迷在汽车中,把他送进医院来,会不会就那样死了?自己如果死了,囡囡会后悔吗?会伤心吗? 窗外阴沉暗黑,室内却宁谧安静,病床一侧郁金香热烈鲜艳艳丽奔放,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顾明璋一动不动站了许久,拿过病房电话拔号。 他打的是刘亮的电话。 “你跟那个女人还有没有联系?把她叫来f城陪我。” “哪个女人?”刘亮有些发愣,片刻后醒悟过来:“跟方笙很像的那个女人?” “是。”顾明璋不想多说一个字。 “你不是不屑一顾还很生我的气吗?”刘亮啧啧连声。 跟方笙很像的女人沈容乘飞机过来的,三小时后就出现在顾明璋面前。 女人推门而入时,顾明璋有些恍惚,年轻的女人面庞纯澈澄净,比重逢后愁绪攒眉的方笙更像他记忆里的囡囡。 “听说你生病着,我下飞机过来时先到酒楼订了红枣山药梗米粥。”女人柔柔地笑,秀致温婉,像足了方笙。 梗米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甜软香浓的味道在喉间盘旋,不是方笙煮出来的家常味道。 顾明璋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阳光照下下的光斑出了会儿神,低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沈容悄悄看着顾明璋,思绪飞到很远的三年前。 那时她家的公司惹上麻烦,求到刘亮那里,刘亮看到她时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答应帮忙,不过有一个条件,要她陪一个男人。 “放心,你不吃亏,我那个兄弟俊的想倒贴的女人数不清,你不过了占了长相上的便宜。” 看过刘亮相册里顾明璋的照片后,她毫不犹豫答应了。 那天,顾明璋刚见到她时晦暗的眼睛瞬间璀璨晶亮,凌厉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他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兴奋快乐,像孩子一样流泪。 也只是瞬间,他眼里的光芒消逝,悲哀失望疲倦种种情绪齐聚那双黝黑的眼眸。 “刘亮,你别瞎忙了,再像的女人也不可能代替囡囡。” 三年过去,想不到他还在为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人失魂落魄,想不到自己还有机会当替身。 她父亲的公司度过难关后发展更好,如今财力尚在蓝天之上,此时的她根本用不着陪顾明璋获取利益,可她却毫不犹豫答应了刘亮让她过来陪顾明璋的要求。 他主动让刘亮喊自己过来,不知这次是不是能一直在他身边呆下去? 沈容走神的样子和方笙更像。 “你叫什么名字?”顾明璋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比他出色的容貌更加感性迷人,沈容心跳漏了半拍,颤了半晌方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容。”顾明璋似自语又似喊她,沈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 “今年几岁。” “二十一岁。”沈容有些慌乱,脸颊浮上明丽的红晕。 二十一岁,五年前囡囡离开自己时也是二十一岁。 一样的年龄,囡囡比她老成沉稳从容自若多了,不过,有时也会这么惊慌,小鹿似惊慌无措,比如……他第一次吻上她嘴唇时。 那一年的夏天很热,他的心没来由的也跟着浮躁的很,总有些无法自控的冲动。 那时方笙刚高二,他大四,他想忍到她高考后别吓着她,那天却没忍住,就在g大的校园一角吻了她。 导-火-索是张悦点起的,张悦那时还以为他和方笙是亲表兄妹,在和方笙来g大看他的篮球比赛时笑着告诉他,有男生在追求方笙。 “是吗?”他微微笑看方笙,背着张悦勾起方笙的手指。 方笙的手指微抖,他刚触碰到她,她的一张小脸刷一下子瞬间涨得通红。 在那之前,因为他住校又忙着赚钱,两人好久没在一起睡觉没有肢体接触了。 天边云霞灿烂,映得方笙羞纯澈的眉眼带上异样的妩媚,微弯的月牙儿一样的眼睛里有某种他渴盼许久的意味。 热情在那瞬间蓬蓬燃烧,他对张悦抛下了一句“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拉起方笙就往校园一角奔去。 “二表哥,这里会有人来。”方笙颤颤惊惊看他。 “你知道二表哥想做什么?”他觉得抓心挠肺难受,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很想咬上一口。 方笙抬眼看他,这一眼含羞带怯,无限情意荡漾其中,他被那双眼睛吸去了魂。 也许下篮球时流了太多汗,也许天气太热了,他觉得口干舌燥,面前方笙的两瓣嘴唇那么可口。 他俯身压了上去。 像沙漠遇到绿洲,又像是黑暗里突遇光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那一瞬间也不知怎么形容,只知反复吸-吮,被灼人的温度烧焦也愿意。 那时他以为,他们会是彼此的永恒。 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顾明璋看了一眼号码,按下免提键示意沈容接电话。 “二表哥,你怎么现在才开机?你没事吧?在哪里?”电话里的女人声音微微变调,喜极而泣。 沈容看顾明璋,顾明璋一双眼睛幽黑的眼睛没有半点情绪。 怎么回答?沈容迟疑了一下说:“在医院。” 耳畔传来的女声娇柔清脆,微带暧昧不明,方笙略一愣,问道:“哪个医院?” 沈容悄悄看了顾明璋一眼报了医院名称和病房号。 “去给我办理出院手术,等下她来了喊我明璋。”顾明璋淡淡说,进卫生间收拾洗漱。 顾明璋想装出和沈容很亲热的样子,可到底装不出,连牵她的手揽她的肩膀都做不到。 不过,有那张脸已足够了。 方笙看到沈容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像被点了穴似呆站在病房门口不能动弹。 “你们认识一下,我表妹方笙。”顾明璋清浅一笑,指沈容:“我女朋友沈……” 他不记得沈容的名字了,然这情景下拉长了腔调,倒像柔情蜜意无限。 心底有花儿灿然绽放,沈容主动说:“我叫沈容。” “公司里怎么样?”顾明璋口中问着,一双手帮沈容收拾住院时买的东西,很体贴的举动。 “都还好。”方笙扶住房门,用了全身的气力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去。 像是没看到方笙的痛苦,顾明璋唇角上挑笑了笑,招手沈容离开病房。 暴雨停了,云开日出。 公司的车在停车场等着,顾明璋和沈容进了后座。 以前他身边的位置从来都是自己的。 尽管有了足够的认识和准备,方笙仍迟滞了许久方坐进前排副座。 后座的两个人静静坐着,两人之间还有一胳膊肘子的空隙,以前她坐在顾明璋身边时,从来都是亲密无间的。 还是有些不同的吧?可是这不同又能有多久呢? 方笙品尝着心脏撕裂般的痛楚,忽然就不想忍下去了。 说出来吧,让他和自己一起背负分担,也许,他能看开不在意的,毕竟他那么爱自己。 “二表哥,我有事想跟你说。”方笙咬住嘴唇。 “靠边停车。”顾明璋咐咐司机,声音微有变调。 就在喧哗的马路一侧,绿化带一角,身侧人来人往。 方笙死死地抓住顾明璋的手臂,指甲深深地掐进他肉里。 “怎么啦囡囡?”顾明璋低声问,怨恼不自觉地就飞走了,只余了深刻进心底的柔情蜜意。 “二表哥,我……”嘴唇微微开阖多次,“我女儿的父亲是顾明瑜”简单的十个字几番到了唇边却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顾明璋问,插在裤兜里的两只手微微发抖。 也许囡囡还是爱着自己的,对曲波只是一时的迷惑,或者,还是另有隐情?他真的不相信,囡囡会变心移情别恋。 身侧花坛里有一朵枯萎的花朵挣扎了许久,终是无奈地从枝杈上落下,随微风在空中摇摆了一阵后,颓然落到地上,染上了尘埃。 自己就如这枯花,已经开败,且满身污-秽。 第41章 男人心 “麦柔音,再给我听到你教陶悠悠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别在正泰呆了。”平地一声炸雷,齐中天顶着黑老包似的怒气勃勃一张脸出现。 “好心没好报,悠悠学得风情万种了,享受的还不是你。”麦柔音小声嘀咕,悄悄竖中指。 齐中天面色更暗沉,咬牙瞪陶悠悠,训道:“正正经经做你自己就行,别学些有的没的。” 骂完了,似乎觉得内疚,又略为低声了些,说:“天快黑了,走,我送你们回g市。” 竟真的睡了一整天,陶悠悠暗暗乍舌。 麦柔音的车子送修了,齐中天说,修完后他再开回g市去,他不知跟谁借的军用吉普车送麦柔音和陶悠悠。 上车后齐中天闷声不响猛踩油门,陶悠悠坐过他火箭似的车,一点也不意外也没害怕,麦柔音却吓得面白如纸,一路上死掐着陶悠悠的手不放。 路上陶悠悠喉间堵闷气还不觉,进了g市后才发现,手臂被麦柔音的九阴白骨爪掐出好深的几道血口子。 麦柔音住的地方先到,陶悠悠想跟着下车的,齐中天回头瞪她,把她吓得拉着车门的手又缩了回去。 “悠悠,你不下车吗?”到家不怕齐中天开飞车了,麦柔音故意问。 陶悠悠不敢挑战齐中天的权威,胆怯地摇了摇头。 车子开出没多远,齐中天就开始训话:“以后少和她混一起,你和她不是一路人。” 什么才叫同路人?不是一路人就不能做朋友吗?麦柔音虽然赞同潜规则,但那跟她们做朋友有什么关系?陶悠悠扁嘴不说话。 “你别不服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看你,变得心浮气躁都不像在学校里那么清灵了。”齐中天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扭过头大声训话。 你自己也说我进去社会这么多年还傻白甜,人总是要变的嘛,陶悠悠更不服气了,张嘴准备顶撞齐中天,忽而又闭上,惊奇地瞪大眼看前方。 前面不远处,乔安琪高昂着头傲慢不可一世进了路边一间药店。 像乔家那样的家底的不肖说有家庭医生的,乔安琪哪用得着自己买药? 昨天她和麦柔音开车走时,她悄悄回头看了一下,乔斯亮捂着胸口弯下腰,像是突发急疾了,乔安琪到药店来,难道是买什么图财害命的药? 陶悠悠被自己丰富的想像力吓着了。 齐中天还在训话,陶悠悠嗯嗯应付着,眼睛直瞪着药店门口。 乔安琪出来了,手里没拿什么,不知买的药是不是放背包里了。 “齐局长,我下车买点药。”陶悠悠说。 “怎么了?哪不舒服?”齐中天停了训话,仔细打量陶悠悠。 陶悠悠把手臂伸给他看。 齐中天皱眉,“昨晚没看到,什么时候伤的?” “刚才回来的路上柔音掐的,你把车开的太快吓着她了。”陶悠悠含泪控诉。 “怎么早不说?”齐中天骂。 早说你就能开慢点吗?陶悠悠腹诽。 齐中天哪是要开慢点,他说:“早看到了,麦柔音别想下车,我把她拉回天都山扔山里去。” 变-态狂魔!陶悠悠骂,不和他说话了,开车门下车。 陶悠悠进了药店,也不四处张望,直接对营业员说:“我朋友说,刚才买的药再买一份,我朋友刚刚才走,穿红色连衣裙的。” “知道了。”营业员说,从柜台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陶悠悠。 勃金?这是什么玩意?好像不是毒药,陶悠悠愣住。 “一次只能给男人喝半瓶,如果是兑入红酒中的,三分之一就够了,没有男人能克制住的。”营业员以为她在看用法,很尽责地介绍。 原来是男用春-药,陶悠悠羞得心慌气促,问了价格后扔了钱落荒而逃。 “拿来我帮你抹。”齐中天朝她伸手。 陶悠悠敢给他看到才怪,红着脸吱吱唔唔紧紧攥住药瓶不松手。 齐中天倒也没坚持,开着车重新上路,一面说:“回去洗过澡以后再抹,这几天不要再沾水了,你皮肤细嫩,别到上班时还留着伤痕,人家会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这可不是脖子能围丝巾挡……” 他老太婆一样啰嗦,陶悠悠不停点头,脑子早云游天外了。 不知乔安琪买勃金是要用在谁身上,会不会是齐中天,要不要提醒他呢? 陶悠悠直到下车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也许,男人还巴不得被下这样的药呢。 那瓶勃金陶悠悠想扔又没舍得扔,三百大洋啊,陶悠悠很后悔进药店去。 脑门长疮了,关心乔斯亮做什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道理如此,心中却不由自主有些牵挂,憋了一天后,陶修悠打电话给麦柔音想从她这个百晓生口中打听乔斯亮的情况。 麦柔音也正打算打电话向她诉苦。 她的帕萨特修了两万大洋! 两万大洋!陶悠悠听得小心肝一颤。 “乔安琪真是扫把星,如果不是她扔鞋子砸了那一下弄出坏兆头,我就不会开路沟去,那辆车我开了一年,连小刮擦都没有过……”麦柔音不停抱怨。 “想开一些,事情都发生了,再钻牛角尖也没用。”陶悠悠劝道。 “我能不钻吗?我刚刚把车开去二手车市场想卖掉,人家出价八万块。”麦柔音气咻咻说。 “怎么折价那么狠?”陶悠悠吓了一跳,麦柔音那车交完购置税上牌后总共花了十八万呢。 一年折损十万元,谁都得疼一疼。 “二道贩子说,我那车大梁底盘发动机都修过了,买车的人会担心是事故车,事故车一般能卖出去就很好了,哪卖得起高价。” “亏太多了还是不要卖了。”陶悠悠也觉得心疼。 “不行,车子最怕出事,一开了个头,后面跟着就祸事连连,修车一次两万块我可吃不消。” 哪有这样的事,折价这么多可便宜买车的人了。这么想着,陶悠悠忽地心头一动。 自己的存款刚好有八万块,要不要买下来? 想到罗薇和麦柔音开车时的飒爽英姿,陶悠悠眼热心跳。 陶悠悠很想倾家荡产买麦柔音的帕萨特,可转念一想停车位和维护保养又却步了。 要是有钱就好了,想干啥就干啥。 陶悠悠迫切地希望多跑成业务多赚钱。 想起董家声帮她做好调查的青阳市场,陶悠悠坐不住了。 长假期间跑业务不行是吧?那她就跑成业务后像上次和青阳联动的合约一样处理——把日期延后。 直属上司是董家声,事情更好办,陶悠悠给董家声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回青阳跑业务了,不要给销售部的同事知道。 手臂上的伤痕好办,穿长袖衫就解决了。 陶悠悠这次直奔车站,但是,很不巧,长假期间坐车的人太多了,她没能买到票。 买不到票的不止她一人,有一个二十出头理着平头样子很精神的小伙在大声吆喝:“我到青阳的,有没有谁也是到青阳的,大家拼车打出租车回青阳,我问过了,四个人合乘一辆出租车,一个人车费三百二十块,虽然贵了一倍,但是出租车跑的快,可以节省两个小时在路上跑的时间,中午饭也可以到家再吃省下来饭钱。” 贵了一倍,陶悠悠想了想觉得可以接受,不过,左右看了看,小伙子还没招揽到别的同乡,自己一个女人和他同乘一辆车,可别出什么事,遂静静看着不上前。 那小伙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看了一眼,没走过来,而是走向另一边,对一个年轻姑娘说了几句话,那年轻姑娘点了点头,提着行李站起来和小伙子靠到一起。 那年轻姑娘也是到青阳的?陶悠悠走过去探问。 年轻姑娘没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伙子笑,说:“放心,为了保障安全,等一会坐上车前,大家都要亮出身份证给同车的人看一下,你是姑娘家,男人必须得允许你记下身份证号发给家人,出租车的车号也要发给家人。” 这样子安排很周到,出不了意外,陶悠悠安心了。 这边说着话,有两个跟陶悠悠差不多同龄的女人过来了:“坐五个人行不行?我们俩也是要回青阳的。” “五个人不行,太挤了。”小伙子摇头,看最先和他在一起的那姑娘,“要不,你就别回了?” 那姑娘温顺地点了点头,小伙笑道:“身上有零钱吗?来,给你二十块零钱打车回去。” 四人一起出了车站上了出租车,小伙子自己提议,他是男人身份证给她们三个女人看,三个女人的身份证就不用给他看了,只她们三个轮流看记下发信息就行。 陶悠悠记下了同乘三人的姓名身份证号,要发给谁呢?犹豫了一下,她发给齐中天,又把原因简单说了。 信息发完了,陶悠悠突地看着小伙子的姓名愣住。 小伙子名张帅。 不会正好是董家声了解的那个在青阳城开手机店的张帅吧? “这是我的名片,除了身份证,你们如果想逮我,可以到我店里抓人。”小伙子笑着递上名片。 ——昌盛通讯大世界经理张帅。 果然是自己此行要找的人,陶悠悠大喜,随即又暗骂了一声奸滑。 张帅是青阳人,工作地也在青阳,来g市应该是办事,刚才和那姑娘说什么你不要回了根本是胡扯。 那个女人肯定是他找来做托儿的,目的是让自己看着有女人同车因而胆气壮了些愿意跟他拼车,后面来的两个女人想必和自己是同样心理,先前在观望,见有女人同车才上前来的。 张帅递给前面那姑娘二十块钱是姑娘当托儿的报酬。 错有错着,正好可以乘机了解他的为人谈业务。 陶悠悠正想借机和张帅搭讪谈话,齐中天的电话打了进来。 齐中天劈头盖脸骂道:“买不到车票不会不回去吗?现在假身份证做一张有何难处,出事了哭都没地方去。非得要回家是吧?马上下车,告诉我现在在哪里,我找位朋友开车过去送你回青阳。” “不用。”陶悠悠拒绝,说话不方便,挂了电话给齐中天发信息,告诉他张帅是董家声了解过的在青阳开手机店的人。 还好,齐中天没坚持要她下车,回信息:半小时给我打一次电话。 第42章 美人关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方笙辗转翻侧到下半夜才入睡,凌晨便急忙起床。 除了养胃汤,早餐也很重要。 方笙去菜市场买了刚宰杀的新鲜牛肚,花了一个半小时慢火细熬煮了一砂锅红枣莲子牛肚梗米粥。 昨天那汤份量也足,两人吃都有余,她特特的说汤里加了洋葱,是想引得张悦端喝端去给顾明璋喝,早餐她也不兜弯儿了,反正煮了两人的份儿,张悦应该会想到和顾明璋一起分享的。 粥要热热吃胃才舒畅,放得久了太稠粘了也不好吃。 要兜一圈先送粥再送忆璋去幼儿园时间来不及。 方笙顾不上省钱坐公交车了,拉着忆璋准备打出租车去张悦和顾明璋住的小区。 小区大门一侧停着一辆引人注目的黑色奔驰车,车头机身盖微有夜露的湿汽。 方笙飞快地扫了一眼车牌。 g市车牌,是顾明璋的车! 他在这里做什么?等自己吗? 下意识的,方笙极快地松开牵着忆璋的手把忆璋挡到身后。 “妈妈……”忆璋惊惶地低叫。 这是一个不耻于让女儿曝露在人前的动作,要抛弃女儿的行为暗示,方笙醒悟过来,心疼愧悔得咬紧嘴唇。 忆璋扯着方笙裙裾,小手瑟瑟发抖。 方笙想说“宝贝别怕,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可说出口的却是:“忆璋,妈妈有事,你回家去。”一面说着一面急切地把房门钥匙塞到忆璋手里把她往里推。 “妈妈,我怕。”忆璋泪汪汪看方笙,拽着她的裙裾不肯松手,目光中满是乞求,泪水浸润下的眼睛更显得乌黑,清亮得方笙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残忍。 方笙心如刀割。 奔驰车的驾驶位突然降下车窗,方笙屏住呼吸,不安和惶恐遍布周身毛孔,血液逆流,呼吸也难以继续。 不能让顾明璋看到忆璋。 听到和看到两回事,背叛的证据活生生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方笙咬紧嘴唇狠狠地一推忆璋:“快回家。” 忆璋小小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扑倒地上,方笙想过去把她扶起来,脚下却像生了根似拔不起来。 目送女儿艰难地爬起来后跌跌撞撞走远,方笙深吸了口气,竭力压下情绪波动平静地朝奔驰车走去。 车窗里面果然是顾明璋,手肘支在方向盘上,看到她时,幽黑的眼眸沉静无波,没有意外,也没有激动,甚至遇到熟人的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喊二表哥太亲密了,喊总裁又太生疏了,方笙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有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吗?”顾明璋轻笑了一声,方笙见惯的在人前那种戴着面具的笑容,一双幽黑似深渊的眼睛没有半点笑意。 方笙语结。 “心雅去买早餐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我不介意旧情人跟现任见面,不过我想你可能介意。”顾明璋调整了坐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 方笙本就苍白的脸更白。 他真的跟田心雅在一起了,这么早,看来昨晚是在一起的。 自己亲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了! 真相在喉咙间上下沉浮,这一瞬间方笙真想把什么都说出来,大声问他:我跟你哥哥不清白,还生了他的女儿,你能接受我吗? 不! 自己一个人在炼狱里受罪就够了,何必把他也拖下来! 感情的冲动沉进悲苦黑暗的无底深渊,方笙缓缓地转头走回小区。 顾明璋定定地看着后视镜,看着镜子里方笙孱弱的微微佝偻的背影,她似乎不堪重负,随时会跌倒尘埃。 她的手里提着砂锅,大清早的,她想去哪里?砂锅里面是什么? 后视镜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心底那丝希翼的小小火苗越来越弱,随着轻轻一声叹息终至熄灭。 第21章 接下来几天,企划小组开过几次碰头会,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顾明璋对闵军等人提出的方案并不满意。 这天又一次开会,设计部建筑师陈钢问道:“总裁,古典的时尚的各种设计图都不行,要不要融入西方元素另行设计?” 顾明璋没说话,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轻揉额角,前额乌黑的头发垂了下来,半开半阖的眼睛平静得不流露一丝情绪。 以他为尊,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可他却像孤孤单单挣扎在黑暗天幕上的一颗暗淡的星星。 偏头疼又发作了吗?方笙愣看着,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悄悄给张悦使眼色,示意她请示顾明璋要不要暂时休会。 张悦接收到了,却纹风不动。 顾明璋长久地沉默着,揉按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面色也更苍白了。 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得不到回答的陈钢有些尴尬难堪。 “我想起一首古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要争的这块地依山傍水,是不是可以增加进一些诗意,不要那么直白?我不懂设计,说错了请大家多多包涵。”方笙笑着打破沉默。 “增加诗意,减少直白?”陈钢低喃,忽然一拍桌面,大叫道:“我知道设计图的缺憾在哪里了。” 他拿起笔打开会议记录本飞快地勾划,半个小时后,一个建筑草图出现。 该有的建筑楼体一栋没少,只是稍微改变了布局,将树木花草的品种改变,栽种的地方移动,一个树木葱郁,清幽婉转,集都市时尚和江南园林古典美为一体的建筑群出现。 “不错。” “好,有新意。” …… 众人交口称赞,顾明璋眉间的郁色也消散许多。 “设计图初稿就这样,陈钢,你再完善一下,闵军,你抓紧安排人做预算。” 散会了,方笙极慢地收拾着资料,众人先后走出会议室,张悦也走了,顾明璋仍靠在椅子上阖着眼一动不动。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笙迟疑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伸出手帮顾明璋按压额角。 “按压额角能让人舒服些,可是还有个办法能让人更放松,身心愉快。”顾明璋突然说。 “那你可以多试试。”方笙大喜,忘了顾明璋的冷漠,热切地说:“二表哥,是什么方法?食疗吗?” 顾明璋轻轻摇头,嘴唇微微上挑,低低说出两个字。 “做……爱。” 方笙僵住。 “我刚得偏头疼那时去求医,医生就告诉我这个方法了。”他睁开眼,幽黑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方笙不敢看他,不自在地转开脸。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扳住,避无可避,四目相对,顾明璋眼里浮起愤怒和悲哀。 “囡囡,我一直在忍,我不舍得让你背负压力,我……” 他说不下去。 “二表哥,对不起。”方笙无力地道歉。 “我珍之重之的东西,原来你不屑一顾。”顾明璋松开方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我没有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很开心。 方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我会逼自己慢慢忘掉你的。”他说,阔步先走了出去。 明丽的五彩世界失了色,方笙眼前一片黑白。 晚上下班时,方笙才知道,黑白两色只是让人觉得心如痛如绞,原来还有一种颜色,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陪着顾明璋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田心雅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柔软轻薄的料子如五彩云霞,衬得佳人别样的鲜妍明媚。 他的身边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挺好的,应该感到高兴,田心雅完全配得上他,男的俊女的俏,着实赏心悦目。 电梯停了下来,方笙快步冲了进去。 也许是天气太冷,身上穿的衣服太薄,她的手指颤得无法自控,连简单的一个数字键都按不下去。 “我的手机在办公室忘记拿了。”顾明璋在外面说。 “我回去帮你拿。”田心雅体贴地道,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声远去。 方笙终于按下数字1,电梯门徐徐合上,只有一道缝隙时,顾明璋却突然冲了进来。 电梯门合上了,空间那么狭小,冷冰冰的不锈钢墙面透着森冷的光芒,顾明璋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方笙感到巨大的压迫,这股压迫因空气的升温又变成潮热暧昧的冲击。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凝固。 电梯下降的有节奏的声响一声声穿透进耳膜,顾明璋望着她的目光从漠然到若有所思,继而狂热冲动。 他朝她伸出手,方笙脸上血色全无,一步一步后退,电梯就那么一点空间,她能退到哪去? 顾明璋逼视着她,深沉的痛苦的爱恋通过那双墨黑的眼眸完全攫住了她。 方笙感到面临悬崖峭壁的绝望。 顾明璋张开双臂将她用力搂进怀里。 “囡囡,别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声你还爱着我,咱们就结婚,好不?” 耳边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构筑了五年的心防轰隆一声倒塌,方笙失神地低喃:“结婚?” “嗯,结婚,囡囡,我想死你了,我不想再折磨你,你也别折磨我,好吗?”他拉起她的手按压到他胸口。 掌心下扑咚扑咚坚定有力的心跳充满诱惑,方笙很想把脸靠过去静静地倾听,像以往和他在一起时的无数个夜晚。 “嘣”一声响,电梯突然停住了。 到一楼了。 迷失的脑袋清楚过来,方笙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二表哥,那是不可能的,我走了。” 电梯门打开了,方笙低着头迫切地往外走。 她承受不住了,再迟得一迟肯定全面崩溃。 背后有目光锥子似扎着,走出大厦后,方笙飞快地跑了起来。 “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阿笙。”传来喊声,张悦追了过来,“别走,我刚才看见明璋哥和田心雅在一起,阿笙,快,跟我回去,把田心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赶走。” 赶田心雅?她以什么身份? 方笙笑着摇了摇头,拉起张悦往前走:“陪我去接忆璋,晚上我做蚝油牛肉给你吃。” “吃的什么时候做没有,不行,快回去。”张悦气急败坏,手指狠戳方笙额头,“你二表哥要给田心雅泡上手了,你还有心思想美食?呶,忆璋交给我,你今晚的任务是陪你二表哥,明早我直接送忆璋去幼儿园。” 她火烧火燎似跳上出租车,似乎这样子方笙就会回去和田心雅争城顾明璋似的。 方笙苦笑着摇头。 每天下班后匆匆忙忙接女儿回家,偶然间不用接,整个人空落落的,方笙不想回家,信步间看到路边有一家牛肉面馆便走了进去。 热腾腾的牛肉面刚端到面前,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几年她的手机号换得很频繁,除了忆璋幼儿园的老师,基本上没有别的打进打出的,方笙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阿笙,听明璋说你也在f城,不知有没有空出来见一面吃个饭?”田心雅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她不是和顾明璋出去约会吗?怎么想拉上自己这个电灯泡? 商场那天不知田心雅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在公司里面,方笙很确定,田心雅看到自己了。 她想干什么? 方笙微一沉吟,笑道:“好啊。” 装潢宁静清贵的酒店里,方笙一眼看到精致夺目时尚出挑的田心雅。 “阿笙你更文静秀气了。”田心雅赞道,拉了方笙在身边的位置坐下,又拿过茶壶给她倒茶,亲密得像闺中好友。 “心雅姐更漂亮了。”方笙笑了笑说。 一句心雅姐既是尊重,也指出了岁月不饶人,田心雅再美也三十一岁了是夕阳红的现状。 田心雅谦逊地微微一笑,笑容灿烂,暗中却咬碎一口银牙。 几年过去,方笙还是和以前一样心思剔透玲珑。 当年方笙从她宿舍搬走后,顾明璋对她更冷淡,任她装出再洒脱的同性好朋友的态度也接近不了,后来她只得迂回曲折走方笙的路子,像姐姐疼妹妹那样关心方笙,方笙总是有些别扭不愿跟她亲近,她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 直到后来,蔡雪娇进了g大,她才知道顾明璋和方笙根本没血缘关系,这个表妹其实就是情敌,那瞬间的羞恼令她想掐死方笙的心都有了。 “阿笙,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田心雅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素雅的包装盒上swarovski商标精致且夺目,还没看到,已经可以想像出水晶的璀璨夺目,方笙心念一动,怔了怔笑道:“谢谢心雅姐,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我也给你回份礼物。” “期待你的礼物。”田心雅笑得欢欣,妩媚的眼睛灼灼动人。 第43章 难捉摸 齐中天以前许诺过要送陶悠悠一辆子弹壳焊接的坦克托手机模,后来因没子弹壳一直没做出来,这次从天都山带回来香樟木做了一个,虽然不是子弹壳焊接的,也很不错。 还剩了一些木料,他发了信息让陶悠悠过来拿坦克手机模型,顺便看看还想要什么。 门铃响起时,齐中天赤膊走过去开门,忽想起陶悠悠在青阳时怪他耍流氓,自失地笑了笑拿了一件衬衣穿上才过去开门。 “过来的蛮快的啊,我差一点就又耍流氓见你了。”齐中天一边笑一边拉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乔安琪时,笑容霎地消失。“乔小姐,我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后退了一步就要关上房门。 “关那么快做什么,怕我?”乔安琪一手按住门,一手举起一瓶红酒,挑衅地看齐中天。“等一下,齐中天,咱们做个交易,你要是敢把这瓶加料的红酒喝了,二十分钟内不碰我,我以后就不再纠缠你,怎么样?” 陶悠悠出电梯,恰听到乔安琪口出狂言,不觉乍舌。 乔大小姐好狂妄,下药都是光明正大的下。 齐中天还没中招,自己没必要多管闲事提醒他了。 陶悠悠想离开,又有些好奇,不知齐中天喝不喝,喝下去会不会失控拉着乔安琪进屋那啥。 “我为什么要和你做交易?”齐中天冷笑,寒声说:“乔小姐,请你自重,请不要再骚扰我。” 他再次关门,乔安琪哪肯罢休,一只脚卡进门缝,上身朝齐中天依偎过去。 美人投怀送抱看你还怎么坐怀不乱!陶悠悠踏出电梯,隐在转角酸溜溜看着。 齐中天没乱,迅速地后退了一步避过美人的投怀送抱,而且,抬腿朝乔安琪卡进门缝那条腿狠狠踢去……乔安琪被他踢出门,仰面踢翻地上,那瓶昂贵的红酒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发出壮烈的脆响,暗红色酒液淌了一地。 “滚。”齐中天冷冷说,满脸煞气,鄙夷的目光扫了乔安琪一眼后,砰地一声极大力极利落地关上房门。 齐中天竟然这么冷酷决绝地对待乔安琪,那可是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啊,陶悠悠整个人呆滞,不敢再看下去,急忙趁着乔安琪没发现自己退回电梯。 捂着比小兔子蹦跳得还厉害的小心肝,陶悠悠不逛街了,急慌慌跑回住处。 手机叮铃铃响个不停,齐中天夺命连环call她。 “怎么那么久不接电话?”齐中天大声问。 “在洗澡。”陶悠悠不敢说刚才去他门前看精彩大戏,手机没有带。 齐中天哦了一声,似是松出一口气,说:“还想要什么玩意?” 什么意思?他之前想必给自己发信息问事情了,陶悠悠被他骂得太多了,eq也在蹭蹭提高,机灵地说:“我想一想,等会给你回信息。” 齐中天说了声好,略停了停,又说:“刚洗过澡就不要出门了,我做完了一块给你送过去。” 陶悠悠挂了电话急忙翻信息,原来是喊自己过去拿东西,又急急打电话过来,想必是怕自己遇上乔安琪。 “招蜂引蝶不安于室。”陶悠悠冲手机屏幕呸了两下编信息:“想要白雪公主住的小木屋。” 第二天长假结束,得上班了,自由散漫了七天,各人都有些松懈,几位分区经理被齐中天喊进会议室开会没领导管着,销售员们更加放松,窜来窜去找同事侃长假见闻。 姚洁在青石镇除了给罗薇带东西,还带回很多水杯,华东区和华南区曾经合并过,两处的人又比其他区亲热些,姚洁给这两个区的销售员每人送了一个水杯,众人一齐涌到她办公桌前说话。 “姚洁你真有心,谢谢你!”蒋茹表示感谢,其他人也跟着道谢。 姚洁很细心,杯子的造型和图案颜色很对收到礼物的各人爱好,大家都很高兴。 “陶悠悠,你和姚洁差不多高差不多相貌,就没她心细了,回了两趟青阳老家从来不给我们带礼物。”邓拓酸溜溜说。 陶悠悠摸摸脸,反唇相讥:“要带也是男生给女生带,邓拓,我感觉你脸有点大。” 这是在含沙射影说他脸皮厚了,众人都听出来,一齐哄笑。 “谁说我没带了?我只是还没拿出来。”邓拓狡辩,还真从办公桌下拿出礼物来了——一盒冠生园大白兔奶糖,“这铁盒是五斤装的,里面半斤装小袋,一人一袋。” “我正在减肥,不能吃含糖食品。”姚洁哀叹。 “邓拓你真不会买礼物,男生不喜欢吃甜,女生怕发胖谁敢吃。”蒋茹摇头。 “我不怕胖。”陶悠悠笑眯眯说。 “便宜你了。”邓拓心不甘情不愿,抱起糖盒往陶悠悠办公桌走。 陶悠悠欢喜地笑纳了。 她其实也不喜欢吃奶糖,不过董家声有些低血糖,也许是在学校时操心惯了,重逢以后她不自觉地又经常在背包里装奶糖,觑空就会给董家声拿上几块提醒他吃。 经理们快出来了,大家自觉地开始忙工作,陶悠悠上线给张帅发信息,把齐中天的建议说成自己的建议问他意见。 “我凑不出二千部的货款。”张帅发了个难过的表情。“五百部八十万的货款我凑齐了,正准备打款,不行吗?” “行,咱们本来就说好的能分批进货,不过,这样就没有促销品了。”陶悠悠提醒他。 “没有就没有。”张帅倒是很看得开,“如果没问题,我就打款,把订单传真过去?” “稍等一下吧,我想想,一会给你回话。”陶悠悠说。 陶悠悠凝眉思索,怎么才能在不影响正泰的利益下帮张帅。 董家声开会回来了。 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低血糖的缘故,他的面色有些苍白,额头微有汗意。 又是低血糖流冷汗了吗? 陶悠悠着急起来,从糖盒里摸了几块奶糖走进经理室。 “怎么啦?不舒服?”陶悠悠问,一面递奶糖给董家声。 “昨晚一晚没睡。”董家声的嗓子有些沙哑。 为什么一晚没睡?陶悠悠想问又闭嘴,怔了好一会,小声解释:“我那话是说习惯了冲口而出,没有贬损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说习惯了?”董家声挑眉看她,眼里沉沉暗暗起落豁然阴晴不定。 陶悠悠尴尬地笑,不便说齐中天总是轻嘴薄舌欺负她。 董家声做了个躺枪的苦恼表情,没追问下去,剥开奶糖津津有味吃起来,“这奶糖真好吃。” “大白兔奶糖可不便宜。”陶悠悠得意地笑,说:“邓拓买了送销售部同事的,大家都不爱吃,全落我手里了。” 董家声捏着糖纸的手抖了一下,低头敛睫,将眼底深潭似的情绪遮掩。 “你们开会说些什么?齐局长回办公室了吗?”陶悠悠问。 “回去了,你找他有事?” “想问他点事……”陶悠悠没有隐瞒地将张帅的事说了。 “老师,你这是越级打小报告哦。”董家声严肃地说。 “什么叫越级?”陶悠悠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炸毛起来,揪董家声耳朵抗议。 “老师,手下留情。”董家声可怜兮兮举爪求饶。 陶悠悠也就揪一下,董家声那么大了,又不是在学校里,不能太落他面子,很快松了手,细思一下自己真的是越级汇报犯了职场错误,当即反省:“我以后不找齐局长了,这回是你刚做我领导,我习惯问他没改变过来。” 真要是上下级关系,哪能讨论这个,董家声只是喝醋陶悠悠和齐中天比跟自己更亲密,陶悠悠一反省,他连忙检讨自责,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陶悠悠在齐中天那里总被他冷嘲热讽挖苦,哪享受过董家声这么细致周到的呵护,心中酸了起来,暗想着,齐中天要有董家声对自己的心就好了,或者,董家声大上几岁而且不是自己的学生。 “老师,张帅的合约我还没录档上报,你问问张帅,愿不愿意更改合约,把青阳县代理改成他家乡洪洋镇代理,如果他愿意,镇级代理每月二千部的量很大了,咱们可以给他申请促销活动,三个月后,他如果能每月四千部,到时再跟他改签青阳县代理协议,你口头承诺他,不会在青阳县发展别的客户。”董家声朝陶悠悠眨眼。 这是在帮张帅尽量争取好处的同时,也是试探张帅有没有充分信任她,值不值得她豁出去帮他。 陶悠悠朝董家声竖大拇指,叹道:“你才做销售多久,怎么脑子就这么奸滑了。” “我有经商天分呗。”董家声得意地笑,说:“青石镇的那些经营户一直就从g市进货,每家都有卖ck手机,但是没有一家主推,都拿ck手机砸价狂踩推别的牌子的手机,我这回谈下个代理,一个月五千部的定量。齐中天刚才会议上给我下了任务,华南区第二季度定量十万部,第三季度定量十五万部,第四季度定量二十万部。” “这么狠?”陶悠悠惊叫,华南区一直是正泰销售业绩最差的区域,以前一季度只六七万的出货量,经理因而引咎辞职,并到罗薇手下那两个月,有董家声加入,第一季度也只出货八万部。 “陶悠悠,通知华南区同仁,下午两点上班后开会。”董家声清清嗓子,威严地看陶悠悠,“我要把任务落实到你们头上。” 陶悠悠笑得打跌,清脆地应了声“是”就要出去通知同事。 董家声和她玩儿来着的,见她当真了,急忙喊住她。 通知开会这种事得由他的助理刘超来干。 还不到下班时间,陶悠悠登陆企鹅给张帅发新提议,张帅毫不犹豫同意,陶悠悠于是给他重发协议,让他签字后先把电子档传回正泰,随后再快递原件回正泰盖章。 至于订货,当天上午就可以打款过来,她会敦促着当日给他发货。 “哥,你要开拓的是青阳市场,签这样的协议行吗?”张帅的妹妹张乐忧心忡忡问。 “当然行。”张帅目光炯炯看着和陶悠悠的企鹅对话框,说:“陶悠悠这么支持我,我对推ck手机信心更足了。” 张乐不赞同,说:“正泰门槛太高了,咱不如不主推ck手机了,反正三个月完不成定量合约作废,咱也不算违约,天奇不是来找你了吗?开出的条件挺好的,还没有进货定量。” “上不了量咱们赚什么钱?”张帅摇头,冷哼了一声,说:“天奇的那经理在我找上门时摆足了架子,听说我和正泰签下合约才着急了,百般优惠讨好,太小人了。以小见大,天奇的上层管理人员也不能相信,我要立足长久的,当然是和正泰合作。” 陶悠悠不知自己无意中跟天奇较量了一番赢了。 下午两点开会,董家声将华南区各个销售员的负责区域重新作了规划,并给各人明确定下销售任务和相对应的奖惩。陶悠悠分到cs平原区域。 cs平原有四个地级市,海珠市、南江市、榕州市、阜江市。 青阳县隶属榕州市。 ck手机目前在cs平原客户廖廖,联动和移通两大通讯巨头都没打进去,销售较好的是海珠市,每月有五千部的进货量,原来把握着海珠市的销售员谢旭听说要让出地盘很不高兴,后来听董家声说陶悠悠得把他的范围区临海市开拓出同样进货量作为交换,也便不出声了。 陶悠悠有些不乐意,董家声下班直接去学校上课她未能逮到人问明白,这晚便一直强撑着不睡觉,静静听隔壁动静。 董家声夜里十二点才回住处,陶悠悠以往不知道他回来这么晚的,想着他学校公司两头跑很辛苦,不由得有些怔神。 他那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还是别问了。 陶悠悠换了睡裙正准备关灯睡觉,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候来的自然是董家声,不知他有什么急事,陶悠悠来不及换衣服急忙过去开门。 “老师,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董家声没急事,只是从阳台看到她亮着灯就过来了,“是不是安排你和谢旭交换销售区的事有疑问?” 他问了,那就说吧。 陶悠悠扁嘴道:“自己跑出来的客户是亲娃,你让我把亲娃和谢旭交换做后娘去,我想不明白。” “真为这事啊。”董家声笑,往屋里挤:“我仔细分析给你听。” 在大门口说话不方便,不过身上穿的是睡裙,虽然是保守的直筒纯棉睡裙不暴露,可里面没穿胸衣,让他进来忒不方便,陶悠悠推他,说:“晚了,明天再说了。” 董家声不肯走,哎哟了一声,皱眉说:“老师,你推到我伤口了。” “你又受伤了?”陶悠悠气急败坏问。 “刚才下车的时候没站稳摔倒了。”董家声捋袖子,手肘一片刮擦伤痕。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平衡能力不好吗?动不动就摔。” 陶悠悠心疼地唠叨,一心急,避讳也忘了,侧身让他进门,又急忙拿药箱。 伤痕不重,不过新伤底下还有旧伤痕,触目惊心,陶悠悠看得心口一阵阵抽搐,揪疼得慌,取棉签醮了碘酒仔细涂抹,抹完了,又拿纱布仔细包扎。 今晚没想施苦肉计的,只不过下车时习惯性看她的阳台,发现还亮着灯,疏神间就摔倒了,董家声居高临下看着陶悠悠毛绒绒的柔软的眼睫毛,看着她秀挺的鼻子,看着她因没有束缚而春-光更盛的身体,心跳蓦然加快。 “洗澡的时候小心些,举着胳膊别湿到水。”包扎完了,陶悠悠唠唠叨叨叮嘱,听不到应声,不解地抬头看,瞬间被董家声的眼神震住。 那样的光华流转璀璨晶亮的的眸子里两团灼热的火焰在燃烧。 陶悠悠被烧得有些眩晕。 双人沙发很小,他刚才落座时又故意占了中间,她就坐在逼仄的角落里,背后是沙发扶手,退无可退。 他的气息充满侵略,霸道专-制,迫不及待。 “老师,你真美。”董家声低下头,凑到陶悠悠的耳边低低说话,声音沉暗嘶哑,带着不可捉摸的诱惑。 陶悠悠害怕得无法言语。 第44章 苦中乐 “老师,我真的长大了,别再把我当那年的小孩,我是男人,能让你快乐了。”董家声拉陶悠悠的手往……的地方按去。 手心下烙铁一样滚烫,活蹦乱跳,男人特有的粗烈气息侵涌进鼻腔,陶悠悠吓得喘不过气来,左奔右突挣扎逃生,后脑勺撞上墙壁,眼前一阵眩晕,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迷梦里她经常梦到的那个画面,她抓着一个男人的这个,男人要拔开她的手,她狠攥着不肯松开。 那男人是谁呢?陶悠悠拼命想要看清那个朦胧不清的画面,可怎么努力也看不清,脑袋想得快要炸开了。 董家声意乱情迷抱住陶悠悠倒了下去,陶悠悠一点反抗没有。 “老师,你答应了是不是?”董家声激动得身体发颤,抬头朝陶悠悠望去,瞬间所有的绮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悠悠两眼瞪得浑圆,目光涣散毫无焦距,白痴一样。 董家声吓得想一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老师,你别怕,我不会乱来的。” 陶悠悠模模糊糊觉得自己看清了,男人那双手很大,坚-硬刚劲铁钳似的,很熟悉,她要进一步看清时,被董家声惊惶失措的叫声喊醒了。 “老师,我以后绝不乱来了,你醒醒好不好?” 就要看清楚了,你嚷嚷什么,陶悠悠恼怒地一拳头捶过去,骂道:“站墙根反省去。” “好好!老师你别吓我就好。”董家声大声应好,真个站起来几步窜到墙根两手下垂笔直地站着。 大半夜的他想站墙根自己还没精力奉陪呢!陶悠悠怒道:“回去睡觉。” 董家声宁愿被罚站墙根也不想回,陶悠悠刚才的样子吓坏他了,不看着怎么能放心? “再不回,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陶悠悠大发雌威。 老师力拔山兮气盖势精神的很,看来没事,刚才是装样子吓自己的,董家声抖m附体,喜滋滋开溜。 房门关上后陶悠悠才想起,董家声没跟她解释让她当后娘的事儿呢! 也不用董家声解释,陶悠悠第二天上班听说其他四位分区经理召了手下开会如法泡制推行董家声的策略安排后就想通了,不由得对董家声佩服得五体投地。 董家声的决策,于正泰于销售员互利双赢。 销售员有老职员有新职员入职时间不同,于是,在负责的片区划分上,便出现了散沙一样的局面。比如,a入职时南北部有人负责,任务区就担起东部西部,电话沟通时还好,需要面谈拓展业务时,出差线路就拉得很长,时间和费用大大增加。 董家声的调整,就是让业务员负责的片区紧挨在一起,出差的时间和费用至少省下三分之一。 成果一样付出减半,只是最开始接手别人的娃时有些不习惯而已。 听说他爸办着大公司,看来是继而了他爸奸商的基因,陶悠悠带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喜打开电脑忙碌。 通讯销售部的变化乔斯亮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乔斯亮凝神看着郭涛发给他的邮件许久,按下内线电话让郭涛到办公室来。 郭涛今年五十岁,是正泰现有高层工龄最长的,进正泰已经二十五年,从小文员到行政部总经理一步一步走上来,也亲眼看着正泰从一个几十个人的小作坊发展成近万人的集团公司。 “董事长。”郭涛喊道。 “只有咱们两人,就不用那些虚礼了。”乔斯亮摆手,离开大班桌来到沙发坐下,指着另一张沙发示意郭涛也坐下。 “乔哥。”郭涛从善如流改口。 “家声很有出息。”乔斯亮沉声说。 “是啊,真没想到,从小没跟在董事长身边,嫂子去世那么早又没人照顾管教,他不只没学坏还这么机敏上进。”郭涛赞道。 董家声进正泰,就是他奉乔斯亮的命令悄悄安排的。 乔斯亮听他说起亡妻,眸色瞬间黯然。 郭涛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当年乔斯亮为了和现任乔太结婚,不惜两上法院起诉离婚,咄咄逼人没给董家声的母亲董晓留半点面子后路,董晓气愤不过,法院判决离婚那天从正泰生产部大楼天台往下跳。 下坠的重量在地上砸出深深的一个凹洞,满地的血,好好的一个人都变形了,断臂残肢血肉破碎,郭涛目睹了惨剧,事隔那么多年,想起来还周身发寒。 “她说,我会得到报应的,我真的得到报应了。”乔斯亮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渗出。 死去的曾经枕边人血肉模糊的尸体日夜纠缠,亲生儿子改姓不肯相认,继子继女改他的姓为的是得他的财产,曾以为两情相悦的初恋情人其实也只是俗人一个。 锥心剜肝的折磨永无休止, 许久后,乔斯亮抹去泪水,抬起头,托孤一样看着郭涛,说:“家声很有出息,我想百年后把正泰交给他,正泰是我和他妈妈一起打拼出来的,也应该是交到他手里。” “家声怕是不愿意,他现在连公开身份都不肯。”郭涛说。 “现在也不能公开他的身份,公开了,阿梅肯定是想方设法让他在正泰呆不下去。”乔斯亮叹气:“咱们先把路子给他铺平坦。” 郭涛犹豫了一会,说:“乔哥,你才五十二岁,正值壮年,这事慢慢再说吧。” “不能慢了,我最近经常觉得呼吸不畅心悸乏力,也不知哪天就闭眼再也醒不过来了。”乔斯亮缓缓摇头。 “太急促的话,恐怕……”郭涛说了一半没说下去。 集团高层中层里青阳人不少,可是,青阳人占绝对优势的只有两个部门,由他和应扬名控制的行政部和市场部。 视听和通讯两个产品的生产部里面青阳人不多,财务部则完全被集团的财务总监乔太把持着。 乔斯亮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我想先把财务这一块拿过来。” “这个恐怕不好办吧?”郭涛说。 刚和乔太结婚那几年,乔斯亮宠着她纵着她,把财务尽放权给她,最近这几年,乔荗山和乔安琪花钱如流水,乔太虚报很多帐占用公款给儿女,乔斯亮发现了,想把财务控制回自己手中,咐咐郭涛招聘进来过许多财务人员想给财务部换血,却一直没成功。 进来的人要么给乔太收买倒戈,要么就被乔太找借口炒掉了,如今财务部里一个乔斯亮的人都没有。 “前几天我遇到通讯销售部那边两个青阳女孩,两个人都很机灵,一个长袖善舞懂得变通,一个聪颖开朗……”乔斯亮招手郭涛附耳过来,轻声说了许久的话。 正泰在五月十三号周六晚办联谊会的公告以光速在集团内部传播。 联谊会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 男人磨拳擦掌,女人娇羞无限,窃窃私语在每个角落回响。 甭管有业务没业务,总之没有人愿意在那天出差了,只有陶悠悠是个例外。 陶悠悠一想到自己要到百花丛中做绿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没出差任务也要创造出差任务。 陶悠悠打了申请,要去谢旭的销售区临海市开拓业务换海珠市。 董家声比她更不想她参加相亲大会,二话不说批准了,不过,唠唠叨叨千叮万嘱说了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碰着男人有不轨倾向马上撤退,宁可不做业务。 “我知道,要是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我就去撞豆腐自杀。”陶悠悠指天就地保证。 十号这天,陶悠悠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出发了。 这回,她没有越级汇报,没跟齐中天说自己出差了。 ck手机在临海市曾经有代理商的,后来代理商没完成定量被取消代理资格,市场空缺近一年,这一年中销售员去过几次,没有什么进展。 临海跟青阳不同,是一个地方经济发展很好的富裕地区,很契合ck手机的销售理念,销售员的汇报总结是先前有代理商,后来又取消,其他经销商不愿再接手。 陶悠悠了解到,那位代理商销量下跌的原因是跟他单的销售员跳槽到了天奇公司,代理商也跟着进了天奇手机,把ck这边扔掉了。 那位代理商和正泰合作时量不小,每月有五千部,且经常超额完成,陶悠悠想,他经营ck手机两年,比其他人了解ck手机,如果能再拉回来,比开拓新客户更容易,决定先跟那人接触一下。 临海原来那位代理商名黎鸿,开着一家名天翔通讯的手机大卖场,实力很雄厚,代理的牌子就有三个,一楼是卖场,二楼是办公区,陶悠悠没有直闯二楼,递了名片前台接待小姐帮她通传。 前台接待拔过电话后说:“对不起,黎总现在不得空。” “麻烦你了,那我到一边等着。”陶悠悠微笑,到卖场里面走动观察。 卖场生意不错,陶悠悠留意了一下,高中低三个价位的手机销售额差不多相等,一般城市高中低三个价位的手机销售额是金字塔状,这样的销售额明显表示,ck手机在临海是有市场的。 陶悠悠在卖场一直转悠,每一个小时就请前台接待帮她通报一次,得到没空的回答后也没离开。 中午总得下来出门吃饭吧,陶悠悠决定,黎鸿不肯见她,那就在中午他下来时堵他。 “正泰怎么招了这样一个销售员,根本不像正泰这样的大集团的职员。”二楼办公室,黎鸿的太太葛丽在监控里看到陶悠悠一直没离开忍不住嗤笑。 “估计是刚入职的,你看她的身体姿态,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很真诚很正直,还没污染商界的虚伪和拜金。”黎鸿笑,走到葛丽身边放大监控镜头看陶悠悠。 以前正泰的销售员也来找过他,试图覆水收回,可都在他的冷处理下走了,正泰那样的大集团,职员一个赛一个鼻孔朝天,便是跑业务,也没有低姿态的。 葛丽醋劲不小,黎鸿和女人多说几句话都要喝一壶的,听他这么夸陶悠悠有些不悦,勉强忍下妒火问道:“咱们现在客户越来越多,一个乡镇两三个客户是寻常,多一个牌子更方便,卖场里再增加几个机型也无所谓,要不要考虑做回ck手机?” 经营ck手机两年,ck的质量很好口碑很不错,当时量降了下来,除了进天奇手机分薄了量,也因为那时他们的儿子在学校里打架闯了大祸,夫妻俩分心没看顾生意。 “看看这位销售员怎么样再说吧。”黎鸿笑了笑说。 陶悠悠没等到黎鸿下楼吃饭,午餐是饭店送过来了。 肯定是故意要避着自己,陶悠悠等到下午三点,饿得受不住出去买了个包子吃了又回来蹲守。 转得累了,陶悠悠坐到休息区看着,静坐无聊,随手拿出笔记簿和笔,用齐中天教过的知识做起天翔通讯这一天的销售分析。 天翔晚上不营业,陶悠悠等到下午六点卖场关门不得不离开也没见到黎鸿。 陶悠悠没精打采回了宾馆,刚想洗澡,齐中天打了电话进来。 “在往处吗?我给你送香樟木玩意过去。” “没,我在临海。” “十三号联谊会,你这时出差做什么?”齐中天诧异地问。 “我不参加联谊会不就得了?”陶悠悠蔫蔫说:“个个亭亭玉立美貌如花,我不想去受打击。” “你也不差,只看脸蛋不看身高的话,也是绝色美人,很是可口美味。”齐中天哈哈大笑,笑了许久,说:“十三号那天白天必须赶回来,晚上准时参加,这次联谊会上面虽没明文,可郭涛交待了,未婚人士都得参加。” “不参加难道还扣奖金?十三号前做成业务了我就回去,做不成我坚决不回去。”陶悠悠怒道。 “我对你有信心,肯定能做成的。”齐中天笑,问道:“有进展吗?” “没进展……”陶悠悠憋着一缸泪把自己这天的悲惨遭遇说了,整整等了一天,天翔卖场的小姑娘们看怪物似不时看她,她脸皮又不厚,几次臊得想逃跑了。 齐中天哦了一声,沉吟片刻说:“明天你别干等,把天翔卖场的营业状况做个分析,比如进去的是什么样的顾客,当地有没有明显的客户群体是没进天翔的,成交的都是什么样价位功能牌子档位的手机,还存在着什么空档,卖场营业员接待时有哪些优点哪些缺点……” “我做了。”陶悠悠说。 “干的不错。”齐中天表扬她,说:“把你做的分析扫描了传过来给我看看。” 正泰的销售员每人都配备有笔记本电脑和扫描仪。 陶悠悠应了声好,把分析传给齐中天。 “不愧是做过老师的,观察力细致敏锐,分析得条理清晰主次分明重点突出,字体漂亮书面整洁……”齐中天过了半小时打电话过来,狠夸了陶悠悠一通,说:“明天把这份分析装信封密封起来,请前台交给黎鸿,不用打印,就把你手写的这份给他就行。” “用这个打动黎鸿?不打印能行吗?”陶悠悠问。商业往来基本没人用手写文书的。 “嗯,用这个打动黎鸿,正泰的产品他很熟悉,用不着介绍,如今让他接受你这个人就可以拉回这个客户了。”齐中天打趣说:“不要打印,冷冰冰的铅字没有我们陶老师清丽娟秀的行书动人。” 得到表扬陶悠悠十分受用,齐中天又问了几句,跟董家声一样,叮嘱她注意人身安全,宁可做不成业务也不能再被人用强。 “这回可没人那么巧赶去救你了。”他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啦。”陶悠悠不高兴被训了这么久,说:“你不也说了嘛,有嘛事就当给狗咬一口别放心上么。” “我是能当给狗咬了一口,你自己能吗?”齐中天提高声音,怒气勃勃。 如果在他跟前,估计得给他拧起来暴打一顿。陶悠悠不敢狮子头上捋虱子,极诚恳地放低姿态说:“我记住了,齐总,回去后我把你和董家声说的这些话录音起来,每天睡前听一次,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齐中天不说话,啪一声挂了电话。 第45章 开门红 还是董家声好,今天发了五六个信息过来,问自己进展,安慰自己别着急,又叮嘱记得按时吃饭多喝水别中暑,哪像他,开口闭口就摆老资格训人,动不动就甩脸色。 陶悠悠腹诽了些时方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 中午那个包子早消化得不知到哪去了,肚子很饿,想装忧郁茶饭不思也不行,陶悠悠拿起背包出门。 临海不愧是高消费城市,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夜景极是繁华,陶悠悠在路边摊解决了晚饭后,不想回宾馆胡思乱想,看看不远处是广场,便慢慢踱了过去。 喷泉、草坪、花架长廊,地级市的广场景色再美也没g市省会美,陶悠悠转了半圈就失了兴趣,有些累了,寻了一处花架游廊底下的椅子坐下。 她走过去时没在意,坐下了才发现,不远处阴暗的紫藤花架后有一对情侣在那啥啥亲热着。 长针眼了,陶悠悠急忙起身要离开,那对情侣也从沉迷中惊觉过来,女的羞得埋下头,男的朝她恶狠狠瞪来。 好吓人的眼神,那叫一个犀利! 陶悠悠先是胆怯,继而豪情万丈,无他,那男的很年轻,打眼看去也就是当年董家声的年龄。 教育心理学不是白读的,对付小屁孩陶悠悠经验最丰富了,当下咳了咳,严眉肃容凌厉的视线射去。 她个子只到人家肩膀,却不妨碍她使出居高临下的气势,这是职业习惯练出来的姿态,果然那男孩子瞬间就站直身体,两手下垂紧贴在身侧。 陶悠悠暗笑,缓缓走过去,擦肩而过时,轻笑说:“办事时记得戴套。” 男孩俊脸刷地红了。 陶悠悠很是慨叹了一番现在的孩子真早熟,被冷落的打击烟消魂散,第二天起床洗漱吃饭后,意气风发往天翔而去。 把分析交给前台接待递交后,陶悠悠没再蹲守,转身出了天翔到其他通讯店面走动。 她觉得仅凭自己认真又尽职的形象打动黎鸿似乎还不够,而且太被动了。 心计和能力在捶打中会上一个新台阶的,陶悠悠也不例外,做成了郑耀阳和张帅的业务虽然有运气成分,可她的反应也不慢,眼下她就在没有齐中天和董家声的提点下想到一个让黎鸿尽快回归正泰怀抱的方法——昨天已热烘烘等了一天让黎鸿感觉到她的诚意,今天该是晾他冷落他的时候了。 所谓欲擒故纵张驰有道也。 陶悠悠逛了一整天没去天翔,黎鸿也没给她打电话。 有戏还是没戏呢?自己的决策错还是对呢? 晚上,陶悠悠绞尽脑汁想着策略,董家声打电话进来了。 “今晚下课这么早?”才十点半,这时候他应该还没回到住处的。 “不是,和平时一样,刚下课,在车里,回去再给你打电话怕你睡着了,还顺利吧?” 董家声的声音隔着遥远的时空传过来,暖融融分外温柔,陶悠悠瞬间变得软弱,有气无力说:“估计没戏唱了,明天我都不想去了,脸皮*辣的撑不住。” 她总是斗志昂扬的,情绪这么低落受的打击可不小,董家声一阵心疼,很想说不去了,回来吧,也别上班了,我养着你,却不敢说,这么着可是在渲染悲观气氛,会让陶悠悠更加失落。 董家声笑着说:“黎鸿真是个笨蛋,不做ck手机是他的损失,咱们来替他算一笔帐,一个月五千部手机,一部赚一百块,就是五万块,一部赚两百块,就是十万,十万块都是钢崩儿可以搭一座高楼,都是一元纸币可以烧几天几夜……” 陶悠悠扑哧一声笑了,知道董家声在哄自己开心,不忧郁了,要找些有趣的事说,脱口就把前一晚自己遇到的在广场打野战小情侣的事说了出来,道:“那小男孩看起来是高中生,董家声,你的同学有没有这样的?” “有啊!多的是,老师越不让这么干越想干,学校里公开的就有好几对。”董家声说。 “做老师真是太发愁了。”陶悠悠叹气,“不管不行,管嘛,还逆反心理谈的更欢。” “其实也就是好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师不管不禁,没有外部阻力,没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就散了,真心喜欢不是图新鲜的,一点不影响学习,反而为了让心上人安心会更拼命更努力学习……” 照他这么说,早恋不止不能禁,还得大力提倡啊!陶悠悠不以为然,忽然间想到董家声上学时对自己也存了心思,那时的确没影响学习,遂闭上嘴不再讨论下去。 “老师。”董家声也想到了,低喊了一声,声音低沉温柔。 陶悠悠不由自主颤了一下,董家声似乎隔着遥远的时空在朝她逼近,耳边响起他雄浑粗野的呼吸,空气为之泛起不同寻常的令人近乎麻痹的热力。 陶悠悠慌乱地挂了电话。 十三号周六,齐中天一早给陶悠悠发信息,让她赶回去,晚上准时参加联谊会。 陶悠悠不想参加联谊会。 一边是拿下就有奖金的业务,一边是无聊的会出丑的相亲大会,陶悠悠心中的天平歪斜了,没觉得去天翔卖场是踏龙潭虎穴了,收拾齐整后,昂首挺胸往天翔而去。 她过去时,卖场大门还没开,门外聚集满等待上班的营业员。 这都八点半了,怎么回事,前两天都是八点开门的。 陶悠悠挤过去跟说过话的前台接待打听。 “怎么这么迟开门?” 前台接待低头附耳悄声说:“听说总经理生病住院了。” 怎么这么巧?昨天应该过来的然后到医院探望献殷勤借机拉近关系,陶悠悠悔之不迭,忙打听黎鸿住在哪个医院。 “怎么?想去探望?”背后一女声冷冰冰问。 “葛姐。”前台小姐低喊了一声,避瘟疫一样急急远离陶悠悠。 陶悠悠转过头看去,来的是一个干练精明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 这女人想必就是黎鸿的太太葛丽。 自己还没和她打过照面,怎么一脸不忿和敌意,陶悠悠有些不解。 虽然不明白怎么被莫名其妙的敌视,陶悠悠还是递出自己的名片,殷勤地说:“黎太你好,我是正泰通讯市场部的陶悠悠。” “天翔没兴趣做ck手机,你走吧。”葛丽接都不接陶悠悠递过来的名片,昂着头往卖场走。 陶悠悠握着名片僵住。 这么无礼的一点修养不顾的漠视因为什么? 葛丽前行的脚步有些不稳,显然内心也不平静,陶悠悠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腕有一圈青紫,涂着红蔻丹的手指甲长短不一,中指和无名指光秃秃的。 喜欢涂蔻丹的女人很爱护指甲的,指甲不会剪得这么秃。 她和人打架了,打架时指甲弄断了,同时被人狠攥手腕弄出伤痕了。 女人和女人打架多是抓头发掐脸,抓手腕是男人的举动,会是谁抓的她呢? 陶悠悠想起一个可能性,脑袋轰隆隆一阵接一阵天雷滚滚。 黎鸿和葛丽为了自己吵架了,然后夫妻开打,黎鸿被葛丽抓伤了脸无颜见人只得装病,葛丽于是看到自己厌色满面毫不掩饰。 不会那么狗血吧? 自己连黎鸿的面都没见过呢? 想必是黎鸿看了自己那份分析后动心了想进ck手机,也许顺口间像齐中天那天,夸自己写的字娟秀清丽,葛丽吃醋了偏不让进ck手机,黎鸿不同意,两人吵了起来乃至大打出手。 陶悠悠猜得一点不错。 黎鸿看了陶悠悠的分析后连赞了好几声字写得真漂亮,还说,现在年轻人浮躁的很,愿意手写的人太少了,小姑娘长得漂亮,做事又认真细致,真难得,很是夸了陶悠悠一番,葛丽听得醋意翻腾,当时便说,哪个牌子的手机不是卖,没必要非卖ck手机,不进了。 