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 第1章 武术替身 刚拍了骑马打斗的戏,整个片场都灰尘遍布的。片场离城市挺远,满眼望去不是尘土就是沙地,除了剧组也没啥人。顾琛慢悠悠拿了盒饭,寻摸着找到自己昨天待过的老地方,偏远了点,好在安静。鼓起嘴巴吹吹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他进组的第二天,因为排戏的关系明显比昨天要累得多,后面大概还会有连续几天的打戏。顾琛想想武术指导的嘴脸,觉得比盒饭里的菜色还要糟心。收工太晚,主演的饭菜都是外卖订做的,好好的加着热,像他们这样的小角色就只能吃剧组的盒饭。而剧组一贯发扬勤俭节约精神,贯彻少肉多菜少油的健康标准,以白菜豆腐为核心,做出人民都不吃的猪饲料。顾琛昨天尝过一口,觉得自己的胃还属于人类的范畴,所以瞬间抛弃了吃苦精神,一头栽进了顾怀远的盒饭诱惑。 虽然都姓顾,但是顾琛和顾怀远论起家谱来都扯不上关系。当然没有亲情,倒是有友情,嗯,损友。大学一个寝室的兄弟,六个人,顾琛排老幺,顾怀远是老大。顾怀远自带“事儿妈”属性,尤其是知道顾琛是个孤儿,被个老道士养大,老道士前几年也驾鹤归西之后,简直一腔母爱毫不留情稀里哗啦的倾泻而下,从点名到带饭,从学习工作一直操心到找个媳妇,亲弟弟也没这么疼的。奈何顾琛是个惫懒到骨子里的货,没啥进取心,更不想找老婆结婚,顾怀远苦口婆心无数次之后,也就随丫去了。 就这个替身的工作也是顾怀远帮忙找的,顾怀远在剧组里当副导演,也有那么些权力了。顾琛当时刚游山玩水回来,又到了养家糊口的时间,顾怀远和他一联系,主演需要武术替身,老幺的身手没话说啊,当时就拍了板,顾琛也没所谓,横竖工作不难,待遇不错,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来了。 顾怀远着急忙慌赶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瞅见他家老幺正盘腿坐在地上,眯着眼,抱着一袋水灵灵的金桔吃的一脸满足。走近一看,小金桔被人洗的干干净净,连黑点都没有,明显就是有人挑好洗净送过来的。顾怀远默默的眼红了,老幺这货才进组两天就有人巴巴给他送桔子,哥在这待了半个月怎么就没有给我送的呢!他理所当然的忽略了自己手里的盒饭也是巴巴给人送过来的。 顾琛抬头看到了就是顾怀远死死盯住他手里的桔子,眼睛都红了。至于么你!一手递了袋子过去示意他吃,一手接过盒饭。顾怀远作为副导演当然是有钱享受外卖盒饭的,顾琛也就不跟他客气,蹭饭蹭的理所当然。他同时打开两个饭盒,审视了一下菜色,才选择了有糖醋排骨的那一份,另一份又递回给顾怀远。 顾怀远习以为常的接过开吃,边问道:“这又是哪个美女被你祸害了?” “切,老大你就酸吧!”顾琛鄙视了面前这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昨天帮了小姚一把,她送来的。” “小姚?谁呀?”剧组人多且杂,又算是刚开始没多久,很多人也只是个面熟。 “给群演化妆的,个不高,圆脸,很喜欢笑的那个女孩。”顾琛漫不经心说着,筷子在饭盒里挑挑拣拣,看着吃的不急,却很快就吃完了。 顾怀远早习惯他的吃饭速度,也不着急,半倾着身子八卦:“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你啊?你看看这金桔挑的多用心,连黑点都没有。” 顾琛瞥他一眼,探手拿了金桔继续抱着吃。 顾怀远自说自话也不无聊,长叹一口气:“你说她们怎么都喜欢你这样的呢?想哥大好青年一枚,有车有房,咋就没个鲜花冲咱飞个吻呢?” 顾琛无情的戳穿了老大的幻想:“看脸,谢谢!” 其实老大长得还不错,斯斯文文的,带个眼睛也算是精英型。只是挨不住有对比啊,明显顾琛这样的长了张明星脸,肤色不白,脱掉上衣肌肉线条流畅的跟幅画似的雄性动物,堪称是一行走的荷尔蒙,对上女生就是秒杀。所有人一致认为顾琛是写错了志愿,走错了院系。其实顾琛就是闭着眼睛抓了个阄,机缘巧合下才待在导演系混了四年日子。 顾怀远觉得再也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他真的非常想揍这臭小子一顿,但是估量了下双方的武力值,再想想曾经被顾琛硬生生掰折手腕的小偷,顾怀远就怂了。还是转移个话题好了。 “今天怎么样?对你来说,应该不累吧?”顾怀远可以完全了解顾琛,从小就跟着老道士练道家功法,上大学的时候每天5点起床练功,直到现在也是每天雷打不动的练上2小时内家拳。拍戏的这点强度对顾琛来说估计连热身都算不上。 “如果那个姓林的武术指导不唧唧歪歪会更好,设计的动作难看不说,安全系数基本没有,一不留神就会打到马头,当马没脾气么?这么下去早晚有事。”如果做替身的不是他,早就出问题了。 “听说是上边塞进来混资历的,你知道,这部戏投资很大,注定是要爆的。平时注意点吧,反正难看不难看也碍不到你什么。” 这部戏的确算得上是大制作,从导演到主演都是闯出名堂的人物,连男二都是最近的人气小天王。但是顾琛到现在还没记全这些大腕的名字,他大学毕业后就没打算从事导演这一行,电视都很少看。他只知道自己是男二号向霆的替身,不到两天接触下来,向霆这个人还不错,整天笑眯眯的,也会主动和工作人员打招呼。 “成了,我知道。”顾琛也就是抱怨下,倒也没打算真做什么。 顾怀远还有点不放心,顾琛这家伙看起来老实,实际上不是个好惹的,强硬点的都不吃,更别说有人敢去威胁和命令他,要是真惹出麻烦来他还真担心姓林的有个三长两短。 顾琛瞅着顾怀远那怀疑的眼神,实在是无语。他大学可是真的修身养性,完全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抓了几个小偷,虽说下手重了点,但是警察好歹还表彰了见义勇为不是,至于这么看他么! “好了好了,老大你这事儿妈。吃完了快干活去吧,没见导演整天急的一脸黑。我保证不会有事。” 顾怀远一想,顾琛也算是有分寸,也就真的干活去了,戏赶得紧,他每天也是忙的连轴转。临走还收拾走了吃完的饭盒。留顾琛一个人在那悠哉哉享受饭后水果。 第2章 惊马 后面的两天倒是过的中规中矩,远景很多,所以顾琛上场的机会就很多。凭借大学仅存的那点专业功底再加上好身手,还是赢得了很多夸赞。 最搞笑的是总导演,李波,是个干瘦的老爷子,大多数时候就是个不修边幅的老头,有次从顾怀远那儿知道顾琛是导演系毕业,导师还是自己的知己好友之后,从此之后看顾琛的表情就是六个字:“不成器的东西”,活生生就是自家导师的精神翻版。顾琛能做的就只是赔笑,回头把顾怀远拖到外面枪毙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这个小闹剧的后遗症就是: “顾琛!你这个位置没有卡好,重来!” “哦。”于是重来。 “顾琛!动作慢了一步,重来!” “哦。”继续。 “顾琛!脚的位置不对,重来!” “哦。” ……. 顾琛觉得应该是脸的位置不对,最好能换张脸。 其实这老爷子倒是好意,演过戏的人都知道,当导演的愿意费心帮你打磨演技,那是该感恩戴德的事,更何况是李波这样的大导演,如果不是看中的人,谁愿意浪费时间浪费胶卷在你身上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遇到的不是顾琛这样糊不上墙的烂泥。他倒也不是抵抗,说什么就做什么,做的还挺好,就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别人跑两遍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跑了六七遍下来顾琛倒好,呼吸都没乱一点。老爷子恼火啊,憋着一股劲非想把这头倔驴扳回正道去,不当导演当个演员也挺好啊,总比各处乱混的强。于是就整个一恶性循环,整个剧组也跟着折腾了一遍又一遍,人仰马翻。 最后顾琛还没觉得有什么呢,顾怀远就看不下去了。刚开始还哈哈的看热闹呢,后来就有点心疼了,自家老幺就是这么个懒散的性子,反正他活得开心,有那身武艺在怎么都能当饭吃,干嘛要把他磨成另一个人呢。于是事儿妈大人又屁颠颠的跟导演好说歹说,大意就是顾琛啊确实扶不上墙,导师最后都放弃他了,他就这么个性子,天生的野马种,风似的谁也拘不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就随他开心吧。等他玩够了野够了,自然就想着安稳了。 李波张张口没说什么,沉默了会突然说:“我觉得你小子现在有人味多了,你爸知道也该欣慰了。” 顾怀远笑笑:“我和顾导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他转头看了看给马刷毛的顾琛,“是顾琛让我明白了,人活的开心比什么都好。” 李波叹叹气也不再多说,拍拍顾怀远的肩:“成了,小子,干活吧。” \(^o^)/~时间分割线\(^o^)/~ 下午的戏相对要轻松很多,补完上午的几个远镜头,顾琛一天的工作正式告一段落。不过他回宾馆也没什么事干,索性待在顾怀远身边帮他打打下手,也省了顾怀远不少事。 现场副导演工作又杂又多,小到群演的站位安排,大到和主演、总导演、选角导演的沟通,都要一一过问。李导又对顾怀远很是看重,有些次要点的场景镜头也放手由他自己指挥拍摄。这老头说放手也真放心,午饭都没吃就没影了,剩下顾怀远忙的整个人都跟陀螺一样,走路都带风,顾琛也只能尽量多帮他点,幸好他是个闲人。 后面的戏虽然没顾琛什么事,但是还是同一个角色,也就是要拍向霆的近景。说来并不难,就是耍上几个动作,抓拍几个特写,对向霆来说也是驾轻就熟的事。顾琛坐在顾怀远旁边的小凳子上,眯着眼瞅瞅武术指导指手画脚的动作,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倚着靠背闭目养神。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当顾琛听到惊叫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马发疯一样的向远处人群奔去,向霆左脚被缠在缰绳上,死死抱住马脖子的失控场面。 来不及多想,甚至顾怀远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顾琛已经猎豹一样的窜出去了。在场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马,受惊的马力道惊人,哪怕过会儿会慢慢平复,这过程中也足够把向霆的腿生生拉断了,如果再不小心跌下马,后果才是不堪设想。向霆绝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拍摄的地方离顾琛所在的导演组本来并不远,但是马受惊后朝向相反的方向狂奔,才真的拉开了距离。顾琛一边脚步不停的向马的方向狂奔,一边大声向人群中喊:“多上几个人,拼命拽缰绳!” 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凑到周围,可是苦于马又踢又撅无法靠近。不过这些人的靠近多少减缓了马的速度,它前蹄不断刨地,左突右冲,重重的呼吸声音顾琛透过嘈杂的片场都能听到。马太焦躁了,不能等了!顾琛把速度提到最快,眼中只有受惊的马,制住它! 那几个小伙子还在尝试接近,向霆在马上也是惊恐万分,刚被颠的七荤八素,脚踝处撕裂般的疼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提起精神强迫自己清醒下来,一边小心不激怒惊马,一边忍痛用手去扯缠在腿上的缰绳。缰绳缠得很紧,向霆每动一下都疼得厉害,勉力控制自己刚刚解开缠在最下边的绳子,就猛的一挣,接着就是重复的恶梦般的颠簸,大腿基本没有了知觉,脚踝像是被钝刀子不停的割,向霆痛的眼前发黑,几乎要昏过去。向霆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能昏过去,现在还有希望,昏过去就是死路一条!昏昏沉沉,却到底保持了一线清醒,死死抓住马的鬃毛,把身子贴在马背上,向霆,你要活着,要活着!马上要坚持不住跌下来的时候,向霆先是感到马狠狠的颤抖了一下,连带他全身上下都震动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向他冲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了右侧的缰绳,然后他看到那个人举起拳头冲着马打了两下,然后他连同马都失去了平衡,向地上摔去。他被一双硬邦邦的手臂抱住,又迷迷糊糊的被解下了绳子,最后吵吵闹闹的声音连带疼痛都渐渐远去。他昏了过去,嘴角隐隐还带着笑容。 真好,那一定是他的神,他救了他! 第3章 善后 相对于向霆的迷迷糊糊来说,顾琛显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向霆快要支持不住跌下马背的时候,顾琛还有十几步路,远水解不了近渴。情急之下顾琛看到地上散落的七七八八的东西,摸起其中最大的保温水壶就向马砸去。他用的劲虽大,却都是巧劲,砸在马后腿和躯干的交接处,刺激马受惊抬了一侧的后腿,正好把歪歪斜斜要掉下来的向霆颠回了马背。 趁着这个空,顾琛早已加速赶到了马的右侧,拉住了缰绳。他手上的青筋暴起,脚下的地上也磨出了两道深深的印痕,他甚至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平衡,不至于被马拖倒。和马较劲是愚蠢的,和受惊的马较劲更蠢,顾琛从来不是个蠢人。他尽力保持平衡,接着定睛看了几秒,举起左手握紧拳头就对着马的大椎穴打去,左手的力气不如右手,两拳才起到效果。马终于停了下来,眼神也涣散多了,接着顾琛用力一拽右手上的缰绳,马连同背上的向霆都向他身上倒去,他脚下连连后退,一边一手抱住向霆,一手灵活的握住缰绳绕了几圈,终于成功的将向霆解救下来。 直到这时仿佛被定住的片场的人才发出此起彼伏的声音,尖叫、惊叹,还有几个女生当场被吓哭,更多的人围过来看向霆的情况,冲在前面的是向霆的助理,一个矮矮瘦瘦的女孩,后面还有片场的工作人员、没离开的演员。最让顾琛觉得搞笑的是,自家老大完全不顾形象的挤在了前面,最有精英范儿的眼镜都有点歪。顾琛有点无奈的看着一帮人乌泱泱的挤了过来,表达关心也不是这时候啊。 苦笑着先让大家让开,让空气流通,再招呼顾怀远找几个人把向霆先抬去休息,小助理哭得一抽一抽的站在旁边,活像向霆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美女,别哭了,他就是脱臼疼晕过去了,又不是腿断了。找个好点的医生正正骨,抹点药过段时间也就好了。”顾琛冲小助理说完,顾怀远也带着几个人做成的简易担架过来了。顾琛将手里抱着的向霆向担架放过去,等到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向霆的一只爪子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紧紧抓着他的衣服。(⊙o⊙)…这是什么情况? 小助理这才缓过来,仰脸对顾琛说:“要不这位先生您也跟着过去吧,霆哥醒了也要……”她的话没能说完,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顾琛扯住自己的衣服,也没见用劲,连向霆的手都没碰到,一扯一绕轻轻松松就把衣服抽出来了。然后顾琛若无其事的对她笑笑:“向霆大概还有十分钟就会醒,等他醒了再说吧,我还有点事。” 然后小助理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大英雄走远了,才幽幽的感慨道:“现代也有这种一身侠气的人啊,大侠好帅!”花痴完才发现向霆已经被抬起来走远了,“哎,你们等等我啊!” 当然事情并没有小助理想的这般诗意,顾琛被顾怀远硬生生拉走的。 “哎,哎,老大,你拉我干嘛啊,我还得看看那匹马呢。” 直到顾琛忍不住抗议,顾怀远才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定定的看了顾琛好几眼,才沉声说:“手给我看看。”说完看顾琛没动作,自己就动手了。顾琛挣了两下,也不再掩饰。映入顾怀远视线的就是带着血痕的手,缰绳抓的太紧的结果就是被磨掉了两层油皮,严重的地方在渗血,青紫红纵横交错。 “我好像永远都不能保护好你,反而要你保护我。”顾琛的视线从顾怀远颤抖的手上移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眶有点发红,看到顾琛在看他顾怀远又把视线移开聚焦在地上,地上散落的都是人群散开时留下的东西,顾琛砸过来的那个水壶瘪瘪的落在地上,一遍遍提醒他就在所有人都散开的时候,只有这个傻弟弟才会冲上前去,救世主一样的控制局面。他同样知道,顾琛本可以没这么急迫,只是他知道这部电影对顾怀远太重要了,重要到输不起的地步,所以向霆不能出事,更不能在只有顾怀远导演的时候出事。只是,顾琛不知道,对顾怀远来说,哪怕十部百部电影都比不上他完好无损。 顾怀远没再说话,顾琛也没说话,两个男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顾琛突然倾身过去给了顾怀远一个男人的拥抱,然后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们是兄弟。”顾怀远也拥住他,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低声重复:“是,我们是兄弟!”没过几秒,他们同时放开,又同时笑了起来。乱糟糟的片场,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笑的有点傻。 顾怀远拿自己的水杯接了点温水,让顾琛把血迹洗掉。血迹有点干,顾琛大咧咧的就要下手搓掉。顾怀远一把把他的手打下去,又像一个女化妆师借了个湿巾,用水浇热了帮顾琛慢慢擦掉。其实对于顾琛来说,这种伤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身体结实的很从来没当回事儿,不过想想刚才老大惊慌的样子,顾琛决定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好了。于是乖乖任他擦干再涂上自己的药膏。有点别扭的任顾怀远擦完药膏,顾琛就开口赶人了。 “好了,老大别碍事了快走吧,我要去治疗那匹马。” “擦,不是吧,只知道你会治人,还兼职兽医啊!” “你妹的兽医,哥在大草原混了这么多年是白混的么!”顾琛倒真是不是吹牛,流浪的时候他最喜欢去的就是草原,甚至跟着当地的游牧民族过了几个月的牧民生活,认识了几个交心的朋友,知道了很多兽医也不见得了解的东西。比如这次他击打的马的大椎穴,就是马的第七颈椎和第一胸椎棘突间的凹陷处,大力击打能产生使马镇静乃至昏厥的作用。 刚出了这个意外,确实有很多事需要顾怀远去处理,他本就应该跟着向霆的担架去看他的情况,只是他自己私心担心顾琛才留在了这儿。现在,他也该去忙正事了。 顾琛把顾怀远赶走了之后,就专心蹲着治疗还昏厥的马。他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连同拇指成扇形对马从头至颈地一遍遍按摩,疏通活血。另一只手则用手掌心按揉马的前额心。不一会儿马就慢慢醒了,顾琛也站起身来,交到后面眼巴巴望着的道具师手中。道具师来了有一会儿了,被顾琛在那的阵势也不敢上去搭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等到马真的醒了自己站起来,道具师看向顾琛的眼神简直带着高瓦数的探照灯一样,亮的吓人。顾琛有些吃不消,赶忙把剩下的话说完:“每天按照我的方法给它按摩三遍,按摩三天,就没事了。” 道具师自然对顾琛心悦诚服连声称谢,那匹马居然也凑过来,人性化的蹭蹭顾琛的脸,弄得他有点痒,连忙推开硕大的马头,顺手揉一把毛茸茸的鬃毛:“记吃不记打,这就不记得是谁把你打昏的了。”马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顾琛看着乐了,又揉了几下才让道具师牵走。 道具师前脚刚走,就见到小助理颠颠的跑过来,来到他面前还呼哧哧的喘着气,说起话来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大侠,霆哥醒了。” 大侠?这个称呼搞的顾琛有点哭笑不得。然后大侠很有侠气的一摆手,“走吧,去看看。” 第4章 相见欢 “救护车来了吗?” “没,”小助理很认真的摇摇头,又带点苦恼地抱怨,“来了也没用,霆哥说不去医院,连媛姐也劝不动他。” “媛姐?” “哦,就是我们霆哥的经纪人,李媛,我们都叫她媛姐。” “医生也没请?” “请了,不过离得远,还要一会儿才能到。霆哥刚醒就着急要我喊您过来了。” 顾琛点点头表示知道。两人一路快走,偶尔聊两句,气氛倒也不尴尬。 向霆休息的地方就是他们住着的宾馆,也是方圆十几里唯一的宾馆,离片场并不远,走的快了些,到的时候小助理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推开门,顾琛一眼就看到床边的李媛,她低着头在给向霆削苹果,薄薄的皮打着卷坠下来,半长的直发垂在白色的小西装上。顾琛脑海中就浮现了另外一个丫头的模样,也是这样,要么穿着修身的小西装,要么就是笔挺的军装,实打实的精英范。也真的是英姿飒爽的军中精英,在他面前偏偏就皮的厉害,笑起来都傻乎乎的。好像真的挺久没见,不知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回忆间李媛已经注意到来人,站起身来,向霆不能起身,也坐直了身体,才刚要开口道谢就见顾琛随意摆摆手,“不用道谢,真想谢的话给我送一斤金桔就好了。”边说边拿起桌上洗好的苹果,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口,看着被他这不同寻常的开口方式惊到的人,难得的开口解释了一句:“帮一个忙一斤金桔,还是挺划算的是吧?” 向霆完全没想到顾琛是这样的性格,他也真的没再道谢。本也是干脆利落的人,这恩情他放在心里,也不必时时挂于嘴边。“对了,顾先生,你的手怎么样了?” 顾琛倒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事,把手亮给他看,“抹了点药,小伤。” 向霆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确定真的只是磨出的血痕,才终于放心。他清醒后发现衣服肩头有血迹,自己没流血,那就必然是顾琛的血。慌慌张张的叫助理请了他来,他第一次这么渴望见到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向霆总是不由自主一遍遍回想被救的过程,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没救了,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感觉不到那种绝望而无力挣扎的痛苦,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求过了满天神佛,只盼望能得一线生机。结果救了他的不是遥远的神,就是面前这个总是笑得漫不经心的男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神一样的出现,事后他又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熟练的把恩情一笔勾销,仿佛是在说我施恩你受恩理所当然,神一样的高高在上。 “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向霆发呆的时候,顾琛已经吃完了苹果,洗净了手,重新回到了床边。向霆看他的眼神,顾琛早已习以为常了,他十六岁就背着包各地到处走,到现在也接近十年,救过的人记也记不清了。如果他救过的小姑娘都以身相许的话,生的孩子都能踢场足球赛了。 向霆转头看着他,眼神茫然,不由自主显出一种呆萌的状态,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回过神了。顾琛略感无奈地看了李媛和小助理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几个大字:“我们不认识他。” 顾琛不得不自己动手把向霆的被子掀开,这一下终于把向霆惊醒了,他猛地一震,“我自己来。”活像顾琛要把他怎么样一样。 顾琛os:心好累。 裤腿挽起来所有人才看到向霆的脚踝已经肿的老高,连同整个左脚都有些青肿。李媛和小助理都露出心疼的表情。本来看向霆的表现,即使顾琛也没想到伤的这么重,真够能忍的啊。上手捏捏脚踝上下的骨头,又向小腿处捏了捏,直起身对向霆说:“脚踝的骨头脱臼了,你可以选择被送到医院去,”向霆毫不犹豫摇头,顾琛接着说,“或者我可以帮你接上,抹点药膏每天按摩一小时,应该没几天就能好。你选择吧。” 向霆丝毫没有犹豫:“我选第二个,麻烦你顾先生。”李媛想说的话被向霆坚决的制止了,向霆的脾气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最终她也只能暗自叹口气,“顾先生,请您多费心!” “叫我顾琛就可以。你以前拍过骑马戏吗?” “拍过两次,但是被拖着走是第一次。” “剧组的马一般都是温顺的老马,这次是个意外,应该是你的动作打到了马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那顾先……顾琛……顾琛为什么你打了马两拳马就倒了呢?” “我懂点穴位,我打的是马的大椎穴,就是颈和躯干连接的地方,猛力击打可以起到麻醉的作用。” “连马的穴位都清楚,你懂得真多。”向霆的称赞绝对是出自真心。 “我也是去草原的时候跟别人学的,你知道,游牧民族大多都是玩马的行家,我在那待了半年也只能说学了个皮毛,学问大着呢。”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向霆就感到一阵急促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想到顾琛在身边,连忙闭上嘴咬牙忍着,短短几秒疼出了一身冷汗。 顾琛洗了洗手,然后轻松的对那边紧张的三个人说:“接好了,等我拿来药膏抹上就好了。”顾琛是行动派,说完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出了门口。 房间里三人一时静默下来,向霆是还没从疼痛中缓和过来,李媛和小助理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恍惚了几秒小助理才慌慌张张的想到给向霆倒水,李媛则是拿来干净的毛巾帮向霆擦干冷汗。宾馆他的房间和向霆的房间间隔不远,他也没耽搁,来的很快。 “喂,向霆,别捂着了,活动活动啊。” “啊,哦!诶,真的可以动了,活动起来也不疼了!”说实话让顾琛治疗一来是不想折他的面子,死马当活马医;二来是向霆他的确不能去医院折腾,他没这个时间,李导的片子戏份赶得很紧,等着排队的当红小生多的是,他那点背景李波也不会看在眼里,过了这个村就真的没这个店了。没想到顾琛真的这么神奇,武功好,马术好,连医术都这么高。 “向霆!”看着挺机灵一小孩儿,怎么这么喜欢发呆走神?顾琛扔了个小铁盒到向霆怀里,后者手忙脚乱的接住,拿起来看看,盒子上什么都没写,拧开盒盖一阵苦涩的药味传来,疑惑的看向顾琛,这是什么? “藏药,很久之前失传的方子,我师父补足了几位药,自制的,独门秘方,对这种伤势有奇效。每天晚上抹上,自己按摩一小时就可以,力度以稍稍感到疼痛为宜。不出一周就好了。” “顾琛,多谢了!” 顾琛摇摇头,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看着向霆。他一贯慵懒懒的样子,陡然认真起来,向霆被他的阵势唬住了,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看着顾琛伸出两个手指,然后认真的说:“现在是两斤金桔了。” 李媛和小助理:(⊙o⊙)...... 向霆:(╯‵□′)╯︵┻━┻ 顾琛:o(n_n)o哈哈~ 第5章 许钊 向霆的戏自然是延后再拍,他这一受伤,拍摄计划自然就需要打乱重排,和其他主演协调拍摄时间、重新搭建场景、和场地租赁方重新沟通,李波和顾怀远包括整个剧组都被折腾的焦头烂额。 而本该随着向霆同步休息的顾琛也没有闲下来。不知道是李波自己调查还是顾怀远和李波说了什么,总之姓林的武术指导卷了铺盖走人了。李波这次也没通过顾怀远,直接询问了顾琛的意思,顾琛本来并不打算答应,他对于金钱没什么太大*,足够花就行,替身的待遇虽然不高吃饭却是绰绰有余,可他转念一想总要为下半年存粮啊,合同上的数字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当天顾演员摇身一变就成了顾指导。 武术指导对顾琛来说完全算不上负担,唯一可能为难的就是怎么教会没什么基础的主演们武术动作,还好并不存在武术套路和出招角度等要求,仅有的要求就是上镜好看罢了。顾琛也不负众望,淋漓尽致的展现出了武打动作的力与美的结合,连几位主演都赞不绝口,李波更是评价了八个字:“形美感目,神美感心”。顾指导的新工作有了个非常愉快的开端。 武戏的结束时间比文戏早得多,天刚刚黑李导就宣布开拍文戏,顾琛第一天的指导工作也就告一段落。顾怀远就没这么幸运,依旧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估计忙的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顾琛看时间还早,索性去向霆的房间看看他的恢复情况,顺便指导下他怎么更有效按摩。 还没走到宾馆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似乎停的车太多,而且太静了些?即使这宾馆现在算是剧组包场,但是也不至于真的没什么声音,多了几辆车反而安静了,也没这个道理。刚走上楼,映入眼睛的就是一团黑,几个全黑西装的保镖笔直的站成两排。顾琛心虚的回忆了自己有数的几段保镖生涯,觉得至少从气势来看,完全输了。再走几步才看到媛姐和小助理拘束地站在门口,被保镖团团包围,显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柔弱感。 “谁在里面?”因为安静,声音显得格外清楚。 媛姐明显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连忙捂住嘴,拉着顾琛走远了点确信里面听不到才开口:“我们华厦公司的大老板,来看望向霆的。” “哦,那先不打扰了,我晚上再来看他。”大老板亲自过来,这也应该算是公司很看重向霆的表现吧。 不过房间内的气氛完全没有顾琛想的那样和谐。 “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碍。” “明天去医院。” “我……我不想去。” 许钊没有回答。 向霆惴惴不安地靠坐在床头,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端坐的男人,又耐不住他犀利而不加掩饰的目光,只能靠着调整坐姿的借口用余光偷偷看许钊的面色。却全然没有他想象的生气恼怒,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他只是例行公事来看望一个陌生人,寥寥几句问完就可以走了,所以连表情都欠奉。就好像,他们完全没有这层血缘关系,或者说,他从未把这层关系放在眼中。 他却从不敢忘记,这个男人叫许钊,是他的表哥,也是他的老板,更是许氏集团未来的执牛耳者。 他的母亲出身一个庞大而显赫的家族,她是家族的嫡女,却爱上了一个潦倒的艺术家,她爱他的艺术爱他的见闻甚至爱他风流不羁。这是一个公主爱上穷小子,甚至愿意为他未婚先孕的故事。如果是童话故事,那么结局必然是公主和爱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名门显贵的特点之一大概就是名声永远比亲情重要,实力凌驾一切。他们容不下这样的耻辱,理所当然他的母亲被他的外公赶出家门。他的母亲是个聪明的女人,向霆愿意用一切美好的词语形容她,她可以放下身段去教书,可以给穷苦的日子带来阳光的温暖。她改变了原本穷困潦倒悲观厌世的艺术家,一个男人终于成长,却成了别人的男人。家庭生活终究没有留住这个脱胎换骨的男人,他勾搭了一个有钱的女人继续他名满天下的美梦,徒留伤痕累累的母亲带着年幼的他苦苦维持生活。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他十七岁那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给予了他们母子高高在上的恩赐,他们重新接纳了他的母亲,包括他。过去这么多年,向霆始终记得他跪在母亲身后,那个电视中常常出现的老人端坐在椅子上,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向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母亲的激动,他却恍若做了一场离奇的梦,里面有威严的外公,面无表情的二舅,还有一身素服的大表哥。 向霆是后来才知道,当年许钊的父母被人加害身亡,许钊在外面逃亡了半个多月最终死里逃生。