黎鸿反对,坚持要进货,葛丽原来只是随口玩笑,这下偏坚决反对。 两人都是急性子,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吵了起来,从进不进ck手机又扯到别的事儿上,把陈芝麻烂谷子老帐都翻了出来,口角上升到吵架,接着上演了全武力。 打过架后,葛丽也后悔了,黎鸿和陶悠悠面都没见过呢,自己喝什么飞醋,一腔火无处发作,看到陶悠悠时她很想扇陶悠悠几个耳括子的,只是甩脸色还是忍了又忍呢。 陶悠悠目送葛丽开了门进了卖场上了二楼,想了想,走到角落里摸出记事簿找出黎鸿的资料。 陶悠悠按下黎鸿的手机号了又果断删掉,转而拔打办公室电话。 听到葛丽喂了一声后,陶悠悠倒豆子似飞快说:“黎太你好!打扰了,我是打电话和你告别的,我要回g市了,临海市是我同事谢旭负责的片区,不知你对ck手机有什么建议?我可以转告他。” “临海不是你负责的片区你过来做什么?”葛丽冷冷说,没有挂电话。 好事!陶悠悠悄悄比了个吖的手势,口齿清晰说:“正泰通讯销售部今年改变了营销策略,销售员负责的片区是紧挨着的,我负责的海珠市以前是谢旭的片区。” “你这次来是要开拓出临海市的业务然后和谢旭交换海珠市?”葛丽问道。 真聪明,不愧是生意场里泡着的人,只提了个头她就听懂话里机锋了,陶悠悠应道:“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没挂机,陶悠悠静静等着,不急了。 如果他夫妻两个真为自己打过架,如果葛丽想挽回婚姻,势必要向黎鸿低头。 主动签下和正泰的合作协议就是最好的和解姿态。 临海不是自己负责的片区,和正泰签合约以后也不用和自己打交道,对他夫妻两人的生活没影响。 “你上来,我们谈谈合作。”沉默了许久后,葛丽说。 陶悠悠进了办公室,再次递上自己名片的同时也递了谢旭的名片。 为了让葛丽相信自己说的话并和谢旭以后沟通良好,陶悠悠主动说:“黎太,正泰的代理协议你是清楚的,有少许改变的地方,我让谢旭电话里讲解给你听怎么样?” “可以。”葛丽面容僵硬,眼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陶悠悠拔了谢旭手机,接通后按下免提,简单介绍了几句把手机递给葛丽。 “黎太你好……”谢旭说了场面话后开始讲解正泰的协议。 电话里的沟通自然不如面谈,不过,天翔做了两年ck手机的代理,其实用不着谢旭讲解什么的。 葛丽有些心不在焉在嗯了几声,谢旭讲完,她说道:“我知道了,就这样。” 挂了电话后,葛丽扫了陶悠悠一眼,问道:“昨天怎么没过来?” “昨天和男朋友呕气心情不好,所以没过来。”陶悠悠不敢说昨天在使心理战略,暗暗庆幸幸亏昨天没来,没撞到他夫妻两个的火山爆发口上。 “因为什么事呕气?”葛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姿势。 交浅难言深,可是,她霸道得咄咄逼人,不说又不行的,陶悠悠心思转了转,说:“公司今晚有个联谊会,我不想参加,他非让我赶回去参加。黎太,你看我这身高,和一群美人儿一起出现,他成心想让我自卑而死吗?”陶悠悠站了起来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愤愤不平说。 “你长得是矮了些。”葛丽莞尔一笑,走到陶悠悠身边和她比身高。 “我要有黎太你的好身材,拼死我也要参加。”陶悠悠眼红不已。 倒不是奉承,葛丽身材真的好看,身高约有一米七,四十来岁的人了,一点没有发胖,非常性-感的葫芦身形。 陶悠悠的赞美平常且没技巧,但她眼神清澈,语言朴实天然,葛丽于是十分受用。 “嘴真甜真会说话。”葛丽笑了,捏了捏陶悠悠的脸,说:“你虽然矮了点,但是长的好看,样子很甜,男人很喜欢你这样的。” “黎太你别提了,一提我都想哭了。”陶悠悠伤心地说:“从小到大,就没一个比我岁数大的男人喜欢我。” 陶悠悠掰手指头,从学弟到实习时的学生,追求过她的人两只手数不完,可连一个比她大一岁的男人都没有。 “你这一说我发现,你身上有一股老母鸡护子的味道,还真的就是吸引小-弟弟的气质。”葛丽大笑。 陶悠悠长叹。 “你男朋友比你小几岁?”葛丽兴致盎然问 哪来的男朋友啊,不过,不扯一个显然不行,陶悠悠只能扯董家声做原型,说:“小我五岁。” “小这么多,那你有得操心了。”葛丽叹气。 “可不是……”陶悠悠气鼓鼓说。 两人一起声讨起男人,很是投机。 葛丽愉快地签了协议,还热情地帮陶悠悠订了车票,派司机送她去车站坐车。 联谊会晚上七点开始,临海回g市七个小时,现在是上午十点,陶悠悠很希望,汽车开得慢些,那样,她就有借口不参加联谊会了。 第46章 烈火烹 天不如人愿,汽车准时进站。 年会时陶悠悠做了准备狠狠心买了几千块大洋的衣服,这次她一件新衣没买,沐浴后,随手拿了在青阳齐中天那里拿走的一件白色雪纺荷叶摆连衣裙穿上。 麦柔音过来了,要帮她化妆,她拒绝了,还提醒麦柔音,最好是把妆卸了。 “乔安琪和乔荗山肯定参加的,今晚最漂亮的女人应该是乔安琪,你打扮得太好看抢了她的锋芒,小心她给你好看,而且,你不想再和乔荗山来往吧?那就素净一些。” 麦柔音犹豫,这么好的出风头机会要低调太痛苦了。 麦柔音最后还是没舍得洗掉妆粉,她习惯化妆了,素面朝天的时候只有睡觉时。 因为麦柔音的犹豫不定,陶悠悠和麦柔音到达联谊会会场时迟到了。 “咱们快点悄悄过去。”陶悠悠说,拉了麦柔音低垂着头往里走。 郭涛受乔斯亮的嘱咐办了这个联谊会,目的就是要将陶悠悠和麦柔音两人推到人前,让乔安琪再一次失礼失态。 依乔安琪的性子,肯定要逼齐中天辞退麦柔音和陶悠悠的,齐中天自然不会同意,那时郭涛再出面做好人,提出将陶悠悠和麦柔音调离通讯市场部安排进财务部,乔太骑虎难下之下只能答应。 她俩这样子进的财务部,乔太短时间内不便逼走她们,两人都很聪明,假以时日,肯定能在财务部站稳脚跟立足。 陶悠悠想低调,郭涛哪会给她俩低调,见她拉着麦柔音低头进门,当即关了音响,按下了进场彩虹门的充气开关。 音乐突然停了,与此同时响起哧哧泄气声,会场所有人齐齐往彩虹门望去。 如乔斯亮预料的那样,众人的目光在那瞬间齐齐被定住,麦柔音和陶悠悠都很漂亮,麦柔音尤其绝色。 麦柔音这晚是别出心裁打扮的,妆容精致肌肤滑腻如瓷器,贴身顺服的复古桃红色银线暗花旗袍极妙地衬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段,裙衩开得极高,雪白的长腿诱人极了。 彩虹门泄气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让麦柔音和陶悠悠一时间怔住没动。 “快往里走,彩虹门要塌下来了。”齐中天大声喊道。 众人为美色所迷,只有他看到彩虹门越来越低。 气尽塌下来也许不会伤到人,可是若把人砸倒了,穿着裙子免不了会露了不该露的风景。 陶悠悠经常听他训话,反应快,当即拉了麦柔音往里冲。 麦柔音穿着细细的高跟鞋,鞋跟足有十公分高,陶悠悠这一扯,一个踉跄站不稳往地面扑去。 齐中天在喊出那句话后就朝她们冲了过来,军人的反应快,麦柔音朝地上扑倒时,他也冲到她们跟前了,眨眼的迟疑后,他伸手捞起麦柔音。 齐中天只是抓着麦柔音的手臂把她拽起来,也够乔安琪喝一壶了。 这狐狸精打扮得妖妖娆娆诚心让自己像狗尾巴花也罢了,还当众假摔倒勾引齐中天,不教训一顿不行。 乔安琪怒骂着冲过来,纤手朝麦柔音脸上扇去。 齐中天背对着的没看看到,陶悠悠惊叫了一声“柔音”,急伸手推开麦柔音。 乔安琪一巴掌甩空更怒,也不收回手,顺势就朝陶悠悠扇去。 猝然而起啪一声钝响,脸颊刀锋刮过似,陶悠悠脑袋嗡嗡轰鸣,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乔斯亮默看着乔安琪的举动,静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齐中天哪怕和这两个女孩没有爱情,也不会容忍强者凌-辱弱者,乔安琪必定会被他训斥责骂甚至是挨打。 乔安琪挨打了。 迅疾有力的弧度在空中带出一道阴影,灯光在幽暗里闪烁,会场上的人不约而同发出的响亮惊叫也未能阻住董家声的去势。 董家声本来不打算参加联谊会的,后来跟陶悠悠通电话知道她回g市并且参加联谊会了,于是赶了过来,刚下车就看到乔安琪朝陶悠悠扇去那一巴掌。 乔安琪捂着红肿的脸颊怔住了,半晌回过神来,尖声大喊:“哪里来的野杂种敢打我?” 朝董家声扑过去要抓踢他。 野杂种!自己的儿子被称作野杂种!乔斯亮瞬间胸闷气促,脸庞涨成猪肝色。 会场已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他,乔安琪抓打董家声的手被齐中天握住了,齐中天很用力,乔安琪的手腕骨格格作响几乎要被掐断。 “齐中天,你放松开安琪的手。”乔太吓得面无血色。 齐中天没松开,深黑的眼眸一片凛冽的寒意,侧身看向抱住陶悠悠的董家声,冷冷问道:“董家声,陶悠悠怎么样?” 陶悠悠软软地倒在董家声身上,两眼紧闭,黑发披散在脸颊,白腻腻的左脸颊殷红的指印像要渗出血来。 齐中天恨不能再往乔安琪脸上补上一巴掌! 残存的理智逼着他松开乔安琪的手,要为陶悠悠出气往后有的是机会,救人要紧。 “快,把陶悠悠送医院。”带头往外疾走。 董家声打横抱起陶悠悠急忙跟上。 “着急什么,只是一巴掌还能出人命?”乔安琪捂着脸愤怒地大喊。 就算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赔人命钱。 麦柔音顾不上为陶悠悠讨公道,急忙往外奔追齐中天和董家声。 油门轰到最快,陆虎以从没有过的速度飞驰,远光近光不停变换,喇叭轰鸣,齐中天紧繃着脸,握着方向盘的一双铁钳似的大手抓得极紧,关节格格作响,董家声死死抱着陶悠悠,身体簌簌发抖。 只是挨了一巴掌,不至于有生命危险,麦柔音想打趣几句,嘴唇张开,说不出开解的话,却忍不住哭了起来。 “悠悠那么娇小,乔安琪那么高,力气不小,不知会不会打成脑震荡脑充血……” “我没事……”陶悠悠本来想装得久些的,不敢装下去了,汽车刚开出几百米远便“醒”了过来。 “老师,你真的没事?” 车窗外的路灯光透过暗黑的玻璃,细碎幽深,投下的光影斑驳不明,董家声僵僵地一动不敢动,怔怔看着怀里的陶悠悠,唯恐自己在做梦。 “真的没事,脑袋嗡嗡响后不久就好了,看到你打了乔安琪,我怕她追究,就装出伤得很严重的样子让你责任轻些。”陶悠悠笑,挣了挣想坐起来,却坐不起身,董家声死死地抱紧她,力道大得惊人。 他俯了下来,把头埋到她脖颈上:“老师,你以后别装这个样子的了,吓死我了。” 源源不绝的水液落到陶悠悠肌肤上,董家声先是压抑地低泣,接着,是无法自抑再也抑制不住的嘶声痛嚎。 不过挨了一巴掌,哪会严重到丧命。 陶悠悠想笑着安慰他的,却笑不起来,董家声这么紧张,只因为,他太重视她了。 心尖酸颤,陶悠悠僵硬地任由董家声抱着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温炙热的泪水浸染了她的肌肤,缓缓地渗入皮肉,流淌到心脏,冲击出颠覆她理智的激流暗涌。 嚓一声,车轮在地面剧烈磨擦带出巨响,齐中天靠马路边急刹停车了。 “要亲热下车去。”他厉声喊:“到大街上表演给更多观众看。” “还是得上医院检查一下。”董家声平静地说,没和他较劲,一面轻轻地把陶悠悠抱放到座位上松开了她。 “不用去,咱们下车。”陶悠悠已经回过神来,恼怒齐中天的无情,不想去。 齐中天却不给他们下车了,啪一下锁了车门,重新启动了汽车。 “悠悠,你刚才真把我们吓死了。”麦柔音打圆场,眼眶红红的,泪水比刚才流得更快。 “自作聪明,把人吓个半死哪个更严重?”齐中天怒哼,她再迟得一迟醒过来,恐怕连他也得心绞疼住院了。 董家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安慰扁嘴的陶悠悠,“老师你真聪明,这下乔安琪不敢找我麻烦了,到医院检查一下,没事咱也住院几天,不能让乔安琪好过。” “就是,那女人太猖狂了。”麦柔音赞同,想起折价卖掉的帕萨特,心如刀割。 “女人和男人手劲哪个重?陶悠悠给乔安琪打一巴掌得住院几天,乔安琪被你那狠命一扇不得住院几个月?”齐中天冷笑。 “是乔安琪先动手的,董家声打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活该。”麦柔音愤愤道。 齐中天当然也觉得乔安琪活该被打,不说话了。 各种仪器检查后,医生说:“没什么问题,拿瓶红花油擦擦消肿就行。” 齐中天不赞同装病住院,陶悠悠也不喜欢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四个人一起出了医院。 麦柔音想陪着陶悠悠的,看了董家声一眼没有说出来,回了自己家,齐中天把陶悠悠和董家声送到楼下也开车走了。 董家声陪着陶悠悠上楼,陶悠悠进门后,他站在门口不离开,期期艾艾说:“老师,今晚我陪着你行不行?我怕有后遗症。” “我想好好睡一觉,今天坐了那么久的车,很累,你在我房间里我睡不好。”陶悠悠说,心里很难受,她知道这么一说,董家声肯定不会再纠缠下去,他不管做什么,第一考虑的都是她。 果然董家声马上说:“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关上门,陶悠悠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地上。 脖颈有些粘腻,那是董家声的泪水。 要回应他的深情吗?陶悠悠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开两半,无声的泪水在痛苦彷徨中肆虐。 房间寂静得可怕,地板冰冷坚-硬,渗着丝丝寒意,陶悠悠颤抖着摸出手机给郑耀阳打电话:“我想知道,你老师当年为什么要自杀?” 电话那头寂然无声,许久后,郑耀阳开口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陶老师,你心乱了,想接受他,但是又害怕无法预测的未来,是不是?”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陶悠悠竭斯底里大喊。 又是长久的沉默,陶悠悠绝望地想挂电话时,郑耀阳开口了。 “当时社会舆论沸腾,她压力很大,而我沉浸在甜蜜中,没发现她已濒临崩溃,除了舆论带给她的压力,因我的年少轻狂,我们某些地方也有矛盾,可我迟钝地没感觉到是矛盾,我想缀学做工赚钱攒钱买房子跟她结婚,她不同意,种种矛盾加上误会,于是她再也无法承受。” 就是说,他们的爱情之舟内部已千疮百孔,外界的风浪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曾经那么深爱还会产生矛盾,还会承受不住打击! 陶悠悠失神问道:“你们之间的矛盾,如果不是师生身份,如果不是你比她小了那么多,会是矛盾吗?” “不会,至少不会带给她那么大的压力。”郑耀阳低声说,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陶悠悠茫然地挂了电话。 看着窗外夜色暗沉,远处马路上灯光像星火在水中倒影在流动,闪烁迷离里,不同时期的董家声的面容出现在陶悠悠面前。 年少稚气未脱时桀骜不羁,长大后俊眉修目,专注地望着她时眼里温暖的笑意冰雪也为之融化。 无形的烈火迎面扑来,灼得人皮肉焦痛,酸楚和恐惧混合交缠,像荒漠的黄沙暴飞扬,陶悠悠按住火辣辣疼痛的胸口,勉强支撑着拔打了齐中天的电话。 “没跟董家声在一起吗?”齐中天不等她开口就问道。 陶悠悠低嗯了一声,咬了咬唇,说:“我想静静地不让董家声知道辞职离开正泰,你这里能通融一下吗?” “你想人间蒸发失踪避开董家声?陶悠悠,你想没想过你玩这一手还让不让董家声活下去?”齐中天声音霎地拔高,言语如尖锐锋利的利刃直插陶悠悠心脏。 “我……”陶悠悠低声哭了起来,她真的没想招惹董家声。 “真不想接受他,离他远点慢慢淡下来就可以,别做的太决绝了。”齐中天放软了声音,生硬地哄道:“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我要是不离他远远的,他能淡下来吗?”陶悠悠哽咽着问。 第47章 虎狼侧 我怎么知道?我巴不得他淡下来不要你,齐中天满腔闷火无处发作,忍了又忍,问道:“为什么不接受他,我看你对他也蛮有意思的。” 自己对董家声有那个意思吗?陶悠悠理不清,没有恋爱经验无从分析,她只知道,她不想尝试会将自己毁灭的感情。 “刚才大家都在没机会,我想问你,你以前真没给过董家声暧昧暗示?我怎么觉得,他对你用情极深,不是单相思能酝酿出来的感情。”齐中天问道。 “真没有。”陶悠悠苦恼不已,把自己和董家声的过往简单说了,说:“可能那时他妈妈不在人世了,姥姥趋炎附势不管他了,我是他唯一的依靠,所以……” “慢着。”齐中天打断她,问道:“董家声的爸爸变心和他妈妈离婚,他妈妈跳楼自杀,他改了母姓跟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 “是的,他很可怜,也很有骨气。”陶悠悠喟然长叹,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没发现听到齐中天喃喃自语似的说话。 “原来董家声是乔董的儿子。” 知道董家声是乔斯亮的儿子,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就通透了过来。 乔斯亮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亲近青阳派,原来是在为董家声铺路。看来,他对乔荗山和乔安琪失望透顶,已经下决心将正泰交给亲生儿子了。 这次什么庆典都没有办联谊会,跟乔斯亮的计划有关吗? 齐中天仔细推敲,却有些迷糊不清。 “你觉得,乔安琪能不追究董家声吗?”跟齐中天说了会儿话,陶悠悠心情好了些,又担心起董家声。“乔安琪看来很记仇,原来就恨着我和柔音,这下更麻烦了,说不定我不辞工也得给辞退呢。” “今晚之前你见过乔安琪?”齐中天敏-感地问。 “嗯……”陶悠悠把五一那天的事仔细说了。 原来如此,齐中天明白了,身为高层核心,既然知道董家声就是乔斯亮的儿子,他很快推断出乔斯亮办联谊会的目的。 陶悠悠不是财会专业,去了财务部又得靠自己钻研学习没人教导,日子不会好过,齐中天沉吟了一会,问道:“如果公司要把你调去财务部,你要去吗?” “我不去。”陶悠悠尖叫,说:“一会儿做助理一会儿做销售一会儿做财务,刚熟悉一个工作就换,还不把我累死了,而且弄到头来我什么资历都没攒出来。” 是这个道理,而且,做业务虽然辛苦,可陶悠悠形象好,心思细腻性情坚毅,很合适,况且她现在已拓展出青阳,又用临海和谢旭换了海珠,过得两个月郑耀阳走马上任榕州市联动总经理,肯定会给陶悠悠一些单子做的,她再开拓出几个客户来,每月底薪加奖金拿一万多块没问题,比在财务部好得多。 齐中天想了许多,潜意识里抗拒的却是怕陶悠悠在乔太手下太辛苦太受气,想把她护在自己羽翼下。 今晚的打人事件扰乱了乔斯亮的计划,接下来他会怎么做?齐中天思索了片刻,说:“我去医院给你开个病休证明,你被打的脑震荡了,需要卧床静养半个月,记住了。” “好。”陶悠悠乖乖应下。 “董家声和麦柔音两个人的电话我来打,你休息吧。”齐中天道。 陶悠悠不去财务部,麦柔音不管肯不肯都必须去,而且,还得努力做好工作,慢慢掌握财务部把乔太挤掉。 麦柔音很有眼力劲儿,圆滑通透,齐中天想了想,打电话问她:“有个年薪十万的工作,你要不要干?” “你要包养我啊?”麦柔音懒洋洋问。 她有自知之明,虽然通过夜大拿到大学文凭,可自己除了做前台接待的工作,别的不要奢望。 齐中天没有再说下去,淡淡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调职令,以麦柔音的聪慧,想必不难和自己这会儿的话联想到一块儿了,不怕她不钻进钱眼套儿去。 陶悠悠和乔安琪两个被打的没住院,乔斯亮住院了。 冠心病发作,医生说,得注意饮食戒烟限酒,还有,不能受刺激。 乔太彻夜守在床前,天明后温柔地侍候乔斯亮洗漱吃饭,医生晨检后,她没有去上班,洗了苹果帮乔斯亮削苹果,一面柔声说:“你要操心的太多了,让荗山和安琪进公司学习替你分担一些吧。” 乔太长得漂亮,饮食也很讲究,吃苹果都是洗净了削皮切成丁,用牙签挑了优雅地小口小口吃,乔斯亮跟她谈恋爱时最喜欢她挑了苹果丁小口小口喂自己。 乔斯亮静看着乔太一双保养得纤丽洁白的手,不其然地就想起董家声的母亲。 跟董家声的母亲董晓十几年婚姻里,董晓从没这样细致地照顾过他,他也曾提过让她削苹果切丁,董晓总说:“不都是吃吗?那么麻烦做什么?”然后,洗了一个扔到他手里。 董晓不温柔不体贴,可是,在创业之初,他在外跑业务,她在小作坊里加班加点,为了省几十一百元的工人工资,一个人做了很多个人的活,搬运装配清扫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如果那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你会嫁给我吗?”乔斯亮冷不丁问道。 乔太谭梅削苹果的手一抖,面色微变,随即微微笑道:“不管你是不是穷小子,你都不会让我累着苦着的,不是吗?” 还真是,因为她是他心中那么美好的存在,高洁尊贵。而董晓,沙砾小草一般粗糙平凡,所以他从没有珍惜过。 乔斯亮默默地闭上眼睛。 “你要是觉得合适,我明天就让安琪和荗山进公司来帮忙。”谭梅温柔地再一次问乔斯亮的意见。 “我觉得不合适。”乔斯亮直截了当说,睁开眼逼视谭梅,问道:“你觉得荗山除了花钱搞女人还能做什么?安琪动不动就发小姐脾气,连开车撞人的事都敢干,他们进公司只会越帮越忙。” “那是因为他们现在没事做,进了公司你亲自教导自然就好了。”谭梅软声说,用牙签挑了苹果丁温柔地喂乔斯亮。 “小果丁吃起来太麻烦,给我拿整个的。”乔斯亮拔开她的手。 谭梅僵住,随即又神色如常。 乔斯亮大口大口啃着,苹果酸甜的汁水润-满口腔,霎那间只觉通体舒畅。 还真的要这么吃才爽口。 “打安琪的那个男人听说是通讯销售部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谭梅问。 “安琪先打的人家,你说要怎么处理?”乔斯亮反问。 “安琪是女人,女人打女人和男人打女人不是一回事。”谭梅平静的面容有些无法维持。 她本来以为,这事不用自己说乔斯亮也会处理的。 “先动手和后动手哪个理亏?不要再提这件事。”乔斯亮冷冷说。 大庭广众之下董事长千金挨打却不追究!以后脸往哪搁?谭梅愕然。 “老乔,就这么算了,咱们怎么在人前抬头?” 怎么在人前抬头?有两位那么极品的继子女早在人前抬不起头了。乔斯亮忍无可忍,正想责问谭梅一番,郭涛来了。 “昨晚的事,不知乔董和太太有什么指示?” 谭梅当然是想把人开除出正泰,但是不敢触怒乔斯亮,脑筋转了转,在乔斯亮开口前说:“能不能给她们调岗?财务部缺人。” 她想把人调到自己手底下折磨,乔斯亮见她落了圈套,当然不会反对,可也不会任由自己的人进了财务部后当闲人,咐咐郭涛:“把贾进和严全辞退,她俩进去后接替贾进和严全的工作。” 这两人上个月做错了财务报表,乔斯亮月初审核时狠训了一通,当时就要辞退了,因为没有人选代替没说出来。 “那位被小姐打的职员递交了医生开的脑震荡病情证情,需休假半个月没法上班。”郭涛说。 没有两个人同时进财务部,孤军作战只怕抵不住谭梅的刁难,但是也不能拖,必须趁着这个机会把人塞进去,乔斯亮沉吟。 “严全的工作经常和税务局的人应酬,女孩子做不来,要不,把那个打安琪的男人调来。”谭梅说。 人进了财务部,她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而且,她打听过了,那人是销售部经理,调到财务部只是一般财务人员,显而易见是降职,也算是在面子上报了仇。 知道她心中所想,乔斯亮暗暗冷笑,儿子是头狼崽子,想收拾没那么容易。 “按阿梅说的办吧。”他淡淡地咐咐。 麦柔音的调令在齐中天意料之中,董家声的就出乎意料了。 华南区和华东区才合并接着又分折开,董家声刚走马上任就调离,没了经理,工作怎么安排有些棘手。 当然,能把董家声调出销售部远离陶悠悠,他是打心底赞成的。 不过,董家声到正泰上班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接手乔斯亮的事业,而是要亲近陶悠悠,将他调离通讯销售部他肯定不同意。 董家声是一头犟牛,除了陶悠悠没人收得伏他。 齐中天苦苦思索,目光落在大班桌上的子弹手机模型时想到陶悠悠,霎那间有了主意。 齐中天按内线喊来董家声,单刀直入道:“陶悠悠问我,能不能越过你悄悄辞职。” 越过自己悄悄辞职!她又想躲起来不见自己! 董家声如坠万丈深渊,明明是白天,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热烈地照射进屋里,可他眼前不见半分光明。 悲哀凝结起黑暗,像厚重的绝壁冰冷严密地将他围堵。 “你追得太紧,把她逼得喘不过气来了。”齐中天闲适地推过调职令,“董家声,我有个提议,你离开通讯销售部,但是别离开正泰,既离陶悠悠不是很远,又不会把她吓跑,你觉得如何?” 董家声从痛苦中回神,冷盯着齐中天说:“要把我调去哪个部门?直说便是,何必拿我老师出来说事。” “怎么?你不信陶悠悠跟我说过要辞职?”齐中天有些羞怒,还有无所遁形的狼狈。 “我相信我老师那样说过。”董家声微微笑,双手撑在大班桌上,俯下-身逼近齐中天:“齐局长,我很想知道,你很讨厌我跟我老师亲近,不惜找借口把我调离销售部,为什么又不明明白白追求我老师跟我光明正大竞争?” 因为……因为我无法给陶悠悠性-福,我只能咬牙忍着。 把你调离销售部是你父亲的主意,我不会那么卑鄙利用职务之便做公报私仇的小人之举。 每一个原因都说不出口,隐疾当然不能说,说了面子往哪搁?而乔斯亮的打算只是他的猜测,也不便诉诸于口。 齐中天喘着粗气,抓起桌上的手机模型朝董家声狠狠砸去。 董家声微侧头避过,一只手迅捷地抓住模型的另一头。 两人扳腕力似较劲,你推我进,不分高下。 “小子,好样的啊。”齐中天有些意外,他的腕力部队里的战友也多有不敌的,想不到董家声年纪轻轻,修为却不浅。 不止董家声,连陶悠悠都以为董家声调离通讯销售部是齐中天的主意。 因为自己说要辞职离开正泰,所以齐中天就把董家声调走了。 “他怎么能这样做?如果非得一个走,那也是我走,董家声业务做得那么好,他太过份了。” 陶悠悠打电话跟麦柔音抱怨。 麦柔音心不在焉听着,被调派到财务部对她来说是职场路上的一个转变,标志着她以后不用走花瓶路线了,而且跟着董家声一起调,更让她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失神了好久后,麦柔音问道:“悠悠,你想辞职离开正泰,为了避开董家声?” 陶悠悠无力地嗯了一声,说:“我跟他是没有好结果的,不如……” “因为你曾经是他的老师?因为你比他大了五岁吗?”麦柔音打断她,一字一字说:“悠悠,我很严肃地问你一句,你真的要拒绝董家声坚决不和他在一起吗?如果你说是,那么,我就要追求他,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我要。” 第48章 甜奶糖 陶悠悠僵住,张着口说不出话。 跟上回一样,麦柔音没有再追问下去,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如果董家声和麦柔音在一起,自己能接受吗? 陶悠悠苦苦思索,却找不到答案。 董家声去了财务部,齐中天宣布,华南区的新任经理不外招,从通讯销售部现有销售员中提升,谁三个月内做成累计十万部手机的成交量能力出众,谁就升任华南区经理。 经理空缺期间华南区的工作调派由他自己负责。 如一石击起千层浪,通讯销售部整个沸腾了。 三个月十万部的量极难完成或者说是不可能完成的,可是,有个明确的目标,谁不想拼一拼呢? 经理底薪奖金可是比销售员翻倍,并且,住房福利也不一样。 邓拓打电话给陶悠悠,说自己要问鼎经理宝座,让陶悠悠做好喊他经理的准备。 说话的时候,他的身边人声喇叭声喧哗,他已收拾了衣服在车站准备坐车出差跑业务。 陶悠悠无法再“卧床休息”了。 她打电话给齐中天表达了自己想升职的强烈愿望,言下之意是想“带病”出差。 “可以啊,随你。”齐中天酷酷地说,言简意赅。 陶悠悠摸不准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还想再问,齐中天挂电话了。 “讨厌。”陶悠悠对着听筒骂了几句,下意识就想打电话给董家声,手指按下号码了又急忙刹住。 要慢慢疏远董家声就不要老打电话给他了,况且,他被降职调到财务部,心情想必不好,不要再用自己的事烦他了。 陶悠悠最后还是没出差,相比于不一定成功的业务,来自乔安琪那边的威胁大得多,她不敢轻敌。 麦柔音和董家声一起进了周末财会班,不知是为了上学方便还是想接近董家声,她搬进了正泰分配的公寓,就住在陶悠悠的楼下。 晚上董家声去上大学夜校她就抱着财会书到陶悠悠住处,让陶悠悠陪着她监督她,周末开车和董家声一起去上学。 麦柔音学得很认真,头悬梁锥刺股,为了节省时间自己不做饭,就在陶悠悠住处吃,陶悠悠做什么吃什么,半点不挑剔。 这天晚上她手里捧着《财经法规》,念念有词的空隙,突然意有所指对陶悠悠说:“我发现,董家声讨厌化妆的女人,我以后都不化妆了。” 她好像真的要追求董家声,陶悠悠有些烦恼,不接她的话题,问道:“乔太有没有为难你们?” “怎么没有,不过,董家声见招拆招,她被挫的节节败退,悠悠,我发现董家声真了不起。”麦柔音兴奋地坐直身体,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董家声和麦柔音进了财务部,乔太指给了两人办公位置,再指着他们的办公桌背后的保险柜说了一声资料都在那里面就不管了。 “董家声当时打开笔记本请示她,让她把我们要做什么讲一遍,乔太说,先看资料,熟悉你前任的工作,董家声马上在笔记本上记下,然后上前一步请乔太签名。” 董家声说,怕记不住,请乔太确认他有没有听错。 “乔太不肯签吧?”陶悠悠问。 “她当然不肯签,董家声马上按了内线找郭总,说这样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工作他不敢做,请求郭总开除他,郭总很快就过来了,然后……”麦柔音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说:“我们现在做什么工作前都请乔太签名确认,做完了马上请示乔太,请她检查对还是错。” 看来,董家声的靠山是郭涛了。 虽然这样可以保证不出错,但是,没人教没人带,怎么做好工作呢?陶悠悠发愁。 “董家声神通广大的很,不知从哪找的会计师,我们上班的时候随时在企鹅里给我们解答问题,再傻眼的问题我们也能解决。”麦柔音喜洋洋说。 见她斗志昂扬,陶悠悠也很高兴。 半个月的病假就在陪伴麦柔音学习中度过了,陶悠悠下周一要出差南江市。 “你这回出差不知要多少天,今晚我和董家声不用上课,做点好吃的叫董家声过来一起吃吧。”麦柔音提议。 虽然一墙之隔住着,可董家声早出晚归,这半个月都没见过他,陶悠悠也有些担心董家声,点头同意了。 多日不见,董家声更瘦削了,原本若隐若现的酒窝不笑时也露了形状,俊得更加赏心悦目。 因为瘦,身材更加高挑挺拔,说话时配合着手势闲适自信,身体语言和容颜一样出色,陶悠悠忍不住惊叹。 “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一点没错,董家声,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早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董家声微微笑,脸颊酒窝荡漾,声音带着不易觉察却又无法掩饰的温腻。 “我不好看吗?怎么你光夸董家声好看?”麦柔音做了痛苦万状的吃醋表情,还装模做样呜咽有声。 董家声说:“麦姐当然很好看啦,只是比我老师稍为逊色些。” “柔音比我漂亮的多啦,拍老师马屁也不是这么拍法,睁眼说瞎话。”陶悠悠乐得大笑。 董家声意味不明看陶悠悠,眼眸流转如酒波晕染,醇香醉人,陶悠悠忽然想到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语,瞬间心头盈荡。 晚饭董家声和麦柔音争着要做,陶悠悠不想吃闲饭,提出吃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我怕长痘。”麦柔音不同意。 “吃火锅喝白酒最爽了,怕长痘再喝点清火饮料就行了,我那边有一瓶小糊涂仙,我去拿过来。”董家声笑道,一捶定音。 “有他在,什么时候都是你最大,我反对真是白痴。”麦柔音小声嘀咕,陶悠悠进厨房了,没听到。 董家声出去很久才回来,除了小糊涂仙,还有一箱王老吉。 “麦姐,你怕上火喝饮料吧。”他笑着说,递了一罐饮料给麦柔音,给陶悠悠和自己斟满酒。 麦柔音以前常陪着男朋友外出应酬喝酒,酒量其实不错,董家声饮料递过来了不便拒绝,眼看着自己被他不动声色挤出他和陶悠悠的圈子,心中五味俱杂,微有苦涩的凉茶喝起来更苦了。 董家声自己吃得很少,极有绅士风度地负责起放菜放肉捞菜捞肉的工作,给陶悠悠捞的同时,他也没忘记给麦柔音捞上一勺,热情地说“麦姐尝尝这个”,然而,麦柔音还是深深地感觉到被冷落了。 董家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停地提起青阳上学时学校的趣事,惹得陶悠悠笑个不停。 那是他和陶悠悠共同的往事。 “我不吃了。”麦柔音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你才吃多少就不吃?”陶悠悠拉她,“再吃一点。” “老师你别拉了,麦姐怕胖。”董家声微笑。 “就是,我可不敢拿美貌冒险。”麦柔音笑着拔掉陶悠悠的手,说:“这几天啃书啃得我累死了,我先下去休息了,你们慢慢吃。” “做美女真辛苦,连吃饭都不敢放开肚皮吃。”陶悠悠感慨,感情迟钝的她对麦柔音心中的失落一无所觉。 “麦姐可不觉得是辛苦,美女都是容貌最大。”董家声浅浅一笑,捞了虾进自己碗里,一只一只剥壳掐头去尾放进陶悠悠碗里,口里很随意地说往事:“老师,你记不记得那一回你带着我们班去榕江竹林里野炊的事。” “当然记得。”陶悠悠满足地吃着剥好的虾仁,一边眯眼回想往事。 那次野炊是她提议的,学生从各自家里带了肉菜米盐油锅铲盆,他们在竹林里挖沙坑作临时炊灶,捡竹林里的干竹笋壳生火,一群平时在家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宝贝自己动手做饭都很高兴,大约是自己动手做的吃得香,饭量都特别大,董家声吃得尤其多,吃了半锅肉菜杂炖四大碗米饭,她当时吓坏了,生怕董家声吃撑了。 “老师你记不记得那次你安排我从家里带锅带盆,没要我从家里带肉菜米。”董家声问道。 陶悠悠干笑,她当然记得,那时还没听楚畅说过董家声的家庭情况,可董家声连衣服都买不起穿别人给的,家境肯定不好,她有意那样安排不让他带米粮肉的。 董家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道:“老师你那天下午一直跟着我看着我。” “你还好说,你吃那么多,我吓死了,我带着你们出去野炊是有责任的,你要是拉肚子啊什么的我可吃不了兜着走。”陶悠悠抱怨,说完了,才记起现在在吃东西,不能说什么拉肚子之类的话,脸蛋儿霎地红了。 董家声低低笑了,有些异样的沙哑声线带着醺然的酒意,温柔迷人。 “老师,来,干一杯。” “干。”陶悠悠巴不得干一杯掩饰失言,很豪爽地整杯喝完了。 “老师你记得咱们那回秋游在云山里喝山泉水的事吗?”董家声笑吟吟又问。 云山秋游那一次陶悠悠出臭了。 经过玉溪涧时,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失神,一头往溪涧里栽,幸好董家声反应快又恰好在她身边一把捞住她,当时她见学生们吓得脸色发白,遂打趣说山泉水真好喝,还低头掬了一捧喝,学生们才放松了下来。 “云山的山泉水真的好甜,可惜后来你都不肯带我们去了。”董家声怀念地说。 “那次我吓坏了,回家后做了好几晚的恶梦,我妈还去娘娘庙给我请了符烧化了冲水给我喝。”陶悠悠实话实说。 “来,喝口酒压惊。”董家声笑着举杯。 陶悠悠大口干了,她的酒量也就刚才那小杯,再加了一杯下肚,当即不行了,摇晃着身体笑嘻嘻说:“好甜,真好喝,董家声,再给我来一杯。” 见她醉眼朦胧,笑容比奶糖还甜,董家声心痒难耐,逮着陶悠悠神智不清的机会小声撒娇,“老师,我有些头晕。” “又低血糖了?叫你每天要吃早餐,得闲时嚼块奶糖,你总是不听。”陶悠悠埋怨,晃悠着站起来走去床头柜摸奶糖。 她摸出那瓶勃金。 “奶糖怎么好像变样了?”陶悠悠眯着眼,翻来倒去看。 又醉糊涂了,老师喝醉了真可爱,今晚拿酒过来哄老师喝做对了。 时不我待,失不再来,董家声当即走过去从背后环住陶悠悠,凑到陶悠悠耳边低笑着说:“老师,这不是奶糖,奶糖是硬的,方块状的。” “胡说,我的床头柜只放奶糖。”陶悠悠辩解道。 床头柜打开的抽屉里的确有一盒奶糖,董家声偏不说,只和陶悠悠较劲,说那不是奶糖。 “肯定是奶糖。”陶悠悠把瓶子塞进董家声嘴里非要他吃“奶糖”。 老师亲自喂吃,就算□□也认了,董家声张嘴含住勃金瓶子。 第49章 霸王风 门铃声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麦柔音去而复返了吗?董家声很想不理不睬,低头看陶悠悠半眯的眼睛睁开来往门外看,只得认命地拿出瓶子放进床头柜里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齐中天,手里托着硕-大的两个木头制品,一个坦克托手机模,一座木头房子。 木块细细打磨了,光洁滑润,像精致的工艺品而不是玩儿的东西。 “我老师睡着了,东西给我。”董家声冷哼,伸手去接东西。 齐中天眸色沉暗,冷盯着董家声半晌,把东西朝董家声扔去,大踏步转身离开。 有种你砸地上,再不然带回去。董家声暗骂,很想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扔地上踩个稀烂。 那是属于陶悠悠的东西,火憋得再旺董家声也不敢那么做,窝着满腔怒火拿进屋去。 陶悠悠悄无声息躺在床上,醉糊涂睡着了。 董家声四处看了看,把房子和模型放进衣柜最顶端的横柜里。 这个高度陶悠悠不踩凳子够不着,肯定注意不到。 “哼,我不会扔,可是,我会让我老师暂时不知道有这么两样东西,等她出差回来了,我会做很多很多东西送她,摆满整个屋子能摆东西的地方。”董家声在心中说。 放好东西,董家声舍不得离开,脱了鞋上床,悄悄地轻轻地抱住陶悠悠。 陶悠悠睡得很沉,一点没发觉董家声的小动作。 耳畔是陶悠悠轻细的呼吸,嗅觉充盈满陶悠悠芬芳甜软的气息,不敢动也不能发出声音,压抑的火烧得更热烈,窗台风铃脆生生响,董家声颤抖着,轻轻地……描摹着……虚虚握住……身体发烫,卡在喉咙里的呻-吟混着急促的喘-息崩泄而出。 “老师,我想要你……” *** 南江市古时便是重镇,当地煤矿运往全国各地,商业发达,飞机场火车站都有,陶悠悠选择了坐火车。 销售员都有自觉,五百公里以内的都坐火车或是汽车,飞机票太贵了,业务做成了还行,没做成回去报销几千块费用很难通过,搞不好就得自己填补。 董家声送陶悠悠去火车站的,才刚凌晨四点,车站静寂一片,路灯清冷朦胧,宿醉后陶悠悠还不是很清醒,一个劲打哈欠。董家声看她这样,怎么着也无法把行李给她送她进站。 “老师,要不别去了。” “不成,坐早班车到了南江是中午,还能走走了解市场。”陶悠悠睁大眼睛,从董家声手里抢过行李袋,“别婆婆妈妈了,回去吧。” “老师,你认好列车号认好车厢认好座位,路上有人和你搭讪别理,到了南江后马上给我打电话……”董家声啰啰嗦嗦说个没完。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陶悠悠咧嘴笑了,有人关心感觉挺好,推董家声转身,自己昂首挺胸进验票口。 鸣笛声远远传来,董家声心中空落落的,呆站了许久方缓步走出车站。 陶悠悠路上没和谁搭讪,脑袋晕沉沉的找到座位后就趴下去睡觉,在南江下车出火车站时她还有些睁不开眼。 怕董家声牵挂,陶悠悠先给他打电话。 “老师,先找个宾馆住下吧,精神面貌不好业务不容易做成。”董家声柔声劝。 陶悠悠搓搓脸颊,决定还是听董家声的劝说。 火车站汽车站附近的宾馆住宿费是最贵的,每个地方都如此,陶悠悠打出租车离开。 到哪里呢?她跟出租车司机说:“到汤阳路。” 陶悠悠事先做过功课,知道南江市汤阳路手机卖场比较多。 司机拉着她兜了很多条街道走了很久。 陶悠悠方向感不错,越坐越生疑,她怎么看着车子像是去了又来呢! 车费十五元,陶悠悠很心疼,下车时抬头四顾,这一看登时火冒三丈——火车站高高的尖顶铁塔上那个大大的钟表就在不远处,看起来路东那条南北向公路直行穿过三四条街道就到了,起步价足矣。 “为了赚车费钱拉着我兜圈子,我要投诉你。”陶悠悠怒冲冲道,拿笔记出租车车牌号。 “你投诉吧,记得说清楚,从火车站到汤阳路。”司机高声说,大踩油门,车屁股的油烟熏得陶悠悠一阵晕眩。 陶悠悠拔了投诉电话。 “您好,根据你所说的,出租车没有拉着你兜圈子的。”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很好听,但是口气很不耐烦。 “怎么就没带着我兜圈子呢?”陶悠悠走到路口,这下看得更清了,“东面罗四路就直通火车站。” “请看交通标志,小姐,罗四路是单行道,自北向南走的车道,从火车站到汤阳路是自南向北,不能走,出租车只能兜个大圈子,如果你嫌车费高可以步行,一千米不到。” 原来是自己搞错了,陶悠悠讪笑着认错,电话那头连客气话都没说就挂了电话,陶悠悠隐隐听到“穷逼”两个字。 从没听到投诉热线的接线生是这么个样,陶悠悠憋着一肚子气找宾馆。 不远处有一家,大楼高耸,幕墙闪闪发光,镀金名字奢华贵气。 根据经验,这样的宾馆住宿费不低,陶悠悠犹豫了一会走了过去。 接待台背后墙上就有价目表,标间二百八十,单间三百八十,最低价的三人间每床八十元。 真贵啊!陶悠悠乍舌,人生地不熟的,不想再提着行李另找,于是说:“要一个三人间的床位。” “对不起,女士单独住宿的很少,三人间不住女士。”前台小姐言语彬彬有礼,眼神却是居高临下的轻鄙。 陶悠悠有些脸赤,问道:“标间能打折吗?” “不打折。”接待员惜字如金。 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怎么前台小姐鼻孔朝天自己反倒像孙子,不,像上门乞讨的乞丐。 陶悠悠提起行李转身。 下一家比这家还贵。 踩着细高跟鞋,陶悠悠又寻觅第三家,更离谱,标间就是三百八十元一晚了。 陶悠悠明白了第一家宾馆的前台为什么那个态度了,敢情人家的价位是南江市相对来说便宜的了。 陶悠悠纠结,要不要为五斗米折腰回去做孙子呢? 手机响了起来,是齐中天。 “到南江了吗?”他问。 “到了。”陶悠悠说,声音有些沙哑。 “身体不舒服吗?先找个地方住下,休息休息,别急着去考察市场。”齐中天说。 “找不到地方住。”陶悠悠有些委屈地说了下车后的经过。 齐中天哈哈大笑:“在南江你想找便宜宾馆做梦,家庭小旅社都很贵,别转了,贵就贵点,就住后面这家三百八十元一天的。” “白走了一千多米路还多花一百块,而且,住宿费这么高,公司给报销吗?”陶悠悠嘟嚷。 “公司不给报我个人给你报,吝啬鬼,快去休息吧,嗓子都哑了。”齐中天含笑道。 “你的钱就不是钱吗?”陶悠悠更不高兴了。 齐中天有瞬间的沉默,稍停,低声说:“钱赚来就是花的,乖,听话,去住下好好休息。” 又是把自己当宠物,陶悠悠有些恼怒又有些甜蜜。 住宿费贵房间相对的也比较洁净舒爽,洁白的床单柔软的被褥,地面台面光鉴照人,陶悠悠美美地睡了一个长觉,第二天周身通畅精神抖擞出门。 陶悠悠在南江市转了一周一无所获。 南江市的手机店不管小店还是大店没有一家老板在店里呆着的,店员一听陶悠悠是某某厂的销售员,连名片都不接,更不会递老板的名片给她得到联系方式,只有一句话:“老板不在。”别的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陶悠悠从没这么挫败过。 在临海天翔卖场里坐等了一天的遭遇和这时相比,简直是太温暖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城市这样作派的人呢? 难怪ck手机一直打不开南江市场。 那些店面的货源哪来的呢?他们总得有渠道接触才进到货的,难道都是自己找到厂家去?陶悠悠百思不得其解。 对她的疑问,齐中天也无解。 他到通讯销售部上任时就是总经理,作为总经理,自然不会亲自下去开拓业务。 三个月十万部的,眼下她只有张帅和海珠的代理商,这两家加起来三个月只有两万露头,陶悠悠急得口腔里起燎泡,嘴唇上火又肥又厚像猪八戒的大猪嘴。 又逛了三天,这天进一个店名为信通的手机卖场时,陶悠悠实在憋不出笑容,这么多天一张名片没送出去,她连名片也懒得递了,有些冷淡地对一个营业员说了自己身份,告诉她要见她老板。 那店员愣了一下,然后就按了电话。 “我们经理半小时到。”那店员挂了电话后对陶悠悠说。 陶悠悠很是意外,这么无礼的要求居然得到满足! 陶悠悠和信通的老板谈了半个多小时,虽然是难得的面谈的人,信通老板也表示想进ck手机,陶悠悠还是放弃和他合作。 那人目光太短浅,ck手机到他手里不会得到品牌推广,只会被当小杂牌山寨机来卖的。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这一天梦幻一样的经历,陶悠悠总结出来了,南江市的人有一股子欺下媚上的奴性,越是猖狂霸道的人越能得到尊重,自己错在太温和太有礼貌了。 陶悠悠第二天进发廊把柔顺的直发烫成蓬松招摇的拉丝头,又买了一套化妆品。 这天她花一个小时涂涂抹抹,把自己整弄出骄傲狂妄自大的样子后才出门。 连名片都不递的事她还是干不出来,不过,趾高气扬的样子装出来了,每到一家,她把自己的名片推过去后,就用不容商量的口气道:“打电话叫你们老板过来。” 陶悠悠把自己弄得快人格分裂了,最后,根据见到面没谈成的几个人的反应,她将正泰官方的协议改了一下上打印室另打了一份,条件要多苛刻有多苛刻,整个的霸王条款我是王者快来跪舔吧的姿态。 南江市的人只崇拜臣服王者强者,果然这么一份霸王条款出炉后,第二天她做成了业务,每月五千部手机的定量,合约一签三年,这三年中除非地震战争,否则定量只能增不能降。 前后耗时二十天,后来陶悠悠另换了一家便宜的宾馆住,住宿费也花五千元,加上车费等等,这趟出差花了一万大洋。 坐上回g市的火车后,陶悠悠气息奄奄打电话问齐中天:“这么多的费用给我报销吗?” “报,怎么不能报,而且,还能申请特别绩效奖,陶老师,你真棒,通讯销售部两年没开拓出来的市场你一出马就搞定了……”齐中天低笑,口沫横飞狠夸了陶悠悠一通,而后问道:“什么车次几点进站?我去接你。” 陶悠悠被他夸得快活得要飞起来了,二十天的疲倦如轻烟消失天外去,乐滋滋捂嘴笑了半晌,说:“不劳齐总了,董家声说要来接我。” “是谁说想辞职避开董家声的?”齐中天冷冽的气息透过听筒将陶悠悠冻结住。 陶悠悠张嘴想分辩,齐中天已挂了电话。 得到夸奖的喜悦瞬间无影无踪,陶悠悠蔫搭搭给董家声发信息,让他不用来接站。 董家声回信息说他要来接站。 也罢,以后再注意和他拉开距离,陶悠悠没坚持。 古人说归心似箭极有道理,虽然不是回家,陶悠悠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熬过七个小时,下午四点半,乘务员播音提醒g市火车站到了旅客们请准备下车,她兴奋得没等火车停下就提起行李往车门冲。 手机铃声响起时,这个时候打来的自然是董家声,陶悠悠看都没看号码就按了下去,笑道:“火车进站了,我马上就下车了。” “悠悠,怎么办?怎么办?”打电话的是麦柔音,哭得声嘶力竭。 出什么事了?跟董家声有关吗?陶悠悠心头一沉,腿软得站不住,再三深呼吸半晌才勉强问了出来:“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着急。” 第50章 怮心疼 董家声和财务部的孙标打架,把孙标打得满身是血命在旦夕,财务部有人报了警,董家声被警察带走了。 董家虽然才二十二岁,可自小养成的沉稳隐忍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冲动地打人并且下了狠劲? 是乔太设的圈套吧? 不然,企业内部的事哪会捅到警察面前? 陶悠悠哆嗦了片刻,镇定地说:“别慌,马上通知行政部郭总,孙标送医院了吗?还没有,在等120救护车,你记住,跟紧孙标,一定别给人动手脚弄死孙标。” “我不知道郭总的电话。”陶悠悠声音平静清晰,麦柔音稍为镇定了些。 “我来打吧,你记住,一定要寸步不离孙标。” 陶悠悠也不知郭涛的电话,挂了麦柔音电话后,她立即给齐中天打电话。 “不是说不要我接站了吗?”齐中天懒洋洋问。 “齐局长。”陶悠悠在麦柔音面前强作镇定的,听到齐中天雄浑有力的声音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啦?别慌,慢慢说,天大的事我给你扛着。”齐中天瞬间变得温柔。 “齐局长,你快去救董家声……” “我知道了,我马上赶去财务部,嗯,郭涛由我负责联系,没事的,别担心,真的没事的,自己注意安全。”电话那头传来咚咚脚步声,齐中天一边说话一边跑了起来,“悠悠,我挂了,我先给郭涛打电话。” 火车站离正泰真远,一个又一个红绿灯,那么多的路口,汽车真多,蜗牛爬行似的前进着,从没有如这一刻感觉g市的交通真差。 陶悠悠想下车跑步前往正泰,又怕自己跑得太慢。 想打电话问麦柔音和齐中天事情怎么样了,又怕影响他们救董家声。 胸膛中火烧灼得整个心脏疼痛难忍,手足却冰凉僵硬,挪动分毫都如有千钧大石压迫很艰难。 希望孙标没死,只要他没死,就不是无可挽回。 似乎过了千年那么久,夜色暗沉,路两旁树木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出租车终于来到正泰。 “陶悠悠。”有人喊她,是李伟滔,“齐总让我在这里等你,孙标送医院了,他亲自跟着去的,郭总去派出所了。” 有齐中天跟着不会给乔太搞小动作弄死孙标了,陶悠悠一阵脱力,腿软得站立不住。 “齐总有没有说孙标的情况怎么样?” “送手术室了,还在手术中,他说,一有消息就会给我打电话,你现在要去医院还是去看董家声?我送你。” “去看董家声。”陶悠悠毫不犹豫说,要疏远董家声的想法在此时微不足道。 路上,陶悠悠忍不住问道:“因为什么事打起来的?是孙标先动的手吧?” “财务部的人都给郭总命人扣留公司里面不得离开,我出来时应总监还在问话,具体的不知道,听说是董家声在看手机,孙标从他背后走过去偷看,然后大声嚷了什么,董家声就动手打他……” 这么说,竟然董家声先动手了,陶悠悠搓了搓手,艰难地问道:“董家声刚为我打了乔安琪,乔董和乔太?” 会不会落井下石? “这个不好说。”李伟滔不知董家声身世□□,说:“乔董不清楚,乔太肯定是乐于见董家声犯事的,财务部那么多人,她当时在场,如果喊人上去拉拦,或是叫保安上去,孙标就不会伤的那么重,事后如果没有她的指令,也不会有人报警,不报警就不会弄的这么不可收拾。” “对了,不知郭总有没有命人控制消息不要外传。” 不能给董家声的学校知道。 “有,郭总赶过去后马上没收了财务部所有人的手机并停了网络,明令不得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乔太的手机虽然没收,但是,她应该不会亲自外传这个消息。” 还好,看来郭涛和董家声的关系匪浅。 郭涛还在派出所中,律师也来了。 陶悠悠顾不得不熟,冲上前问道:“郭总,董家声怎么样?” 郭涛正焦急地等着陶悠悠的,联谊会那天晚上董家声为了陶悠悠打了乔安琪,他看在眼里,知道陶悠悠在董家声心中举足轻重。 “刑事拘留了,他为什么打孙标是案情的关键,是让他脱罪的根据,可他偏偏不肯说。” 刑事立案了!陶悠悠眼前一黑,勉强撑住身体,问道:“能不能走走路子让不立案?” 郭涛摇头,低声说:“起因也许错在家声,但是,是有预谋的……” 派出所出警相当迅速,带着董家声到派出所后马上立案,郭涛悄悄递了好处,可办案人员却不接不领情,显然得到的好处相当惊人。 财力那么雄厚,除了乔太再没别人。 乔斯亮急得五内如焚,怕乔太知道董家声身份更死揪不放,连明确过问都不敢,郭涛独自出面斡旋,压力极大。 推翻立案不能够,但郭涛也疏通了关节,陶悠悠得以进去见董家声。 冰冷的房屋,宽大的一张桌子,陶悠悠竭力想忍没忍住,泪水淌了满脸。 “老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董家声低垂着头,从进门后就没看过陶悠悠一眼。 陶悠悠不想要他的道歉。 “老师知道,你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肯定是孙标做错了什么激怒你,把你为什么打孙标的原因说出来,赶紧了结这事。” 董家声沉默,更低地埋下头。 “为什么不说?你情愿坐牢也不说。”陶悠悠又气又急。 “老师,你别问了。”董家声摇头,站起来大步往里走,竟是不想再与陶悠悠说话。 “董家声,算老师求你了,说出来,行不行?”陶悠悠再也忍不住哭泣出声,“董家声,七十二小时内如果不能推翻案子你就要被送进拘留所了,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不能就这样毁了。” 董家声抬起的脚微顿,接着又往里走。 陶悠悠呆呆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地尖声喊道:“董家声,你说出来,等这事了结,老师就和你结婚。” 董家声猛地转身,暗黄的灯影下一双眸子光华流转,璀璨晶亮。 陶悠悠鼓励期待地看他。 董家声朝她冲了过来,陶悠悠肩膀一沉,整个人站立不稳往后退。 背后是墙壁退无可退,回过神来时,董家声唇舌已经欺上她的嘴唇。 麻麻的辣辣的,烧刀子般灼烈……、 这是她的初吻! 红热从唇齿生发像江潮漫涨,迅速溢满脸颊脖颈。 “老师……”他叹息似叫着,粗暴地狂乱地亲吻着她,没完没了,令人窒息的高热在磨-擦挤-压中升温,火苗哧哧燃烧要人烧融。 陶悠悠脑子里很乱,双腿越来越软,脸颊比炭火还红,薄嫩的皮肤渗出润泽的汗珠。 真是小禽兽,色中饿鬼,等出去了在家中慢慢来不行吗?她在心里羞愤不已骂着。 董家声忽然停了下来,他凑到陶悠悠耳边,轻咬住她耳朵,低低地说:“老师,我死也无憾了。” 他在说什么?他还是执意不说吗? 陶悠悠呆呆地茫然看他。 “老师,我走了。”他推开陶悠悠,大踏步走了。 陶悠悠失魂落魄走出会见室,脑袋空空的什么知觉没有。 “怎么样?家声说了吗?愿意配合警察调查了吗?”郭涛迫切地问。 陶悠悠茫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办?怎么办?”郭涛急得来回搓手。 “郭总,倪律师,陶悠悠,你们都没吃晚饭吧?来,先吃点东西。”李伟滔在陶悠悠跟董家声见面时出去又回来了。 面包刚出炉的还带着暖热,奶茶也是热的没加冰,陶悠悠捧在手心里捂着,慢慢的,冰冷的僵硬的双手有了点儿活力。 奶茶香滑浓郁,珍珠很有嚼劲,陶悠悠迷朦的脑袋因热量的摄入而渐渐清醒过来。 董家声不是莽撞没有分寸的人,这件事的起因肯定在孙标,并且,孙标错得很离谱,是董家声无法容忍的。 让董家声无法容忍的事……很可能跟自己有关。 “柔音现在在哪里?”陶悠悠问道。 “有中天跟去医院,我就把她留在财务部以示一视同仁了。”郭涛说。 “我们赶过去吧,我找柔音问一下情况,李经理,倪律师,麻烦两位留在这里照应。”陶悠悠说,率先站了起来往外走。 郭涛愣了一下朝李伟滔和安律师点了点头急忙跟上。 应扬名让人买了晚餐给财务部的人吃了,众人气色还不错,场面也比较安静,看到郭涛带着陶悠悠到来,应扬名迎了出来,低声问道:“派出所那边情况怎么样?不能一直扣着人不让离开,什么时候放人?” “暂时还不能放。”郭涛摇头,案子解决前不能放人。 扣着人不让离开除了怕消息传播到董家声学校影响他的前途,更因为怕乔太收买人作伪证对董家声不利。 “悠悠。”麦柔音红着眼眶喊陶悠悠。 “你把你知道的从头详细地讲一下。”陶悠悠冷静地说。 “我来讲吧。”应扬名说,他已问过所有人,事情完整地串到一起,比麦柔音知道的还全面。 董家声这天满面春风,有同事开玩笑说是不是跟女朋友有约会,他只是笑而不答,孙标起哄要他讲讲女朋友,他笑着岔开话题了,孙标嘲讽他,说他女朋友一定很丑见不得人,话说得很难听,甚至还夹杂着□□什么的,董家声很不高兴,却没和他吵架。 办公位邻近董家声的同事孔东说,众人开完玩笑后便埋头工作,不久,他忽然听到孙标大声喊“好正点,我拍照了,这么风骚的娘们不发布到网上给大家都看到怎么可以呢”,他转头看去,当时孙标站在董家声背后,手里拿着手机,董家声的手里也拿着手机,看情形是董家声在看手机里的照片,孙标站到他背后用手机悄悄拍下他手机里的照片了。 孔东说,那瞬间董家声像发疯的野兽猛地朝孙标扑去,高喊道“把照片删了”,孙标躲躲闪闪不肯删,嘴里还不干不净说“急什么这么风骚的娘们男人肯定不少,让我也上上她尝尝滋味”。 就是这句话把董家声激怒了,董家声挥拳朝他嘴巴击去,孙标当即失了声,董家声跟着去抢孙标手机,可孙标攥得死紧,董家声于是一拳击向他肚子。 孙标一直不肯松手,董家声便一直揍他要抢夺他的手机。 手机里的相片是关键,陶悠悠咬牙问道:“他们俩的手机呢?” “董家声后来抢到孙标的手机了,被他砸了,他自己的手机警察到来时他也砸了。”应扬名说,陶悠悠还想再问,他已接着道:“毁坏严重生产线无法维修,崇实带去让工程部的工程师修复,工程师说,因为主板已摔断,无法修复。” 主板都摔断那是下了狠劲要让人查看不了手机,陶悠悠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心脏在瞬间被撕裂开,伤感一点一点往外渗,胸口沉沉坠坠提不上气来。 问了董家声和孙标刚起争执的时间后,陶悠悠对郭涛说:“郭总,我们先走吧。” 来到电梯口,陶悠悠压低声音说:“郭总,你能找到信得过的计算机高手吗?” “能。”郭涛说。 “马上联系好随时待命,事情应该今晚能解决。”陶悠悠沉声说。 “你知道怎么回事了?”郭涛问道。 “知道了。”陶悠悠无力地说。 董家声手机里的照片肯定是她的不雅照,董家声砸手机是不想她的照片被人看到,死咬牙不肯说原因也是因为说了出来,她的照片会作为证据被许多人看到。 那些照片到底不雅到什么程度,董家声怎么拍到的,这些陶悠悠不想去在意,就算是全果的,只要能救出董家声,曝露在人前也没什么。 现在的关键是哄董家声说出来,然后,她再拍出同样的照片,请计算机高手在网络上将时间提前发出不雅照,栽赃嫁祸给孙标说是孙标当时拍完照片就在网上发布了出去,使孙标的行为更恶劣,董家声打人是迫不得已,化被动为主动减轻罪责。 如果孙标没有生命危险还活着,就以要告她侵犯自己*权立刑事案逼他改口,指证乔太或是和解不上诉。 第51章 怆天地 刚入夜暑气未散,温度更高了,热气从柏油路蒸腾起,从温度适宜的空调车里踏出来时陶悠悠一阵晕眩,手机铃声将她近乎崩溃的神智拉了回来。 齐中天打来的电话。 “手术做完了,孙标已经醒了过来,没有生命危险,伤势鉴定同时做出来了,中度受伤,那边情况怎么样?” “马上解决了,齐总,你守着孙标,不要给他接触到任何人。” “我明白的。”齐中天道,又压低了嗓门,轻声说:“悠悠,照顾好自己。” “中度受伤量刑是三年以下。”律师听了介绍后说。 哪怕只有一天刑罚陶悠悠也不想让董家声背,他那么年轻,风华正荗,带着案底以后在社会上寸步难行。 陶悠悠再次进去见董家声。 “董家声,孙标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中度受伤。”她紧盯着董家声:“孙标没死,真相你不说孙标那脏嘴也会到处说。” 董家声捧住头,死命抓攥自己的头发。 如果不是桌子太远够不着,陶悠悠想对他拳打脚踢一番。 虚无的面子和牢狱之灾,他怎么能分不清轻重? 可是别说暴揍他,连骂一声她都舍不得。 他当然分得清轻重,只不过他的重和她的重不一样,他心中,她的一切是最重要的。 胸腔里愤怒和哀伤几欲喷礴而出,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平静的。 “你如果不想给孙标到处张扬,就赶紧狠狠地咬他一口,让他不敢乱说。” “老师。”董家声抬头,眸底黑压压的焦躁和痛苦悔恨。 “说吧,你手机里是我什么样的照片?你如果不说,为了救你,老师只能拍自己果照让人发布网上嫁祸给孙标了。” “老师,你……”董家声遽然变色。 “董家声,我说到做到。”陶悠悠涩涩地笑,隔着长长的桌子拉起董家声的手,“董家声,不想老师丢尽了脸你就说出来。” 董家声说了。 照片并没有多不雅,不过是陶悠悠在青阳时喝醉酒后和董家声视频时董家声截图下来的照片。 透明轻软的玉色丝绸睡裙轻罩着纤丽婀娜的身体,雾气氤氲的半启半闭的眼眸,绯红的双颊鲜艳靡丽,有些情-色,可任谁都看出,那是醉酒后的风情而不是欢场女子的淫-秽肮脏。 董家声的电脑里还保存着。 陶悠悠带了郭涛赶到董家声住处,此时是夜里九点,十分钟后,计算机高手将这张相片时间提前到董家声和孙标打架争执那瞬间发布到网上。 侵犯他人*权肖像权足以追究刑事责任了。 看到网上的照片后,孙标原本因受伤显得苍白的脸色变成死灰。 “不是我,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发。” “这话你留待法庭上说。”齐中天冷冷道:“陶悠悠遭此巨大打击割脉自杀,目前正在急救中,如果她不幸死了,你等着偿命吧。” 陶悠悠即使不死,为了逼他就范也会一直“昏迷”住院,孙标并不傻。 孙标死撑了没多久便说:“我撤诉。” “撤诉可以,不过,你得给指使你那人打电话,让她跟有关人员打个招呼,这事以自诉案件处理,不追究董家声的刑事责任。”齐中天淡淡说。 “没人指使我。”孙标挣扎。 “蠢材。”齐中天冷笑,俯身欺近孙标,高大的身躯如大山压迫着孙标,“应总、郭总、高崇实,我,我们都在为董家声的事操心,七个小时案子就翻转过来,你认为,你背后那位与正泰里面的青阳派较劲能赢吗?” 孙标额头汗水淋漓。 齐中天直起身笑了笑,接着又说:“你昏迷后我一步没离开你,你进手术室我也坚持违反医院规定跟进手术室,你知道为什么吗?” 孙标惨白着脸看齐中天,眼里满是惊惧。 “我们走了。”齐中天偏不说,微笑着朝郭涛点头示意,大踏步朝病房外走去。 “他会打电话吗?”出了病房,郭涛低声问。 齐中天轻点头又摇头,低声道:“他会打,但是仅仅他打电话还不够。” “那怎么办?董家声绝不能留下案底,而且发布到网上的陶悠悠那些照片,也必须尽快删掉,不然,会影响她以后的日常生活。”郭涛眉头紧皱。 怎么办?他们已经尽力拆了乔太的台,接下来就看乔斯亮的手段和选择了。 齐中天在心中冷笑。 董家声出这么大的事,乔斯亮一直没露面,他也许可以解释为怕乔太知道董家声身份后死揪着董家声不放,可他如果能与乔太撕掳破脸,乔太也翻不起浪来。 正泰是他和乔太婚前就创下的产业,他有绝对的控制权,说到底,还是对乔太情深心软不肯撕破脸伤害乔太,不然,一纸离婚诉讼再更改遗嘱,乔太一无所有,财务部的那些人包括孙标谁不是趋炎附势之辈,董家声的危机也便解了。 郭涛还不肯跟他明白说董家声的身世,齐中天就装着糊涂,当这事是青阳派和乔太之间的斗争,但是,斗争已半公开,他得逼着乔斯亮给乔太施压。 只有乔太明显落在劣势,他们一大帮人才能在正泰安然无恙。 刚才他有的是手段让孙标马上给乔太打电话,并且马上反供将责任都揽到头上去,可他故意没做。 外部压力再大也不如由乔斯亮动手给乔太带来的震慑大。 虽然没在病房中守着,齐中天也没离开,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郭涛迟疑了一下,走到拐角给乔斯亮打电话请示。 “为一个女人什么理智都没有,真让人失望。”乔斯亮恼怒地说,原来对陶悠悠的好印象全盘推翻了。 郭涛不语,心中不以为然,先前帮董家声是因为他是乔斯亮的儿子,现在,则是对董家声的由衷的敬佩。 重情重义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未来主人才值得他追随。 陶悠悠今晚镇定机智,短短时间里就想出发布自己的不雅照片到网上逼孙标就范的对策,更是令他无比心折赞叹。 “孙标只是答应撤诉,可是如果没有以自诉案件处理,家声还是逃不过刑事责任。”郭涛小声说。 儿子是要继承正泰的,当然不能留下案底,乔斯亮沉吟了片刻说:“让孙标撤诉,其他的我来办。” 乔斯亮从乔安琪处下手了。 能让郭涛拼命护着,正泰里面的青阳高层全部出动,董家声的身份很可疑,各种迹象很明显,可谭梅还是没猜到董家声是乔斯亮的儿子,只以为这是青阳派在和她较劲,低估了董家声背后的力量,没有事先嘱咐儿子女儿别惹事。 乔斯亮先于谭梅半年结婚,当年谭梅在得知董晓已怀了乔斯亮的孩子后绝望中才嫁人的,后来,因为怨恨她从没打听过乔斯亮的家庭情况,嫁给乔斯亮后,她施展百般柔情万种风情,在两人新婚情热时哄得乔斯亮立了遗嘱,给予她的儿女同等的继承权。 得到保障又听说乔斯亮的亲生儿子不愿跟他相认并改姓了,她放心了,没再去刻意打听乔斯亮亲生儿子的情况。 董家声是乔斯亮唯一的儿子,却不是他和董晓仅有的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了。 谭梅结婚那晚,乔斯亮喝醉了酒,回家后折腾董晓,把孩子弄没了。 因自己醉后发狂使得未出生的孩子意外夭亡,乔斯亮对此很是自责,于是从不提起那个死在娘胎的孩子。 董晓怀董家声时,怕他发酒疯又弄出意外回娘家待产了,董家声出生后,正泰还在创业期,夫妻两人忙得团团转,董家声由保姆照顾长大的,很少跟在他们身边出现在人前,因而,正泰里面的老职员除极亲近的像郭涛这个级别的,别的人也不清楚乔斯亮的家事。 若不是陶悠悠说出那么多巧合的地方,齐中天也猜不到董家声的身份。 乔斯亮背着谭梅打电话教训乔安琪,责问乔安琪是不是安排孙标整董家声。 “安琪,你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董家声是青阳人,现在你郭叔叔他们都在为他奔走,那个孙标醒过来后撤诉了,你小心董家声告你陷害。”乔斯亮怒冲冲骂道。 乔安琪开始听说董家声要坐牢了乐不可吱,后来听到孙标改口供又怒了。 她认为这是董家声自导自演在乔斯亮面前诬陷她的骗局。 “董家声,上回你打我还没追究你呢,这回你又出妖蛾子,我绝不放过你。” 乔安琪当即杀到派出所去。 乔安琪惯有的作风就是用钱砸人,这晚也不例外,还真给她砸出见董家声的路子了。 郭涛不在,李伟滔和安律师拦不住她,李伟滔急忙给齐中天打电话。 “你们也用钱砸路跟进去,用手机把她所说所做都摄相录音。”齐中天平静地咐咐,唇角浮起笑容。 乔斯亮果然动作了。 董家声不笨,而且极聪明,肯定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翻身脱困的。 如齐中天所料,董家声利用乔安琪的骄狂嚣张引诱她入套,这件本来表面上看董家声负有主要责任的案子,在乔安琪口无遮拦的说话后曝露了真相——这是有预谋的一桩陷害案,乔安琪因联谊会上的耳光事件不平,勾结收买孙标发董家声女友的照片到网上,故意激怒董家声引董家声打孙标造成伤人案件。 当然背后指使人是乔太不是乔安琪,可是,没有差别了。 齐中天示意郭涛把摄录下的视频文件以请示的名义发给乔斯亮和乔太。 孙标已在侵犯*权肖像权的压力下撤诉,这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送上,乔太无论如何不敢再坚持下去。 天明时,董家声伤人案以自诉案件当事人孙标不追究刑事责任销案。 黑夜过去,灿烂的黎明到来,空气清新凉爽,大朵大朵的白云可爱地飘浮着,身边长青树生机勃勃清清爽爽,大片大片的绿色上面闪烁着阳光温柔的金色,充满蓬勃朝气。 郭涛和李伟滔倪律师开车走了,陶悠悠任由董家声清瘦有力的手紧握自己的手步行回住处。 董家声在705房门口停了下来。 他要自己履行诺言和他领结婚证吗?陶悠悠脑袋有些昏乱。 “老师,对不起,让你操心了。”董家声没提领结婚证的事,只低声道歉,眉眼间藏着茫茫雾霭,眸底缭绕着满满的烦乱和痛苦。 只要你平安,怎么着都好。 陶悠悠微启唇又合上,这话说出来像是在向他表白了。 陶悠悠摇了摇头,闷声不响要抽回手进自己住处。 董家声不提结婚的承诺,却也没再放手,陶悠悠没有走脱,被他搂进怀里半拖半抱带进自己的房间。 房门在身后砰一声关上,董家声从兜里掏出鲜艳的红豆手串套到陶悠悠手腕。 纤秀而细腻白皙配着亮丽的绯红,无比的诱人。 “老师你的手真漂亮,戴上手串更漂亮。”董家声把陶悠悠推坐床沿,蹲跪了下去,拉起陶悠悠的手凑到唇边虔诚地膜拜。 红豆凉而光滑,他的嘴唇干燥焦裂,冷与热冲击,滑腻和粗砺交替游移,陶悠悠紧张得浑身颤抖。 她想大声喝斥要董家声放手,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想狠瞪董家声,抬眼间看到董家声线条完美的下颌时却再也没勇气往上看。 她怕看到那双幽深的荡漾着情意的星眸,她无法拒绝,他才为了她,差点背上牢狱之灾。 饥渴的吞咽声在董家声喉间闷响,手腕的麻痹由淡到浓,无法承受的苦楚和折磨人的颤粟随着董家声的手指的滑动变成焦渴的热流…… 不能再这么下去。 陶悠悠抽出手要推开他的,中途又改变了姿势,将他拉了起来,低声说:“我很累,先睡一觉吧。” 真的好累,前一晚经历过的比她过去二十几年所有事加上一起还惊心。 第52章 进退难 劫后重生,陶悠悠这一天睡得很香甜,如置身色彩斑斓的春日缤纷繁花绿草一样无比惬意慵懒。 这天恰好是周末,也没有扰人的业务电话打进来。 傍晚的时候陶悠悠醒过来一回,董家声躺在她身边,双手执拗地搂着她的腰,毛绒绒的脑袋靠在她胸前,孩子一样的姿态。 陶悠悠静静地看着他的发漩,心头迷惘飘忽。 自己不爱董家声吗?似乎不是,她会为他的英俊和痴情迷失,也会为他的安危着急,甚至,他在她心中比她自己的份量还重。 爱董家声吗?不爱,她能冷静清楚地分析和董家声在一起后的种种障碍,并没有飞蛾扑火的奋不顾身。 如果换了个人,换成另一个人这么狂热地追求自己,换成他,自己还能这么冷静吗? 陶悠悠找不到答案,胡思乱想许久她迷迷糊糊又合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陶悠悠又闻到妈妈的味道,清软的粥香,充满家的温暖气息。 “老师,你起床啦。”董家声从厨房走了出来,在床沿坐下,满足陶醉地环住她,大脑袋凑到她脖子上轻嗅,痴痴看着她,“老师,我以后叫你悠悠了,可以吗?” 他的目光专注明亮,烁烁如嵌在天幕上的碎钻,缠绵、狂热、温柔,美好得像秋天里的童话故事。 拒绝和答应都说不出口,陶悠悠推开他顾左右而言他:“昨天没洗澡就睡觉真不舒服,我回去了。” 董家声眼里漫上难以掩饰的失望,滞顿了一下后,他收紧手臂重重揽了陶悠悠一下松开,笑着说:“好,老师,那你洗漱后过来吃饭。” 二十多天没回的住处洁净清爽,冰箱里放着新鲜的果蔬鱼肉,陶悠悠愣了愣想起来,自己走时是董家声送自己去火车站的,房子钥匙他要走了一把。 他得知自己要回来后过来打扫了。 陶悠悠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指抹了一下床头柜面,一点灰尘没有,拉过折叠得整齐的被子,清新的阳光-气息和浅淡洁净的柔顺剂味道扑面而来。 陶悠悠将脸埋进被子里,一动不动坐了许久,猛一下扔了被子拿手机打电话给郑耀阳。 “郑总。”喊得这么一声,陶悠悠忽然间觉得冒昧了,“郑总,对不起,打扰你了。” “不会打扰,我今天拖了五次地板了,正想着怎么让自己不要无聊得拖第六遍呢。”郑耀阳的声音很低,幽远苍茫有些听不清。 重复着简单的动作打发时间,自己和董家声走到一起后若是有什么意外,今日的郑耀阳就是董家声以后的写照。 陶悠悠想哭,也哭出来了,低低的压抑的哭泣,泪水比哭声倾泄得更疯狂。 郑耀阳没哄劝她,也没责备她,静静地听着,许久后,在陶悠悠哭声渐弱时,他低声问:“怎么啦?” “我昨天和他说……”陶悠悠一古脑将事情经过说了,东拉西扯毫无章法,断断续续啰啰嗦嗦。 郑耀阳没有不耐烦,陶悠悠讲完后,他平静地说:“别和他结婚,如果你不能完全敞开心扉接受他,结婚后也不会幸福,别把他捧上天堂后再把他推下地狱。” “可是我……我已经承诺了。”陶悠悠为难地说。 “情况特殊,你为了救他才那样说,他肯定觉得羞愧不已根本不会提,更不会强迫你的。”郑耀阳冷静地说。 似乎是,董家声出来后提都没提,虽然难抑期盼,却仍不愿给她压力。 “别总想着他是你的学生,试着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追求你的男人来看待,既然许诺了,不能马上和他结婚,也可以试着谈一场恋爱。”郑耀阳轻声说。 和董家声谈恋爱?他会不会陷得更深? 再深也不过现在这样子,陶悠悠嗯了一声应下,迟疑了片刻,问道:“你当时多久让你老师接受你的?” 郑耀阳沉默,隔着遥远的时空,陶悠悠听到他沉重的呼吸。 他是不是想起和他老师甜蜜又痛苦的往事?陶悠悠内疚又后悔,不等郑耀阳回答惶乱地挂了电话。 洗漱过后,陶悠悠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董家声那边吃饭。 房门虚掩着,董家声有客人,陶悠悠想,难怪自己回了那么久没过来他也没过去催。 客人是郭涛。 前一晚紧急时她对郭涛颇有些颐指气使,陶悠悠忙向他致歉。 郭涛哪会放在心上,笑着摆了摆手走了。 他很慈祥,要是他是董家声的父亲就好了,陶悠悠想,心知是不可能的,郭涛如果是董家声的父亲,董家声不会对他那么客气,早用扫把赶他出门了。 “郭总找你为什么事?”吃过饭,陶悠悠西太后一样斜倚沙发休息,董家声坐一边给她削水果。 “为我的工作的事。” 是了,虽然明面上不是乔太出手对付董家声,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陶悠悠一下子坐直身体,“他怎么安排你的工作?” “把我调到生产部去,他说,先从最低层的生产线装配工做起,熟悉了各个程序后往上升职。”董家声轻描淡写说。 郭涛只是传达乔斯亮的决定,董家声心中对这个决定很恼火。 这么安排不管以后如何,眼下都会给人一种乔太又一次胜利了的印象,他的威信被踩到脚下了。 正泰里面的人会议论:看,与乔太作对的人从销售经理贬成财务人员又贬成最普通的装配工。 怕陶悠悠担心,他没有将不满表现出来。 “怎么是这样的安排?他不是跟你关系很深吗?”陶悠悠又惊又怒,装配工是工厂里面活儿最累工资最低的。 “只是一个过渡。”董家声安抚地笑了笑,拿苹果丁喂到陶悠悠嘴里,“我觉得这样也好,我现在还不能和那个女人硬碰硬,慢慢地熟悉了公司各个流程,等资本充足了再和她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她是老板娘,咱们拿什么和她斗?”陶悠悠烦恼,蹙眉思索,要不要离开正泰算了。 “老板娘的位置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董家声淡淡说,下睑的睫毛掩盖了眼里的阴狠。 陶悠悠叹气:“她是小三上位,肯定有两把刷子,乔董年纪大了,估计也不想折腾了不会离婚的,顶多就是外面搞些花花草草,乔太为了董事长夫人的位置会忍的。” 乔太不会忍,因为她觉得她和乔斯亮是爱情结合,她可不会认为自己是小三。 董家声轻笑,以前从没想过要报仇,甚至也不想要乔斯亮的家财,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乔太如果没有钱财倚仗,这回就不会有能力令他身陷囹囵。 他不介意自己承受什么狂风暴雨,可是他介意这事令陶悠悠紧张伤心惊惶害怕,他介意自己不能保护她反而让她操心。 郭涛说,那些发布到网上的照片当晚就删除了,并且,计算机高手严密监控着,没有让人转发,可他仍然不能释怀。 董家声决定找个女人勾引乔斯亮,令乔斯亮和乔太夫妻反目,从根本上解决乔太。 找什么女人勾引乔斯亮呢,董家声想起和销售部同事去过一次的水木年华酒吧里的女人。 晚上董家声从夜校下课后没回住处,往水木年华而去。 水木年华还是那一晚的昏黄沉暗,不同的是因为已是夜深时分,正是寻欢作乐的高-潮时刻,里面成双成对搂搂抱抱,烟味酒味脂粉味还有暧昧的情-色混杂。 那天晚上他们来得早,等候客人点名的小姐和牛郎很多,这时却只有一男三女,不过,三个女人姿色都不错。 董家声仔细看了一会,指向其中一个,对经理说:“我要带她出场。” 麦柔音坐在吧台面对着酒保喝酒,董家声进来时她没注意到,这会儿听得说话声,手一抖,透明的酒液倾酒到台面上。 润湿的酒渍在沉暗的灯下像清凉的眼泪,麦柔音觉得自己很好笑,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失意酗酒。 因为悠悠不肯和他上床,他就找别的女人发-泄吗? 董家声带着女人离开了,麦柔音抓起酒瓶狠狠地嘴里灌酒。 伤心、愤怒、绝望、失意,六十度的烈酒也压不下。 董家声,你要找女人陪,为什么不找我?我不介意你只把我当玩偶。 你被抓我也很担心,虽然我没有悠悠那么能干会想办法帮你脱困,可是……我能任由你想怎么着就怎么样。 这个酒吧女郎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醉眼朦胧里,麦柔音问酒保:“我和刚才那个男人带走的女人相比谁漂亮?” 跟一个醉鬼有话说不清的,说她更漂亮,她会认为自己在撒谎,说她不漂亮,她会生气。 酒保圆滑地笑了笑,拿出一副扑克牌。 那不是普通的扑克牌,而是酒吧里的小姐牛郎的写真集。 酒保抽出一张牌递给麦柔音:“这是刚才那位先生带走的人。” 长得很不错,妩媚多情的杏核眼。然而,麦柔音自问自己比那女人漂亮多了。 “因为我是悠悠的好朋友,所以你不找我吗?”麦柔音失神地低喃。 麦柔音摇摇晃晃出了酒吧,爬上车,钥匙转了又转却启动不了引擎。 男人不要我,连你也欺负我,麦柔音狂拍方向盘,拍得掌心生疼,流泪打电话给陶悠悠。 “悠悠,我喝醉了,你过来接我。” “你在哪里?”陶悠悠问道。 “酒吧街的水木年华。”麦柔音大着舌头说。 她去酒吧了,还喝醉了,陶悠悠吓了一跳,尖声问道:“你开车去的吗?一个人吗?” “开了,一个人。” “坐车里等我,千万不要自己开车,我马上过去。” 陶悠悠已睡下了,慌慌张张换了衣服急奔下楼。 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钟,小区大门还有值班室里沉暗的灯光,远处则一片阴暗,路灯都熄了,道路两旁绿化带里的树木看不清叶子,一眼看去黑黝黝的枝桠像张牙舞爪的怪物。陶悠悠乖巧惯了从没有过放纵的夜生活,这么晚外出有些害怕,也更加担心。 小区门外没有出租车,陶悠悠心急如焚,怕麦柔音喝醉了被人怎么了,或是自己开车醉眼朦胧出事,稍等了等不见出租车过来,耐不住了,董家声还没回来,她打电话给齐中天。 齐中天的电话一直占线,路上恰来了一辆出租车,陶悠悠等不及了,急忙招手上了出租车。 第53章 心成灰 陶悠悠打电话时,齐中天在和青阳战友王杰生通电话。 王杰生就是陶悠悠听到过的齐中天撺掇夺位的那个人,青阳县的二把手。 王杰生和赵政不合拍已久,赵政是保守派,年轻又是从部队出来的王杰生是干劲十足的进取派,眼见青阳县在赵政领导下十年如一日,贫困县的帽子一直牢牢戴着,王杰生比谁都难过。 他要外调不难,可青阳是他的家乡,饮水思源,王杰生犹豫不决,这一拖就是好几年,齐中天那通电话如当头棒喝,他不久后就采取了行动。 王杰生当上一把手了,打电话跟齐中天报喜,同时,要齐中天帮他的忙。 他和新组织的县委班子商量后,打算利用青阳本土优势建中药材和服装批发市场。 市场成立之初官方得投入大量资金,可青阳财政一片飘红,急需民间资金注入。 青阳县不乏在外发财了的大富豪,王杰生打算派出招商引资班子外出游说,第一站就是正泰的乔斯亮,如果乔斯亮带了头,再说服其他富豪容易些。 “捐赠只是解了燃眉之急,不能从根本上问题,最好是回来投资办厂,解决劳动力又能增加地方税收带动经济刺激消费。”王杰生说,他希望齐中天在引资班子到正泰时帮忙说服乔斯亮回乡办工厂。 正泰集团整个迁去青阳是不可能的,不过,办分厂却可行。 眼下乔斯亮想把继承权交给亲生儿子,可乔太不会如他的意,董家声太年轻又无法和乔太抗衡,回乡办厂并把新工厂交给董家声打理是煅炼提升董家声能力的最好机会。 工厂从筹建到正式投入生产得半年至一年时间,董家声的学业在这段时间里就可以安排妥当了。 齐中天仔细问了王杰生县里招商引资的计划,两人说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挂了电话后,齐中天刚想查通话时的来电,郭涛的电话打了进来。 郭涛晚上上床躺下后睡不着觉,忍不住就给齐中天打来电话。 他不想乔斯亮刚缓和的父子关系因陶悠悠的事又更冷,今天跟乔斯亮闲话时讲起董家声和陶悠悠相处的情形,他想让乔斯亮明白,董家声很爱陶悠悠,并且陶悠悠曾是董家声的老师,两人感情深厚,不可分拆。 谁知乔斯亮听说陶悠悠曾是董家声的老师更加反感,又觉得儿子如此作小伏低大男人还做饭给陶悠悠吃很丢脸,言语中竟是流露出无论如何不同意董家声和陶悠悠在一起的意思。 郭涛觉得自己弄巧成拙后悔不已。 打人事件是齐中天打电话给他的,他以为齐中天和董家声关系匪浅,思来想去便打电话和齐中天商量。 事情发生时他没和齐中天说起董家声的身份,倒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以为齐中天早就从董家声那里得知了。 “乔哥不赞成家声和陶悠悠在一起,我担心他们父子关系会更恶劣。”郭涛忧心忡忡说。 齐中天有些讶异他突如其来的直言不讳,稍一联想明白过来郭涛的心思,想起王杰生的请托,眼下正是机会,不说陶悠悠还没接受董家声,乔斯亮的反对是多余的,只道:“董家声脾气很犟,小小年纪就为了他妈妈跟乔董断绝关系,乔董如果强硬的压制不只不能分开他们,反而会令董家声更反感,不如别反对,只把他们调居两地,让他们因为离的远而自然而然淡下来。” “可是,怎么让他们离的远呢?把陶悠悠辞退是不行的。”郭涛说。 “刚才我战友给我打来电话……”齐中天把王杰生招商引资的计划讲了一遍,说:“我觉得正泰如今资金充足,可以考虑在青阳设分厂,筹备新厂由董家声负责即可。” 齐中天的提议是好主意,郭涛兴奋不已,“我马上和乔哥说,如果乔哥赞成,明天就不要给家声去生产线了。” 挂了郭涛电话齐中天查来电,一看是陶悠悠的电话号码急忙回拔过去。 陶悠悠接了麦柔音回住处了,麦柔音在出租车里大吐特吐,进门后陶悠悠急忙把她拖进浴室洗澡,手机在外面响个不停她也没听到。 三更半夜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齐中天见许久没接电话急了,忙打麦柔音的,麦柔音的手机同样没人接听,他接着打董家声的。 董家声的手机跟孙标打架时被他摔了,还没配发,没打通。 陶悠悠是不是出事了? 齐中天紧绷的神经轰然崩塌断裂,连房门钥匙都忘了拿,更没记起要换衣服,穿着大裤叉就往陶悠悠住处疾奔。 朱红的房门静寂无情微微眩目,齐中天狂拍门,没有一毫动静。他又去敲隔壁董家声的房门,也是没反应。 两人同时不在! 齐中天呆呆地翻看手机,陶悠悠只打进来一次,也许……她和董家声一起出去玩,董家声要对她用强,她打电话向自己求助。 过去一个半小时了,她现在是不是已经…… 齐中天胃部一阵抽搐。 这种事迟早会发生的,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陶悠悠属于不是他的任何一个男人。 心理性勃-起障碍!他根本不算男人,没有资格得到陶悠悠。 陶悠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麦柔音冲洗干净拖上床,自己也周身湿透了。 大半夜的,只隔了一层楼,应该不会遇上什么人,陶悠悠穿着湿衣服躲躲闪闪上楼。 看到一座高大的铁塔虚弱无力地抵靠着自己房门时,陶悠悠愣住了。 齐中天听到响声回头打眼就看到周身*的陶悠悠。 幽暗的廊灯下,陶悠悠衣着狼狈发丝凌乱,有几绺粘在脸颊上,衬得脸色更加苍白,齐中天先是了悟的痛楚,待看到陶悠悠只是一个人回来时霎那间肝裂魂断。 “董家声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欺负你的人不是董家声?”他大跨步冲到陶悠悠面前,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肩膀。 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陶悠悠茫然看他。 这眼神落在齐中天眼里就是遭到非人摧残后的痴傻空洞。 “对不起,我那时在通电话,后来打过去你又没接,我来迟了,不要紧的,就当给野狗咬了一口……”齐中天语无伦次,按着陶悠悠肩膀的手微微颤抖。 他打自己电话自己没接,于是着急地跑过来看,连衣服都忘了换! 他以为自己被人……他是在意自己的! 按着自己的大手微颤,隔着薄薄的湿漉漉的衣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本来坚实而有力的手指此时的虚弱,紧绷的钢铁一般刚硬的手,因主人的心乱也跟着崩溃。 陶悠悠怔怔地看着穿着大裤衩的齐中天,辛辣的酸涩从胸腔透过食道往喉咙冲,呛得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悠悠,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的……”齐中天更慌了,高大魁梧的汉子一瞬间面色煞白。 陶悠悠垂下眼睑,轻声说:“我没出什么事,柔音喝醉了,我想让你开车送我去带她回来而已。” “没出事?那你的衣服?” “帮柔音洗澡弄湿的。” 没出事!齐中天长舒出一口气,见陶悠悠看自己,低头间才发现自己穿着大裤叉。 他脸皮厚,古铜色的皮肤已涨起暗红,嘴上却半点不服软,粗声恶气说:“打你电话你不接,我走的太急忘记换衣服了,是你的责任,不是我故意耍流氓。” 陶悠悠没接话,摸了钥匙开门。 “你没事就好,我回去了。”齐中天转身要离开。 “进来吧。”陶悠悠低低说,黏黏软软的声音透着莫名意味,齐中天愣了一下,抬起欲离去的脚步停住。 陶悠悠伸手狠狠一扯将他拉进房中,砰一声关上房门。 “陶悠悠,你……你拉我进来干什么?”齐中天被陶悠悠突如其来的凶悍唬住。 做什么呢?陶悠悠撞进他怀里,伸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香软的几乎是没有阻碍的身体紧贴着自己,心跳像瓢泼暴雨敲打在地面,密集错乱。又像是丽日和风里蝶舞莺啼,渴切妩媚缠-绵,沉睡在脑子里每一丝欲-望被唤醒,齐中天整个人僵住,稍愣后,下意识抬起手臂揽住陶悠悠。 陶悠悠身体猛地一颤,不退反进,缠得齐中天腰部的双手揽得更紧。 齐中天心乱了,一只手扣着陶悠悠肩膀,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往下揉探。 陶悠悠身体发软,像要化掉的冰淇凌。 屋里没开灯,从阳台透进来的飘渺月光酝酿出一室春-光,陶悠悠玉白的脸颊浮起酒醉般的淡红,直透人心。 齐中天悲哀地发现,自己血液涌动情热如沸,该动的地方却没有动。 “中天……”陶悠悠带着哭腔低唤,微仰起头,下睑的长睫眨动出清亮的泪珠。 如果天都山火堆边的闭眼邀吻是暗示,眼下则是再清楚不过的表白了。 齐中天心口狂跳,嗓子被熊熊烈火烧哑了。 他久久没有动静,陶悠悠不想再跟他捉迷藏下去。 “我二十七岁了,柔音说,这个年龄是熟透的桃子了,满是汁水。”她小声说。 桃子熟了,果肉香甜鲜嫩,你要吃吗? 这样红果果的大胆热情的邀请从保守内敛的陶悠悠嘴里说出来,温度热得可怕,齐中天惊讶地发现,自己许多年没动静的地方抬头了。 齐中天疑心自己是在做梦,然而底下旺盛的生命力蓬勃强劲,分明是真的。 低吼一声,齐中天恶狠狠地将陶悠悠推压到墙壁上。 陶悠悠后背撞痛了,痛得无比快活。 以后再不用总是藏着掖着猜测他的心事了,陶悠悠低低笑了,清润水灵,这一瞬的明丽风情,直教人沉溺迷失就此下地狱也愿意。 齐中天想:过往那些日子白活了。 没有前奏,齐中天也等不及了,他粗-暴地扯下陶悠悠的裤子,屈下腿,就着极别扭的姿势打算进攻。 欲焰因他的热情而灼烧得更高,眨眼间成燎原大火,陶悠悠献祭般闭上眼等待着被烧成灰烬的时刻。 齐中天在最后一刻偃旗息鼓了,重温了记忆里无穷无尽的噩梦。 教学赛听陶悠悠讲课那天,他来不及向陶悠悠表白回了青阳,赵颖在他的房子里指手划脚,他明确告诉赵颖,自己有意中人,买这房子是为了增强硬件追求喜欢的人。 赵颖恼羞成怒,对他下药,他火烧火燎仍坚持不碰赵颖,把赵颖赶走后,他在腊月里淋了一整晚的冷水,那物在冷水刺激下终于痿了,后来再也不能有动静。 教师节颁奖典礼上的失常,教学赛中的久久凝望,于无声无息处,他已泄露了内心的秘密,赵颖随后就查到了陶悠悠。 与赵政作交易离开青阳,既是想让单纯的陶悠悠能留在学校那种相对干净的环境,也因为,他已失去追求她的资格,相见不如怀念,离得远远的,才能断绝自己想得到她的渴念。 这几年工作得闲之时他无数次问诊治疗过,医生说,他那物不仅是因为被强行抑制得不到抒解,还有之前性幻想不得当已造成心理障碍。 他一直靠想像陶悠悠的小手握着他的男性而勃-起并获得登顶的快活,再因中了强力药物还硬生生抑制,终于彻底废了。 心理障碍无药可治,靠药物能起立,但无法成事。 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面前是陶悠悠,可他仍然痿了! “陶悠悠,我真佩服你,为了工作连上司也勾引。”齐中天极好地将心头像汪洋大海波涛汹涌般的复杂情绪控制住,缓缓地把陶悠悠的裤子提了上去。 “你在说什么?”陶悠悠睁开眼茫然看他。 “我说,你真是舍得,不过,我不屑。”齐中天微笑,言语刀锋一样尖锐。 陶悠悠滚烫的心被剁成血酱。 齐中天眼神居高临下看着她,月光里不是很分明,可那份轻鄙再清楚不过。 陶悠悠竭力克制,整个身体还是无法抑压地微微战栗,她的双手早已松开齐中天的腰紧掐着背后的墙壁,指甲已经断了,关节泛着青白。 她想问:齐中天,你没有喜欢我吗? 但是她问不出,其实也不需问,他拒绝得很明白了。 齐中天轻搓了搓陶悠悠在瞬间变得惨白的脸,拉开门快步离开。 火山溶岩似的激荡情绪在胸腔震荡要喷薄而出,陶悠悠想尖叫哭骂着追出去踢打齐中天, 但是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悲伤的哭喊与愤忿羞恼互相冲击互相压抑,最终混合一种叫自轻自贱的羞耻意识,让人无法尖叫无法呐喊无法尽情的发泄。 陶悠悠平静地开了灯,走进浴室拧开热水喷头开关。 桔黄色的灯光里水珠飞溅,细碎的晶莹在飘荡。 别了,青葱岁月那个美丽的梦,她醒来了,此后,直至死亡,她不会再为一个名叫齐中天的男人动心动情。 第54章 陌路人 财务部的打架事件因高层的打压没有传扬开,麦柔音仍留在财务部。 正泰抽调人才筹建了资源小组,专门考察分析在青阳办分厂的可行性,若可行,则制订基本计划,董家声任组长,享受副总的薪酬级别。 对他跌宕起伏的升降,正泰集团里面的人都在侧目以待,销售部的人议论开了,猜他是坐几天组长职位就会被削掉,还是接着往上升。 “悠悠,你觉得呢?”姚洁笑问道。 “我现在只关心,我能不能三个月成交十万部手机。”陶悠悠蹙着眉苦恼地说。 一句话戳了销售部姚洁之外所有人的痛处,众人一齐唉声叹气。 “现在销售量最高的是邓拓,这小子简直不要命了,天天在外不回来了,按他已经开拓出来的客户算,三个月能成交七万部,还有一个月二十天的时间拓展,估计胜利是属于他了。”徐新华长吁短叹,他目前的业务量算起来三个月只有五万部。 “我看好悠悠。”姚洁轻笑,“悠悠做销售时间短,但是业绩惊人,每次出马都能成功。” “我希望你的眼光跟半仙一样准。”陶悠悠苦笑。她目前的业绩是销售部里最差的,加上南江的代理商的定量,三月只有三万六千部。 几个代理商也许会超额完成,但是再超额也不会超很多。 “这个规定对你最不公平。”肖锋公正地评说。陶悠悠才刚做业务,没有底子累积,比众人吃亏很多。 “只有努力拼了。”陶悠悠摊手,不说闲话了,打开电脑录入南江代理商的合约,敦促代理商打款发货。 下午,陶悠悠忙完手里的工作,正想着接下来是开拓榕州市青阳之外的县还是海珠市南江市其他县,邱慧琳打了内线电话过来,齐中天让她到总经理办公室谈话。 齐中天以往找她从没有过让邱慧琳代传的。 由邱慧琳通传才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陶悠悠忽然明白过来,他对她一直暧昧,而她也享受着暧昧,明知一切不正常,却糊里糊涂不愿清醒,被他一再调-戏挑-逗似醋似妒晾着仍暗暗欣喜。 “南江市的业务做的不错,你还在实习期有这个表现,公司决定给你发特别绩效奖,签名。”隔着宽大的大班桌,齐中天推过来一份文件。 “谢谢齐总。”陶悠悠得体地表达了谢意,配合着齐中天公事公办的风格,一句多余的话没说拿起笔签名。 齐中天收回文件,又递给陶悠悠一份报名表,“陆辰酒楼的职员集体报名拿的特惠价两千四百块,你要不要学?” 驾校的报名表,陶悠悠想起麦柔音那辆跟自己失之交臂的帕萨特,要买车首先得会开车,她点了点头,随之又摇头。 “谢谢齐总,最近一段时间我想努力开拓业务,没时间学开车。” “先考理论,然后才上车学开车,理论知识一天抽个半小时看一下光盘就可以了,等到要上车学开,冲刺华南区经理的时间已过去了。”齐中天淡淡说:“没有优惠价考一个驾照得多交一千块。 之前陶悠悠拼出租车回青阳时齐就存了给陶悠悠买一辆车的心思,昨晚陶悠悠要是自己有车就不用打出租车,也就不怕碰到什么危险。 三更半夜打出租车,虽然昨晚没出事,可难保每次都平安,他拿定主意要让陶悠悠去学开车然后给她买一辆车。 “谢谢齐总。”陶悠悠低头填了报名表。 她一口一个谢谢,甜美的笑容里藏着冷淡客气疏离,再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率真开朗的女孩,他们之间那点暧昧的亲密荡然无存,是自己亲手毁掉的,齐中天难受得胃肠纠结。 “齐总,我身上没这么多钱,明天我带过来给你行吗?” “好。”齐中天沉着脸拿回陶悠悠填好的报名表:“教练的手机号码和教学安排驾校分配好后会有人打你手机告诉你。” “谢谢齐总!”陶悠悠有礼地再次道谢,尊敬的语气请示:“齐总,还有别的事吗?” 没别的事,但是……别那么急着走,说几句话也行。 没有但是,以前他无法自控时会以教导之名为掩饰,口头或举动上和她亲密,现在则不能了。 齐中天摇了摇头,打手势示意陶悠悠离开。 陶悠悠出了齐中天办公室转身关门,视线的余光瞥到齐中天正在看着自己。 隔着遥远的距离,齐中天目光专注,眼里是浓浓的无法掩饰,一直以来让她误会的,他不经意间经常流露出来的迷恋眼神……那眼神让她以为他爱着自己。 陶悠悠垂下眼睑假装没看到,利落地合上房门。 脆弱无助的思慕在昨晚死了,今后她不会再为这个男人失魂落魄。 麦柔音搬到楼下后陶悠悠上下班都是搭她的顺风车,这天下午也不例外,陶悠悠坐上车后,麦柔音却不往住处开而是拐向另一条街道。 “要买东西?”陶悠悠不解。 “带你出去玩,别整天只有工作,一点乐趣没有。”麦柔音笑容有些恍惚。 “要我陪你就直说。”陶悠悠笑道,以为麦柔音工作不顺利想找人陪。 麦柔音没解释。 她有过很多男朋友,对于男人的专一忠贞不是很重视,可她知道陶悠悠不同,陶悠悠洁身自爱,也会要求爱人和她一样。 麦柔音不打算告诉陶悠悠董家声找小姐,可心中又为她不平,同时又怕陶悠悠得知后受打击。隐隐的却又希望陶悠悠无意中得知了然后作出决定,接受或者远离董家声,那样她就可以死心或者对董家声发动热烈的追求。 麦柔音拉了陶悠悠到水木年华,她想让陶悠悠接触到花花世界是,没那么固执没那么经不起打击。 还没入夜,可寻欢作乐的地方自是少不了靡靡之音。 陶悠悠不想进去,转念一想麦柔音心情不好,舍命陪君子吧。 两人都是美女,刚进门便有单身男客人请喝酒,陶悠悠怕麦柔音答应刚想拒绝,麦柔音已摆手,拉着陶悠悠昂首而入。 “悠悠,看看哪个顺眼叫一个陪酒。”她指着吧台一侧等着陪酒的牛郎说。 她不是来喝酒而是来找男人寻欢的!陶悠悠又气又急,拖了麦柔音往外走。 麦柔音杵着不走。 “只是让陪喝酒,你要不愿意没人强迫你做那事。” 她的嗓门很大,酒吧的客人都听到了,齐齐朝她们看来,陶悠悠羞得无地自容。 “两位这么漂亮,我愿意不收费作陪,并且,由我请客,两位今晚的消费记我帐上。”等客人的一个牛郎朝她们走来,痞痞的坏坏的笑着说。 陶悠悠觉得有些面熟,脑子转了转想起来,是那天和销售部同事一起来时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那男人。 “我叫肖意。”男人自我介绍,春意盎然的目光看着陶悠悠。 “他对你有意思。”麦柔音咭咭笑,并不以为耻。 陶悠悠气得脸色铁青,抖然间想起齐中天的劝告:你和麦柔音不是一路人,离她远点。 朦胧不清的灯光渲染着迷惘和躁动,她们刚进来时周围的人还只是喁喁细语,一会儿工夫,暧昧的声音此起彼落,情-色靡乱犹如潮水汹涌。 这样的环境令陶悠悠如坐针毡,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给麦柔音没脸了,对麦柔音说:“我走了,你如果还认我这个朋友就跟我一起走。” “悠悠……”麦柔音大喊,迟疑了一下终是追了出去。 “小辣椒。”肖意注视着陶悠悠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笑。 “肖意,你也有踢钉板的时候啊。”一牛郎走过来拍肖意肩膀。 “偶尔踢到钉板人生才有乐趣。”肖意低笑。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玩得起的人,你还是别招惹了。” “把玩不起的人玩了才有成就感。”肖意点燃了香烟,笑容在烟雾背后无比灿烂。 麦柔音跟着陶悠悠出来了,心头火比陶悠悠还旺着。 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进了小区下车后,麦柔音砰一声狠命关上车门,对疾步离开的陶悠悠大声说:“装着端着你以为你就了不起吗?告诉你,男人都喜欢放得开的女人,你这样早晚得被男人抛弃。” 她没有想装着端着,昨晚就主动要献身了,只是人家不屑,陶悠悠被刺痛了,迟来的泪水倾泄而出。 心中有了芥蒂,陶悠悠不想和麦柔音说自己的狼狈,一刻不停往电梯冲去。 陶悠悠不想在g市呆下去,她不想跟齐中天碰面,也不想和麦柔音说话,而对董家声,她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这个时候她无法像郑耀阳所说的那样和他谈一场恋爱。 齐中天暂管着华南区,第二天上班后,陶悠悠公事公办打了出差榕州市东莱县的报告发给他的助理邱慧琳递交. “刚回来不歇两天再出差?天气这么热,在外面跑很容易中暑。”齐中天直接拔了内线找她。 “谢谢齐总关心,虽然现在销售量看起来我没希望三个月做成十万部的单,但是我还是想冲刺一下。”陶悠悠平静地说。 齐中天有瞬间的沉默,陶悠悠不想再和他玩猜猜,正想挂电话,齐中天又接着说话了。 “还有几天郑耀阳就去榕州上任了,他肯定会给你一笔大单子,少则三万部多则五万部,你不必有很大的压力。” 正泰手机价位那么高,即使榕州是大市,郑耀然也不可能一上任就给自己那么大的订单吧? 放在以前陶悠悠肯定噘嘴反驳或者请教他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眼下却不会,只笑着说:“多谢齐总吉言,我不敢站在原地等待别人的帮助,还是靠自己好。” 她语带双关,齐中天无法再说什么。 陶悠悠打算静悄悄出差的不告别的,谁知这晚董家声回来得早,她还没关灯睡觉。 执拗地持续不断敲门,还没关灯要装入睡了也不行,陶悠悠叹了口气过去开门。 乘的是早班车,陶悠悠行李都收拾好了,拉杆箱就把在入门过道上。 “老师,你又要出差了?上哪?我做了市调你再去。”董家声说。 她是他的老师,可身份却像调了个过来,董家声把自己当小孩子一样护着了,陶悠悠满心不是滋味,强笑着说:“不用了,我明天就走。” “刚回来就出发太累了,别走了歇两天。”董家声说,绕过沙发不坐歪靠到床头上,手臂伸开揽住陶悠悠,眸色在暗影里不可捕捉。 “我要去东莱。”陶悠悠强作镇定,支着手肘从董家声臂湾退开。 董家声没坚持,他轻拉过她的手,轻声说:“我陪你去吧,我要去青阳考察,顺路。” “考察办青阳分厂的事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你的学业怎么办?”陶悠悠皱眉。 “我去学校那边办手续把学籍转到成人教育班去了。” 成人教育的文凭国家也承认,可很多用人单位会觉得这样的文凭是花钱买来的,陶悠悠眉头皱得更紧,“把这个职务辞掉换个岗位好不好?实在不行就别在正泰上班了。” 见董家声不语,忙又补充说:“我保证一定不偷偷离开你,我把毕业证给你保管.” 没有毕业证无法找工作。 “不用,我相信你不会再丢下我不管。”董家声低笑,微微上挑的嘴唇完美清润。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攀爬陡峭的山崖上,举目是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山岩不见一点生的气息,这次事件发生时陶悠悠痛苦紧张,表现了跟平时截然不同的杀伐决断,他在幢幢黑影窥见了一丝虽然暗淡却抹不掉的明亮生机,不再像以往那么焦躁无措了。 “那你去找郭总说,不想做这个项目组长,学业要紧,正泰是不计较你的文凭,可别的单位不一定。”陶悠悠说 董家声揽紧陶悠悠,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老师,我可以不需要文凭找工作,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是故意要对你隐瞒,你别生气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轻软,在心窝深处掀起圈圈温柔的涟漪,陶悠悠心头棉花糖融化似软糊成一片,哪还会生气,璨然一笑道:“说吧,是在外面和哪个女人好上了吗?有女人包养你不用找工作?” 不知不觉中,竟是女朋友的口气。 她自己不察,董家声却发现了,激动得身体发颤,伸手极快地开了夜灯关了大灯。 房间里突然间就朦胧一片,陶悠悠瞬间神经紧繃。 她的手被董家声抓住,董家声翻身压到她身上。 他看着很清瘦,胸膛却宽阔结实,成熟男性的阳刚味劈面而来,陶悠悠只觉肺部的氧气瞬间被吸尽似喘不过气来。 “董家声……”陶悠悠吓得周身发抖,伸手推他,又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齐中天根本不稀罕自己,就如郑耀阳所说,和董家声谈一场恋爱罢,再糟也不过现在这样的局面。 董家声对她的依恋,不会因没跟自己亲密接触而减少。 不能嫁给齐中天,迟早会有一个男人得到自己,与其是别的陌生人,她宁可那个男人是董家声。 陶悠悠默默地闭上眼睛。 第55章 五里雾 董家声温润的嘴唇落了下来,缓缓的贴住她的唇。 像初雪融化,温情、珍重、爱恋缓缓渗透,最初是轻微的撩-拨,后来就是让人不由自主难以抑制与之共鸣的狂热。 心越来越凉,身体却越来越滚烫,冷和热对比,奇妙的让人崩溃的感觉。 “老师……”董家声颤抖着嘶哑着嗓子喊,征求询问的口气,牙齿咬住她的连衣裙的肩带。 陶悠悠紧闭着眼,没有挣扎,没有抗拒,任由董家声的唇齿咬拉开裙子的肩带。 薄而软的裙带落到肩胛之下,董家声不再温柔,粗暴狂乱霸道,辗转缠-绵印下他的气息。 脖颈娇-嫩的肌肤上被他的胡子扎得微微的刺疼,陶悠悠瑟索了一下。 “老师,不怕……不要怕……”董家声含混地喃喃安抚。 哪能不怕!陶悠悠咬住唇,半晌,颤声问:“董家声,咱们……咱们那样以后如果还分手,你会不会恨我?” 董家声霎地停了下来,灼热的眼眸染了冰冷的寒意。 “老师,你不拒绝只是想弥补我?” 他竭力压制着,放低了声音想使语调平静,却仍掩不住失落和凄凉。 不是的,可是,她还没想好和他携手一生。 “老师,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走。”董家声轻轻地拉好陶悠悠地肩带,缓缓地起身下地,缓缓地走了出去,年轻的修长的身形在地板上映下灰暗的阴影,竟微有佝偻。 陶悠悠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过两天,她就被两个男人拒绝。 一个不想不屑碰她,一个要得到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承诺。 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陶悠悠摸过手机,想给麦柔音打电话又颓然放下。 夜风起,窗帘杆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碰撞,在寂静的夜晚凄清悲凉。 陶悠悠觉得自己快疯了,身体深处有一把火,烧得人痛不欲生难受极了,她被烧成一头狂躁的野兽,想跟麦柔音一样,肆无忌惮放纵作贱自己。 像是没发生昨晚的不愉快般,董家声一早过来敲陶悠悠的房门。 早餐他做好了,让陶悠悠到他那边吃饭,他开车陪着她一起去东莱。 东莱和青阳同属榕州市,从g市出发先到的东莱县,董家声昨晚回去后和考察小组班子其他成员通过电话了,他们坐法务部律师倪航的车回青阳,跟青阳招商办的领导见面了解情况,自己暂不露面,班子达成初步投资意向时他再现身。 “这样行吗?而且,你真的不转回去就上成教以后拿成教毕业证?”坐上别克上路了,陶悠悠忧心忡忡问。 “可以,这样摆足架子才好谈条件,拿什么毕业证对我影响不大,我用不着靠毕业证找工作。”董家声深吸了一口气,说:“老师,我没想着跟他相认,所以觉得不必给你知道平白增添烦恼。” 不必给自己知道什么? 董家声咬唇,许久,恨恨说:“他就是害死我妈的那个人。” 什么他什么那个人?他那个负心薄幸的父亲?郭涛吗?肯定不是,他对郭涛那么客气尊重。 陶悠悠不解,转过头看董家声。 董家声沉着地看着马路前方,沐浴在黎明阳光中的脸庞轮廓清明俊秀,额头光洁饱满,上卷的睫毛长而浓密,鼻梁笔挺,唇线圆润美好,浅淡的酒窝若隐若现,陶悠悠愣看了一会,忽然脑袋里嗡嗡闷雷炸响。 她想起来了,为什么年会那晚会觉得乔斯亮有些面熟。 董家声的面庞轮廓和酒窝遗传了乔斯亮。 “乔董就是你爸爸?”她问。 董家声嗯了一声,专注地看着车子前方,许久后,低声说:“老师,你明白了吧?不仅是我犟,不仅是我傲,我是被迫无奈。” 精明的继母,蛮不讲理的继姐继兄,还有一个真爱无敌的父亲,董家声就算没有和乔斯亮断绝关系,在那样的家庭里也无法立足。 他只有选择更决绝的手段,改姓断绝父子关系并且不接受乔斯亮的抚养费来保持自己的尊严。 那年他才十一岁,陶悠悠被钉上十字架似血流滞住。 “老师,我生命里只有你,我拥有的只有你,想得到的也只有你。”他极缓地一字一字说。 陶悠悠无言以对,低下头用沉默回答。 董家声也没有再开口,汽车前进的轮子一刻不停运转,车窗外朝阳的光芒侵占了整个天际,金黄的灿烂的光辉像彩料泼洒在大地上。 “老师,我们的未来就是这初升的太阳。”董家声侧过身体,飞快地亲了陶悠悠脸颊一下。 “开着车呢,你别胡来。”陶悠悠吓个半死。 “我还想胡来。”董家声微微一笑,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自己……的地方。 陶悠悠不敢挣扎,像落入猎人陷阱里的猎物任由董家声为所欲为。 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老师会被自己的热情融化,老师现在就已经不抗拒跟自己亲热了。 董家声英俊的面庞浮起笑意。 中午没停车吃饭,下车两点就到了东莱。 “听说东莱的生煎牡蛎很好吃,咱们去尝尝。”董家声热情异常兴致勃勃提议。 “要尝也是晚上去。”陶悠悠失笑,她打算到随便填饱肚子后赶紧了解市场。 董家声磨磨蹭蹭耍赖撒娇坚持要去吃牡蛎。 他从来不是任性的人,陶悠悠心思转了转明白过来。 董家声根本不是要吃生煎牡蛎,而是要拉自己吃大餐,然后自己酒饱饭足不想动了就到宾馆去歇息,东莱的业务由他去搞定。 很轻很细的酸楚的情绪牵动心瓣,心动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般,恍惚迷离。 陶悠悠拉掩饰着拿起柠檬茶拧开喝了几口,柠檬的清香在唇齿间侵扰,她也做出了决定,轻笑着说:“咱们分头行事,争取破记录今天下午就有一个人拿下东莱。” “如果两个人都成了呢?那不是自己打乱了市场秩序。”董家声笑了,老师不愿意做温室里的娇花,他只能顺从,尽量减少她背负的重担,“那咱们分头行事,我搞定市场,你去通讯公司吧。” 东莱隶属榕州市,东莱联动公司老总肯定知道郑耀阳即将成为他的上司,陶悠悠犹豫了一下打电话给郑耀阳。 “郑总,我在东莱联动外面,我想用你的名字做敲门砖,可以吗?” 郑耀阳倏地挂了电话。 陶悠悠窘得脸蛋通红,费力组织了许久,想再打过去告诉他只是用他的名字让东莱联动的总经理见自己,并不会再做其他过份的事,手指发抖半天使不上力按下按键。 清脆的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是郑耀阳的电话号码时,陶悠悠深吸了口气,按下接通键飞快地说:“郑总,不好意思,我的要求过分了,请原谅,我另想办法不会提起你的名字。” “你都想些什么了。”郑耀阳低低笑了,笑声如清风吹进陶悠悠耳膜。 “你不生气?”陶悠悠傻了。 “国情如此,生意场上都是用关系在办事,有关系谁不利用?傻妞,很纠结?怕我生气?”郑耀阳朗声大笑。 “嗯……”陶悠悠结巴了,无法想像郑耀阳笑得眉眼飞扬的样子。 “我刚才在开会,这是从会议室走出来避开下属,没关系,你就直接报上我名字,对了,东莱联动总经理叫杨绍,跟他说我介绍你过去找他的。” “谢谢郑总。”陶悠悠感动得声音又颤了。 “别喊郑总了,以后就喊我郑哥,在杨绍面前也别忘了提起我时喊郑哥。”郑耀阳温和地说,笑意满满挂了电话。 报出郑耀阳的名字后,陶悠悠毫无阻碍见到东莱联动总经理杨绍。 杨绍四十多岁,微胖,面相像笑面弥勒佛。 “欢迎你陶小姐。”杨绍看到陶悠悠时眼睛一亮,很热情地起身相迎,握住陶悠悠的手猛摇。 陶悠悠有些不大适应他的热情,又不能太冷淡,只得含蓄地扯着嘴角笑。 杨绍摇了半晌才松开陶悠悠的手,笑着请陶悠悠坐下,一面摆开紫砂茶具泡工夫茶招待陶悠悠,一面闲话。 “郑总在公司上下是出了名的对谁都冷漠,怎么我听着他好像跟陶小姐很熟。” 这是刺探内情决定要给自己多大的面子,进不进ck手机,进多少了。 陶悠悠不能说自己和郑耀阳很熟,那样以后若是风云起,郑耀阳会落个以权谋私的把柄。 说不熟把生意说砸了也不行的,那不是白来一趟吗? 脑筋飞快地转了转,陶悠悠瞪大眼惊奇地说:“郑哥对人很冷漠?不会啊,他待人很热情的,就是爱欺负人,动不动就喊我傻妞。” “是吗?这可是大新闻。”杨绍笑了笑,意味深长扫了陶悠悠一眼,说:“陶小姐气质真好,听说郑总喜欢带着翰墨味的知性女性。” 这家伙蛇一样狡猾,步步递进迂回曲折旁敲侧击要搞清自己和郑耀阳有没有奸-情。 仍是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的说话,陶悠悠哭丧着脸拿自己身高取笑,“据说,跟女士聊天时,首先夸身材,身材没得夸就夸脸蛋,脸蛋也没得夸就夸气质,杨总你就直说我长的真娇小吧,我承受的住打击。” 杨绍大笑,陶悠悠这样自我调侃了,他无法再探问下去,笑问道:“陶小姐,你觉得东莱联动进多少部ck手机合适?” 买者问卖者要卖多少,他大概是古今第一人吧,陶悠悠笑着从包里拿出事先拟好的针对东莱联动的拓展促销计划,笑道:“我来前做过市调,杨总请先看看这个计划合适吗?” 联动不遗余力要卖号出去,一个号哪怕通讯费用很少,光是月租日积月累也很可观,入网赠机,充话费送机是一直在做的活动,这些活动低价位的手机能做,ck手机几千元一部做这样的活动会亏本不能做。 陶悠悠拟的是一个看似条件很优厚实则好处是水中捞月的活动,这个活动针对的是话费很高的消费群体。 参与这个活动的手机必须有足够的个性吸引力和过硬的质量,ck手机完全具备。 陶悠悠还许诺供货的机型和终端市场不重合,让联动可以大做手机价值文章。 当然也重合不了,她介绍给杨绍的是ck最贵的手机,终端市场吃不了。 杨绍很认真地看着计划,看完后笑着说:“陶小姐,你完全可以去卖点子当顾问而不是做销售。” 他的眼神带了调戏的味儿,陶悠悠愣住,有些转不过弯来。 有郑耀阳做介绍人,杨绍怎么着都不可能想潜规则她吧?何况杨绍看起来可不年轻,至少四十岁了,肯定是有家室的人。 不对,有家室跟想采花没有直接关系,青阳那只沙猪也是老大不小有家室的人。 陶悠悠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如齐中天和董家声说的那样,见机不对马上走人。 第56章 怒失智 还好,杨绍只是用暧昧的眼神睃了她一下,很快说正经事,爽快地说:“陶小姐,我们签约吧。” 一年的供货协议,每月一万部,进货机型是ck两款价格最高的手机。 杨绍提出来的,说的时候眼睛看着陶悠悠,眼神暧昧含糊,有种莫名意味。 陶悠悠明白了,他是真的想潜规则自己,不过看在郑耀阳面上不便提出来,自己如果能顺竿子爬,进货量肯定能翻番,合约期也能多签至少一年。 “感谢杨总!合作愉快!”陶悠悠微笑着将无形的暧昧打断。 “合作愉快!”杨绍干笑了几声说:“陶小姐,业务做成了高兴吗?” 还不罢休,要讨请客吃饭顺便再发展什么吗?陶悠悠做成几单业务了,脑子变得活泛,当即热情洋溢地说:“做成业务当然高兴,杨总,晚上有空吗?我和我男朋友请杨总和夫人吃饭。” “你男朋友也来东莱了?”杨绍的面色有些难看。 “是的。”陶悠悠甜蜜地笑,很巧,手机铃声恰好响起,董家声打电话进来了。 “我男朋友的电话。”陶悠悠歉然一笑,当着杨绍的面接通。 “谈完了吗?”董家声柔声问。 “谈完了,你现在在哪?” 董家声就在楼下,陶悠悠笑着对杨绍说:“杨总,我男朋友就在楼下。” “那你赶紧下去吧,小两口真亲热。”杨绍皮笑肉不笑,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 董家声根本没去转悠了解市场,一直在楼下惴惴不安守着,生怕又出现青阳沙吉成那样的糟心事,自己救护迟了。 陶悠悠下得楼来看到倚靠着汽车的挺拔身影,紧繃的神经瞬间松弛,安心且安宁。 “有郑耀阳做介绍人他还想潜规则你!”董家声听陶悠悠说完连连摇头,沉默了一会后说:“老师,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侧面打听下他有什么爱好。” “要给他送礼?”陶悠悠不高兴地问。 “嗯,酒色财气是一家人,好色之人也贪财,咱们既然不能给色,就从财上满足他堵住他的色心。” 销售员为做成业务送礼少不了,可合约已经签了,并且是郑耀阳的面子带来的,陶悠悠有些不甘愿。 陶悠悠纠结了一会还是给杨绍打电话。 “杨总,听说东莱有很多地方特产,我想买点回去送人……” “东莱的特产不少,最出名是东大街的古藤斋里面的寿山石雕,非常不错,我前阵子去过,里面有一块《鹰隼展翅》黄玉摆件非常棒……”杨绍滔滔不绝夸奖。 这是在隐晦地索要那个《鹰隼展翅》摆件。 “他愿意要好处不错,看来郑耀阳对他的威慑还挺大。”董家声舒出一口气,开车带着陶悠悠直奔东大街。 到古藤斋问过价格后,陶悠悠不淡定了。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不讲价。 合约已经签了,不送了,陶悠悠拉了董家声出门。 “杨绍定的那两款机是公司最高价的机型,公司的利润非常高,我觉得就算送十万的礼也能报销的,要不,你打电话请示一下再做决定。”董家声坚持。 陶悠悠不想和齐中天说话,可这事显然不能由邱慧琳通传。陶悠悠摸出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才拔打了齐中天的手机。 “合同签了?每月多少部?一万部,ck989和ck999两个机型。”齐中天简短地问了情况后,说:“送,除了送那个《鹰隼展翅》摆件,再跟店老板说一下,办一张十万块的购物卡送给他。把你卡号给我,我个人先划钱给你,回来后再给你批示报销。” “这么多?加起来二十万了。”陶悠悠惊叫。 “那两款机是暴利机型,公司定价时就把送礼的费用加进去了。”齐中天解释,略停了停,压低声音说:“ck989和ck999整个销售部一年也销不出十万部,他定下一个月一万部的进货量看起来少,但相当于其他机型一个月两万部了,我猜他可能对你有什么心思,用钱把他的色心堵死,金额少太小家子气了,出手阔绰让他另眼相待高看你可以免掉祸事。” 和董家声一模一样的说法,陶悠悠有些泄气,想了想把自己打出郑耀阳名号的事说了,问道:“难道不是郑哥的面子?” “因为郑耀阳的面子,所以他在签约后才给你暗示,你不接受不送礼他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为难你,不过,一年后你想和他签约就难了。”齐中天淡淡说。 一年后谁知自己还有没有在正泰上班,不过,既然公司制度内同意送礼那就送。 陶悠悠思索片刻又问道:“郑哥可没收我的礼,给他送这么重的礼,他会不会以为郑哥也收我礼了?会不会影响郑哥的名誉?” “随他去以为,你管得了别人是什么想法吗?”齐中天突然发怒了,声调拔得很高:“把卡号给我,我给你划钱过去。” 变色龙都没他转变的快,一会儿柔情似水体贴入微,一会儿又凶神恶煞,陶悠悠气得想大声说不用。 忍着气报了卡号过去,陶悠悠刚想挂电话,齐中天阴阴说:“陶悠悠,郑耀阳和你不合适,郑哥郑哥叫着会不会太亲热了?”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陶悠悠莫名其妙,愣了愣方明白,齐中天以为自己和郑耀阳怎么滴了。 你自己不要我的,怎么我喊人家一声哥你就恶语刺人,陶悠悠气得眼眶红了。 陶悠悠把礼和购物卡送到杨绍手里时,杨绍没有推辞笑纳了,而后很随意地说道:“听说你们销售部的职员正在竞争华南区经理职位是不是?” “杨总你也知道?”他的消息真灵透,陶悠悠暗暗乍舌。 “听生意场上的朋友说过,正泰的销售员这段时间都在拼命地开拓新客户,给老客户施压让多订货。”杨绍笑了笑,云淡风清说:“明天你再来公司一趟,我另给你一份月促销订单,一万部。” 这二十万元的礼送得真值,一万部机公司的赢利肯定不止二十万元,陶悠悠喜滋滋计算,正常订货的一万部加促销活动的一万部,东莱联动就有两万,她目前三个月的销量是五万六千部了,如果齐中天估计的没错,郑耀阳再给她三万或五万的定单,她当上华南区经理还是大有希望的。 “别算了,先去填饱肚子。”董家声笑道。 又去古藤斋又送礼的,夜都深了,陶悠悠有些赧然。 东莱晚上很热闹,东莱河的碧水流波映着橘色灯光喜气盈盈,河岸边火树银花人声鼎沸,一溜儿过去全是小吃摊。 两人也不上酒楼,吃夜市摊子去。 “老师,我们今晚把牡蛎的所有吃法尝个遍。”董家声兴致勃勃说。 “好啊。”做成业务陶悠悠很高兴,跟董家声走在一起没有谁把惊奇的目光投到他们身上更让她放松了不少。 蘸着辣根生吃,碳烤,油炸……各种吃法都尝下来,简直爽到脚后跟儿都酥了。 吃完牡蛎吃野生菌菇锅,各种菌菇看着颜色鲜亮,扔进翻滚的鸡汤里烫一下捞出来,香爽无比,董家声不停地放捞夹进陶悠悠碗里,陶悠悠心满意足吃着,额头渗满密密的汗珠。 东莱市场还没做成业务,晚上两人要在东莱住下。 陶悠悠满头大汗无限满足上了董家声的汽车要去寻酒店住宿时,齐中天打了电话进来了。 “洗漱好要睡觉了吗?”他问。 “没,刚吃过饭呢,现在准备去酒店。”陶悠悠懒懒说。 “都十一点了,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没跟那个什么杨绍在一起吧?”齐中天高声质问。 这是关心担忧霸道是管束自己吗?他有什么资格立场? 从那晚他拒绝她的求欢起,他们就已经是陌生人了。 陶悠悠勃然大怒,声音里却一丝不露,“送了礼给杨绍就分手了,我现在跟董家声到酒店开房。”一面醉迷迷娇软软对董家声说:“董家声,酒店如果有一张大床的夫妻房就不要开标间了。” 齐中天啪一声挂了电话,陶悠悠的刀子捅到棉花团儿上了。 陶悠悠咬紧牙,心中愤恨无以复加。 他以为自己会在原地等着他吗?做梦! 精神恍惚跟着董家声进了酒店房间后,陶悠悠发现,董家声拉着她进去真的是只有一张大床的夫妻房。 陶悠悠没反对,打开行李箱拿了睡裙进洗浴房。 滚烫的热水兜头淋下,透明的水珠在洁白的肌肤上亲密掠过,脆薄的胭红下细小的血管在簌簌微颤,那一夜齐中天揉搓带起的奔腾欲念重现,像一圈圈水纹漾动,朝着身体各处扩散, 腆着脸求欢被拒的的愤怒羞恼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且,火越烧越旺。 齐中天,你不稀罕这个身体是吧?那我也不用为你保留清白了。 陶悠悠穿着细吊带睡裙走出卫生间,董家声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眸子几乎着火了。 “快去洗澡。”陶悠悠低下头没敢跟他目光对视。 “我刚才去隔壁房间洗过了。”他说,开的是两间房,但老师不拒绝,他控制不住跃跃欲试了。 吊顶灯被按熄了,房间坠入黑暗中,隐隐约约的暧昧在流淌。 陶悠悠艰难地启唇:“董家声,咱们……如果那样了,也不代表以后就会结婚。” “老师的意思是,你要和我玩成人游戏?”董家声低笑。 那晚很伤心,后来却想通了,像陶悠悠这样保守的人,得了她的身体她就逃不掉了。 反正他肯定会对她负责到底的。 他不再强求承诺,陶悠悠无法退缩,董家声也不容她退缩,他将她带进怀中紧紧的搂住,滚烫灼热的两片唇贴上她的唇。 浓烈的爱意和炽热的欲念在接触里倾泄,陶悠悠无法控制的哆嗦着,牙齿抖得格格作响,董家声耐心地一点一点侵占,舌尖先撬开她的嘴唇,在牙槽上来回游移。 绚烂璀璨的陌生感知在绽放,蓬蓬勃勃令人应接不暇,陶悠悠越发抖得厉害,身体蜷缩着,虚弱失措,不想接受,却又无力反抗。 第57章 谈婚嫁 手机不识时宜响起时,董家声瞄一眼的耐心都没有,伸了手出去摸索着狠狠按下挂断键。 这时,任谁打来都是不方便接听。 他按错了,按的是接听键。 齐中天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明明只能放手,也决定要放手的,却控制不住想给陶悠悠打电话,想劝她别冲动,别就这么样和董家声纠缠到一起。 齐中天听到啧啧啾啾口水含咂的声音。 她和董家声在做什么? 董家声可不像自己无法成事,他会侵占她,把她嚼碎了吞咽。 齐中天放在身侧的右手蓦地收紧,指节挤压得发白。 只有一个人居住的房间太空旷,无底黑洞似的,齐中天突然间就有些茫然,不知自己的人生意义在哪里。 座机响起,齐中天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起座机。 来电话的是陆辰。 “手机怎么一直占线?跟你的小美人在通话吗?” 是跟陶悠悠在通话,可听着的是陶悠悠和别的男人的亲热戏,听筒里传来陶悠悠低细的吟哦,齐中天只觉心口被一刀一刀剜着,痛不欲生。 “奥迪q5在促销,要不要给你的小美人买一辆?”陆辰笑问道。 “老师,可以了吗?”手机听筒里传来董家声沉暗嘶哑的声音,不用亲眼看到,齐中天也知这时的问话表示着什么。 “陶悠悠,不要答应。”齐中天情不自禁大声吼道。 “怎么啦?”陆辰一头雾水。 喘-息声更重,齐中天听到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陶悠悠,不要答应。”齐中天痛苦地悲嚎。 “你的小美人在跟别人亲热?”陆辰敏感地觉出不对来。 齐中天不答,拳头朝墙壁击去。 地动山摇一样的巨响,陆辰愣了一下,一手握着手机,一只手飞快地上网搜索陶悠悠的信息。 董家声登记的是两个房间,两人的身份证都登记了,陆辰破解了酒店网络查到了东莱的住宿登记信息。 只犹豫了眨眼工夫,陆辰拿起另一部手机按下了陶悠悠住宿的酒店电话:“请转1906。” 怎么今晚的电话那么多,董家声恼怒地去拔客房座机的电话线。 “别,不知道是谁,说不定是我家里找我有急事。”陶悠悠正害怕,自己先挑起的又不能喊停,急急就拿起听筒。 听到听筒那边柔软得令人发颤的一声喂后,陆辰叹了口气,把跟齐中天通话的手机调了免提。 悲愤的痛嚎和拳击声毫无阻碍冲进陶悠悠的耳膜,陶悠悠呆住了。 那个山一样高大粗犷钢铁一般刚强的男人在痛苦地无法抒解地自我折磨,为什么? 周身被冰水兜头淋下般冷得直打哆嗦,陶悠悠僵硬地放下电话,木呆呆看向董家声,董家声专注地看着她,不含杂质纯粹明澈的眼神,里面漾满爱恋,还有,不安和脆弱,像是一个害怕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董家声,咱们……”陶悠悠费力组织了许久,说不出喊停的话。 空气中泛开浓浓的悲哀气息。 夜风吹起窗帘,室外模糊的灯光照在董家声年轻英俊的脸上,影影绰绰浮雕一样,难言的孤寂失落。 “老师,我太莽撞了,这事得等结婚咱们以后。”董家声没有等陶悠悠明确拒绝,主动从她身上滑下,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抚拍着她的背脊,低声检讨道歉。 不关他的事,是自己惹火又熄火。 陶悠悠难过地蹭了蹭他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 “是我不对,老师不生我的气就好。”董家声微微一笑,英俊的脸庞上酒窝荡漾,清冷的眉眼如遇火融化的冰,一圈圈化成柔情的水波。 他等了她许多年,茫然绝望的黑暗里走了许久,能走到这一步,犹如暗夜里看到黎明的曙光,已是再美不过了。 *** 从酣睡中醒过来闻到被子里熟悉的温淡清新的男性气息时陶悠悠一时间怔住,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又和董家声同床共寝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事,她竟然没有羞涩和不自在,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没有熟悉的粥香,董家声不在房间里,日已近午,他想必是出去开拓市场了。 陶悠悠进卫浴间洗漱后懒懒的不想动,坐到阳台上发呆。 置身十九楼中,蓝天更近,白云明净如洗,沐浴在了跳跃的阳光里格外娇嫩,飘浮游移像柔软的柳絮。 周遭静谧安然,昨晚的冲击不期然就浮现在脑海里,董家声的沉醉有些模糊,齐中天悲伤的嚎叫在耳边彷徊不去。 陶悠悠默然良久,忽然间就想起从青阳齐中天家中拿走的那几条连衣裙。 那几条裙子很合身,妥贴得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 陶悠悠低下头,身上穿的恰是从齐中天家带走的裙子,轻柔的白色丝绸上水芙蓉濯濯潋滟,修身顺服,衬得自己格外婉转可爱。 那几条裙子难道是他静悄悄地买给自己的? 陶悠悠举起手,看着自己一双手研究一会儿,突然间就怔住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个桃花霏雨的画面很熟悉,自己在某个桃花盛开的季节经过桃花林时似乎停下来捧接过花瓣。 难道那照片是齐中天偷拍的自己的手? 陶悠悠甩甩头,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自己暗示明示表白过,齐中天如果喜欢自己,那一晚就不会拒绝她。 可是,他的表现真的很暧昧,昨晚又那样痛苦。 陶悠悠恨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每回自己要放下他时,他总是来上那么一出勾引自己,让自己更加欲罢不能。 “老师,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董家声回来了,从酒楼带了一砂锅白粥,还有一份酱瓜一份凤爪。“昨晚吃的太多了,今天中午咱们先清淡一点填饱肚子,晚上回到青阳再让阿姨做大餐给我们吃。” 昨晚的确吃撑了,嗓子肚子喉咙都有些不舒服,吃粥正好,陶悠悠感慨地想,齐中天比自己大了七岁,比董家声大了十二岁,做事还没有董家声一半体贴细致。 将心中的感动掩住,陶悠悠问道:“下午就回青阳吗?东莱市场你搞定了?” “搞定了,量虽然不算很大,也还可以,四千部一个月,呶,这是代理商的名片和代理协议,等下咱们去联动和杨绍再签那一万部的合约后就回青阳,到青阳后再传合同到公司去。”董家声笑,眉眼柔和,淡淡的都是暖意:“我迫不及待想吃阿姨做的菜了。” 父母还住在齐中天的房子里呢,回去后就另租处房子让他们搬出来。 陶悠悠默想着,突地又愣住了。 自己为什么会想着让父母从齐中天的房子搬出来,以前她和齐中天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 “我先给阿姨打电话让她准备着,咱们一到家就有得吃。”董家声摸出手机给陶妈打电话,“阿姨,我和我老师下午回青阳,当然要,我现在都流口水了,要蟹丸,虾丸也要,我老师喜欢吃虾丸,还有反沙芋头、盐焗鸡……” 他说了十几样,陶悠悠失笑,“那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得完,吃不完也有老师抄底。”