谁也不知道少年是怎么才能脱离敌手,但是即使衣衫褴褛,最终许钊安全返回了许家,开启了他辉煌的人生。这是许钊生命中唯一的一次狼狈不堪。 后面的几年,他终于借了这个显赫家族的东风,通过许钊的华厦公司进入了娱乐圈,许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二舅舅母病死在医院,二表哥发配海外,终生不得归来。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初见时一身素服的少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只是华厦公司,甚至不出今年,许家整个集团的话事人就会易主。 他还在追求着自己成名的梦想,而自己面前这个沉默而强大的男人,已经君临了他的帝国! 向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许钊,甚至他可以肯定,不止是他,现今许家上下,除了那位即将隐退的老人,都找不出敢直视许钊的人。沉默还是沉默,许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向霆却觉得压得喘不过气来,理智告诉他应该向许钊解释一下,结结巴巴开口:“我……剧组有朋友给我正了骨,还给了我药膏,已经好多了,不需要折腾去医院了。” 许钊的目光移到向霆的脸上,直到看的向霆不自在的低下头去才开了尊口:“药膏拿来我看看。” 向霆没有再反抗他的勇气,没想到刚从床边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就被许钊抢走了。这几乎失态的动作让向霆猛地抬头看向许钊,接着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许钊对着那个小药盒上下查看,急切的打开,因为匆忙而没被拿稳的盖子掉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又叮叮当当的滚远了,许钊却连看都吝于看一眼,他不顾刺鼻的味道深深的嗅了几下,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沾了一点药膏放在嘴里舔了舔,接着露出一种怀念欣喜交加的复杂神态。 向霆对天发誓他从未见到许钊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太过震惊以至于许钊问药盒的主人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回答。许钊却完全没有等他的心情,他干脆利落的唤来李媛,顺理成章的得到答案。直到许钊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向霆才无语的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っ°Д°;)っ麻麻,我今天的打开方式一定不对! 觉得打开方式不对的还有顾琛。谁能告诉他这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却挂着一脸傻笑的男人是怎么来的!!!穿着黑西装,带着黑保镖,您是走错片场了嘛? “咳咳,”顾琛不得不咳嗽两声引起面前男人的注意,“先生您有什么事?” “我,”许钊被挡在门外,不由自主想靠近,“我找了你好久。” 找你妹啊!我们根本不认识好么!顾琛脸黑了一层:“先生我们从未见过!” 顾琛调整了一下站姿,以方便随时把这个蛇精病推出去。 (⊙o⊙)还是这么帅(⊙o⊙)还是这么帅(⊙o⊙)还是这么帅(⊙o⊙)还是这么帅(⊙o⊙)还是这么帅(⊙o⊙)还是这么帅!刷屏霸占了整个脑海,许钊近乎贪婪的看着顾琛,一别十年,十六岁的顾琛和二十六岁的顾琛同样都能让许钊失去理智,只有他可以! (#‵′)凸!顾琛觉得没能力愉快的交流下去了,黑着脸砰的一下甩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许钊:连摔门都这么帅! 被当成背景板的小助理悄悄看向李媛:小媛姐,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李媛美目望向石化的保镖:看,乌鸦! ““哇——哇——”保镖上空一堆乌鸦呼啸而过。 今天整个世界的打开方式都不太对呢! 第6章 小狼哥哥和小兔几 相比于许钊的心花怒放,顾琛的心情几乎糟透了。这一场乌龙事把他因为早下班的心情破坏得一塌糊涂。 他坐在床边,定定神,仔细回想刚刚那个人的样子,剑眉星目,脸颊的线条深刻的像是一刀刀刻出来的,这样气势的人他如果见过完全不可能没印象。顾琛又一遍确认了自己的观点:莫名其妙的蛇精病! ~~~~(>_<)~~~~许小钊哭晕在厕所。 给顾怀远打过电话,说是六点半才会收工,顾琛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索性走到桌前,师父常说练字宁心,他也渐渐养成了习惯,心静不下来的时候就练练字,磨磨性子。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顾琛墨笔挥毫,也不拘字体和流派,随心所欲地从龙飞蛇舞的草书写到横平竖直的楷书,直到心境恢复平静,一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动身找顾怀远吃饭了。 刚打开门,顾琛就知道自己的字白练了!蛇精病同学正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站在外面,西装革履气势逼人,本该走霸道总裁承包鱼塘的路子,可惜全被他见到顾琛露出的傻笑破坏的干干净净。顾琛冷眼看着他凑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份食盒,额,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不行!顾琛你要稳住,(⊙o⊙)有糖醋排骨,拿出你吃货的尊严,(⊙o⊙)有京酱肉丝,美食不能淫,(⊙o⊙)有辣子鸡块,香味不能屈,(⊙o⊙)(⊙o⊙)好像还有金桔的味道!顾琛简直要费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向食盒中看,坚定的离开一步步踏上寻找顾怀远的路程,老大啊,如果你今天的外卖不能满足我的话,我们就友尽了! “小狼哥哥!”石破天惊的一句让顾琛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他震惊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顺便把周围人的目光收入眼中,简直是不忍直视!这都一个小时了,怎么一个人都没走!顾琛用深邃的眼光看了许钊一眼,试图表达自己的意思: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 奈何许钊完全没有领悟顾琛的意图,他看顾琛没反应,又迫不及待的来了一句:“小狼哥哥,我是小兔几啊!”皇上,我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啊!你妹的小狼哥哥!你妹的小兔几!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蠢!顾琛大步走过去,一手扣住许钊的脖子把他推进了屋里,另一只手还不忘拿住食盒保持它的平稳,最后一脚带上门,留外面一大群人瞠目结舌的呆立在门外。眼科 许钊任由顾琛粗暴的把他弄进门,即使他知道以顾琛的力道不出一秒就能捏断他的脖子,他仍然毫无反抗。毕竟,这是父母被害之后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啊! 顾琛把许钊带进门之后就不知怎么处置他了,幸好许钊识相得很,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摆满墨纸的桌子收拾利落,摆上饭菜,甚至趁顾琛的注意力被菜色吸引,还偷偷折了一张纸放进口袋。 缀着糖色的糖醋排骨,酱香浓郁的京酱肉丝,颜色鲜亮的辣子鸡块,还有新鲜欲滴的小金桔。竟然还是热的,顾琛看向许钊,后者对他露出一个满含期待的笑容,他收回目光,拿了一个小金桔,吃到嘴里才发现不同,又拿起一个才看出这小金桔被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去掉了桔核,外表竟然能保持基本完整,不知费心多少。 顾琛把小金桔塞进嘴里,才含含糊糊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钊,我叫许钊。” “哦。”顾琛咂咂嘴,不知道下面说什么。他们的确有过渊源。大概是十年之前,他刚满十六岁,师父嫌烦把他赶下山,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径直搭了火车去了个偏远的山区,绵绵延延的群山看不到头。顾琛年轻时的精力用也用不完,他翻遍了所有的山。然后就碰到了许钊,躲在一个黑兮兮的山洞里,扭了脚,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一道道伤痕,也不知道待了多久,跟个落入猎人陷阱的兔子一样。想也不用想,他救了他。绵延起伏的山势提供了绝佳的躲藏条件,他带着许钊躲来藏去,最后真的瞒住了追来的人,他们离开了。直到许钊伤势痊愈离开顾琛也没问过他的名字,反正呆萌的跟只兔子一样,就叫小兔子,相对应的就是小狼哥哥。分开的时候许钊哭着喊他,他头也没有回。师父说人生贵在相识,这是一种缘分,遇到了就珍惜,分开了就忘记。这一忘,就是十年。 顾琛抬头打量着许钊,半晌才说:“你变多了。”的确变得多了,柔柔弱弱的小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翻云覆雨的男人,就好像是脱去了兔子的外皮,终于露出了食肉动物森冷的獠牙。 许钊安静的任由顾琛打量自己,听到问话才对他露齿一笑:“小狼哥哥也变多了。”所以他拼尽全力找了他十年也没有找到。十年前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不见了,时常挂在嘴边的冷笑也不见了,顾琛现在笑的懒洋洋的,无害的样子比十年前更像个少年。感谢上苍终于让他遇到他! “顾琛。”中二时期的黑历史顾琛实在不想提。 “顾琛哥哥。”许钊乖乖叫人。 “顾琛!” “阿琛。”顾琛瞥了许钊一眼,觉得阿琛比顾琛哥哥好多了,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许钊眯着眼笑了笑,指着桌上的菜说:“阿琛尝尝看,不合口味的话我再去做。” 顾琛倒是真的惊讶了,本以为这菜是面前这位大少爷找厨师做的,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菜。” “因为我觉得阿琛一定不会做,所以我就去学了。” Σ(°△°)︴顾琛被这个逻辑惊呆了。默默地看了满脸求表扬的许钊一眼,顾琛拿起筷子飞快的吃起来。吃到口中才发现好像有些不同,刚有点疑惑许钊的解释就恰到好处的传到耳中:“我知道阿琛不爱吃葱姜,所以爆香之后就把葱姜挑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琛的确从小就不喜欢吃葱姜,只不过挑出来又太麻烦,他又天南海北的跑来跑去,从来也不愿意费这个功夫。他这个小习惯也只有师父才知道,许钊是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当时每次吃到葱姜阿琛就会皱眉头。” “你怎么会还记得?”顾琛惊讶的挑挑眉毛,十年时间,他对这件事也就是有个大概的模糊印象,许钊怎么会连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细节都记得。 “因为我记性好吧,”许钊低头笑笑。怎么会不记得,在不见他的十年里,许钊几乎把当时相处的每个细节掰开揉碎了一遍遍回味,阿琛高兴会挑左边的眉毛,生气会压右边的眉毛,所有关于阿琛的一切,他在心里刻得清清楚楚。只是这些现在还不能让阿琛知道。“我还记得阿琛总是威胁要丢掉我。” “对啊,你当时太烦人了。”顾琛捞了一块排骨放嘴里嚼的咔吱咔吱响,毫不遮掩的说,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许钊当时还是个公子哥大少爷脾气,刚刚被救的时候还好一点,后来就有点颐指气使的苗头。救了你还这么烦,顾琛也是年少气盛,手一松就把许钊从背上丢地上了,看都没看一眼就跑了。等到顾琛慢悠悠探了一圈地形回来找到他的时候,许钊几乎哭的背过气去,脸脏的跟个花猫一样,看到顾琛跟奶娃娃看到妈一样,哭的更响了。“闭嘴!”许钊果然憋得快背过气去也不敢再吭一声,然后哼哧哼哧的蹭过来给顾琛捏肩揉腿,一边又带着哭腔保证自己会听话,会乖。顾琛铁了心的不惯着他,抓了只野鸡回来烤了,自己一个人吃的喷香,理也不理许钊。许钊也不敢多话,一边可怜巴巴的忍着饥饿,一边小狼哥哥长小狼哥哥短的讨好顾琛。顾琛也是真的狠得下心,整整饿了他一天,直到许钊走路都摇摇晃晃,好像快恢复到刚把他救出来的模样的时候,才终于给了许钊一个正眼,一摆手许钊就巴巴的凑了过来。 “知道错了?” “知道了,小狼哥哥对不起,我错了。” “以后听话吗?” “听!我保证听小狼哥哥的话。” “过来吃饭吧。” “谢谢小狼哥哥!谢谢小狼哥哥!” “以后再不听话就直接把你丢掉!” “不会的不会的!” “的确很烦人,所以谢谢阿琛当时没有丢掉我。”许钊显然也是回想起那段时光,他当时从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一下子沦落到四处流窜的猎物,父母生死不明,自己死里求生,落差之大不是他那个年龄可以承受的。他躲在那个山洞中待了两天,不敢活动不敢出来,渴了就舔舔湿润的岩石,饿了也只能吃点干草,到后来他几乎感觉眼睛都失去了作用。 如果没有顾琛,他真的会死在那儿也说不定。 顾琛已经吃完饭,擦干净手,漫不经心的说:“你听话当然就不会丢下你。” 许钊看着顾琛,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好像时间没有流逝,二十六岁的顾琛和十六岁的顾琛重合了,“我会听话的。”许钊对着光笑着说。 第7章 闲谈 顾琛走到书桌端起没吃完的小金桔,继续吃。许钊跟在他后面同样走到书桌边,自觉的收拾起餐盘来。 顾琛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招呼他不用管的时候,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抬手看看表,这才发现他只顾着美食把顾怀远给抛到脑后了。带点心虚的打开门,果然是顾怀远提着盒饭站在门口,看他打开门,顾怀远晃晃手里的盒饭,“等急了吧,这次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多吃点!” 心虚变成了尴尬,顾琛把顾怀远让进门来,向后指了指书桌的饭盒有点不好意思:“我吃过了,忘了跟你说一声了。” 顾怀远倒没和他计较这些,他跟进门来,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你有朋友在啊?那我去我房间吃,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不用,他马上就走。你就在这儿吃吧,再折腾饭都凉了。” 许钊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又面色如常的盖好食盒的盖子,提起食盒,转身走到顾琛身边:“对啊,我现在就走。” 顾怀远有点莫名,习惯性客套说:“麻烦你给老幺儿送饭,老幺儿你也不说谢谢人家。” 顾琛耸耸肩膀:“他也欠过我的,两相抵消扯平了。”他话说的随意的很,听在许钊心里却仿佛刀割一样。他心心念念了顾琛十年,苦苦找寻了顾琛十年,在每一个辗转无眠的长夜,在每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机,他想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找到了信仰和光明。感谢皇天不负,他们终于见面,然后他满不在乎的告诉他我们扯平了,于是可以一刀两断两不干涉。他怎么甘心?他怎么甘心! 许钊扯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能对顾琛笑出来,只能惶惶的离开,脚步不停生怕顾琛还会说出什么。 顾怀远更加莫名其妙的看着许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对顾琛说:“你这个朋友好面熟啊,我好像在哪见过。哎,你怎么连名字都没介绍!” “许钊你没见过?”顾琛也有点奇怪,难道他判断错了,许钊不是华厦的总裁? “许钊?卧槽!许钊!华厦的许钊?” 顾琛无语的看着他:“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怎么会知道,娱乐圈还有其他叫许钊吗?” “他怎么会在你的房间?还给你送饭?”顾怀远简直快疯了,那可是许钊啊!商业巨子,娱乐圈的绝对大鳄,跺跺脚整个四九城都能震三震的人物,获得的赞誉头尾相接连起来可以绕地球好几圈。许钊出现在宾馆还可以用探望向霆来解释,出现在顾琛房间还一副贤妻良母温温和和的样子,这还是以冷漠寡言闻名的许董么!真是见了鬼了! “报恩呗,我救过他。”顾琛决定不再理顾怀远,自从许钊过来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他还是安心吃自己的小金桔比较好,还不用吐籽。 顾怀远看向顾琛的眼神活脱脱是在看一只进击的哥斯拉。 顾琛伸脚踢了顾怀远一下:“你到底吃不吃饭啊,还是已经打定主意迟到好被李导削一顿?” 李导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顾怀远果然拿出饭盒开始扒饭,虽然目光依旧呆滞,一副被刺激过度的样子。不时自以为隐蔽的瞄瞄顾琛的脸色,好像真能探听点什么八卦一样。 顾琛实在受不了他,自暴自弃的解释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刚出远门就碰到他被人追杀,然后就算是救了他一命。” “十六岁?是……你去莽山那一次?” 顾琛干脆的点点头。师父当年就是在莽山山里捡到了他,他那次去莽山也并非巧合,他只是一直疑惑自己身体健康又是男婴,怎么还会被抛弃,铁了心的想找到父母向他们问个清楚的。“你知道的,我没找到父母,却最终救了他,也算是种缘分。” “你好像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我前几天给自己卜了一卦,算的最近我八字五行的旺位可能有变数,变者易生劫,也就是说我桃花运势将有变化,正应在他身上。”顾琛说的煞有介事,头头是道。 顾怀远呵呵笑了两声,慢慢伸手冲他竖了个中指:“顾琛你少来!我还不了解你!老爷子的那一身本事,如果说武术是青出于蓝,医术也学了七八分,那相术算学就是半点没学到。说你十卦九不准都是抬举你,你自己说说,你给兄弟们算的桃花哪次成过!大三那年你也是信誓旦旦说表白准成,结果老三巴巴在宿舍楼下弹了一晚上的吉他,连人家姑娘的影儿都没见到,散场了那姑娘从外边回来了,害的老三见到那姑娘都灰溜溜绕道走。” (⊙o⊙)… 谎言被当场拆穿,顾琛也不尴尬,含含糊糊应付道:“这次真的很有可能影响到我。” “理由呢?” “武者的直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顾琛吃掉最后一个金桔,“总之许钊这个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很危险,不要相交为好。”他虽然厌恶一成不变的生活,但对于这种不请自来的变数却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我倒是觉得他好像没什么恶意,”顾怀远也吃完了饭,边收拾饭盒边说,“不过既然你有这种感觉,那以后少来往就是了,本来也没什么交集。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向霆怎么样,然后还得赶回去拍戏。” 收拾东西出门,顾怀远才想起来什么,对着顾琛眉飞色舞的说:“嘿,我跟你说,你走之后我和李导又把白天的打戏看了一遍,行啊你小子,这行家出手就是不一样啊,比以前的效果好的不知道多少,连李导都说这武打动作这么漂亮都不舍得剪了。” 顾琛摆摆手:“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语气谦虚,表情却嘚瑟的很。 “~~(﹁﹁)~~~切!” 说笑着向霆的房间就到了,顾琛和顾怀远推门进去,顾琛自己溜达着找个地方就坐下了,看顾怀远问东问西的,向霆也是一一回答,看向霆的伤势也是真的在好转,顾怀远也没多留,叮嘱完向霆好好养伤不要着急,就急匆匆的去片场了。 送走顾怀远,顾琛一回头看到的就是向霆的星星眼。顾琛有点受不了向霆的卖萌,一边上前查看向霆的伤势,一边说:“想问什么就问。” “哦,琛哥,你是怎么认识许董的?”摸不清顾琛和许钊的关系,向霆也不敢大大咧咧叫顾琛名字了,叫顾先生又太生分了,索性叫琛哥。反正顾琛也比他要大上几个月。 “我救过他一次,”顾琛没多说,“昨天按我说的按摩过了么?” “按了一个小时,手都抬不起来了。”顾琛不愿多说,向霆也没再追问。 “那说明你锻炼太少了,要多锻炼才行。” 向霆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顾琛的脸色才开口求道:“琛哥,你……你能教我练武吗?” 顾琛莫名的看了向霆一眼,看他的态度确实认真不是开玩笑的才说道:“可以啊,怎么突然想到练武了?” “因为对我未来的发展有帮助。”向霆并没有隐瞒,而是完全坦诚直言。,说完才觉得可能不太妥当,有点忐忑,“我这样说,是不是太功利了,侮辱了武术?” 顾琛摇摇头,“武术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玩意,对武者有用就是武术的价值。” “谢谢师父!”向霆简直喜出望外。 “不要叫我师父,还是叫我琛哥就好。我只是教你些基本的外门功夫,内家拳要从小开始习练,你不适合。”武林和中医、梨园这些古老的行当大概是最重视师徒传承关系的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是要规规矩矩开香堂延贵客递拜帖三跪九叩的。顾琛不能坏了规矩。 “哦,谢谢琛哥!” 第8章 学武 这几天顾琛过上了难得规律的生活,每天5点起床打拳调息,6点喊顾怀远起床吃早餐,吃完早餐匆匆忙忙赶到片场,工作一整天直到天黑,收工吃晚餐,然后去向霆房间查看伤势顺便侃侃大山。一个饱览河山见多识广,一个笃实好学温文诚恳,倒也能聊的开心。 这么些天的接触下来,顾琛对向霆的印象真的不错,原本应付的武术教学也变得严肃多了,也会有意跟他提些武术的基本功,只等他伤势恢复就可以开始习练。 向霆的伤好得很快,没出几天他就已经可以正常拍戏了,顾琛的替身工作自然也要继续。顾琛乐颠颠的去跟李导说要辞去武术指导的职务,经过长达十多分钟的惨无人道的嫌弃之后被断然拒绝,还要面对顾怀远这货的幸灾乐祸,顾琛觉得心好塞。赶戏赶得这么紧还能抽出时间教训自己,老爷子对他也是真爱啊! 其实武戏方面,其他演员包括顾琛的替身戏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补上向霆的镜头,李老爷子全权交给顾怀远自己拍了,自己拉了另一班人马找地方拍文戏去了。戏对于向霆来说不难,他又精益求精,有些顾怀远认为可以的,向霆自己觉得还是不行,也常常跑来请教顾琛的看法,顾琛也乐得多指点指点,顾怀远也有耐心陪着一起琢磨,拍出来的效果果真是一次好过一次。这么一来,不光武戏进行的顺利,三人的感情也在慢慢升温,年纪又相仿,倒是越来越有好兄弟的感觉了。 毕竟对向霆来说首要任务是要赶上戏的进度,武功这些只能押后些谈。紧赶慢赶的总是赶完了,节奏规律些了,向霆就趁着等戏的时间和顾琛沟通练武的问题。 “我后来又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你的身形也好骨骼也好都不太适合练习外家拳,勉力为之,最后反而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中国自古传承而来的武术不只是常见的套路和散手,还有功。老话常说武功就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就是指内功,“外练筋骨皮”就是指外功。一般来说前者以养气为主,积柔为刚;后者以刚猛为主,刚中带柔。 向霆显而易见的露出失望的表情:“您不愿意教我了吗?我不要求多好,每天练习一点积少成多,有什么问题我自己承担,不会麻烦到您的,可以吗?” “我又没说不教你,”一点也不经吓,连敬称都吓出来了,“我可以教你太极拳,虽属内家拳,但是并不是哪一门派独有,教授于你也不算我坏了规矩。” 向霆并没有顾琛想象的高兴,虽然他极力想掩饰,但是还是萎顿的样子和之前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琛一想就知道了根源所在,普通人一提到太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慢吞吞专供老头老太太晨起锻炼的简化太极,却少人了解那些真正的实战太极才是真正的国粹!即使学武的人,也不乏买椟还珠的人,入得宝山空手归,妄图从简化太极中练出功夫,也是贻笑大方。 说不如做。顾琛招呼向霆来到不远处的武器架旁。拍古装戏武器架是少不了的,剧组财大气粗连武器架都是上好实心钢铁焊铸而成的,最上面的横杆有小孩胳膊粗细,高约到成年男人腰间,杂乱无章的摆着刀枪一类的武器。 顾琛把摆着的刀枪拿出来放在地上,两脚横开与肩同宽,摆出太极的姿势。他们摆出这个阵仗,周围的人十有□□都被吸引过来,连守着拍摄机器不放的顾怀远都饶有兴致的晃过来,冲着顾琛吊儿郎当的笑:“怎么着老幺,你这是要给向霆表演个太极?” 顾琛懒得理他,他提了一口气,身形轻微晃动两下,也不见什么复杂的动作,左手按住武器架,右手看似缓慢的推出,在行至一半处陡然快若闪电。所有人都真正的感觉到好像有一股气在流动,接着就是“碰”的一下金戈铁鸣之声,武器架最粗的横杆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弯折了接近九十度角,力道之大甚至让连接横杆的那根竖杆都弯曲变形。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看武器架,再看看没事儿人一样的顾琛,面面相觑。 “卧槽!”顾怀远有点心理准备,反应过来直接拉过顾琛的右手看,只是一点轻微的红印,连皮都没破。 反应过来的人都炸了锅,叽叽喳喳的,顾琛听也听不清。 他也没打算听,只是对着满眼都写着震撼的向霆坏坏的挑了挑左边的眉毛,开口揶揄道:“怎么样?教你这个不算辱没你吧?” 向霆本就震惊得无以复加,又被顾琛这坏家伙调侃,一时间帅气的小脸涨的通红,直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向顾琛小声道歉,脸红的几乎可以煮熟鸡蛋。 顾琛感觉他都窘迫的快哭了,糟了逗过头了,连忙正正脸色开口:“学武不是十天半月甚至一年两年可以速成的,内家拳尤甚,天赋和坚持缺一不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得有一日懈怠。向霆,我问你,你能坚持吗?” “我能!”向霆没有一丝犹豫,站得笔直,他是苦孩子出身,从不怕吃苦。 周围没散去的工作人员还有凑热闹的演员嚷嚷着也要跟着学武。 顾琛一摆手,“别急,过一个小时等向霆练完,你们要是还想学就跟着一起来。” 事实果然不出顾琛所料,还没过半小时那群嚷嚷的人都一个个默默的离开了,边走边向向霆投以同情的目光。 顾琛觉得好笑,摇摇头,手上的树枝分毫不差的打在向霆胳膊上,训道:“头要正,肩要顺,胸要出,腰要稳,足要坚,膝要曲,手合抱,脊骨直。”边说便用树枝在相应的部位不轻不重的扫一下,不会留痕迹却起到了实打实的警醒作用。向霆受了疼,小心翼翼的调整自己的姿势,抬头看向顾琛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带了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顾琛板着脸背着手理都没理,看着向霆重新调整好了姿势,才继续开口:“实战太极拳传到现在,有陈式,王式,吴式和道家的武当山古式。我教你的陈氏太极,以头套十三势为主,炮捶为辅,刚柔并济。当然,”他看向摇摇欲坠手脚都在发抖的向霆,“现在还是先站好太极桩。”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对于初学者来说,向霆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动作还能成型已经很好了。顾琛看着向霆,也不开口说停止。 时间又过了十分钟,看看时间向霆也已经坚持了四十五分钟了。“扑通”一声,向霆终于坚持不住跌倒在地上,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离得近的还跑来扶他。向霆跌倒后第一时间看向顾琛,顾琛什么表示也没有,保持背手的姿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体也没半点动作。向霆先是向扶他的人道了谢,才婉拒了别人的帮助,自己扶着地慢慢撑起来,双腿分开两手合抱,重新摆好姿势,他的双手抖的筛糠一样,两腿也几乎软的撑不起身体的重量,却还是不折不挠的在继续。 “本来还有十五分钟,摔倒一次加罚五分钟,一共二十分钟。” 不近人情的声音传来,向霆咬咬唇,一时没有回答。接着啪的一下手臂就挨了一下,顾琛的声音又像魔咒一样的传来:“听到了吗?” “是!听到了!”向霆赌气一般的大叫出声。神奇的是,他叫出来反而觉得胸口的气息顺了很多,多多少少的减少了酸痛感。 最后的十几分钟对向霆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深秋的天气他却出了一身的汗,连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面色苍白摇摇晃晃,却不知出于什么信念到底没有倒。小助理在旁边红着眼眶,顾琛板着脸很有威严,她也不敢露出什么不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手表,渴望快一点再快一点。顾怀远来过一趟,看看向霆,再看看顾琛,也没多说什么,留下一句“他第一次,悠着点”就又走远了。 “可以了,”顾琛刚一说完,向霆砰地一声整个人都躺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顾琛也恢复了平时懒洋洋的样子,走到向霆身边,慢悠悠说:“起来活动活动。” 他脸上带了笑,向霆才终于敢把那点委屈明白的表露出来:“累,动不了了。” 顾琛被他气笑了:“不活动明天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别指望我会留情。” 向霆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他躺了一会缓过来之后就依言爬起来慢慢活动腿脚,活动开才发现胳膊有点疼,挽起袖子看到好几条红印,颇为哀怨的看向顾琛。 顾琛耸耸肩:“你知足吧,我现在脾气好多了。年轻的时候给那群兵崽子当教官,可都是拳脚皮带一起上的,他们哪敢像你这样?” “您还当过教官?”惊讶压过了酸痛,向霆好奇地问。 “很早了,十六七岁的事吧,没当多久。”顾琛漫不经心的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给你的药还有吧?回去自己涂上按摩按摩。” 向霆点头应了。 顾琛眯着眼看着他懒洋洋的笑笑:“明天早晨4点来找我,扎马。” “好的,”向霆顿了顿,才开口喊人,“老师。” 顾琛笑了笑,也没再拒绝这称呼。只是小孩儿表现的好多少要夸奖下的,“表现不错,我也没想到你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如果一直表现这么好的话,过几天我带你打枪玩去。” 向霆的眼睛瞬间亮的跟个探照灯一样,本来被夸奖已经很满足了,顾琛又给了这么大的奖励。每个男孩子都有关于枪的梦想,他虽然名义上身在豪门,却没资格享有他们那些名门子弟一样的待遇,玩枪这个活动也就是跟着许钊去过一两次才能过过瘾。他又没练过,十枪几乎有一半都是脱靶,周围人嘲笑的眼神他看都不敢看。 “可是我不会。” 顾琛满不在乎的说:“哪有人天生就会的。我教你,枪任选,子弹管够,还有最优秀的神枪手手把手教,这还学不会就拿皮带抽你!” 向霆啪的一下立正,顽皮的敬了个礼:“是,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顾琛伸了个懒腰:“得表现好才行!明天4点,别忘了。” “好的老师。” 