董家声得意地笑。 “每次帮你抄底都把我吃撑了。”陶悠悠埋怨。 “听说厨师的饭量都不大,闻油烟闻饱了,以后咱们结婚了,我自己做饭你就不用吃撑。”董家声笑道,将砂锅叠到一边,站起来去收拾衣服。 和他结婚!陶悠悠失神,董家声收到陶悠悠昨晚换洗了晾着的内衣内裤了,陶悠悠臊得要去抢,董家声已贼笑着放进箱子里。 “早看过了,闭着眼都想像得出来,羞什么。” “色狼,流氓。”陶悠悠嗔骂,心头有些怅然。 这么一对比,她发现,齐中天从来就没有和她共度一生的规划。他陪着她回过两次东门,两次都没下车见她的爸妈,他们一起从青阳回g市时,她是在青阳他家中住着的,他收拾的是他自己的衣物,别说像董家声这样帮她收拾,连问一声用不用帮忙都没有。 进了青阳后对比更明显,董家声听说陶爸陶妈住的齐中天的房子时,当即说,陶爸陶妈既然要在青阳长住,那就在青阳买套房子给他们住。 董家声有从乔斯亮那里拿的钱,经济宽松,可齐中天年薪加奖金两百多万,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存款肯定不少,青阳一套住宅才二三十万,他完全买得起的。 陶悠悠狠狠地唾弃了自己。 ——纠结什么呢,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齐中天根本不喜欢你,怎么可能给你爸妈买房子。 “家声,你觉得买多大的面积,买在哪个小区好?”陶爸满足地品着董家声刚带回来的竹叶青酒乐呵呵问。 “买在哪个小区得先考察了解一下再决定,物业得周到,小区绿化好,健身和娱乐器材齐全,你们要煅炼身体方便,以后孩子也有玩的地方。房子面积最好在一百八十平方左右,四室两厅两卫的吧,你和阿姨一间,我和老师一间,孩子一间,一间做书房。”董家声说。 “家声考虑的周到。”陶爸和陶妈笑成绽放的花朵,每个人都当陶悠悠不存在了。 晚上的睡觉安排陶悠悠更噎了一口老血,陶爸和陶妈出让了儿童房睡客厅沙发,把陶悠悠和董家声推进房间去。 “你们明天还得开拓业务做事,在房间里睡安稳些。”陶爸说。 “床单被子褥子都是刚换的,很干净。”陶妈补充。那意思是不用嫌脏,你们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谢谢叔叔阿姨。”董家声乖巧地应好,逮着陶悠悠胳膊不让她开溜。 “该喊爸爸妈妈了。”陶爸笑,眼睛看着董家声拽陶悠悠的手,陶悠悠甚至看到他在朝董家声挤眉弄眼暗示。 “可不是,家声,你还没大学毕业结婚不方便,你们可以先订婚。”陶妈说。 “家声今年二十二岁年龄够了,订婚后可以先把结婚证扯了,万一悠悠怀上孩子了就生下来,婚宴等你毕业后再补办。”陶爸接着补充。 “我都听爸妈的。”董家声笑,眼角看陶悠悠,把她往房间里面拉。 陶悠悠怒瞪他。 董家声忙投降:“爸,妈,我得去和考察小组会合,晚上就不在家里睡觉了。” 第58章 阴阳路 董家声走了,陶爸陶妈不满地唠叨。 “你都二十七岁了,难得家声不嫌弃你,你也别再拿捏着了,小心嫁不出去……” 这似乎是麦柔音爸妈逼她嫁人的台词,陶悠悠被轰炸得几近崩溃,房间不够,也不能真让陶爸陶妈睡客厅,遂拿起背包说了一声出去找董家声就走了。 陶悠悠对青阳也很陌生,听多了青阳治安不好的说词,她也不敢多转,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准备登记住下,刚把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小姐,郑耀阳的电话打了进来。 “到了东莱要回青阳吧?” “回,现在就在青阳。”陶悠悠说。 “标准间还是单人间?”酒店前台小姐拿着陶悠悠身份证不耐烦问。郑耀阳听到了,奇怪问道:“你到青阳还住酒店?不回家吗?” 说到住酒店陶悠悠满肚子苦水,把父母要把自己和董家声凑成堆的事说了,苦恼地道:“我还拿不定主意嫁给他。” “拿不定主意就别嫁,省得以后后悔,到我家里来住吧,在哪里?我去接你,如果没别的事,后天陪我去榕州,到了榕州等几天,我工作安定了咱们订合约。” 他真的会给自己单子做,陶悠悠很高兴,这些日子有烦心事就打电话找他,早不把郑耀阳当客户看待了,心中只当他是大哥哥和朋友,遂轻快地报了地址给她,跟酒店前台小姐拿回身份证到门外等待。 齐中天冷酷刚硬,可房子也装修得温馨舒适,郑耀阳的房子却还是土坯房,白墙泥地,空荡荡的一点家居气息没有。 陶悠悠胸口闷得几近窒息。 房子是三室二厅,不过只有主卧有一张床,客房空荡荡的,郑耀阳让陶悠悠睡主卧,他自己就睡客厅沙发。 主卧的床是老式的硬板拔步床,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床被子。 知道郑耀阳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只没料到苦成这样子,比庙里的和尚还不如,陶悠悠周身骨头给硌得生疼生疼。 不知是不是因为房子没人气,温度格外的低,窗外漆黑一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无雨的夜晚却起了风,风从林梢掠过,传来低沉的呜呜声,陶悠悠瑟瑟发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翻来覆去睡不着。迷朦里睡着了,寒冷和潮湿在迷梦里消失,身边像搁了暖炉,厚实温暖,火热宽阔的胸膛刚劲结实,沉稳有力的心跳在耳边扑咚扑咚响着. “中天……”陶悠悠喃喃叫,轻轻地磨蹭,喜欢这个高热的火炉,喜欢他的粗犷豪迈,身与心霍霍燃烧。 但愿这一瞬间恒久如永生,静止不流动。 美梦见不得光,天明后便无影无踪,陶悠悠起床后眼圈发青脸色惨白,女鬼似的。 郑耀阳几乎认不出她来,仔细看了看,关切地问道:“怎么精神这么差?” “昨晚被子不够暖,床板太硬睡不好。”陶悠悠忍不住抱怨,“郑哥,你怎么不把房子装修一下?” “不想装修,没下去陪她苟活着我已经对不起她了。”郑耀阳低喃,眼神变得空茫没有焦距。 又想起他老师了,陶悠悠悔之不迭,不该口无遮拦勾起他的伤心事。 “我真想到地底下陪她,可是……哪怕亲手埋葬了她,我还是不相信,她真的死了,真的永远离开我了。”郑耀阳喃喃自语,清冷的眼眸渗出晶亮的水珠,身体在轻颤,喉结滚动间有沉重的呜咽声传出。 陶悠悠呆呆望着他……面前失态痛嚎的郑耀阳,渐渐地变了样,变成了年轻的董家声。 仿佛一脚踏上无底的深渊,陶悠悠觉得身体在直直下坠,无尽的惶恐和眩晕,无尽的心疼和愧疚。 陶悠悠第二天坐郑耀阳的车跟他一起去榕州,临行前没有回家,她害怕看到董家声挚热深情的眼眸。 汽车出青阳没多久,董家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听陶悠悠说郑耀阳要给她单子做很高兴,千叮万嘱,天气太热注意身体,虽没有像以往那样啰啰嗦嗦要她小心色狼,可也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是你那个学生的电话?”郑耀阳问。 “嗯,跟老妈子似的。”陶悠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俩相处倒像他是老师你是学生似的,看你撒娇撒得蛮顺溜的。”郑耀阳感慨地说,神色黯然。 自己有跟董家声撒娇吗?陶悠悠怔了怔,好像真有那么一点,脸庞火烧火燎红了起来。 “很热?要不要把空调开大些?”郑耀阳侧脸看了她一眼问道。 是很热,不过热的是心不是身,陶悠悠摇了摇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许久后,郑耀阳转开了音响。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有一位好姑娘, …… 古老的歌曲,陶悠悠上初中时音乐教师教过。 一种对逝去时光的怀念伤感涌上心头,陶悠悠和着节拍低声哼唱起来。 哧一声,郑耀阳猛地踩了刹车。 “郑哥,你干嘛?”陶悠悠吓了一跳,他要停车没问题,可是不能就在大路当中停下啊! 郑耀阳不答,紧盯着陶悠悠问:“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七。”陶悠悠莫名其妙看他。 “你唱歌时跟她真像,那年她也是二十七岁。”郑耀阳失神片刻,重新启动汽车。 又想起他老师了,陶悠悠感到怅然。 郑耀阳今年才三十岁,以后漫长的人生难道就靠着回忆生活下去? 郑耀阳在榕州也买房子了,不过,跟青阳一样,也是没装修,就买了一张床一套沙发。 如果他老师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他这么样自虐似生活着,陶悠悠按捺不住劝道:“住的舒适心情才好,简单装修一下也可以啊。” 郑耀阳漠淡地摇头,忽又迟疑,看了陶悠悠一眼,沉吟了一会说:“以后你开拓业务经常到榕州来,要不然就整弄一下你住的舒服些。” 他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卡递给陶悠悠,“我不耐烦弄这些,你帮我打点吧。” 装修房子这么大的事哪能由人代劳,陶悠悠瞠目:“我不知道你的爱好啊。” “按你喜欢的风格弄就行,我随意。” “可是我这次出差的时间也不能很长。”一百多平的房子,没有一两个月装修不完吧? “你看着有多少时间就弄花多少时间能做完的装修。”郑耀阳不以为意,想了想又问道:“咱们住酒店去,你今天就开始弄。” 得,赶鸭子上架了。 在榕州能呆几天呢?她目前的成交量三个月有六万部,郑耀阳如果五万部,则超额了,可以以出差的名义在榕州呆一个月,如果给她三万部的单做,她还差一万部才够十万,得赶紧到别的地方开拓业务。 陶悠悠有些纠结,想问个清楚又不好意思,她觉得问了显得给他们的交情打上利益标签似的。 陶悠悠趁郑耀阳去上班的时间给董家声打电话请教。 “他怎么把装修房子这样的大事交给你?老师,他不会是喜欢你吧?”董家声一惯从容沉静的,这回声音却微微变了调。 “怎么可能?他满脑子只有他老师。”陶悠悠面前闪过董家声俊挺的眉毛微微蹙起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一定,毕竟他老师已经去世十年了。”董家声说。 “十年时间很长吗?是不是咱们如果没在一起,你顶多也就想我十年?”陶悠悠脱口而出反问道。 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否定郑耀阳就是在否定自己,董家声不敢再深究了,急忙转换话题。 “装修最耗时间的是量身定做室内装饰,郑耀阳不在乎,你就别做细致的室内装饰了,天花板和墙壁不用做造型找平刷乳胶漆就行,厨卫铺瓷砖,厅卧木地板,门窗包边,简单地做一面影视背景墙,整体厨房和家具全部订现成的,赶工的话半个月做完,工钱给的高些,估计他也不在乎多花个几万。” 有道理,陶悠悠茅塞顿开,应了声好,又问董家声考察办厂的事有没有眉目。 “应该没意外,青阳县政府开出的条件很优厚,招商班子的人看起来都是干实事的,这两天别说请我们唱k喝酒,连饭都是叫的餐馆外卖,大家一直在磋商投资办厂的事。”董家声说,停了停,有些不情愿地道:“县委书记是齐中天的战友,通过齐中天的牵线,已经有五个青阳籍的企业家派了考察团回来了,青阳县委已定下工业园区的地址和面积,国道和高速公路通往工业园区的直达六车道道路正在筹备中,马上投入铺设了。工业园之后,青阳还要建设中药材批发市场和服装批发市场。” 这么说,如果执行得力,未来的青阳将是全新的风貌。陶悠悠有些向往,愣了愣说:“外面不是一直在传,青阳财政穷的不得了,连修国道的钱都没有怎么有钱修通往工业园的道路,还是六车道。” “从民间有偿募资的,青阳地方经济不行,外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可不少,这一看换了领导班子,霍霍磨刀要办实事了,愿意赌一把对家乡经济尽一份绵薄之力的人不少,工业园招商成功后,厂商购地建厂房的钱就可以还债了,而且,中药材和服装批发市场已经打出广告,也有不少人心动交了意向金。”董家声闷闷说。 这也可以?饼先画出去就让人家掏钱,陶悠悠乍舌之余,对齐中天那位刚走马上任的战友很是好奇。 陶悠悠按董家声的提议开始装修郑耀阳的房子,虽然什么都撒钱请装修工人做,也还有很多事得自个儿亲自做的,陶悠悠一逮着郑耀阳得空的时间就拉他一起干。 琐事做得多了,郑耀阳坚冰一样的冰块脸也越来越柔和。 陶悠悠和他说话也越来越随意,浑然没有第一次见面被他冻得不能动弹的拘束。 这晚两天坐在酒店房间露台上品咖啡时,陶悠悠忍不住说:“我以为像你这种地位的,应酬肯定很多,想不到你从来不出去。” 郑耀阳包的套间,一里一外两个房间,两人住在套间里,对彼此的作息再清楚不过,郑耀阳每天两点一线,下班准时回酒店,从来没出去应酬过。 第59章 已生厌 “工作能力又不是应酬出来的。”郑耀阳晒笑,化了坚冰的脸没有那么冷硬,有一种入了俗世的平和。 陶悠悠发现他长得很好看,不是齐中天的阳刚冷硬威严悍然,也不是董家声的英俊挺拔阳光开朗,他的面部线条明晰完美,五官清冷精致,像大理石雕塑般迷人。 “郑哥,你有年轻时的照片吗?”陶悠悠好奇地问。 郑耀阳掏出皮夹。 那是一张合影照,郑耀阳和他的老师。 年轻时的郑耀阳清润翩然,陶悠悠怔怔地看着他旁边的女人,她怎么觉得有些面善呢? 晚上陶悠悠又做噩梦了,没顶的凉浸浸的水里,水草缠住了她双足令得她无法动弹,越来越多的水灌进肺部,呼吸窒息意识也迷糊不清了。 绝望里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朝她伸过来,她惶恐地紧紧抱住那人,那人挣开了她把她紧紧环抱住不让她缠他的手臂,陶悠悠觉得不安,只有抓住什么才能安心,她也抓住什么了,可是,那人的手拼命地要掰开她的手不让她抓…… 陶悠悠啊地一声尖叫,从床上蹦起。 厚厚的丝绒窗帘低垂,黑暗笼罩着整个房间,陶悠悠胡乱摸索,许久才摸到吊灯开关。 明亮的灯光驱赶走黑暗,陶悠悠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身体抖颤了半晌,无意识间就拿过手机拔打了齐中天的电话。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齐中天很快接了电话。 似乎他每次夜里接到自己电话都是这句话,陶悠悠屈起膝,把头埋进膝盖里一言不发。 “怎么啦?天大的事我给你扛着,不要紧的,告诉我,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悉悉声响,齐中天似乎下床了,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别说你不喜欢我,我不信。 陶悠悠咬住下唇,无声地哭了起来。 “别哭,乖啊!你从来都很坚强,你是最棒的。”她没有发出哭声的,齐中天却感受到了,温柔地生硬地哄着,粗犷的声线变得不可思议的柔软。 就要哭,就要你心疼。 陶悠悠在心中说,不压抑了,放声大哭起来。 “乖,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要不,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赶过去。”齐中天整个心乱了。 偏不告诉你。陶悠悠悻悻想,伤心地哭个不停。 陶悠悠忘了,郑耀阳就在外面,她哭得那么大声,郑耀阳听到了,当即过来拍门。 “陶悠悠,你怎么啦?” “说话的男人不是董家声,是谁?”齐中天在电话那头听到了,急得声音高了八度,“悠悠,你被人拘禁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都想到哪里去了,不说话不行,陶悠悠大声跟郑耀阳说:“没事,做恶梦了,现在好了。”又压低声音对齐中天说:“没出什么事,我就是做恶梦了。” 做个恶梦你哭成这样!知不知道我快急疯了?齐中天背脊汗淋淋没力气破口大骂,亦且心疼得慌骂不出来,软了声气哄道:“别怕,倒杯水喝几口冷静冷静。” 陶悠悠去倒水喝不说话了,齐中天来回踱步,烦躁地抓头发。 再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他只能把陶悠悠娶回家关屋里,管不了陶悠悠嫁给自己性福不性福了。 咕噜噜喝了一大杯水,肚子有些凉,脑袋也跟着清醒了,陶悠悠猛想起那晚主动献身被齐中天拒绝的羞耻,恼怒起来,不软弱了,气昂昂说:“齐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要睡觉了,挂了。” 眨眼工夫就从小绵羊变成刺猬,齐中天苦笑,这变化是自己造成的,真是自作虐不可活。 *** 房子还没装修完,郑耀阳让陶悠悠到联动通讯公司签约,五万部的供货合约。 三个月加起来,陶悠悠成交了十一万部的销售单。 “悠悠,你太厉害了。”麦柔音打来电话祝贺。 那夜过去后,陶悠悠心中存了芥蒂还没打过电话给她,她主动打电话来解,陶悠悠也很开心,麦柔音跟谁关系都很好,消息极通透,陶悠悠得便忙跟她打听销售部的情况。 “别人都销售了多少部?” “总共有三个人做到十万以上,其他们都只有七八万,你最多,十一万,谢旭十万五千,邓拓十万一千,先前都拼了命冲刺,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翻不起大浪来了,目前看来你稳操胜劵。”麦柔音笑嘻嘻道。 “累的要死了,我也没干劲再出去开拓市场冲更高的量了。”陶悠悠笑道。 “齐总好本事,这次最大的赢家是他,通迅销售部这一季度的销售量赶上去年半年的销量了,我看着账面上翻滚的数字,都有点不敢相信。”麦柔音长叹了一声,说:“悠悠,董家声和齐总你千万逮紧一个,两个都是金龟婿啊,齐总这三个月的奖金你猜有多少?” 再多也不是自己的,陶悠悠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问道:“你这些日子在财务部还好吧?乔太有没有刁难你?” “没,我挺好的。”轮到麦柔音要转换谈话内容了:“悠悠,你上个月底薪加奖金加特别绩效奖三万多,这个月的工资报表还没做,我粗粗估计了一下,两个月接近十万,虽然上个月才报批过特别绩效奖,但你的业务太惊人了,这么高的成交量这个月也可以报的,我估计你的齐局长也会给你报。” 这么多!天啊!可以在青阳分期贷款买套房子不用董家声掏钱了,陶悠悠乐晕了,顾不上再认真追问麦柔音在财务部的处境,挂了电话向董家声报喜。 麦柔音看着手机出神,性情不同追求不同不相为谋,这些日子她也深有感触,只是舍不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有,她想从陶悠悠这里打听一下董家声的近况。 半个月过去,董家声从没给她打过电话问候一声,她又拉不下脸主动打电话,颇有些相思成疾的味儿。 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麦柔音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我这是为的谁呢?” 麦柔音进职场近十年一直做前台接待,工作能力一般,看人辩事的目光却很敏锐,董家声是乔斯亮儿子的真相,经过打架事件再联系到陶悠悠以前说的董家声的家庭情况,她就觉察到了。 麦柔音要帮董家声打进敌人内部,这阵子和乔荗山走得很近,出双入对,俨然拜金女一个。 乔太被她迷惑以为她反水了,没排斥刁难她,在麦柔音豁出去帮着出谋划策弄虚作假造了几次假帐后,完全对她放下戒备。 把麦柔音送去财务部的乔斯亮和郭涛眼下悔之不迭,郭涛提议等陶悠悠出差回g市就把陶悠悠弄去财务部。 “那姑娘处变不惊聪敏慧黠,又跟家声是那样的关系,绝对不会意志不坚定被太太收买。” 乔斯亮连踌躇都没有就摇头。 “不行,那样一来,她跟家声的关系就密不可分了。她比家声大了那么多,而且还是家声的老师,家声要是娶她以后不知得给人怎么诟病议论。” 我乔斯亮的儿子优雅英俊,用不着娶一个蓬门筚户出身的老姑娘。 他们现在就密不可分了,爱情亲情依赖敬重信任渗杂在一起的情感去怎么拆?郭涛有心反驳,嘴唇蠕动又合上。 乔斯亮乾纲独断惯了,听不得逆耳之言,等他自己在董家声那里碰壁了就知道反对也没用。 “你觉得怎么做能拆散他们?你认识的女孩子有没有谁跟家声般配?”乔斯亮暂时将寻人进财务部的事放下,考虑起董家声的终身大事。 郭涛瞬间压力山大,董家声可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主儿,他斟酌着说:“要不,问一问家声的意思再来物色?” 儿子能有什么意思,他眼里除了陶悠悠再没别的。 乔斯亮没和郭涛剖心掏肺。 他反对董家声娶陶悠悠,并不仅只是他说出来的那些理由。 他在和陶悠悠争夺董家声,他觉得,如果董家声娶的是陶悠悠,在陶悠悠身上能得到亲情、爱情、依赖和信任等等情感需要,生活满足幸福,自己这个父亲本来就微弱的存在感将变得一毫不剩。 *** 陶悠悠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告诉董家声,自己两个月能领到十来万块,不花他的钱了,自己贷款给父母买房子。 “老师,销售员的业绩起伏很大,以后你没有东莱联动那一万部的月促销订货,也没有榕州联动这五万部,客户初次成交的订单奖金高,后面的订单提成也没这么多,你不怕以后交不起房贷吗?”董家声低笑。 “房贷一个月不要很多吧?”陶悠悠忐忑起来。 “不多,首付三成,月供六千多。” “哪要这么多?青阳一平房不是才两千露头吗?一套房子也就二三十万,我贷期长些贷个十年的。”陶悠悠尖叫。 “新的县委书记上任后,青阳形势大好,房价一天一个价,现在已经接近四千一平了。” 涨得这么疯狂,陶悠悠傻眼了。 “我已经看好全款买下了。”董家声咧嘴笑,“老师,你的那些钱就等着办嫁妆带过来吧。” 又用的他的钱,不知哪个时候才还得清,陶悠悠闷闷不乐,忽想起一事,忙先问道:“房产证登记谁的名字?” “妈的名字,我听妈说你把门面房改成她的名字,就拿了她的身份证去登记没拿爸的。” 还行,挺机灵的,陶悠悠略宽心些。 “老师,你怕爸变心?”董家声小心问。 “嗯,反正你不要拿钱给他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就像你爸……” 郑耀阳下班回家,本拟这晚带陶悠悠出去榕州刚开的一家菜馆品尝新鲜菜品的,进门听得她在通电话,便打消主意,打电话让菜馆送餐,在沙发上坐下慢慢等她。 近一个小时过去,陶悠悠还在通电话,房门没关,可以看到她一会儿挥手握拳,一会儿踢脚,走了几圈又倒到床头,说话时句末不时夹上哦啊呀等语气助词时,活泼得像只小兔子。 郑耀阳摸出皮夹看着相片,怅然不已。 他和文攸竹在一起,也曾无话不谈,在还没成为情侣而是师生时,后来,跨出那一步后,文攸竹却越来越沉静,特别是被学校开除后,有时甚至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她总有一种沉重的负罪感,觉得他爱上她是她的罪她的错。 如果,她有陶悠悠的开朗性格,他们也不至于阴阳两隔的吧? 手机电池没电嘀嘀提醒了,董家声才恋恋不舍说再见,陶悠悠挂了电话,走出房间准备做饭,看到双手捂脸虚弱地坐在沙发上的郑耀阳吓了一跳。 “郑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回来很久了。”郑耀阳收起皮夹,一只脚轻轻移动,将沙发前地上的水渍抹开。 陶悠悠已经看到了,心头沉甸甸说不出话。 人都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无可挽回,开解的话怎么说都苍白无力。 第60章 来势汹 郑耀阳合上皮夹收进裤袋里,敛去眉眼间的颓败,笑问道:“刚听见你电话里说的,房子都买好了,不久就要跟他结婚了吧?” 和董家声结婚!陶悠悠摇了摇头,不想在这个问题再说下去,郑耀阳显然听到自己和董家声的谈话了,便不藏着掖着了,将董家声的身世还有经历简单说了一遍,请教他,乔太要是接着又使阴招下绊子,怎么办好。 “你们不能这么被动下去。”郑耀阳皱眉沉吟,说:“从你说的情况看,他后妈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如果知道了,上次打架事件没那么容易善了。” “他后妈不是善茬,他爸爸对他还是有感情的,看样子也想把正泰交给他,会支持他的吧?”陶悠悠迟疑问,心中有些惊怕,牢狱之灾发生一次就够让人心惊肉跳了,她不想再一次面对。 “他爸爸对他有感情,但对他后妈更有感情,如果不是继子女太没用太不靠谱,谁是正泰的继承人还不一定。”郑耀阳冷笑,说:“枕边人自杀抗议仍百日不到就另娶,儿子不肯跟他相认,他就真的十年不管不问,对这种男人别抱太大希望。” “那怎么办?”陶悠悠苦恼,巨额财产董家声不在意,就怕董家声不争,乔太也不会放过他。 “卧榻之旁哪容老虎酣睡,他后妈不会放过他,很多时候有钱就能主宰一切,董家声不想争也得争……”郑耀阳冷冷道,右手挥出,决绝有力。 如果董家声财势强于乔太,上次打架伤人事件就不会那么被动。 秋末冬初,碧绿的树叶也挡不住枯黄颓败的到来,这个冬天不知会不会比往年更寒冷。 陶悠悠看着窗外城市的景致沉思良久,拔打了董家声的电话把郑耀阳的话讲了一遍给他听。 乔斯亮这天晚上接到董家声打来的电话,董家声说,在青阳办分厂一事可行,不过,他要求通过法律程序继承属于他母亲的那一半财产,青阳分厂由他个人出资,跟正泰集团没有财务上的关系。 如果乔斯亮同意,他可以接受他的帮助,面上青阳工厂是正泰的分厂,同时正泰集团调拔人才过去帮忙,薪水由分厂承担,跟g市正泰没关系。 他以为他有多能干,才做了不到一年的商业,翅膀就硬了要独自高飞了,乔斯亮断然拒绝:“正泰是一个整体,不可分拆,分家绝对不可以。” “随便,那只能法庭上见了。”果然是郑耀阳分析的那样,董家声冷冷地挂了电话。 儿子以前不屑钱财的,年前来要钱也只是要一百万,自己硬塞了张五百万的卡他还不情愿的很,如今却开口要一半,一定是陶悠悠在背后挑唆。 听筒里的嘟嘟声像锥子般扎在乔斯亮心上,悲伤和妒忌从伤口争先恐后冲出。 这还没结婚呢,儿子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要是结婚了,还不知会提出些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乔斯亮沉着脸思索,怎么让董家声对陶悠悠反感然后离开陶悠悠。 陶悠悠听说乔斯亮拒绝董家声,暗暗佩服郑耀阳看得通透,乔斯亮果然博爱的很,儿子没有多么重的份量。 郑耀阳的房子装修完了,陶悠悠急急回青阳。 “你爸不同意那怎么办?” “法庭上见呗。”董家声若无其事说。 撕破脸没有正泰的支持,董家声怎么办分厂,陶悠悠心事重重,董家声浑不在意,乐滋滋拉她去看新房。 董家声买的多层楼房小区的三楼,两人在楼梯遇到一新邻居,董家声显然和大家见过面打过招呼了,新邻居笑着对陶悠悠说:“你真有福气,买房装修全是你男人一个人忙乎,你男人还肯结婚后和岳父岳母同住,太难得了。” 不只家里,家外董家声也成了她的男人了,陶悠悠尴尬地扯扯嘴角,想解释,忽然又意识到,来龙去脉太复杂,跟一个陌生人怎么说也说不清。 房子是董家声多方比较后千挑细选的,户型极好,南北通透,通风采光无可挑剔。 装修已全部做完,明净的米色格调,简洁舒适,无处不体贴。 这是她的家,董家声为她买的为她亲手布置的家,陶悠悠有些恍惚。 ——爱我的人为我痴情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这是不是她的感情死结,她应该放下齐中天敞开心扉接受董家声吗? “老师,你喜欢吗?”董家声拉住陶悠悠定定看她,目光中满满的炙热的希翼。 他凑得很近,甜软的牛奶糖香味包围了陶悠悠。 淡淡的迷醉、慌乱和甜蜜一齐涌动,陶悠悠心口蹦跳淡定不能,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你离我远点,别又使美男计。”陶悠悠抿出一丝笑,活泼欢乐,声音却有些虚弱底气不足。 “老师觉得我是美男?”董家声微微一笑,狡黠地引诱陶悠悠。 他要不是美男就没有男人配得上美男这个称号了。 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衣休闲米色外套,他却穿出了无与伦比的清润味道,俊峭挺拔迷人极了,陶悠悠看着他,心里涌起满满的喜欢和欣赏。 董家声张开双臂环住陶悠悠,陶悠悠低呼了一声,想推开他,嘴唇被堵住了,双手也失了反抗的力道。 男人的进攻像激昂的命运双重奏,高亢雄浑排山倒海摧金削玉,双唇胶合到一起后就很难分开,陶悠悠快窒息了,胸口因缺氧而隐隐作疼,董家声拼了命不怕断气似一直亲,一边亲,一边用身体蹭他,一只手死死按着她,一只手在她背脊尾椎拼命摩挲。 “老师……老师……”他嘶哑地喊着,断断续续,声音饱含湿润的情-欲,带着祈求撒娇的味道,“老师,我想做……给我,好不好……” 他像极发-情的野兽,纠缠着她,要将她脑子里残存的顾忌和衿持挤掉,空气里弥漫开来暧昧,呼吸伴着口水吞咽声激烈碰撞。 …… 董家声恋恋不舍松开陶悠悠时,陶悠悠想,自己的嘴唇一定肿了。 回到金叶大厦齐中天的房子时,陶妈的眼神让陶悠悠更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无地自容又有些恼怒。 董家声肯定是属狗的,太喜欢啃咬了。 “妈要去南山大仙那算好日子进宅,你们订婚的日子要不就一块看了?进宅和订婚一起,双喜临门。”陶妈喜滋滋说。 “我听妈的。”董家声笑道,他巴不得不订婚直接结婚。 “妈……”陶悠悠拉长声音抗议。 “老大不小了还不懂事,家声,你别太惯着悠悠……”陶妈叨念不停。 “我算是领会到你被逼婚的苦恼了。”陶悠悠躲到房间里给麦柔音打电话。 “你那算什么烦恼,偷着乐吧,董家声放出风声去,想嫁他的女人能从青阳排队排到咱们东门。”麦柔音嗤笑,稍停,说:“悠悠,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我听说,谢旭的销量有十一万三千。” “怎么可能?”陶悠悠惊跳,倒不是认为谢旭做不到这么高的销售量,而是,谢旭如果销量比她高,齐中天应该会悄悄告诉她提醒她赶紧跑业务去。 离三个月之期只有五天了,现在才知道可怎么办?即使五天内谈成业务签下单,客户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筹到款进货! “这个消息绝对可靠,谢旭有两个四千部的订单没上报,他可能怕谁给你通风报讯了你拼命开拓业务跟他争,应该是要在最后一天上报然后跟着叫代理商打货款当天发货,你快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董家声有的是钱,让他拿了钱给哪个代理商在最后一天进上五千部机子。”麦柔音出主意。 “这哪行。”陶悠悠急了。 “不行你就赶紧想办法开拓业务,你知道吗?罗薇一个月工资加奖金最低三万,一般在五万六之间,你别以为你这两个月底薪加奖金有十万,几年里你也就只能遇这么一回,而且,跑业务那么辛苦,比经理级别的人还少了买房待遇。” “我知道,不说了,我去研究跑哪个市场好。”陶悠悠火烧火燎,要挂电话了,又急忙叮嘱:“这事别和董家声说。” 小心他真的拿钱找她的代理商进货做业绩。 销售区域的地图都准备了随身带着的,可每次择定了区域开拓业务都得事先做市调拟定相对的计划,剩下五天时间,什么都来不及做了,只能两眼抹黑选一处地方过去撞运气去,陶悠悠愁眉苦脸把各个地区的地图在床上铺开,拿出一块硬币往上面扔。 硬币落在阜江县上。 吃过饭,趁着董家声去和考察小组人员会合的机会,陶悠悠和陶妈说了一声她要出差了就提着行李出门。 临阵磨枪的苦处陶悠悠彻底领教了,阜江人情风尚消费观念一无所知,又没有详尽的各个商户的资料,陶悠悠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虽然她现在不坐公交车只打出租车,三天下来,两条腿还是累得提不起来,肩膀上的背包也越来越沉,宣传彩页和名片递出不少,可似乎没减负还更重了,说了太多的话,喉咙嘶哑得像沙砺磨过一般粗嘎。 陶悠悠现在觉得,南江的遭遇实在算不得什么,这次,她见到每家手机店的老板,可一个也没谈下来。 以后是不是每个地方的业务都这么难拓展? 从又一家通讯公司铩羽而出,陶悠悠不禁反省,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到位。 刚出来的这家店的女老板胡萍对她很和气,听她介绍ck手机时不停点头,她在产品能给胡萍带来什么利益后,也按销售技巧不动声息施加了心理压力,为什么胡萍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反应呢? 销售技巧上有一招叫澄清疑虑,将客户不愿签合约的原因搞明白,逐一化解将不利转化为有利,可陶悠悠没看出胡萍的疑虑是什么。 陶悠悠回想着刚才见面的情景,忽然间一激凌,发现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 她没有投其所好拍客户马屁建立融洽关系的举措说辞。 人都是感情动物,利益固然令人心动,可让人接受销售员个人甚于接受产品,则更容易签单。 胡萍喜欢什么呢?怎么投其所好?陶悠悠绞尽脑汁思索。 刚才胡萍曾问自己是追星族吗?喜欢哪一类型的男生,并且还说,女人不应该拘泥于家庭和丈夫之间,应该也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 陶悠悠明白自己失败在哪里了,她刚才笑着附和了几句就把话题又调转到ck手机上,胡萍说那些话明显就是要跟自己在工作之外谈交情呢,自己那种唯我为中心的态度让她不悦,自然就不可能和自己签合约了。 女强人是寂寞空虚的,朋友也不多吧,胡萍想和自己交朋友呢。 陶悠悠给胡萍打电话弥补。 “胡姐,阜江你熟悉,有什么好玩的介绍一下,你做向导带我走走放松放松好吗?” “好啊,到帝豪夜总会怎么样?”胡萍的声音宏亮爽朗一如男人。 夜总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 陶悠悠绞衣角,缠了一圈松开又再绞起,硬着头皮道:“好呀,麻烦胡姐了。” 去就去,横竖胡萍是女人,不可能潜规则自己。 第61章 开荤难 跟胡萍碰面时陶悠悠忍不住赞叹,胡萍一改白天在她公司看到的女强人形象,耳朵上戴了一副硕-大的银耳圈,短发染了粟色,吹得蓬松时尚,眼睛描了长而亮丽的紫色眼线,显得特别的妩媚,身上是紧身的黑白两色相间的吊带衫,银色的飘逸的阔腿折子裤,四十多岁的人时尚如妙龄女郎。 “怎么?不认识了?”胡萍浅笑着勾陶悠悠肩膀。 “你这一打扮太年轻了,比我还年轻。”陶悠悠眼红不已,胡萍下午说过她今年四十五岁。 “你虽然比我年轻,但是生活的太空白无趣了。”胡萍笑,“进去吧,我带你开开眼界。” 陶悠悠跟着进去,然后……控制不住剧咳起来。 水木年华跟这间帝豪夜总会相比,太纯洁了。 光怪迷离里,夜总会小姐牛郎轮番上t台走秀,每一个身上都只有一点儿布料,脖子上一个号牌,腹下重点部位一块价格牌。 t台周围的客人猥-琐地笑着,直勾勾看着那些露出的或是雪白柔软或是刚强劲健的躯体,那淫-秽的目光恨不能在走动的人身上狠狠勾摸一番似的。 “看看喜欢哪个,我给你拍,钱我来掏。”胡萍低笑着小声说。 花钱找人嫖自己?陶悠悠闭眼,暗暗呻-吟,早知道就不投胡萍所好了,这种时尚她真的吃不消。 t台上灯光极浅浅的桔黄变成嫩绿,胡萍忽然咦了一声。 她看到喜欢的男人了?陶悠悠强忍着不适半睁眼看去,一个年轻男孩子从入口那头走来,陶悠悠心脏啪的一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t台上又酷又拽的年轻人分明是临海那晚在广场打野战的那个男孩。 男孩在陶悠悠站起来时也看到她了,霎那间面色也变了,转身就往入口落跑。 陶悠悠下意识就一个翻身跃上t台,冲上前一把抓住男孩的胳膊,喝问道:“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你管我,你自己不也在这种地方吗?”男孩猛的用力挣脱陶悠悠往后台冲。 给他走了他这辈子就毁在这种*了,陶悠悠急了,霎那间神勇无比,一个飞毛腿将男孩踹倒,拽着他的胳膊跳下t台往外拖。 “放手。”夜总会的保镖拦住了她。 好大的块头,转动的拳头看来很有力,一拳就能将自己砸趴,陶悠悠有些发咻,看看身边的男孩,咬了咬牙,两只手死拽得不松,口中大声道:“我是他老师,他是未成年人。” “黎翔,她说的是真的吗?”大块头保镖看着少年问。 唤黎翔的男孩脸色很难看,倒是没有反驳陶悠悠的说话。 “给他们走,多少钱算我帐上,我跟吴经理谈好了。”胡萍走了过来,扔了一套衣服到黎翔身上,俯在陶悠悠耳边低低笑道:“想不到你好老草吃嫩牛这一手。” 她误会了,陶悠悠顾不上解释,没人拦着,黎翔又穿上衣服了,急忙抓住他一个劲往外拖。 “你怎么没上学跑这种地方来了?”把人拖到安全地带了,陶悠悠也累得出气多进气少满头大汗。 “不用你管,你算我什么人?多管闲事。”黎翔一把甩开陶悠悠的手。 我也不想管你,陶悠悠气得想大声咆哮。 不远处帝豪的霓虹灯如水银泻坠,簇簇耀眼,大厅里烟云缭绕欲-望纵横的气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那光怪陆离的世界不是眼前这个男孩可以滞留的。 他虽然不是自己的学生,可也是自己的学生的年龄,也还是个学生,自己有责任带他远离这种场合。 这个年龄的孩子和董家声当年一样,色厉内荏而已。 “你告诉我因为什么原因被逼得要到那种地方,我不会乱说的,我最恨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了,也最烦家长不理解咱们,开口闭口就说我们早恋会影响学习……”陶悠悠同仇一忾,愤慨不已,后面的她编不下去,干脆不说了,由黎翔想像。 “你看起来很乖很听话的?不可能跟我一样吧?你年轻时也早恋了?”黎翔满眼不相信。 “怎么?我长得很差?没有同学会喜欢我吗?”陶悠悠问,学生时代没有谈过轰轰烈烈的恋爱是她心中永远的痛,那份不悦装都不用装就自然流露出来。 “不是,你长得很好看。”黎翔忙摇头,眼里的戒备变淡。 “你也不喜欢做这种勾当吧?讲给我听听我帮你想办法。”陶悠悠推心置腹悄声说:“你跑这种地方出卖自己,怎么对得起你那个小女朋友?” “我是被逼的……”黎翔哭了,身高一米七几的人了,这么梨花带雨的,陶悠悠呆滞。 黎翔的小女朋友童瑶今年高考失利,要上大学得交五万块钱赞助费,童瑶家境很差拿不出这笔钱,黎翔跟自己父母要,父母不给,要他和童瑶断绝关系,黎翔只得跑到夜总会卖身为童瑶筹钱,为了怕丢脸,他还满有心计跑没人认识他的阜江来没在临海卖。 陶悠悠哭笑不得。 “不错吖,想的很周到,还考虑到不在临海卖顾全面子。” 黎翔羞涩地低下头。 这小子看着是刺儿挑儿其实单纯的很,连讽刺的话都听不出来,陶悠悠叹气,说:“你也别卖身了,我陪你回家,你跟你爸妈说,童瑶和我这个老姑娘选一个做媳妇,我看你爸妈不用考虑就会举双脚赞成你和童瑶在一起。” 见过黎翔的父母时陶悠悠愣住了。 原来是熟人,黎翔的爸妈就是黎鸿和葛丽。 黎翔失踪近一个月了,黎鸿和葛丽遍寻不着,急得自杀的心都有了,不用二选一吓唬就答应出钱资助童瑶上大学。 “悠悠,你在哪遇到这臭小子的?”葛丽心有余悸。 陶悠悠见黎翔紧张地看自己,笑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准备投阜江自尽,说对不起童瑶,没法帮助童瑶,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和孩子好好说,真出事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用陶悠悠说,黎鸿和葛丽已经很后悔了,忙忙就送钱去童家。 童家却不接受,童爸童妈说,女儿接了钱以后在黎家就一直低人一等,他们已决定让童瑶去找工做,一边工作一边上夜大函授学习,至于和黎翔的缘份,让时间证明一切,过几年两人还想在一起就随他们。 十九岁的女孩子能做什么工作,一不注意就走歪路了,葛丽暗暗嘀咕,让童瑶到天翔卖场帮忙,童爸童妈却不同意,他们说不希望女儿以后嫁给黎翔后在黎家抬不起头。 童瑶长得很漂亮,青春靓丽却又不不失纯朴天真,陶悠悠颇喜欢她,见她在父母和黎鸿葛丽说话时尴尬难堪,想了想说:“到g市来吧,我想办法把她介绍进正泰。” 在正泰呆的时间长了,陶悠悠也看出来,正泰这样的私营工厂并没有外面闪闪发亮的光环那么坚持原则,对外招聘文凭很重要,有关系户介绍则一切不成问题。陶悠悠给郭涛打电话,郭涛正在为找心腹进财务部头疼,二话不说同意了。 “让她进财务部去,财会工作我安排人带她教她,不过会计证她得去函授考试凭自己本事拿。” 黎翔自己考上大学了,g市的理工学院,因离家出走已误了报名时间,黎鸿自己开车,和葛丽一起当天送他和陶悠悠童瑶到g市。 还有一天时间三个月期满,在车上,陶悠悠死马当活马医打电话给胡萍,问她有意向签约吗? “你过来了咱们再详谈。”胡萍没拒绝也没答应。 到g市再去阜江县就来不及了,可若是丢下童瑶去阜江,没陪着她到正泰报名,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自己去正泰怕是不行。 拉着她去阜江再回g市,小姑娘敏-感着,说不定以为自己在推托,陶悠悠左右为难坐立不安。 “怎么啦?”葛丽关切地问。 “没什么,愁阜江县业务上的事。”陶悠悠强笑。 “我阜江有一位朋友也在做手机生意,要不,我给你牵线。”葛丽笑道,从手机里调出电话。 胡萍!陶悠悠奇怪,再看手机号码,很熟悉。 “我认识,我刚才就是给她打电话。” “兜来转去都是熟人,那好说,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葛丽笑了笑,还想说什么,有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是谢旭,陶悠悠听得谢旭在电话里让葛丽多进货,暗暗叹气。 谢旭真拼命,稳操胜劵了还在努力扩大成果。 “这个月的进货对你晋升华南区经理有帮助?不好意思,只有这一天了,我确实无能为力。” 挂了电话,葛丽望向陶悠悠,问道:“你也在竞争华南区经理吧?你的销量是多少?” “十一万部,第二名,比谢旭少了三千部。”陶悠悠苦笑。 葛丽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开车的黎鸿眉头跳了一下,眼里闪过思索的光芒。 一行人中午到了g市,黎鸿先送陶悠悠和童瑶去正泰宿舍。 车子调头后,黎翔大声道:“爸,妈,陶老师要冲量竞争经理,你们帮帮她不行吗?” “临海是谢旭的销售区,咱家进货不是帮她,是在帮谢旭。”葛丽摇头。 “要帮她也不是做不到,还有半天时间,你打电话给胡萍,让她马上和陶悠悠签电子档合约打款发货,钱咱们从网银划给她由她汇给正泰,咱们帐上有进五千部的款,订五千部,货发到阜江后再转发到临海来给咱们卖。胡萍如果想做ck手机,就签代理合约,不想做就签单笔交易合约。”黎鸿突兀地开口道。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葛丽暗暗嘀咕,不管如何,陶悠悠此次抛下自己迫在眉睫的业务把他们的儿子送回来,恩情比海深,不报不行。 葛丽按下了胡萍的电话。 “咱们这么做是违反规定的,让胡萍不要告诉陶悠悠真实情况,陶悠悠那个人太实诚。”黎鸿嘱道。 第62章 穿心箭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在办公桌前刚坐下,内线就响了起来。 “到十九楼总裁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沉暗,方笙身体轻颤了一下,缓缓扣下电话。 宽阔的总裁办公室冷硬沉郁,温度比外面似乎下降了几度,深棕色大班桌面反射着幽幽的漆光,大班桌后面的真皮椅子上没人,顾明璋半歪在会客区的黑色沙发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僵硬沉寂像具没有生气的石头雕塑。 茶几上一排空啤酒罐。 方笙迟疑了一下轻轻走了过去。 顾明璋没有睁眼,眉头微蹙,痛苦地道:“囡囡,我头好痛。” 喝那么多酒能不痛吗?何况他还有偏头痛旧疾,方笙忍不住就走到沙发背后,食指中指拇指搭住穴位帮他按压。 顾明璋紧蹙的眉头微微松驰。 方笙停顿了一下,按完了额角又帮他按揉头皮脖颈。 “囡囡,你记不记得为什么学按摩?”顾明璋突然问道。 方笙一颤,牙齿在嘴唇咬出一道深重的血痕。 为什么学按摩?方笙记得很清楚。 顾明璋大学毕业后开始创业。 她以为他会用房子拆迁的补偿款买房子,再等着拆迁拿补偿款。 “那样赚钱太少太慢了,而且,时间久了,城市建设越来越完善房价越来越高,赚到第一笔钱后再赚投入赚第二笔时赚的就很少了。”顾明璋摇头。 “那咱们做什么?”方笙问。 “*生蛋,蛋生鸡的事。”顾明璋笑了笑,揉揉方笙头发,亲了亲她额头,柔声说:“囡囡放心,二表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顾明璋用房子拆迁得到的补偿款在市中心蓝天大厦租了一层楼,装修得豪华气派,然后到工商局注册了蓝天贸易公司营业执照。 做完这一切,他用仅剩的两千多块租了一辆轿车,每天开着轿车到处拜访认识的人。 他以高出银行五倍利息的优惠条件吸资,因为盘子做得很有气势,再加上顾家的八百伴超市开了很多年了,人家认为他是富家公子家底殷实,很多人被他打动了,公司每月能吸收到几千或几万十几万的资金。 除了拉资金,顾明璋就是请客送礼,找有关人员了解情况,然后在城市各个街道巷子转悠打听谁要卖房,买房屯积。 虽然事先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可开发拆迁的事谁也不能百分之百说得准确,顾明璋成立公司一年,手里压了五十多套民房,却没有一处房子遇到拆迁。 每月要付的利钱好大一笔,请客送礼开销又是不小的数目,顾明璋压力很大,患了偏头痛,最痛苦时甚至得打安定针。 那时方笙考上大学了,从顾家搬出来和顾明璋正式住在一起,寻了许多偏方不见效后,就去学了按摩,以后每逢顾明璋偏头痛发作就帮他按摩。 “囡囡,我有两次想到过自杀。”顾明璋突然睁开眼睛,拉过方笙的手狠狠抓住。 怎么会?他一直是那么从容自信,天塌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方笙呆呆问道:“什么时候?” “一次是公司第一批房子得到折迁消息的前一天晚上。”他扬起唇角,眼神柔和,仿佛在讲着笑话,“那些日子公司走到山穷水尽了,拉到的资金连付利息都不够,房子又不能卖,一卖那就是全盘皆输,那时候民房买卖极少也卖不出,我在大厦的天台彷徨了一晚,一只脚踏空出去又缩回,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却最终没有跳下去。” 他略顿,一字一字说:“我舍不得你。” 方笙只觉心脏被撕开血淋淋一道血口子,剧疼令得手指也微微抽搐。 “我以为经历过那一次,再也没有承受不住的风浪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再一次想到死,而且,我动手了。” 他站了起来,闲适地脱下西装外套扔到一边,轻解开袖扣挽起袖子。 长长的蜈蚣爬行在上面似的一道淡红色伤疤横在他的左手腕内侧! 方笙趔趄了一下,差点甩倒地上。 “这道伤疤什么时候落下的,我想你猜的到。”他轻笑,眉眼舒展,脸庞仿佛洒了月辉,朦胧且柔和,“囡囡,与其那样利索地离开我,你还不如一刀把我捅死。” “二表哥,我……”方笙失声痛哭。 “我坚持了这么多年苦苦熬着,只想找到你,问一声……为什么?”顾明璋猛一用力,方笙从沙发背后栽到前面,跌到他身上,天旋地转间又被他翻压到沙发上,未及回神,衣服被撕开了。 柔软的沙发靠背不硌人,他的动作看似粗暴野蛮,可到底是疼惜她,并没有伤着她,疼痛难忍的精神上的折磨。 不能做,不能让他陷的更深,方笙呜呜哭着挣扎,满头大汗。 “曲波说,你抛弃我跟他走那是因为他能给你快活。我不明白,我忍着憋着不敢碰你,怕结婚前胡来会伤害你,原来这是无能的表现?囡囡,我也能让你快活的,真的……”他赤红着眼嘶声诉说。 ——不!曲波在胡说,我没和他好过。 方笙想大喊大声分辩。 她说不出来,说自己没和曲波好过,就要解释为什么要离开他,谎言就圆不过来了。 泪水无法抑制奔流而出,湿了脸颊,湿了鬓发。 “很疼是吗?囡囡乖,一会就不疼了。”顾明璋停了下来,一只手温柔地拨开她凌乱濡湿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揉按想让她放松。 “二表哥,我结婚有男人的人了……你别这样。”方笙抽泣着,断断续续哀求。 “我昨晚调查过了,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有个女儿,身边没男人,囡囡,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爱你,从未稍停。”他俯下头,将她的呜咽吞进自己喉间。 第十七 漫长的甜蜜又痛苦的攻击终于结束,秋风从窗外轻柔地吹拂入室,方笙身上温热的薄汗渐渐变凉,心口也从起伏跳荡变成死一般的静寂。 顾明璋满足地揽着她,温柔缠-绵地吻着她的脸颊。 双胞胎不止长得像,有些动作也会不经意间一样吧? 方笙想起那个让自己沉迷销-魂后来却如坠地狱的夜晚,顾明瑜也是这样,在欢愉后满足地揽着她,温柔缠-绵地吻着她的脸颊。 方笙闭着眼默默流泪,一动也不动任由顾明璋抱着。 顾明璋吻着她源源不绝的泪水,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囡囡……”他叫她的名字,“囡囡,你睁眼看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相信你会变心,咱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她离开他之前,他正在奔忙准备着他们的婚事,计划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 方笙紧咬住唇,真相涌到喉间又默默咽回。 不能说。 那时她试探过,如果要让他在顾明瑜和自己之间作出选择怎么办,他说,顾明瑜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她以外最重要的人,无从选择。 “囡囡,不要丢下我。”顾明璋用力抱紧她,喃喃说:“囡囡,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他做得够好了,对她挖心掏肺体贴周到,还能怎么改? 方笙倏地睁开眼睛,用尽周身气力推开他:“二表哥,咱们那些年的事都过去了,今天的事我不想追究,但是,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请你不要纠缠我!”顾明璋鹦鹉学舌似,先是像孩子似无措地怔怔地看着她,而后,眼神渐趋冰凉。 方笙捡散落地上的衣服,泪水在低头的瞬间再次滑落,在棕色木地板上滚了一圈后渗进缝隙中。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顾明璋淡淡说,站起来快步走进办公室的隔间,推上木隔断门的刹那间,他的脚步停了一下,“方笙,你不用辞职,我不会再纠缠你。” 蹲到从没人行走的步行楼梯一角,方笙捂住脸尽情流泪。 “二表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即便最生气之时,他仍然担心她为了躲他辞职搬家,带着女儿颠沛流离受苦。 裙子还好,只是有些皱,衬衣扣子却掉光了,方笙抓着领口,怔呆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工装,只能跟公司另领一套或是回家换,无法在大厦附近找一家服装店随便买一套先换上。 哒哒高跟鞋声接近,不知谁朝楼梯走了过来,方笙瑟索了一下,转过身脸对着墙。 她不想和来人面对面,她不想面对各种猜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呶,给你,总裁让我给你送衣服过来。”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后,有衣服粗暴地扔到她背上。 脚步声远去,方笙愣了愣终于回神,抓住衣服探头看去。 走廊上正行走的女孩微胖,走路时每一步踩下去都很用力,长发甩得左右摇摆。 “张悦。”方笙喊道。 “怎么是你?”张悦惊讶得眼珠子快凸出来了。 “那你以为是谁?”方笙失笑。 “我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明璋哥。”张悦悻悻然说,随即又眼放狼光,几个箭步冲到方笙面前。 “阿笙,快交待,刚才跟你二表哥都做了些什么?” “不,这个先别忙交待,快告诉我,你这些年跑哪去了?” “不,还是先不说这个,先说到底怎么回事?当年怎么那么狠,一声不响丢下你二表哥就走?” …… 张悦的问题很多,每一个都是方笙无法回答的。 张悦是顾明璋的忠实拥趸。 方笙当年孤身一人逃离g市,连张悦这个相识十年的同窗蜜友都不敢说,就是怕她给顾明璋通风报讯。 “先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方笙反问。 “明璋哥八百里加急连夜把我喊来。”张悦撇嘴,“我本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要我来陪你。刚才莫名其妙让我送衣服到这里来,我还憋气的慌,原来还是你。” 他总是事事周到体贴入微,可能自己走出总裁室后,他担心自己衣服撕坏了无法见人, 第63章 恨冲冠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方笙辗转翻侧到下半夜才入睡,凌晨便急忙起床。 除了养胃汤,早餐也很重要。 方笙去菜市场买了刚宰杀的新鲜牛肚,花了一个半小时慢火细熬煮了一砂锅红枣莲子牛肚梗米粥。 昨天那汤份量也足,两人吃都有余,她特特的说汤里加了洋葱,是想引得张悦端不喝端去给顾明璋喝,早餐她也不兜弯儿了,反正煮了两人的份儿,张悦应该会想到和顾明璋一起分享的。 粥要热热吃胃才舒畅,放得久了太稠粘了也不好吃。 要兜一圈先送粥再送忆璋去幼儿园时间来不及。 方笙顾不上省钱坐公交车了,拉着忆璋准备打出租车去张悦和顾明璋住的小区。 小区大门一侧停着一辆引人注目的黑色奔驰车,车头机身盖微有夜露的湿汽。 方笙飞快地扫了一眼车牌。 g市车牌,是顾明璋的车! 他在这里做什么?等自己吗? 下意识的,方笙极快地松开牵着忆璋的手把忆璋挡到身后。 “妈妈……”忆璋惊惶地低叫。 这是一个不耻于让女儿曝露在人前的动作,要抛弃女儿的行为暗示,方笙醒悟过来,心疼愧悔得咬紧嘴唇。 忆璋扯着方笙裙裾,小手瑟瑟发抖。 方笙想说“宝贝别怕,妈妈不会不要你的”,可说出口的却是:“忆璋,妈妈有事,你回家去。”一面说着一面急切地把房门钥匙塞到忆璋手里把她往里推。 “妈妈,我怕。”忆璋泪汪汪看方笙,拽着她的裙裾不肯松手,目光中满是乞求,泪水浸润下的眼睛更显得乌黑,清亮得方笙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残忍。 方笙心如刀割。 奔驰车的驾驶位突然降下车窗,方笙屏住呼吸,不安和惶恐遍布周身毛孔,血液逆流,呼吸也难以继续。 不能让顾明璋看到忆璋。 听到和看到两回事,背叛的证据活生生呈现在他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方笙咬紧嘴唇狠狠地一推忆璋:“快回家。” 忆璋小小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扑倒地上,方笙想过去把她扶起来,脚下却像生了根似拔不起来。 目送女儿艰难地爬起来后跌跌撞撞走远,方笙深吸了口气,竭力压下情绪波动平静地朝奔驰车走去。 车窗里面果然是顾明璋,手肘支在方向盘上,看到她时,幽黑的眼眸沉静无波,没有意外,也没有激动,甚至遇到熟人的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喊二表哥太亲密了,喊总裁又太生疏了,方笙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有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吗?”顾明璋轻笑了一声,方笙见惯的在人前那种戴着面具的笑容,一双幽黑似深渊的眼睛没有半点笑意。 方笙语结。 “心雅去买早餐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我不介意旧情人跟现任见面,不过我想你可能介意。”顾明璋调整了坐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 方笙本就苍白的脸更白。 他真的跟田心雅在一起了,这么早,看来昨晚是在一起的。 自己亲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了! 真相在喉咙间上下沉浮,这一瞬间方笙真想把什么都说出来,大声问他:我跟你哥哥不清白,还生了他的女儿,你能接受我吗? 不! 自己一个人在炼狱里受罪就够了,何必把他也拖下来! 感情的冲动沉进悲苦黑暗的无底深渊,方笙缓缓地转头走回小区。 顾明璋定定地看着后视镜,看着镜子里方笙孱弱的微微佝偻的背影,她似乎不堪重负,随时会跌倒尘埃。 她的手里提着砂锅,大清早的,她想去哪里?砂锅里面是什么? 后视镜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心底那丝希翼的小小火苗越来越弱,随着轻轻一声叹息终至熄灭。 第21章 接下来几天,企划小组开过几次碰头会,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顾明璋对闵军等人提出的方案并不满意。 这天又一次开会,设计部建筑师陈钢问道:“总裁,古典的时尚的各种设计图都不行,要不要融入西方元素另行设计?” 顾明璋没说话,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轻揉额角,前额乌黑的头发垂了下来,半开半阖的眼睛平静得不流露一丝情绪。 以他为尊,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人,可他却像孤孤单单挣扎在黑暗天幕上的一颗暗淡的星星。 偏头疼又发作了吗?方笙愣看着,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悄悄给张悦使眼色,示意她请示顾明璋要不要暂时休会。 张悦接收到了,却纹风不动。 顾明璋长久地沉默着,揉按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面色也更苍白了。 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得不到回答的陈钢有些尴尬难堪。 “我想起一首古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要争的这块地依山傍水,是不是可以增加进一些诗意,不要那么直白?我不懂设计,说错了请大家多多包涵。”方笙笑着打破沉默。 “增加诗意,减少直白?”陈钢低喃,忽然一拍桌面,大叫道:“我知道设计图的缺憾在哪里了。” 他拿起笔打开会议记录本飞快地勾划,半个小时后,一个建筑草图出现。 该有的建筑楼体一栋没少,只是稍微改变了布局,将树木花草的品种改变,栽种的地方移动,一个树木葱郁,清幽婉转,集都市时尚和江南园林古典美为一体的建筑群出现。 “不错。” “好,有新意。” …… 众人交口称赞,顾明璋眉间的郁色也消散许多。 “设计图初稿就这样,陈钢,你再完善一下,闵军,你抓紧安排人做预算。” 散会了,方笙极慢地收拾着资料,众人先后走出会议室,张悦也走了,顾明璋仍靠在椅子上阖着眼一动不动。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方笙迟疑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伸出手帮顾明璋按压额角。 “按压额角能让人舒服些,可是还有个办法能让人更放松,身心愉快。”顾明璋突然说。 “那你可以多试试。”方笙大喜,忘了顾明璋的冷漠,热切地说:“二表哥,是什么方法?食疗吗?” 顾明璋轻轻摇头,嘴唇微微上挑,低低说出两个字。 “做……爱。” 方笙僵住。 “我刚得偏头疼那时去求医,医生就告诉我这个方法了。”他睁开眼,幽黑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方笙不敢看他,不自在地转开脸。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扳住,避无可避,四目相对,顾明璋眼里浮起愤怒和悲哀。 “囡囡,我一直在忍,我不舍得让你背负压力,我……” 他说不下去。 “二表哥,对不起。”方笙无力地道歉。 “我珍之重之的东西,原来你不屑一顾。”顾明璋松开方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我没有不屑一顾,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很开心。 方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我会逼自己慢慢忘掉你的。”他说,阔步先走了出去。 明丽的五彩世界失了色,方笙眼前一片黑白。 晚上下班时,方笙才知道,黑白两色只是让人觉得心如痛如绞,原来还有一种颜色,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 陪着顾明璋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田心雅一身火红的连衣裙,柔软轻薄的料子如五彩云霞,衬得佳人别样的鲜妍明媚。 他的身边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挺好的,应该感到高兴,田心雅完全配得上他,男的俊女的俏,着实赏心悦目。 电梯停了下来,方笙快步冲了进去。 也许是天气太冷,身上穿的衣服太薄,她的手指颤得无法自控,连简单的一个数字键都按不下去。 “我的手机在办公室忘记拿了。”顾明璋在外面说。 “我回去帮你拿。”田心雅体贴地道,尖细的高跟鞋哒哒声远去。 方笙终于按下数字1,电梯门徐徐合上,只有一道缝隙时,顾明璋却突然冲了进来。 电梯门合上了,空间那么狭小,冷冰冰的不锈钢墙面透着森冷的光芒,顾明璋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方笙感到巨大的压迫,这股压迫因空气的升温又变成潮热暧昧的冲击。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凝固。 电梯下降的有节奏的声响一声声穿透进耳膜,顾明璋望着她的目光从漠然到若有所思,继而狂热冲动。 他朝她伸出手,方笙脸上血色全无,一步一步后退,电梯就那么一点空间,她能退到哪去? 顾明璋逼视着她,深沉的痛苦的爱恋通过那双墨黑的眼眸完全攫住了她。 方笙感到面临悬崖峭壁的绝望。 顾明璋张开双臂将她用力搂进怀里。 “囡囡,别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说一声你还爱着我,咱们就结婚,好不?” 耳边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构筑了五年的心防轰隆一声倒塌,方笙失神地低喃:“结婚?” “嗯,结婚,囡囡,我想死你了,我不想再折磨你,你也别折磨我,好吗?”他拉起她的手按压到他胸口。 掌心下扑咚扑咚坚定有力的心跳充满诱惑,方笙很想把脸靠过去静静地倾听,像以往和他在一起时的无数个夜晚。 “嘣”一声响,电梯突然停住了。 到一楼了。 迷失的脑袋清楚过来,方笙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二表哥,那是不可能的,我走了。” 电梯门打开了,方笙低着头迫切地往外走。 她承受不住了,再迟得一迟肯定全面崩溃。 背后有目光锥子似扎着,走出大厦后,方笙飞快地跑了起来。 “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阿笙。”传来喊声,张悦追了过来,“别走,我刚才看见明璋哥和田心雅在一起,阿笙,快,跟我回去,把田心雅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赶走。” 赶田心雅?她以什么身份? 方笙笑着摇了摇头,拉起张悦往前走:“陪我去接忆璋,晚上我做蚝油牛肉给你吃。” “吃的什么时候做没有,不行,快回去。”张悦气急败坏,手指狠戳方笙额头,“你二表哥要给田心雅泡上手了,你还有心思想美食?呶,忆璋交给我,你今晚的任务是陪你二表哥,明早我直接送忆璋去幼儿园。” 她火烧火燎似跳上出租车,似乎这样子方笙就会回去和田心雅争城顾明璋似的。 方笙苦笑着摇头。 每天下班后匆匆忙忙接女儿回家,偶然间不用接,整个人空落落的,方笙不想回家,信步间看到路边有一家牛肉面馆便走了进去。 热腾腾的牛肉面刚端到面前,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几年她的手机号换得很频繁,除了忆璋幼儿园的老师,基本上没有别的打进打出的,方笙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阿笙,听明璋说你也在f城,不知有没有空出来见一面吃个饭?”田心雅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她不是和顾明璋出去约会吗?怎么想拉上自己这个电灯泡? 商场那天不知田心雅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在公司里面, 第64章 蛛丝缠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商场一楼有atm,方笙走了过去,缓缓地插入那张卡,输入密码后按下“余额查询”。 长长的一串数字。 喧闹的空间在这瞬间异常安静,只有心跳声在咚咚响。 一个,两个……方笙有些神经质地数着,两只手不住发抖。 不包括分和角单位,还有九位数! 方笙颤抖着按下明细查询。 整齐的一长串记录,每月一号固定有一笔入帐,从没有一个月延迟或遗漏过。 以为,渐行渐远,时光会冲淡一切,后来便是形同陌路,却不知,他从未放弃过。 面前显示器亮得刺眼,眼睛很难受,*辣的感觉直冲上来,方笙捂住嘴巴,几乎是奔跑着狼狈地冲出商场。 方笙冲出商场时,正和忆璋玩着游戏的顾明璋收到银行客户部经理打来的电话。 “顾先生,你让我留意的那张卡刚才在f城海八路银鹰商场刷卡消费。” “好的,谢谢你!非常感谢!”顾明璋沉声说。 五年,他等这样的通知等了五年,虽然迟了。 方笙一个再见电话后消失得无声无息,他委托了无数人查找,却始终渺无音讯,在遍寻不着后,他另注册了fs公司,在全国各地开分公司,想不到最后还是这招守株待兔之法查到方笙的下落。 没有遇到他,她也不会用那张卡,不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知道。 “囡囡,你真狠。”顾明璋低低说。 “蹲下来。”忆璋扯他裤腿,她自他开始接电话后就不玩了。 顾明璋蹲了下去。 忆璋伸出小手,手指软软地推他眉心的细摺。 “瞧这小家伙这么心疼你,跟你这么亲!我真的不敢相信她不是你的女儿。”张悦呱呱叫。 当然不会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是自己和囡囡的女儿,那该多好! 从分公司上传的档案看到方笙的名字时,他一刻不停赶了过来,可迎接他的却是方笙的冷漠和抗拒。 查到方笙有一个女儿时,他喝了一晚的酒,很想醉死过去,然后回到分别以前,回到他和方笙相依为命心心相印的最初。 梦想终归是梦想,他想,方笙身边没有男人,还独身着,他还有机会。 他不想追究,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方笙,想紧紧抓住她。 办公室的失控是情难自禁,也是试探,想不到欢愉过后,方笙给他的是更残酷的打击。 让张悦抱来忆璋时,他也说不清自己想做什么。 忆璋是仇敌的女儿,他应该很讨厌且憎恨的,可他在看到忆璋的第一眼时,居然是满心喜悦和疼爱。 顾明璋抱起忆璋,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蹭。 “爸爸。”忆璋在他怀里细声哼哼。 顾明璋一震,推开忆璋呆呆看她。 “爸爸。”忆璋又叫,奶声奶气。 “在你妈妈面前可别乱说啊,不然以后我就带不出你了。”张悦惊得拍胸膛。 并不需要多心细,方笙为了避开顾明璋连家都不回,肯定不想让忆璋和顾明璋碰面的。 “知道。”忆璋小声说,伸一只手勾过张悦脖子在她脸颊上吧叽了一下,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心眼真够多的,为了收买我就亲我是不是?”张悦乐滋滋刮脸羞羞忆璋。 忆璋表情极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心知就好还要说出来干嘛的眼神,然后把头埋进顾明璋怀里。 怀里的孩子像小肉团软乎乎的,顾明璋想起每天晚上睡觉时也是这么紧贴他的方笙。 从什么时候起,方笙对自己就不再粘糊,也不肯和他一起睡觉了? 好像就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顾明璋的思绪。 “田心雅,你好,你到f城来了?好啊,晚上我请客,一个小时后蓬莱阁见。” “田心雅约你?”张悦警惕地问。 “嗯,她调到f城来了。”顾明璋淡淡说。 “不会是追着你过来的吧?明璋哥,你可要守得住啊,不能做对不起阿笙的事。”张悦拍着桌子恶狠狠说。 “我抱着忆璋去赴约就是。”顾明璋轻笑,捏忆璋粉嫩嫩的脸颊。 带着个孩子,他和田心雅就做不成坏事了。 张悦打了个响指大叫ok:“行,你抱着忆璋去,阿笙那里我来应付。” “这是谁的女儿?”田心雅看到忆璋时惊呆了。 “爸爸,我要坐那边。”像是回答她的问话,忆璋指着酒楼一角叫道。 “你女儿?怎么从没听说过?”田心雅觉得有些胸闷。 “爸爸,我想吃蛋挞。”忆璋糯声说,将田心雅的问话挡住。 “来一份蛋挞。”顾明璋微笑对服务员说。 “怎么没见过你太太?”田心雅不死心。 “爸爸,蚊子好多。”忆璋嘟嘴歪脸。 “叮到哪里了?”顾明璋轻摸忆璋脸蛋。 这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田心雅很想砸筷子走人。 不行,方笙已经离开顾明璋了,别的女人能掳获顾明璋自己也能。 顾明璋的公开身份一直未婚,这小姑娘的妈没得到正名,想必也不得顾明璋的爱恋。 生孩子是吧?自己也能给顾明璋生。 不过,顾明璋看起来很宠这小家伙,自己得爱屋及乌。 田心雅打叠起精神讨好忆璋。 “小朋友,再来份苹果派怎么样?苹果派也很好吃。” 忆璋抬抬眼皮看她,秀气的眉头微蹙了一下,然后望向顾明璋,泪水说掉就掉,大颗大颗粘在脸颊上。 “怎么啦忆璋?”顾明璋柔声问。 “我怕。”忆璋往顾明璋怀里缩,“大灰狼!” 第十九章 “你知不知道顾明璋有个女儿?那小鬼太可恶了……”吃过饭,走出酒楼还没坐进汽车里,田心雅就怒气冲冲给蔡雪娇打电话:“她居然说我是想吃小白兔的大灰狼,不安好心。” “你本来就是大灰狼,人家没说你是白雪公主的后娘就很客气了。”蔡雪娇懒洋洋说。 田心雅大三时她也进了g大,学生会碰头时认识了,因为她跟顾明璋的兄妹关系,田心雅有意接近关照她,两人后来成了好友,无话不谈。 “我被气死了……”田心雅骂声不绝,蓄积了一个多小时的怒意发作了出来,骂了半天又皱着眉低声问:“顾明璋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女儿,你听说过是哪个女人给她生的孩子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惶恐不安,蔡雪娇大笑。 “放心好了,那个小鬼肯定是他为了让你不要纠缠他抱去装样子的,除了方笙,他不会让哪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说不定连碰都不会碰方笙之外的女人,而方笙,你也知道,都不知所踪五年了。” “我今天看见方笙了。”田心雅坐进汽车,车门合上的刹那汽车颤了一下,田心雅心头蓦然一震,“雪娇,我想起来了,那个小鬼长得有点像方笙,会不会就是方笙和顾明璋的女儿?” “你没喝酒吧?没喝,那怎么醉糊涂了。”蔡雪娇嗤笑,在田心雅郁闷得想发火时咯咯笑道:“方笙如果生了顾明璋的女儿,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结婚?” 是啊,他们的家长不会反对的,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有什么理由不结婚? 田心雅一拍脑袋,自己真是草木皆兵糊涂了。 说了一通话心情好了些,田心雅关切地问道:“你跟顾明瑜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那个榆木疙瘩,好像一辈子不会开窍似的。”轮到蔡雪娇叹气了。 “你们一个屋檐下住着,多方便,他不开窍你不会用上色诱这一招吗?”田心雅给她出主意。 那多掉价,自己才不屑为之,蔡雪娇高昂起头,悻悻然说:“你赶紧搞定顾明璋然后把方珍珠弄回长山,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方珍珠?”田心雅一拍方向盘笑歪了身体,“雪娇,你不是吧?连方珍珠的醋也吃?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方珍珠当然和自己无法比,可是,顾明瑜对她很好,让人想无视都不行。 蔡雪娇摸摸额角的疤,每次一撩开刘海看到那道疤,她就恨不得将方珍珠剁成肉酱。 也不知顾明璋怎么想的,非要把方珍珠从长山带出来,想恶心自己吗? 顾明璋把方珍珠从乡下带出来的确是想给蔡雪娇添堵。 方珍珠那年到g市呆的时间虽短,眼界却高了,而且有顾明瑜珠玉在前,农村小伙再没一个看得进眼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直拖了二十四岁还没嫁出去,在农村那已是老姑娘了,方大伯愁得头发都白了。 恰那时顾明璋发达了,回长山接方笙爸妈弟弟到g市,方大伯苦苦哀求,顾明璋看在方珍珠毁了蔡雪娇容颜替方笙报仇的份上答应了。 顾明璋把方珍珠带到g市后却没把她留在自己公司,而是推给顾明瑜,顾明瑜把她安排进了顾家的超市上班。 方珍珠到了g市后更加不肯嫁乡下男人了,可城里男人却没有看上她的,她和顾明璋顾明瑜同岁,比他俩还大了一个月,今年三十一岁,在大都市里也是老姑娘了,婚事更加艰难,对顾明瑜缠得更紧。 顾明瑜木头疙瘩半点不解风情,还只将她当表姐看待,半点没发觉。 顾明瑜毕业后也回了g市,进了一家大型国企,后来国企改制许多人下岗,他生性热情开朗乐于助人,自己主动让出名额下岗,本来要到另一家企业应聘的,苏若蓝搞了小动作没去成,回了自家超市帮忙。 对顾明瑜的这个决定,顾明璋很生气却又无力说服。 懵懂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幸福,他不敢把母亲死的真相告诉顾明瑜,也就无法说出不想顾明瑜帮仇人做事的话。 张悦抱走忆璋了,顾明璋坐在沙发上出神许久,摸出手机给顾明瑜打电话。 “阿瑜,你知道曲波的近况吗?” “问曲波干什么?你不是很讨厌他吗?”顾明瑜的声音很大,背景纷杂,有干杯声,还有男人女人的嘻笑声。 顾明璋微皱眉。 “你跟什么人在应酬?又去歌厅夜总会那种地方?” “在歌厅夜总会又怎么啦?我又不像你找小姐陪酒把阿笙都气跑了。”顾明瑜咬着牙,不甘不愿问道:“打听曲波有什么事吗?” 囡囡离开不是自己的原因,自己也从没喊过小姐作陪,顾明璋沉默了片刻,说:“蓝天和曲波的公司有点纠纷。” 顾明瑜不生气了,劝道:“好好调停和谈,别动不动就动手打人,曲波也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坏,人家做的也是正当生意。” 顾明瑜眼里就没有坏人存在。 从他口中打听不到什么,顾明璋挫败地挂了电话。 方笙当年给他打电话说要嫁给曲波,他追到曲波家,曲波却出国了。 两年后曲波回国,他找曲波追问方笙下落,曲波污言秽语取笑他,他忍不住和曲波打了一架。 两人被派出所拘留关了一天,闹得商场上沸沸扬扬。 自那后谁都知道,和蓝天合作就得和曲波的爱方公司划清界线,同样,选择和爱方公司合作,就是站到蓝天的对立面。 顾明璋说和曲波的公司有些纠纷倒不是信口胡诌,蓝天和爱方最近在争开元集团公司一块地的承建权,这块地在f城市郊蒙山脚下,依山榜水,据相士讲,风水绝佳。 第65章 再表白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第66章 强压抑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在办公桌前刚坐下,内线就响了起来。 “到十九楼总裁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沉暗,方笙身体轻颤了一下,缓缓扣下电话。 宽阔的总裁办公室冷硬沉郁,温度比外面似乎下降了几度,深棕色大班桌面反射着幽幽的漆光,大班桌后面的真皮椅子上没人,顾明璋半歪在会客区的黑色沙发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僵硬沉寂像具没有生气的石头雕塑。 茶几上一排空啤酒罐。 方笙迟疑了一下轻轻走了过去。 顾明璋没有睁眼,眉头微蹙,痛苦地道:“囡囡,我头好痛。” 喝那么多酒能不痛吗?何况他还有偏头痛旧疾,方笙忍不住就走到沙发背后,食指中指拇指搭住穴位帮他按压。 顾明璋紧蹙的眉头微微松驰。 方笙停顿了一下,按完了额角又帮他按揉头皮脖颈。 “囡囡,你记不记得为什么学按摩?”顾明璋突然问道。 方笙一颤,牙齿在嘴唇咬出一道深重的血痕。 为什么学按摩?方笙记得很清楚。 顾明璋大学毕业后开始创业。 她以为他会用房子拆迁的补偿款买房子,再等着拆迁拿补偿款。 “那样赚钱太少太慢了,而且,时间久了,城市建设越来越完善房价越来越高,赚到第一笔钱后再赚投入赚第二笔时赚的就很少了。”顾明璋摇头。 “那咱们做什么?”方笙问。 “*生蛋,蛋生鸡的事。”顾明璋笑了笑,揉揉方笙头发,亲了亲她额头,柔声说:“囡囡放心,二表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顾明璋用房子拆迁得到的补偿款在市中心蓝天大厦租了一层楼,装修得豪华气派,然后到工商局注册了蓝天贸易公司营业执照。 做完这一切,他用仅剩的两千多块租了一辆轿车,每天开着轿车到处拜访认识的人。 他以高出银行五倍利息的优惠条件吸资,因为盘子做得很有气势,再加上顾家的八百伴超市开了很多年了,人家认为他是富家公子家底殷实,很多人被他打动了,公司每月能吸收到几千或几万十几万的资金。 除了拉资金,顾明璋就是请客送礼,找有关人员了解情况,然后在城市各个街道巷子转悠打听谁要卖房,买房屯积。 虽然事先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可开发拆迁的事谁也不能百分之百说得准确,顾明璋成立公司一年,手里压了五十多套民房,却没有一处房子遇到拆迁。 每月要付的利钱好大一笔,请客送礼开销又是不小的数目,顾明璋压力很大,患了偏头痛,最痛苦时甚至得打安定针。 那时方笙考上大学了,从顾家搬出来和顾明璋正式住在一起,寻了许多偏方不见效后,就去学了按摩,以后每逢顾明璋偏头痛发作就帮他按摩。 “囡囡,我有两次想到过自杀。”顾明璋突然睁开眼睛,拉过方笙的手狠狠抓住。 怎么会?他一直是那么从容自信,天塌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方笙呆呆问道:“什么时候?” “一次是公司第一批房子得到折迁消息的前一天晚上。”他扬起唇角,眼神柔和,仿佛在讲着笑话,“那些日子公司走到山穷水尽了,拉到的资金连付利息都不够,房子又不能卖,一卖那就是全盘皆输,那时候民房买卖极少也卖不出,我在大厦的天台彷徨了一晚,一只脚踏空出去又缩回,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却最终没有跳下去。” 他略顿,一字一字说:“我舍不得你。” 方笙只觉心脏被撕开血淋淋一道血口子,剧疼令得手指也微微抽搐。 “我以为经历过那一次,再也没有承受不住的风浪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再一次想到死,而且,我动手了。” 他站了起来,闲适地脱下西装外套扔到一边,轻解开袖扣挽起袖子。 长长的蜈蚣爬行在上面似的一道淡红色伤疤横在他的左手腕内侧! 方笙趔趄了一下,差点甩倒地上。 “这道伤疤什么时候落下的,我想你猜的到。”他轻笑,眉眼舒展,脸庞仿佛洒了月辉,朦胧且柔和,“囡囡,与其那样利索地离开我,你还不如一刀把我捅死。” “二表哥,我……”方笙失声痛哭。 “我坚持了这么多年苦苦熬着,只想找到你,问一声……为什么?”顾明璋猛一用力,方笙从沙发背后栽到前面,跌到他身上,天旋地转间又被他翻压到沙发上,未及回神,衣服被撕开了。 柔软的沙发靠背不硌人,他的动作看似粗暴野蛮,可到底是疼惜她,并没有伤着她,疼痛难忍的精神上的折磨。 不能做,不能让他陷的更深,方笙呜呜哭着挣扎,满头大汗。 “曲波说,你抛弃我跟他走那是因为他能给你快活。我不明白,我忍着憋着不敢碰你,怕结婚前胡来会伤害你,原来这是无能的表现?囡囡,我也能让你快活的,真的……”他赤红着眼嘶声诉说。 ——不!曲波在胡说,我没和他好过。 方笙想大喊大声分辩。 她说不出来,说自己没和曲波好过,就要解释为什么要离开他,谎言就圆不过来了。 泪水无法抑制奔流而出,湿了脸颊,湿了鬓发。 “很疼是吗?囡囡乖,一会就不疼了。”顾明璋停了下来,一只手温柔地拨开她凌乱濡湿的头发,一只手轻轻揉按想让她放松。 “二表哥,我结婚有男人的人了……你别这样。”方笙抽泣着,断断续续哀求。 “我昨晚调查过了,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有个女儿,身边没男人,囡囡,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爱你,从未稍停。”他俯下头,将她的呜咽吞进自己喉间。 第十七 漫长的甜蜜又痛苦的攻击终于结束,秋风从窗外轻柔地吹拂入室,方笙身上温热的薄汗渐渐变凉,心口也从起伏跳荡变成死一般的静寂。 顾明璋满足地揽着她,温柔缠-绵地吻着她的脸颊。 双胞胎不止长得像,有些动作也会不经意间一样吧? 方笙想起那个让自己沉迷销-魂后来却如坠地狱的夜晚,顾明瑜也是这样,在欢愉后满足地揽着她,温柔缠-绵地吻着她的脸颊。 方笙闭着眼默默流泪,一动也不动任由顾明璋抱着。 顾明璋吻着她源源不绝的泪水,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囡囡……”他叫她的名字,“囡囡,你睁眼看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相信你会变心,咱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了……” 是啊!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她离开他之前,他正在奔忙准备着他们的婚事,计划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 方笙紧咬住唇,真相涌到喉间又默默咽回。 不能说。 那时她试探过,如果要让他在顾明瑜和自己之间作出选择怎么办,他说,顾明瑜是他在这世上除了她以外最重要的人,无从选择。 “囡囡,不要丢下我。”顾明璋用力抱紧她,喃喃说:“囡囡,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他做得够好了,对她挖心掏肺体贴周到,还能怎么改? 方笙倏地睁开眼睛,用尽周身气力推开他:“二表哥,咱们那些年的事都过去了,今天的事我不想追究,但是,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请你不要纠缠我!”顾明璋鹦鹉学舌似,先是像孩子似无措地怔怔地看着她,而后,眼神渐趋冰凉。 方笙捡散落地上的衣服,泪水在低头的瞬间再次滑落,在棕色木地板上滚了一圈后渗进缝隙中。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顾明璋淡淡说,站起来快步走进办公室的隔间,推上木隔断门的刹那间,他的脚步停了一下,“方笙,你不用辞职,我不会再纠缠你。” 蹲到从没人行走的步行楼梯一角,方笙捂住脸尽情流泪。 “二表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即便最生气之时,他仍然担心她为了躲他辞职搬家,带着女儿颠沛流离受苦。 裙子还好,只是有些皱,衬衣扣子却掉光了,方笙抓着领口,怔呆着,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工装,只能跟公司另领一套或是回家换,无法在大厦附近找一家服装店随便买一套先换上。 哒哒高跟鞋声接近,不知谁朝楼梯走了过来,方笙瑟索了一下,转过身脸对着墙。 她不想和来人面对面,她不想面对各种猜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呶,给你,总裁让我给你送衣服过来。”一个依稀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后,有衣服粗暴地扔到她背上。 脚步声远去,方笙愣了愣终于回神,抓住衣服探头看去。 走廊上正行走的女孩微胖,走路时每一步踩下去都很用力,长发甩得左右摇摆。 “张悦。”方笙喊道。 “怎么是你?”张悦惊讶得眼珠子快凸出来了。 “那你以为是谁?”方笙失笑。 “我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明璋哥。”张悦悻悻然说,随即又眼放狼光,几个箭步冲到方笙面前。 “阿笙,快交待,刚才跟你二表哥都做了些什么?” “不,这个先别忙交待,快告诉我,你这些年跑哪去了?” “不,还是先不说这个,先说到底怎么回事?当年怎么那么狠,一声不响丢下你二表哥就走?” …… 张悦的问题很多,每一个都是方笙无法回答的。 张悦是顾明璋的忠实拥趸。 方笙当年孤身一人逃离g市,连张悦这个相识十年的同窗蜜友都不敢说,就是怕她给顾明璋通风报讯。 “先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方笙反问。 第67章 不放手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 第68章 狼心肝 董家声开门闻到一阵饭菜香味时唇角不由自主高高翘起。 “老师,我回来了。”伸张开双臂进厨房要抱人。 董家声比齐中天回神得快,看到童瑶只愣了一下,没把她当成陶悠悠整容。 “陶老师在睡觉。”童瑶伸了一根食指到唇边轻嘘了一声。 董家声会意,笑着放轻脚步退出厨房。 童瑶走到厨房门边假装忙碌,眼角看董家声。 董家声扯开领带取下挂到衣勾上,动作潇洒利落,接着弯腰低下头打开鞋柜取出拖鞋换皮鞋,屈臂时他的臂肌微微隆起,豹子一般流畅紧凑强健。 把皮鞋整齐地放回鞋柜里,董家声随后进卫生间洗脸洗手。 童瑶看到,水珠从他脸颊滑落,流过脖颈在锁骨上转动,情-色而魅惑。 这才算得上男人,跟他比,黎翔只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 陶悠悠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觉得脸上有什么叮着伸手就去拍。 她拍到一颗大脑袋,瞬间惊醒了。 董家声含笑看她:“老师,别睡了,起床洗漱了吃饭。” “人家睡的好好的,一顿不吃怎么了?”陶悠悠抗议,不情不愿由他半拖半抱坐到床沿。 “吃了饭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别饿出胃病。”董家声溺爱地笑着,蹲了下去帮她穿鞋子,又拉着她进卫浴间,拿起牙刷给她挤牙膏。 “出去。”陶悠悠不自在,推他出门,猛一下关门,关得太猛撞到董家声的腿了,董家声呱呱叫着独腿跳开。 童瑶觉得自己站在这个房子里有些多余。 董家声也觉得她多余,微笑着有礼貌地撵人。 “谢谢你做的饭菜,得空我跟我老师请你和麦姐出去吃饭。”他笑着说。 童瑶没借口再留下。 吃过饭,陶悠悠搓着肚子看董家声收拾,刚才太饿了忙着吃饭没空问话,得便就问道:“跟乔董谈好了吗?” “他不同意我离开正泰。” “他就不怕他那好爱人陷害你啊?”陶悠悠恼怒。 “不管他怎么想,我把工作交接完就离开。”董家声微笑,问道:“老师,过几天我就回青阳,你要一起回吗?” 回青阳,陶悠悠到此时方想起,陶爸搞出的烂摊子她没收拾就走了,急忙给陶妈打电话。 “没事儿,妈自己处理好了。”陶妈的声音里像枝头槐花开,无比灿烂。 “妈,我爸油嘴滑舌的没句正经,你可别给他骗了。”陶悠悠担心不已。 “妈有数,你不用担心,刚升职好好干,不要回来了。”陶妈笑道。 刚升了职确实走不开,陶悠悠想了想,她爸她妈五十多岁的人了,离婚只怕都不愿意,反正董家声过几天就要回青阳了,到时有董家声盯着,她爸也玩不出花样,也便作罢没回家。 董家声没走成,乔斯亮先是一天推一天拖着不让人跟他交接工作,半个月后,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通知正泰集团法务部成员和所有高层管理人员到医院,就在病房中召开了会议,宣布董家声是自己和董晓的儿子,当着乔太的面,吩咐郭涛找审计所估算正泰的资产,分拆一半资产即属于董晓的那一部分财产划到董家声个人名下。 “乔董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是不是病情恶化?”陶悠悠有些不安。 “身体没问题,可能是他的真爱激怒了他吧。”董家声耸耸肩,对于即将得到巨额财产没有欣喜也没有不安。 乔斯亮确实是被乔太激怒了。 乔太把正泰集团厂房房产证拿到银行抵押贷款了,正泰根深叶荗,仅两周,银行就批准下来,乔斯亮得麦柔音通风报讯才知道的,当下气得差点又发病,责问乔太,乔太分辩说,为了帮乔荗山还赌债。 乔荗山好色贪花,却不好赌,乔斯亮知道她在转移财产。 自己还没死呢就先算计开了,想到董家声在自己发病后随即表示不要董晓的财产了,两下对比,乔斯亮感到痛苦不已。 再拖下去,交到董家声手里的正泰将变成负资产,乔斯亮忍无可忍,终于不再袒护乔太。 “你爸怎么那么快发现的?是不是你们俩说出去的?”乔家大宅,乔太恼怒不已责问一双儿女。 正泰厂房才抵押了一亿,跟巨额资产比九牛一毛,她的想法只是静悄悄拿了这一亿的,没打算给乔斯亮知道她抵押厂房的事。 “我这几天可是听你的话医院家里来回跑,没出门玩过。”乔安琪摊手,歪到沙发上无聊地涂抹指甲油。 “我也没出去过。”乔荗山分辩,他只是在电话里告诉麦柔音了。 撺掇母亲抵押厂房转移财产一事本来就是麦柔音帮他出的主意,当然不用对她隐瞒。 乔太看着儿子女儿叹气,怎么一个两个不上进,害得自己只能拼命抓钱保障他们的下半生。 “妈你这样太被动了,得逮人家的小辫子反将一军才对。”乔安琪嘀咕。 “说的轻巧,怎么逮?那小杂种精滑的很。”乔太何曾没想过。 “小杂种没处下手,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也行啊。”乔安琪撩了撩波浪卷发,说:“查查那个陶悠悠呗。” 查陶悠悠?乔太心口一跳。 陶悠悠这个月报销了送礼费用二十万元,这会不会是个机会? 乔太当即吩咐人调查陶悠悠经济情况。 半天时间不到,报告就递到乔太桌前。 陶悠悠的经济确实有问题,她刚购进了一辆价值约三十万的奥迪q5。 陶悠悠十月份的工资加奖金最高,可十月份的工资还没发放,以她以往的经济状况来看,她买不起这么贵的一辆车。 当然这辆车也可能是董家声送她的。 不过,做业务时送礼本来就是暗箱操作说不清的事情,乔太冷笑,不管陶悠悠有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虚报侵占公款,这个罪名她背定了。 只要陶悠悠锒铛入狱,董家声就没有精力来和她的儿女争夺正泰。 “职务侵占罪?”陶悠悠看看面前的逮捕令,再望望警察,半天回不过神来。 “正泰集团告你利用职务之便侵占集团利益,跟我们走吧。”警察冷冷说。 “我打个电话。”陶悠悠竭力逼自己冷静下来。 “从现在到宣判,调查过程中你只能见律师,不能打电话跟外界接触,以防串供。”警察公事公办,手拷套上陶悠悠手腕。 “你那辆奥迪车的钥匙呢?” 作为赃物,那辆车必须开到警局去。 齐中天这半个月过得比以往一年还痛苦,陶悠悠发现他患隐疾了,可她不介意,齐中天很想很想什么都不顾,就这样跟陶悠悠走到一起。 周末他没有去找陆辰喝酒,就坐在家中电脑前,专注地看着陶悠悠那辆车的监控。 不知陶悠悠会不会开车出去练车,如果她出去练车,就能远远看她一眼了。 陶悠悠出现在监控里,同时出现的,还有两名警察,而她的双手是被手拷拷着的。 齐中天震惊得跳了起来,飞快地抓过衣服冲下楼。 停车场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北风吹过树枝枯黄的枝杈带出来的嘶鸣声。 齐中天胃部绞痛,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落下来。 时间每一秒都是宝贵的,齐中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整个事情的起因。 警察把陶悠悠带走为什么要开走奥迪车? 他们是哪个警局的? 齐中天脑子里浮起赃物两字,唇角下垂,阴阴地冷笑了一声。 “乔太,你自己掘了坟墓,别怪我不客气。” 生不如熟,抓陶悠悠的警局乔太找的应该还是上次抓董家声那一个。 “陆辰,马上动用你的力量安排律师到海八路派出所见陶悠悠,见到她了,叮嘱她,一句话都不要说。” “好,我马上照办。”陆辰没问为什么。 齐中天回转身上楼,登陆了自己银-行-卡的网银,把自己银-行-卡的消费明细打印出来,带上购奥迪车的购车发-票下楼,开车往仁济医院而去。 乔太和董家声陪审计所的人在公司加班,乔荗山和乔安琪轮流照顾乔斯亮的,此时是乔荗山和护理小姐在乔斯亮的病房中。 “乔董,我有公事要向你单独汇报。”齐中天镇静地说。 “你们都出去吧。”乔斯亮微一沉吟挥手。 乔斯亮病中还打理公司事务,病房里就有电脑,齐中天拿过电脑打开了通讯销售部的财务软件。 “乔董,这是通讯销售部陶悠悠进公司后的业务情况……”他一条条讲解,毫无隐瞒地讲了陶悠悠在青阳开拓联动业务时实心眼少报费用被整个销售部同事歧视,自己为了保护她并推董家声上位,剥夺了她的业绩,接着又讲东莱联动签下合约后送礼又订下了一份一万部的合约,并把东莱移动两份合约的原件从电脑里调出来给乔斯亮看,还有送礼的单据存根。 “没有问题啊,你想说明什么?”乔斯亮微皱眉。 齐中天一声不响地递过自己银-行-卡的消费记录和奥迪车的购买-发-票。 乔斯亮生意做得那么大,脑筋比寻常人更会转弯,看了一眼银-行-卡的出入帐就明白了。 “你花了三十万买了一辆奥迪车送她,却只收了她八万块?”他讶异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可是她又傻又耿直,不会接受我的礼物,所以我骗她那辆车是抵债车,八万买的。”齐中天沉声说。 “这是你个人的事,没违规又不影响公司的工作,你三十四岁了,难得开窍喜欢一个人,公司不会过问。”乔斯亮笑道。 齐中天也喜欢陶悠悠,这个消息令他心情大好。 齐中天可是个强劲的对手,看来,要让儿子和陶悠悠反目也不难。 “就在刚才,陶悠悠被警察带走了,那辆奥迪车也让警察开走了。”齐中天一字一字说,紧盯着乔斯亮。 “你说什么?”乔斯亮按住心脏,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陶悠悠让警察带走了,奥迪车也给开走了。”齐中天平静地复述了一遍,说:“如果警察讯问陶悠悠是不是假报虚报贪污公款然后买了这辆奥迪车,我不知道陶悠悠是否懂得其中关窍咬紧牙不供出杨绍。” 牵扯上一个杨绍把杨绍拉下水不是什么大事,可送礼行贿一直是暗箱操作的事情,正泰如果把这一灰色交易捅到明面上,人人自危,以后哪个人敢和正泰合作? 乔斯亮一口血涌到喉咙差点吐出,几欲晕厥过去。 “马上把陶悠悠保出来再花钱把这件事封口。”乔斯亮颤抖着半天才说完。 “好的。”齐中天有礼地告退。 “打电话通知倪律师过来。”乔斯亮喊住他。 这件事的始作捅者是谁不用证据也知道是乔太手笔,她想必是要陷害董家声的心上人打击董家声。 这女人太恶毒了,他要更改遗嘱,一个子儿也不会留给她母子三人。 第69章 利刀切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70章 魂魄散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 第71章 不放手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天也黑的快,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 第72章 无可解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 第73章 矛盾现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 第74章 不忍视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第75章 宣战中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76章 虎狼斗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 第77章 暗伤神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 第78章 又和解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陶悠悠两腿发软,游魂般走出办公室。 走廊上人来人往,陶悠悠不知自己能躲到哪里。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意思是由他假冒她男朋友让董家声死心? 这样会不会对董家声的打击太大?可是,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陶悠悠黯然。 “拿出你吃老鼠的精神来,这个样子给他看到,他只会以为你喜欢他为他而烦恼。”齐中天喝道。 “我又没真吃过老鼠。”陶悠悠悄声嘀咕。 “是不是想我逮两只给你吃?”齐中天笑着揉她头发。 “才不要。”陶悠悠昂头,不掉泪了,问道:“你见过董家声的,怎么还招聘他进来?” “他不是我招聘进来的,这小子来头不小,而且心眼多着,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直接从集团总部那边打通了关节空送过来的。” 自己和他没啥关系,陶悠悠张嘴又闭上,要说没关系,自己怎么会把难以启齿的丑事都告诉他,还同意他假冒自己的男朋友。 想到董家声和自己三年没见面还不改初衷,陶悠悠大是头疼。 “我之前就让我爸妈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还是……” “那是你粘粘糊糊表现的不够决绝。”齐中天挥手打断陶悠悠,“去见他的时候配合我,我保证他会死心得从此不想你出现在他面前。” 他要做什么?陶悠悠说:“也不能做的太狠太打击他了,他还是个小孩子。” “你……”齐中天面皮蹦跳,站起来踢办大班桌桌腿,骂道:“陶悠悠,你怎么到这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小孩子?是不是要他把你办了你才能觉悟过来?” 真恶心,陶悠悠听不下去,捂着耳朵跑出齐中天的办公室。 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有些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条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轻轻摩挲。 陶悠悠整个人僵住。 “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之外的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的g市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已和那个送他和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第十章 碰 第79章 三岔道 齐中天停住时,陶悠悠软瘫成一团连轻动嘴唇说话都不能够,齐中天把她半歪着抱在大腿上,轻轻抖动双腿,低低地哼起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哼什么哼,不哼我也睡得着,陶悠悠迷迷糊糊想,很快进入梦乡。 董家声两天没见陶悠悠已经相思难耐,知道她下午到g市跟着就要上班,算好了时间让秘书订了酒楼外卖,汤汤水水荤素搭配准备了好几样菜式。 身份攸关他现在没事不便去通讯销售部,汤菜送来后他打内线找陶悠悠到总裁办公室,不料却没人接听。 这个点应该到了啊,董家声发信息打电话,陶悠悠和齐中天那时正混乱着,听而不进耳朵。 董家声按捺不住打内线问姚洁。 “悠悠回来了又出去了,去了齐总办公室。”姚洁说。 董家声挂了电话。 姚洁看着话筒出神半晌,扑哧一声笑了,摇头不已。 “什么事那么开心?”肩膀一沉,罗薇走过来了。 “陶悠悠进了齐中天办公室,董家声急红了眼找她呢。” 辰天酒楼那晚的争风吃醋情形罗薇听姚洁说过了,闻言酸溜溜道:“陶悠悠男人缘真好,齐中天和董家声两个这么棒的男人都为她发狂,连我嫉都妒了。” “两个人是爱情,三个人就是苦情了,董家声和齐中天两个人都不肯放手快要忍不住爆发战争了,我看她苦恼死了,一点也没乐在其中。”姚洁笑道。 “你推一把帮齐中天在你亲妈面前说说好话,让她投入齐中天的怀抱吧。”罗薇俯下-身凑到姚洁耳边,悄声说:“董家声那小子不错,把他抓紧别错过。” 姚洁苦笑,她何曾不想抓住董家声,可她什么也不能做不敢做。董家声倔强固执,犟牛似的认准了陶悠悠一人,别的什么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又敏锐细致的很,她连轻微的暧昧暗示都不敢流露,不然,绝对被董家声扫出十步以外再也近不了半分。 罗薇也想到了,叹了口气道:“董家声那么专一重情,真不知道是好事坏事?” “是啊,咱们都觉得他专一重情是难得的好男人,可是他爱的又不是咱们,专一重情又有什么用呢?”姚洁跟着叹气。 “都说男人好色,正泰的美女这么多,陶悠悠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没人挤掉她打动董家声呢?”罗薇自言自语道。 “她们都没有那个运气当董家声的老师。”姚洁悻悻然说。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么拖下去你耗不起,咱们来推一把,让董家声移情别恋吧,即使不能让他移情别恋,也让他跟陶悠悠之间纯洁的感情染上尘埃,他们有裂缝了,你再去插足就容易了。”罗薇狠狠挥手。 齐中天要是夺了董家声的心上人,肯定不能再在正泰干下去,齐中天走了,目前销售部最有资格当总经理就是她,姚洁再当上总裁夫人,她的职场之路将一片光明。 谁最有能力挤掉陶悠悠或者最有便利制造陶悠悠和董家声的矛盾呢?罗薇和姚洁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童瑶。 陶悠悠直到下班时间到了都没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姚洁想了想,不等她了,自己先下班回家。 “你姐姐怎么没回来?是不是陪家声出席宴会了?”陶妈见下班回家的只有姚洁,找大女儿。 姚洁不说陶悠悠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就再也没出来,笑道:“悠悠上午没上班有好多公事要处理,晚上加班。” “真是加班就好,别又和那个老头子扯不清。”陶妈嘀咕。 齐中天才三十四岁,男人最美好的黄金年龄,哪扣得上老头子的帽子,姚洁差点憋不住笑了,强忍着去拿碗拿筷假装没听到。 *** 心事放下,又是躺在爱人怀中睡觉,陶悠悠睡得很香甜,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得可以参加万米长跑。 “这么快就醒啦。”齐中天低低笑,轻轻地把陶悠悠放下地站起来活动麻木的手脚。 陶悠悠精神好脑袋变得灵活,很快想起还有帐没算清,一把扯住齐中天大发雌威,张牙舞爪恶狠狠逼-供。 “你如果有资本找女人就要找女人是不是?老实交待,你去梦江南做什么了?有没有抱过亲过别的女人?” “亲爱的齐太太,有资本我也不会找,我是那么没原则的男人吗?你的眼光有那么差吗?”齐中天哈哈大笑,陶悠悠醋火中烧的模样取悦了她。 “别打马虎眼,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话。”陶悠悠严肃地说,那架式大有齐中天回答得不能让她满意,她就会马上把他打入冷宫的意思。 “我正面回答。”齐中天举手作投降状,“齐太太,我进梦江南是因为我看到一个男人进了梦江南。” 一个男人进梦江南关他什么事?陶悠悠撇嘴。 “进梦江南那个男人姓齐,放在古代你应该喊他公爹,现代是喊爸。”齐中天含笑道。 “啊?你爸不是在青阳吗?怎么到g市来了?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找小姐?”陶悠悠震惊得张大嘴。 “我也很好奇,所以我跟进去看看。”齐中天摊手。 “捉奸在床了没有?”陶悠悠心情无比复杂,这个八卦太具爆炸性了。 “没有,他不知进了哪个包厢,我走了一圈没找到就走了。” “那你后来有没有逼问他?有没有向你妈通风报信?” “他俩每天吵架吵的很热闹,我再多事,他们直接把房子烧了都有可能,我懒得管。”他爸妈吵架是家常便饭,他早麻木了。 原来他家庭不和睦,父母经常吵架,难怪他坚持要有私人空间不肯和亲人一起住,陶悠悠心有戚戚不再逼问,转而问起投资分公司的事。 “登记个数做面子工夫,让董家声能顺利开展工作坐稳总裁位子……”齐中天解释其中利害关系,陶悠悠为什么也榜上有名他这两天想通了,肯定是董家声替她报的,投资三百万的金额就是最好的证明,陶悠悠没有那么多钱,事先如果知道也不会答应拿董家声这么多钱。 他没问陶悠悠,横竖这个钱以后他们不要就是。 原来如此,陶悠悠释然,又有些为自己对齐中天的不信任羞愧。 “走吧,晚上到我那边吃饭。”齐中天拥住陶悠悠,声音低沉暧昧,莫名意味浓郁。 “吃了饭晚上我还得回去。”陶悠悠苦哈哈说,把董家声逼迫她要吸毒的话说了一遍。 齐中天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董家声这招使得真顺溜,可气的是陶悠悠聪明得很的脑袋一遇上和董家声有关的事情就成了浆糊了。 “董家声不可能吸毒的,他的意志很坚强,哪怕被人暗算吸了,以他的毅力也能戒掉。”齐中天忍无可忍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陶悠悠小声分辩,她知道齐中天被激怒了,可她不敢拿董家声冒险。 “悠悠,你打算就这样让董家声一直夹在我们俩当中吗?”齐中天一把掐住陶悠悠的肩膀,很用力,凌厉地死死地盯着她。 陶妈的反对和冷脸他并不放在心上,他恼怒的是,陶悠悠自己拧不清,他和陶悠悠两个人之间的爱情路走着三个人。 必须逼悠悠尽快作出选择,再这么走下去,三个人最后都是伤痕累累。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慢慢劝他。”陶悠悠无力地说。 “可以,我给你时间,什么时候你说服董家声放弃了咱们再重新开始。”齐中天大踏步走了。 他走得很快,大衣迎风猎猎气势凛凛,高大健硕的背影说不出的强悍肃杀。 陶悠悠呆呆看着,攥着胸前的千手观音说不出话来。 茫茫然下了楼,陶悠悠不死心又去了停车场,齐中天的陆虎却不在。 他真的走了! 心口细绳勒绞似的抽搐疼痛无法抒解,无力的两条腿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陶悠悠跌坐地上,瑟索发抖蜷缩成一团。 停北风回旋,幽冷的灯光弥散在淡若无痕的薄雾之中,停车场里的车越来越少,空旷阴森。 痴痴坐了许久后,陶悠悠颤抖着摸了手机打电话给麦柔音。 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悠悠,有事吗?要是没什么事我挂了,没时间闲聊。”麦柔音风风火火说。 “你很忙吗?”陶悠悠吸气,没法抑制酸楚的鼻音。 麦柔音却没听出来。 “是啊,忙死了,要核对帐务,还要啃专业书补充财会知识,我真恨以前白浪费那么多时间,挂了。” 她这几天连饭都是叫外卖到办公室吃的,周末也没有休息,天天晚上加班到深夜。 麦柔音挂了电话,一手夹菜进嘴里,一手翻专业书,眼睛专注地看着书本。 陶悠悠孤零零脚步蹒跚地走出停车场。 脑子里来回转动只有一个想法:齐中天怎么能那么决绝地说出跟分手无异的话,他到底有没有爱自己? 不想回去听到陶妈的叨念,陶悠悠拖着沉重的两条腿漫无目的沿着马路走下去。 董家声下午没见到陶悠悠晚上应酬时心情很差,酒桌上强撑笑容,好不容易宴罢把客人送上车,急忙开车回家。 室内灯光通明,厅中璀璨的吊灯,厨房吸顶灯,各个房间里的灯都亮着,董家声目光扫过,心沉进无底沉渊。 陶悠悠不在。 看来和齐中天在一起逍遥快活去了。 “悠悠在公司加班你不知道吗?怎么没去接她?天气这么冷,她自己回来会冻着的。”陶妈看到董家声一个人回来,又心疼又不解。 “老师不在公司。”董家声闷闷地伸手将领带拉开颓丧地坐到沙发上。 宴会到一半时,他去过卫生间给陶悠悠打电话,没人接,又打去办公室和门卫值班室,今晚通讯销售部没有人加班。 “骗我加班又跟那个老头子在一起了?”陶妈先是愕然,接着恼火,摸出手机马上给陶悠悠打电话。 董家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镇定一下,却静不下来,眼睛不由自主看着看着陶妈打电话的动作。 铃声响了许久没人接。 “我的电话都不接!”陶妈气坏了,跟董家声要了齐中天手机号码拔过去。 齐中天才喂了一声,陶妈劈劈啪啪说开了:“你跟悠悠说,还认我这个妈就赶紧给我回来……” “悠悠还没回去?”齐中天本来歪坐吧台喝酒的,霎地坐直身体,杯子一歪,酒液都洒衬衣上了。 “别装了,叫她马上给我回来,别以为家声惯着她就可以任性胡来。”陶妈气得发抖,一面对身边的董家声训话,“家声,你以后不能再那么惯着顺着悠悠了。” 齐中天本来想说不知有没有和董家声在一起的,听到这里不用问了,急急挂了陶妈电话打陶悠悠手机。 同样的电话打通没人接听。 悠悠会在哪里呢?齐中天抓起车钥匙就跑出家门。 屋里开着空调暖和,他只穿着一件衬衣,外面北风一吹,激凌凌打了个冷战。 真冷,悠悠穿的也不多,不知会不会冻着,齐中天心急如焚。 办公室里面没人,齐中天视线扫过急忙打电话给麦柔音。 “我在公司加班,没跟悠悠在一起。”麦柔音打了个哈欠,要挂电话了后知后觉发现齐中天的声音不对劲,不是平常的刚硬强悍,竟带着脆弱惶急,惊奇不已:“怎么啦?你们吵架了?不是我说你,你也就仗着悠悠喜欢你,就你那粗暴的作派,没一个女孩子受的了,人家董家声对悠悠多温柔……” 齐中天不等她念叨完挂了电话冲下楼。 悠悠会去哪里呢?怎么不接电话?她不是任性的人,难道出什么事了?齐中天开着车上了马路。 陶妈的电话再一次打进来,齐中天无法隐瞒。 听说女儿不见了,已经是好几个小时的事了,陶妈腿一软咚地一声跌倒地上。 “齐中天你个混蛋,我老师要是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董家声快气疯急疯了,抓起车钥匙冲出门,边跑边电话通知姚洁过来照顾陶妈,又打电话让郭涛群发短信通知正泰集团所有有车人士开车上街帮忙寻找。 第80章 落虎口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阮卿卿第二天让老刘送她上班。 会开车,其实自己开车更方便,然而,看着正主那辆拉风招摇的法拉利,她无法想像自己开着那样一辆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好是上班时间,富通办公楼大堂很热闹,不是喧哗的尘嚣,而是一种浮动在空气中的像春天一样生机萌动的气息,阮卿卿一眼望去,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刚见过面的男人竟在电梯外站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笔挺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进去,转身间,阮卿卿的视线和他突兀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在瞬间似乎异常明亮。 电梯门合上,那道深邃的视线被阻断,阮卿卿有些呆怔,手肘忽被顶了顶,回头看,是何姒。 “阮小姐早。”何姒腼腆地笑了笑说。 “早。”阮卿卿回以一笑,和何姒一起走进另一个电梯,心中恍恍惚惚,疑惑着,看样子,男人竟是在富通上班,那样的磅礴的气势和华荗的年龄,他的身份是?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言而喻。 世界还真挺小的,碰头会上,看到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进来的男人及走在男人身后的袁可立时,阮卿卿没有很意外。 相较于她的平静,黎俊柏却十分震惊。 会议桌两旁壁垒分明,一边是富通的人,另一边是腾飞的人,她就坐在属于腾飞那一边的第一位,第二位他认识,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黎俊柏一个一个极认真地看,试图找出另一个从年龄和气质容貌上看更像徐凤英女儿的人。 他失望了。 ——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像是有预谋的偶遇。 褚乔林的话在黎俊柏耳边响起,黎俊柏深吸气,竭力忍着,手指微微颤抖。 昨晚汽车里,那一双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脑海里突然变得模糊,短短的一刻,被奢侈的浮华替代。 心底冰冰的凉,勃勃的怒。 “幸会。”黎俊柏来到会议桌主位,朝阮卿卿伸出手,一字一字,缓缓说:“我是富通地产部总经理黎俊柏,负责南河岸合作案,欢迎你。” 彬彬有礼,疏淡客套,面容依然英俊,眉眼分明,那双在此之前望着她时笑意隐隐的眼眸却不再温和,犀利尖锐,犹如出鞘利剑。 阮卿卿想起他昨日傍晚在车中的自我介绍,忽而就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我的中文名字含意是挺拔的柏树,我姓黎。 如果那时自己听懂了,说开来了,也许就不是眼下的敌视吧? 没有如果,阮卿卿站了起来回握,轻声说:“你好,我是阮卿卿。” “卿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阮小姐的名字很好听。”他淡淡说,眉间带着沉郁讥嘲之色,跟汽车里那个喃喃地说着“莫忧”的笑容温暖明亮的人,截然不同。 阮卿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明亮的阳光,光影之中浮尘涌动着,会议室很静,不应在商务场所出现的诡异的安静,低气压在空间蔓延,令人窒息。 许久后,也许其实只是一瞬,黎俊柏松开阮卿卿的手,问道:“阮小姐见过变魔术吗?” 阮卿卿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和眼下情形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见过。”黎俊柏微笑,笑容带着森然的寒意,“昨天刚见过,我看到一种花,洁白的花朵,花瓣密柔娇软,叶子清清亮亮,浅浅的、亭亭的摇曳风情,那样细嫩的一种花,像上好的白釉胎盘里滚动的水珠,脆弱清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眨眼间,那花变了样,霞光闪烁,灿似流虹,芒胜明珠,毒蛇吐信似风情冶艳。” 阮卿卿觉得有些冷,头重脚轻,攥起手,手心滚烫,扶住桌面,橡木桌像凝了冰,冷得人瑟索了一下。 “也许只是黎先生的错觉,那花一直是一种模样,从没变过。”阮卿卿挣扎着,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也许吧,是我眼花看不清。”他说,语带双关,望着阮卿卿苍白的脸,问道:“阮小姐不舒服吗?” 关切的话语,眼神却冰凉,没有温度,清透光滑的会议桌面隐隐映出他的身影,飘忽,却又像繃紧着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猛兽。 “没事,黎先生,开会吧。”阮卿卿强忍住不适微笑道。 黎俊柏淡淡地点了点头,落座,微抬了抬下颔,示意袁可立递文件给阮卿聊。 那是他昨晚和褚乔林拟出来的合作协议。 阮卿卿不懂商业条款,草草看了一下,递给下首的季承翰。 季承翰看过协议后,脸色很难看,阮卿卿有些不安,又暗暗奇怪。 她想,也许是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季承翰似乎面上恼怒,其实很愉快呢。 “黎总,这样的协议腾飞不能接受。”季承翰将文件推回,“南河岸那块地是黎董主动提出和腾飞合作的,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本着互利双赢的姿态,黎总这份协议却只将腾飞当出苦力的老牛,有失公平。” “黎董事长也授权我全权负责,我全权负责的南河岸合作方案只能是这一份,腾飞可以不签。”他抬起手腕看表,“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们讨论,签完字送给我。” 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带来居高临下的气势,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淡扫了阮卿卿一眼,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富通的人跟着走了,卓妍最先发作起来。 “这算什么,季助理,你给董事长打电话,咱们不要这合作了,在地产界,腾飞还用不着看富通的脸色。” “谈判谈判,有利条件靠谈判争取到的,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掉头走,还怎么赚钱。”小组另一成员李毅反对。 “小姐,你的意思呢?”季承翰淡淡问道,将皮球踢给阮卿卿。 徐凤英让我来当花瓶摆设的,又没说让我负责业务,你问我做什么? 阮卿卿心情很差,一口气堵在喉间,出不来,下不去,憋了半晌,说:“你们参详一下,推敲个折衷的能让黎俊柏接受的合作方案。” 下午的办公区不再寂静,腾飞众人各抒已见,就连木讷的何姒也不时说几句,阮卿卿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来的这几个人竟是腾飞的精英,何姒极具设计方面的天份,李毅是数字天才,算起成本帐来脑袋比电脑还严密,卓妍分析起项目规划来,头头是道气势十足。 徐凤英很重视人才的招揽,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就只是物质上的浸泡堆捧呢?阮卿卿觉得费解,转念一想,即使徐凤英把女儿当精英培养,受教育的也不是自己。 季承翰等人研究黎俊柏给的协议试图找出突破点,并根据南河岸那块地的地形和生态环境做规划,阮卿卿什么都插不上嘴,学了会儿五笔打字,忽想起黎俊柏讲他一个面包吃三天的事,有些怔神,许久后,上网搜索富通和腾飞的相关文字。 黎成祥和徐凤英都属于草根发家的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妻族夫家人脉扶持,网上文字提到,也许因为同病相怜,腾飞和富通虽是同行,却罕见的没有敌对,甚至还有儿女要联姻之说。 有关徐凤英的文字有褒有贬,褒的赞她能吃苦,有干劲,一个女人愣是在满地荆棘的商场走出血路打下了天下,贬的说她为了钱为了做成生意不择手段,残忍狠毒,有的甚至说,她能发迹,靠的是年轻时陪过很多政要人员睡觉。 阮卿卿满心不舒服,狠狠地点了叉。 她不相信徐凤英是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徐凤英被人家那样议论。 提到黎成祥的却基本上是赞扬,说他温和谦厚,礼贤下士,尊重对手,好几网页的文章,只有一篇简短的提到,黎成祥的发妻之死乃是他负心薄幸移情别恋造成的。 宴会那晚陪在黎成祥身边的女人沈佳雯原来是黎俊柏的后妈。 阮卿卿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行文字,想着黎俊柏昨天傍晚汽车里感伤的话。 ——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走向绝路无能为力,我也曾到处找工打工,只为了交学费付房租维持活命。 光鲜亮丽的背后,他有着怎样的伤心往事!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突然就现了茫然脆弱,齐中天看得心头酸软,控制不住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半蹲跪下去,俯身在揉了揉她头发,柔声哄道:“乖,不哭。” “不关我的事的,我真没勾搭他。”陶悠悠咬着唇颤声说。 “没有没有,我相信你。”齐中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陶悠悠,刚硬的眉眼中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 有人相信自己,陶悠悠心理好受些,绞着衣角,小声问道:“我约了他下午下班后见面谈话,你说,我怎么让他死心好?他今年刚大一,怎么能不去上学了呢!” “大几不是你该操心的。”齐中天冷笑,“他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了,你只需让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他略顿,接着说:“下班后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第81章 神智乱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阮卿卿第二天让老刘送她上班。 会开车,其实自己开车更方便,然而,看着正主那辆拉风招摇的法拉利,她无法想像自己开着那样一辆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好是上班时间,富通办公楼大堂很热闹,不是喧哗的尘嚣,而是一种浮动在空气中的像春天一样生机萌动的气息,阮卿卿一眼望去,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刚见过面的男人竟在电梯外站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笔挺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进去,转身间,阮卿卿的视线和他突兀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在瞬间似乎异常明亮。 电梯门合上,那道深邃的视线被阻断,阮卿卿有些呆怔,手肘忽被顶了顶,回头看,是何姒。 “阮小姐早。”何姒腼腆地笑了笑说。 “早。”阮卿卿回以一笑,和何姒一起走进另一个电梯,心中恍恍惚惚,疑惑着,看样子,男人竟是在富通上班,那样的磅礴的气势和华荗的年龄,他的身份是?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言而喻。 世界还真挺小的,碰头会上,看到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进来的男人及走在男人身后的袁可立时,阮卿卿没有很意外。 相较于她的平静,黎俊柏却十分震惊。 会议桌两旁壁垒分明,一边是富通的人,另一边是腾飞的人,她就坐在属于腾飞那一边的第一位,第二位他认识,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黎俊柏一个一个极认真地看,试图找出另一个从年龄和气质容貌上看更像徐凤英女儿的人。 他失望了。 ——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像是有预谋的偶遇。 褚乔林的话在黎俊柏耳边响起,黎俊柏深吸气,竭力忍着,手指微微颤抖。 昨晚汽车里,那一双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脑海里突然变得模糊,短短的一刻,被奢侈的浮华替代。 心底冰冰的凉,勃勃的怒。 “幸会。”黎俊柏来到会议桌主位,朝阮卿卿伸出手,一字一字,缓缓说:“我是富通地产部总经理黎俊柏,负责南河岸合作案,欢迎你。” 彬彬有礼,疏淡客套,面容依然英俊,眉眼分明,那双在此之前望着她时笑意隐隐的眼眸却不再温和,犀利尖锐,犹如出鞘利剑。 阮卿卿想起他昨日傍晚在车中的自我介绍,忽而就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我的中文名字含意是挺拔的柏树,我姓黎。 如果那时自己听懂了,说开来了,也许就不是眼下的敌视吧? 没有如果,阮卿卿站了起来回握,轻声说:“你好,我是阮卿卿。” “卿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阮小姐的名字很好听。”他淡淡说,眉间带着沉郁讥嘲之色,跟汽车里那个喃喃地说着“莫忧”的笑容温暖明亮的人,截然不同。 阮卿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明亮的阳光,光影之中浮尘涌动着,会议室很静,不应在商务场所出现的诡异的安静,低气压在空间蔓延,令人窒息。 许久后,也许其实只是一瞬,黎俊柏松开阮卿卿的手,问道:“阮小姐见过变魔术吗?” 