第9章 宁晏 第二天早上顾琛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向霆已经提前等在门外了。顾琛上下一打量,运动装运动鞋,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一路从宾馆出发,以片场为中心点绕个大圈跑上半小时,再回到片场。这边偏远的连个路灯也没有,还好路挺平坦,顾琛不想说话,向霆是只顾着跟上顾琛的节奏没力气说话。到了片场,灯火通明,早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吵吵嚷嚷的布置幕布背景,不远处化妆室也是灯火通明,不少早戏的演员已经开始化妆了,李波连同顾怀远都已经各就就位了,热火朝天和白天也没什么不同。 回到昨天练功的地方,向霆已经气喘吁吁了。顾琛给他几分钟喘息一下,就又开始了一小时整的站桩。向霆站桩的时候顾琛就在一旁打拳,向霆总是会被吸引,动作渐渐就变了形,顾琛手里的树枝就毫不留情的抽下来,次数多了顾琛下手也不轻,向霆慢慢也学会全神贯注,免受皮肉之苦。 站桩过后,顾琛会给他讲解调息运气的法门。虽然刚开始一点都听不懂,不过这么几天过去,向霆慢慢也会调整呼吸来配合身体的动作,连站桩也觉得轻松了些。 跑步、练功、拍戏,向霆度过了他人生中最累的几天。微博什么的一概丢到一边,除了做正事其他的时间全部用来按摩和补眠,有时候甚至走着路都能迷迷糊糊睡着。顾琛偶尔会夸奖,他就会感到很高兴。其他认为他坚持不下来的人也对他刮目相看,这倒是件附加的好事。 几天过后,顾琛果然没有食言。抽了一天时间,不知用什么方法跟李导请了假,甚至还夸张的找了辆军用吉普,顾琛腾的一下跳进驾驶座一路狂飙,等到十个多小时之后伴着烟尘滚滚到达的时候,向霆实在忍不住,吐了个干净。顾琛嫌弃的踢了他一脚,丝毫没有掩饰地鄙视道:“去去去,边儿吐去,说出来丢我的人。”向霆敢怒不敢言的瞪他一眼,刚起身整理一下仪态就发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穿着迷彩作训服,束腰军靴,正向着他们走过来,确切的说是向着顾琛走过来。 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认识的人:“宁四小姐。”宁四小姐是显贵圈子里的一个传奇,千金小姐不爱红妆爱武装,年纪轻轻肩膀上挂了两杠一星,今年又扛了猎鹰特种兵大队中队长的担子,堪称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女孩倒是愣了愣,也不先忙着跟顾琛打招呼,打量了一下只觉得眼熟。她没掩饰自己的神情,向霆带点苦涩的笑了笑,刚开口想介绍自己,就被顾琛打断了。 “他是我的朋友,向霆,”他介绍完,又转头对着向霆介绍,“这是宁晏,我拿她当妹妹看的。” 宁晏看出顾琛解围的意思,伸出纤手来和向霆握了握,“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宁晏就好。” 客套完宁晏就熟门熟路的挽着顾琛的胳膊,抱怨道:“哥你这么久都不来,肯定自己玩high了都把我忘了。老实交代,是不是哪个美女把你迷住了?” 顾琛哭笑不得的捏捏宁晏光洁的小鼻梁:“整天胡说八道,你哥我什么时候被谁迷住过。上次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在剧组工作呢。” “哼,”宁晏噘了噘嘴巴,“剧组男的女的这么多美人,谁知道呢。”边说边嘚瑟的晃了晃手里一直提着的手提袋,隐隐有哐当哐当的响声,“不过呀,她们再漂亮也没有我了解你。” “有谁比我妹妹漂亮啊。”顾琛也乐得宠她,笑着哄,然后又揣着明白装糊涂开口逗她,“什么东西?别是你随身带了子弹吧。” “哼,我有这么野蛮吗!亏我为了你的金桔还特地找人从江西空运过来,还巴巴洗好给你送来!” 顾琛顿时蹭的一下两眼放光,拿起宁晏手里的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密封完好的保鲜盒,盒子里面有水灵灵的小金桔。(﹃) “果然还是晏晏了解我!” 宁晏倒是也挺好哄的,顾琛一句话就多云转晴了,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去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物里面。进门又向前走了几步,拐进了一个武器库。各式各样的枪支弹药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了零零散散的军刺和军用匕首。 “这个是新建的射击训练场,还没正式投入使用。正好你们过来可以用试试这个场地,靶纸、电子飞碟都是刚刚换新,步枪有81杠、95式、03式,狙击步有88式、m99还有js7.62,还有92式手枪,06式微声,子弹都是现成的。苏俄ak系列在这个展柜。哥你要是想用老美和俄国的设备,我现在就找人调来。”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顾琛拿起一把95式自动步枪,顺手摸起几颗子弹,熟练的压入弹匣,装枪后递给向霆。他自己反而随意拿了一把ak47装好颠了颠拿在手里。宁晏早已经递过来一个防护耳罩给了向霆,另一只手拿了两个同样的耳罩冲着顾琛晃了晃,顾琛摇头,宁晏就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随手放在一边。 等他们都弄完了,宁晏才带着他们向靶场走,“还是300米的?” “不,”顾琛摆摆手,指了指向霆,“100米,先教教他。” 宁晏歪头打量着向霆,看的向霆都有点窘迫了才开口:“好好加油啊,哥哥可是很少教人的,别丢了他的脸。” 向霆忙不迭的答应,本来也没什么信心,被宁晏板着脸真真假假的一吓,都有点打怵了。 顾琛敲了宁晏一下:“坏丫头!” 宁晏就冲他做个鬼脸。 向霆本来还奇怪顾琛和宁晏是怎么认识关系还这么好的,现在看来,两人都一样,都有点腹黑喜欢装正经吓唬人,也真算的是志趣相投,天生一对。 他悚然惊醒,不可思议的看向宁晏,他是见过宁晏一面的,在宁老爷子的寿宴上,她也是一身军装,站在宁老爷子身后,身姿笔挺,威风凛然不苟言笑,同她那三个人中龙凤的哥哥一样,靠自己闯出赫赫威名,丝毫不输其父风光。他很难把那样的宁晏和现在的宁晏联系起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这怎么可能!向霆小心的抬头看了看顾琛,顾琛他知道么?他不知道么? 向霆心里怎么纠结顾琛是不会知道的,他和宁晏说说笑笑没一会就来到了靶场,没想到的是…… “阿琛,好久不见!”许钊身着浅灰色运动服,不像是事业有成的人士,倒像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 许钊努力的笑得阳光满满,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看到顾琛和宁晏并肩走过来的时候是多么不甘,郎才女貌又彼此相熟,连走路的节奏都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他们在聊天、说笑、肩并肩走路,而他却还在小心翼翼等待接近他的机会。他不敢贸贸然出现,因为他知道,以顾琛的性格,一旦对他产生厌恶感那就意味着永无冰释,他只能等待,还好,他等来了今天的机会。 第10章 二货欢乐多之养狗 受顾琛和许钊委托,特此严正声明:这是被作者强行压制智商情商的顾小琛和许小钊番外系列,与顾琛和许钊毫!无!关!系!请不要代入正文,以免精分! 许小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枕在顾小琛腿上看电视。当然他不是每次都能享受这样的福利,要看顾小琛的心情。 当顾小琛心情很好的时候,他会用手从许小钊的头一直抚摸到许小钊挺翘的小屁股,直揉弄的许小钊舒服的想哼哼。 当顾小琛心情不错的时候,他会揉捏许小钊脖颈和肚皮的软肉,让许小钊笑的喘不过气来,在地上打着滚求饶。 当顾小琛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把大腿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硌的许小钊脸颊疼,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爬起来。 最恐怖的是顾小琛心情很差的时候,如果许小钊再不识相的凑过去,顾小琛会毫不犹豫的用两根手指夹起许小钊脖颈后面的软肉,提溜宠物一样把许小钊丢到一边儿去。 有一天。 顾小琛心情很好,呼噜着许小钊的软毛,说:“我以前一直想养一只大狗,可惜师父不让。” 许小钊开心的建议说:“我们可以在家养一只啊!” 顾小琛认真思考了一下,拒绝了:“我已经做到了啊。而且,我觉得我没有养两只狗狗的能力。” 许小钊腾的一下坐起来,差点撞到顾小琛的下巴,他愤怒道:“你侮辱我!” 顾小琛耸耸肩:“那你来咬我啊!” 许小钊识相的对他的挑衅置之不理,继续控诉道:“我比狗狗强多了!” “比如呢?” 许小钊:“我会说话!” 顾小琛:“你没有毛。” 许小钊:“我会做饭!” 顾小琛:“你没有毛。” 许小钊:“我会工作!” 顾小琛:“你没有毛。” 许小钊觉得不能和这个绒毛控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于是他打算发大招。 “虽然没有毛,但是我比狗狗摸起来舒服!” 顾小琛思考了一下,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过来让我摸摸屁屁!” 许小钊于是乐颠颠的蹭到顾小琛怀里,任由顾小琛把手伸进去,在光滑紧致的皮肤上摸来摸去,把臀肉揉面团似的揉捏成各种形状。 “是不是比狗狗摸起来舒服多了!!!毛有个毛用啊!”许小钊洋洋得意。 顾小琛又仔细就着漂亮的臀型摸了一遍,最后停在敏感部位,摇头:“不!” “为什么!” “你没有尾巴。”顾小琛严肃的说。 许小钊:(╯‵□′)╯︵┻━┻ 第11章 比赛 “没想到在这见到你。”顾琛点点头应道。 许钊皱皱眉头,张了张口,也不知道面对刻意拉开距离的顾琛该说什么。他本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居于高位久了更是沉默寡言,可是顾琛是不一样的,他对着他总希望能说得多一点,让顾琛多了解一点自己,哪怕产生一点点兴趣也可以。只是,许钊垂下眼睑,他宁愿顾琛的疏远是因为自我保护,也不愿是因为他看穿了自己所以远离。 许钊大概还想说些什么,宁晏早已微微侧身把顾琛半挡在身后,开口道:“许董大驾光临,也不跟小妹打声招呼。传出去让人知道,只怕小妹就要背上招待不周的罪名了。”宁家和许家虽不是死敌,但是两家老爷子不睦已久,也算得上是家族纠纷了,时间长了就连带小辈之间也是火药味十足。宁家老大虽然较许钊年岁稍长,但常常都是圈中长辈用来比较的对象,而许钊又时时刻刻都压他一头,宁家合家上下面子上也不大好看。宁晏又和大哥关系交好,见到许钊就像刺两句。 “宁四小姐客气。” 许钊的寡言是出了名的,宁晏自然不会介意这些。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结束:“我可没有客气。常听大哥夸赞许董天纵之才,最近几日才见识到许董雷厉风行、英明果决!真是好大的威风!”如果不是确实得到消息,宁晏怎么也不会相信,短短几天时间许氏集团就易主了。虽然许钊作为集团继承人接手许氏集团是早晚的事,但是这么几天时间,许钊居然悍然□□,雷霆一般的速度摇身一变成了许氏集团的唯一话事人。宁晏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以许钊的城府,这么多年都等得了,还有最多一年,何苦非要用这种手段?徒留人以话柄! 顾琛莫名的看了看她,宁晏虽然平时为人冷了些,却不是刁蛮的性子,这次和许钊的对话怎么听怎么火药味十足,这两人之间,难道发生过什么? 顾琛的神情变化都落在时刻关注的许钊的眼中,他眯了眯眼,冷然道:“只不过是顺应天时罢了。”许钊这话说的看似妥帖,只有许钊和宁晏知道,这话是带了刺的。宁晏有三个哥哥,河清海晏,大哥宁海此生最大的污点大概就是边境反击战时不听他人劝阻,执意追击,却突遇暴雨泥石流。宁家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得宁海免遭军事法庭的审判,却也不得不妥协调宁海去了个偏远小城,直到风声过去宁海才慢慢爬上来。这事堪称是宁海职业生涯的滑铁卢,许钊这样说简直就是戳人痛处了。 “好一个顺应天时!我家老头子称赞许董最有灵气果然是名副其实,”宁晏击掌赞叹道,“只不过,我想这次老爷子也终于明白,愚钝也有愚钝的好处。儿孙虽然笨点,至少不至于篡位□□!”宁晏前面几句说的温和,最后四个字语气却陡然严厉,仿佛和风艳阳下突然一声炸雷,图穷匕见后面就该是血溅三尺! 虽然不至于这般地步,不过顾琛也听不下去了。左不过是名门望族的蝇营狗苟,顾琛懒得参合进去。他上前一步,随手扒拉了一下宁晏的头:“走啦,客套客套就差不多了,打枪去。” “哎呀哥你干嘛呀,发型都弄乱啦,”宁晏嗔道,俏脸却笑意吟吟,心情甚好的又挽住顾琛的胳膊,一改冰霜脸的样子,对着许钊笑出了一脸狐狸样,“许董少陪了,您好好玩。” 许钊本就是来刷顾琛好感度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他。他转头对着向霆开口说:“枪给我。” “啊?哦!给!”他们这一对话,也传到转身要走的顾琛宁晏耳中,顾琛也好奇的转头过来,目光就饶有兴致的落在许钊身上。 顾琛的眼睛较平常人要黑,他又常常懒懒散散的,眼神不聚焦,偏偏总能眼观六路,无端端带出一股神秘深邃的气质。许钊是第一次清晰的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心跳加速,手心都有点冒汗。他接过枪,枪口冲下,对着顾琛笑了笑,然后猛地转身,上膛,平举,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听得一阵枪响,许钊已经转过身来,背对标靶,对着顾琛继续笑。 顾琛反应过来眯着眼朝标靶看了一眼,十枪,一个弹孔,百环!意外的冲许钊挑挑眉:“好枪法!” 他果然主动跟我说话了!!!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好开心\(^o^)/~ 许钊按捺住心中开心地打滚的小人,开始了下一步邀请。他举举手中的枪,毫不掩饰眼中的期盼:“来一局?” 棋逢对手,是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比赛。 “就在这儿?” “不,300m。”许钊拿起被自己放在一边的m16a2,“换把枪?”m16a2是现在美国特种部队装备的现役枪支,质量小,射击精度高。相比较而言顾琛手中的ak47不但后座力大,而且精准度远远不足,并不适合这样的比赛。 “换枪太麻烦,这个就行,”顾琛摇摇头,一只手指环住枪柄耍了个枪花,挑眉:“400m。” “简还是繁?”这儿的简繁自然指的不是字体,而是军中默许的两种比赛方式。简单的自然就是单纯射击命中率高的胜利;繁琐的就是拆卸枪支,组装枪支,背向射击,难度相对而言增加很多。 “拆卸组装你怎么样?” “乐于奉陪,请君拭目以待!” 明明是第一次彼此竞赛,却好像真的有默契。两人都是干脆利落的人,短短几句已经决定好竞赛方式。宁晏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五分钟不到,标靶场地连同报靶员都已经各就各位,她甚至还叫人推了移动飞碟机过来,留待召唤。 顾琛和许钊都已经在瞄准点就位,宁晏喊了开始的同时按下了秒表。 背转、拆卸、组枪、转身、瞄准、射击,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连宁晏都惊讶了,顾琛的水平她自然是清楚的,尤其是拆卸组装枪支,他身怀功夫,手上的速度高出普通人一大截,也就只有最优秀的特种兵王才能与之媲美。许钊竟然也能跟随他的速度,甚至看不出明显差异,着实让她赞叹! 咔吧,随着第一声枪声,宁晏连按了两下暂停键,低头匆匆扫两眼时间,枪支拆卸和组装两人相差不到一毫秒,几乎可以忽略。接着就是连串的枪响,宁晏睁大眼睛一时也看不清战况。 “报靶员,报数!” 报靶员挥动旗子,宁晏凝神看着旗语,一边念给两人听:“01靶位,10,10,10,10,10,10,9,10,9,9,九十七环。02靶位,8,9,10,10,10,10,10,10,10,10,也是九十七环。平局!” “是我输了。”许钊摇摇头,几乎有些崇拜的看着顾琛,“我用的是惯用的枪支,而阿琛惯用的枪支应该是akm,ak47并不顺手。”而且以ak47的性能,第一发本该是最好的成绩,越向后面精准度越低,可是顾琛却完全违反了这一规律,唯一解释就是他本可以百发百中,只是疏于练习开始才会失了水准。 顾琛并没把输赢放在眼里,只是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用akm?” “我观察到你拿枪的时候习惯放在护木上,akm护木上有手指槽,ak47没有。” 顾琛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伸出一只手来:“我想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许钊受宠若惊,先是不着痕迹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冷汗,才双手握住顾琛的手,感受着顾琛手心温暖干燥的触感:“许钊求之不得!” 第12章 回程 被阿琛承认了(虽然只是普通朋友),可以和阿琛一起走(虽然还有一大堆闲杂人等),阿琛偶尔还会和我说话(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和宁晏说说笑笑),耳畔都是阿琛的声音(其他人怎么不闭嘴),萦绕的都是阿琛的味道(移动的荷尔蒙(⊙o⊙)啊不要流鼻血好丢脸),好开心\(^o^)/~ 许钊整个过程就保持昏呼呼的状态,发呆傻笑看顾琛,连宁晏和向霆用被雷劈的表情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有察觉。顾琛倒是没什么感觉,神色自如的和宁晏说笑,教向霆射击,和许钊聊天的时候许钊总是一副神游的状态,果然许钊这家伙画风总是奇奇怪怪的。 在射击馆泡了半天时间,到最后连顾琛都觉得耳朵嗡嗡响,更别提其他人了。最后几个人就准备去吃饭了。 “哥哥要不要回味下我们的食堂?我记得你可是念念不忘大锅饭呢。” “阿琛我们回去我做给你吃吧,我刚刚买了朝天椒,加工成油泼辣子可以做毛血旺吃。” “哥哥不能吃这么多辣椒。” “怎么可能!阿琛最喜欢吃辣椒了。” “许董这可都是老黄历了,哥哥受伤之后就不怎么吃辣椒了。” “怎么会受伤!为什么受伤?谁伤了你?伤怎么样让我看看。”许钊手忙脚乱就想扒着顾琛看。 宁晏伸手挡住许钊的手。 “小伤,早好了。”顾琛显然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寥寥两句一笔带过。 许钊的手无力地垂下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认识到十年时间是多么漫长,时光的力量是如此深刻的雕琢出一道道痕迹。他从天真的大少爷变成了历经黑暗的董事长,记忆中冷漠腹黑的少年也变成了现在内敛温和的男人。他突然有点心疼,面前这个总是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的男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这十年时间,他有了兄弟,有了红颜,有了青涩时期没有的男人魅力,只怕,还有一身的伤痕,单单没有许钊。 向霆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哪边都惹不起,索性保持沉默。只是,他怎么感觉这么像后宫争宠呢?中间是皇上,左边是娘娘,右边是娘娘,所以,他其实是那个太监么!(╯‵□′)╯︵┻━┻ o__o少年,脑洞太大是病,得治! 在顾琛的拍板下,他们到底还是去干部食堂吃了顿大锅饭,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宁晏得意的笑一直给顾琛夹菜,她秀外慧中,连夹的菜都是荤素搭配,还都是顾琛喜欢的口味,顾琛完全不见外一直猛吃头都不抬,宁晏看着他的吃相直乐。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宁晏才可惜的捏捏顾琛的手臂,哀怨说道:“每次出去逛回来都瘦一大圈,怀远哥也不知道给你补补。” “哎呦好妹子,老大恨不能天天塞我两份盒饭,下次见我就变成猪啦,请叫我猪哥哥!” “o(n_n)o哈哈~还是叫小猪哥哥吧,”宁晏笑弯了腰,“我半个月之后就休假啦,到时候去剧组找你玩。”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许钊的后妈脸。 顾琛摸摸宁晏软软的头发,“好。” 宁晏站在原地看着顾琛离开的背影,才转头对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后面的许钊说:“许董还有指教?” “下次,下次不会这么瘦了!” “替顾琛哥谢您吉言!” 后宫的勾心斗角,向霆表示不懂不知道没有画面感! 走到停车的地方,顾琛才发现许钊一直不声不响的跟在身后。 “许钊你怎么走?” “我的车被司机开走了,跟着你的车走可以吗?”被遗忘在角落的司机默默流泪。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表哥,您至于巴巴的跑过来还挂着一脸讨好帮顾琛打开车门么!太殷勤太狗腿了!您的总裁高冷范呢!您的沉默寡言成熟稳重呢!都被你咔吧咔吧吃了吧,嘎嘣脆鸡肉味!向霆觉得眼睛都被闪瞎了。当然,这种吐槽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顾琛开起车来就像是疯了一样,速度飞快。向霆识相地坐在后排,许钊自然坐在前排,一路颠得七荤八素。顾琛直接一路狂飙,到达剧组的时候,向霆和许钊第一反应就是捂嘴飞奔出去,回来的时候面色惨白。向霆还好一点,许钊又害羞又难受,脸色红红白白的变得厉害。顾琛难得的有点玩笑开过头的愧疚感,刚开口想说什么。 许钊就一脸愧疚的道了歉:“阿琛对不起,我太没用了。”他面色惨白没点人色,衣服也不像平时那样整齐,腿也站不太稳的样子,整个都一副遭了罪的模样,偏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向顾琛,流露出十分真诚的歉意。 (⊙o⊙)……表情来自被惊呆的向霆,他开始认真思考难道三观不正不懂礼貌的人是自己? 许钊的道歉效果极为显著,顾琛心中原本小小的愧疚感突的一下增多了,他真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开得太快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可是惨白的脸色一点都没有说服力,“我回去就好好练习,下次肯定不会扫了阿琛的兴致。” 这人,会不会太好了一点!顾琛觉得自己好像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于是他上前一步摸住许钊后脖颈上方的哑门穴,第一颈椎棘突之下,慢慢按揉。 “这个穴位是止吐的,对胃也有好处,不过按起来会有点疼,忍一下。” 许钊受宠若惊的摇头:“不疼。” 顾琛无语的看他一眼,慢慢加大了手劲,然后询问般的看了许钊一眼。 许钊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顾琛,离得这么近!他几乎能看清阿琛脸上细小的绒毛。咦?阿琛为什么看我?许钊猛的用力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在偷看阿琛! “啊,唔。”叫声和捂嘴的声音都来自乐极生悲的许钊,谁让他神游不好好听话就胡乱摇头,顾琛满意的缩回手,“没事了。” “没事了吗?可是我好像觉得还有点不舒服。”好不容易得来的肌肤之亲,怎么能轻易放过。许钊暗戳戳的等待福利。 “哪儿不舒服?” “嗯,胸口,胃,肚子都有点不舒服。”阿琛要是能摸一摸就好了,摸摸胸啊,摸摸肚子啊,他的身材还是不错的。 顾琛挑起右眉,神志清醒的许钊自然能看出来这是顾琛不爽的表现,可是许钊已经被顾琛帅晕,完全没有意思到危险的来临。他伸手在许钊锁骨下方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就只听许钊“嗷”的一声尖叫,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也就过了几秒钟才缓过劲去,连嘴唇疼得都有点抖。 “现在好了?”顾琛笑得坏坏的。 许钊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还不忘乖乖道谢:“谢谢阿琛!” 顾琛顺手从衣服领口伸进去揉了揉刚刚虐待的穴位,许钊瞬间又被自己的粉红泡泡给淹没了。 阿琛在摸我! 阿琛伸进衣服在摸我! 阿琛用手伸进衣服在摸我! 好暖好舒服!好棒好开心! 这幅蠢样实在好笑,顾琛乐不可支的扑棱了一下许钊的脑袋,把唯一还算完好的发型弄得一团乱。许钊完全不反抗,甚至在顾琛的手掌蹭了蹭,眯着眼一副被主人爱抚了的宠物样子。 向霆前所未有的佩服顾琛来,老师他不只是武功高手,肯定还兼职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职业,能把一只孤傲嗜血的狼活生生训成了一只撒欢卖萌的哈士奇,他一定是一名伟大的驯兽师! o__o少年,再重复一遍,脑洞太大是病,得治! 第13章 登堂入室 “你们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把车给人送回去。”笑闹够了,顾琛伸伸懒腰准备去办正事。 “送回去?送给谁?”许钊追问。 顾琛对他的大惊小怪有点无语:“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的车吧?是晏晏叫人送过来的,我把它送回去。就在市区,没几步路,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怎么回来?” “跑着呗,十来分钟的路程。” “我跟你一起去。”许钊上前一步迫切的说。 可是顾琛已经打开车门坐进去,摇下车窗手肘架在车门上一口回绝了:“免了,我开车快。”话音未落马达轰鸣车子早已经蹿出去了。徒留许钊在原地,连背影都不由自主的显得有点委屈。 向霆刚产生这种感觉,就见到许钊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动动手理了下头发,为表现疼痛而略微弯曲的腰板也重新恢复挺直,接着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许钊原本惨白的面色也重新红润。 影帝算个屁!这才是真演技! 其实许钊难受是真的,只不过哪怕十倍的痛苦放在平日他脸色都不会有丁点变化,只是,夸大一下表现出来,装装委屈,果然能得到阿琛的疼惜和亲密接触,许钊好像get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直到许钊完全恢复原来肩背挺直面无表情的样子,向霆才敢凑过去轻轻叫了一声表哥。现在社会表兄弟的关系,普通家庭大概为表示亲近都是直接称呼哥哥弟弟的,大家族却半点规矩都错不得,再说,向霆看看许钊,实在想象不到自己喊他哥哥的样子。 向霆想问问宁晏说的是怎么回事,刚开口许钊就抬手制止了他,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去你房间。” 向霆这才觉得自己孟浪了,这话确实不该在外问出来。 到了房间,许钊径直坐在座椅上,“你也坐。” 向霆应了一声,坐在许钊对面,正襟危坐,肩背挺直,两手都不自觉的放在膝盖。即使这么多年,每次单独面对许钊,他还是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放松。 “想问什么?” “我上午听宁四小姐和您的对话,说……说……”向霆抿了抿唇,到底没敢把那四个字说出来。 “说我篡位□□?”许钊倒是毫不在意,直接点头承认,“她说的也不算错。” 向霆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问为什么,想问那个威严的老人现在在哪,想问其他人怎么样了,最终他看着许钊气定神闲的样子什么都没有问出口,只是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向许钊鞠了一躬,这是面见族长的礼节,“恭喜表哥!” 许钊依旧冷漠,点头。 向霆站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事本来不是他一个外姓人该管的,依着许钊的性格,肯回答已经是给面子了,而且,可能很大程度上是顾琛的面子。果不其然,许钊下一句话就切入正题了。 “你在跟阿琛学武?” 他问的随心,向霆却不敢随意,谨慎的吐出几个字:“是,我在跟老师学武。” “说说看。” 向霆斟酌了一下,从刚开始自己求顾琛学武,一直到顾琛打弯铁柱,再到后面练武的过程,最后到顾琛答应给自己的奖励。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保密的事,以许钊的手段毫不费力就能知道,所以他一点一滴都没隐瞒。 向霆讲得直白,许钊却听得极其认真,尤其是听到顾琛击打柱子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前倾,直到顾琛一下打折,他才长舒一口气,脸上又挂着与有荣焉的表情。只怕这十几分钟内,许钊的表情比他平日一天的还要多。 向霆差不多讲完,许钊还有点意犹未尽,向霆有些为难搜肠刮肚的想着顾琛在剧组的事,许钊却看了看表,然后脚步飞快的走出门去。向霆反应过来连忙跟出去,对于许钊要做的事也是一头雾水。 他的速度很快,向霆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疑惑没多久就解开了,顾琛的身影分秒不差的出现在了宾馆门口。 顾琛一抬头就看到许钊急匆匆的走出来,有点吃惊开口问:“这么快就走?” 许钊摇摇头,脸涨得有点红,也没说话。 顾琛看他一眼,又看见向霆跟在后面出来,心里了然:“走吧,去我房间坐坐。” 许钊立马又显而易见的兴奋起来,跟着顾琛的脚步,甚至还幼稚的和顾琛保持同一条腿同一节奏。 向霆说下午还要拍摄先回了自己的房间,顾琛带着许钊来到房间就有点后悔,拿了两瓶啤酒后面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好许钊面对顾琛始终都有很多话想问,顾琛还在考虑怎么客套的时候,许钊已经迫不及待问起顾琛这十年间的生活了。 “半年工作赚钱,半年东漂西逛,一直是这样,没什么变化。”顾琛没什么好隐瞒的,照实说。 “那次,就是我们相遇那次,是你第一次出来吗?”许钊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莫名的就在意这个,好像自己能拥有他的第一次也很好,即使只是其中一个的第一次。 “是啊,”顾琛啪的打开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我师父说死说活的非要把我赶下山。” 许钊想了想当时阴沉冷漠的少年,觉得顾琛的师父一定也是一个冷漠孤僻的老头,必定很不喜欢他,顾琛小小年纪跟这样的老头住在一起,难免养成了阴沉的性格。这么多年,他学会这一身本事也不知道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罪。 顾琛没注意到许钊的表情,继续说:“第一次还真是又笨又蠢的,火车差点坐过站,搭了个黑车还被人宰了一刀,好不容易找对地方,在山里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什么收获也没有。最烦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以我当时的性子居然会管闲事,也是奇迹。” 许钊也想到自己当时的一身狼狈,和当时一身煞气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不禁对着顾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顾琛瞥他一眼,自己也笑,两人傻乎乎的对着笑够了,顾琛才又捡起话头继续说:“后来出来的多了,遇到的事也多了,那种惶然的感觉也就没有了。” “你想过安定下来么?”许钊下意识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这算是交浅言深了,慌忙打开啤酒掩饰自己的失态。 “想过啊,不过没什么机会。再说,在外边漂的久了,对家的感觉也淡了。可能以后结婚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定下来了吧。” 结婚生子!许钊看着顾琛淡然的神情,抿抿唇才发现自己口中好像满是苦味,一直苦到心里。 