阮卿卿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和眼下情形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见过。”黎俊柏微笑,笑容带着森然的寒意,“昨天刚见过,我看到一种花,洁白的花朵,花瓣密柔娇软,叶子清清亮亮,浅浅的、亭亭的摇曳风情,那样细嫩的一种花,像上好的白釉胎盘里滚动的水珠,脆弱清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眨眼间,那花变了样,霞光闪烁,灿似流虹,芒胜明珠,毒蛇吐信似风情冶艳。” 阮卿卿觉得有些冷,头重脚轻,攥起手,手心滚烫,扶住桌面,橡木桌像凝了冰,冷得人瑟索了一下。 “也许只是黎先生的错觉,那花一直是一种模样,从没变过。”阮卿卿挣扎着,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也许吧,是我眼花看不清。”他说,语带双关,望着阮卿卿苍白的脸,问道:“阮小姐不舒服吗?” 关切的话语,眼神却冰凉,没有温度,清透光滑的会议桌面隐隐映出他的身影,飘忽,却又像繃紧着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猛兽。 “没事,黎先生,开会吧。”阮卿卿强忍住不适微笑道。 黎俊柏淡淡地点了点头,落座,微抬了抬下颔,示意袁可立递文件给阮卿聊。 那是他昨晚和褚乔林拟出来的合作协议。 阮卿卿不懂商业条款,草草看了一下,递给下首的季承翰。 季承翰看过协议后,脸色很难看,阮卿卿有些不安,又暗暗奇怪。 她想,也许是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季承翰似乎面上恼怒,其实很愉快呢。 “黎总,这样的协议腾飞不能接受。”季承翰将文件推回,“南河岸那块地是黎董主动提出和腾飞合作的,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本着互利双赢的姿态,黎总这份协议却只将腾飞当出苦力的老牛,有失公平。” “黎董事长也授权我全权负责,我全权负责的南河岸合作方案只能是这一份,腾飞可以不签。”他抬起手腕看表,“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们讨论,签完字送给我。” 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带来居高临下的气势,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淡扫了阮卿卿一眼,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富通的人跟着走了,卓妍最先发作起来。 “这算什么,季助理,你给董事长打电话,咱们不要这合作了,在地产界,腾飞还用不着看富通的脸色。” “谈判谈判,有利条件靠谈判争取到的,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掉头走,还怎么赚钱。”小组另一成员李毅反对。 “小姐,你的意思呢?”季承翰淡淡问道,将皮球踢给阮卿卿。 徐凤英让我来当花瓶摆设的,又没说让我负责业务,你问我做什么? 阮卿卿心情很差,一口气堵在喉间,出不来,下不去,憋了半晌,说:“你们参详一下,推敲个折衷的能让黎俊柏接受的合作方案。” 下午的办公区不再寂静,腾飞众人各抒已见,就连木讷的何姒也不时说几句,阮卿卿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来的这几个人竟是腾飞的精英,何姒极具设计方面的天份,李毅是数字天才,算起成本帐来脑袋比电脑还严密,卓妍分析起项目规划来,头头是道气势十足。 徐凤英很重视人才的招揽,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就只是物质上的浸泡堆捧呢?阮卿卿觉得费解,转念一想,即使徐凤英把女儿当精英培养,受教育的也不是自己。 季承翰等人研究黎俊柏给的协议试图找出突破点,并根据南河岸那块地的地形和生态环境做规划,阮卿卿什么都插不上嘴,学了会儿五笔打字,忽想起黎俊柏讲他一个面包吃三天的事,有些怔神,许久后,上网搜索富通和腾飞的相关文字。 黎成祥和徐凤英都属于草根发家的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妻族夫家人脉扶持,网上文字提到,也许因为同病相怜,腾飞和富通虽是同行,却罕见的没有敌对,甚至还有儿女要联姻之说。 有关徐凤英的文字有褒有贬,褒的赞她能吃苦,有干劲,一个女人愣是在满地荆棘的商场走出血路打下了天下,贬的说她为了钱为了做成生意不择手段,残忍狠毒,有的甚至说,她能发迹,靠的是年轻时陪过很多政要人员睡觉。 阮卿卿满心不舒服,狠狠地点了叉。 她不相信徐凤英是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徐凤英被人家那样议论。 提到黎成祥的却基本上是赞扬,说他温和谦厚,礼贤下士,尊重对手,好几网页的文章,只有一篇简短的提到,黎成祥的发妻之死乃是他负心薄幸移情别恋造成的。 宴会那晚陪在黎成祥身边的女人沈佳雯原来是黎俊柏的后妈。 阮卿卿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行文字,想着黎俊柏昨天傍晚汽车里感伤的话。 ——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走向绝路无能为力,我也曾到处找工打工,只为了交学费付房租维持活命。 光鲜亮丽的背后,他有着怎样的伤心往事!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快放开我,赶紧出去,下午下班后在公司外面等我,我去找你。” “三年前你说过,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来找我,我等了整整三年,可我没等到。如果不是我自己查到你在正泰过来找你,我还见不到你。”董家声眼里水珠滚动,清亮纯澈,烫得似要把陶悠悠整个人灼烧。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迷失。陶悠悠嘴唇哆嗦,到底没说出来。 董家声是不是一时的迷失她其实清楚,只是不敢去面对。 “这回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她咬牙保证。 “因为你还要劝我回去上学,对不对?”董家声笑了,拉了陶悠悠的手按到心窝上,俯下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一刀从这里扎下去。” 他直起身,从容不迫走了出去。 怎么办?陶悠悠脑子里乱糟糟的,摸手机给麦柔音打电话,没有动静,好半天她才想起,手机卡还没领。 魂不守舍出了卫生间,陶悠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办公室,忽听得走廊那边清脆的声音喊她,“悠悠,悠悠。” 是麦柔音。 “你怎么来了?”陶悠悠呆头呆脑问。 “还好说,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过来看你,。”她沉着脸猛拍陶悠悠胸膛,不过片刻,又笑逐颜开,“悠悠,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刚才已经通过李经理的面试,明天上班,做销售部的前台接待。” 陶悠悠这才看到一旁的李伟滔,李伟滔朝她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听说要招聘前台接待啊?你真厉害,刚打照面就把李经理给拿下了。”陶悠悠敬佩地看麦柔音,为好友高兴。 “虽然我貌美如花,但是,今天谋到这份工作和我的魅力还真就没半点关系。”麦柔音噘嘴,“悠悠你嘴巴可真紧,我今天要是不过来,还不知道原来你的齐局长就是齐总呢!” “你见过齐局长了?这工作是?”陶悠悠吓了一跳。 “没错,是齐总放水让我进正泰的。”麦柔音得意地笑。 怎么会这样?陶悠悠脑门生疼。 麦柔音走了,要去准备明天正式上班的行头,陶悠悠也没精神向她讨教董家声的事,头重脚轻无力地往销售部走。 办公区看遍没见董家声,陶悠悠略为安心些,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没心情和姚洁办交接了。 “悠悠,齐总找你。”姚洁喊道。 陶悠悠走进齐中天的办公室,齐中天开口就问道:“那小子是什么身份?” 那小子?他说董家声吗?陶悠悠蔫蔫说:“我只知道他是青阳县东门镇内窑村人。” “东门镇?”齐中天蹙眉,咀嚼了片刻,寒声说:“他是你的学生?” “是。”陶悠悠老老实实回答,在大班桌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手交迭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接受他的审问。 “你真好本事啊!连自己学生都勾搭上了。”齐中天阴森森地笑,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怎么谁都认为是自己勾搭董家声的,陶悠悠觉得委屈,泪水叭哒叭哒掉。 她一惯的无心无肺嘻嘻哈哈,再痛再苦也是一脸笑容, 第82章 神智乱 陶悠悠不知背后风起云涌,董家声为了她陷身牢狱了,第二天上班当即按自己的设想让刘超通知九点三十分开会。 她上任后因为胆气不足,也因为性格平和没有领导架子,这还是第一次开会。 陶悠悠正认真地草拟起会议讲稿进程安排时,传达室送来一个快件。 没有寄件人姓名地址,瞟了一眼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字,陶悠悠看出是齐中天寄的。 搞什么鬼一个公司上班还要寄快件? 里面是一个u盘,陶悠悠拿出连接上电脑打开。 ——《华南区月报表》、《年度总结》和《新一年年度计划书》。 看到文件名的瞬间,陶悠悠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眼眶酸酸涩涩,伸手一抹,湿漉漉的,手心全是水珠。 按下总经理室的内线电话,陶悠悠一颗心咚咚狂跳。 不想断的不只是自己,齐中天也一样难舍难分,陶悠悠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接电话的是邱慧琳。 “齐总今天有事外出应酬了,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他有事外出不能上班还记挂着把文件邮寄过来给自己。 快乐从心窝升腾起来,渐渐的灼烧,四肢百骸舒服得温水浸润过似的,陶悠悠挂了电话,低低哼着歌曲,一面打开文件仔细看。 陶悠悠越看越脸红,自己昨晚加班做的总结幸亏还没呈报,太轻飘乏力空洞了。 齐中天做的字字珠玑句句有力,自己做的总结也不是都没用,至少,做总结时她理清了怎么打开和谢旭对伺的僵局。 在车上通电话时光顾着和齐中天呕气,还没告诉齐中天凌滔说窜货是海珠发给他的事,后来见面了忙着亲热又没时间说,齐中天的总结里自然也没提到怎么解决和谢旭的矛盾。 这份年度总结直接拿来做她今天开会的讲稿就可以了。 九点三十分开会,陶悠悠提前五分钟进会议室,还不错,手下八个销售员都到齐了,没有一人拖沓给她下马威。 简短的开场白后,陶悠悠总结了华南区过去一个月的成绩,齐中天帮她做好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每一字都是精锐没有废话的,华南区的销售员静静听着,眼神不觉中就带了钦佩。 陶悠悠在总结完过去的成绩后说:“华南区以前的销售业绩不理想,最近这几个月突飞猛进,我向齐总打了报告立下军令状,华南区过年前这一个月把销售量提升到十五万部,年度奖金希望能拔给华南区十万元,优秀职员的名额由既定的一名改为两名。” 年度的优秀职员一般一个分区只有一人,都是分区经理得此殊荣,陶悠悠一语毕,众人齐齐眼睛一亮。 争取到两名优秀职员意味着,除了经理,他们之间还有一人能评上优秀职员,评上优秀职员的除了奖金两万块,还会有住房考核的好处,如果能持续几年在考核中评上优秀职员,则会变成对公司有杰出贡献的职员,几年后,即使级别不够,也能够获得第三个级别的住房政策——正泰集团给买房,工作满十五年后住房产权归职员所有。 而那十万块的奖金,华南区加上分区经理九个人按年度销售额来分,最少的那个人也能分到几千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最后这一个月销售量有十五万部,这对于以前的华南区想都不要想,可现在华南区增加了陶悠悠,她个人一个月就有固定的两万三千部,其他人再拼一拼,很可能就达到销量了。 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每个人都在心中拔拉起算盘,自己还有哪些区域可以跑一跑,还有哪个客户可以施压提量。 陶悠悠看在眼里暗暗高兴,微笑着道:“当然,大家努力提高销量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原则,跨区域窜货的事绝对不允许。”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在众人面前飘过落到谢旭脸上,稍停才移开。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后,陶悠悠一边打开电脑忙碌,一边静静地等谢旭。 如果凌滔撒谎,谢旭听到她敲打似的话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反之……在优秀职员和年终奖金的双重利诱压迫下,应该会来认错。 只要他还想在正泰做下去,他就只有认错这一条路可走。 引谢旭上勾又把其他人的积极性带动起来,同时树立自己领导的威信,职场的小窍门真不少,陶悠悠暗暗感慨。 传来敲门声,谢旭真的来了。 谢旭承认他撺掇海珠客户窜货给凌滔。 他坦承了这件事,神色却是倔强怨愤的,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的表情。 陶悠悠微皱眉,正想着要不要责备几句,谢旭深吸了口气说:“陶经理,明明华南区销售经理的位子是我的,你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我想让自己忍气吞声的,可是我无法做到。” “我用卑鄙的手段得到?”陶悠悠大怒,忘了要和谢旭改善关系的初衷,“你败在销售量不如我,何来卑鄙之说?” 谢旭静静看着她,渐渐地面色从激愤到黯然,“陶经理,从个人品格上来说,我对你没意见,你做事很拼命,待属下也很宽厚,我这阵子消极怠工,你完全可以辞退我,可你没有,我知道你在想办法不落我的面子的基础上和我搞好关系,我领你这个情,但是你让黎鸿葛丽帮你的忙的从胡萍那代订货发往临海增加你的销量,我真的不服气,你这么做太卑鄙了。” 他说什么?自己最后那一单及时雨一样的订货有猫腻?陶悠悠呆呆看谢旭。 谢旭低垂下头,“我女朋友前天晚上跟我提出分手,她嫌我没房没车没前途,不想再拖下去。如果不是那三个月为了拼销量没日没夜跑市场疏忽了她,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决绝。” 那种只看钱不重情的女人不要也罢。陶悠悠想大声喊,喉咙却堵塞得难受喊不出来。 谢旭走了,办公室门哐铛一声合上,陶悠悠愣了愣打电话给胡萍。 “没错,那单订货是葛丽让我帮忙定的,我就算是想帮你那么短的时间里也筹不出那么多资金进货。”胡萍坦率地承认,“葛丽让我别告诉你,她自己肯定不会说的,你怎么知道?” 葛丽和黎鸿不会说,谢旭从哪听说的?陶悠悠脑子里这个问题一闪而过没多作停留,心中恍恍惚惚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上任真的是靠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弄来的。 难怪谢旭那么生气。 幸而自己没有仗势压人让他讲了实话透露了心声。 可是,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解决,怎么办呢? 把经理之位还给谢旭? 陶悠悠刚准备打电话给齐中天说明情况,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优雅的女声在电话那头温柔地说“悠悠,荗山不懂事对你用强,我作为他母亲很惭愧,也许你肚子里已经有荗山的骨血了,我不会给荗山推托逃避,我会叫他跟你结婚的。” 电话那头一口气说了很多,陶悠悠傻怔怔听着,半晌才听了出来,说话的是乔太。 乔荗山没把自己怎么着,她怎么说出这种话来?陶悠悠抖然间想到做套诱供四个字。 尽管不明白乔太想干什么,陶悠悠还是立刻口齿清晰地大声说:“乔太,你误会了,乔公子没对我怎么样?我清清白白的。” “悠悠,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做主的,我不会允许我的孙子流落在外面成私生子的。”乔太对陶悠悠的话听而不闻自顾自说。 陶悠悠刚才只是疑惑,当下则确定乔太在做套给自己跳了。 “乔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给你儿子弄个强-奸犯的罪名,乔公子是你亲生儿子吧?你怎么这么狠毒要加害他?”陶悠悠大声说,不等乔太再乱咬,猛一下挂了电话。 这是要泼脏水弄糟自己的名誉吗?真不要脸,那晚应该报警的,陶悠悠又惊又怒,胸口怒火烈烈,烧得整个脑袋发晕。 跟男人传出桃色新闻对有的女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她不是那种放得开的女人,想像着正泰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自己和乔荗山不清不白,陶悠悠跟吞了苍蝇似几欲作呕。 还是报警算了,主动总比被动好,陶悠悠给董家声打电话。 董家声手机关机了。 怎么回事呢?从重逢后,董家声就从来没关机过,也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的,陶悠悠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犹豫了一会,陶悠悠打电话给齐中天。 “狗急跳墙了,把你和她的对话一句不落讲给我听……做的好。”齐中天冷笑,本来他还在犹豫,是仅用录相带威慑乔太不追究董家声便罢手,还是让陶悠悠报警乘势把乔荗山送进去的,想不到乔太自己作死,听说他手上有录相带后还想从陶悠悠这里套话倒打一耙。 “悠悠,马上打车到闽北路分局来,对,过来报案。” 他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要报警,陶悠悠手指簌簌轻颤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出什么事了吗?董家声出事了?” “是,董家声那小子怕乔太母子三人造谣诬蔑你……”齐中天悻悻然道。 董家声这么二缺的做法让人恨不能暴揍他一顿,可是作为被他保护的陶悠悠,恐怕除了心疼就是内疚和感动。 齐中天有些妒忌董家声,妒忌他能如此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盲目冲动地为陶悠悠付出。 真想让董家声那小子就这样呆牢里了。 报案录口供上交物证,傍晚时分,齐中天陪着陶悠悠走出警局,董家声却还没获得释放。 警察要传唤乔荗山对质,要到乔荗山的小公馆调查取证,要带着乔荗山到医院验伤,案子没破,董家声暂时还出不来。 陆虎在a座楼下停车位停下,齐中天没下车,侧过身定定看着陶悠悠。 小区的路灯照进来的光线黯淡飘忽,齐中天一双眼睛鲜血渗染似红通通的,饱胀的激-情和关怀爱恋,陶悠悠瑟索了一下,抬起头水濛濛的眼睛看齐中天,低声道:“我回去了,对不起,董家声吉凶未卜,我……我没心情跟你亲热。” 她的声音轻软圆润,言语却像磨得尖锐的钢锥扎进齐中天心口。 眼下不是争风吃醋强取豪夺的时候,齐中天抿了抿唇强压住痛楚失落,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事,别多想,董家声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你!”陶悠悠低垂着头下车,不敢再看齐中天一眼。 那份录相带表明,他昨晚也疯了似寻找过她,并且在得知她平安后,为了让她在受到打击后能有片时的安宁平静而没有打电话给她。 夜幕黑沉沉的,小区里的灯光零散暗淡,离开齐中天的视线后,陶悠悠快步奔跑起来。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穴突突跳,脑袋痛得嗡嗡作响,苦恼在黑暗里蔓延开来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齐中天刚硬强悍的面庞和董家声忧郁深情的眼睛在眼前交替出现,自责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脑袋。 夜幕更加暗沉,一盏一盏路灯变得明亮起来,陶悠悠放缓了脚步,不久呼吸渐渐匀称,终至平静安宁。 他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就是想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不能辜负董家声和齐中天的一片深情。 第82章 苦扑腾 陶悠悠不知背后风起云涌,董家声为了她陷身牢狱了,第二天上班当即按自己的设想让刘超通知九点三十分开会。 她上任后因为胆气不足,也因为性格平和没有领导架子,这还是第一次开会。 陶悠悠正认真地草拟起会议讲稿进程安排时,传达室送来一个快件。 没有寄件人姓名地址,瞟了一眼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字,陶悠悠看出是齐中天寄的。 搞什么鬼一个公司上班还要寄快件? 里面是一个u盘,陶悠悠拿出连接上电脑打开。 ——《华南区月报表》、《年度总结》和《新一年年度计划书》。 看到文件名的瞬间,陶悠悠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眼眶酸酸涩涩,伸手一抹,湿漉漉的,手心全是水珠。 按下总经理室的内线电话,陶悠悠一颗心咚咚狂跳。 不想断的不只是自己,齐中天也一样难舍难分,陶悠悠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接电话的是邱慧琳。 “齐总今天有事外出应酬了,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吗?” 他有事外出不能上班还记挂着把文件邮寄过来给自己。 快乐从心窝升腾起来,渐渐的灼烧,四肢百骸舒服得温水浸润过似的,陶悠悠挂了电话,低低哼着歌曲,一面打开文件仔细看。 陶悠悠越看越脸红,自己昨晚加班做的总结幸亏还没呈报,太轻飘乏力空洞了。 齐中天做的字字珠玑句句有力,自己做的总结也不是都没用,至少,做总结时她理清了怎么打开和谢旭对伺的僵局。 在车上通电话时光顾着和齐中天呕气,还没告诉齐中天凌滔说窜货是海珠发给他的事,后来见面了忙着亲热又没时间说,齐中天的总结里自然也没提到怎么解决和谢旭的矛盾。 这份年度总结直接拿来做她今天开会的讲稿就可以了。 九点三十分开会,陶悠悠提前五分钟进会议室,还不错,手下八个销售员都到齐了,没有一人拖沓给她下马威。 简短的开场白后,陶悠悠总结了华南区过去一个月的成绩,齐中天帮她做好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每一字都是精锐没有废话的,华南区的销售员静静听着,眼神不觉中就带了钦佩。 陶悠悠在总结完过去的成绩后说:“华南区以前的销售业绩不理想,最近这几个月突飞猛进,我向齐总打了报告立下军令状,华南区过年前这一个月把销售量提升到十五万部,年度奖金希望能拔给华南区十万元,优秀职员的名额由既定的一名改为两名。” 年度的优秀职员一般一个分区只有一人,都是分区经理得此殊荣,陶悠悠一语毕,众人齐齐眼睛一亮。 争取到两名优秀职员意味着,除了经理,他们之间还有一人能评上优秀职员,评上优秀职员的除了奖金两万块,还会有住房考核的好处,如果能持续几年在考核中评上优秀职员,则会变成对公司有杰出贡献的职员,几年后,即使级别不够,也能够获得第三个级别的住房政策——正泰集团给买房,工作满十五年后住房产权归职员所有。 而那十万块的奖金,华南区加上分区经理九个人按年度销售额来分,最少的那个人也能分到几千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最后这一个月销售量有十五万部,这对于以前的华南区想都不要想,可现在华南区增加了陶悠悠,她个人一个月就有固定的两万三千部,其他人再拼一拼,很可能就达到销量了。 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了,每个人都在心中拔拉起算盘,自己还有哪些区域可以跑一跑,还有哪个客户可以施压提量。 陶悠悠看在眼里暗暗高兴,微笑着道:“当然,大家努力提高销量的同时,也不能忘了原则,跨区域窜货的事绝对不允许。” 说话的同时,她的视线在众人面前飘过落到谢旭脸上,稍停才移开。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后,陶悠悠一边打开电脑忙碌,一边静静地等谢旭。 如果凌滔撒谎,谢旭听到她敲打似的话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反之……在优秀职员和年终奖金的双重利诱压迫下,应该会来认错。 只要他还想在正泰做下去,他就只有认错这一条路可走。 引谢旭上勾又把其他人的积极性带动起来,同时树立自己领导的威信,职场的小窍门真不少,陶悠悠暗暗感慨。 传来敲门声,谢旭真的来了。 谢旭承认他撺掇海珠客户窜货给凌滔。 他坦承了这件事,神色却是倔强怨愤的,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的表情。 陶悠悠微皱眉,正想着要不要责备几句,谢旭深吸了口气说:“陶经理,明明华南区销售经理的位子是我的,你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我想让自己忍气吞声的,可是我无法做到。” “我用卑鄙的手段得到?”陶悠悠大怒,忘了要和谢旭改善关系的初衷,“你败在销售量不如我,何来卑鄙之说?” 谢旭静静看着她,渐渐地面色从激愤到黯然,“陶经理,从个人品格上来说,我对你没意见,你做事很拼命,待属下也很宽厚,我这阵子消极怠工,你完全可以辞退我,可你没有,我知道你在想办法不落我的面子的基础上和我搞好关系,我领你这个情,但是你让黎鸿葛丽帮你的忙的从胡萍那代订货发往临海增加你的销量,我真的不服气,你这么做太卑鄙了。” 他说什么?自己最后那一单及时雨一样的订货有猫腻?陶悠悠呆呆看谢旭。 谢旭低垂下头,“我女朋友前天晚上跟我提出分手,她嫌我没房没车没前途,不想再拖下去。如果不是那三个月为了拼销量没日没夜跑市场疏忽了她,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决绝。” 那种只看钱不重情的女人不要也罢。陶悠悠想大声喊,喉咙却堵塞得难受喊不出来。 谢旭走了,办公室门哐铛一声合上,陶悠悠愣了愣打电话给胡萍。 “没错,那单订货是葛丽让我帮忙定的,我就算是想帮你那么短的时间里也筹不出那么多资金进货。”胡萍坦率地承认,“葛丽让我别告诉你,她自己肯定不会说的,你怎么知道?” 葛丽和黎鸿不会说,谢旭从哪听说的?陶悠悠脑子里这个问题一闪而过没多作停留,心中恍恍惚惚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上任真的是靠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弄来的。 难怪谢旭那么生气。 幸而自己没有仗势压人让他讲了实话透露了心声。 可是,就算知道了也不好解决,怎么办呢? 把经理之位还给谢旭? 陶悠悠刚准备打电话给齐中天说明情况,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的电话号码,优雅的女声在电话那头温柔地说“悠悠,荗山不懂事对你用强,我作为他母亲很惭愧,也许你肚子里已经有荗山的骨血了,我不会给荗山推托逃避,我会叫他跟你结婚的。” 电话那头一口气说了很多,陶悠悠傻怔怔听着,半晌才听了出来,说话的是乔太。 乔荗山没把自己怎么着,她怎么说出这种话来?陶悠悠抖然间想到做套诱供四个字。 尽管不明白乔太想干什么,陶悠悠还是立刻口齿清晰地大声说:“乔太,你误会了,乔公子没对我怎么样?我清清白白的。” “悠悠,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做主的,我不会允许我的孙子流落在外面成私生子的。”乔太对陶悠悠的话听而不闻自顾自说。 陶悠悠刚才只是疑惑,当下则确定乔太在做套给自己跳了。 “乔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给你儿子弄个强-奸犯的罪名,乔公子是你亲生儿子吧?你怎么这么狠毒要加害他?”陶悠悠大声说,不等乔太再乱咬,猛一下挂了电话。 这是要泼脏水弄糟自己的名誉吗?真不要脸,那晚应该报警的,陶悠悠又惊又怒,胸口怒火烈烈,烧得整个脑袋发晕。 跟男人传出桃色新闻对有的女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她不是那种放得开的女人,想像着正泰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自己和乔荗山不清不白,陶悠悠跟吞了苍蝇似几欲作呕。 还是报警算了,主动总比被动好,陶悠悠给董家声打电话。 董家声手机关机了。 怎么回事呢?从重逢后,董家声就从来没关机过,也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的,陶悠悠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犹豫了一会,陶悠悠打电话给齐中天。 “狗急跳墙了,把你和她的对话一句不落讲给我听……做的好。”齐中天冷笑,本来他还在犹豫,是仅用录相带威慑乔太不追究董家声便罢手,还是让陶悠悠报警乘势把乔荗山送进去的,想不到乔太自己作死,听说他手上有录相带后还想从陶悠悠这里套话倒打一耙。 “悠悠,马上打车到闽北路分局来,对,过来报案。” 他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要报警,陶悠悠手指簌簌轻颤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出什么事了吗?董家声出事了?” “是,董家声那小子怕乔太母子三人造谣诬蔑你……”齐中天悻悻然道。 董家声这么二缺的做法让人恨不能暴揍他一顿,可是作为被他保护的陶悠悠,恐怕除了心疼就是内疚和感动。 齐中天有些妒忌董家声,妒忌他能如此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盲目冲动地为陶悠悠付出。 真想让董家声那小子就这样呆牢里了。 报案录口供上交物证,傍晚时分,齐中天陪着陶悠悠走出警局,董家声却还没获得释放。 警察要传唤乔荗山对质,要到乔荗山的小公馆调查取证,要带着乔荗山到医院验伤,案子没破,董家声暂时还出不来。 陆虎在a座楼下停车位停下,齐中天没下车,侧过身定定看着陶悠悠。 小区的路灯照进来的光线黯淡飘忽,齐中天一双眼睛鲜血渗染似红通通的,饱胀的激-情和关怀爱恋,陶悠悠瑟索了一下,抬起头水濛濛的眼睛看齐中天,低声道:“我回去了,对不起,董家声吉凶未卜,我……我没心情跟你亲热。” 她的声音轻软圆润,言语却像磨得尖锐的钢锥扎进齐中天心口。 眼下不是争风吃醋强取豪夺的时候,齐中天抿了抿唇强压住痛楚失落,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事,别多想,董家声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你!”陶悠悠低垂着头下车,不敢再看齐中天一眼。 那份录相带表明,他昨晚也疯了似寻找过她,并且在得知她平安后,为了让她在受到打击后能有片时的安宁平静而没有打电话给她。 夜幕黑沉沉的,小区里的灯光零散暗淡,离开齐中天的视线后,陶悠悠快步奔跑起来。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穴突突跳,脑袋痛得嗡嗡作响,苦恼在黑暗里蔓延开来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齐中天刚硬强悍的面庞和董家声忧郁深情的眼睛在眼前交替出现,自责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脑袋。 夜幕更加暗沉,一盏一盏路灯变得明亮起来,陶悠悠放缓了脚步,不久呼吸渐渐匀称,终至平静安宁。 他们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就是想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不能辜负董家声和齐中天的一片深情。 第83章 断水难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阮卿卿第二天让老刘送她上班。 会开车,其实自己开车更方便,然而,看着正主那辆拉风招摇的法拉利,她无法想像自己开着那样一辆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好是上班时间,富通办公楼大堂很热闹,不是喧哗的尘嚣,而是一种浮动在空气中的像春天一样生机萌动的气息,阮卿卿一眼望去,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刚见过面的男人竟在电梯外站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笔挺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进去,转身间,阮卿卿的视线和他突兀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在瞬间似乎异常明亮。 电梯门合上,那道深邃的视线被阻断,阮卿卿有些呆怔,手肘忽被顶了顶,回头看,是何姒。 “阮小姐早。”何姒腼腆地笑了笑说。 “早。”阮卿卿回以一笑,和何姒一起走进另一个电梯,心中恍恍惚惚,疑惑着,看样子,男人竟是在富通上班,那样的磅礴的气势和华荗的年龄,他的身份是?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言而喻。 世界还真挺小的,碰头会上,看到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进来的男人及走在男人身后的袁可立时,阮卿卿没有很意外。 相较于她的平静,黎俊柏却十分震惊。 会议桌两旁壁垒分明,一边是富通的人,另一边是腾飞的人,她就坐在属于腾飞那一边的第一位,第二位他认识,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黎俊柏一个一个极认真地看,试图找出另一个从年龄和气质容貌上看更像徐凤英女儿的人。 他失望了。 ——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像是有预谋的偶遇。 褚乔林的话在黎俊柏耳边响起,黎俊柏深吸气,竭力忍着,手指微微颤抖。 昨晚汽车里,那一双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脑海里突然变得模糊,短短的一刻,被奢侈的浮华替代。 心底冰冰的凉,勃勃的怒。 “幸会。”黎俊柏来到会议桌主位,朝阮卿卿伸出手,一字一字,缓缓说:“我是富通地产部总经理黎俊柏,负责南河岸合作案,欢迎你。” 彬彬有礼,疏淡客套,面容依然英俊,眉眼分明,那双在此之前望着她时笑意隐隐的眼眸却不再温和,犀利尖锐,犹如出鞘利剑。 阮卿卿想起他昨日傍晚在车中的自我介绍,忽而就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我的中文名字含意是挺拔的柏树,我姓黎。 如果那时自己听懂了,说开来了,也许就不是眼下的敌视吧? 没有如果,阮卿卿站了起来回握,轻声说:“你好,我是阮卿卿。” “卿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阮小姐的名字很好听。”他淡淡说,眉间带着沉郁讥嘲之色,跟汽车里那个喃喃地说着“莫忧”的笑容温暖明亮的人,截然不同。 阮卿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明亮的阳光,光影之中浮尘涌动着,会议室很静,不应在商务场所出现的诡异的安静,低气压在空间蔓延,令人窒息。 许久后,也许其实只是一瞬,黎俊柏松开阮卿卿的手,问道:“阮小姐见过变魔术吗?” 阮卿卿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和眼下情形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见过。”黎俊柏微笑,笑容带着森然的寒意,“昨天刚见过,我看到一种花,洁白的花朵,花瓣密柔娇软,叶子清清亮亮,浅浅的、亭亭的摇曳风情,那样细嫩的一种花,像上好的白釉胎盘里滚动的水珠,脆弱清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眨眼间,那花变了样,霞光闪烁,灿似流虹,芒胜明珠,毒蛇吐信似风情冶艳。” 阮卿卿觉得有些冷,头重脚轻,攥起手,手心滚烫,扶住桌面,橡木桌像凝了冰,冷得人瑟索了一下。 “也许只是黎先生的错觉,那花一直是一种模样,从没变过。”阮卿卿挣扎着,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也许吧,是我眼花看不清。”他说,语带双关,望着阮卿卿苍白的脸,问道:“阮小姐不舒服吗?” 关切的话语,眼神却冰凉,没有温度,清透光滑的会议桌面隐隐映出他的身影,飘忽,却又像繃紧着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猛兽。 “没事,黎先生,开会吧。”阮卿卿强忍住不适微笑道。 黎俊柏淡淡地点了点头,落座,微抬了抬下颔,示意袁可立递文件给阮卿聊。 那是他昨晚和褚乔林拟出来的合作协议。 阮卿卿不懂商业条款,草草看了一下,递给下首的季承翰。 季承翰看过协议后,脸色很难看,阮卿卿有些不安,又暗暗奇怪。 她想,也许是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季承翰似乎面上恼怒,其实很愉快呢。 “黎总,这样的协议腾飞不能接受。”季承翰将文件推回,“南河岸那块地是黎董主动提出和腾飞合作的,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本着互利双赢的姿态,黎总这份协议却只将腾飞当出苦力的老牛,有失公平。” “黎董事长也授权我全权负责,我全权负责的南河岸合作方案只能是这一份,腾飞可以不签。”他抬起手腕看表,“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们讨论,签完字送给我。” 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带来居高临下的气势,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淡扫了阮卿卿一眼,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富通的人跟着走了,卓妍最先发作起来。 “这算什么,季助理,你给董事长打电话,咱们不要这合作了,在地产界,腾飞还用不着看富通的脸色。” “谈判谈判,有利条件靠谈判争取到的,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掉头走,还怎么赚钱。”小组另一成员李毅反对。 “小姐,你的意思呢?”季承翰淡淡问道,将皮球踢给阮卿卿。 徐凤英让我来当花瓶摆设的,又没说让我负责业务,你问我做什么? 阮卿卿心情很差,一口气堵在喉间,出不来,下不去,憋了半晌,说:“你们参详一下,推敲个折衷的能让黎俊柏接受的合作方案。” 下午的办公区不再寂静,腾飞众人各抒已见,就连木讷的何姒也不时说几句,阮卿卿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来的这几个人竟是腾飞的精英,何姒极具设计方面的天份,李毅是数字天才,算起成本帐来脑袋比电脑还严密,卓妍分析起项目规划来,头头是道气势十足。 徐凤英很重视人才的招揽,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就只是物质上的浸泡堆捧呢?阮卿卿觉得费解,转念一想,即使徐凤英把女儿当精英培养,受教育的也不是自己。 季承翰等人研究黎俊柏给的协议试图找出突破点,并根据南河岸那块地的地形和生态环境做规划,阮卿卿什么都插不上嘴,学了会儿五笔打字,忽想起黎俊柏讲他一个面包吃三天的事,有些怔神,许久后,上网搜索富通和腾飞的相关文字。 黎成祥和徐凤英都属于草根发家的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妻族夫家人脉扶持,网上文字提到,也许因为同病相怜,腾飞和富通虽是同行,却罕见的没有敌对,甚至还有儿女要联姻之说。 有关徐凤英的文字有褒有贬,褒的赞她能吃苦,有干劲,一个女人愣是在满地荆棘的商场走出血路打下了天下,贬的说她为了钱为了做成生意不择手段,残忍狠毒,有的甚至说,她能发迹,靠的是年轻时陪过很多政要人员睡觉。 阮卿卿满心不舒服,狠狠地点了叉。 她不相信徐凤英是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徐凤英被人家那样议论。 提到黎成祥的却基本上是赞扬,说他温和谦厚,礼贤下士,尊重对手,好几网页的文章,只有一篇简短的提到,黎成祥的发妻之死乃是他负心薄幸移情别恋造成的。 宴会那晚陪在黎成祥身边的女人沈佳雯原来是黎俊柏的后妈。 阮卿卿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行文字,想着黎俊柏昨天傍晚汽车里感伤的话。 ——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走向绝路无能为力,我也曾到处找工打工,只为了交学费付房租维持活命。 光鲜亮丽的背后,他有着怎样的伤心往事!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 第84章 把酒欢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阮卿卿第二天让老刘送她上班。 会开车,其实自己开车更方便,然而,看着正主那辆拉风招摇的法拉利,她无法想像自己开着那样一辆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好是上班时间,富通办公楼大堂很热闹,不是喧哗的尘嚣,而是一种浮动在空气中的像春天一样生机萌动的气息,阮卿卿一眼望去,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刚见过面的男人竟在电梯外站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笔挺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进去,转身间,阮卿卿的视线和他突兀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在瞬间似乎异常明亮。 电梯门合上,那道深邃的视线被阻断,阮卿卿有些呆怔,手肘忽被顶了顶,回头看,是何姒。 “阮小姐早。”何姒腼腆地笑了笑说。 “早。”阮卿卿回以一笑,和何姒一起走进另一个电梯,心中恍恍惚惚,疑惑着,看样子,男人竟是在富通上班,那样的磅礴的气势和华荗的年龄,他的身份是?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言而喻。 世界还真挺小的,碰头会上,看到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进来的男人及走在男人身后的袁可立时,阮卿卿没有很意外。 相较于她的平静,黎俊柏却十分震惊。 会议桌两旁壁垒分明,一边是富通的人,另一边是腾飞的人,她就坐在属于腾飞那一边的第一位,第二位他认识,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黎俊柏一个一个极认真地看,试图找出另一个从年龄和气质容貌上看更像徐凤英女儿的人。 他失望了。 ——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像是有预谋的偶遇。 褚乔林的话在黎俊柏耳边响起,黎俊柏深吸气,竭力忍着,手指微微颤抖。 昨晚汽车里,那一双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脑海里突然变得模糊,短短的一刻,被奢侈的浮华替代。 心底冰冰的凉,勃勃的怒。 “幸会。”黎俊柏来到会议桌主位,朝阮卿卿伸出手,一字一字,缓缓说:“我是富通地产部总经理黎俊柏,负责南河岸合作案,欢迎你。” 彬彬有礼,疏淡客套,面容依然英俊,眉眼分明,那双在此之前望着她时笑意隐隐的眼眸却不再温和,犀利尖锐,犹如出鞘利剑。 阮卿卿想起他昨日傍晚在车中的自我介绍,忽而就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我的中文名字含意是挺拔的柏树,我姓黎。 如果那时自己听懂了,说开来了,也许就不是眼下的敌视吧? 没有如果,阮卿卿站了起来回握,轻声说:“你好,我是阮卿卿。” “卿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阮小姐的名字很好听。”他淡淡说,眉间带着沉郁讥嘲之色,跟汽车里那个喃喃地说着“莫忧”的笑容温暖明亮的人,截然不同。 阮卿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明亮的阳光,光影之中浮尘涌动着,会议室很静,不应在商务场所出现的诡异的安静,低气压在空间蔓延,令人窒息。 许久后,也许其实只是一瞬,黎俊柏松开阮卿卿的手,问道:“阮小姐见过变魔术吗?” 阮卿卿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和眼下情形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见过。”黎俊柏微笑,笑容带着森然的寒意,“昨天刚见过,我看到一种花,洁白的花朵,花瓣密柔娇软,叶子清清亮亮,浅浅的、亭亭的摇曳风情,那样细嫩的一种花,像上好的白釉胎盘里滚动的水珠,脆弱清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眨眼间,那花变了样,霞光闪烁,灿似流虹,芒胜明珠,毒蛇吐信似风情冶艳。” 阮卿卿觉得有些冷,头重脚轻,攥起手,手心滚烫,扶住桌面,橡木桌像凝了冰,冷得人瑟索了一下。 “也许只是黎先生的错觉,那花一直是一种模样,从没变过。”阮卿卿挣扎着,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也许吧,是我眼花看不清。”他说,语带双关,望着阮卿卿苍白的脸,问道:“阮小姐不舒服吗?” 关切的话语,眼神却冰凉,没有温度,清透光滑的会议桌面隐隐映出他的身影,飘忽,却又像繃紧着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猛兽。 “没事,黎先生,开会吧。”阮卿卿强忍住不适微笑道。 黎俊柏淡淡地点了点头,落座,微抬了抬下颔,示意袁可立递文件给阮卿聊。 那是他昨晚和褚乔林拟出来的合作协议。 阮卿卿不懂商业条款,草草看了一下,递给下首的季承翰。 季承翰看过协议后,脸色很难看,阮卿卿有些不安,又暗暗奇怪。 她想,也许是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季承翰似乎面上恼怒,其实很愉快呢。 “黎总,这样的协议腾飞不能接受。”季承翰将文件推回,“南河岸那块地是黎董主动提出和腾飞合作的,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本着互利双赢的姿态,黎总这份协议却只将腾飞当出苦力的老牛,有失公平。” “黎董事长也授权我全权负责,我全权负责的南河岸合作方案只能是这一份,腾飞可以不签。”他抬起手腕看表,“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们讨论,签完字送给我。” 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带来居高临下的气势,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淡扫了阮卿卿一眼,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富通的人跟着走了,卓妍最先发作起来。 “这算什么,季助理,你给董事长打电话,咱们不要这合作了,在地产界,腾飞还用不着看富通的脸色。” “谈判谈判,有利条件靠谈判争取到的,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掉头走,还怎么赚钱。”小组另一成员李毅反对。 “小姐,你的意思呢?”季承翰淡淡问道,将皮球踢给阮卿卿。 徐凤英让我来当花瓶摆设的,又没说让我负责业务,你问我做什么? 阮卿卿心情很差,一口气堵在喉间,出不来,下不去,憋了半晌,说:“你们参详一下,推敲个折衷的能让黎俊柏接受的合作方案。” 下午的办公区不再寂静,腾飞众人各抒已见,就连木讷的何姒也不时说几句,阮卿卿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来的这几个人竟是腾飞的精英,何姒极具设计方面的天份,李毅是数字天才,算起成本帐来脑袋比电脑还严密,卓妍分析起项目规划来,头头是道气势十足。 徐凤英很重视人才的招揽,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就只是物质上的浸泡堆捧呢?阮卿卿觉得费解,转念一想,即使徐凤英把女儿当精英培养,受教育的也不是自己。 季承翰等人研究黎俊柏给的协议试图找出突破点,并根据南河岸那块地的地形和生态环境做规划,阮卿卿什么都插不上嘴,学了会儿五笔打字,忽想起黎俊柏讲他一个面包吃三天的事,有些怔神,许久后,上网搜索富通和腾飞的相关文字。 黎成祥和徐凤英都属于草根发家的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妻族夫家人脉扶持,网上文字提到,也许因为同病相怜,腾飞和富通虽是同行,却罕见的没有敌对,甚至还有儿女要联姻之说。 有关徐凤英的文字有褒有贬,褒的赞她能吃苦,有干劲,一个女人愣是在满地荆棘的商场走出血路打下了天下,贬的说她为了钱为了做成生意不择手段,残忍狠毒,有的甚至说,她能发迹,靠的是年轻时陪过很多政要人员睡觉。 阮卿卿满心不舒服,狠狠地点了叉。 她不相信徐凤英是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徐凤英被人家那样议论。 提到黎成祥的却基本上是赞扬,说他温和谦厚,礼贤下士,尊重对手,好几网页的文章,只有一篇简短的提到,黎成祥的发妻之死乃是他负心薄幸移情别恋造成的。 宴会那晚陪在黎成祥身边的女人沈佳雯原来是黎俊柏的后妈。 阮卿卿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行文字,想着黎俊柏昨天傍晚汽车里感伤的话。 ——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走向绝路无能为力,我也曾到处找工打工,只为了交学费付房租维持活命。 光鲜亮丽的背后,他有着怎样的伤心往事!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 第85章 山路转 陶悠悠还不知背后罗薇又朝她捅刀子,她在为让不让位给谢旭烦恼。 对于把华南区经理之位让给谢旭,陶悠悠虽觉得理所当然仍免不了有些难受。 为了坐上经理之位,齐中天和董家声帮她出了那么多力,失去这次机会,下一次的升迁不知何时。 有没有两全其美既不亏心又不失意的办法呢? 周一上班后,陶悠悠没有马上去找齐中天说明情况,而是摊开笔记本,一条条写着解决办法。 一条又一条划掉,纠结着的事终于想透彻了。 谢旭既然知葛丽和黎鸿帮自己,那肯定也知道是他们主动帮而不是自己要求的,从道德层面上讲,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再公平地给彼此一个竞争的机会就是。 陶悠悠上任经理后,因为华南区没增加新的销售员,其他销售员手上要负责的区域已经不少,没人接手她的销售区,董家声划给她的cs平原四个市的区域还在她手上。 就年前这个月,两人各凭本事拼五万部机的销量,谢旭胜了她会主动找齐中天说明情况退位让贤,自己胜出了,谢旭必须放下这下心结无条件服从自己的管理。 陶悠悠给谢旭打内线电话,让谢旭马上到经理办公室来。 “时间紧迫,资源有限,我想,这种情况下胜出的人更加胜任经理职位,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陶悠悠利索地讲出决定,语气很干脆,目光炯炯紧盯着谢旭。 她一反往常温和的态度,带着盛气凌人的上位之风,谢旭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 年底各商家都在回笼资金不压货,更加不会和从没合作过的厂家签合约进货,唯有出奇招才能制胜,陶悠悠抿思苦想半晌,心中有了主意。 捕捉商机能抢得赚钱的先机,因此商人大多会时时注意市场动态,厂家可以制造一些虚虚实实的商家引商户上勾,打开缺口签上合约,再辅助以推广销货手段,产品卖出有赚钱,以后就能一直合作下去。 陶悠悠耍了个滑头,起草了一份有些像新闻的稿件,联系了海珠市、南江市、榕州市、阜江市四个地方颇有影响力销售好的晚报,将这份稿件在同一天刊登在挨着新闻版块的社会版上。 稿件开篇说ck手机被指定为明年全运会指定通讯产品,接着精炼地介绍了ck手机获此殊荣的依据,从优雅高贵的外观到过硬的质量,到厂家雄厚资本的介绍,客观的笔调使文字更具可信度,末尾那句此消息有待证实被模糊淡化了,并没给读过的人留下前面说的那些是臆测的想法。 社会版是道听途说版块,陶悠悠并不担心被追究法律责任。 看到这个消息有意的客户自然会通过关系找到正泰的电话,陶悠悠也没有费心在上面打广告登上正泰的电话。 如果跟着打广告登电话,明眼人都会看出其中的猫腻。 销售的初期本质就是忽悠,以真实的竞争力为基础,用精心编制的钱途前景迷住客户,然后海市蜃楼一片美好从各个角度击中客户的要害促成成交。 稿件登出的这一天陶悠悠接到前台接待转过来的几十个问询电话,不约而同都是查问这一消息的真实性,陶悠悠一律以这是公司机密为由拒绝正面回答,同时又巧妙地和来电话的人交谈,不动声色地探讨销售ck手机能获得的利益。 让客户主动找优势比自己介绍更有效,陶悠悠用半是发问的口吻引导着,跟每一个来电的人从通讯市场的发展前景,到ck手机的细节包装营销等,无所不谈。 能把生意做开的人都不是庸碌之辈,要让他们分析一样产品的优势自然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很多人说完后猛然发现,ck手机原来是这么好的品牌这么有潜力的产品。 半个月过去,陶悠悠签下了八个新客户,出货三万五千部。 因为只是在办公室中接电话没有差旅费,有的客户连登门都没有,来正泰考察过的客户只有三位,接待费不多,陶悠悠做成八位新客户的费用只花了四万多元,大头是在报纸刊登那则稿件的费用。 “真不错,足不出户做成这么多单生意。”齐中天把陶悠悠喊进总经理办公室狠狠表扬了一番。 这半个月来两人私底下没有接触过,听着他雄浑的嗓门,看着他有力地打着手势,陶悠悠有些感慨,静静听着不吱声。 齐中天夸了半天,话锋一转,严肃地问道:“陶经理,在你看来,销售员的办公区和区域经理的办公室一样吗?” 这还用问,肯定有差别,销售员一人一个隔断办公区,七八十平方的办公厅就挤了近十个人,经理可是独立的宽敞的办公室。陶悠悠有些不明所以,迷惑地抬头看他。 “不一样对吧?那么,你应该知道,区域经理和销售员的职责也是不一样的。”齐中天劈头盖脸一顿严厉的批评:“陶经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孤军奋战的销售员模式,没有领导人应有的行为体现。” 他拿了钢笔、手机、钥匙串等物在桌面上摆开,钢笔当小卒,手机是马,钥匙串是军,其他当象士帅等。 “陶经理,你是小卒的时候,你的职责是前进过河……” 销售员以争夺市场为职,区域经理则应当经营和规划市场,控制市场秩序,把职员和公司结合在一起,挖掘激发职员的潜能,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空间。 也就是说,经理的主要职责是建立一支优秀的有战斗力的团队。 “陶经理,你拼到前线冲锋陷阵,而你的团队远远地落在后面,这是错误的。”齐中天挥动手臂,狠狠地做了一个砍杀的姿态,毫不客气道:“下回再发现你有好点子开拓市场却藏私隐匿,我会把你贬回去做销售员。” “我……”陶悠悠给他狂风骤雨机枪出膛似一通扫射,无地自容脸颊通红。 齐中天骂完了,放低声音问道:“你做成这几单生意手下的人还不知道吧?” 陶悠悠轻嗯了一声。 “那这个方法别说出去,现在离过年时间太短,来不及布置行动了,过完年,适当改一下方式在销售区域里实行。”齐中天沉吟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陶悠悠也不隐瞒了,将自己和谢旭私底下发生的所有事讲了出来。 “你呀,太温柔了,还没从老师的身份转变成一个职场经理。”齐中天摇头,“以德服人怀柔政策那一套用来对付学生可以,职场里的人一个个都是狼,该狠时就得狠,懂吗?” 他按下内线给邱慧琳,“让华南区销售部的谢旭马上来见我。” “这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陶悠悠急忙道,想阻止他。 “我给你加一把火。”齐中天冷冷笑,深邃的眼眸星芒簇燃。 他很生气?陶悠悠怔了怔明白过来,齐中天也没做到公私分明,这瞬间他的心理身份是她的男人,他因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愤怒,要为自己的女人出头。 窗外风轻云淡,城市气势磅礴的高楼沐浴着阳光里,只有两人的办公室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异常安静宁谧。 被他强势地当成私有物品的感觉真好,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如浮云忽然间就消散了。 “陶经理刚才向我汇报,竞争华南区经理时临海代理商葛丽通过胡萍帮忙进货提高她的销量一事,她想跟你第二次竞争冲击华南区经理。”齐中天开门见山,紧盯着谢旭问道:“谢旭,客观原因和主观原因的差别在哪里我相信你是明白的,对吧?” 不等谢旭回答,砰一声巨响,齐中天一拳砸到大班桌面上,桌面上那个巨大的手机模型哐铛一声差点摔到地上。 齐中天瞟都不瞟一眼,厉声道:“谢旭,葛丽帮陶悠悠货提高销量一事,如果是陶悠悠提出来的,这是主观问题,是陶悠悠的个人品格德行有亏。可事实上是葛丽主动帮陶悠悠还瞒着她的,这是客观因素,从侧面证明,陶悠悠为人处世非常成功,在利益之外跟客户之间建利了信任友爱的感情,她完全有资格做华南区经理,你明白吗?如果你不明白,那你的思想境界离经理职位必须具备的素质差距太大了。” 谢旭被那一声巨响镇住了,齐中天劈头盖脸的责骂更让他无言以对,面色煞白煞白。 “谢旭,你工作很努力,这次与华南区经理之职失之交臂我也感到惋惜,我递申请推荐你加入青阳分公司的管理团队了,没想到你……”齐中天凌厉地骂了一通后抽出一份文件甩到谢旭面前,有些疲倦地揉额角,“谢旭,你太让我失望了。” “齐总,我……”谢旭七尺男儿给训哭了。 “递辞职报告吧,正泰不需要没有团队协作精神目光短浅斤斤计较的职员。”齐中天冷冷说。 辞职不过比被辞退多了面子,陶悠悠急了,急忙帮谢旭求情。 “齐总,谢旭为正泰服务了那么多年,工作一直很努力,齐总能否?”她卡住,筹措不出完美的措辞,傻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道:“齐总,你能举荐谢旭做青阳分公司的经理,证明你也是看重他的,这事能不能算了?其实,谢旭没想说出来的,是我……是我引诱他讲出来的,我也有责任,同事之间大家坦承相待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陶经理,你是在向我挑战吗?”齐中天傲然冷笑。 ——大爷,你能不能别摆官威! 陶悠悠急得眼眶红了。 谢旭真的不容易,拼命打拼到最后,谈了几年的女朋友嫌他没钱分手了,如果工作再没了……另找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偏正泰还是人人垂唾的企业。 “陶经理,请原谅我的莽撞跟无知,不用再帮我说情了。”谢旭恋恋不舍抚摸了一下那份推荐文件慢慢递了回去,“齐总,我错了,谢谢你的教导,回去后我马上打辞职报告。” “谢旭。”陶悠悠喊住他,急得跺足,脑子转了转急道:“齐总,能不能将功折罪?我保证华南区这个月达到十五万部的出货量,可以吗?” “十五万部?”齐中天森森笑,一口白牙闪闪发亮,“可以,陶经理,你这是立军令状,我怎么能不同意呢?如果完不成十五万部,你和谢旭一块卷铺盖滚蛋。” 他挥手,一刻也不想让陶悠悠和谢旭多呆的样子。 陶悠悠不敢再多说,急朝谢旭使眼色示意他快走。 齐中天在他们走到门边了忽然道:“谢旭,是谁告诉你葛丽帮陶悠悠进货的事?” “是姚洁。”谢旭对齐中天已经五体投地从头发丝臣服到脚趾儿,罗薇和姚洁对他的影响化为零。 姚洁不接触华南区的客户怎么知道这事的?为什么又要告诉谢旭?陶悠悠愣住。 和谢旭一起走出房门了,陶悠悠迟疑了一下退了回去。 齐中天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攒眉片刻,眼里闪过阴狠,寒声说:“童瑶和你那个妹妹居心不良,你防着一些。” “你觉得是童瑶从黎翔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又告诉姚洁的?”陶悠悠问。 “嗯,而且是故意透露的,姚洁告诉谢旭也是别有用心。”齐中天肯定地道。 怎么会这样?童瑶才踏出校门的女孩子,看起来那么美丽纯洁。 自己把她从临海带出来,帮她介绍工作,还把公寓让给她住,帮她省房租,没有哪里对不起她。 而姚洁,那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她妈把董家声买的房子一声不响过户了,她如果想追究也不是追不回来的,可她没有,姚洁还想怎么样? 陶悠悠傻呆呆站着无法动弹。 “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你太善良了。”齐中天叹了口气,站起来越过大班桌来到陶悠悠面前,笑着揉了揉她头发,道:“识穿她们的真面目是值得高兴的事,别愁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陶悠悠丧气得很想哭。 她觉得很累,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嫩了。 齐中天刚才又吼又骂的,既是要为她出头狠狠地打击谢旭一顿,还是要施压逼谢旭说出从哪听到的消息,他也没打算让谢旭离开正泰,他算准自己会帮谢旭求情。 谢旭这个月很拼,跟她立约竞争后又成交了三万部的订单,华南区这个月销量已达到十二万部,十五万部完全做得到,他偏扯得像是很难完成,还说出严重的军令状一说,让谢旭对自己感恩戴德领自己的人情以后配合自己的工作。 “职场太复杂了。”陶悠悠低喃。 “觉得太累那就不上班了,我养得起自己老婆。”齐中天大笑,大手托起陶悠悠把她抱放大班桌上。 陶悠悠两只脚悬空,两人的高度差距近些了,齐中天弯腰就能亲上她。 他亲下来了,嘴唇在陶悠悠脸颊辗压,用自己胡碴扎陶悠悠细嫩的肌肤,情意绵绵问:“给你冷静了这么久做出选择了吧?过年跟我回家好不好?” 过年跟他回家?见家长后准备结婚?陶悠悠呆住。 “和我爸妈见个面走个过场,然后咱们挑个好日子结婚。”齐中天张臂揽紧陶悠悠,咬住她耳垂,含混地嘶哑地道:“真香真软和,想死我了,天天晚上睡不好,想抱着你睡。” 耳珠麻麻的,陶悠悠张开嘴想说话,嗓子眼里却只逸得出支离破碎的音符。 模糊惊颤地细吟传进耳里,齐中天只觉火山奔涌似的热流涌上脑门。 无法忍也不想忍,他像下山的猛虎一样呼啸发力发动冲击。 …… 没锁办公室门呢,而且……陶悠悠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不自在的很,不想和他亲热,惶恐地想推开他,却哪推得动。 “悠悠……啊……”齐中天蓦地低吼,忽然间瞳眸冲血,双眼红着像要冒火,猛一下就去扯陶悠悠裤子。 “你干嘛?这是办公室。”陶悠悠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别磨蹭,快,我……好像行了……”齐中天拉风箱似粗喘。 第86章 余叹息 他行了!陶悠悠呆呆看过去……好大好高的鼓起。 “快点,脱裤子。”齐中天哑声道,松开陶悠悠迫切地扒自己裤子。 他的五官微微扭曲,带着凶狠的要把她撕毁的暴戾,沸腾的气息燃烧着激烈的渴望,空气也被煮沸了。 陶悠悠脑袋里一片空白,颤抖着、哆哆嗦嗦抓着自己的裤子不知如何是好。 “乔董您好!总裁您好!郭总监您好!应总监您好……”门外就在这时传来邱慧琳音调拔得老高的说话。 乔斯亮和董家声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郭涛应扬名等人! 陶悠悠涨满红晕的脸庞霎地变得惨白。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自己现在形容很狼狈,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办公室门只是关上没锁死。 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齐中天像猎豹一样迅捷,外面的门把手被转动的眨眼间他冲到房门边了。 咔嚓一声房门落锁。 暂时得到收拾整理的时间了,虽然说不清,可总比衣衫零乱出现在那么多人面前强,陶悠悠低下头急忙收拾整理。 齐中天锁上门后并没有急着整理衣服而是摸出手机。 他给董家声发信息,很简单的八个字:悠悠在我办公室里。 横竖撇捺清楚分明的八个字像八把钢刀扎进董家声心窝。 这半个多月来,陶悠悠准时上班准时下班晚上从不外出和齐中天约会,他竭力忍着没有紧逼不休,他想慢慢来,可是显然,等不得他慢慢来。 陶悠悠和齐中天是上下级,上班时间也能见针插隙亲热。 陶悠悠此时在齐中天办公室里,他们做了什么导致不方便见人?不用想也清楚明白。 董家声紧攥起拳头又飞快松开。 “董事长,我忘了,今天下午齐中天去华亭大厦参加营销领袖峰会不在通讯市场部,我们回去,不必进去了。” “家声。”乔斯亮喊道,微皱眉。 “董事长有什么咐咐?”董家声问,平静的眼波和乔斯亮对视寸步不让。 他这段时间越发消瘦,五官硬削如岩,漫不经心的掩护色下透着寒气,深不可测。乔斯亮紧盯着董家声,脑子里急切地思索,要坚持不放破门而入,还是给儿子一个面子转身离开? 乔斯亮今天刚康复出院,带着高层人员巡视大楼之举他美其名曰许久没到各部门走动了,要活动下筋骨,实则就是来捉陶悠悠和齐中天的奸-情的。 下午他突然接到匿名邮件,邮件里说陶悠悠进了齐中天办公室许久没出来。 乔斯亮回到正泰后从郭涛口中得知齐中天没有投资青阳分公司,显然已起了离去之心,不由得又急又怒,看到匿名邮件后,他当即决定不给齐中天留面子了,带着董家声郭涛等人过来巡视,让齐中天在人前出丑,陶悠悠名誉扫地,儿子对陶悠悠死心。 可万没想到,儿子一只手抓住门把手了又顿住,而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就决定离开。 显然,儿子清楚地知道陶悠悠和齐中天的不正常关系,也猜到陶悠悠此时和齐中天在办公室里鬼混,可他宁愿选择帮那对奸-夫淫-妇掩饰。 门外的说话齐中天听得清清楚楚,脚步声还没离去,显然,乔斯亮和董家声在较劲。 他父子俩较什么劲?齐中天稍作联想就有了几分明白,冷冷一笑,对陶悠悠道:“有人把我和你的关系捅到乔董那了,我本来想着董家声还没掌控一切,想等他地位牢固了再离开正泰,现在看来没必要,我这就拉开房门宣布咱俩在谈恋爱,要结婚了,咱们把业务交接清楚一起离开正泰。” 那岂不是很伤董家声的心让他很难堪,陶悠悠惊恐地按住齐中天拉门的手。 “没有中天带着就不巡视了,乔哥,咱们先走吧。”乔斯亮父子的暗流激涌郭涛看在眼里,耳听得办公室里面隐约说话声,郭涛忽有所悟,急了,不顾一切拽着乔斯亮的胳膊转身,一面朝应扬名高崇实使眼色。 齐中天拔开陶悠悠的手拉开房门,外面已空无一人。 离开齐中天的办公室后,陶悠悠没心情去想工作了,愣坐靠背真皮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这半个多月齐中天和董家声两人没逼迫她,她又忙着拓展业务,暂时没记起选择的烦恼,下午的对决又将难题摆到面前。 还有童瑶和姚洁背后放冷箭的事情怎么处理好,是假装不知以后防备着,还是挑明了让她俩今后别耍小手段? 陶悠悠头疼欲裂。 陶悠悠这边苦恼不已,乔斯亮父子也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因为她的事吵了起来。 “陶悠悠和齐中天关系暧昧,你知道的?”乔斯亮愤怒地问。 “齐中天原来是青阳县教育局局长,我老师认识他。”董家声避重就轻。 “仅仅是认识齐中天不会违规提拔陶悠悠的妹妹,你睁大眼睛看看。”乔斯亮把匿名信扔到董家声面前。 怎么回事?姚洁的提拔只是太过急促,其中关节只有少少几个人知道,怎么会捅到乔斯亮处? 董家声拿起匿名信看了看,淡淡道:“乔董,提拔姚洁跟齐中天无关,也跟我老师无关,我提升的姚洁,我老师反对的,她说过我破例提升姚洁会落人口舌,还会让你认为我公私不分,是我自己坚持要提升姚洁。” “你不用帮齐中天掩饰,好,就算是你说的那样,陶悠悠也是以退为进哄着你这个傻子罢,我要让行政部取消姚洁的提升。”乔斯亮阴沉着脸伸手按内线电话。 “可以,董事长是最高决策人,我没意见。”董家声淡笑,从容不迫,“董事长,我这个总裁亲自提拔的人随时可以免掉,我想不出我可以靠什么立足,请你也一块免了我的总裁职务。” 电话叮铃铃接通了,乔斯亮却说不出命令。 董家声转身,步履舒缓往外走。 “家声,陶悠悠脚踩两只船,水性扬花贪慕钱财,不值得你爱的。”乔斯亮被打垮了,绝望到极处。 儿子为了陶悠悠,居然连他双手捧上拼了几十年洒了无数心血的正泰都不要? “不准你那样说我老师。”董家声回头,赤红着眼恶狠狠盯乔斯亮,“我不屑讲给你听,也不屑解释,但是,为了我老师,我愿意多说几句话。” “我老师并没有脚踩两只船,她爱齐中天,她拒绝过我很多次,明确说过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是我仗着她心疼我舍不得伤害我纠缠不清,她也不贪财……” 董家声想起他给陶爸买了青阳的门面房时,陶悠悠打电话回家,她不知接电话的是他以为是陶爸,低声下气细语哀求,求陶爸把门面卖了把钱还给自己,她说: ——爸,董家声还是个学生,他的钱哪来的?只能是和他爸爸要,他情愿改姓吃苦也不肯用他爸的钱,你怎么能安心拿他的钱?把门面卖了,亏钱也卖,连同那二十万一起还给他,差多少我再借一借,让他拿回去还他爸。 ——爸,董家声那么骄傲,那些年,他情愿穿裂口的鞋子,书包破了用线缝一缝继续用,穿人家送的旧衣服,再苦再穷也不肯接受他爸爸的钱,你这么逼他于心何忍? 她那么懂他,体贴温柔照顾他,董家声哽咽着说不下去。 陶悠悠有那么好吗?乔斯亮失神地看着自己骄傲坚强的儿子泪流满面。 “遇到我老师之前,所有人都嫌弃我瞧不起我,就连姥姥也因为我不拿你的钱而不理我,没谁关心我,也没谁在意我,没有我老师拉了我一把给我生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培养我自信阳光积极向上的意志,我现在也许是个街头混混,也可能因为打架抢劫犯法等等事进监狱了,如果你还眷念着我是你亲生儿子,请你,就算伤害我,也别伤害我老师。”抛下这句话,董家声大踏步走了出去。 乔斯亮目呆呆看着董家声挺拔的身影消失,跌坐着椅子上苦苦思索,到底还要不要拆散董家声和陶悠悠。 陶妈的电话把乔斯亮从沉思中喊醒。 “他大哥,你怎么还没回来?汤和菜掐着点做的,凉了不好吃,加热的也不好吃。” 温和柔顺的声音在电话里隔外好听,乔斯亮怔了怔才想起来,打电话的只是一个保姆,自己如今是无家可归的孤家寡人。 乔荗山的案子要审判了,谭梅知道找董家声齐中天和陶悠悠没用,天天追逼乔斯亮要求他施压让陶悠悠撤诉,柔情哭泣追忆往日情爱诉苦种种作态,乔斯亮烦不胜烦,为了躲避谭梅的纠缠,连和谭梅共同居住的别墅都不敢回,现在住在酒店的包房里。 乔斯亮回到酒店,陶妈殷勤地盛汤装饭摆出肉菜,一面细声劝说:“他大哥,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身体最重要,别的人也这样劝说过,却没陶妈说得这么朴素真挚,乔斯亮感慨地道:“大嫂子,你男人真有福气。” “我没男人。”陶妈有些讪然。 “你男人已经死了?”乔斯亮很意外,陶妈总是笑咪咪乐呵呵的,他还以为她生活很幸福呢。 “没死,我们离婚了。”陶妈不想说的,见乔斯亮惊奇地大瞪着眼看自己,只得细细说了经过。 “你太傻了,当年丢弃女儿的又不是你,该内疚的是那个男人。”乔斯亮为陶妈打抱不平。 “世事哪能拿磅秤称,阿美帮我养大闺女,我怎么补偿她都不过份。”思念二十几年的女儿好好活着,且出落得标致美丽,陶妈觉得自己怎么做都值。 想起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陶妈眉飞色舞。 “他大哥,不瞒你说,我闺女可孝顺了,我到你这里来做工我闺女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是我想给我小女儿赚点钱傍身……” “你赚了钱光给你小女儿,大女儿不生气吗?”乔斯亮觉得陶妈有些偏心。 “不生气,我大闺女才不计较这些,她男人给我家买的房子铺子都被我过户给小闺女了,她也没说什么。”陶妈笑道。 “你大女婿很有钱?那你用不着出来做工啊?他们不肯给你多拿钱?”乔斯亮迟疑着问,不肯相信还有人根本不在乎钱财。 陶妈有些脸红,期期艾艾半晌道:“她爸爱钱,房子和铺子是他问大女婿要的,我大闺女说不能用大女婿的钱,说我大女婿自己也没钱,从家里跟他爸拿的,不能要,也就那铺子和房子趁着我闺女不知道得了,还有最初拿了二十万元进货,别的我们也没拿女婿的钱。” 世上还真有不贪财的人。 乔斯亮想起乔荗山和乔安琪,他兄妹俩可不管钱从哪里来,弄得到就行。 乔太抵押了他的厂房得了一亿仍不满足,还使奸耍诈想让董家声进牢房然后可以吞吃他的全部财产,不由得百感交集。 陶妈看出乔斯亮的伤感,劝道:“他大哥,你家大业大跟我们小老百姓不一样。” 家大业大又有什么用,亲生儿子不肯相认,妻子整天算计着他的钱财,连平平常常的阖家欢乐都享受不到。 对比陶妈的幸福满足,乔斯亮越发伤感。 第87章 奢念旺 听说董家声因为姚洁升迁的事和乔斯亮叫板撂挑子,陶悠悠很是内疚。 正泰的财产董家声也许不在意,可工作毕竟付出那么多心血,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不是加班就是外出应酬,从没好好休息过。 不过,姚洁的任免不能由乔斯亮说了算,这关系到董家声的权威,原则问题不能让步,陶悠悠还看得清。 乔斯亮后继无人,正泰离不开董家声这个接班人,他肯定会让步请董家声回去上班的,陶悠悠闷闷道:“回去后你还是想个什么借口自己把姚洁的仓库主管职位免了吧。” “她过的好妈才能安心,不能免,而且,她做了那么多年助理,虽然没有仓管的经验,资历也够了。”董家声淡淡道。 提升姚洁虽然因为陶妈的请求,可他也衡量过的。 “你要觉得行就随你,我就怕她使坏。”陶悠悠有些蔫,倒靠到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董家声不以为意,微笑着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沙发靠背后帮陶悠悠揉肩膀。 回家听陶悠悠说起童瑶和姚洁背后给她穿小鞋的事,他没有多意外。 姚洁对他的那点小心思虽然很用心隐藏着,可他从十几岁时就暗恋陶悠悠,门儿清着,所以才会时时刻刻警惕着和姚洁拉开距离。 童瑶为什么要那么做,董家声倒是没想明白。 童瑶有男朋友,还是纯纯的学生时代就发展的感情,他觉得童瑶不可能是和姚洁一样的心思。 虽然不明白,董家声还是决定把童瑶打发走。 陶悠悠对童瑶够掏心挖肺的,把住处都让给她了,她竟然背地里捅刀子,简直就是现代版《农夫和蛇》的故事,这样的人绝不能留。 董家声刚上任不久,工作绝不能落下,乔斯亮第二天一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上班,承诺姚洁升职的事他不再过问。 父子俩开了个两人晨会。 乔斯亮道:“陶悠悠上班时间擅离岗位和齐中天亲热,这事虽然不揭开,但是你得……” “乔董,我老师的业绩你自己可以查报表,齐中天为正泰创造了多少财富不用我说你比我清楚。上班摸鱼的事哪个单位里没有,水至清则无鱼,只要本职能做好,我觉得没必要揪住细节不放,而且,我老师平时利用休息时间开展工作又花了多长时间你知道吗?” 五一长假回乡签下张帅的合约,休息日回青阳处理窜货的事,晚上经常加班,陶悠悠的工作态度都可以发先进劳模锦旗表彰了。 乔斯亮被董家声驳得哑口无言。 这样的小事作为集团当家人他自然不知道的。 董家声说的也很有道理,齐中天确实为正泰创造了无法估算的财富,和情人*在办公室里亲亲摸摸虽然不对,却不是需要上纲上线的事儿。 “齐中天不投资青阳分公司的事你怎么看?”乔斯亮转换了话题。 董家声沉默。 他想留住齐中天,他欣赏齐中天强悍过人的手腕和魄力,磊落坦荡的行事作风,可是他和齐中天之间是殊死搏斗,显然无法共存。 “如果齐中天铁了心要离开,通讯销售部现在就得有意识培养接班人了,从内部提升的人,忠诚度稳定性比从外面招聘来的强,也比较服从管理。”乔斯亮低声说。 董家声嗯了一声,他这段时间也想过这个问题。 通讯销售部有五位分区经理,陶悠悠刚上任,经验能力胆魄都不足,首先就排除掉了,其他四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罗薇更出色,可是,董家声不想提拔罗薇。 董家声在罗薇手下时罗薇对他很不错,但罗薇失算了,对于董家声来说,可以对他不好,却不能对陶悠悠不好。 对陶悠悠好的人,即使是和他争夺陶悠悠的齐中天,他也是心怀好感的。 罗薇明着对陶悠悠没什么不好,可她暗里使的绊子董家声看得分明,这样一个人他当然不想提升为陶悠悠的上司。 打印的举报信这一招齐中天用过,通讯销售部的人知道,举报的人很可能是通讯销售部的人。昨天陶悠悠进齐中天办公室,搞鬼的人又极快发匿名邮件给乔斯亮,显然是通讯销售部的人,只有和陶悠悠同个办公区的人才知道她的动向,董家声怀疑是罗薇。 姚洁没理由自断前途自己举报自己。 罗薇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没料到董家声强硬得乔斯亮也对他让步,把举报信和收到匿名邮件的事都告诉他了。 “齐中天暂时还不会走,过了年把高崇实和他对调一下怎么样?”董家声沉吟良久道。 “调换?”乔斯亮大感意外。 “对,调换,齐中天视听部出身的,做视听部的总经理对他来说问题不大,通讯如今的销量远远超过视听,齐中天每个月奖金比高崇实多不少,高崇实应该愿意接受调职。他俩关系不错,工作交接肯定能做得好。而齐中天虽然想走,但不是那种撂挑子使性子的人,会配合公司安排的。” 把齐中天调离通讯销售部,也可以断了他和陶悠悠上班时间亲热的机会。 董家声仔细分析,稍停,又道:“齐中天辞职后,升任总经理的人不必从通讯销售部提升,视听的韩兴华我觉得好好培养能胜任。” 韩兴华也是青阳人,视听部的分区经理,很踏实能干的一个年轻人,只是因为上头有高崇实一直得不到提升,乔斯亮细一想,还真不错。 “我还是想留下齐中天,我让郭叔叔给齐中天记了青阳分公司的投资额是一千万,我打算到时和齐中天谈一谈,这一千万由公司帮他掏,他继续留在正泰任青阳分公司的ceo。” 一千万听着很多,可齐中天能为正泰创造的财富不知多少个一千万,乔斯亮不会心疼。 齐中天的能力和品格都没得挑,乔斯亮很是欣慰,觉得儿子胸襟宽阔,连情敌都能包容,正泰前程一片光明。 父子俩从来没有心平气和说过这么久的话,乔斯亮有些激动,乘热打铁问道:“中午一起吃饭?” “今天手上的工作轻松些,中午我要早退回去给我老师做一顿好吃的。”董家声懒懒说。 乔斯亮目瞪口呆。 他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热爱给女人做饭,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陶悠悠不挑食,更加不会允许董家声为自己耽误工作,董家声中午特意回去并不是单纯要做饭给陶悠悠吃。 他要和童瑶偶遇,侧面打听刺探一下了解情况,然后制定下让童瑶走路的策略。 童瑶只是行政部一个小文员无足重轻,可葛丽和黎鸿是ck手机的代理商,又是陶悠悠开拓出来转交到谢旭手里的,太多细小的牵扯不清的神经,得慎重处理。 麦柔音挑吃,童瑶为省中午在食堂买饭的钱,自靠奋勇中午饭也自己做,早上把食材准备好,汤在电炖锅里慢火炖着,米饭定时,中午回公寓再炒个肉和青菜,然后提到正泰和麦柔音一起吃。 董家声提着食篮出门时,隔壁童瑶恰好也走了出来。 “总裁你好。”童瑶两腿并拢恭恭敬敬喊道。 看起来极质朴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心思那么歹毒呢?她又怎么看出姚洁会说出去让谢旭对陶悠悠产生不满呢? 她这么做想得到什么好处? 董家声隐下心中的疑惑,微笑着打手势示意童瑶一起进电梯。 借着电梯的不锈钢板的透射,董家声发现童瑶很紧张,手指微微哆嗦。 不会是喜欢自己吧?董家声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董家声假装打理发型,潇洒地捋了一下额发后看向童瑶,笑道:“我老师喜欢我留三七分头发,可是现在男人都喜欢理精气神十足的寸头,你觉得我留哪种发型好看?” 董家声主动和自己说话讨论私事!童瑶激动得身体发颤了,忘了要伪装掩饰,儒慕的爱意流泻。 “总裁你留什么发型都好看。” 竟然真的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董家声浅浅地笑了。 童瑶没看出董家声眸瞳深处的幽冷,她只看到董家声冷清寡淡的面庞上露出笑容,傲气里添了温暖和煦。 他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意思呢?童瑶猜测着,吃饭时心神不宁几次把筷子伸进汤碗里。 “你干嘛了?”麦柔音不解地问。 “要放假了得回家了,舍不得你们。”童瑶口结半天扯了个借口。 “晚上大家一起出去玩吧,顺便带你见识一下灯红酒绿的世界。”麦柔音想了想说,这段时间一头扎进工作里面没空出去玩,肖意打过很多次电话跟她讨恩情,大家出去聚会乐一乐,又可以借机会给肖意接近陶悠悠还人情。 摇-头-丸事件使得乔太落马,肖意功劳不小,虽然没想拆散董家声和陶悠悠,麦柔音还是决定履行诺言给肖意牵线一次,当然,为了不让肖意阴谋得逞,她会邀请董家声一起外出。 反正她只答应给肖意创造接触陶悠悠的机会,又没说把陶悠悠推到他怀里。 董家声接到麦柔音电话很爽快地应下了,又要她悄悄约上黎翔。 “加上姚洁四个女人只有我一个男人,我太弱势了,约不到黎翔我不去。” 麦柔音二话不说答应。 “酒吧那种地方乱糟糟的,我不去。”陶悠悠不肯去。 “有董家声这个护花使者你怕什么?”麦柔音笑着架起她胳膊,童瑶和姚洁怕陶悠悠不去董家声也不去,一齐上前架人。 下车时看到渴酒的地方是水木年华,陶悠悠想到董家声裤兜里的摇-头-丸,再克制不住,无论如何不肯进去,拽住董家声胳膊也不让他进去。 麦柔音不知董家声用吸毒威胁陶悠悠,见她这么扫兴极是恼怒。 “悠悠,我们可不是董家声由着你耍小性子,别喝一顿酒乐呵乐呵弄的像上刑场似的。” 上刑场也比让董家声有危险强,陶悠悠正想发火,活力十足的喊声响起。 “陶老师。”黎翔急匆匆赶了过来,“陶老师,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他那么远从学校赶来参加聚会,陶悠悠不便再说什么,强扯了个笑容道:“我们也是刚到,走,进去吧。” 童瑶本来很高兴能近距离看董家声,见黎翔也来整个人懵了,偷眼看董家声,董家声也正在看她,眸子幽深漆黑,童瑶一颗心扑咚跳,有些不敢置信地想:董家声难道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一行人进了水木年华,看到随后进包厢倒酒侍候的侍应竟是肖意时,陶悠悠气急败坏,把麦柔音拉出包厢到洗手间诘问。 “你什么意思?怎么咱们每次出来玩都遇到那个牛郎?” “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答应给他牵桥搭线让他见你。”事情已成功,麦柔音也不隐瞒,得意地把自己设局令乔斯亮夫妻反目一事说了,“没有肖意帮忙,董家声可没那么快当上集团总裁,肖意那么漂亮的男人喜欢你,你偷着乐吧。” 长得再漂亮帅气不是自己喜欢的也没意思,陶悠悠想到肖意粘腻多情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悠,恶心得周身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 肖意估计在门外等着堵陶悠悠,麦柔音对于酒吧里的少爷使的招数很熟悉,拍开陶悠悠的手也不道歉先走了。 陶悠悠气得差点吐血三升,拧开水龙头捧水朝脸上拍了好几下才稍稍冷静下来。 肖意看陶悠悠和麦柔音走出包厢随即跟了出来,进女洗手间他可不在乎,麦柔音刚离开他就自在闲适地踱了过来。 “小美人,好久不见。”肖意靠到洗手间门框上,摆了个自认为很有范儿的poss,眨着桃花眼含情脉脉看陶悠悠。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得这么无耻骚包的,陶悠悠恼得想一口唾沫啐到他脸上。 肖意看陶悠悠竖起周身无形的刺警惕地瞪着自己,更加兴致盎然。 那天陶悠悠第一次跟着同事来水木年华,几个女人里面她最朴素,简单的白色v领针织衫,一条及膝铅笔裙,没有化妆只抹了口红,肌肤白净,五官秀丽,他突然想到带着奶油香味的冰激凌,极想吃掉她,于是用让女客人抵挡不住的多情眸光看她,她却不为所动,连微显羞涩都没有。 那一刻他被激起昂扬斗志,发誓不把面前这个女人弄上床不罢休。 第88章 无耻辈 “小美人,这个送给你。”肖意从上衣袋里掏出一张淡紫色的卡片上,“这是我亲手画的。” 他献宝一样,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性搔扰陶悠悠,如果有毛绒绒的尾巴,估计竖起来得意地摇摆了。 卡片绘的是古典的宫殿,华美的浮雕镂花拔步床,飘曳的淡紫色帷幔纱帐,贵重的檀木妆台,华丽精致如真实的仙境,完美得让人惊叹。 真正的白雪公主住的殿堂。 小小的卡片画了这么多东西,却不显得拥挤,布局恰到好处,陶悠悠赞叹不已,看了片刻,微微笑了。 肖意这么用心,看来是个怡红公子式的搏爱群芳的下流胚子。 这种人自诩风流多情,认为凭自己的俊帅本钱可以征服所有女人,不会也不屑使下三滥手段,特别好面子讲风度。 陶悠悠眼珠子转了转,双手环胸,尖声叫嚷:“非礼啊抓流氓啊……” “喂,我可没碰你。”肖意急得一蹦三尺高举爪以示清白。 陶悠悠不理他,继续喊。 有人朝这边看过来,肖意抱头鼠窜,跑得太快还摔了一跤,走廊的地毯都被他带歪了。 成功退敌,陶悠悠乐滋滋哼着小调儿回包厢。 包厢里面跟她离开时已大是不同,红木茶几一侧,童瑶涨红着脸和黎翔对伺着,姚洁有些许尴尬站在一边,麦柔音斜倚音响作壁上观,董家声坐在沙发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看到她走进来,黎翔满面通红,招呼也不打一声拉起童瑶就走。 “不喝酒了,咱们回去。”董家声提议。 这就回去啦?陶悠悠有些奇怪,心中巴不得回去,也不反对。 姚洁和麦柔音都没说什么,四人一齐出了水木年华。 “怎么回事?”上车后,陶悠悠好奇地问,“黎翔和童瑶吵架了?” “童瑶喜欢董家声。”麦柔音耸耸肩,觉得很玄幻。 “怎么可能?”陶悠悠惊得跳起来,一头撞到车顶,疼得泪汪汪。 “疼吗?”董家声心疼,一手把方向盘,一手帮陶悠悠揉额头大包子。 当然疼,不过,“快说怎么回事?”陶悠悠很好奇,她记得清楚,临海那晚第一次见童瑶和黎翔时,两人可是在广场一角激烈地打野战,感情好得很。 “我在玻璃茶几上写字‘你爱我还是爱他?我想和你结婚,你能明白告诉我吗’,她自作多情以为我喜欢她,就跟黎翔说她喜欢我不喜欢他。”董家声微微一笑,鄙夷的目光扫过姚洁,警告的意味若隐若现。 当时童瑶就坐在他身边,他一边写一边眼角看童瑶,童瑶当然误会了。 麦柔音玲珑剔透,当即知道童瑶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陶悠悠的事,只是暗恋,董家声不会这么冷酷狠毒设局对付童瑶。 童瑶在正泰呆不下去了,和黎翔又生了嫌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麦柔音打了个寒噤,自己拉陶悠悠认识肖意的事如果给董家声知道了,他会不会也把自己泡制一番? 汽车缓缓前行,在小区楼下停下时,董家声掏出一张纸递给姚洁。 “姚洁,这是乔董接到的举报信,你是我小姨子,用不着瞒着你,事情跟你有关,你也有权力知道,看一看吧。” 让麦柔音和姚洁下车了先回住处,董家声拔动方向盘调头出了小区。 还要去哪里?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乱晃不如呆屋里,陶悠悠反对,董家声没空说话,拿手机给郭涛打电话了。 他咐咐郭涛安排人事部给童瑶办即时离职手续,工资全部结算。 黎翔刚才愤怒地斥责童瑶怎么能撬陶悠悠的墙角窥觑陶悠悠的男朋友,董家声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故作迫于无奈才辞退童瑶的,葛丽和黎鸿就不会和陶悠悠生嫌隙。 “童瑶家很穷,回临海日子不好过,漂亮女孩在社会上行走又很容易走歪路,她也没做什么太恶毒的事,要不就算了。”陶悠悠觉得辞退童瑶太狠心。 “不能算了,她现在是还没得到机会作恶,有机会了她比谁都心眼歹毒,她太爱贪慕虚荣了,心中邪念太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董家声狠狠地摆手打断陶悠悠,第一次没顺着依着陶悠悠。 陶悠悠发愁:“童瑶怕是不肯回临海要来找我求情。” “所以我带你出来了。”董家声笑道,拔动方向盘,汽车拐了个弯朝外环路驶去,“明天周末,咱们回青阳吧,把手机关机,她见不到你无处掉泪装可怜就只能跟黎翔走。” “回青阳?”陶悠悠犹豫。 董家声侧过头看她,微微一笑道:“快过年了,咱们得把妈接出来,今年过年在g市过吧。” 阿美比她妈年轻漂亮,她爸过年肯定要带阿美回东门显摆的,那时她妈更难堪了,陶悠悠感激地看董家声。 自己这个女儿还没他想得周到。 已是夜里七点多了,到东门是凌晨两三点,怕陶妈担心他们开夜车会睡不着觉,陶悠悠和董家声也没打电话提前跟陶妈说。 两人要是打电话就能知道陶妈根本没回青阳,在g市当保姆为乔斯亮服务。 姚洁拿着举报信回到住处后,扑倒床上失声痛哭。 她和陶悠悠的关系并没有刻意说出去,正泰里面连通讯销售部的人都不知道,寄出举报信的人可想而知是罗薇。 姚洁不愿相信罗薇背后朝自己捅刀子,可事实摆在眼前,想不相信都难。 因为自己是陶悠悠的亲妹妹,所以董家声放过自己,不然,下场比童瑶还不如。 姚洁不明白罗薇为什么要这么做? 手机铃声响起,姚洁瞟了一眼是陶妈急忙擦擦眼泪吸鼻子接电话。 “阿洁,你怎么声音有点沙哑?感冒了吗?”陶妈关切地问。 “没,刚才吃东西呛到了,咳了一会。”姚洁忍住心酸道。 “那多喝点水顺顺喉咙,阿洁,妈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陶妈啰啰嗦嗦叮嘱许久,犹豫了一会说:“阿洁,妈不是不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妈找了一份工作,妈想赚点钱帮补你。” 陶妈开始有些结巴难为情,后来就眉飞色舞了,“阿洁,妈找到的这份工作工资可高了,一个月有一万,妈拿了第一个月工资了,这几天得空就把钱拿回去给你。” 一个月一万,怎么那么高?姚洁急了,“妈,你可别上当受骗做什么犯法的事,快点回来。” “不犯法,就是每天做饭收拾房间,雇主是个实在人有钱人,所以工资给的高些。”陶妈笑道,嘱姚洁,“我不在,你多过去盯着你姐姐,别给她和那个老男人粘乎,你姐姐太让人操心了,家声对她那么好,怎么还跟那个老男人扯不清呢……” 陶妈说了许多,挂电话时姚洁的手机听筒热烫烫的。 五十多岁的老母亲去给人当保姆赚钱贴补自己,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姚洁羞愧不已。 即便从小不在一起长大,陶悠悠也是她亲姐姐,血脉相连,姚洁怔坐了许久拿起手机拔号。 她要向陶悠悠坦白一切,保证以后不会使小动作,并提醒她警惕罗薇。 姚洁刚想打陶悠悠手机,阿美的电话打了进来。 姚洁要投资青阳分公司没有存款只能卖房子铺子,可是在中介挂牌许多天了却连上门看房的人都没有。 “我以为没人看中,今天才发现想买的人不少,是你爸在捣鬼,有人打电话来他一直说已经卖了。”阿美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房子铺子一直没卖出去姚洁先前也不在意,她想,交钱时间到了拿不出钱,陶妈自然会让董家声帮她垫上,这一垫了什么时候还就难说了。 姚洁现在不如此想了,她不想再占董家声和陶悠悠的便宜了。 这个亲爸跟渣养父相比不遑多让,姚洁挂了电话给陶爸打电话,这回也不装温文懂礼了,劈头盖脸大骂陶爸一顿。 “还有五天我就得交投资款了,就算卖不出去我也不给你占着,我要把铺子房子出租。” 陶爸在陶妈面前作威作福惯了,陶悠悠虽然对他不满也从没这么给他没脸过,当即大怒,回骂道:“房子铺子是我女婿买给我的关你屁事,我要离婚,我要收回来。” 他要离婚?姚洁怒不可遏。 “你离吧,我会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以为跟我妈离婚能跟我亲妈复婚是不是?你想的美,只要我不同意,我亲妈不会鸟你。” 陶爸哼哼,他才不怕,陶妈性格柔弱,二十几年任他搓圆捏扁,自己要复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陶爸说离婚不是冲口而出的,阿美虽然也老实听话,但到底没有陶妈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那么贴心,新鲜感过后,陶爸就觉得诸多不习惯,阿美做的饭菜比陶妈差很多,而且,陶爸经济告急了。 陶爸那茶叶店自开业后就没赚过钱,董家声给他拿的二十万元进货款给他花得所剩无几了。 陶爸想和陶妈复婚,复婚了陶妈就会回他身边生活,大女儿就会回来看望,董家声就会给他拿钱捎好处。 虽然有侍无恐,可陶爸还是有些担心离婚了保不住房子铺子,毕竟已过户给姚洁了。 而且,姚洁在意阿美,陶妈在意姚洁,陶悠悠在意陶妈,瓜藤缠着蔓,一个搞不好就打成死结了。 陶爸左思右想,等不及天明了,夜里悄悄去了阿美渣前夫姚建家。 “你把阿美领回去,但是,不能说是我提出来的。” 姚建自然愿意。 “你明天晚上到东门我家来……”陶爸低低叮嘱,详细告诉姚建自己东门老家的四合院座落,阿美还在青阳,明天下午再带她回东门,他要做出因阿美与姚建纠缠不清他气愤不过才离婚的样子。 陶爸走后,姚建高兴不已喝起小酒,酒眼朦胧里忽然觉得,夜长梦多,到明晚陶爸改变主意就抢不回阿美了,不等了,磨拳擦掌出发。 第89章 明抉择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阮卿卿第二天让老刘送她上班。 会开车,其实自己开车更方便,然而,看着正主那辆拉风招摇的法拉利,她无法想像自己开着那样一辆车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好是上班时间,富通办公楼大堂很热闹,不是喧哗的尘嚣,而是一种浮动在空气中的像春天一样生机萌动的气息,阮卿卿一眼望去,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刚见过面的男人竟在电梯外站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笔挺高挑的身姿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电梯门开了,男人走了进去,转身间,阮卿卿的视线和他突兀地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在瞬间似乎异常明亮。 电梯门合上,那道深邃的视线被阻断,阮卿卿有些呆怔,手肘忽被顶了顶,回头看,是何姒。 “阮小姐早。”何姒腼腆地笑了笑说。 “早。”阮卿卿回以一笑,和何姒一起走进另一个电梯,心中恍恍惚惚,疑惑着,看样子,男人竟是在富通上班,那样的磅礴的气势和华荗的年龄,他的身份是? 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不言而喻。 世界还真挺小的,碰头会上,看到迈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走进来的男人及走在男人身后的袁可立时,阮卿卿没有很意外。 相较于她的平静,黎俊柏却十分震惊。 会议桌两旁壁垒分明,一边是富通的人,另一边是腾飞的人,她就坐在属于腾飞那一边的第一位,第二位他认识,徐凤英的业务助理季承翰。黎俊柏一个一个极认真地看,试图找出另一个从年龄和气质容貌上看更像徐凤英女儿的人。 他失望了。 ——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像是有预谋的偶遇。 褚乔林的话在黎俊柏耳边响起,黎俊柏深吸气,竭力忍着,手指微微颤抖。 昨晚汽车里,那一双盈盈的似要滴出水来的眼睛在脑海里突然变得模糊,短短的一刻,被奢侈的浮华替代。 心底冰冰的凉,勃勃的怒。 “幸会。”黎俊柏来到会议桌主位,朝阮卿卿伸出手,一字一字,缓缓说:“我是富通地产部总经理黎俊柏,负责南河岸合作案,欢迎你。” 彬彬有礼,疏淡客套,面容依然英俊,眉眼分明,那双在此之前望着她时笑意隐隐的眼眸却不再温和,犀利尖锐,犹如出鞘利剑。 阮卿卿想起他昨日傍晚在车中的自我介绍,忽而就明白,他当时说的是,我的中文名字含意是挺拔的柏树,我姓黎。 如果那时自己听懂了,说开来了,也许就不是眼下的敌视吧? 没有如果,阮卿卿站了起来回握,轻声说:“你好,我是阮卿卿。” “卿卿,亲卿爱卿,是以卿卿,阮小姐的名字很好听。”他淡淡说,眉间带着沉郁讥嘲之色,跟汽车里那个喃喃地说着“莫忧”的笑容温暖明亮的人,截然不同。 阮卿卿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明亮的阳光,光影之中浮尘涌动着,会议室很静,不应在商务场所出现的诡异的安静,低气压在空间蔓延,令人窒息。 许久后,也许其实只是一瞬,黎俊柏松开阮卿卿的手,问道:“阮小姐见过变魔术吗?” 阮卿卿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和眼下情形毫无关系的话题。 “我见过。”黎俊柏微笑,笑容带着森然的寒意,“昨天刚见过,我看到一种花,洁白的花朵,花瓣密柔娇软,叶子清清亮亮,浅浅的、亭亭的摇曳风情,那样细嫩的一种花,像上好的白釉胎盘里滚动的水珠,脆弱清新,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可是眨眼间,那花变了样,霞光闪烁,灿似流虹,芒胜明珠,毒蛇吐信似风情冶艳。” 阮卿卿觉得有些冷,头重脚轻,攥起手,手心滚烫,扶住桌面,橡木桌像凝了冰,冷得人瑟索了一下。 “也许只是黎先生的错觉,那花一直是一种模样,从没变过。”阮卿卿挣扎着,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 “也许吧,是我眼花看不清。”他说,语带双关,望着阮卿卿苍白的脸,问道:“阮小姐不舒服吗?” 关切的话语,眼神却冰凉,没有温度,清透光滑的会议桌面隐隐映出他的身影,飘忽,却又像繃紧着随时准备迎接战斗的猛兽。 “没事,黎先生,开会吧。”阮卿卿强忍住不适微笑道。 黎俊柏淡淡地点了点头,落座,微抬了抬下颔,示意袁可立递文件给阮卿聊。 那是他昨晚和褚乔林拟出来的合作协议。 阮卿卿不懂商业条款,草草看了一下,递给下首的季承翰。 季承翰看过协议后,脸色很难看,阮卿卿有些不安,又暗暗奇怪。 她想,也许是错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季承翰似乎面上恼怒,其实很愉快呢。 “黎总,这样的协议腾飞不能接受。”季承翰将文件推回,“南河岸那块地是黎董主动提出和腾飞合作的,既然是合作,那就是本着互利双赢的姿态,黎总这份协议却只将腾飞当出苦力的老牛,有失公平。” “黎董事长也授权我全权负责,我全权负责的南河岸合作方案只能是这一份,腾飞可以不签。”他抬起手腕看表,“抱歉,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你们讨论,签完字送给我。” 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形带来居高临下的气势,清峻的眉眼间尽是轻蔑。 淡扫了阮卿卿一眼,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富通的人跟着走了,卓妍最先发作起来。 “这算什么,季助理,你给董事长打电话,咱们不要这合作了,在地产界,腾飞还用不着看富通的脸色。” “谈判谈判,有利条件靠谈判争取到的,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掉头走,还怎么赚钱。”小组另一成员李毅反对。 “小姐,你的意思呢?”季承翰淡淡问道,将皮球踢给阮卿卿。 徐凤英让我来当花瓶摆设的,又没说让我负责业务,你问我做什么? 阮卿卿心情很差,一口气堵在喉间,出不来,下不去,憋了半晌,说:“你们参详一下,推敲个折衷的能让黎俊柏接受的合作方案。” 下午的办公区不再寂静,腾飞众人各抒已见,就连木讷的何姒也不时说几句,阮卿卿从他们的话中听出来,来的这几个人竟是腾飞的精英,何姒极具设计方面的天份,李毅是数字天才,算起成本帐来脑袋比电脑还严密,卓妍分析起项目规划来,头头是道气势十足。 徐凤英很重视人才的招揽,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就只是物质上的浸泡堆捧呢?阮卿卿觉得费解,转念一想,即使徐凤英把女儿当精英培养,受教育的也不是自己。 季承翰等人研究黎俊柏给的协议试图找出突破点,并根据南河岸那块地的地形和生态环境做规划,阮卿卿什么都插不上嘴,学了会儿五笔打字,忽想起黎俊柏讲他一个面包吃三天的事,有些怔神,许久后,上网搜索富通和腾飞的相关文字。 黎成祥和徐凤英都属于草根发家的人,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妻族夫家人脉扶持,网上文字提到,也许因为同病相怜,腾飞和富通虽是同行,却罕见的没有敌对,甚至还有儿女要联姻之说。 有关徐凤英的文字有褒有贬,褒的赞她能吃苦,有干劲,一个女人愣是在满地荆棘的商场走出血路打下了天下,贬的说她为了钱为了做成生意不择手段,残忍狠毒,有的甚至说,她能发迹,靠的是年轻时陪过很多政要人员睡觉。 阮卿卿满心不舒服,狠狠地点了叉。 她不相信徐凤英是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徐凤英被人家那样议论。 提到黎成祥的却基本上是赞扬,说他温和谦厚,礼贤下士,尊重对手,好几网页的文章,只有一篇简短的提到,黎成祥的发妻之死乃是他负心薄幸移情别恋造成的。 宴会那晚陪在黎成祥身边的女人沈佳雯原来是黎俊柏的后妈。 阮卿卿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行文字,想着黎俊柏昨天傍晚汽车里感伤的话。 ——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走向绝路无能为力,我也曾到处找工打工,只为了交学费付房租维持活命。 光鲜亮丽的背后,他有着怎样的伤心往事! 一只手按到她肩膀上。 “放手。”陶悠悠低喝。 董家声松开手,把陶悠悠拖进旁边一个门里。 那是女厕!陶悠悠急得赤眉白目,抬腿就朝董家声踢去。 董家声不闪不避,陶悠悠看着自己尖利的鞋头退缩了,急忙往回收,这一收,就被董家声逼进卫生间隔间里。 陶悠悠急忙去推他,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答答高跟鞋落地声,有人进来了。 陶悠悠吓得收回手,董家声咔嚓一声扣上门锁。 狭小的空间里,他步步进逼,陶悠悠节节后退。 门外刚进来的人开了水龙头,哗哗流水声像一首首追魂曲。 董家声越近越近,陶悠悠周身绵软无力,脑袋飘忽得什么反应都忘了。 “我想死你了。”他无声地说,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没有更失礼的行动,可是,陶悠悠只觉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她感到害怕,面前的董家声不再是三年前她耍些小心眼就能制住的了,他很危险,很凶悍,像只披着荆棘下山的猛兽,精神抖擞着,没捕获猎物绝不罢休。 答答脚步声又响起,进来的那人离开了。 陶悠悠强迫着自己找回神智,低喝道: 富通的人跟着走了,卓妍最先发作起来。 “这算什么,季助理,你给董事长打电话,咱们不要这合作了,在地产界,腾飞还用不着看富通的脸色。” “谈判谈判,有利条件靠谈判争取到的,都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掉头走,还怎么赚钱。”小组另一成员李毅反对。 “小姐,你的意思呢?”季承翰淡淡问道,将皮球踢给阮卿卿。 第90章 一线间 陶妈没在青阳,陶悠悠讨厌陶爸喜新厌旧抛弃她妈,其后却又趋利避害想甩掉阿美薄情寡义,也没在青阳停留,和董家声当天回g市。 回青阳这一趟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不回,就不会碰到那个肮脏的姚建,就不会与董家声再次失控。 陶悠悠几次张嘴想告诉董家声自己要嫁给齐中天了又合上,等回到g市再说吧,现在说了董家声分心会影响他开车。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董家声黑沉沉的眼眸安静地看着汽车前方,微抿的嘴唇却掩饰不住的失落黯然,陶悠悠想说话开解他,又深觉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 车子进入g市后,陶悠悠咬了咬牙开口了。 “董家声,今年过年我要和……” “老师,乔荗山这几天就要开庭宣判了,你觉得他会被判几年?”董家声飞快地打断她的说话。 他猜到她要说什么,可却自欺欺言以为不听到就不会发生,陶悠悠被打败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董家声如释重负:“老师,来电话了,快接电话。” 是齐中天,陶悠悠闷闷地按了接通键。 “悠悠,你在哪里?”齐中天的声音有些急迫。 “从青阳回g市,马上到小区了。” “不要回来,找个地方先停下来随意走走玩一会。” “怎么啦?” “乔安琪刚才来找我,我把她打发走了,我看她像得了神经病的疯子似的,你暂时避开她比较好。” 陶悠悠犹豫,昨晚没睡好,她现在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去睡觉,而且,她想静一静,再和董家声一起呆下去,对两人都是折磨。 陶悠悠犹豫的时间里,汽车已驶近他们住的小区,迎面一辆火红的保时捷开了过来。 那是乔安琪的车,陶悠悠吓得身体一抖。 乔安琪也认出董家声的车了,看到副座上还坐着陶悠悠后,乔安琪毫不犹豫打了一把方向盘大轰油门撞了过去。 车身剧震,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汽车像耍杂技似极快地在路面划下一个半弧后向右滑行出出四五米,左侧车身在剧烈的撞击摩擦之下整个凹陷变形,触目惊心。 被飞奔而来的齐中天抱下车时,陶悠悠大脑一片空白,怔看着血流满面已昏迷过去的董家声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瞬间,生和死的距离那么近,世界成了一片深灰。 “真是奇迹,这么激烈的碰撞副座上的人居然一点事没有。” “你男朋友太爱你了,这是我看到的最感人的车祸现场,行车仪表明,对方的车是迎面侧撞过来的,从距离来看撞上的应该是车头右侧,受重伤的本来是你,可你男朋友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右急打方向盘,把自己这边的车身留给对方保全了你。” 见惯了车祸现场的交警也为事故的惨烈感慨不已。 陶悠悠呆呆听着,傻傻地一个字说不出来。 董家声的急救手术十个小时还没做完,一分一秒如同一千年般漫长。 浓浓的消毒水味,长廊洁白的墙壁严肃沉重,惨淡的灯光投射下生死茫茫的悲凉,心已经被掏空了,那样深切的悲痛砸出深不见底的黑洞,陶悠悠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腿,指甲抠进皮肉里面,鲜红的血水流了出来。 齐中天默默陪着。 “都是我该死,我不应该去找齐总吵架,乔安琪没听到我说齐总要和你结婚,就不会被刺激得疯了……”麦柔音唠唠叨叨精神失常似絮絮自责。 该死的是自己,乔安琪就算疯了,齐中天已打电话过来提醒她了,是她犹豫不决,没有及时做出决定让董家声调头找地方避一避。 她那时只想着不要再和董家声继续单独相处,而董家声,生死存亡时,他想的是怎么让她不受伤害。 “悠悠,董家声会死吗?”麦柔音颤抖着,忽地死死掐住陶悠悠手臂。 董家声会死吗?豆大的泪珠从陶悠悠眼里滚落下来。 他那么年轻,才二十二岁,人生最美好的年龄,风华正荗,还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尝试过情爱的滋味,如果就这样死了……陶悠悠后悔,早知道,昨晚在东门家中就不拒绝他了。 齐中天伸了手抓住陶悠悠的手想给她以安慰,陶悠悠触电似急忙抽离。 手术室上方红色数字不停跳动,下面的房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陶悠悠盼着那扇门快点打开,又怕走出来的医生说的是“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就这样不要打开的好,没有打开还在手术中,董家声就有生还的希望。 十八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董家声活了下来。 “是他自己救了自己,他为自己创造了奇迹。”医生说,手术过程中董家声心跳几次停止,“他是我做过的所有手术中求生欲-念最强烈意志最坚定最顽强的,真令人难以相信。” 董家声伤得很重,身体多处骨折内脏受伤,周身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几乎是整个人打碎了重新拼装。 最严重的是脊柱受到撞击后大量的淤血聚集在内压迫神经,这种和神经元肿瘤类似的地方动手术康复的可能性极低,通常手术后即使活着也会半身瘫痪,不过,这次手术做得出乎意料的完美成功,所以,董家声不会瘫痪。 陶悠悠在听说董家声还活着后就晕倒过去,齐中天把她送进病房休息了,听医生介绍病情的只有麦柔音。 太好了,董家声死里逃生没有残废伤好后不会留下车祸后遗症! 麦柔音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你对病人真好,是病人的什么人?那一男一女呢?”医生笑问道。 一男一女?医生问的是陶悠悠和齐中天。 董家声伤好后,陶悠悠还是要嫁给齐中天的吧,不行,得帮董家声一把。 “医生,我是病人的朋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麦柔音请求医生告诉陶悠悠,董家声半身不遂瘫痪了。“医生,病人很爱他女朋友,可是他女朋友却三心二意要跟他分手,如果让他女朋友以为他瘫残了就不会离开他了。” “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说假话。”医生拒绝。 麦柔音僵站着,满面泪水。 医生什么都明白了。 强压下爱恋努力成全他人,这个姑娘真是傻到家了。 美女总是让人比较容易心软,麦柔音一身浅紫色套裙流露着妩媚的女性美,又不乏白领丽人的知性聪慧,很容易就让人对她心生好感,医生犹豫了一会说:“我可以模棱两可,或者……每次询问病情时都是你过来。” “多谢医生。”麦柔音感激不已,深弯腰鞠躬。 只要花心思,没有做不成的事,麦柔音本就剔透玲珑,如今更增添了白领丽人成熟自信,跟医生联系询问病情等事由她大包大揽。 陶悠悠每日傻了似守着董家声寸步不离,乔斯亮冠心病再次发作,自顾不遐,郭涛不知不觉中完全信任她,没谁找医生亲自问过董家声的病情。 董家声在icu观察了一周后转入特护病房,身上插满管子,红润的嘴唇染上死灰似的苍白,闭合的双目再看不到灼灼朗光。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可看不到董家声醒来,看不到他清朗的目光,陶悠悠焦灼的心怎么也无法安宁。 那样优雅英俊骏马雄鹰一般腾飞在天地间的人,眼下却在病痛与死亡的阴影中挣扎,是自己的错。沉重的内疚和悲伤重压在心头,陶悠悠只盼着董家声能醒过来,焕发蓬勃活力,热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救自己于水火。 陶悠悠递了辞职报告,齐中天没批准,给她办了事假半年,谢旭升任华南区经理。 半年后自己回去还当不当的成华南区经理陶悠悠已经不在意了,她只盼着董家声好好活下去。 董家声一直昏迷不醒。 这个冬天似乎没有尽头,天气很冷,更冷的是心,陶悠悠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活着的只有躯壳,五脏六腑已经发脓溃烂,眼睛不经意就模模糊糊湿漉漉一片,看不清前路在何方。 “董家声,只要你活过来,我一定嫁给你。”陶悠悠痴坐在床前,喃喃诉说,“咱们结婚不要乔董的钱,我攒的有二十万,我的钱就做咱们结婚费用吧。我不喜欢办酒席,喧哗热闹乌烟瘴气,你开车带着我咱们出去自助游结婚,全国各地走遍。” “你攒的钱肯定比我多,那个紫玉山庄环境真好,依山傍水空气清新,林木花草湿润芳香,如果你的存款够付首付,咱们就在紫玉山庄买套别墅,如果不够,买套小房子做婚房也行,不过婚车装饰的玫瑰花不能偷工减料,我要你亲手折九百九十九朵绸带玫瑰花装饰,亲手编结一个玫瑰花求婚指环,好不好?” 输液管微微颤动了一下,董家声眼睛还紧闭着,嘴唇却轻轻蠕动:“好!” 陶悠悠想起一句话——即使我身已死,心也在为你跳动! “董家声……”陶悠悠低喊,虚虚地趴了下去,隔着一根又一根输液管,艰难地捕捉董家声的心跳。 “她好像对家声是真心的。”乔斯亮站在病房外,透过房门上方的玻璃小窗,老泪纵横。 “没有人比她对家声更好了。”郭涛轻点头。 车祸后,陶悠悠就没有离开过医院,才不过短短时间,那个脸颊细腻光滑,大眼睛水润清亮的姑娘已不见了,面皮干裂起皱,嘴唇焦枯,口角上火生疮,厚厚的暗红结痂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憔悴。 每天不停洗毛巾湿毛巾帮董家声抹拭,又不做保养,一双手也不复以前的柔嫩,蜡黄的皮裹着嶙峋的骨,手背布满刀刻似的裂口。 “乔哥,家声要是能挺过来,你就别再反对他们了。”郭涛低声道,眼眶有些润湿。 “我都要跪下求她嫁给家声了,怎会反对。”乔斯亮难过地说,很后悔以前反对,未能让董家声尽快和陶悠悠结婚给乔家留下子嗣。 “希望家声能挺过来。”郭涛难过地看着董家声,沉默了一会儿,说:“乔哥,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再婚?再生一个孩子?” 乔安琪在车祸中死了,乔荗山被判刑三年没有缓刑,乔太几成疯子,每天不停骚扰乔斯亮,控诉谩骂指责。 英俊能干风华正荗的儿子成了残废,乔斯亮比她更愤怒更伤心,车祸后毫不犹豫起诉离婚,他和乔太两人的子女生死相搏情况特殊,法院一审就判离了,眼下,他是自由身。 郭涛只提了个头,没有说得很明白,他知道,乔斯亮能意会他言下之意。 董家声伤势痊愈后也会一辈子瘫痪,往后,漫长的人生只能躺在床上了,再能干,也无法接手管理正泰集团。 董家声瘫了,可想而知没有生育能力了。 乔斯亮一怔之后陷入沉思。 跟乔太结婚后,他想再要个孩子的,无奈乔太已结扎了,无法再生育。 最近身体在陶妈的照顾下越来越好,活个二十几年也不是不可能的,再生个孩子培养成接班人? 再婚?生子?陶妈满是笑容的脸在乔斯亮脑海里闪过,乔斯亮周身血液沸腾起来。 第91章 路叵测 除夕夜,阖家团圆围炉守岁的日子,董家声还没苏醒过来。 寒冷的北风吹来,嘴唇龟裂的血口更加疼痛,更难受的是绝望的心境。 “董家声,我快撑不住了。” “老师,对不起。”背后沙哑的声音拂过耳际,像电流击穿耳膜,陶悠悠呆滞着,只以为是在做梦,不敢回头看。 “老师。”短暂的停顿,声音再次传来,清润了些,不再那么沉暗低哑。 陶悠悠木偶似僵着脖子回头。 董家声睁着眼睛,虽然黝黑的眼眸有些迷蒙,没有以往的璀粲,可,真的苏醒了。 “董家声……”喊得这么一句,陶悠悠喉咙哽咽,再说不出话来,心头紧绷的弦松懈之后,全身的力气被霎地抽走,两条腿打摆,站不住,她屈着膝,就在病床前跪了下去,把头埋在床沿,尽情地……放声大哭。 支撑着她的坚强在此刻崩塌断裂。 “老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董家声艰难地抬起手,轻轻地拥住陶悠悠。 不想听他说对不起,她只要他平安,陶悠悠拉起董家声的手死死攥住。 洁白的床单在灯光下有些刺眼,陶悠悠深深吸气,想说话,逸出口的却是脆弱不稳的细微的哽咽。 许久后,陶悠悠轻拂开董家声额前散落的头发,狠狠地拧他脸颊:“下回不准这样了。” 不准他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不准他再昏迷不醒让自己担心。 “好,以后决不让老师担心了。”董家声微微笑,唇角俏皮地翘起,苍白的脸庞有悖于往日的青春勃发与优雅,然而,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老师,我想下床活动活动,周身体骨头快发麻了。”董家声撒娇。 陶悠悠心虚,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董家声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特别可恶,当即明白过来,他不过是在敏锐地抓住机会乱提要求。 身上输液管导尿管插着呢,哪能起床,他自己也知道的。 陶悠悠瞪他,到底心软,明知他在胡扯,还是尽量顺着他,走进病房的卫浴间里放热水进脸盆,拧湿了毛巾帮他擦身体。 “真想一直下不了床。”董家声满足地喟叹,眼睛贼亮贼亮。 知道自己真的起不来后,他就说不出这话了,陶悠悠沉默,假装没听出他话中的意味,专注地温柔地擦拭。 陶悠悠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明媚俏丽。 她本来就是烦恼事不在脑子里过夜的性格,对她来说,只要董家声能活着,怎么样都好。 董家声却迅速地消瘦下去,眼窝深凹,比昏迷着时还狼狈,无措深刻进骨子里,随着躺病床上不能动弹的时间越来越久,他的眼睛看着陶悠悠时,欣喜欢悦的意味在逐渐减少,陶悠悠忙碌着没陪着他说话时,那双黝黑沉静的眼眸就会蒙了薄膜似,满是虚空的茫然,毫无焦距。 他不说,陶悠悠却准确地感觉到他每一个闪烁的眼神里,轻缓地流淌的血液里无声地渗透出来的痛楚、撕裂、矛盾、悲鸣。 语言在这时苍白的无力,自己不能跟着颓丧,陶悠悠尽量换着花样逗董家声开心。 董家声肋骨多处骨折,出事三个多月了还不能下床,陶悠悠帮他擦-拭身体时也只敢轻轻翻动,因而对麦柔音的谎言再不怀疑了。 这天陶悠悠正准备回家拿些换洗衣物,陶妈打电话过来了,听到手机铃声响起,陶悠悠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些日子,除了董家声,她脑子里什么都不存在,还从没跟外界接触过。 怔了许久后,陶悠悠才按下接通键,结结巴巴问道:“妈,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过年干嘛去了?跟家声出去玩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给妈打一个吧?”陶妈恼道。 陶悠悠哑口无言,不敢跟她妈说董家声瘫了。 陶妈也不是要兴师问罪,知道陶悠悠跟董家声在一起她很放心。 “你过来辰天酒楼一趟,有人向妈求婚,你跟他见个面,帮妈拿主意……”陶妈有些扭捏。 她妈给她找了后爹!陶悠悠呆滞,下意识就想打电话给陶爸,又停下。 五十岁的人没钱没色可骗,她妈又说那男人是真心的,陶悠悠虽然有些嗝应,还是答应了。 陶妈挂了电话又给姚洁打,姚洁听说陶妈要再婚,有些意外,又很是高兴。 陶妈和阿美在她心中,阿美的份量重了许多。 陶爸这些日子在不停闹腾要跟阿美离婚,阿美不想离婚,姚洁苦恼不已,陶妈再婚了就断了陶爸的退路,对阿美是好事。 陶妈是那种很保守的女人,再婚也许是为阿美着想吧?姚洁转念一想有些内疚。 “阿洁,你爸太不是人了,竟然还想离婚跟我复婚,我怎么能对不起你妈呢?她辛苦了半辈子把你养大……”陶妈细细解释自己想再婚的原因,果是姚洁猜测的那样。 陶妈说了很多,末了,压低声音告诉姚洁,新老伴给她拿了一本存折,里面有五百万元。“见面时妈就拿给你,你看看要买房子还是要做投资自己安排。” 什么男人出手这么阔绰?姚洁刚想问,陶妈已扯开话题:“你姐姐最近怎么啦,打电话给她每次都很忙一样,都没时间跟我说话。” 陶悠悠现在哪有心情说闲话,吃睡在医院里,二十四小时没离开过董家声。 陶妈叨念了两句挂了电话,她忙着去给乔斯亮做饭。 乔斯亮不挑食,可他是冠心病人,饮食得特别注意,而且钱有的是,更加脍精脍细,陶妈勤快惯了,使了浑身解数在饮食上,一餐饭加上准备工作要花好几个小时。 晚上七点,辰天酒楼大厅,陶悠悠和姚洁准时到了,看到陶妈身边的乔斯亮时,两人同时怔住。 她们的母亲要嫁的男人是乔斯亮! 陶妈看到女儿,乐滋滋招手唤两个女儿过来,对乔斯亮迎过来:“老乔,这是我常提起的我的两个女儿。” 陶悠悠苦笑着喊了声乔董,对陶妈说:“妈,乔董就是董家声的爸爸。” “你是家声那个负情薄义抛妻弃子的父亲?”陶妈一呆,继而面色变得惨白,“你说你儿子瘫痪了,你瘫痪的那个儿子就是家声?” 乔斯亮只董家声一个亲生儿子,平时开口闭口都只说我儿子,从没提过名字。 陶悠悠怕陶妈忧心,还没告诉陶妈董家声车祸住院的消息。 乔斯亮瞠目说不出话来,表情却已回答了陶妈的问话。 陶妈从口袋里摸出本来要拿给姚洁的存折朝乔斯亮狠狠甩了过去。 “阿月,母女嫁给父子也没什么吧?”乔斯亮呐呐,喊着陶妈的名字企图挽回。 对象是女儿的公爹,英俊潇洒的女婿变成瘫残在床的病人,这些意外都没有对乔斯亮的厌僧来得深重。 陶妈跟吃隔夜馊饭似想吐。 “我女儿二十几年得不到亲生母亲关爱那是无处找寻,你明知道家声在哪里,却对他不闻不问,你还是人吗?”陶妈高声喊道,想起那个站在她家门外苦苦哀求要见陶悠悠的少年,心疼得落泪,“家声那些年过的那么苦,你怎么能那么狠,对亲生儿子不问不理,对继子女纵容溺爱无度……” 乔斯亮羞愧不已无言以对,大厅中吃饭的人一齐惊讶地看过来,陶悠悠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妈,算了,都过去了。” 她和乔斯亮结束了过去了,可女儿呢?陶妈看看女儿,想着女儿以后要陪着一个瘫痪在床的男人过一生,眼泪流得更凶。 “悠悠,你真的要嫁给家声吗?” 陶悠悠轻点头:“妈,董家声现在这样子,我一定要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 齐中天在二楼经理室喝酒的,看到监控里陶悠悠出现忙冲下楼,走近时恰听到陶悠悠轻柔但坚定的宣言。 餐厅的灯光自头顶照射下,闪过她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底覆下淡淡的阴影,她的神情平静而坚定,显然,出口的话是经过千百次咀嚼深思熟虑的。 这瞬间,齐中天觉得自己像是站在烈日下的沙漠上,焦烫的热从四面八方穿透了他,比死亡还让人无法承受的绝望。 胃部被无法钢绳拧绞般,刚硬的脸也为之痛苦地扭曲了。 从车祸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陶悠悠没离开过医院,对她的选择齐中天也曾猜测过,只是不想逼迫她。 齐中天默默转身。 昏黄的路光下,行人双双对对相伴而过,记忆像雪花静静飘飞。 撅着嘴撒娇的她,瞪圆眼恼怒的她,流泪看着自己的她,明媚鲜艳欢快活泼的她……都将属于董家声,以后,他的生活里面不会再有她了。 