顾琛完全没有察觉,他好像是口渴了,连喝了几口酒,才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也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吧,到时候收养几个小孩当徒弟,没事就逗着玩,也挺好的。” 许钊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随着他的话荡来荡去,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他可以和他一起去旅游,也可以一起买个小窝安定下来,还可以一起收养几个小孩,只要顾琛愿意,收养十几个也没有问题。 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可以。 许钊重重的点点头:“你肯定会是个好师父的。” 顾琛诧异的瞅他一眼,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和许钊碰了碰,开口:“你肯定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你们大家族不都会联姻吗?你现在也应该有未婚妻了吧?” 许钊迫切的解释道:“没有,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以做自己的主!”他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刚开始是堵着一口气帮父母报仇,后来千辛万苦能报的仇都报完了,他又开始希望,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爱着顾琛,就可以奋不顾身的去追求。如果顾琛也能爱上他,他们可以马上去结婚。家族也好,世俗也罢,包括金钱地位,什么阻碍都没有,这就是他的追求! 顾琛眯着眼开心的笑,好像找到了同道中人,他又和许钊碰了杯:“为自由!” 他喝过酒之后的嗓音有点湿湿润润的感觉,因为愉悦又添了点笑意,声音低低的,却像猫爪子一样在许钊心里挠来挠去,让他口干舌燥,全身充血,连眼神都不敢正视顾琛深邃的眼眸,低着头不自然的掩饰着:“为我们的自由!” 第14章 信仰 许钊没能多待,即使他十分想追着顾琛一起去片场,但是许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又恰逢新老决策圈子交接之际,每天经过层层挑选送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文件都能从他的脚一直堆到头,今天这半天的时间都是熬了几天的夜偷出来的。这样的日子他虽然过惯了,并不觉得劳累,只是,现在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黏在顾琛周围,哪怕仅仅是看着他也可以。可惜,他不能。 顾琛是和许钊一起出的门,径直去了片场。毕竟吃人家的饭,服人家的管,领了工钱总是要干活的。到了片场,是男一男二的对手戏,李导在那儿拍摄,顾琛从乱糟糟的人群中一下子找到了顾怀远的位置。顾怀远也在李导旁边看着摄像机,可是顾琛怎么看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顾琛了解顾怀远,虽然啰嗦了点,但是工作起来绝对没话说,认真到拼命的地步。 现在在拍文戏,顾琛的活也就是过来点个到就可以。他走到顾怀远身边,抱肩等着,直到这一卡拍完有了点休息时间的时候,才点点顾怀远的背。 顾怀远转头看到他也没说话,两人默契的离开人群,走到个安静的地方站定。 “怎么回事你?” 顾怀远没有含糊其辞的意思,痛快的开了口:“顾导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他希望带我。” 就是他没继续说顾琛也清楚,顾怀远口中的顾导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顾苛,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名气不输李波,他是家中独子。本来父子俩的关系虽然一直算不上多好,但是也说不上不好。大三那年,顾苛出轨,被顾怀远的母亲发现,后来就是争吵然后就传来顾怀远母亲自杀身亡的消息。顾怀远跑回家大吵了一架,从此再也没回过家,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现在顾苛打电话过来,顾琛想都不用想顾怀远不仅不会答应,反而适得其反。 “你打算怎么办?” “筹划我的第一部电影。收了几个剧本,但是都没有我想要的。你帮我想想看,晚上收工我去找你。” “嗯,你去忙吧。” 顾琛待了一下午,顾怀远那儿用不着他,帮着场工搬搬器材什么的,总之是给自己找点事干。李波居然还忙里偷闲的问他玩的怎么样,听说去玩了枪也是大感兴趣的样子,顾琛只能保证下次有空带着他老人家一起去,这才得以脱身。 顾怀远还在忙,估计连晚饭都没时间吃了,还特意嘱咐顾琛自己叫外卖或者开着他的车去市区吃点。这是把自己当小孩看了啊!不过顾琛还真不太想折腾,看看剧组的盒饭,勉勉强强也能入口,就领了一份打算去宾馆吃。 走到宾馆,才发现有人等在他门口,拿袋子提着东西,看脸却不是自己认识的人。送外卖送错地方了吧? 正想着,那人却早就眼尖看到他,迎了上来:“您就是顾琛先生吧?” “我是,您哪位?” “我是许董的司机,他特地派我给您送饭来。” “许钊?” “是的,就是我们许董。他特意从半日居给您订的餐,这一路过来还热着呢。哦,许董特意给您写了个便签。” 说着就递过来一张密封整齐的信封,顾琛拿过来一看,信封上没署名,黑色签字笔画了一只惟妙惟肖的胖兔子,居然还能从兔脸上看出微笑的表情!顾琛不忍直视的看着信封,不用打开都彻底相信这是许钊的手笔,他又抬头看看司机先生,居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果然是接触久了就习惯了么。当然顾琛是不会知道司机先生看到信封的表现,简直是晴天霹雳,三观都颠覆了,自此再无法直视许*oss的总裁脸。 接过袋子,“替我向你们许董道谢。” 司机先生都没影了,顾琛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许钊怎么会知道自己没吃晚餐?难道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可是自己这也是临时才决定吃剧组的盒饭的啊。 打开那封蠢蠢的信封,先映入眼睑的居然是还是一只兔子,一只苦着脸的兔子,下面才是许钊刚劲的笔迹: “阿琛不要怀疑我啊 ̄へ ̄,没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是猜的,以阿琛的性格肯定懒的再出去折腾。阿琛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我猜对了。再说即使猜错了,也没什么关系。本来想亲手做的,可是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委屈阿琛吃外卖了,不过都是阿琛喜欢的菜,葱姜蒜都已经挑出来了,辣椒也只放了一点。阿琛用餐愉快^_^!” 半日居这个菜馆的名头顾琛还是了解的,据说名字取自“偷得浮生半日闲”,以雅致古典出名,里面随随便便一个茶杯都可能是几百年的古董,价钱可想而知,顾怀远在他回来时请他吃饭都也只是说道以后赚了钱就请他去那儿吃一顿。现在饭菜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掺杂个人喜好的私人订制菜,也真是壕无人性啊!不过话说回来,许钊什么时候这么了解自己了? 半日居的饭菜味道自然还是挺不错的,顾琛吃的饱饱的。收拾完东西,索性盘腿在沙发上保持五心朝天的姿势看电视,一边又吃了点宁晏给的小金桔作为甜点,比起还在工作的顾怀远,不知道惬意多少。 可怜顾怀远工作到半夜,还顾及着顾琛可能没吃好,又开车跑到常去的烧烤店买了烧烤给哥俩当夜宵。不过顾怀远这一番把自己都感动的行为,在开门看到顾琛酒足饭饱的懒样的时候就觉得好心还不如直接去喂狗,但是当顾琛乐呵呵的接过来毫不费力的开吃之后,弟控大哥的小心脏瞬间得到治愈,开始颠颠的推荐起这个好吃那个好吃。我的弟弟是吃货,吃嘛嘛香\(^o^)/~饲喂弟弟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顾琛是吃过饭但是消化快还能再吃点,顾怀远是确实没怎么好好吃晚饭,先闷头吃了一番,两人才一人咬开一瓶啤酒,开始谈正事。 “你想好拍什么题材的没有?” “我分析了下现在的电影市场,然后又理了理我现在手里的资源,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拍商业片,”顾怀远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其中一根,“票房证明水准,但是!” 顾琛接过来话说:“但是你现在这点名气,哪个投资商愿意投钱给你?没有钱,没名头,哪个大牌演员愿意鸟你啊!奔着扑街去的吧。” “所以啊,”顾怀远弯下一根手指,“现在只有一种靠谱的选择,拍小众的文艺片,可以启用新人,再加上几个面熟的明星演员。问题是,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剧本。” “我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足够的兴趣。” “说说看。” “你听说过可可西里吗?” “藏羚羊?” “对,但是不止是藏羚羊,应该说是可可西里的那些可敬的生灵。” 顾琛很少有这般认真的时候,顾怀远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好像在可可西里这个地方经历了很多东西,说不出来的厚重感。面对这样的顾琛,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在顾琛也没有要什么回答,他一跃而起,快步走到一个放在最角落的大箱子里。顾怀远只知道这个箱子里有很重要的东西,顾琛出去旅游的时候还会刻意嘱咐他们帮忙看管,但是顾琛很少打开。他看着顾琛在里面翻找,然后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接过来捏捏,好像是厚厚的一叠纸张。 顾琛将箱子放回原处,接过来,放桌上,开口说:“你记得卓阳吗?” 顾怀远真的没什么印象,想了好半天才有点痕迹:“你的小情儿?” “滚蛋,名都不记得了这玩意儿还记得清清楚楚!”顾怀远的确不记得名字,也没见过卓阳,但是事确实觉得清清楚楚,大学四年,顾琛赚了钱留够旅游的费用,就是寄出去给这个卓阳,有次没凑够钱还跟他们开过口。他们寝室都戏称她为老幺的“小情儿”。 顾琛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桌上,是一张张的照片,顾怀远拿起一叠照片看,风雪冰河荒原雪山玛尼堆,还有不知道是人还是兽的骨头,散落在黄色的土地上,无端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个是人的腿骨。可可西里太大了,埋葬人的尸首根本看不出端倪,即使被风沙吹出路面,也很难被人发现。我刚开始去的时候还会想着收集起来埋葬起来,后来就没这个想法了,见得多了,生命的重量我自己也分不清了。”顾琛淡淡的讲着,他一手聚拢了一下散落的照片,从里面抽出一张来,看了几眼,递给顾怀远,“这就是卓阳。” 顾怀远想过很多次老幺的“小情儿”的样子,却没料到居然是这种:素面朝天,马尾,军绿色的野外服,深棕色的牛皮带束腰,背后是白雪皑皑的雪山,干净的一塌糊涂。 “这些照片都是她给我寄过来的。她是个摄影师,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就只身从南京去了青海,她在青海待了多久,就默默守护了可可西里多久。她是个很伟大的女人,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把她的故事讲给你听,连同我的故事。” 顾怀远郑重的点点头。 第15章 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 接下来顾琛真的讲述了一个对顾怀远来说无比陌生的故事,或许该说无比陌生的世界。 “故事要从我去莽山说起,前面你也知道,后来送走了许钊之后我不甘心又返回了莽山,还是一无所获,倒是采到了不少珍稀野生药材,找到一大片铁皮石斛,甚至我还发现了几株百年生青钱柳。我合计了一下自己卖药的钱,也不想就这样回家,又想起师父说过的仙山,索性就搭火车一路辗转到了昆仑山。在昆仑山口,我遇到了卓阳。”顾琛点点顾怀远手里的照片,又拿出另一张满是经幡的照片,指着上面书写着山口的石碑说,“这就是昆仑。本来写的是昆仑山口,以前有过一次地震,震断了石碑,就只剩下山口了。” “昆仑是个神奇的山脉,卓阳也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她二十一,大学刚毕业,带着摄像机一个人跑到昆仑山,打探了几天消息就敢直接一个人来到昆仑山垭口,昆仑山口就是可可西里的入口。 我们说好了,她给我当导游,我给她当司机和保镖,她甚至不知从哪儿开来一辆脏兮兮的越野车,我们就出发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可西里,可可西里的蒙语意思为‘美丽的少女’,她是一片辽阔而贫瘠的土地,说实话第一次的可可西里没带给我什么好印象。两个刚认识的冒失鬼,什么准备都没有,零下十五度,海拔4700多米,暴风雪狂风,溪水比雪水还要冷得刺骨,她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高原反应,我身上最厚的衣服就是临时买的两件军大衣,后来一件还让给卓阳裹着。车子也在接二连三的出问题,陷入烂泥里,又被雪冻住。我们只能找到信号好的地方打电话求助,卓阳的鞋磨破了,一点点的渗出血来,高原反应越来越厉害,我要背她,她不让,后来还是我把他背下来的,正好遇到巡逻的解放军,带我们离开了那儿。” 顾怀远入神的听着,一边疑惑:“可是这些照片,你说是她照的?” “都是她照的,她说漂亮,一定要照下来给其他人看到,可可西里是这么漂亮的地方,藏羚羊是这么可爱的动物。 她在医院休养,我离开前去看她,她说她喜欢这儿,要留下。我当时不相信,后来想想,有这么亮而坚定的眼神的姑娘,怎么会做不到呢?” “你喜欢她?” “不是喜欢,”顾琛把身子向后仰倚在沙发上,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歪歪斜斜的,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喜欢。”至于是什么,是欣赏,是怜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后来又有一系列的事情,从学校请假,去军队当了教官,然后我师父去世,再然后高考。高考刚结束,我就带着足够的东西,憋着一股劲头,自己又去了可可西里,而且是可可西里无人区。那是我才真正领略到可可西里的美,她的美是给勇敢者的奖赏!”顾琛注意到顾怀远明显不赞同的神色,“我知道,我是在玩命,我喜欢这种冒险的征服感,不过我不是盲目的,我学会了修车,带了所有备用的设备,带了足够的衣服,全身装备了武器,我找了一个当地的向导跟着我,又通过他从黑市买了三把□□,最重要的是我从来不曾失去方向。” “以后不要了。” “我保证,”顾琛点点头,“不过我到现在也不后悔。没有几个人能有我这种经历。我活着走过了卓乃湖,活着走过了太阳湖,向导说活着走过卓乃湖的人不超过四十人,他自己甚至在卓乃湖的时候就独自跑回去了,我比所有人都走得更远!我在零下十多度的雪地挖过车,我在劈头盖脸的暴风雪中走过路,我见到了大批矫健的藏羚羊,我在荒无人烟的冻原开车野驴在和我赛跑,我甚至还追击盗猎者追击了两天一夜……” 顾琛没能继续说下去,顾怀远已经倾身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死死地盯住他,语调也不在平稳:“你做了什么?然后呢?” “然后我打伤了其中一个的右腿,又击中了另一个的手臂,”顾琛安慰道,“放心,我有分寸,我没有受伤!” “受伤就晚了你知道吗?!他们都是亡命徒,手里都拿着枪的,你一个小毛孩子逞什么能啊!顾琛你怎么从小就这么不省心!”哪怕是这么久之后提起来,顾怀远都觉得自己跟着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差点要跳出来,老幺这熊孩子真是从小到大都不省心!有心想狠狠骂他两句,一看顾琛现在低眉顺目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他从来拿他没办法!喘几口粗气,才又没好气的跟他说,“后来呢?” “后来啊,我把他们抓住了啊,我是想就让他们失血而死的。” 顾怀远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问:“这不是有警察去管吗?” “没去过可可西里的人是不懂那种对偷猎者的憎恶的!” 顾琛在照片堆里翻找了一下,将十几张照片放在顾怀远的面前。触目惊心!灭绝人性!血淋淋的藏羚羊尸体,堆叠在一起,皮毛都被扒掉,不知道是血还是光的反射,把尸体下的冻土映照的一片鲜红。顾怀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听到了这些矫健美丽的生灵的哭号和控诉,这是人类犯下的罪恶!顾琛的话还在源源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这些照片都是不同的藏羚羊尸体。这一批有十六只,这一批是二十五只藏羚羊还有一头牦牛,这一批是我自己遇到的那一群藏羚羊,最大的那只公羊还和我赛过车,跑得快的不得了,那边的母羊肚子里还有小羊羔,连小羊都被他们剖出来,剥了皮!” 顾怀远跟着顾琛的话一张张看下去,看了六七张,鲜血淋漓,他不敢再看下去了。 “老大你不忍心了是不是,你连看都不忍心,他们做起来却没有半点犹豫,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连还没出生的小羊都不放过!说畜生都是抬举了他们!卓阳说过,她用照片记录最大的意义,就是把这些罪恶公诸于众,让更多的人知道,在这片美丽荒芜的土地上,有这样的罪恶,”顾琛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后来我带着他们向外走,遇到了巡逻的解放军,更巧的是我还遇到了卓阳,她就在解放军的车上,举着相机在不停的拍摄。 聊起来才知道,她真的留了下来,和当年救了我们的一个军人结婚了,连孩子都快满一岁了。当年那么严重的高原反应也已经没有了,脸颊被冻出了高原特有的红晕,她真的扎根在了这儿。我见到了她的丈夫高劲,就在军车的前面坐着,国字脸圆寸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像鹰一样。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普通的兵,后来一聊果然也是有故事的人。当年他是侦察兵的连长,全军区比武的冠军,当之无愧的兵王。后来得罪了一个有权势的子弟,被一路下放到这个偏远苦寒的地方。从前途无量的军官,到环境艰苦的高原,难得的是他没有怨天尤人,反而真的肩负起保护可可西里的重任,把侦察兵中学到的巡逻岗哨都用在了这儿,身先士卒带队抓捕偷猎者。他带的巡逻队共破获过12起盗猎案,抓获过43个盗猎者,救过无数在可可西里受伤的人。我敬他是条真汉子! 我和高劲也算是一见如故,我住进了他们的家,也见到了咿咿呀呀的小宝宝。我把自己照的那些照片都给了卓阳,让她去洗出来,和她拍摄的那些一起寄给摄影杂志,一方面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和保护可可西里,一方面可以得到稿酬筹建可可西里的保护站。后面的一个多月,我就和高劲卓阳一起去巡逻,很多时候也有藏民来看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也会独自跑到昆仑山上待两天。哦,”顾琛的表情突然变得眉飞色舞,“我还认识了一个朋友,如果有机会让你见见她,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哦?是什么朋友?我为什么会吃惊?” “哈哈,很好的朋友,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种吊人胃口的行径实在是讨厌!!!顾怀远愤愤的鄙视着顾琛的小邪恶。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把师父给我的护身玉送给了小宝宝,希望真的能像师父说的那样护佑他平安喜乐!我跟卓阳说好,让她时常寄照片给我,我赚了钱就会寄给她。他们夫妻起初自然是不肯的,只是,这是我的心意,再者说可可西里保护站的建设确实没有其他支持。其实我知道,即使我寄了钱也是不够的。这就是我当时寄钱的原因。” “你从来没说过。” “老大,我知道我开口兄弟们不会拒绝。只是,你们没去过可可西里,你们不是喜欢她的人,如果说愿意给钱那也是看着我的面子。可是我是真的喜欢那个地方,喜欢那个地方上的生灵,那些和我赛车的野驴羚羊,那些在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活的牦牛棕熊,那些默默无闻的保护着这片土地的人们。我很乐意贡献我自己的力量,我想,这才是可可西里保护站的意义,这也是给无数像高劲卓阳这样的奉献者的回报!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守护那片美丽的荒原,至少,我和他们一样深深爱着她!” 第16章 浮生若茶,甘苦一念 “卓阳他们很伟大,你也很伟大!”顾怀远这句话绝对是出自真心。 顾琛缓缓摇摇头,“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勇气是出自对其他生命的信仰,而我的勇气是出自对自己生命的漠视。”他笑笑,并没有隐瞒,“军队里兄弟的殉职,师父的去世,几乎把我整个人弄的崩溃。我常常做梦,醒来什么梦也记不清,只是记得他们的脸,我师父在跟我说话,可是什么话也记不清,枕头湿了一片,好像白天强忍的眼泪在夜里都流干了一样。我去可可西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的,有一次我躺着帐篷里,狂风夹杂着雪粒重重击打着帐篷,帐篷被吹得晃动,像地震一样,呼吸有点困难,大脑也是懵的,我突然就想如果我这样死去也挺好的,也算是他们的天葬了。” 顾怀远以前从来没听到他提过这些往事,顾琛就好像永远是懒懒散散,潇洒自在的。他的语气并不算沉重,表情也淡淡的,以前那些生不如死的苦难,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之间说完了,倒像是冷眼看别人的故事,苦辣酸甜也可以那般一闪而过。 “我去,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肉麻!” 顾怀远也真的没有多说,他知道顾琛需要的不是什么安慰。 “其实与其说是我保护过可可西里,不如说那片土地那些人拯救过我。于是我发现了生命的另一种活法,可以不论环境,不论条件,去追逐完全自由的灵魂。”顾琛笑了笑,又接着说,“没有可可西里的那次旅程可能你见到的就是前十六年的顾琛。” “前十六年的顾琛是什么样的?”顾怀远知道顾琛的性格发生过很大变化,只是不了解详细情况。 “是个,我自己都不喜欢的家伙。” “后来呢?” “后来啊,就是大学毕业的时候了。当时他们的可可西里保护站建成,邀请我去参观,可是直到毕业我才有时间。于是我第三次去了可可西里,还带了很多药材过去,藏地高原很多药材都是稀缺的。见到的却是高劲的葬礼,他被盗猎者打伤胸口,医治无效身亡。用酥油火葬的,把骨灰带到山口随风飘撒在了他守护的土地上,这是当地最高的殡葬规格。儿子才五岁,就这么点大,虎头虎脑的,”顾琛比了个高度,比一张桌子高不了多少,“我帮着卓阳料理完葬礼,问她要不要带着孩子跟我走。我可以帮她在城市买一栋房子供他们娘俩居住,也可以帮她一起把孩子带大。她拒绝了。 我想过她会拒绝,只不过没想到她真的毫不犹豫,她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她说她早就决定要永远留在这里,不会离开;她说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即使力量微不足道;她说希望孩子长大看看他父亲付出汗水、鲜血和生命的土地;她说……她说了很多话,后面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二十一岁的卓阳和二十七岁的卓阳,眼睛都是一样明亮的,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也不想改变她的想法。人言可畏,我也不敢多待,给钱她不会要,我只有把药材都抓好配好写好标签全部都留给她,这样以后她也能送给周围的人作为人情,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这样也能让邻居照顾照顾。 离开之后,我没去可可西里,只是去了一趟昆仑山,然后就离开了。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你和卓阳还有联系吗?” “她的手机换号之后我就没她号码了,断断续续的还会有照片寄过来,不过次数不多。我总觉得和她真的很久没联系过了,总想着去看看他们,只是好像总有其他的事,然后又向后推迟。拍完这部戏,我真的要去看看他们了。” “我想,那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你决定了?” “决定了!” 顾琛说服了顾怀远,他自己却又有些踌躇,“我也不知道这样对可可西里是好还是坏。可可西里的每一株草都是不可再生的,很可能来人随随便便的一脚,就意味着一个物种的消失。让更多的人关注到她,到底是保护还是伤害?” “老幺,可可西里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宣传更加正面的能量,如果真的拍了电影上映,至少希望看过电影的人能自觉保护那片美丽的地方,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顾琛伸手跟顾怀远击掌,承诺说:“我可以免费提供技术指导。” 顾怀远嗤他:“幺儿别以为只有你有爱心,我个人通过这个电影放映得到的全部收益,都会捐给可可西里保护站,也算是我自己的一份心意。” “哟,老大,这是准备重新做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啊!” “当然,”顾怀远被绕进去了,说完才反应过来被耍了,“你妹的,我本来就是品德高尚的人!” 话音未落,就发现顾怀远砰的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冲。顾琛手疾眼快一把拦住,力道之大甚至把他都向后带了一步,“我说,老大,厕所在那儿呢,往外跑什么啊?” “来了来了,快让我回屋。” 顾琛没和他多闹,痛快的把顾怀远放出去了,顾怀远脱缰的野狗一样奔回了自己的房间。依着顾怀远的习惯,这就是妥妥的灵感来了,回去抱他的分镜本写写画画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顾琛和向霆一起来到片场的时候,就见到顾怀远兴冲冲地拉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把分镜头本递给他。顾琛抱着厚厚一本看,第一页是背着行囊的少年在火车上,第二页是雪山下,第三页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第四页……直到最后一页是青年在雪山之上回头看。 顾怀远的分镜头手绘其实是极其漂亮华丽的风格,大学时期他导演完一部小作品分镜头本都能拿出去展览,精彩的地方甚至还会上色,导师夸奖过很多次。不过顾琛手里看的这个本子明显很粗糙,只隐隐能看出来人的轮廓动作,每一页都留有大片的空白,偶尔几页有几个细节的描绘,详细记录了顾怀远的灵感。他们从房间分开的时候都是半夜了,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顾怀远居然都能完全画完,一看就是熬了整个通宵,难怪眼睛都像个兔子一样布满血丝。 “怎么样?”顾怀远迫不及待的问道。 “从人类变成国宝了还想怎么样?”顾琛冷冷吐槽。 “什么国宝?”,顾怀远刚开始压根没反映过来顾琛在笑话他,“边儿去!我说这个分镜头怎么样?我这个月会完善一下它,准备写剧本了。” “关键的问题你还没搞清好么老大,你都没问过当事人是否愿意当你的电影人物原型啊?” “你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谁说我了,我说的是卓阳。总是要问过她的意见的。” “当然,我考虑过了,肯定要争取她的同意,实在做不到的话,我们也可以完全改成你的故事,丰富一些其他情节。” “再说吧。我觉得她会同意的。”对可可西里有帮助的事情,卓阳不会拒绝。 “那样最好,省了一道工序。不过确实还有很多麻烦,至少投资商就是个大难题,我没什么名气,这题材又是个冷门,还是文艺片,更难!” “投资商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娱乐圈的人?” “华厦老总,许钊啊。”顾琛疑惑的看着顾怀远,“你不是见过么?”许钊那长相气势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忘了啊。 “我凸(艹皿艹)!”顾怀远深深觉得自己当时被骗了,“你当时可是说和他不熟的!怎么扯上的关系?” “大惊小怪!朋友嘛,不都是从不熟到熟的嘛!” “你当时还说人家是什么变数要远离呢!” “现在更是变数,”顾琛耸耸肩,“不过,我心里有数就是了。” 顾怀远怪怪的看他一眼,“反正我也不担心你会吃亏。” “先关心你有没有本事让人家投资吧!说好了,我可是只帮你约出来哈,剩下的靠你自己谈。” “过两天吧,我把剧本大纲写写。” 第17章 静水流深 “爷爷。”许钊微微倾身招呼背对着自己钓鱼的老人。 老人自然就是许钊的祖父,许氏集团前董事长许天。他穿着深色针织衫,黑裤子黑布鞋,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老人,也只有稳重的气质才能隐约看出执掌大权时的威势。老人没说话,甚至连动作都没有,许钊也不开口,安静的等。 约莫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拉动鱼竿,鱼上钩了,他并不急着把鱼钓上了,反而不紧不慢的任鱼在水中扑腾,等到手里感受到的拉力明显小的,才猛地一拽,一条十几斤的大鱼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格外显眼。许钊冷眼看着老人自己解下鱼钩,把鱼捏在手里看了看,却甩手又丢进了湖中。 老人略微佝偻着身子,自己拄着拐杖缓步挪到躺椅上,慢慢坐下半躺,两手随意的放在扶手上放平,这才抬起眼皮打量许钊一眼,淡淡问:“你来做什么?”许天生就一双龙眼,眼头圆形,眼尾细长,眼睑裂阔,极具威严,本就是富贵至极的面相。他的眼睛却并不透亮,反而隐隐绰绰的蒙着一层混沌,透出龙钟老态,抬头看过来的眼神也并不凌厉,反而极为淡漠,没有半分情感外露。 色厉者多内荏,静水方能流深。许钊从来不敢轻视许天,也从不怀疑一旦抓住时机,面前病恹恹的老人会毫不犹豫的要了他的性命!在利益面前,亲情就是个笑话!而相信亲情的代价,就是用鲜血来铺就别人称王的白骨路,一如他的父母。他许钊幸能死里逃生,就万万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是来看望您的。” “哦,”老人直起身子,死死盯住许钊,“来看我死了没有?” 许钊毫无情感波动直视他:“您说笑了。您不是活的很好么?” 许天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也是难掩感慨。不言不语难掩凛凛气度,不嗔不怒自有赫赫威风!谁也没想到,当年天真无知的大少爷能长成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而自己却棋差一着,虎落平阳,被软禁在这儿,就像那条被吊着被把玩的鱼,一切都被别人捏在手心,生死全凭他人心意!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爷爷,人活着就什么都有,只有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我的父母一样,”许钊的语气依然淡的没有半点起伏,他甚至对着老人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微笑,“我觉得,您应该明白才是。”