命运真是难以预料。 那天麦柔音气呼呼跑来找他,哀求他放弃陶悠悠,因为陶悠悠跟她说,决定过年跟他回家,过完年后就和他结婚。 他大喜过望,想不到喜悦瞬间变成泡影。 喇叭声在身边此起彼伏,红绿灯闪烁,车辆行人从身边流水似掠过,恍惚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到的是什么地方,看到拉开门走出来的陶悠悠时,齐中天许久没回不过神来。 自己怎么走到陶悠悠住处来了? 陶悠悠也怔住了,这是三个多月里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董家声出院后我就要跟他结婚了,你多保重。”陶悠悠垂下头低声说,转身拉门,她只是回来拿夏天衣服,还得赶去医院。 她果然放弃自己选择了董家声,这判决就像酷刑,极度的的焦躁把沉积在血液深处的疯狂点燃,齐中天本能地作出了反抗。 陶悠悠拉门的手被紧攥住,一股大力朝她袭来,齐中天把她推进房间里,砰一声巨响,房门在她背后合上。 房间里没开灯,漆黑一团,心冰凉一片,相触的肌肤却在瞬间滚烫。 心痛失落烧灼了神经,掌心下光滑的肌肤让人疯狂,齐中天抱起陶悠悠按到墙上,俯身堵住那两片柔软的渴望了许多天的嘴唇。 像点燃了炮仗一样,五脏六腑的激狂都被勾了出来,失去的悲哀使欲-望更加高涨。 “齐中天,你别这样,我要和董家声结婚了,咱们不能这样。”陶悠悠在突如其来的亲吻中迷失了一会儿后清醒过来,恐惧不已拼命挣扎扭动起来。 “就亲亲,给我亲最后这一次,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齐中天吼叫,突地怔住了,挺起腰-腹顶陶悠悠。 不容忽略的坚-硬肿-胀,他行了!陶悠悠僵住。 第92章 非情愿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办公区静悄悄的,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很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只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 陶悠悠僵住,脑袋混混浊浊思索不能。 “陶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短信群发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本市的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和那个送他到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压下窃窃私语,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陶悠悠出了办公楼后略一迟疑,直接去了停车场。 停车场比外面更阴暗森冷,还好,齐中天在他的陆虎车里等着了,车内灯开着的,浅淡的一抹桔色温暖和煦。 “还蛮机灵的嘛,知道到停车场找我,没笨的无可救药。”他斜睨了陶悠悠一眼说。 “你才笨的无可救药呢。”陶悠悠怒道,天气太冷了,坐进车里后忍不住搓手。 “手真小。”齐中天说,拉过陶悠悠两只手包裹住给她揉-搓取暖。 这算什么?职场性骚扰还是关爱?陶悠悠心烦意乱,用力往回抽。 “拉你的手就不行?等下怎么在那小子面前演戏?”齐中天笑,声音没有惯有的冷硬,温柔透骨,一面说,头部凑近陶悠悠,低声说:“难怪那小子喜欢你,真诱人。” 他没直说,陶悠悠也知他说自己哪里诱人了,又羞又怒,又有几分窃喜,种种情绪交织,不觉眼光迷离,冻得发白的脸颊露了香软的潮红。 “等会在那小子面前这样子就行了,保证他肝肠寸断生不如死。”齐中天松了陶悠悠的手,陶悠悠还没回神,车子已点火开动了。 正泰园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园区外却沉沉暗暗,行人也很少,冷清和繁华一线之隔,天壤之别。 董家声在正泰园区外马路的转角处站着,高挑的身影在冷寂的夜幕中更加瘦削,孤独落寞,陶悠悠眼睛被刺疼,两只手痉挛抖搐不停。 “如果不想跟他好,就镇定。”齐中天沉声说,车子缓缓朝董家声靠了过去。 车窗玻璃降下,陶悠悠看到,董家声看到她和齐中天一起前来时,身体像被重物撞击一般剧烈地晃了晃,清亮的眸子里炸裂开令人窒息的痛楚。 陶悠悠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抓着,茫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手紧握住她的手,热气密密实实包裹了她。 “董家声是吧?”齐中天从驾驶座俯过身来,一手紧握着陶悠悠的手,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拢围巾,眼睛看着董家声,和气地说:“悠悠说你是她学生,难得在他乡遇上,到我们家来做客,怎么样?” 陶悠悠听到心碎的声音,清晰的、电击般的崩溃力度,董家声高昂起头,许久后才下视,倔强地盯着她,眼眸里是绝望到极点后垂死挣扎的求恳。 陶悠悠无法回应。 齐中天轻笑了一声,给陶悠悠拢围巾的手往下而去了。 陶悠悠懵了,脑袋陷入迷离缺氧的状态,他在抚弄她的腰线,当着董家声的面,情-色而猥-亵。 董家声嘴唇哆嗦,忽地转身奔跑起来,疯狂的风疾电闪的奔逃,冲出几百米后,锉锵弓弦断崩似整个人扑倒地上,陶悠悠看到,惯性使他的身体仆倒地上后还朝前冲滑了一下。 “董家声……”陶悠悠惨切大喊,不假思索就去拉车门。 “别下去。”齐中天按住她:“不想和他好,就狠心点,别给他任何希望。” 她无法狠心得视而不见! 她亲眼看着他一点一滴的变化,看着他从少年长成青年,看着他从青葱稚拙走向成熟优雅,他是她的牵挂,是她的骄傲,是她教师生涯的成就和见证。 陶悠悠拼命掰齐中天的手,掰不开,就低下头去,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齐中天松开手。 董家声扑伏地上的身体在颤抖,犹如秋风里枝头的最后一片树叶,陶悠悠心慌意乱,蹲下去语无伦次说:“董家声,你别哭……我……” 我怎么呢?陶悠悠说不出来,她无法许诺出就这样不离开他和他好。 董家声趴着不动,身体先是痉挛似地抽搐,哭泣声极力压抑,接着,腹腔里震荡开惨切的落入猎人陷阱濒临死亡的幼崽似的哀嚎。 “董家声,你别这样。”陶悠悠忍不住也哭了,她觉得自己是罪人,这个孩子的痛苦是她带来的。 “老师,你认为我该怎么样?你亲口允诺我的,我考上大学后你就主动来找我,可你现在……” “老师,我知道你顾虑着我们的身份,你觉得我还是小孩不可靠,所以这三年,我没打听你在哪没敢打扰你,我忍得很难受,忍得要疯了,我拼命逼自己忍,逼自己不要去打扰你,我拼命跟自己说,我只有长大,只有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能养得起家负担起一个家庭了才配得上你。” “老师,你真狠,当年一声不响就走,任由我面对天崩地裂,现在,我找过来了,你却和另一个男人……” “对不起,董家声,我……我对你是老师对学生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陶悠悠咬唇,强压下不忍说:“我那年那样说,只是……” “只是敷衍我,怕我不上学了是不是?”董家声忽然笑了,笑声苍凉空茫。 他这么笑着陶悠悠更慌,心脏疼得都快爆裂了。 夜色更加深重了,苍茫茫像大雾笼罩,陶悠悠很想把董家声抱起来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给他以安慰,低声细语使他不再悲伤。 可是她不能。 董家声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大男孩,是晚辈,是她的学生,而不是爱人。 “董家声,你试试把眼光放到同龄的女孩身上好吗?她们比我活泼比我漂亮,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失,只要接触别的女孩子,你就会把我忘记的。”陶悠悠颤声说。 一时的迷失?自己这三年为了她成疯成魔,她却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迷失! 像是被钉上死刑的绞架,有刹那间董家声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心脏的窒息令得血流停滞,麻痹的痛楚从心尖向周身体弥漫,一点一滴残忍顽强。 他说不出话,他不敢说话,视线里一片暗黑,过去三年的孤独煎熬在此刻更加触目惊心。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这一次离开了,她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第93章 喜洋洋 正文请看作者有话说,不便之处,请谅~ 办公区静悄悄的,华东区销售部的人员已坐在会议桌前准备开新年碰头会了,董家声也在座,罗薇看到陶悠悠时脸色很难看。 “齐总找我问青阳县的事。”陶悠悠主动交待。 罗薇脸色略霁,“唔”了一声示意陶悠悠落座,说:“上班时间最好别拉帮结派的。” 陶悠悠很乖巧很响亮地应道:“是。” 只有董家声身边有一张空椅子,陶悠悠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董家声眼带春风看了陶悠悠一眼,然后……一只手在会议桌下搭到陶悠悠大腿上。 陶悠悠僵住,脑袋混混浊浊思索不能。 “陶悠悠虽然进销售部几个月了,但是之前没做过销售,也算是新人,你和董家声两个人跟着我,由我亲自带一段时间。”罗薇说。 “谢谢罗经理。”陶悠悠和董家声一齐说,董家声声音响亮,恰好遮掩了陶悠悠嗓音里的发颤。 罗薇满意地点头,董家声在她启唇要接着开口时说:“罗经理,我之前勤工俭学做过销售,销售的真谛在于卖出货物,对于卖出货物,我有足够的经验,我想先独立做,如果成绩不好,再麻烦罗经理带带我。” 能越过齐中天由总部强送到通讯销售部来背景非同小可,罗薇不会驳董家声的面子,何况董家声说得很圆滑,给足了她面子,她笑着点头,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跟我学院里的领导谈谈,推出‘校讯通’,咱们的ck818型能满足校讯通的□□功能,可以给学院的每个老师都配备,至于学院购买这批手机的钱,就由每个学生收每月三元的服务费这一块财政收益来填补,外国语学院实行后,以此为楔机再找其他高校联系一一打开ck手机的校园销路。”董家声胸有成竹道。 “不错的设想。”罗薇欣喜地点头,示意姚洁在文档上打下这个设想计划。 “董家声,你的学院是华东区哪个省市的?”姚洁打了一半问。 “不属华东区,华南区本市的外国语学院。”董家声说。 “华南区不是我们的销售区域。”罗薇皱眉。 “听说华南区的经理辞职走了,华南区群龙无首,罗经理把华南区也要过来吧。”董家声笑,像是在说多要一个梨子那么简单,搭在陶悠悠大腿上的那只手没停止过动作。 “怎么可能?这不是抢地盘扩张势力吗?”邓拓高叫,不过,眼睛放的是狼光。 多一个区域就多了无数隐形客户,而且,罗薇由一个区经理变为两个区的经理,他们这些手下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销售部里大家抢地盘很严重,明着不能抢,暗里纵容客户窜货的事不少。 董家声说出这话基本上表示和那个送他到华乐区销售部的人说好了,罗薇不会像邓拓那样无知,暗暗欣喜,咳了一声压下窃窃私语,说:“这个我再和齐总商量一下,大家接着看新年的计划……” 碰头会直开到下班时才结束,正月里还很冷,天也黑的快,陶悠悠出了办公楼后略一迟疑,直接去了停车场。 停车场比外面更阴暗森冷,还好,齐中天在他的陆虎车里等着了,车内灯开着的,浅淡的一抹桔色温暖和煦。 “还蛮机灵的嘛,知道到停车场找我,没笨的无可救药。”他斜睨了陶悠悠一眼说。 “你才笨的无可救药呢。”陶悠悠怒道,天气太冷了,坐进车里后忍不住搓手。 “手真小。”齐中天说,拉过陶悠悠两只手包裹住给她揉-搓取暖。 这算什么?职场性骚扰还是关爱?陶悠悠心烦意乱,用力往回抽。 “拉你的手就不行?等下怎么在那小子面前演戏?”齐中天笑,声音没有惯有的冷硬,温柔透骨,一面说,头部凑近陶悠悠,低声说:“难怪那小子喜欢你,真诱人。” 他没直说,陶悠悠也知他说自己哪里诱人了,又羞又怒,又有几分窃喜,种种情绪交织,不觉眼光迷离,冻得发白的脸颊露了香软的潮红。 “等会在那小子面前这样子就行了,保证他肝肠寸断生不如死。”齐中天松了陶悠悠的手,陶悠悠还没回神,车子已点火开动了。 正泰园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园区外却沉沉暗暗,行人也很少,冷清和繁华一线之隔,天壤之别。 董家声在正泰园区外马路的转角处站着,高挑的身影在冷寂的夜幕中更加瘦削,孤独落寞,陶悠悠眼睛被刺疼,两只手痉挛抖搐不停。 “如果不想跟他好,就镇定。”齐中天沉声说,车子缓缓朝董家声靠了过去。 车窗玻璃降下,陶悠悠看到,董家声看到她和齐中天一起前来时,身体像被重物撞击一般剧烈地晃了晃,清亮的眸子里炸裂开令人窒息的痛楚。 陶悠悠喘不过气来,双手胡乱抓着,茫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手紧握住她的手,热气密密实实包裹了她。 “董家声是吧?”齐中天从驾驶座俯过身来,一手紧握着陶悠悠的手,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拢围巾,眼睛看着董家声,和气地说:“悠悠说你是她学生,难得在他乡遇上,到我们家来做客,怎么样?” 陶悠悠听到心碎的声音,清晰的、电击般的崩溃力度,董家声高昂起头,许久后才下视,倔强地盯着她,眼眸里是绝望到极点后垂死挣扎的求恳。 陶悠悠无法回应。 齐中天轻笑了一声,给陶悠悠拢围巾的手往下而去了。 陶悠悠懵了,脑袋陷入迷离缺氧的状态,他在抚弄她的腰线,当着董家声的面,情-色而猥-亵。 董家声嘴唇哆嗦,忽地转身奔跑起来,疯狂的风疾电闪的奔逃,冲出几百米后,锉锵弓弦断崩似整个人扑倒地上,陶悠悠看到,惯性使他的身体仆倒地上后还朝前冲滑了一下。 “董家声……”陶悠悠惨切大喊,不假思索就去拉车门。 “别下去。”齐中天按住她:“不想和他好,就狠心点,别给他任何希望。” 她无法狠心得视而不见! 她亲眼看着他一点一滴的变化,看着他从少年长成青年,看着他从青葱稚拙走向成熟优雅,他是她的牵挂,是她的骄傲,是她教师生涯的成就和见证。 陶悠悠拼命掰齐中天的手,掰不开,就低下头去,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齐中天松开手。 董家声扑伏地上的身体在颤抖,犹如秋风里枝头的最后一片树叶,陶悠悠心慌意乱,蹲下去语无伦次说:“董家声,你别哭……我……” 我怎么呢?陶悠悠说不出来,她无法许诺出就这样不离开他和他好。 董家声趴着不动,身体先是痉挛似地抽搐,哭泣声极力压抑,接着,腹腔里震荡开惨切的落入猎人陷阱濒临死亡的幼崽似的哀嚎。 “董家声,你别这样。”陶悠悠忍不住也哭了,她觉得自己是罪人,这个孩子的痛苦是她带来的。 “老师,你认为我该怎么样?你亲口允诺我的,我考上大学后你就主动来找我,可你现在……” “老师,我知道你顾虑着我们的身份,你觉得我还是小孩不可靠,所以这三年,我没打听你在哪没敢打扰你,我忍得很难受,忍得要疯了,我拼命逼自己忍,逼自己不要去打扰你,我拼命跟自己说,我只有长大,只有考上大学,有个好前程,能养得起家负担起一个家庭了才配得上你。” “老师,你真狠,当年一声不响就走,任由我面对天崩地裂,现在,我找过来了,你却和另一个男人……” “对不起,董家声,我……我对你是老师对学生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陶悠悠咬唇,强压下不忍说:“我那年那样说,只是……” “只是敷衍我,怕我不上学了是不是?”董家声忽然笑了,笑声苍凉空茫。 他这么笑着陶悠悠更慌,心脏疼得都快爆裂了。 夜色更加深重了,苍茫茫像大雾笼罩,陶悠悠很想把董家声抱起来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给他以安慰,低声细语使他不再悲伤。 可是她不能。 董家声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大男孩,是晚辈,是她的学生,而不是爱人。 “董家声,你试试把眼光放到同龄的女孩身上好吗?她们比我活泼比我漂亮,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失,只要接触别的女孩子,你就会把我忘记的。”陶悠悠颤声说。 一时的迷失?自己这三年为了她成疯成魔,她却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迷失! 像是被钉上死刑的绞架,有刹那间董家声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心脏的窒息令得血流停滞,麻痹的痛楚从心尖向周身体弥漫,一点一滴残忍顽强。 他说不出话,他不敢说话,视线里一片暗黑,过去三年的孤独煎熬在此刻更加触目惊心。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这一次离开了,她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他说不出话,他不敢说话,视线里一片暗黑,过去三年的孤独煎熬在此刻更加触目惊心。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这一次离开了,她会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会离开自己,像三年前那样,一声不响离开,这回,她一线希望都不会给自己留。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再度离开。 第94章 大馅饼 儿子犟起来却是一头刺猬,满身刺锋利的很,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乔斯亮心酸不已。 董家声答应去上班。 因他受伤没去上班,乔斯亮不敢轻动,齐中天和高崇实的调换还没落实,乔斯亮走后,董家声沉思了片刻走出客厅。 落日的余晖像破碎的金光洒下,齐中天胸膛上的汗水在金光里闪闪发亮,每一记重拳挥出都带出强悍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冲-撞震撼。 “要去上班了?”齐中天瞄了他一眼问道,手里的拳头没有半丝迟缓。 董家声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青阳那边厂房快建完了,研发部的开发也已进入调试阶段,你跟高崇实调换以后紧接着马上培养韩兴华,大约三个月,韩兴华上手了,你正好可以到青阳那边去……” “一千万的投资额,一个山中王一样的ceo职位,我好像没理由不接受。”齐中天微笑,重重地击出一拳,沙包如离弦的箭朝他迎面反弹来,董家声吓了一跳,齐中天身形一闪,一只手张开按了上去,沉沉的千钧压顶的力量,沙包瞬间静止不动。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齐中天淡淡道:“那一千万的投资我自己掏,我这几年的工资奖金都投在股市上,赚了不少,我拿得出这个钱,我只有一个条件,悠悠跟我走。” “不行。”董家声冲口而出。 “别再纠缠下去了。”齐中天哧一声笑了,骄傲狂妄,“悠悠的身份永远只能是你的老师,她承受不住闲言碎语,更何况。”他逼近董家声,恶劣而轻佻地道:“你比悠悠小了五岁,几年后,你风华正荗,悠悠却已是昨日黄花,年龄的差距更加明显,你跟她走在人前像姐弟感觉会很明显,你忍受得了吗?” “我不在乎。”董家声冷笑。 “你在乎的,悠悠在你心中完美无瑕,你能忍受她走下你心中的神坛,变成一个柴米油盐的小女人吗?”齐中天转身进屋,半路上又回头,闲闲道:“董家声,我的提议对我们三个人都好,悠悠势必要离开正泰,通讯销售部已没有悠悠的位置,你反对也没用。” “我明白了,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董家声想朝齐中天挥拳,很想。 齐中天在陶悠悠请假时提升了谢旭当华南区经理就已经算好今天他进退两难的局面。 罗薇虽然奸滑狡诈,但是能力出众,除非她主动辞职,否则,正泰不会辞退她,而正泰的薪酬待遇也让她不可能主动辞职,其他三个分区经理和谢旭虽不是很优秀,但也没过错,通讯销售部确实如齐中天所言,已没有陶悠悠的位置。 “不错,我是算计好了,不过算的不是这结果,我的打算是和悠悠结婚后离开正泰,所以,通讯销售部不必给她留位置。”齐中天走进浴室了,拧开洗手盆水龙头捧水冲脸,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当然,你可以把悠悠调到其他部门,但是无论哪个部门,每个位置上都有人坐着,悠悠只能从最底层做起,除非你把她调去当你的助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当董家声的助理必须陪他应酬,其中的辛苦不是陶悠悠那样的职场菜鸟应付得工来的,而且,陶悠悠已经二十八岁了,不管是嫁齐中天还是嫁给董家声,结婚都是很快的事,婚后就是怀孕生孩子长长的产假,董家声自己才入职没多久,再精明能干也不可能事事周到,他需要的是一个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且能长期稳定不随便请假的助理。 陶悠悠跟着齐中天到青阳就不一样了,青阳分公司是个全新的框架,虽然悠悠的能力和魄力做不了总经理,当个分区经理却是绰绰有余的。 作为分区经理,她请产假并不影响工作。 就这么紧粘着不分开陶悠悠还选择齐中天,由得她和齐中天一起去青阳……等于是宣布放弃陶悠悠。 董家声心口痛得发涩。 不!他绝不放弃! 可是,不放弃,陶悠悠的工作要怎么安排? 她今天跟他说,明天要去上班,留给他考虑的只有今晚一夜的时间了。 “董家声,别徒劳挣扎了。”齐中天微笑。先前因自己是性无能,虽然紧攥着陶悠悠不肯放手,心中却总有些负疚,如今已恢复正常做回完整男人,他无论如何不会放弃陶悠悠。 “徒劳的是你,你会是白费心思。”董家声也笑了,自信淡然,瞳眸点点亮光,繁星倒映在里面似璀粲。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想到解决的办法。 “齐中天,如果我能妥善安排好我老师的工作,你敢跟我公平竞争吗?” “可以,离青阳分公司开工还有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里,我一定能让悠悠作出选择。”齐中天狂傲地接下挑战。 **** 陶悠悠在麦柔音的公寓没有找到人。 “今晚还加班吗?怎么没在公寓里?”她给麦柔音打电话。 “没,在外面风流快活,有事?”麦柔音的口气不冷不热。 陶悠悠一阵烦恼,忍不住就道:“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直说,是不是要友尽?如果是,我以后也不找你不烦你了。” “你想哪去了?我是真的心烦。”麦柔音叹气,“你过来找我了是不是?等着我,我马上回去。” 许多日子没见,乍见麦柔音,陶悠悠几乎以为自己怀疑自己眼花了。 董家声虽然有钱,因幼年的贫穷花起钱来还有所节制,齐中天则不同,小资又挑剔,这些日子给陶悠悠购置了不少奢侈品,陶悠悠在他的言传身教下眼光也得到提高,粗瞟了麦柔音一眼就看出来,麦柔音身上的行头少说也得一百万。 l晚礼服和鞋子都不值得一提,最值钱的是那套翡翠佩饰,鲜明的绿色如一汪春水,色彩绚丽璀璨,有钱也难得买到的极品。 “你中*彩了?”陶悠悠傻傻问,复又摇头,中*彩就算买起是这身行头,麦柔音也不会舍得买的。 “肖意送的。”麦柔音无精打采道。 “肖意?”陶悠悠惊得瞪圆眼:“他做牛郎赚了那么多钱?他的东西你也敢收?这不知是哪个富婆送他的,你就不怕被富婆发现砍了你吗?” “确切地说,这是肖意妈妈送的,送给我这个儿媳妇的见面礼。”麦柔音开了门,很随意地摘下首饰往梳妆台上扔。 陶悠悠吓得心肝儿跳,“你轻一点,别摔坏了。” “摔坏了好,摔坏了肖家人生气了,我就不用嫁给肖意了。”麦柔音倒到床上,大字型摊开身体。 到底怎么回事,陶悠悠八卦热血沸腾,拖起麦柔音逼她坦白从宽。 陶悠悠发现董家声没有瘫痪那天,肖意给麦柔音打电话让她作伐帮忙约陶悠悠出去,麦柔音毫不犹豫拒绝,肖意很是失落。 因为肖意曾帮了大忙,麦柔音有些内疚,主动提出陪肖意喝酒,晚上两人喝了不少酒,然后……因为都是饥渴了太久,*了。 “肖意是牛郎,每天应接不遐的,怎么就饥渴了?”陶悠悠很是怀疑。 麦柔音白了她一眼:“你关注点不对,不是应该同情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陶悠悠干笑。 依麦柔音往日的观念,跟肖意春风一度换来那么贵重一套首饰怎么算都很值,她无从安慰。 “你说这首饰是肖意的妈妈送的,他家境很好吗?怎么又去做牛郎?”陶悠悠转开话题。 “人家做牛郎图的是趣味又不是图钱。”麦柔音恼怒地横了陶悠悠一眼说:“别打岔,听我继续讲。” 麦柔音和肖意精疲力竭后搂一起睡觉,睡过头了,第二天上午肖意妈妈去肖意公寓找他,恰好撞上了。 麦柔音前一天晚上是下班后直奔肖意公寓的,穿的工装套裙,衬衣上还别着胸牌,肖意妈妈捡起衣服一看,儿子竟然勾搭上一个职业女性正经女人,大喜过望,把肖意和麦柔音喊醒,细看麦柔音样貌年龄和儿子甚是般配,更加高兴。 一番讯问后,肖意妈妈觉得麦柔音虽然家世差了,可这是放荡不羁的儿子从良上岸的好机会,于是揪住麦柔音不松手。 “我这些天被他妈妈拉着到处亮相,肖家的亲戚朋友都见过了,他妈妈正在准备礼物要上我家提亲,还说,五一让我和肖意结婚。” 肖意今年二十九岁,身材健美,皮肤白皙,长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顾盼生辉,怎么说也是一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他妈妈拿得出那样贵重的首饰,家境肯定很不错。 嫁个富豪一辈子奢华地生活是麦柔音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追求,肖意不只有财还有貌,比麦柔音以往那些男朋友强了不少,陶悠悠不明白麦柔音为什么愁容满面。 “肖意不想和你结婚?”她只想得出这个理由。 “他倒是无可无不可,没反对。”麦柔音摇头。 “那你怎么不开心?”陶悠悠打破沙锅问到底缠住麦柔音不放。 麦柔音有苦难言。 放在以前,肖意的确是盼都盼不来的良缘,可有董家声珠玉在场,麦柔音很不想很不想嫁给肖意。 一个以和女人鬼混为荣并将之作为毕生追求的男人,可想而知结婚后也一样会花天酒地过日子的,她不想要,她想嫁一个董家声那样的专情重情的好男人。 而且,肖意优越的家境决定了一切,她和肖意结婚后不能再在正泰上班了,只能辞职在家生孩子带孩子。 这段时间的职场经历已改变了麦柔音的思想,她不想再做依附大树生存的藤萝。 但是,肖意是她可预见的一辈子里面最好的选择,所以,麦柔音很痛苦。 既不想嫁,又舍不得拒绝。 第95章 取恶瘤 “肖意那个人好像骨子里不算坏,你可以试着改变影响他啊。”陶悠悠沉吟。 “怎么影响?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号称喜欢你还跟我上床了,他又不喜欢我,更加不会为我守身。”麦柔音怒道,恨恨地瞪那套翡翠首饰,“都怪他妈妈,干嘛要引诱我。” ——你不受引诱不就得了! 陶悠悠无语,想了想道:“肖意家做什么的?不然你试着把他拉到他家族事业里去,有正事干了就不会想着花天酒地了。” “肖意很讨厌家族事业,他老爹老妈使了浑身解数软硬兼施也没把他拉到工厂去,我怎么可能办得到?”麦柔音闷闷道:“他家你听说过的,他是肖奇正的儿子。” “什么?”陶悠悠惊得跳了起来。 肖奇正是天奇的老板,肖奇正只有一个独生儿子。 “没搞错吧?”陶悠悠抚额。肖奇正的财产跟乔斯亮在伯仲之间,肖意那是妥妥的钻石二代,麦柔音这次发达了。 “没搞错。”麦柔音长叹了口气。 天奇和正泰是同行,因为同行知之甚深,所以肖太一见麦柔音的胸牌当即对她产生好感。 乔斯亮虽然曾抛弃发妻另娶,可从不在外花天酒地,口碑在阔太太们中极好。 正泰因为乔斯亮作风正派,集团里面也没有潜规则现象,正泰的女职员尤其是管理层的女职员在外面极吃香。 肖奇正只是没有肖意那么离经叛道,外面女人也不少。 “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肖意了。”陶悠悠同情地看着麦柔音。 “就是,我现在都不知怎么办好。” 换了自己处在麦柔音的位置上肯定是毫不犹豫拒绝,陶悠悠不敢说,脑袋转了转,忽然想起一个办法。 “要不然把肖意拉到青阳去办厂,离了g市这个花天酒地的老地方,他也许就改变了。” “办厂?办什么厂?”麦柔音来了兴致。 “精品服装厂,你对时尚很敏-感,我看肖意穿着也很有品味,不是那种靠名牌堆砌的品位,咱们青阳现在正在招商引资,各种投资机会……” 陶悠悠刚提了个头,麦柔音就大声叫好。 肖意从小很喜欢绘画,当年高考时想报考美院的,肖奇正说他是独子得继承家业,逼着他报考了商学院,肖意拗不过他只得上了商学院,但是却消极反抗,离经叛道放荡不羁就是那时开始的。 服装设计和绘画虽不是同宗也有些关系,比管理天奇应该更能引起肖意的兴趣。 把肖意拖去青阳办厂能让肖意离开那些富婆换个环境从良,还能跟肖家要钱去投资为以后万一离婚捞些财产,同时能远离肖家不用跟公婆一起住省得发生矛盾,还有,离娘家近,以后生孩子就送给她爸妈带就可以了,她自己能轻轻松松照样过单身一般的快乐生活。 麦柔音越想越美,拿出手机就想给肖意打电话。 “慢点。”陶悠悠按住她,“别只是空口说白话,你等着,我帮你做个计划书。” 陶悠悠给董家声打电话,让他把考察青阳时做的调查报告发一份到她邮箱。 董家声带着考察团一个多月辛苦研究拟下的报表很完善完整,青阳政府执政班子的风貌、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青阳人文环境、用工市场等等不用修改,只将生产学生电子产品更改成精品服装便可,预计投资额参考了正泰分厂的预算,再略作调整减少。 这晚陶悠悠也不回去了,和麦柔音两人忙了个通宵,黎明时,一份像模像样的计划书做好了。 “你把这份计划书先发给肖太。”陶悠悠帮麦柔音出主意。 麦柔音玲珑剔透,心领神会点头。 肖意的意见在肖家无足重轻,肖奇正希望儿子到天奇子承父业,而肖太夹在儿子和丈夫中间,是最适合调停且有那么一点点份量做决定的人。 熬了一个通宵陶悠悠有些蔫,可昨天已经跟董家声说要去上班的,怕一拖二拖他又不让自己上班了,只得强撑。 麦柔音经常过夜生活的,影响倒不大,又因解决了发愁许多天的婚事问题心情好,神采奕奕照样上班。 正泰这天上午十点召开了经理级别以上职员的会议,由伤好回来上班的总裁董家声主持。 陶悠悠职位还在,坐到通讯销售部这边。 总结表彰后,董家声宣布了正泰集团的最新决议,因工作需要,齐中天和高崇实对调。 这个决定事先一点口风没透露过,研发部和财务部没有利益相关还平静些,视听销售部和通讯销售部则像水落进油锅一样炸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碍于董家声的权硬威不敢议论,眼神却很是复杂。 这一纸调令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罗薇更敏-感了。 她的升职路被董家声堵死了。 齐中天即使离开正泰,晋升总经理的也不会是通讯销售部的人。 罗薇搁在会议桌下的一双手发疟疾似痉挛,不敢置信地看董家声。 董家声沉静从容,脊背完全靠在椅背上,自信轻松的坐姿,完全控制了全局的王者才有的风范。 陶悠悠的工作怎么安排董家声在会议上没说。 以他的身份,一个销售经理的工作安排的确轮不到他来管,可是……他们的关系不仅是简单的上下级啊! 陶悠悠有些懵。 散会后,齐中天和高崇实办工作交接,华南区的销售员面对新老两位经理不知怎么站队好,一齐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能化身隐形人,没有人过来和陶悠悠打招呼。 每一个人都很忙碌,离开了半年,办公区还是老样子,也没有增加新人,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环境却变得陌生,烈日炎炎的天气,也许空调温度调得低了,凉汽丝丝缕缕从手足透进心窝,陶悠悠感到很冷。 “小桃子,舍得回来上班啦。”华东区离得远,邓拓在陶悠悠枯站了很久抬头间才看到陶悠悠,大叫着站了起来冲过来,半路上又跑回去,从办公桌左下方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糖盒,“我前阵子上超市购物超市赠送的大白兔奶糖,尝尝。” 这个油嘴滑舌惹人讨厌的家伙好像变得可爱了,陶悠悠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撕开封盒子的红胶带剥开一块丢嘴里。 软软甜甜的,浓浓的牛奶味,陶悠悠焦躁的心情忽然就缓解过来。 和邓拓说了一会儿话,陶悠悠刚想去请示高崇实自己的工作安排,谢旭搬着纸箱从经理室走了出来。 “陶经理,我的东西清理完了,你可以进去办公了。” 啊?他要主动让位?陶悠悠呆住,怔了片刻急摇头:“不成。” “装腔作势,经理的职位又不是你想让就能让的。”邓拓刺道。 “我请示过高总了。”谢旭微笑。 说话间,李伟滔带着人事部的人抬了办公桌和隔断过来,位置在办公区摆好,工作铭牌挂上,是谢旭名字。 这哪行呢?自己才做了三个月不到的经理,谢旭却当了六个月,陶悠悠忙去总经理室找高崇实。 “谢旭刚刚跟我说过,你请假前跟他有个约定,那个月谁的销量高谁就是华南区经理,那一个月你的销量超了他一千台,所以华南区经理之位由你来做。”高崇实不等陶悠悠提问主动解释。 “那谢旭怎么办?”陶悠悠傻傻问。 “暂时做销售员,有升职的机会我会考虑他,这半年华南区的销售情况自己看,不懂的过两天再过来问我,也可以找谢旭了解一下,回去做事了。”高崇实刚才只和齐中天交接了书本文件,具体情况还得登陆公司的网络联机版软件了解。 经理大靠背椅坐上去没有以前舒适,有些扎人,陶悠悠怔怔坐着,电脑里这几个月的报表在眼前乱晃,一个字看不进去。 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董家声。 “老师,上班第一天怎么样?”他在电话那头低低笑着,隐约透着志得意满的欢悦。 他刚刚得到消息,谢旭主动把经理职位让还给陶悠悠了。 “我不开心。”陶悠悠手指绞着电话线闷闷道:“那么久没上班,今天回来都没人搭理我,我做人真失败。” “怎么会?谢旭不就主动给你让位吗?”董家声轻笑道。 不能说人情凉薄如水,职场就是这样,每个人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处境。 华南区的销售员在上司是谁情况不明时,肯定不会搭理陶悠悠的。 董家声故意在陶悠悠上班第一天就宣布高崇实和齐中天对调,又不给陶悠悠落实工作安排,要的就是这效果。 谢旭没过错,工作兢兢业业,管理层不能随意贬斥他降他的职。 只有让谢旭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主动提出让位。 陶悠悠虽然离开学校了,可教师品质上的诚和真与生俱来,并没有随着岁月流逝和商场上的勾心斗角而改变,这种纯良固然会使她受伤,也会使她得到对手和同事的尊重敬爱,谢旭和她曾密切接触过,感受最深,没理由看着她尴尬难堪无动于衷。 目的达到,董家声很是畅快,挂上电话后想到陶悠悠刚刚言语中的失落,忽地有些不是滋味。 董家声突然想起齐中天把青阳联动的订单算到自己头上那件事。 那时他认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会让陶悠悠难过,可现在他的所做所为和齐中天那时没有差别,甚至更卑鄙。 齐中天那时完全是为陶悠悠着想,他今天走这步棋则只是想让自己在和齐中天的搏弈中胜出。 “我怎么变得这么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罔顾老师的心情处境。”董家声喃喃自问。 再给他第二次选择,他也只能这么做,别无他法,除非他能眼睁睁看着陶悠悠跟齐中天去青阳,就这么放手。 跟董家声通过电话后,陶悠悠的郁闷并没得到纾缓。 “也许半年没上班,整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抗打击的能力变得虚弱了。”陶悠悠努力想着进新潮时的遭遇,还有后来不停换工到处找工的奔波日子,心情微有好转。 陶悠悠的好心情在齐中天来电话后嘎然而止。 “宝贝儿,不好意思刚抽得出时间给你打电话,崇实还没空给你安排工作吧?忍一忍,随便找个位子先坐着,就当是历练世情,我跟董家声较着劲,三个月后青阳分厂开工,我带着你一起去青阳……”齐中天在手机里柔情脉脉说。 他和董家声较着劲争夺自己,所以才有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不期然地,陶悠悠心中生出了愤怒,她觉得自己被当猴子一样耍了,胸口像棉花团堵塞似透不过气来,愤怒后是无尽的迷惘和失落。 陶悠悠没意识到,她被董家声惯坏了。 董家声潜意识里就有狼的野性和敏锐,他也许是无意的,无意中就把陶悠悠捧着宠着扶到天上去,陶悠悠在他的惯纵下已受不得半点委屈。 陶悠悠在这瞬间突然就做出了决定,过去彷徨许久拖泥带水未能斩断的一切被切得干净光滑。 第96章 大结局 陶悠悠在下班前打了一份辞职信发送到高崇实邮箱,把正泰配发的手机和手机卡留在办公桌抽屉里。 已请假半年没上班,公司里没有工作需要交接,也不需要过渡期,陶悠悠决定马上离开正泰。 回到董家声的别墅后,陶悠悠动手收拾衣物。 董家声今天重回正泰上班,晚上高层聚会,齐中天自然参加了,两人都不在,陶悠悠东西收拾完了他们两人还没回来。 留下了一封信压到茶几上,陶悠悠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大门把行李箱放进汽车后备箱。 别墅区幽静宁谧,灯光照射下来,绿色的树叶染了墨似的神秘,陶悠悠扫了一眼,悲哀在脑子里渐渐扩散开,蔓延到每一条感觉神经……还没离开,心灵深处的空虚已歇斯底里汹涌。 “我不能再这么被动摇摆下去。”陶悠悠用高八度的声音对自己狠狠地吼叫:“我不能再陷在他们织得密密实实的网子里继续下去,再这么下去,我将不是独立的一个人而是任他们搓圆捏扁的一个东西。” 要去哪里呢?706是正泰安排的职员公寓,703是董家声为她妈的到来准备的,这两处都不属于她,陶妈现在跟姚洁一起住,她不想去听她妈念叨。 先租个房子住一边找工作吧。 车子上了马路后,兜转了几圈后却出了城。 我这是要去哪里?陶悠悠怔住,迟疑了一下,她把汽车开上了去榕州的高速公路。 董家声和齐中天宴席上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像西班牙斗牛一样想搏斗,摇摇晃晃回了别墅后,看到茶几上陶悠悠的留言信后一下子酒醒了,齐齐傻了眼。 “我老师生我的气了。”董家声六神无主,自责懊悔只恨时光不能倒流。 “今天的事只是导火线,悠悠憋了太久的闷气了。”齐中天倒笑了,唇角一抹森然的弧度,嘲弄和讽刺的眼神盯董家声,“咱们在这里斗得你死我活,倒给郑耀阳捡便宜了。” “你觉得我老师去榕州了?”董家声眼睛一亮,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你喝了那么多酒还开车,要是出什么事,安心让悠悠活不下去吗?”齐中天拦住董家声,淡淡道:“咱们该给悠悠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了,别逼得太急。” “要冷静可以,不过得在g市,郑耀阳对我老师不安好心,他把我老师当他老师的替身了。”董家声说不下去了,噬骨的疼痛从心脏升腾起,又渐渐的灼烧整个胸腔。 “我和你跟悠悠认识多少年?郑耀阳认识她多少年?”齐中天傲然一笑,转身上楼。 他自信郑耀阳沾染不了陶悠悠,董家声却没他沉得住气。 可是,的确不能追逼得太紧。 董家声呆呆站着,许久没有动弹,高挑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凄冷孤寂像是荒野上的孤魂野鬼。 郑耀阳不是小人不会强迫陶悠悠,齐中天也自信陶悠悠不会被他打动,然而,这晚他还是做恶梦了。 意识里是清淡熟悉的属于陶悠悠的香味,陶悠悠在呜呜地哭,因为挣扎害怕而满头大汗,头发凌乱濡湿,齐中天看到郑耀阳趴在她身上,语气温柔地哄劝:“老师,别哭,咱们能重续前缘,不是很好吗?” 齐中天从床上一蹦而起,脊背上*都是冷汗。 天还没亮,才刚夜里四点,却像过了那样漫长的无数个昼夜。 齐中天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快步进了浴室。 冷水的冲刷下脑袋越发清醒了。 出了浴室后,齐中天打开了电脑登陆了正泰的内部网,从客户信息里调出了郑耀阳的手机号。 手机很快接通,齐中天单刀直入说:“我是齐中天。” 郑耀阳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悠悠到了,刚洗过澡吃了饭去睡觉了,情绪平静。” “谢谢你!”齐中天觉得自己小人了。 “不用,我也曾为我爱人彻夜不眠心碎烦乱,能理解你的心情。”郑耀阳的声音清冷平淡无波。 齐中天忽然想到如钩弯月从夜空消失后,天幕着因失去月辉陪伴而变得黯淡凄辛的寒星。 “我很爱悠悠,从她十六岁那年就喜欢上她了。”也许寂静的夜晚让人无端浮起诉说的*,齐中天轻声道:“悠悠也爱我,但是董家声渗合在我们之间,他就像悠悠的弟弟,亲人,她身体骨血的一部份,她疼他怜惜他,割舍不掉。” 皮肉骨头可以切割斩断,唯有感情像流水,再利的刀也无能为力。 郑耀阳沉默了许久后说:“悠悠这次逃到我这里,你们俩就不要再逼她了,给她一段时间冷静,好好理清一切,她压力太大了。” “我知道,所以我劝住董家声没和他一起追过去。”齐中天笑了笑,问道:“你会乘虚而入吗?” “你说什么?”郑耀阳一怔,片刻后醒悟过来,纵声大笑,“齐中天,你的爱情保质期那么短吗?” 齐中天口结。 “除了筱竹,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郑耀阳斩钉截铁说。 陶悠悠买了手机和新的手机卡,顶着烈日在榕州开始找工作。 郑耀阳要把她介绍进榕州联动,她拒绝了,她不想再在任何一个关照自己的人底下工作。 榕州只是地级市,就业的机会比g市差多了,陶悠悠报纸网上劳动中心都转过了,也去了不少单位面试,却一直没找到工作。 不是她挑剔单位,就是单位嫌弃她。 好在住的是郑耀阳的房子,没有房租的压力,而且舒适安稳,晚上又有个人陪着说话。 齐中天和董家声都没有打电话发信息来,陶悠悠混乱不堪的脑袋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为工作苦恼,却没有那么纠结了。 这天陶悠悠接到麦柔音的电话。 麦柔音劈头盖脸把她臭骂了一顿。 “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对得起董家声吗?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的心怎么能那么狠,你知不知道他瘦成什么样了?” 董家声很更瘦了吗? 陶悠悠甩了甩头想把董家声从脑海里甩开,飘飞的发丝横过脸颊拖曳过眼睛,疼得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麦柔音骂了很久,末了呜呜哭泣,“我配不上他,不然,我也不劝你了,我自己追求他好好待他……” 陶悠悠无言。 麦柔音有过太多男人,她觉得无法忍受,董家声那么好,值得更好的女人。 麦柔音也没退路了,肖奇正在看到那份策划书后大声叫好,毫不犹豫同意肖意跟她到青阳办服装厂,并且一口气划拔了二个亿出到她个人帐号上。 她和肖意已经领了结婚证,婚礼定在十月一日。 麦柔音的电话刚挂断,陶妈紧跟着打了电话过来骂陶悠悠,说话跟麦柔音大同小异,骂她太狠心,董家声那么好,不应该抛弃他。 “你放心,我不可能嫁给家声他爸的,你不用担心母女俩嫁给父子俩。”陶妈苦口婆心道。 陶悠悠哪是担心这个,吱唔应付了几声,借口手机电池没电挂了电话。 “你姐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家声那么好的男人,有什么好逃避的。”陶妈看着嘟嘟响的手机生气。 姚洁低头削苹果果皮不说话,心底微有怅然。 为什么陶悠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别人千辛万苦求不来的痴情! 如果大女儿狠心不跟董家声在一起了,不妨……陶妈看着姚洁,心思活泛了。 董家声那么好的男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便宜外面的女人。 中秋节,公司放假,董家声没有外出应酬,到703陪陶妈,陶妈见机会来了,忙忙摆开包糯米粿的物儿,喊董家声和姚洁一起帮忙。 糯米粉揉成团了,芝麻花生馅料搅拌好了,椅子排开,董家声坐了一侧,陶妈在另一侧坐下,留了中间的椅子给姚洁,一面笑道:“家声,你帮妈包过的,你教教阿洁,馅料得怎么放才不太实也不太松炸熟了好吃。” “妈,你这是说我包的糯米粿还不如董家声吗?”姚洁撒娇,微迟疑了一下,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捏下一小团糯米粉团捻开薄片,屈圈在手心里,看董家声:“董家声,你帮我放馅料示范一下好吗?” 握着洁白的糯米皮的那只手明净的润泽,纤秀美丽。 她比陶悠悠年轻了三岁,更加漂亮动人。 “妈,我今天还没给我老师打电话,我去给我老师打电话。”董家声霍地站了起来,以前对姚洁还彬彬有礼维持着礼貌,此刻连面子都不给了,冷漠得像是没听到她的说话。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房门被拉开再关上,陶妈连连摇头。 姚洁尴尬地低垂下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谁知是自取其辱。 “妈,你以后别白费力了,董家声只喜欢我姐姐。” “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姐姐傻,你不能跟着也傻。”陶妈不甘心地唠叨。 传来敲门声,陶妈高兴地道:“家声回来了,回心转意了,阿洁,你要抓住机会。”急匆匆奔过去开门。 门外是郭涛,陶妈脸上的笑容僵住。 郭涛这些日子奉乔斯亮的命当说客来了不少次。 “你跟他说,我绝不可能跟他结婚,别再来烦我。”陶妈冷冷道。 “我不是替乔哥来做说客的,我自己来的,想问你,要不要去看电影,《紫霞仙子》,据说很好看。”郭涛搓手,脸庞微红,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陶妈扶着房门的手忘了放下。 “我妻子去世十五年了,现在孩子已经上大学,我想……我……想找个老来伴。”郭涛的声音更低了。 *** 董家声开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穿梭。 想不到连一向支持他的陶妈也改变心思,想把姚洁推给他。 分别两个月了,忍耐已到顶点,董家声觉得自己要疯了。 “老师,我想死你了。”董家喃喃低语着,精神恍惚,“老师,要怎么做你才能嫁给我?” 他真的不能失去,也无法再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日夜忍受煎熬。 受伤时他矛盾痛苦过,觉得自己残废了不应该拖累陶悠悠,应该放手,可现在他盼着自己一辈子残废,那样,陶悠悠就会永远陪着他。 黑夜笼罩了城市,不知在马路上转了多久,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气派典雅的高级住宅区的小区门,董家声愣了愣,待看清优雅的“紫玉山庄”四个大字时,忽地眼睛一亮。 在他受伤晕迷时,陶悠悠曾许诺过要嫁给他,当时她说,希望他用自己的钱在紫玉山庄买一套别墅做他们的婚房。 路灯朦朦胧胧,漆黑的天幕仅余几颗暗淡的不可捉摸的星星。 董家声决定,背水一战! *** 夏天雨水多,榕州这一年更是阴雨连绵,接到董家声电话时陶悠悠刚从一家单位面试成功走了出来,停车场没有车位,她的汽车停得很远,噼里啪啦雨珠把头发都淋湿了,陶悠悠坐进汽车后随手扯了纸巾拭脸,一面高兴地说:“董家声,我找到工作了。” 她在榕州找工作不打算回g市了! 董家声紧握着手机,深吸了口气,微笑着说:“老师,恭喜你,找到工作跟着就要上班了吧?那明天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你明天结婚?”陶悠悠怔住,才想问清楚,董家声挂机了,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耍什么脾气呢!”陶悠悠骂了一声,有些烦乱地把手机扔进包里,转动钥匙点火挂档,汽车退出车位一米了,她又颓丧地开了回去闭火,摸了手机出来打给麦柔音。 “你还担心董家声的死活吗?”麦柔音在电话那头冷笑,气急败坏骂道:“他要和邹苹结婚,就是水木年华里那个三陪小姐,那个女人有过多少男人数也数不清,甚至还勾引过乔董……” 麦柔音骂了半天咔一下挂了电话。 窗外雨越下越大,水珠如注冲涮着挡风玻璃,面前一片朦胧,陶悠悠怔坐了许久打下雨刮器,唰唰水花堆聚到一角,不一会儿又恢复了雾汽迷蒙。 阴霾充塞每一个角落,陶悠悠神经质地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抽搐,许久,茫然地按下齐中天的电话。 “你听说董家声要结婚了吗?” “听说了。”齐中天粗犷的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没发请柬也没说要办酒席,只传了消息出来,董家声不可能随便和一个女人结婚的,他只是在逼你,悠悠,你记不记得他刚到正泰来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你如果不下车,你们就断了。” 那时如果狠心决绝些,能断吗?会断吗? 齐中天接着道:“悠悠,一个人呆了这么久冷静下来了吧?要我还是要董家声?如果要董家声,回来做他的新娘。如果要我,我让陆辰马上给咱们安排酒席,咱们明天办酒席,后天去打结婚证,让董家声彻底死心。” “你……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说着终身大事?”陶悠悠很意外,胸口闷得呼吸要窒息了。 “轻描淡写?怎么做才算庄重?”齐中天大笑数声,许久,一字一顿道:“悠悠,所有能给的我都会给你,我给你我全部的爱,以及,尊重和自由,这样还不够庄重吗?” 尊重你的选择,给予你最大限度的自由,我不会禁锢你,不会苦苦纠缠束缚你。 他是雄鹰,翱翔搏击于苍穹,他会为她逗留,却不会长久地驻足,陶悠悠望着玻璃上跳荡活泼的水珠失神。 车窗外车来车往,无数车在停车位上短暂停留后又开走了,周遭从喧嚣到寂静,郑耀阳的电话打进来时,陶悠悠恍然惊觉,已经入夜了,自己维持同样的姿势太久了,手足僵硬得无法动弹。 “郑哥,我该怎么办?”陶悠悠茫然问。 “董家声不可能和一个风尘女人结婚的,不过,你如果没回g市跟他结婚,他的承受能力到了极限,只怕会精神崩溃,他还太年轻了。”郑耀阳冷酷理智地分析。 精神崩溃失常!陶悠悠眼前浮起车祸后董家声躺在病床上情景,脸色苍白,周身插满输液管,肌肤冰凉,眼睛紧闭,那张她熟悉的充满活力的脸一点生机也没有。 那时他是靠着强烈的求生意志活下来的,他舍不得丢下她,现在,同样的情形如果再次出现,他靠什么支撑? 陶悠悠痴呆呆回想着跟董家声相识以来的情景。 青涩叛逆的董家声,坚定倔强的董家声,热烈狂野的董家声……回忆甜蜜深重,刀刻斧凿般分明,要完全抛下带出的痛楚撕心裂肺。 夜色更浓,狂风也吹不散越来越大的如注暴雨,董家声英俊瘦削的面庞出现在陶悠悠面前,又一点点被沉暗的黑夜吞噬……陶悠悠惊慌起来,霎地坐直身体,用力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榕州下着倾盆大雨,g市却是一片晴好,汽车进入g市时已是清晨,天边柔软的云层染满彩霞,轰轰烈烈像一幅艳丽无边的锦缎,风雨的冲击到了这里嘎然而止。 董家声手机关机了,乔斯亮给他买的别墅静悄悄的大门上锁了。 他会在哪里? 陶悠悠掏出手机想问麦柔音董家声的婚礼在哪里举行,手指按到数字键后又停了下来,转身上车调头开出了别墅区。 紫玉山庄,一个依山傍水清新美好的地方,董家声出车祸时她曾说过,希望董家声用他自己攒下的钱在那里买下她们的婚房。 紫玉山庄大门外停着董家声的那辆车,大红的火一样热烈的绸带手工编结成的玫瑰花在车头组成一个大大的心形,心形中间爱字点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简单却真挚深沉。 董家声半倚在车门上,身材修长挺俊,精致的黑色西服贴身顺服,完美地勾勒出优雅尊贵的气度。 看到她,董家声微微一笑,那抹云开月明的璀璨笑容将他整张脸庞瞬间点亮了。 他缓步走了过来拉开她的车门,然后,就在车门外,一腿着地跪了下去,姿态沉静缓慢,目光专注温柔,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老师,请你嫁给我。” 他托起戒指——极细极软的丝绸编结成的玫瑰花指环。 他完全按她说的做了,那时他还在晕迷中,可他听到了,且牢牢记住了。 陶悠悠心脏停跳,紧紧咬住下唇说不出话来。 “咱们从g市出发,上午去万葵园,下午到欢乐谷……”董家声轻说着旅行安排,一站又一站介绍给陶悠悠听,倒背如流。 齐中天给她他所有的爱,董家声给的是他整个人,完整的身和心,毫无保留,连思想都是为她生存。 为什么知道他罔顾她的处境逼谢旭主动让位时那么生气,那时,心就已经偏到他身上了吧?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斤斤计较。 因为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所以才会任性撒泼。 陶悠悠颤抖着伸出手指。 董家声修长干净的手指握住她的手。 小小的红艳艳的玫瑰花戒指戴了上去,跟着玫瑰花指环落下的,还有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 从少年到青年,从稚拙到成熟,漫长的七年,他的爱恋终于得到回应,从此,人生路再也不是一个人蹒跚独行。 天边太阳经过沉沉暗夜后冲出云层,金黄和桔红的红霞交织,圆圆的暖暖的温润的火球一点点露出来,董家声打横抱起陶悠悠朝婚车走去。 ——正文终 第97章 b郑耀阳番外【慎订】/b 冬日里难得的温暖天气,阳光柔和地照射在地上,明亮却不眩目,桑榆心情愉快地走进大厦,电梯敞开那一瞬间,她的好心情嘎然而止。 电梯里面很多人。 桑榆的目光越过很多人,有些空茫地落在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身上。 男人手臂微伸开,牢牢地护着一个娇小的女人,两人姿态亲密,女人不知低声说了什么,男人唇角微挑笑意浅浅,不经意间带着几分宠溺,俊男美女融洽和谐,委实赏心悦目。 桑榆木呆呆站着,直到背后急着进电梯的人撞了她一下。 男人护着女人走出电梯,跟桑榆擦肩而过。 冰冷的不锈钢电梯门合上的刹那,桑榆看到那个女人不知因何事跺足,十足的撒娇抗议姿态,男人无奈地摇头,伸手揉了揉女人的头发。 “郑耀阳,看来没有我,你真的过得很幸福。” 电梯一层层上升,桑榆两只手攀着冰凉滑溜无所的金属壁,勉强支撑着没让自己滑倒下去。 十年过去,郑耀阳已不复年轻时的明净俊秀,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硬朗明隽,眉眼冷硬像石头凿刻出来的雕像,看起来平常不苟言笑,刚才那瞬间的温和让桑榆心口涩滞。 桑榆有个不为人知的名字——文筱竹。 十年前,文筱竹在云山投水自绝,据黑白无常说,她投水后有一个女孩不要命地想救回她,阎王也为之动容,于是没让她投胎转世,许她孤魂野魄在阴阳两界飘荡选择机给她重生。 一个月前,她重生了,重生在二十三岁女孩桑榆身上。 桑榆有心脏病,随时会死去的那种。 其实已经死了,所以才有文筱竹的重生。 精品大厦的装修一丝不苟,廊灯明亮异常,墙壁是温暖的橙红霞色,看着熟悉的深棕色大门,桑榆僵硬的手微有了活力。 不等她拿钥匙开门,房门从里面拉开了。 “今天走路声音重了些,有心事?”邵南生微笑着拉起桑榆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干净,桑榆不动声色抽回手,淡笑着摇头道:“能有什么心事?” 如果没有前世没有郑耀阳,的确连忧郁的地方都没有。 邵南生把她照顾得太好了。 桑榆悄悄抬头看,邵南生穿了件浅粉衬衫,一双温煦的眼睛隐在金丝边眼镜后,敏睿而深邃,俊朗洒脱气质无双。 桑榆忽然一阵难过。 他把自己捧着宠着,还不知陪着的是一个孤魂野鬼。 桑榆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父亲七年前也去世了,其后抚养陪伴她的是父亲公司的得力助手邵南生。 邵南生比桑榆大了八岁,今年三十一岁,桑榆父母去世时把家业尽留给他打理,当时亲戚们都在说闲话,等着看笑话,看邵南生什么时候霸占了桑家家财扔了桑榆。 七年过去,邵南生将桑家的产业打理得很好,也将桑榆照顾得很好。 午饭是邵南生做的,他特地从公司赶回来给她做饭,陪她吃过饭,又急匆匆赶回公司上班。 桑榆站到窗前,看着楼下邵南生步履匆匆上了汽车,飘渺的白烟过后,汽车消失在视线里。 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郑耀阳……郑耀阳!”喃喃地喊,咀嚼着那个深刻进灵魂的名字,桑榆有些眩晕。 这样的结局很好啊,他有了新恋人,生活幸福,自己那年投水自尽,不就是想跟他划清界线,让他能放下自己,轻轻松松走他的人生路吗? 傍晚,邵南生打来电话,歉疚地告诉她,晚上有应酬,不能回家陪她吃饭。 “我让四季鲜酒楼送饭菜过去,你趁热吃,别忘了。”他在电话里殷殷叮嘱。 自己不是小孩,不是他的负担。 桑榆想喝酒,一醉解千愁,或者醉死过去。 家中自然是没酒的,在那么温馨的环境中,悲伤也无法发泄,桑榆出门上酒吧。 太巧了,不想见却偏总能遇上,吧台边一杯一杯灌着酒的男人,居然是郑耀阳。 他喝得很专注很投入,仿佛世间最有趣的只有手里的酒杯,日间冷硬的神色和昙花一现一样的温和笑容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头发凌乱眉眼萧疏的落拓浪子。 “筱竹……筱竹……”擦肩而过时,梦讫一样的细语传进耳朵,桑榆呆住,一双脚沉沉的再抬不起来 酒吧的灯光从明黄突然转为暗蓝,光线昏暗,看不清郑耀阳的神情,然而,颓丧绝望由里而外,无处不在。 桑榆呆呆看着他的后脑勺。 郑耀阳后脑勺有两个涡漩。 说起来,她和他的孽缘起因,还是因为他的双发漩,很好笑很好笑的原因。 那时她是他的语文老师,有一次作文课,讲解议论文时,有个学生大叫还是记叙文容易写,她当时开玩笑说:“记叙文容易写,那就请同学们这一节课写一篇一千字记叙文,题目《我的同桌》,写出你的同桌与众不同特别的地方,细节或细小的地方,相貌说话小动作都可以写,然后以这个特别的地方为引子,发散思维。” 学生哇哇大喊叫苦不迭:“老师,写同桌容易,写特别的地方太难了。” 众学生开始挖空心思找同桌的特别之处,郑耀阳的同桌咬着笔头坐了很久没有落笔,她问:“写不出来?” “是啊,老师,郑耀阳成绩好,长得俊,这些都不算特别吧?” “所以说,你们平时观察不够细致,郑耀阳同学后脑勺有两个发漩,全班同学没有第二个人跟他一样。”她笑道,对学生,她了如指掌。 郑耀阳本来低着头奋笔疾书的,忽然抬头望她,明净的少年目光灼灼,亮得刺眼,她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仿佛说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话,没来由的,不敢和他对视。 郑耀阳后来说,当时他看她,她突然红了脸,出水芙蓉似濯濯潋滟,瓷白如脂的脸颊红彤彤的,惹得他很想摸一摸。 她一直想,郑耀阳会爱上她,外界的指责并没说错,是她勾引了他。 她是成年人,世事洞明,应该预料到感情的发展,可她没有在一开始阻止。 郑耀阳的成绩很好,品学兼优,这样的学生,老师没有理由不偏爱一些,而她,在偏爱的路上走歪了,违背了师德。 那一年七月,郑耀阳参加市奥林匹克数学赛,她是监考老师,巡视时,她发现他有一道题答错了,神差鬼使,她伸出手,小指在那道题上飞快地点了一下。 郑耀阳抬头看她,她心虚,飞快地瞥向一同监考的另一位老师,不敢再给他暗示。 郑耀阳看懂了,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然后,在她再次巡视过来时,一只脚在地上哒哒敲了两下,她望他,他飞快地在草稿纸写道:是这样的没错。 开始没错,中间一个步骤错了,她急了,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她,小指再次伸出。 晚上她在学校值班,郑耀阳提着一个小瓷罐来找她。 “我妈自己酿的桑椹酒,甜甜的,很好喝。”他说,有些渴切地望她。 作为老师,其实不能和学生一起喝酒,可她在他灿烂的笑容中迷失,找了两个杯子出来。 桑椹酒很甜很好喝,她喝了两杯,没想到劲道在后头,翻肠倒胃不舒服起来,趴到洗手池前狂吐。 郑耀阳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触上她的背轻轻抚拍。 她吐得有气无力,满眼的泪,不停不歇。 郑耀阳怔站了一会,伸手抹拭她眼角的泪水。 少年干净的手指抚过从没有人碰过的脸颊,触电一样的感觉,大火在瞬间漫烧。 那时,她如果还有一分理智,马上推开他,赶他走,也许,就不会发展成后来的局面。 郑耀阳猛一下从背后抱住她。 “筱竹……”低沉的满含欣喜的喊叫,酒味扑鼻,不知何时,郑耀阳从吧台站了起来,狠狠地抱住了她。 桑榆从回忆中回神,竭力挣扎,想要摆脱他,想要夺门而出。 “筱竹,别离开我。”郑耀阳死死搂着她,力道很大,铁箍似牢牢困着她,大头埋到她肩窝,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筱竹。”桑榆气急败坏。 “没认错。”郑耀阳很固执,声音异常温柔,“你摸摸,你心跳得很快。” 男人的浓情蜜意从每一个字中流露,桑榆泪流满面,咬牙问道:“白天跟在你身边那个女孩呢?” “你说悠悠?那是我妹子。”他说,面庞坚毅的线条变得柔软,“筱竹,没有人能取代你,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桑榆被击垮了,周身力气不逸而飞。 郑耀阳疯了,他把她抱上酒吧二楼,随便踢开一个包厢的门,把里面的人赶了出去。 酒瓶扑咚咚碎了一地,酒液漫延,有人说,迷迷糊糊神智不清时最容易意乱情迷,狭窄的空间也会让气氛升高让人失控,喝酒后的女人更是易为男色所迷……桑榆没喝酒,也被醺醉了。 等他清醒过来,看清自己的脸,不知什么表情。 留着天明后再操心吧,反正,她现在不是他的老师,没有谁可以伤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