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这样对待你的祖父就不怕遭天谴吗!”老人状似极其愤怒的样子,拐杖点在地上砰砰作响。 “呵,爷爷居然也相信天谴?如果有天谴,那我和您今天就不会在这见面了。”接着他环顾下四周,“有山有水有吃有喝有房,您还想要什么?” “把看守我的人撤走!” “爷爷说笑了,那些人是保护您的。您一个人,我总归是不放心的。您不喜欢住在这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哼,在哪不都是坐牢!” 许钊环视了一圈,笑笑:“既然爷爷您没有要求,那孙儿就告辞了!” 刚走出门坐上车,许钊的笑容就荡然无存,他摸起手机给自己的助理何宇: “查查看谁去过老爷子那儿!我是说所有人!” 挂掉电话,许钊倚在靠背上,闭着眼睛把老爷子的动作都细细回忆了一遍,又拿起手机打给自己的副手王昭耀,王昭耀是和他一起打拼下江山的人,说是许钊工作中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昭耀,查查看我的好弟弟是不是偷渡回国了。” “许董你是说?” “老爷子今天的态度似乎不同往日,你查查看吧。我去确认下另外一些东西,确认了那些,一切也就明朗了。” 挂了电话,许钊才对静候的司机开口:“去剧组。” 许钊到达剧组的时候,顾琛还在拍戏。随着顾怀远的工作越发得心应手,李导就把剧组的文戏和武戏现在分开,索性武戏就交给顾怀远自己折腾,反正有顾琛这个行家里手在,专业性方面不如质疑,而且顾琛怎么也算是导演系出身,镜头感也是十足,很多都是一take就过,展现的都是最流畅最美观的一面,根本不用再来第二遍,这两天兄弟俩拍的酣畅淋漓。 许钊的车是直接开进剧组的,他下车就看到顾琛的身影,身着古装,衣袂翩飞,潇洒俊气,收放自如。 \(^o^)/~真帅啊!←_←许小钊,干正事,不要花痴!哦~~~ 许钊虽然默不作声,但是他一身气势也和人群格格不入,更何况剧组也有辨认出他的人,早就交头接耳嗡嗡做声,但是许钊沉默冷淡的声名在外,也没人敢不识趣地上前和他打招呼。顾怀远从摄制机前皱着眉头看过来,看到许钊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老幺的效率真是高啊,前两天刚刚说好要把许钊约出来,今天许钊就出现了。 顾怀远现在看到许钊就像是见到移动的巨额钞票两眼放光,忙上前招呼:“许董是来找老幺的?我把他叫过来。” “不用,”许钊阻止了,“不要耽误他的工作,我可以等。” 许钊倒是自觉,不过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站在这儿,已经干扰了剧组正常工作。他不介意,顾怀远可不能不介意,许钊这尊大神再在这儿多站一会儿,只怕李导就该亲自过来赔罪了。 正想招呼顾琛的时候,就见到顾琛已经边脱戏服,边向这边走过来。刚立春天还挺冷,他脱掉戏服,里面就只有一件松垮垮的白色背心,完全没半分掩饰的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流畅的肌肉线条,两种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再配上顾琛慵懒懒的表情,魅力值max,许钊又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向霆的小助理早就给顾大少爷递上他的外套,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戏服走了。自从顾琛成为向霆的老师之后,小助理就心甘情愿的承担了照顾顾琛的任务,端茶倒水拿衣服小丫鬟似的,比照顾向霆都尽心,偏偏还总是开心的不得了,整天顾大哥长顾大哥短的,弄得向霆都跟顾琛抱怨抢了自己的助理还不用掏钱,顾大少爷表示个人魅力天生的羡慕不来。 顾琛拿了衣服也不急着穿,甩在自己背上,用手勾住,冲着许钊挑挑眉:“有事?” “有事,”许钊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的视线从顾琛的身体上移开,“想找你帮忙。” “哦,好啊,”顾琛从自己衣服中掏出房卡,“你去房间等我吧,我还要指导他们武术动作,马上就弄完。” (⊙o⊙)房间!等我! 顾琛早已经习惯许钊时不时的脱线状态,不在乎的一笑就要转身离开。 “阿琛!”许钊突然发现顾琛打算就这样回去,这怎么能行!不能被别人看到! “还有事?” “天冷,还是穿上衣服吧。”许钊也不好意思看顾琛的脸,微微低头等着顾琛的答复。 “我不冷啊。”顾琛也不急着过去了,笑眯眯地说。 “可是,可是……”许钊脑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到其他能阻止顾琛露肉的主意,可是了两声也没有下文了,整个人都有点蔫头蔫脑的。正当许钊觉得完全没可能的时候,突然听到顾琛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穿就穿吧。” 许钊刚刚才反应过来为顾琛听了自己的话而开心,就发现顾琛把衣服拿在手里贼兮兮的笑着对许钊说:“这么盯着这个衣服,是要帮我穿吗?” “我……我……”我想啊!很想啊!当然许钊除了耳朵红的通透,什么话都没敢说出来。 顾琛这家伙也就是恶趣味发作,存心想着逗逗他,自己麻利的穿上衣服,摆摆手就去拍戏了。 顾怀远被他们俩的相处情况弄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许钊冲他点点头,转身坐上车,顾怀远才反应过来,还没跟许钊提过投资的问题。不过想想看许钊没见到顾琛时冷漠而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还是交给老幺去说吧。 第18章 帮忙 顾琛没有让许钊等太久。 门是虚掩的,顾琛能感觉到周围至少有三个保镖隐在暗处,细心的人也能注意到,不过,总比当时大喇喇的在门口排排站的好。 顾琛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许钊在自己书桌前端坐,肩背挺直,手里拿着笔在画些什么。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许钊,他转头对着顾琛笑笑,招呼他过来书桌边看。 “阿琛,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辨认一下这些植物的名称。” 顾琛点点头,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纸,上面画的是一种灌木,旁边还细心的标注了叶片的样子和估算尺寸,叶片成长圆状披针形,长约莫5厘米,宽大概2厘米左右,顶端长渐尖,具短尖头,基部是圆形。 顾琛皱着眉头辨别完,也不先和许钊说话,反而拿起第二张继续辨认,接着第三张、第四张……许钊一共画了十来张,顾琛一一看过去,才把其中几张纸挑出来,指着对许钊解释:“我能大概猜到你给我看这些的意思。其他几张都是常见的花卉,只有这四张里面的植物不同。 这个第一张,学名黄花杜鹃,民间也叫它闹羊花,和其他的同类相比,黄花杜鹃最大的特点就是含有毒性,羊误食后严重的会倒地、出现抽筋等中毒症状。黄花杜鹃的花作用于人会使人产生头痛、肌肉无力、视物模糊的症状,服用剂量大的人还会陷入昏迷或经历致命的抽搐。值得注意的是,这种黄花杜鹃的花期在4月到5月,离它的花期现在不足两个月。第二张是夹竹桃,这个有毒性应该是都知道的事,我就不用多说了。不过如果吸入了焚烧夹竹桃产生的一点烟雾,也会给心脏带来不适。第三张是曼陀罗,是我国各地广泛分布的一种杂草,全株都有剧毒,它的种子表面有硬刺,磨成粉收集起来,放进饭菜,半小时就会毒发,两个小时就会导致意识模糊、抽搐等精神症状。第四种叫毛地黄。误食了它的任一部分,就会先后出现恶心、呕吐、腹部绞痛、腹泻和口腔疼痛症状,甚至会出现心跳异常。而且重点是很多医生查不出病因。” 许钊沉默地听着,等到顾琛把这四种植物都介绍完之后,许钊还是没开口。 顾琛看看他,破天荒的又多补充了一句:“前三种用来害人,第四种可能会用来装病。” “我是在我爷爷院子里看到的这些植物。”顾琛没有多问的意思,可是许钊就是想说给他听,他也不需要安慰,只要顾琛肯听就够了。好像积压了十年的黑暗往事全部都有了倾泻的出口,好的坏的,光明的黑暗的,甚至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一一告知。自从遇到顾琛开始,许钊都在努力的把自己变得透明再透明,他渴望自己像一块真正的水晶一样让顾琛一眼看到底,他不能掩饰也不愿掩饰,这就是再真实不过的许钊,他把自己完完整整的摊开在顾琛面前,渴求着他的垂爱。 “你对得起自己的心吗?”顾琛安安静静的听,他知道许钊和他是同一类人,他们需要的不是安慰。等到许钊说完,顾琛才开口这样问道。 “我对得起!”为父母报仇也好,为了生存努力变得强大也好,爱着顾琛就努力去追求也好,都是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那不就够了。”顾琛笑眯眯的看着他,“人最重要的,就是随心而活。” 许钊看着顾琛的笑脸,真的好像晒到阳光一样暖融融的。 “好了,帮完你的忙了,该帮我的忙了。顾怀远你知道吧,他计划拍一部电影,文艺片,想找你谈投资的事情。” “可以啊。”别说是顾怀远这样的半分名气都没有的新人导演,就是顾苛李波这样大导演,也没什么能和许钊坐下来谈事情的资格。华厦公司投资电影或者电视剧有自己的审核标准,有专门的投资部,他只要最后的签字就够了,更何况他现在是许氏集团的董事长,更不会放低身价谈这些东西。只是,顾琛开了口,他是万万不能扫了顾琛的面子的,更何况,他也是真心感激在这十年里,能有这么一个顾怀远代替他把顾琛照顾的好好的。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坐坐吃个饭?” “阿琛也去吗?” “我?我作陪啊。” “那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都有时间。”许董您桌子上文件堆满了整个书桌,您都忘记了么? “真的有空?那就今天晚上吧,我们开车出去吃个饭。” 许钊开心的点头。o(n_n)o和阿琛吃饭我每天都有空! 顾琛给顾怀远打的电话没有回应,顾琛想了想,还是自己跑一趟剧组找他吧,毕竟也算是中途逃班回来,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帮忙。许钊当然也想跟着去,被顾琛一口回绝,只能怏怏的待在房间安心等待。 顾琛还没走到剧组,顾怀远就给顾琛回了电话,声音还有点气喘吁吁的:“老幺,我给李导请假了。我们现在去找许董谈?” “你完全不用这么着急啊,我跟许钊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现在才四点多,时间多着呢。” “你!你怎么不早说!知不知道你哥我跑的都累死了!” “谁让你不接我电话就擅作主张。再说你也该锻炼锻炼了,都快中年发福了。” “你妹!”(╯‵□′)╯︵┻━┻ 顾怀远跑到宾馆拿到剧本大纲下来的时候,顾琛和许钊已经等在了门外,旁边停了三辆车。顾琛刚打开驾驶门,就看到许钊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上了副驾驶,不由无语:“你不怕自己再晕车了?” “我已经不会晕车了,”许钊非常有自信,“我每天都会练习。” “这怎么练习?每天都坐快车?” “我买了宇航员专用的转椅放在家里,有空就会练习。” 顾琛绑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说:“有效果吗?” “每次还是会很晕很难受,”许钊老老实实回答,“不过不会吐了。” 顾琛点点头,一踩油门,车子噌的窜了出去,许钊紧紧抓住座椅,出乎意料的是车子的速度虽然不慢,却开的稳稳地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阿琛你不用顾及我的,我也喜欢飙车的感觉。” 喜欢到头晕眼花,恶心想吐?顾琛没有拆穿许钊的谎言,耸耸肩,指着前方顾怀远的车,“我不认识路啊,得跟着他。” 彼此都知道对方在说谎,偏偏都还感觉很开心很舒服。 最终车子停在了停车场,许钊一直没有问去哪儿,下了车才发现,居然是半日居的门口。 “顾怀远说在这儿请客,环境比较好。”顾琛带上车门解释说。 “对啊,许董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一家?”顾怀远也上前询问道。 顾琛偏头看着许钊,他的面色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想去这家餐馆。可是明明前几日送来的晚餐就是半日居的,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想去,那我们换一家吧。”顾琛说着就要开车离开。 许钊慌忙拦住,“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算了,我们进去吧。” 刚进门,就有两位身着旗袍的服务小姐过来迎客,身姿玲珑有致,又都是些妙龄少女,也都是赏心悦目的长相,和古色古香的环境相映成趣,哪怕不吃饭,看看也是种享受。顾琛忙着欣赏美色,顾怀远就跑去前台沟通,看起来也不是太顺利,没有提前预定,估计能在大厅找到座位就很不错了。 许钊正眼都没看一眼,只是略微落后半步时刻注意着顾琛,当他看到顾琛向服务小姐投以欣赏的眼光时,心中的警惕感蹭的一下升到了最高值。他不着痕迹咳嗽了一声,顺手把西装下面衬衫的纽扣解开一个,想把顾琛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儿来,结果没想到顾琛没注意到,倒是半日居的经理屁颠颠的过来问好。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他们三个人得到了一个贵宾包间。顾琛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恭谨地站在屋内,许钊一露面,就是一个深鞠躬,夸张程度让顾琛觉得他的脸完全能够到自己的脚。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许钊,什么情况? 第19章 万事俱备 众目睽睽之下,许钊的反应极其简单,两个字:“出去。” 语气不严厉,甚至声音也比较轻,但是中年男人却抖了一抖,再开口时已经带了点颤音:“许董,我是来赔罪的。” “滚出去。” 中年男人没敢再待下去,灰溜溜的留下一句“那我在门外等您”就滚走了。 许钊有些担心的看向顾琛,解释说:“我得到消息,那些植物是半日居的人送过去的。” 顾琛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顾怀远已经开始招呼入座了。房间很大,装饰也是将雅致做到了极处,房屋中间甚至引来了一股小小的活水,在晶亮的玻璃板下欢快地流动,玻璃板上是一个带束腰的八仙桌,牙板上也有浮雕吉祥的图案,四把实木座椅安安稳稳的坐落四边,看起来古色古香,赏心悦目。 顾怀远让着许钊坐正位,许钊偷偷抬眼看了顾琛一眼,也没有推辞。落座后早有服务小姐端来三盏香茶,脆声问道:“许董,还是老样子走菜吗?” “不,”许钊扬手示意服务小姐拿来菜单递给顾琛,“点菜。” 顾琛懒洋洋的倚在座椅上拒绝了,点菜这事就是吃力不讨好,他才不费那个事呢。又是这么一副没骨头没睡够的懒散样,许钊看着他全然不知自己唇角眉梢都带了笑意。顾怀远也表示主随客便,许钊就自己点了几个菜,当然都是按着顾琛的口味,惹得顾怀远也顾不得失礼,看看许钊再看看顾琛,来回好几遍,许钊没什么感觉,顾琛先受不了了。等到服务小姐退出去之后,猛地踢了一下顾怀远,丫到底还要不要说! 好吧,八卦放下,还是正事要紧。 “许董,您看,这是剧本大纲。” 许钊没半点拿架子,接过来一行行看下去。看了几行下去就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望向顾琛:“阿琛,主角是你?!” “不是啊,我只是提供故事而已,我又不演。” “谁能演?” “我怎么知道,选演员这是顾怀远的事了。” 许钊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埋头一口气看完了整个大纲,才抬头对顾怀远说:“我答应投资。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许董您说。”顾怀远是做了完全性准备的,投资商是大爷,他就是伺候大爷求人家掏钱的,塞人什么的完全没有拒绝的能力,底线就是男女主角,尤其是男主。现在只盼许钊不要太过分,不然顾怀远也只能拒绝了。 “第一,男主的选角我要参与。” “许董,您知道,男主很重要。”顾怀远很为难,男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使不谈电影的问题,单就说这是以顾琛为原型的,他就不能允许找一个草包把他给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钊一听就知道顾怀远是误会了,当然顾怀远误不误会无所谓,他更担心顾琛也会误会,慌忙解释,“我不会塞人进去,只是,我要做最后的把关。”不能让不三不四的人糟蹋了阿琛的经历。 “哦,当然,许董肯帮忙掌眼是再好不过了!我完全同意。”许钊的眼光是没的说的,既然他给出的都是善意,顾怀远自然也在庆幸。 “第二,我要参与拍摄。”依着顾琛的性格,顾怀远的这部电影他一定会参与的,自己如果这么久都不在他身边,估计也就只有看着他和别人双宿□□的份了。 “这,”顾怀远悄悄瞅了瞅顾琛这位真大神,发现他毫无反应,两眼放空一副饿得要死的鬼样,实在是无语,索性答应下来,“好吧,到时候通知许董。” “投资的事情,你直接和华厦投资部经理联系吧。需要华厦旗下的演员的话,从上到下任你挑。”事关阿琛,必须事事做到最好。 “有许董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怀远激动的站起来,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多谢许董知遇之恩。” 许钊也站起来,正想和顾怀远碰下杯,就看到顾琛也站起来,端起茶杯笑眯眯开口:“我也多谢许董。” “不用客气。”许钊受宠若惊的和顾琛碰了杯。 顾琛和他碰杯喝完,才又倚回座椅,开口催促身边两位:“事都谈完了,快上菜吧。” 这时候两人的区别就极为明显了,顾怀远嫌弃顾琛的同时,许钊已经急忙忙催着他们马上上菜了。菜色不错,顾琛吃的一脸满足。 “现在男主角有人选吗?”许钊看着顾琛,这样潇洒自由的顾琛,谁又能演出他的神韵呢? “我还没想好呢,”顾怀远苦笑,“想过几个明星,都觉得不太合适。”能活成顾琛这样的人太少了。 “嗯,选上哪个尽管跟我提就是,无需顾虑太多。” “顾老大说的意思是,他们的功利心太重,演不出来那种感觉,”顾琛停下筷子,解释道,“再者说,娱乐圈都是潜规则,让他们来演,我有点膈应。” “我没有被潜过!”许钊忙不迭的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琛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看着他。 许钊才发现自己说错了,红着脸慌忙补充说:“也没有潜过别人。” 顾琛被他逗乐了,放慢声音一字一顿的说:“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促狭,并且毫不掩饰脸上的揶揄笑意,眼睛笑得弯弯的盯着许钊看的肆无忌惮。许钊露在外面的皮肤连同耳朵都腾地红了个彻底,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到他的小媳妇儿样,顾琛笑的更欢了。 顾琛现在对许钊真是充满了兴趣,明明是手握大权一言九鼎的人,偏偏在自己面前表现总是傻乎乎呆愣愣的,全然没有面对别人时自然流露的凌厉和霸道。也实在的是,可爱的很。 两人乐此不疲地上演着调戏和被调戏的戏码,顾怀远可是受不了了,试图将话题转回正题:“拍戏必然要在昆仑和可可西里待很久,不仅要求演员的身形过关,而且身体也一定要很健康才行!” “诶?”顾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倒是有个人选。” 顾怀远和许钊都看向他,“谁?” “向霆啊,你们把他都忘了么?” “不行,他性子太软,不像你。”许钊想也不想的反对。 “精髓演出来就够了,和性格没太大关系,”顾琛耸耸肩表示,“再说,我性格也不硬啊。” 话音刚落,顾怀远和许钊同时翻了一个白眼。顾琛这货要是能算软性子,那才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呢! 顾琛对他们的鄙视视而不见,继续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向霆是目前来看最合适的人选。” “他的体力?” “废话,”顾琛嗤之以鼻,“我教出来的,能不行吗!要说实战可能不行,应付这些是绰绰有余了。” 顾怀远转念一想,也是哈,既然体力身形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向霆自身又不是新人,虽然谈不上多少票房号召力,但是也是有一定名气。气质什么的,可以演出来嘛!“好吧,我同意。许董的意思呢?” “可以。”其实许钊眼中谁都比不上顾琛,不过既然总要找一个人来演,向霆毕竟是自己熟悉的人,到时候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更多接近顾琛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既然这样,我回去就找他和他经纪人谈。”顾怀远应道。 事情敲定,三人和和乐乐的享用了一顿晚餐。 刚走出门,就发现开头的中年男人等在门外,看起来是足足等了一顿饭的时间。见到许钊他们出来,他略略躬身,视线低垂不敢直视许钊,摆足了恭谨的姿态。 “说吧。”许钊终于没有无视他。 “是我们管理不严,让恶毒之徒混进了许老爷子的住所,我们一定会严查的。” “说完了?”许钊在外人面前永远没什么表情,“那我们走吧。” “许董您等等,”中年男人慌忙拦住许钊,“半日居愿意赔偿您和许老爷子的损失。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那好,拿菜单过来。”中年男人不明所以,但还是拿了菜单双手递过来。 许钊径直翻到半日居的特色菜单,指着前二十道菜毫不含糊的开口:“我要前二十道菜的做法。” 中年男人大惊失色:“许董这可万万不行啊!您知道,这是半日居的命根子啊!”普通饭菜做法都是大同小异,只有这种自己研发的特色菜品才是饭馆赖以生存的基础,许钊这方法可谓是釜底抽薪,手段也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你作不得主就问问你的主子,”许钊猫逗耗子一样说的慢条斯理,“就是不知贵主子是不是个懂事的料了。”半日居表面是中年男人的产业,可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是李家二少的产业。只是,手捞过界了,就别怪他砍断它! “许董,您……”中年男人还想垂死挣扎,许钊转身就走。中年男人死命用手拦住,许钊低头看一眼,中年男人又触电般的缩回了手,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苦苦哀求道:“许董,您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许钊脚步不停,半点也不搭理。 “许董,您留步!”中年男人看着许钊的背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声音颤抖的厉害,“我们答应,答应!” 许钊这次转过身,垂眸瞥一眼几乎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施恩般的开口:“替我转告李二少,没有下次!” “走吧。”顾琛安静的装着人肉背景板,等到许钊说完,才招呼着一起离开。 从半日居到停车场,许钊都保持君王一样的高冷态度,他不说话顾琛自然也不会开口,一路沉默。没想到的是,刚一坐上车,许钊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笑得像个做了好事讨糖吃的小孩:“阿琛你一定喜欢吃那些菜!等到我学会了就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的眼神晶晶亮的像是藏了星星,满脸都写满了“我做的这么棒!快来表扬我!”顾琛实在没见过许钊这样的人,本来也实打实的是心机深沉的主儿,自己面前却从来喜怒形于颜色,不加掩饰。 “好不好?”顾琛没有回答,许钊的笑容有点僵,还是小心翼翼的又问了一句,只是声音低了许多,平白多出了几分委屈。 “好啊,”顾琛挑挑眉,“我等着。” 第20章 秋风词 许钊没能多待,匆匆忙忙的又回了公司,等着他的估计还是一个不眠之夜。每次偷闲和顾琛相处的背后,回到公司都是更加繁忙的工作和更加少的睡眠时间,有时候甚至熬几个通宵才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和顾琛相处,偏偏许钊他甘之如饴。 另外两人这边,顾怀远坚决制止了顾琛开车的想法,一边开车一边问:“老幺,你给我透个底,你对许钊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顾琛有点糊涂,随口问道。 “对许钊的想法啊!” “哦,他挺有意思的。”逗着玩挺好。 “别装傻,”顾怀远一脸莫要驴我的表情,“许钊喜欢你这么明显,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我知道啊,”顾琛一脸无所谓,“喜欢我的人多了,不缺他一个。” 顾怀远仔细观察顾琛的表情,不禁在心里为许钊点了个蜡。顾琛这人看似嘻嘻哈哈懒懒散散,和任何人都能处得来,可实际上心房死紧,真正能真心对待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他经历的人和事又多又杂,一双眼睛看得极为通透,又是孤身一人,没家没业没负担,有钱有闲有本事,讲的就是自由自在,俊男美女桃花运十足,偏偏片叶不沾身,多情恰是无情!对顾琛这家伙来说,性别绝对不是问题,前提是你得有让他喜欢甚至爱上的本事,看起来许钊还差得远呢! “老幺,你怎么想的我不管,只是我提醒你啊,”顾怀远实在忍不住,还是有点担心顾琛,“许钊这个人绝非能吃亏的角色!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不然到时候,谁都不知道许钊会做出什么事来。” “喂,你搞搞清楚,”顾琛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是他来招惹的我。” “那你就不要没事撩拨他!别把狮子当家猫。” “放心,我有分寸,”顾琛一边示意顾怀远放心,一边抗议,“别说的我像玩弄小女孩感情的渣男好吧!” “呵呵,”顾怀远懒得理他,仍然追问,“你到底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啊,”顾琛伸伸懒腰,就势把手臂枕在脑后,舒展了身子,“就先这样呗。反正我现在没什么感觉,有感觉的时候再说吧,说不定我就会动心了呢,到时候完全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随意一点。” 不是大事?许钊可完全不这么想! “你这样想,许钊知道吗?” “这个,我拿不准。”顾琛罕见的有些迟疑,调戏也好挑逗也罢,许钊他也会害羞脸红,但是感觉许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给他回应,就只是傻傻被欺负,纯情的一塌糊涂。真的?还是装的? “可能他真不知道,”顾琛又仔细想了想说,“可是本来都应该能感觉到的啊,除非……”除非他真的半点恋爱经验都没有,一窍不通。这样的人世界上都绝种了吧! “除非什么?”顾怀远好奇的很。 “这么关注你金主的*是能当钱用吗?顾导!”顾琛莫名的不太想说。 “你妹的金主!”顾怀远狠狠的冲着顾琛比了个中指。 顾琛不愿意说他到底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一路开到宾馆,顾怀远看着时间还来得及,就趁热打铁去向霆房间谈拍戏的事了。顾琛不想参合进去,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刚进房间门就发现好像很不一样。顾琛算不上邋遢的人,不过孤身一人惯了,男人嘛粗枝大叶的,日子过的也糙的很。衣服换下来就随意丢床上,被子最多就是翻过来晾着也不会叠,东西用完都是随手乱放的。 可是现在他看到的完全不是自己出去的样子,衣服被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放在床边,被子也是叠的好好的,桌子上的东西也都各归其位,连桌子好像都干净了许多。走到卫生间看,发现前两天没来得及洗的直接塞进鞋子里的两双袜子排排摆在衣架上正挂着晾干,洗手台都擦的干干净净没点水渍。顾琛脑海中浮现许钊穿着笔挺的西装,挽着袖子皱着眉头洗袜子的身影,好笑的同时,总是有点感动的。 感动的情绪等到看到书桌上的东西的时候就变了,倒是没什么特别,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就是自己写的一摞宣纸突然有一张纸突出了四分之一,就跟一竖排的队伍里面突然有个探出头来的,显得很突兀。 顾琛不打开都知道里面一定是许钊写的东西,虽然是什么他猜不到,左不过就是情话一类的东西,但是这种小心机可真是明显的不能更明显,让顾琛有点啼笑皆非。挑明心意尚不敢当面说明,他完全坚定了许钊绝对绝对没有恋爱经验的结论。这种单纯小男生常用的招数出现在衣衫革履的许钊身上,真是……真是傻的可爱。 打开映入眼睑的是一首词,一首李太白的《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仍盼当初能相识。 字体是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许钊一笔笔写来,笔力瘦劲而铁骨铮铮,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偏偏写的却是一篇缠绵至极的相思之词,以断金割玉的大笔锋写你侬我侬的小儿女情态,别有一番韵味。而且,许钊还改了最后一句词,本应是“何如当初莫相识”,他偏偏改为“仍盼当初能相识”。满满心意跃然纸上,未加半点掩饰。 顾琛拿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折了几折,放在那一叠宣纸上面,想了想,还是又拿了出来,小心放进了自己的收藏箱里。 后面好像也找不到什么事做,顾琛刚想着去洗个澡的时候,就听到手机响声。一看,是许钊。认识这么久,今天才刚交换了手机号,这还是许钊第一次打电话给顾琛。 接通之后,许钊的声音传来,透过话筒显得有些低沉,他本来就是成熟男人的磁性嗓音,低沉下来平添几分性感和魅惑。 许钊当然不会开门见山,他从电影一直聊到饭菜,顾琛明知他想问什么,偏偏忍着笑完全不拆穿,跟着他胡扯。许钊每时每刻都能挑起自己逗他的兴趣。 顾琛乐的要命,许钊的心情可是忐忑不安。难道阿琛没有看到我留下的诗词?看到了为什么什么表示都没有??没有表示是不是就是完全拒绝了???(⊙o⊙)许小钊成功的把自己吓到了。 打了好长时间的电话,能说的都快说完了,顾琛也不说挂电话,又闭口不提情诗的事,许钊实在受不了了,终于试探性的开口:“阿琛我给你收拾了书桌你看到了吗?” “哦,”顾琛强忍着笑,竭力保持语气平稳,“我看到了,很干净很整齐,谢谢你。” “不……不用谢,”隔着手机顾琛都能想象到许钊蔫了吧唧的表情,“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等等,我想到了,”顾琛在最后一刻还是说出来了,“我看到书桌上有一张纸,显得特别不整齐,一时强迫症发作,就把它抽出来丢掉了。” “丢……丢了?” “对啊,怎么了?”装傻。 “没,没什么,丢,丢就丢了吧。”现在大概已经不是蔫了,而是要哭了吧。 顾琛觉得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估计就真哭了,才揭穿真相:“骗你的,我看到了,字很好看,词也很好。” “阿琛……阿琛喜欢,哦,不对,阿琛看到就好。”真的有点像狗狗啊,语气一下子上扬了,感觉耳朵蹭的一下直立起来,连尾巴都摇起来了。 顾琛挂掉电话,自己倒在床上笑得打滚,实在是太逗了! 不过顾琛笑的同时也在默默感慨许钊这人有时候真像是开了挂的。从第一次的算准时间下楼去接自己,一直到今天时间拿捏得刚刚好的电话,他敏锐的观察力和计算能力真是让顾琛大开眼界。不光如此,抛开情爱方面带来的智商压制不算,其他方面许钊的智商情商都是爆棚的存在,尤其是许钊对自己的心理把握程度,他可以算到自己不愿意出去吃晚餐而派人送过来,也可以算到顾怀远不会让自己开车,从而时间能卡的刚刚好,简直是几乎逆天的心理洞察能力。再加上他在自己爷爷那儿短短的时间内,意识到不对,并且还记住了全部植物的主要特征,其心机手段可见一斑,也难怪不到而立之年能独掌许氏大权而不虞旁落。 其实恋爱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心里拉锯战,本来依着许钊的心机智谋,本该是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只是对方是顾琛,是他爱了十年想了十年的顾琛,因为太过在意反而越发看不透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许钊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强势,依着顾琛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他可能真的连和顾琛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许钊这样的表现,何尝不是另一种聪明呢?至少,顾琛明白,自己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第21章 番外之大年三十儿 番外大年三十儿 大年三十下午,顾琛是自己开车去的师父的小屋。 他过年总是习惯待在那儿,宿舍的兄弟叫过他很多次一起过年,尤其是顾怀远每年必定会拉着顾琛去家里吃饭。顾琛也总是吃过午饭就回来,与其凑在别人家,看着别人一家和和乐乐,自己格格不入,他更倾向于独自度过一年年的年尾年头。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孤独。 今年不太一样的,多了一个人陪。他和许钊早上就早早赶过来,先是给师父上香上贡品,一起恭恭敬敬的磕了头。然后就忙着回小屋打扫卫生,顾琛这一年基本没在这儿住过,积压了一年的尘土,把两个人都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打扫的差不多,顾怀远就催着他俩一起吃团圆饭,顾怀远工作忙得很,又勾搭上了个本地的女朋友,索性打算初一再开车回家,干脆叫上向霆,正好可以一起吃三十儿的午饭。 吃过饭之后,几个人又放鞭炮买年货一顿闹腾,一直闹腾到四五点钟才散场。作为家主,许钊必须要赶到许家老宅,祭祖开年会。许钊倒是挺想让顾琛一起去的,可是无奈顾琛不乐意大过年的折腾,只能依依不舍的让顾琛自己开车回去。 顾琛回去小屋,倒头就是一通睡,走过这么多地方,只有这个待了十七八年的小屋是最让他安心的。他是被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许钊叫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许钊把手背在身后,笑得眉眼弯弯,倾身过来亲他。他揽住许钊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甜蜜蜜的亲吻。早就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是吻过之后许钊还是面红耳赤的。 “哟,热腾腾新出炉的小吉祥物,过来让哥捏捏,”许钊白他一眼,还是乖乖把脸凑过来,顾琛装模作样的捏了两下,点赞道,“皮儿真薄\(^o^)/~” 许钊不想理他的话茬,直接切入正题让他起来干活:“饺子的皮更薄,快来包饺子。” 等顾琛起来的时候许钊已经把饺子皮擀好了,饺子馅也调好了,不多,也就是正好两个人晚上吃。许钊本来还打算教顾琛包饺子呢,后来发现顾琛手巧的很,包得又快又好。 “奇怪什么?”顾琛表示自己也是很能耐的,“以前过年的饺子都是我一手包办的。”许小钊立马表示给顾小琛点个大大的赞,顾小琛感觉自己萌萌哒o(n_n)o。 水饺馅是玉米猪肉的,用的又是专门的水饺粉,最重要的是自己包的水饺,许钊也没做其他的饭菜,俩人简简单单两碗水饺吃的心满意足。 吃过年夜饭,许钊递给顾琛一个红包。 “咦?我还有红包呢。”捏了捏,不像是钱啊,总不能给自己一张支票吧。顾琛一脸疑问看向许钊。 “打开看。”许钊笑眯眯示意顾琛打开。 顾琛拆开才发现自己都猜错了。红包里面是一张被剪成圆形的红纸,打开发现是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福字,围绕着福字的是一个个字体各异的小福字,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都是用金光闪闪的笔写成的。 “阿琛喜欢吗?”许钊眼睛晶晶亮。 顾琛对许钊这幅狗狗样从来没有抵抗力,痛快地承认:“很喜欢。” “足足有一百个福字,用了一百个字体,我准备了好久,练了几十遍才能完整的写下来,还特意找大师开过光,保佑阿琛福气满满,”许钊看向顾琛表功劳,然后讨赏说,“可不可以要奖励?” “说说看要什么奖励?”什么奖励让他念念不忘? “我们今天去看星星。”顾琛带他去过一个地方,是在一个不算太高的小山丘顶,有一大片平坦的坡,是看星星绝佳的好地方,就像童话里面的仙境一样,漂亮极了。 “不行,”顾琛一口回绝了,“太冷。”本身春节期间就是很冷的天气了,那地方又在山上,不冻到许钊这家伙才怪。 “阿琛,”许钊不放弃,继续央求,“我穿多一点就可以,不会冻到的。” “那也不行,今天没星星。”顾琛随口应付。 “胡说!我特意去看了,有星星。” “呦呵,许小钊你胆儿肥了啊,敢说我胡说。”顾琛掐掐许钊的脸,恐吓道,“再不听话打你屁股!” “阿琛我错了,”许钊认错态度永远又快速又诚恳,可是偏偏不改,“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看星星。” 最终到底顾琛也没拗过他,许钊乐颠颠的把自己裹成了个球,小孩儿样的催着顾琛快点穿衣服穿鞋子去看星星。顾琛看着好像一天之内小了十多岁的许钊也没办法,大冷天冻的哆哆嗦嗦的看个星星至于这么高兴么! 到了山上,才发现许钊是早有预谋。各种鞭炮烟花占据了好大一片空地,离得远远的地方还搭好了一个结实的帐篷,帐篷外有一张摆满食物水果的桌子,再远一点的地方居然还生起了一堆篝火,映得清冷的夜色也变得暖融融的。如果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简直能马上开办一场篝火晚会。 “阿琛快来!”许钊早已经跑过去,一边抱起一个圆柱形的大烟花,一边招呼顾琛,“我们放这个。”然后就嚷嚷着要用香去点燃引线。 “不要用香,”顾琛制止了他,“烟比较好用。”说着就自己点燃了烟,抽了几口,这时候许钊也叼了根烟,凑过来就着顾琛的烟引燃,顾琛抬头瞅他,两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汇,都不由自主的盈满了笑意。 然后两人真的在这山坡上放起烟花来,烟花一个个像花儿一样在夜空绽开,漂亮极了。许钊也从刚开始的生疏变得越来越熟练,随着烟花声鞭炮声笑着闹着,寒冷的天也跑出了一身汗。 等到两人都闹得累了,才停下来,肩靠着肩,腿靠着腿,手拉着手,安安静静的坐在帐篷门口看星星。 “阿琛,这是我第一次放烟花。小的时候爸妈拘着不许放,长大了又没时间没心情放了。没想到会这么有意思。”他歪过头亲了顾琛的脸颊一下,“阿琛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好的年。” 顾琛真没想到许钊从来没放过烟花。他虽然只是跟着师父长大,但是每逢过年师父总是买一大堆鞭炮烟花由着他玩个痛快,后来长大了兴趣淡了就很少再放了。 顾琛感觉许钊向自己这边挤了挤,索性伸出手臂从背后抱着他,指着星星讲自己以前的事。他从小到大都会经常跑到这儿来玩一会,这儿的星星又大又亮,天气特别好的时候,都能感觉自己是生活在星空中的。经常是他躺在山坡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后又被师父抱回小屋,最后总是免不了挨一顿批,但是下一次还是会照样等着师父抱回来 “以后每年都一起放。”说完那些趣事,顾琛揉揉许钊汗湿的头发,放柔了声音承诺。 “阿琛你记不记得,我们当时逃亡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的星星也是这么好看,是在山上没有厚衣服冷得不行,你也是这样抱着我给我取暖。” “啧啧,然后你就喜欢上我了?” “对啊,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心动的感觉。” “哎呀呀,小少男心还真好骗。” ╭(╯^╰)╮许小钊表示听到这样的表白,不应该开开心心接个吻嘛!为毛顾小琛这货的画风完全不对! “送你的。”逗过之后,顾琛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许钊。 “我也有礼物?”许钊惊喜的打开,是一块温润的绿色暖玉,借着火光能看出是龙的形状,“这是龙?” “是。”顾琛从自己贴身衣服里也拽出一根红绳,上面是一个同样的螭龙玉坠,“是我师父自己雕琢的一对玉,说是送给我未来的老婆。” 老婆什么的,许钊又有点脸红,掩饰般的看向两块相同的玉饰,却突然有点奇怪,“送给女生的很少有送龙的吧?怎么师父……” “无非两种可能,第一呢,碰巧了,螭龙也能寓意男女之间的爱情,”顾琛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也没想出答案来,“第二呢,就是老爷子算出来了。我记得跟你说过,我师父的相术很厉害。” “你是说,”许钊不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奇人异事,只是涉及到自己总是觉得更加不可思议,“师父早就知道你找的是男人?甚至都能算到是我?” “谁知道呢,老头儿一直神叨叨的。” “师父好神奇啊。” “的确很神奇,所以养出来的徒弟也很神奇。” “顾小琛你真自恋!” “谢谢老婆夸奖!” …… 说说笑笑闹闹,就到了零点的时间。过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们在这高高冷冷的山上,给了彼此一个漫长又甜蜜的吻。 “阿琛,这是我们第一个新年,我们后面还有好多个新年,长长的路我们慢慢的走,一直走到白首。好不好?” “好!” 第22章 变数 第二天询问向霆,果不其然他答应了,只是还有些担心能不能演好,顾琛表示真人都在这儿呢,有什么问题你问就行了呗。总之这件事就已经是万事俱备,只等卓阳那阵东风了。 这几天剧组里逐渐有配角陆续杀青,向霆作为男二也就是再拍两星期就差不多收工退组了。不过顾怀远还是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还有后期剪辑一类的工作要忙,时间还腾不出来,而顾琛呢还兼职武术指导,所以也不太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功成身退,于是几人等待这部戏完全搞定后再一起去可可西里实地考察一下,当然更重要的是看望卓阳,外加征询她的意见的。 至于许钊,从那天吃到甜头之后,隔一天就打个电话过来,不打电话的那天也会发个短信,说个晚安问候一下,中间还一起出去吃了两顿饭。说来奇怪,许钊自从上次含蓄的表白之后,居然真的沉住气没再提过,平时相处也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其实平心而论,和许钊相处是件很轻松愉快的事,他见识广博,洞明世事,说话方式让人很舒服,性格也温和的很(其他人:你在逗我?),开玩笑过分点他也不会生气,哪怕顾琛恶趣味发作逗他,许钊也最多就是自己委委屈屈说不出话来,从来不会反击回来,乖得很。顾琛表示还是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 如果不是宁晏的一通电话,顾琛的这种闲闲的日子估计能持续到剧组工作结束。宁晏电话里说的急,也没说什么只说有重要的事,顾琛担心她真的出什么事了,挂了电话就开了顾怀远的车直奔约定的地方。到了之后发现宁晏已经等在那儿了,抱着个牛皮纸袋子,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什么事啊?这么急着把我喊过来,我们导演横了我好几眼才准假。”顾琛坐下后,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我,”宁晏抬头看着顾琛,罕见的有些踌躇,“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可不像你啊,”顾琛向前倾身,看着宁晏安慰说,“放心大胆的说,天大的事你哥给你顶着,不怕。” “不是我,”看着顾琛的笑脸,宁晏更纠结了,“是关于哥哥你的。” “我?我能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跑过来。”顾琛这就猜不透了。 “哥,我找到了你的父母!”话音刚落,手腕就传来一股剧痛,顾琛的手死死钳住她的手腕,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一双平日懒洋洋的眼睛,陡然散发出鹰隼般犀利的光,立刻让宁晏想起以前曾经见过的顾琛,不是懒洋洋的老虎,而是高高在上的狼王,孤行万里威风凛凛! 宁晏没有躲,反而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抚上顾琛因为用力过大而青筋暴露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缓缓抚摸,等到顾琛终于冷静下来,才收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把衣袖拉了拉掩盖住已经青紫的手腕。 “抱歉。”无论怎么样,至少顾琛表面上已经冷静下来了。 宁晏摇摇头,早晚都是要说,索性坦白个彻底,她抬头看了一眼顾琛,又横下心一口气说下去:“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们,前几年你拜托我帮忙之后,我就一直在留心这方面的消息,可是一直没结果。这几天我在忙干部选拔的事,看到了这张照片,”她递过来几张照片,继续说,“我看到这张照片,越看越觉得和你很像,就马上调了他的资料来看,他叫林泽浩,比你小了不到两岁。然后我顺着找到了他父母的资料,发现他父亲是现任的青台市的□□林颐,曾于二十七年前在莽山县担任县长,正好和哥哥你的经历吻合。最重要的是,我拿到了他年轻时候的照片,你看这张。” 她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笃定顾琛看到就会明白。事实也确实如此,顾琛手里的照片就是明显的不能更明显的证据。宁晏递过来的第一张照片是个穿军装的青年,顾琛看着照片也觉得眉眼依稀仿佛,只是照片中人长得较他更为秀气一些,肤色也比他白。如果这一张顾琛还抱有怀疑,下一张简直就是盖棺定论。那是一张黑白照片,里面也有穿着中山装的青年人,确切点说,是几乎和顾琛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人。按照宁晏的说法,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了。第三张是全家福,一家三口,父亲威严,母亲和善,儿子英武,好幸福的家庭! “有确切证据吗?”顾琛把照片放在桌上,抬头望向宁晏。 宁晏也抬头直视顾琛,他的眼睛打转,仿佛猛地绷紧又像豁的释然,也许他自己都没意思到自己眼睛中包含多少伤心、痛苦和不可置信。没有人能比宁晏更明白顾琛此时的心情,他们认识没多久,顾琛就拜托她帮忙搜寻自己父母的消息,宁晏当时没什么势力,只能求着自己大哥帮忙,顾琛自己也在找,只要有一点消息,他就一定会亲自赶过去,然后就是一次次无功而返,一次次失落而归。宁晏常会想,甚至顾琛都不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执念了,他能看开世事,能游戏人生,唯有这件事他放不下,从幼年到现在,哪怕随着他年龄的增大对父母的依赖逐渐完全消失,他还是放不下。 “我拿到了林颐的血液,和你的头发(不要问宁晏为什么会收藏顾琛的头发!痴汉任性!)一起做了dna亲子鉴定。这是鉴定书,你们是父子关系的可能性高达99.99%。”宁晏是确信完全无误,才敢告诉顾琛的。 顾琛接过鉴定书,没打开,就放在了桌上。他低下头不再看宁晏关切的眼神,好像不由自主的在逃避着什么。顾琛是不想说话,宁晏也不好开口,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顾琛才收拾起桌子上的鉴定书,把照片收拾起来,放在鉴定书上面,正打算开口又变了主意,把照片夹在了鉴定书里。宁晏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她了解顾琛,顾琛的父母对他的影响,可能比顾琛现在表现出的还要多得多! “这些东西我带走了,”顾琛拿着这些东西,“晏晏,真的要谢谢你。” “哥你别这么说,”宁晏摇摇头,要求说,“我今天有空,陪着你。” “不了,别担心。”顾琛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宁晏追出去,只看到顾琛上车发动,车飞快的钻进了车流当中。她只能叹一口气,朋友也好,妹妹也罢,她始终走不到顾琛的心底。 许钊打来电话的时候,顾琛正坐在河边的长凳上,他告别宁晏之后,也不想回剧组,顾怀远忙得很没空陪他喝酒,索性自己买了几瓶啤酒,又拿了两瓶白酒,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喝闷酒,电话也不想接,看也没看就挂断了。 没想到挂断之后,过了几分钟,电话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了。挂断,再打过来,挂断,再打过来。电话那边的人倒是耐心十足,顾琛可不想跟他耗了,索性关机,落个清净。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心态,既不是找到父母的开心,也不是愤怒和悲伤,更像是心里沉积的东西被移走,还来不及意识到轻松,就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找不到地儿的感觉,有点痛,有点酸。快乐要和人分享,至于这种烦恼,他没有找人分享的习惯。当然他也没有大吼大叫发泄的习惯,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灌下了一整瓶白酒,虽然是瓶子不大,顾琛酒量也很好,但是一口气空腹喝了这么多也是晕晕乎乎的上头了,看河对岸的树木都有了点重影。 许钊出现的时候,顾琛是真的吓了一跳。搁在平日估计许钊刚要靠近顾琛就能听到声音,可是酒精拉低了他的感官敏感度,以至于许钊在他身后站了半晌看着他,直到后来出现在他面前,他都完全没有感觉。顾琛抬着头看看许钊,点点头算是招呼了一声,就低头继续喝酒。 他眼神迷离,衣衫凌乱,手里还拿着酒瓶向嘴里灌酒,酒气弥散,映着水色,影影绰绰的透出种颓废疲惫的姿态。许钊蹲下身,仰头看着顾琛,心里有些复杂,他从来没想到过顾琛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就像所有人都觉得许钊是无所不能的一样,他同样觉得顾琛是万能的,他就像神一样,永远不会彷徨失措,永远不会无能为力。 但是当顾琛真真切切的表现出失落颓废的一面时,许钊的感觉却并不是失望,而是几乎将他自己全部淹没的欣喜。许钊把自己放得太低,把顾琛供的太高,反而看不清彼此。但是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能让许钊感觉到顾琛的真实,原来他也是普普通通的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懂爱恨情仇,也会在红尘苦苦挣扎。 看着酒醉的顾琛,许钊突然很想抱抱他。 第23章 酒后乱吻 许钊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起身走到了顾琛背后,膝盖着地,张开双臂环住了顾琛,怕顾琛感觉到束缚,他环的松松的,但是却能整个包裹住,以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 顾琛感觉许钊试探般地贴上来,热热的身体驱走了身上的凉意,他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许钊脸颊的温度,脖子上也感觉到许钊呼出的气息,有点热有点痒。也许是这种暖融融的感觉太过美好,也许是顾琛的头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总之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任由许钊趴在自己后背,直到许钊支撑不住,靠的越来越近,耳畔的呼吸也有点急促的时候,顾琛才抖抖肩膀,开口要许钊陪自己喝酒。 “不行,”许钊摸摸顾琛的手,凉凉的,第一次开口拒绝顾琛,好声好气的哄,“你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会受凉的。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回。”可能是从小习武的原因,顾琛的身体很好,抗寒性也很强,哪怕是冬天也可以只穿一件衬衫一件风衣。今天他的确是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衣服穿得又少,傍晚的天气也凉,他身上已经是透着股寒气,许钊抱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自然不可能让顾琛继续再待在外面。只是顾琛决定的事,他也拦不住,只能拿了瓶啤酒,坐旁边陪他喝。 许钊知道怎么一回事。顾琛不接电话,他觉得不对劲,为了找到顾琛给所有顾琛熟悉的人都打了电话询问,包括宁晏。知道实情后,就一直考虑着顾琛可能去的地方,从和宁晏分开的地方出发,一直走了好几个错路才找到顾琛。只是顾琛这种情况,他不说话,许钊不了解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晏晏告诉你的?”没想到,顾琛先开口了。他喝了酒之后,好像所有刻意收敛的棱角都出来了,连看人的神态都和原本的样子不同,虽然是平视,却像是俯视一样,带着一股不知道是高傲还是戒备的意味。 “是的,”许钊完全理解顾琛的心情,他更担心的是顾琛会不会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对不起,我找不到你就问了宁晏。” “没什么,”顾琛又喝一口酒,说道,“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许钊的声音轻之又轻,“阿琛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我是师父在莽山捡到带回来抚养的。师父他当时担心还会有人来找孩子,还特意在那等了半个多月,最后还给当地的人留了地址,嘱托如果有人来问,就告诉来人地址,让他来认亲。我一直等了十六年,从没有人来找过,后来我长大了,自己去了莽山,也找了很多其他地方,都是一无所获。今天晏晏帮我找到,我才发现原来他们一家三口父慈子孝其乐融融,本就和我顾琛没什么关系。” 顾琛的语气不重,许钊却很心疼,他很想为顾琛做点什么:“阿琛,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林颐身败名裂,让整个林家鸡犬不宁。” 顾琛有点哭笑不得,蜷起手指敲了一下许钊的额头。 (⊙o⊙)许钊有些摸不清头脑,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恨他们。” “那?”阿琛明明就是不高兴啊。 “对陌生的人,不该有爱恨,那叫浪费感情。”顾琛咕嘟咕嘟灌完第二瓶酒,傲娇的说,“我只是想喝酒罢了。” 顾琛难得的孩子气把许钊萌的不要不要的,他明白了顾琛的意思,还好,阿琛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不用担心阿琛会因此而受伤。谁都不能伤害阿琛,他不能,阿琛的父母更不能! 顾琛喝完两瓶酒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头晕的更厉害了,眼皮直打架看什么都像床,恨不能直接倒地上一觉睡过去。许钊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睡,他把顾琛架到车上,早就有司机等着开车。 “老板,我们去哪?” “去九九花园。”许钊作为许家的家主,可以说许家老宅的产权就完全归属他所有。只是许钊平日并不喜欢回到老宅,也不喜欢面对自己那群亲戚,他买了一套不大的房子,自己设计装修布置的,离公司也近。除了工作,他也没什么夜生活,偶尔工作太晚住公司,其他时间基本都住在那儿。 车上暖乎乎的,顾琛接触到软绵绵的座位就直接闭眼头一歪睡着了。许钊小心翼翼的调整坐姿,让顾琛的上身倚在自己的腿上,又怕顾琛拧到脖子,就手臂悬空给他当枕头用。即使许钊用手按住前面的座椅靠背借力,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手臂也已经全麻没什么知觉了。 许钊先挪了挪顾琛让他倚靠在座位上,自己慢慢下车,甩了甩手臂和双腿,等到恢复知觉才又在司机的帮助下把顾琛背在身上。司机本来是想背着顾琛的,许钊不让。顾琛虽然瘦,但是一个大男人的体重也是够呛,即使有电梯,许钊还是累出了一身汗。 他把顾琛小心的安置在床上,怕他冻到,打开了空调,又急忙忙的去打热水想着给顾琛擦擦身子。外套还好,等到里面的t恤的时候,许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是正在给阿琛脱衣服啊! 许钊终于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满脑的弹幕稀里哗啦闪过,心脏也在扑通扑通的响得不得了,他以一种近乎梦游的状态顽强的脱下了顾琛的t恤,露出了顾琛紧实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许钊遭到会心一击血量持续减少中# 他感觉眼前一花,只是大片的小麦色在眼前晃动,深呼吸了好一会才敢认真看着顾琛,顾琛的线条的确很漂亮,只是小腹的地方有两处伤疤,时间长了颜色很淡,不知是利器刺伤还是石头之类造成的刮伤。心脏下方四指处还有小小的疤痕,许钊敢肯定一定是枪伤,这就是宁晏说的受伤的那次吗?怎么会有枪伤呢? 在所有人都羡慕顾琛的潇洒,在为他的那些精彩纷呈的经历而感叹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知道,在他的身上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严重到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许钊又想到,这只是其中的几例,因为在顾琛身上留下痕迹而能被他知晓,那些没有留下痕迹的呢?阿琛他一个人漂泊这么多年,天南海北的独自跑,他一定还有不少生死攸关无力无助的瞬间,都深埋在心中,从不被人知晓。许钊知道顾琛是男人,他很强大很坚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了。 许钊跪在床边,一点点近乎虔诚的吻过顾琛的一个个伤痕。 直到今日,才明白什么叫恨不能以身相代。 他吻得很轻,很珍惜。吻过之后,才拿了绵软的毛巾,沾了热水,帮顾琛擦身子,擦到伤口的地方都忍不住把动作放得更轻,仿佛在害怕又弄疼了顾琛一样。 擦完上身,许钊又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敢碰上顾琛的腰带,帮他脱裤子。他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也粗得很,手都在抖,碰了好几次才找准位置解开腰带。然后扣子,拉链,随着拉链的解开,许钊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了,跑到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发现西装裤早就被顶的高高的,硬的不行。许钊你现在都怂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许钊十分非常极其嫌弃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批判中。 等到许钊终于安抚好自己和自己的小兄弟,带着一身情、欲味道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顾琛翻了个身,裤子也蹭到了屁股上,露出了里面的内裤,和腰下面的一小段肌肉。许钊被这一幕冲击的不行,心脏立马又蹦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扑通!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伸手搭上顾琛的裤腰,慢慢的帮他把裤子脱下来,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没费什么劲,很顺利。许钊把顾琛的衣服裤子都拿出去打算明天洗。 回来之后,他又蹲在顾琛的床前,一遍遍用目光描绘顾琛的脸。阿琛的眉毛是剑眉,眉毛下面是紧闭的眼睛,密密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鼻梁高耸,紧紧抿着的唇有些薄。 诶?嘴唇怎么有点干呢?许钊的眼睛变得有点深,他咽了咽口水,舔了舔自己的唇,又咽了咽口水,才蹲下身,小心的亲上顾琛的唇。 好软!许钊刚贴上才有一点感觉,就发现有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容拒绝把他压向顾琛,而近在咫尺的人猛然睁开眼睛,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两唇相贴没有一点缝隙。他毫无招架之力的任由顾琛舔吻厮磨,顾琛的唇舌柔韧而极具侵略性,许钊本能的反抗更是激发了顾琛的征服*,到后面简直凶狠不可一世,后来才慢慢温柔下来,顾琛的舌头玩乐似的去寻找他的舌头,许钊渐渐也敢去回应顾琛。萦绕的都是阿琛的气息,连嘴里都是阿琛的味道,直到顾琛终于放开面红耳赤几乎不能呼吸的许钊,他的身子都是酥的,站都站不稳。 而始作俑者无辜的躺在床上,舔舔嘴唇,冲他懒洋洋的笑。 顾琛看着许钊整个人都变成了刚出锅的螃蟹,眉梢眼角都是羞红,连神情都呆了许多,好像一直沉浸在刚才的亲吻中不可自拔,眼眸又深了许多,恶趣味又上来了。他大爷一样的把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指着有点破皮的嘴唇控诉:“你把我的嘴唇咬破了!”其实哪里是许钊咬的,明明是顾琛喝酒时酒瓶子磕到的。 (⊙o⊙)可怜许小钊完全摸不着头脑,刚才发生的细节也完全没记清,现在脑子也不太清楚,又加上习惯使然,真的傻乎乎的道了歉:“阿琛对不起!” “道歉不行。”顾琛懒洋洋的摇头。 “那怎么办?”小绵羊啊白又白,逗起来呀真可爱! “你来舔舔就好了。”大灰狼露出了大尾巴。 许钊原来还没恢复的肤色变得更红了,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顾琛,顾琛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坚定的摇头。许钊没办法,只能低下头,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两下,抬眼看向顾琛,发现他满意了才离开。 阴谋得逞的大灰狼在床上笑的打滚,被欺负的小绵羊也很开心,阿琛的嘴唇好软,舌头好甜!终于开始亲嘴了好棒! 第24章 靠近 顾琛笑闹过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晕晕沉沉的,醉酒的后遗症很明显,只想倒头睡它个昏天黑地。只是,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这一身酒味也太浓了点。他自己都受不了,也不知道许钊是怎么忍下去的。 起身之后才发现身上被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顾琛倒也不介意,地板干净的很,他索性光着脚就下床了,左右看了看,找到去浴室的路,就要过去。 “阿琛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去。”许钊沉浸在刚刚的粉红泡泡中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顾琛完全不加掩饰的流畅身形,心里更乱了。 “洗澡啊,”顾琛转头过来冲着许钊坏坏的笑,“一起洗?” “我……我去给你放水。” “不用,”顾琛拦住了许钊,“冲一冲就行,没这么多讲究。” “哦,那我给你拿拖鞋。” “嗯,”顾琛低头看看,食指勾了勾自己身上内裤的边,抬眼问道,“有内裤没有?” “内……”许钊低头一看,脸又红了个彻底,“我……我去拿,有给你准备好的新的。” “谢啦。” 顾琛先去洗澡了。许钊看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才突然意识到因为太过羞涩激动而忽略的现实,阿琛他,没有bo起,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是真的,对他一点性趣都没有吗?从天堂直跌进地狱也不过如此,许钊茫然的盯着顾琛离去的方向,觉得每一寸皮肤都凉了个彻底,明明,明明刚刚阿琛还吻了自己,他还吻了他的! “许钊?”直到顾琛的声音传来,许钊才猛然从自己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挣开。至少,有进步了不是吗?许钊你不要操之过急。 “喏,阿琛给你。”浴室的门是半开半闭的,顾琛没有刻意掩饰,伸出来的小麦色手臂上还带着没擦干的水珠。许钊咽了咽口水,面对顾琛,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不值一提,连理智都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眼中心里只有他。 顾琛出来的时候上身还是湿漉漉的,许钊怕他着凉,拿了浴巾帮他擦干。顾琛伸直双臂极为配合,从背后看上去两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我睡在哪儿?”折腾了这么久天都黑了,顾琛想着就在这凑合一夜算了。原来躺的那张床一看就是许钊的,他总是不好意思再鸠占鹊巢的。 “就还睡原来的地方啊。” “那你呢?” “我……其他卧室都没收拾过,”许钊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想和顾琛睡一起,“我睡沙发吧。” “那怎么好意思,”顾琛是个行动派,早就麻利的卷了被子在沙发上铺好了,“我睡沙发就行了,也睡惯了。” “不行!”许钊的反应比顾琛想象中要大,连他自己都被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压低声音说,“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呢。” “我都睡惯了,别说沙发,野外我都睡过。”顾琛困得不得了,实在不想和他争下去。 “不行,你去睡床,我睡沙发。”许钊前所未有的坚持,他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是他和阿琛在一起,他就绝对不会允许阿琛受半点委屈。 顾琛看着许钊的神色,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在这上面拗下去。只是,其实按理来说两个男人睡一张床,也就是别扭了点,其他真没什么。只是顾琛他不太一样,没经历过的时候他自己还不清楚,自从第一次和别人睡得近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掐着人家的脖子差点弄出人命之后,顾琛就不敢和别人一起睡了。 “算了,反正床够大,一起睡吧。”大不了他睡得浅点,总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好啊!”许钊答应的飞快。 顾琛斜他一眼,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把被子抱到床上,只顾着往床上一躺,“来吧。” “我……我还得洗澡。” “哦,”顾琛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那我先睡了。” 许钊打开了一侧的小夜灯,关掉了屋顶的大灯,昏暗而安静的环境下,顾琛紧密双眼,呼吸很均匀,许钊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的离开。等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顾琛才睁开眼,黝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下衬的发亮,他面无表情的看向上空,几秒钟都没有眨眼,然后他才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真的睡了过去。 许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熟睡的顾琛,他没有了平日的慵懒从容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带着十足的少年气,就好像十年的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还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坏脾气又可靠的小少年。许钊蹲下身子,轻之又轻的低头,在顾琛的嘴唇上方停住,最终顿住,又上移到了额头,落下了一个吻,力度之轻连许钊都不确定有没有触碰到,声音低的几近耳语,“晚安,我的,小狼哥哥。” 顾琛睡得太熟,许钊看了好久,还是不忍心吵醒他,轻手轻脚的拿出被子,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许钊醒来的时候刚刚六点多点,却发现自己是在床上醒来的,被子也盖得好好的,没有顾琛的踪影。出了房门发现顾琛已经坐在餐桌边吃起早餐来,一副刚刚完成晨练的模样,看他醒了抬头招呼:“我买了早餐,洗漱一下过来吃。” 许钊没反应过来一样的愣愣点头。 “哦,对了,我的衣服太脏了,我拿了一套你的衣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不嫌弃就好。”旁边是再普通不过的豆浆油条鸡蛋饼,顾琛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姿态闲适地招呼自己一起吃饭,许钊觉得好像是自己常做的美梦成了真,因为太美好反而充满了不真实感。 “我怎么在床上?”许钊洗漱完才想起问顾琛这个问题。 顾琛嘴里叼着一根油条没空说话,用双手比了个公主抱的手势。眼看着许小钊又要一秒变番茄,顾琛连忙摆手转移注意力,“别说了,快来吃。这家店味道还不错。” “哦,来了。”许钊乖乖坐在顾琛面前,拿起油条咬了一口。他平时不太喜欢吃这种油炸食品,不过,不知是这油条本身味道不错还是因为顾琛坐在旁边的原因,许钊吃的很是开心。 “吃完饭我就回剧组了。”顾琛下去晨练的时候看到顾怀远的车已经在下面停放着了,估计是司机帮忙开回来的。 “阿琛我帮你请过假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刚找到你的时候,顾怀远打过电话来询问情况,我看着你的状态很不好,就直接给李波打了电话替你请了假。” “他说什么了?”这两天戏份赶得还挺紧,自己当时请假的时候李老爷子恨不得把眼白翻出来。 “他没说什么啊。”许钊一脸奇怪。 “好吧,”许董出马果然不同凡响,“那我今天没什么事干啊。你要去上班的吧?” “额,”许钊只犹豫了一秒,就飞快的确定了心意,“我可以不去的。” “得了吧,没见过大老板整天旷工的,”顾琛毫不客气的拆穿了许钊的谎言,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见识见识大公司的气派。” “好啊,我现在就打给司机。” “哎哎哎,不用叫司机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哦,好吧。”阿琛你开心就好~~~ “什么表情啊你,”顾琛不满意了,“我也做过人家司机的,不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阿琛还做过司机?” “也不算是司机,主要还是保镖,”顾琛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浓郁的豆香让他满意的咂咂嘴,“不过一个月就被人炒鱿鱼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雇主喜欢上我了呗,然后她爹就把我炒了。啧啧,真是悲伤的故事。” “哦。”#我男人这么受欢迎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顾琛果然跟着许钊去了公司,许钊的办公室在二层,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办公室比他想象中要小很多,而且也没有很冷肃的感觉,装修式样很简单,颜色也就是黑白蓝三种,加上植物的绿色,却意外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许钊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啊。 “那,好吧,”许钊喊来自己的助理何宇,“让何宇领着你四处转转吧。地下有健身房和茶餐厅,餐厅在一楼,三楼有个小的咖啡厅,顶层有我的休息室,里面有电视和电脑,钥匙在这儿,累了就去那儿歇歇。” 顾琛的事在公司也就王昭耀王副董一个人知道,何宇之前也只是有点猜测总裁恋爱了而已,现在看来,相对于顾琛的性别,何宇更吃惊于许钊的态度,何止是恋爱,简直是情根深种了! 好不容易把许钊打发走了,顾琛就四处溜达,何宇跟在他身边,时不时介绍一下建筑功能分区一类的问题。 “你们总裁的办公室是谁设计的?” “我们总裁没跟您说过么?是总裁自己设计的。他的办公室都是由他亲自设计,连那些植物都是他亲自摆放的。业内的设计师评价都很高。”何宇当然要给自家总裁加分。 “简约舒适,的确很好。”最重要的是,也很合他的口味。 “我们总裁要么不做,做就会做到最好。” “你跟许钊多少年了?” “啊?哦,我毕业就在华厦工作,是后来许董提拔的我,才当了他的助理。许董执掌许氏集团之后,我也跟着过来了。”何宇一时间听到许钊两个字没反应过来。 “哦,挺好的。”这个小伙子年纪不大,但是为人处事都是难得的干练,从他这一路的表现,该说的话半点不少,但是每一句时机都恰到好处。许钊的属下,也都这么会察言观色吗? 一个楼层一个楼层走过来,顾琛对许氏集团的印象真的很不错,员工也是各行其职,井然有序。 到最后还是走回了许钊的办公室,门没有关,顾琛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许钊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关于地皮招标的问题,属下一条条汇报情况,许钊的决策也随着一条条出炉。他的声音沉稳坚定,顾琛可以想象许钊也一定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和平日的许钊完全不同。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顾琛也觉得,里面的许钊更有魅力。 顾琛听了一点觉得不合适,索性退到外面的助理室待着,喝着何宇泡好的红茶。除了何宇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助理在,虽然很好奇顾琛的身份,但是还是恪尽职守的在工作,完全没有一个人在议论。 会议时间还挺长,顾琛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手机都玩得没电了,才见到里面陆陆续续有人出来。过了五分钟左右,许钊也走出来了,四处看了看,猛然发现顾琛,快走两步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问道,“阿琛怎么没进去?” “你们这商业机密我总不好偷听吧。” “不是偷听。”顾琛本是开玩笑的,许钊却很认真的解释。 “好啦,我知道。”顾琛这话也就是应个景,没走心。 “没有阿琛不能知道的,”许钊抬头,希望顾琛能从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认真,“你问,我就会答,无论任何事,都不会隐瞒。” 顾琛一时哽住,面对这样直来直去毫无掩饰的许钊,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良久,他点点头。 第25章 二货欢乐多之变狗 受顾琛和许钊委托,特此严正声明:这是被作者强行压制智商情商的顾小琛和许小钊系列,与顾琛和许钊毫!无!关!系!请不要代入正文,以免精分! 顾小琛是个绒毛控,虽然他不愿意承认,毕竟一大老爷们喜欢毛毛有点丢人,但是他一看到毛就发亮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对此,许小钊很嫌弃。 顾小琛一直想养一只狗,要毛绒绒的那种,还要很乖,这样他就可以尽情蹂躏狗的毛毛。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愿望最终还是没能实现,所以顾小琛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宠物养成游戏中来,望梅止渴。 这样废寝忘食的玩了一段时间之后,许小钊知道他受到了完全的冷落,在撒娇卖萌甚至假装生气都没用之后,许小钊使用了终极武器,一个狗耳朵发夹。他戴上了这对毛茸茸的狗耳朵,坐在地上,靠着顾小琛的腿,摩擦摩擦。效果及其明显,顾小琛眼睛一亮,大手就摸上了许小钊的耳朵,哦,是狗的耳朵,不对,是许小钊的狗耳朵。但是他玩了一会之后,又没什么兴趣了。 许小钊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屏幕对顾小琛吼:“你喜欢狗都超过喜欢我了!” “我没有。”顾小琛得为自己辩解一下。 “你有!” “好吧,我有。” “你居然有!” “怎么了?有本事你变成狗啊。” 话音未落,许小钊就变成了狗,一只毛绒绒的金毛,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顾小琛,两人面面相觑。 (⊙o⊙)(⊙o⊙)(⊙o⊙)顾小琛凌乱了,许小钊抓狂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是顾小琛先冷静下来,一把把金毛捞到腿上,问:“许小钊你还能听懂我说话么?” “汪!汪汪汪汪!” “这智商都退化了!你就不会点头摇头啊!”变狗之后连智商都和狗狗看齐了吗? 许小狗点头。 “没什么其他感觉?” 许小狗摇头。 “确定一切正常?” 许小狗点头,好感动,顾小琛这么关心我。 “那我就可以放心摸毛了。”顾小琛欢呼一声,把脸凑到许小狗身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根本停不下来! “呜~汪!汪!呜~”许小狗的心被深深的伤害了。 “好嘛,我也没其他办法不是,先摸摸毛放松一下心情。”顾小琛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心情,意识到做得好像不太厚道。 许小狗不想再相信他了。他挣扎着摸上键盘,艰难的用狗爪子打出了几个字:“有本事你变成人啊” “你的意思是,”顾小琛艰难的做着阅读理解,“让我再说一遍这句话?” 许小狗点点头。 “有本事你变成人啊!”砰地一声,许小狗变成了许小钊,居然还是原来的衣服。 没等许小钊开心,就听到顾小恶魔的声音:“有本事你变成狗啊。”许小钊艰难的存在了两秒之后,又变成了许小狗。 “汪汪!汪汪!”许小狗想咬死他!!! “反正都知道怎么变回来了,先让我玩玩嘛!”顾小琛不理许小狗的哀嚎,抓着许小狗毛绒绒的爪子玩的不亦乐乎。 许小狗耷拉着脑袋,已经认清了现实,只能屈服于顾小恶魔的魔爪之下。 还好顾小琛还有那么一点良知,玩了一会之后,发现该吃饭了,就一个胳膊捞起许小狗,向餐厅走去。 “呜~呜~汪!”许小狗非常不舒服,表示强烈抗议。 “你不想这样?那这样抱好了。”顾小琛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许小狗,低头看看,邪恶的笑道:“许小钊你现在不怕走光了啊,这可是一点衣服都没穿哦!” 许小狗被四面朝天的抱着,随着顾小琛的话傻傻的低头,看到了自己蔫头蔫脑的小东西,脸立刻红了个彻底,只可惜被毛挡住了一点都看不出来。 “诶,来让哥哥摸摸,看手感还一样不。”顾小琛邪恶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许小狗欲哭无泪,呜呜的叫着拼命挣扎。 “老夫老妻了摸摸怎么了!乖乖的别动!”顾小琛完全不为所动,一只手臂夹住许小狗,一只手顺着毛绒绒的肚皮向下,眼看就要摸到了。 “不要,阿琛不要摸,不要摸!” “许钊,许钊,醒醒!” “阿琛不要摸好不好,求你!”许钊紧紧抱住顾琛搭在他腰上的手,可怜巴巴的恳求道。 “乖,”顾琛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你做恶梦了。” 许钊这次慢慢清醒过来,看看顾琛,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原来是个梦。 “我摸你哪儿了,把你吓成这样?” “没,没有。” 顾琛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手从顾琛的头发滑下去,擦过紧实的后背,来到结实的臀瓣,揉捏了两下又顺着大腿绕了个圈,从后面来到前面,缓缓揉弄,“我摸的是这儿?还是这儿?” 许钊低声喘息。 “说啊,是前边还是后边?” “前,前边。” “梦里是前边,现实就是后边了。”顾琛用已经硬了的兄弟蹭了蹭许钊,声音有些暗哑,“做不做?” 许钊双手搂住顾琛的后颈,“gan我!” “如君所愿!” 又是一夜*。 第26章 公司 许钊对着顾琛露出了一个干干净净的笑容,然后推开身后总裁室的门,把顾琛让进房去。 顾琛进了门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带着眼镜,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有些悠闲的坐在老板桌旁边的沙发上。他看到顾琛,反应很快的站起来,手也伸出来,带着温和的笑容:“早就听许董说顾先生的事情,只可惜无缘一见,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他这么热情,顾琛总不好意思拒绝,伸出手来和他握手,当然也不忘询问道:“您过奖了。不知怎么称呼?” “哦,真是失礼,鄙人姓王,王昭耀,”王昭耀目光示意了一下跟在顾琛后面的许钊,“现任许氏集团的副董,跟着许董混饭吃。” “王先生年纪轻轻前途无量!”顾琛这话倒真不是夸奖,王昭耀和许钊还有所不同,他年不过而立,却能有这份成就,也是能傲视群雄了。 王昭耀还要谦虚什么,许钊直接就打断了他,对顾琛简明扼要的解释清楚这次会面的主旨思想:“昭耀是我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之后他去美国读了工商管理硕士,毕业后来帮我的忙。他一直想见见你,这次正好有机会,阿琛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我也很高兴认识王先生。” 的确还挺高兴的。王昭耀一旦抛开自己文质彬彬的外表,很多兴趣爱好和顾琛不谋而合,举止谈吐也是幽默风趣,顾琛和他很玩得来。 本来许钊也是觉得顾琛心情还不算好,自己嘴笨又不太懂得怎么去安慰别人,所以特意找来王昭耀这样的健谈开朗的人,想着和顾琛玩玩也能让他开心点。只是,好像玩得太开心了点。许钊低头看看自己的文件,再抬头看看沙发上坐着的那两人,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开着无线玩联机游戏,不是头碰头的嘀嘀咕咕,要么就是突然笑成一团,在沙发上东倒西歪。虽然声音都放得很低,影响不到工作的许钊,但是他就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昭耀,你不是还有会议要出席吗?”许钊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赶人。 “啊?我记得没有啊。”王昭耀一脸茫然的看过来,看到许钊喝醋一样的表情,分分钟就明白了,油然而生一种报复大老板的快感,当然做的不能太过分,不然自己性命堪忧啊,“哦,对,是有个会议。顾琛老弟,我得工作去了,不然老板会扣工资的。下次,下次陪你玩个痛快。” “嗯,好,下次请你喝酒。”顾琛笑着说。 许钊又默默灌下一口醋,(;′⌒`)阿琛从来没说过请我喝酒。 “挺有意思的人。”等到王昭耀出了门,顾琛坐回沙发,对许钊说。 “昭耀他都结婚了,有个两岁的女儿。”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顾琛说的有点楞,脑子转了一圈才想到是怎么回事。合着许钊这家伙还是个醋坛子,醋味真浓! 大醋坛子赶走了碍眼的第三者,心中暗爽,连处理文件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许钊在工作,顾琛继续抱着电脑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时间到了许钊喊他去吃饭才恋恋不舍的放下。许钊本来打算和顾琛出去吃饭,不过顾琛想尝尝他们公司餐厅的饭菜,许钊就由着他,许钊自己吃饭为了节省时间一般都是差何宇打饭上来。这次大老板罕见地现身餐厅虽然是有专用单间,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下午顾琛还是玩游戏,他也不再玩大型网游,就玩那些连连看,祖玛之类的小游戏,把所有玩过的小游戏的通关记录都刷新了一遍,才心满意足的关了机。这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许钊还全神贯注的沉浸在工作中,连顾琛的目光都没有察觉。他微微皱着眉头,时而下笔批注,时而停下来思考,时而也会在电脑上打字。顾琛盯着许钊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该吃晚饭了吧。” 许钊在自己的思绪中猛然被打断,皱着眉头看过来,不悦谴责的意味十分明显。看到顾琛才突然醒悟过来,看了看表,忙说:“阿琛对不起,我忘了。该下班了,我们回家吧。” 该下班了?看许钊工作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在这儿,只怕工作到通宵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该回剧组了。” “啊?这么快?总要吃了饭再走吧,再说,车还放在家里呢。” “在下面的餐厅随便吃点就可以。吃完我送你回去,然后取了车离开。餐厅应该还没下班吧?” “没下班,”许钊麻利的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示意顾琛一起走,“餐厅和咖啡厅都是24小时的,随时都有热饭菜和热咖啡。” “哦,那挺好的。” 后面果然如顾琛所计划的一样,两人一起简单吃了顿便饭,然后顾琛开车和许钊一起回到家,顾琛也没再上楼,开了车就回剧组了。许钊一直等到看不到车影了,才上楼回家。 顾琛直到回到宾馆自己房间才发现手机一直没开机,开了机就是一阵叮叮当当的短信提示声,都是宁晏和顾怀远发过来的,一人回了一条,简单说了说情况。 刚发送成功,顾怀远就冲过来了。 “老大你这速度堪比超人了。今天怎么这么早收工了?” 顾怀远本来一来是有点担心顾琛的安全,二来也是了解了情况想安慰安慰他。不过进门看到这货还是这么一副万事都不放心上的洒脱样,也就不着急先提这些事,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李导开恩,请全剧组喝酒去了,我想着留下来等你就没去。” “哎呀,”顾琛觉得有点亏,“老爷子是跟我过不去吧,我就这么一天不在剧组,他就请所有人喝酒去了。” “你别说,李导现在和谁过不去也不会和你过不去啊!”顾怀远这话说的有点深意。 “诶,我说,咋回事啊?你说话能痛快点不?不说就快走,我还想着早点休息呢。” “许董真的半点都没跟你说?” “说了我还用在这跟你磨磨叽叽的?”顾琛对此实在表现不出什么好奇心,就这么短短两天,能有啥事,“再说了,剧组的事和许钊有什么关系了?” “我问你,许董跟李导打电话你知道吧?” “这我知道啊,给我请假。难道李导就因为这个高兴的请人喝酒去了?这老头儿是许钊的脑残粉吧!隐藏地够深的啊!” “我去,你什么脑回路!”顾怀远被顾琛的脑洞震惊了,对着顾琛这样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人实在是很无语,“前几天,剧组资金就不足了,不过只有导演组的人知道,你也不关心这些我就没和你说。李导本来就想着能不能联系上华厦公司,希望他们投资资金。” “我懂了,”顾琛抬手打断了顾怀远的长篇大论,三两句说清了情况,“老爷子想要羊肉下锅,所以许钊这只大肥羊就一头栽进来了是吧。” “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李导也就是试探性地提了提,是许董自己愿意的。老幺你面子真是大得很,这种事许董居然也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 “这个和我关系不大吧?”顾琛有点怀疑,许钊这样做没什么必要啊,“要是和我有关系他怎么不告诉我?” “肯定和你有关系,这部剧虽然回报率挺高的,但是华厦家大业大的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当时根本没有投资意向。许钊这时候愿意接手,原因除了你还有谁?” “没必要啊。” “我猜测啊,估计是怕耽误了进度,对你有影响。”至于深层的顾怀远没说,他看得出来,许钊是早就计划好了和他们一起去可可西里的行程安排,估计是打算把那当蜜月旅游了,自然不肯让这部电视剧耽误了顾琛的时间。其实许钊这个人吧,相处起来很不错,顾怀远对他的观感还是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他对顾琛是真心的,什么事都肯为顾琛着想。从个人角度来说,顾琛要是喜欢上他,也不是件坏事。 “算了,下次问问他就行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哦,宁晏过来了一趟,找你没找到,电话也打不通,就托我转告你,她最近要进行封闭演习,没法对外联系。关于你父母和弟弟的资料她都整理好了,说你想做什么她都支持。”顾怀远递给顾琛厚厚一叠资料,认真的看着顾琛说,“老幺,我知道你,我也和宁晏一样,你想怎么办我都支持,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和顾导讲条件。” “我去,你们是不是啊!在你们心中我是有多恨他们那边!”说的他有多暴力一样,“我是一直想找他们,后来我时常边找边想,我找到他们之后会做什么呢?质问,痛骂还是抱头痛哭?直到找到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什么都不想做,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或者悲伤。只是像是坚持很久的事情终于做完了,忽然很疲倦又很释然。而这些心情,是我自己的事,和他们一家已然无关。老大你能明白吗?” 顾怀远摇了摇头,缓声说:“我不是太理解你的想法,你一点都不想去找他们吗?” “我师父常说,万事要随缘。我不会刻意寻找,如果有朝一日,我们遇到,我也不会刻意躲避。”顾琛解释完这些,看着顾怀远还有些疑惑的眼神,才发现许钊居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即使他没怎么解释,许钊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好吧,随便你。”顾怀远叹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剧本我写了三分之一,你抽空看看。现在是3月初,剧组估计不到一个月就能杀青,后面的剪辑工作我也要参与,这样等到我抽出时间来估计又要到5月份。可可西里的暖季是6—8月,我们最好能赶在这段时间拍摄。所以我想剧组工作结束之后,你和向霆先去一趟可可西里,问问卓阳的意见,考察一下拍摄环境,反正导演这些你都懂。也让向霆适应一下,毕竟需要剧烈运动,看到底能不能行。” 顾琛点点头,十分赞同:“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你现在先写剧本吧。我到时候和向霆一起过去,拿给卓阳看看。” “还有,问问许董的时间,最好和他一起去。” “原因?” “一来他是投资人,我们要慎重考虑他的意见;二来,许钊跟着也能和你相互照应。” “好吧,我问问看再给你回信。” “嗯,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顾怀远走了之后,顾琛简单的洗了洗澡,洗完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许钊的衣服,而自己的衣服还在许钊家里。本想给许钊打给电话,想想还是作罢了,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先睡觉下次见面再说! 第27章 伤 顾琛还是比较有旷工的自觉的,之后的几天都早早就到了片场,干活很是卖力。倒是李波这老爷子见到顾琛就笑眯眯的看过来,跟个北极的胖狐狸似的,笑的顾琛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工作对现在的顾琛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在剧组这么久人都是混熟的,节奏什么的也好把握,而且最近这些武戏大部分都是顾怀远在执导,顾琛他该拍戏就拍戏,不拍戏就和人天南海北的胡侃,生活的很自在。 倒是许钊那边有些奇怪,算算时间,他居然已经三天没和自己联系了,这放在许钊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难道变聪明了?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顾琛暗暗揣测,决定明天再不联系,他就打个电话去问问看。 顾琛没等到明天,大概傍晚的时候,顾琛刚吃过饭,许钊就打了电话过来,两人闲聊了一阵,顾琛才开口询问:“你最近很忙?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哦,是有点忙,后天,不,明天就没什么事了,我到时候去找你。” “不着急,你有空的时候我去找你也行。”顾琛说完正要挂电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许钊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许董,您该换药了。”接着就听到许钊低声说什么,声音很低很急,有点像斥责,顾琛听不太清。 “换药?换什么药?” “没什么,电视里的声音。” “难不成电视里这么巧也有个许董?许钊,”顾琛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有点冷淡,“不方便可以直说,不必如此。” “阿琛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许钊敏锐的察觉对顾琛语气的变化,慌忙道歉,没敢再隐瞒下去,“车子被人装了简易引爆装置,还好保镖比较警惕,只是胳膊受了点伤,伤势很轻微所以没和你说。” “引爆装置能只是胳膊受伤?后背呢?腿呢?”许钊说的这种简易引爆装置顾琛可是非常熟悉,体积小威力大制作方便,军队里也吃过这东西的亏。许钊这次绝对是极其幸运的,不然,只怕是凶多吉少。 “有点擦伤,伤口都清洗干净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顾怀远的车钥匙还没还给他,顾琛打电话的功夫就已经坐到了车上,准备发动。 “我不在医院,在家。” “怎么不去医院?” “只在医院做了个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就回来了。一旦住院的消息被报道出去,许氏集团连同华厦的股票估计会连续跌几个停板,尤其是许氏集团的股价才刚刚稳定下来,经不起这样接二连三的动荡。在其位谋其政,我得为投资在我身上的人负责。” “我马上到。”顾琛一时无语,他突然看到了许钊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的另一面,是作为许董的沉稳果敢、克制自持,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从不动摇懈怠,这些在带给他压力的同时也带给他无限魅力。在自己面前的羞涩坦诚和在外界面前的威严强势融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完整而真实的许钊,在顾琛脑海中逐渐清晰。很想见他。 顾琛在赶往许钊家的路上,而家里的许钊正在努力压制怒气。 “是谁给你随意出入我的房间的权利?护士小姐,你的专业素养呢?” 护士委屈的红了眼眶,小声抽泣辩解:“是王先生要我说的。” “你,算了,药放在这儿,你先回去吧,不用再过来了。” “许先生,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会投诉的,请吧。” 护士刚刚出去,王昭耀就若无其事的走过来,路上还顺口安慰了护士几句。许钊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不愿意理他,他也不在乎,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一手嗒嗒嗒的敲着扶手,“许董消消气,都是我指使的,不关人家护士的事。” “理由。”还好许钊了解王昭耀的个性,他虽然喜欢开玩笑却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 “理由?”王昭耀停止敲击,微微倾身问,“这个应该是我感到奇怪吧,许钊,你为什么不想让顾琛知道?” 为什么?许钊也不知道为什么,涉及顾琛的事他总会患得患失。怕他着急,怕他不着急。 “许钊,这不像你。”王昭耀停顿了一下,继续扮演情感专家,“我在这方面也是过来人,你别笑,至少比你经验多得多。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一味的展现你对顾琛的爱意,顾琛是个聪明人,他已经一清二楚的。相对的,你现在应该示弱,我说的示弱不是指你对他的包容和退让,是指激发他的保护*,你明白吗?顾琛这样的男人味和控制欲爆棚的人,这才是拉近距离最有效的手段,你要无所不用其极的表现出你需要他!” “我是男人。” “你喜欢上的也是个男人。许钊,表现强势对你而言有很多机会,但是示弱的机会就这么一次,你不好好把握会后悔的。” 许钊有点动摇了,犹豫地问:“确定有效?” “不确定,不过也没什么副作用啊,除非,”王昭耀一脸你要争气的表情,“除非你演的太过分,让他看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算是在演,你本来也算是死里逃生。” “让我想想。” “自己决定吧,”王昭耀可不留下当电灯泡,“我去警察局喝个茶,顺便替你关照关照那小贼。” “他也不过是替死鬼,”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行凶,“许和(表弟)那儿还在盯着?” “嗯,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他潜回国之后居然没什么大的动静,生活很规律。” “那还是有第三方介入了,继续查。还有查查与许和有过接触的人,小商小贩也不要放过。有机会的话无需手下留情!” “放心!只是你以后要加倍注意了,哦,还要叮嘱下顾琛。” “我会和他说的。不过我倒是不怎么担心,阿琛一向是只让别人吃亏的主儿。” “情人眼里出西施。得嘞,那小的就告退了!不打扰大人您的良辰美景!”王昭耀装模作样的一甩袖子,作了个不伦不类的揖。 “把门带上,不要锁。”顾琛估计五分钟之内就能到。 “喳!” 许钊想了想,就开始脱衣服。他的伤口最严重的就是左胳膊上的爆炸烧伤,有几片玻璃碎片还扎进了肉里,是用镊子一点点夹出来的。剩下的就是摔在地上摩擦出来的伤痕,因为是后背着地,所以背上还有大片的淤青,两天过去都变成了紫青色,看起来有点恐怖。只用一只胳膊脱衣服有点麻烦,左胳膊一动就疼,许钊强忍着把自己上身脱个精光,避开伤口趴在床上,被子扯到腰上,正好露出青紫的后背和左臂包扎的纱布。 许钊的肤色虽然较顾琛要白,但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因运动锻炼出来一层薄薄的肌肉,肩宽腰窄,身形漂亮的很。白色的床单,小麦色的肉o体,青青紫紫的伤痕,有一种难言的凌o虐的美感,顾琛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冲击力十足。 “阿琛?”许钊看到顾琛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就知道一定有效果,装出刚睡醒的迷茫样子,声音都有些哑。 “怎么门都没关?”顾琛平复了下心情,走进细看许钊背上的伤口。 “可能昭耀忘记了吧。没耽误你工作吧?” “没,收工了。”顾琛拿起护士放在桌上的药,看了看,“连护士都没有?难不成要你自己上药?” “护士今天有事提前回去了。”许钊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负责任,”顾琛洗过手,用了点消毒液,才拆开无菌纱布的包装袋,拿起剪刀和医用绷带,走向许钊,“我带了药,用我的药吧。” “好啊,麻烦阿琛了。” 顾琛笑笑没说话,他蹲下来,用剪刀剪开一个口,把缠着的绷带一点点慢慢拆开,被遮盖的伤口就完全呈现在他眼睛里。顾琛在观察伤口,离的很近,他甚至还嗅了嗅,许钊胳膊上的皮肤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气息,手臂细小的绒毛都因为紧张而站得直直的。顾琛没注意到这些,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才拿出小药盒一边抹药一边开口:“还好只是单纯的土炸弹,没有其他东西混合在里面。” “其他东西?”许钊有些不解。 “这种简易的引爆设备被叫做土炸弹,制作过程很简单,有些人会增加一个毒素设施,一旦炸弹爆炸毒素就会迸溅到人的身上。”顾琛驾轻就熟的一圈圈缠上绷带,一边转移许钊的注意力,“伤口里面会有点发黑或者变得焦黄,闻起来有淡淡的味道,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毒素混合,很难医治,尤其是在野外或者作战环境。好了。” 许钊听得认真,直到顾琛说好了,他才意识到已经包扎完了,除了上药过程中,他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现在更是感受到药物带来的一丝清凉,大大减轻了纱布摩擦伤口带来的疼痛。他想向顾琛道谢,却发现顾琛已经面无表情的开始把包扎的东西收拾起来,拿出另外一个小药盒,拧开给许钊的背部上药了。 “阿琛,你不高兴?” “没有。”表情都已经冷得能结冰了还是嘴硬。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许钊略微想想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 “许钊,哪怕普通朋友,生病受伤也会第一时间找熟悉的大夫看一下吧!你为什么不找我?”顾琛话说的重,力道却拿捏得很好,他用手指将药抹到青紫的伤处,然后用手心与手腕的连接处逆时针按摩帮助吸收药力。 “我,我怕你担心。” “你当我现在知道就不担心了?再说,你怎么能告诉王昭耀的?你就不怕他担心?”顾琛才不信他的托词。 “你和他不一样。” 顾琛突然生生打住,他的手离开了许钊的后背,身体也在后移,整个人显示出戒备甚至抗拒的状态,他知道许钊后面的话是什么。 “我爱你。”本来应该海誓山盟的话被许钊这样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讲出来,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理所当然,但就是因为这样,却让顾琛感觉到死生挈阔,执手偕老都如这般理所当然,只要他想,就可以做到。他有点害怕许钊接下来的话,他知道自己回答不上来。 第28章 祭拜 “我知道。”顾琛被许钊这一记直球打蒙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得自己的声音。 “那就好。”许钊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是带点欣慰的笑了,接着他左右晃动了下身体,仰起头有点孩子气的对顾琛说,“阿琛我还有点疼。” 顾琛松了一口气,重新在手上涂了药膏,给他按摩伤处。顾琛发现许钊其实是个心机手段全然不缺的人,连恋爱这方面他都进步得飞快,他现在已经深谙虚虚实实的道理,顾琛觉得他应该乘胜追击的时候他偏偏停住,而觉得他不会行动的时候他偏偏又如此直接。顾琛本来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只是许钊的做法不仅不让他厌恶,反而还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让他对许钊的兴趣愈发浓厚。 “这个药膏是活血化瘀的,每日早晚涂抹;第一个药膏是止血消炎的,一天涂一次就可以。我都放在这儿,你不要弄混了。”顾琛按揉完,活动活动手腕,一看自己满手的药膏,就要起身去洗手。 顾琛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的问道:“阿琛你要走?” “谁说要走了?你这儿没人照顾我也不能离开啊,”顾琛无奈,“快放开我,我是去洗手。” 许钊不好意思的放开顾琛,无聊就拿过化瘀的药膏摆弄,顾琛回来看到调侃说:“我手里可就剩下这么一瓶,看你这个涂抹面积估计后天就用完了。” 许钊不接话,抬头冲着顾琛笑,满脸无辜。 “学乖了啊,”顾琛顺手揉了一把许钊的头发,“估计后天你的后背也不用上药了。我再给你开一副养元的药,除根。” “嗯,我到时候叫人买回来。”许钊对顾琛哄小孩的语气很无语,这人时刻都在找机会调戏他。 “大部分的药材都能买到,我等下把材料和用量写给你,不过有一味关键性的药材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叫神仙草,只有我和师父原来住的地方的后山有。” “那我雇人去采。” “不行,和另一种带毒的草药太容易混淆,神仙草这种药采摘之后三小时内就会枯萎失去药效,所以必须要我亲自过去,采摘后立刻处理制药。而且我本来也是要过去的,我师父的忌日马上就到了。”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到时候再说,你休息一会儿吧。” “阿琛一起?” “算了,我和你一起睡估计你会伤上加伤,”顾琛说着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许钊,语气有点危险,“不要再告诉我客房还没收拾出来。” “哦。”许钊合上了眼睛,背上有伤只能趴着,而且伤口还有点疼,本来以为睡不着的,不知是不是顾琛在旁边看着的原因,许钊居然很快就入眠了。顾琛等他呼吸平稳,才帮他盖好被子,放轻脚步离开房间。 后面的两天对许钊来说简直是天堂。顾琛白天去剧组工作,晚上会按时回来给他上药按摩,虽然还是分房睡,但是许钊已经非常满足了。而对顾琛来说,虽然要两边跑,但是每天回来都有热腾腾又合胃口的饭菜吃----当然是许钊差人买的,不是做的----还是很开心的。 直到顾怀远带着整理好的祭品给顾琛。自从大一跟着顾琛拜祭之后,顾怀远虽然后面再没跟去过,却每年都记得帮顾琛准备好祭品。“这次还是你一个人去?需要我陪着吗?” “不用,我带着许钊去。” “擦!现在就带着见家长了?!”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叫见家长?那你早就成了我媳妇儿了。” “滚滚滚!这能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朋友,老爷子不是总担心我性格孤僻没朋友嘛,我就带着朋友给他看看去。” “行行行,你说朋友就朋友吧,”顾怀远懒的跟他拗,“替我给老爷子磕个头上柱香。” 顾琛和他师父住的地方离剧组不近,顾琛接了许钊,然后又开了接近6个小时的车才到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小屋,两人的午饭也在车上草草解决了。 “进来吧,有点脏,不要嫌弃。”顾琛拿出钥匙开了门,招呼许钊进屋。 许钊走进去,四处打量,房屋不大,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间堂屋,堂屋其实就是指就是房屋居中的正房,两侧有两间厢房。堂屋内装饰十分古朴,内设八仙桌和太师椅,许钊抬头看向中堂,中堂是一副山水画,两侧有红底墨笔写下的一副对联,上联是“莫与命争衡,要知前因后果,但观现在”;下联是:“总凭天作主,落得洗心涤虑,一任安挑”。因为时间长了,已经褪色呈现旧态,只是字体极为洒脱飘逸,带着月白风清之心境。 “那是老爷子自己写的,好几年了,没换过。”顾琛把祭品找干净点的地方放下,一边找了个盆接水洒在地上,防止一会儿尘土飞扬。 “好字好联好心境!”见字如见人,许钊虽只是听顾琛提起过两句,却大半都是猜测,未曾想到竟是这般洒脱通透之人。 “你是不是觉得老头儿是那种瘦的干巴巴的,留着一撮山羊胡,不苟言笑邋里邋遢满嘴无量寿佛的牛鼻子老道?”顾琛看许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额,”许钊不太好意思辩解道,“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对你很凶。” “哈哈,”顾琛笑的东倒西歪,“不止你一个人,我寝室的哥们也都这么认为。老爷子要是知道,得从地下蹦出来找你们算账!老爷子这个人是个奇才,他幼年失怙,少年失恃,早早就自己在社会上讨生活,偏偏还能学得一身本事,武术医术相术无一不精,也过了很久鲜衣怒马贵客盈门的日子,闯出了赫赫声名。临近老年了吧,偏偏大彻大悟,入了道教,归了三清,可是自在惯了受不得道观的戒律,还坚持”身心顺理,从道为事”,就又自立门户,找了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还不知走了哪位大神的门路承包了整座山当地主。种种药栽栽花,嘴馋了就抓只野味烤,活的别提多滋润。我告诉你,我师父做的烤鸡那叫一绝,香的能让人吞掉手指头。” “我想象不到,老爷子居然会是这样的,这样的……”许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是我见过最潇洒随性的人。你说凶,其实我学武术学医术还有相术,无论天赋高低学得快慢,他都从来没责备过。我武术天赋高,他觉得我学的太快,武学进境越高没心境压制反而不好,所以千方百计的不让我多练武,赶着我出去玩;相术我学的一塌糊涂,他也不在意,我当故事一样听,他就当笑话一样讲。他总是很淡定,就好像万事都不放心上,对人笑,对花草也是一样的笑法,我十几岁的时候看什么都不对劲,带着一股戾气,他说要我下山打磨心境,我当时觉得他嫌我烦了要赶我走,”顾琛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当时还小,不懂。回来之后师父他又马不停蹄地安排我去军队,做教官出任务九死一生,那种被抛弃感更浓了。我想回来质问他的,可是我没能等到,他也没等到我回来。后来军队里面的将军,就是宁晏的父亲,才告诉我,师父他是觉得我日后没人护佑,希望能让我在军队挂个职,日后有什么事也有个依靠。可惜……” 可惜自己不知道师父的苦心?还是可惜最后也没能遂了老人的愿?顾琛没有说出口,许钊却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显出前所未有的脆弱模样。许钊上前一步,把顾琛抱住,轻声说:“我在,我一直陪着你。” 顾琛没有抗拒,但是他也没有回应,他安安静静的任由许钊抱了一会,就挣开了,神色也完全恢复了正常,“我们去祭拜吧。” 老爷子的坟墓在后山,离小屋约一里路。说是一起祭拜,许钊也只是按礼节上了香磕了头,然后就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顾琛布置祭品,焚烧纸钱,上香,清理坟墓,然后恭恭敬敬正衣冠三跪九叩,磕完最后一个头也没有起来,跪着在和师父说些什么。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顾琛才说完了话,跪的时间有点长,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许钊紧走几步伸出右臂扶了扶。 “师父,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顾琛说完最后一句,就和许钊离开回小屋。 回去的路上,许钊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道:“老爷子姓东?” “嗯,姓东名屹,字广石。怎么,你也听过他?” “没,只是这个姓氏很少见。” “嗯。” “老爷子享年几何?” 顾琛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老爷子不肯说,总之肯定超过一百岁了。” “真是老神仙啊。” “的确是神神叨叨的。他总说相门中人窥探天机,易遭五弊三缺之苦,所以轻易不给人算命,但是每年必定有人来请卦,我小的时候他偶尔还会卜一卦,后来,大概我十三岁左右吧,他把六爻和龟甲都砸了,再也没算过。” “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来势汹汹,不知怎么的却根本没发展起来,我后来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可能和这个有关吧,师父不肯说。”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走到了小屋。进门顾琛就开始收拾,尘土积了厚厚一层,哪怕顾琛决定只打扫出来堂屋和自己的卧房,也是个大工程。顾琛是打算自己收拾的,总不好让许钊一个伤员动手,但是许钊不肯,幸而他的左手虽然还没好,后背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所以顾琛索性由着他。 “打扫完晚上给你露一手,尝尝真正的烤野物。” “阿琛你会?”看平时顾琛懒散的样子,实在想不到他也会这些。 “小看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顾琛自信的笑笑。 第29章 礼物 他们打扫的速度不慢,但是这么多灰尘也着实费了很多功夫,等到终于打扫完出去觅食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五点了。 顾琛临走之前从墙角堆放的一个小箱子里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样东西,用水清洗。那东西不大,也就成年男人巴掌大小,随着水的清洗渐渐显露出金属光泽。 “这是弓箭?不对,这是弩吧。” “识货啊,”顾琛显然有些得意,找了块干净的布料把它擦干净,“这是我小时候自己做的小弩。” “用它来打猎?”许钊望着那个迷你的小玩意,有些难以置信。 “放心,足够了。”他们就是去打个兔子野鸡一类的,又不是去猎熊。 顾琛又在箱子里扒拉了几下,只找到了四根弩.箭,“箭都被用光了,到时候弄点树枝做箭好了。” 这方面许钊知道自己外行,也不发表意见只是点头,顾琛怎么说就怎么办。 顾琛找了个箭筒把弩.箭放进去,又弯腰找出了两把军用匕首,自己带了一把,递给许钊一把。顾琛塞给许钊的是瑞典fk的a1,这种刀是全龙骨结构,素有“生存第一刀”的美称;而他自己手里的是美国冷钢的srk,刀身呈黑色,更适合当猎刀。 “你喜欢里面的哪一个?”许钊看看自己的,再看看顾琛手里的,突然问道。 “都还可以,我最喜欢的是strider的d9,不过不适合野外用。”顾琛刚说完,就发现许钊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表情,就好像是自己猜中了什么。 许钊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又递还给了顾琛,“我有匕首”,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粗糙的匕首,不像是什么名品,而且使用的时间太长连手柄都被磨得褪色了,顾琛没想到许钊这样的人会随身携带一把这样的匕首。似乎,有些面熟? “这是我给你的那把?还没坏呢?”顾琛接过来左右看了两眼,有点不可思议。这匕首是他当年自己在地摊上买的,回家自己磨了磨,当时许钊走的时候送了他防身用,这都十年了,许钊怎么还随身带。看得出被保养得很好,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钢,却连锈都没有。 “是啊,我一直留着。”有很多人劝他过要待在安全的地方,要增加护卫保镖,只有顾琛给了他一把匕首,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你要保护自己! 顾琛用手指摸摸刀刃,有点钝了,说道:“你还是拿把新的吧。” “不用了,我带了这个。” 顾琛看着许钊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金属银色的打火机亮了亮,不由得有些无语。他又想到许钊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从许钊手里拿过打火机,就觉得有些不同,比一般打火机重了不少,打开才发现另有玄机,打火机火绒的位置变成了一个管状物,顾琛上下左右仔细看看,惊讶地开口:“这是伪装qiang?” “阿琛果然猜到了,”许钊摆弄了下原本的火石位置,现在已经是qiang的扳机,“这个没装子弹。”示意顾琛随便玩。 顾琛爱不释手的摆弄,他甚至想把这个瞒天过海的小东西拆开看看它的真面目,可惜螺丝太小设计太精密,最终只能作罢。顾琛没意识到,他对许钊的态度越来越随意,甚至潜意识里都不用去征询他的意见,笃定他一定不会介意,当然,这种态度正是许钊想要的。 许钊又拿出三四颗迷你子弹放在手掌递给顾琛,子弹大概只有5毫米大小,还赶不上一个花生米大。顾琛捏着一颗小小的子弹,装填,走到门外对着一截树墩开了一qiang,走进观察后对许钊赞叹说:“手上震动幅度不大,打入树内一厘米左右,近距离威力惊人啊!” “嗯,这种本来也是讲求十米内的杀伤力。” 顾琛颠了颠手里的小手qiang,不得不感慨做工之精巧。 “这是我在瑞士的一家公司订做的,这种伪装qiang近距离杀伤力大,携带安全系数高,就是订做时间比较长。” “嗯,”顾琛有些不舍的把小手qiang还给许钊,“成品完美,制作时间长也是应该的。” “所以我本来打算给阿琛的见面礼只能一直拖到了现在。”话虽说是表达遗憾的意思,只是许钊的表情却满满都是邀功的笑意。 “见面礼?”这时候提出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许钊从背包里找来找去,直到顾琛等得都有点着急了,才拿出一个红酒盒大小的礼品盒,递给顾琛。“阿琛打开看看。” 顾琛看看许钊笑眯眯的表情,拿过盒子开始快速拆包装,打开盒子映入眼睑的是一把军用匕首,正是他最喜欢的strider的d9,只是手柄相对来说要大出一些,匕首旁放着一些十几颗长条状的微型子弹。显而易见,这是个匕首qiang。匕首qiang这个东西顾琛是接触过的,他摸索了两下就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顺利的打开了手柄,手柄是上下开合的,上半部分有个突起的按钮,就是击发扳机,下半部分则是动力装置和带有六个弹槽的转轮。 “这儿,”许钊指指匕首手柄侧面,“有一个安全锁定装置,不要的时候就可以按下防止走火。” 顾琛没有看许钊指的地方,而是合上了手柄,又递还给了许钊。“心意领了,这个我不能收。” 许钊不接也不说话,沉默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太贵重了,我要不起。”他和许钊重逢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订做这么一把匕首qiang,用的还是他最喜欢的军匕,耗费的金钱可想而知。无论他和许钊最后如何发展,哪怕可以修成正果,他也无法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么贵重的一份礼物。 “没有我的命贵重。” “那是十年前的事。” “对我来说,十年前和现在没什么分别,”他只会越来越爱他,“阿琛不要就丢掉。”他从不会勉强阿琛,连同他在内,阿琛不想要都可以丢掉。 说完,许钊垂下眼眸看向地面,不再说话,他的站姿还是笔挺,面色也没有明显变化,可是就是让顾琛觉得他在委屈。 “那我拿东西和你换,你喜欢什么?”顾琛回想着师父留下的那点东西,“字画?玉石?还是瓷器?” “我要什么阿琛都会给?”许钊有了点兴趣。 “我有的都可以。”老爷子一辈子喜欢收藏东西,可是顾琛没那爱好,除了字画,其他的古玩对他而言和石头树木没什么两样。老爷子本来有的收藏后来都被他自己陆陆续续送了人,只留下了十来个珍品舍不得送人,都留给了顾琛。 “我要你的弩。”许钊他平日也没有把玩古董的爱好,对他来说,阿琛小时候亲手做的,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这个?”顾琛拿起小弩,摇头,“这个怎么能算,你想要我直接送给你。有一副王羲之《快雪晴时帖》的高古精摹本,我拿那个和你换吧。” “这才是真正的贵重吧。再说阿琛不是说让我自己选吗?”许钊眨眨眼睛,看向顾琛,“我只要这个。” 两人又争执了一阵,其实是顾琛不断试图说服许钊,许钊根本不理,一口咬定只要小弩。许钊拗起来顾琛实在拿他没办法,最终到底还是依了他。 许钊拿到小弩翻来覆去看个不停,显而易见的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得到了多大的宝贝呢。 “诶,”顾琛突然又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我没持qiang证也没法带这个啊。” “不怕,有我。”许钊的话不假思索,透着许家家主的凛凛霸气。 顾琛笑笑,拿了个背包,招呼许钊,“走吧,教你打猎。” 许钊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顾琛教了几遍,许钊就能自己用弩尝试射击了,力度和精准度都很不错,当然对于射中活物来说准头还差了点,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战利品就是一只兔子,还是在顾琛帮助下完成的。其实如果不是顾琛手把手教,偶尔兴趣来了还撩拨许钊一下---尤其是取笑许钊也是只兔子对自己的同类下了毒手---许钊估计学的还能再快些。 顾琛熟练的把兔子剥皮,去内脏,清洗,然后里里外外抹上带来的调料腌制,最后拿了个袋子把兔子放进袋子里。顾琛干活之前把许钊带到一棵大树下,叮嘱许钊捡些地下的枯枝,据说是一棵苹果树,用它的果木来烤肉非常好吃。顾琛提着袋子来找许钊的时候,许钊已经捡了一小捆,用绳子捆住抱着。 “阿琛我们要去哪儿?”难道不在这儿就烤兔肉吃吗? “这才到哪儿啊,带你去吃真正的美味。保准你吃了这次想下次。” 许钊被顾琛挑起了好奇心,奈何顾琛怎么都不说。只能按捺住好奇心跟在顾琛后面,居然弯弯绕绕的来到了一个山洞。 顾琛一脚踏进山洞,做出欢迎的手势:“欢迎来到我的世外桃源!” 第30章 桃源内 许钊顺着顾琛的意思走进去,刚刚踏入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隐隐还有点阴冷潮湿,他打了个寒噤,抬头打量,石壁缝隙是密不透光的苔藓,一簇簇黑漆漆的样子,摸了摸发现石壁表面有些湿润,细心听还能听到水滴答的声音,不太规律,更添了几分阴森。 这么一个阴冷黑暗的…世外桃源?许钊回头看看顾琛,希望他给个解释。 顾琛什么都没说,笑眯眯的示意许钊继续向前走。 许钊打开手机中的照明,一边摸着石壁向前走,顾琛在他身后悠悠然跟着。没走几步,就隐约觉察出温度回升了些,许钊数着大概十五步之后,就是一个有些狭窄的缝隙,大概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侧身通过。许钊又转头看向顾琛,顾琛对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许钊默默地提高了警惕,不是他不相信顾琛,而是依着顾琛的恶劣性子,藏了什么东西专门吓他也说不定,许钊觉得自己一会儿发现顾琛养了一条鳄鱼都不会奇怪。 许钊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自然不会放弃,他把手里抱着的树枝拿袋子包住竖着放在背后的背包里,小心翼翼的侧身缓步挪动,看看前路又看看顾琛,生怕他磕碰到。只能说你越爱一个人就越觉得他不成熟,像小孩子需要时刻挂心,明明也知道顾琛走惯了这个山洞,许钊就是忍不住回头看他。顾琛刚开始还以为许钊是害怕来寻求安慰的,后来发现遇到凸起的石块或者曲折转弯的小路,许钊就会回头看看,才哭笑不得的示意许钊不要管他,专心看路。 顾琛说了好几次,许钊才终于安心看路,这时已经能看到洞口,又挪了几步,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有两眼清泉,两眼泉水呈不规则的月牙形,交错在一起有点像阴阳八卦图,都冒着乳白色的雾气,雾气犹如实质好似低低的云雾,把整个山洞渲染得像仙境一样。 许钊着实被这样鬼斧神工的景象惊呆了。 “摸摸看。”顾琛得瑟的笑。 许钊走到泉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暖暖的温泉水冲击着有些凉意的手,实在是很舒服,许钊不由自主的卷起袖子,把两只手臂都浸在泉水中,像只被顺毛的小猫一样惬意的眯起眼睛。 “掉下去你就只能裸.奔回去了。”许钊的身子太靠近温泉了,顾琛拉了他一把,他才恋恋不舍的缩回来。 顾琛诱惑说:“那个更舒服,去试试。” 许钊看看同样冒着气泡和雾气的泉水,不疑有它,走到泉边把胳膊浸入泉水。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传来,许钊受到刺激猛地脱离水面,动作之大都迸溅起了几朵水花,甚至他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还向后面趔趄了几步,一副狼狈相。 哈哈哈,顾琛抱着肚子笑的完全不加掩饰。许钊明白自己又被耍了,又好气又好笑,无语的看着顾琛,看着顾琛笑得这么开心,自己忍不住也笑了。 “好了,别笑了,”顾琛笑个没完,许钊忍不住打断他,询问情况,“这是一个冷泉一个温泉并生的?” “猜得没错,”顾琛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很神奇吧?” “的确神奇,两眼孤泉共生并存,却一冷一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也只在这儿见到过,”顾琛又感叹说,“其实人类连自己的身体不都曾完全了解,何谈偌大的自然。” 许钊认同地点点头,又弯腰试试冷泉,他这次只是把手浸泡进去,细细感受发现泉水温度其实并没有那么冰,只是他的胳膊刚从温泉中出来,所以温差成倍增加。许钊试过冷泉又试试温泉,若有所思。 “喂,”顾琛推了他一把,“别想着旅游开发什么的,把你的剥削主义思想收起来。” “我没有。”许钊表示自己很无辜。 “那你在想什么?” “我……”许钊支支吾吾也没说出来什么。 幸好顾琛没有深究,许钊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到了,咳咳,某些不和谐的东西。 顾琛从冷泉里撩出点水洗了手,然后就告诉许钊继续走。 “这不是最终目的地?” “当然,说了要找美味去,这儿哪有美味啊?” 既然顾琛这样说了,许钊自然继续跟着向前走。中途他又突然想到一个现实问题:“泉水都是活泉,那么空气也是流通的?” 顾琛点头,指指他们脚边一股小小的水流,他们正沿着这股水流逆向走。中途有好几个叉路口,都黑漆漆的好像没什么区别,连水流都有些相仿,顾琛却没什么犹豫,每次驻足查看一会就挑一个路继续走,渐渐脚边的水流越来越粗,许钊也能听到清晰的流水声,快到了! “到了。”拐了一个弯,随着顾琛的声音,豁然开朗,有一片不大的小谭,潭水清澈见底,水中有约莫十五厘米的小鱼游来游去。潭水是活水,可以看到潭底有白色气泡冒出,大概是是岩石内流出的地下水。许钊伸手一摸,冰冷刺骨,比冷泉的温度要低上五六度的样子,看起来这就是冷泉的源头了。 许钊四处探查的空当,顾琛已经放下背包和手里的袋子,拿出匕首,不知在哪儿摸出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用水冲洗了一下,先用匕首把竹竿前头切出豁口,把匕首嵌进去,之后用带来的麻绳把匕首牢牢绑在竹竿前端,麻绳遇水收缩会绷得更加紧实,不用担心掉落。 他找到向水潭突出的一块大石头,站在上面,微微弯着腰,握着手中的竹竿,紧紧盯住一条正游过来的小鱼。许钊把背包放下后就蹑手蹑脚地走到顾琛身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琛的动作。顾琛保持这个姿势至少一分多钟都没有动,突然闪电般的向下一刺,接着一条完整的小鱼就被挑了上来。顾琛把竹竿收回来看了看,匕首刺在了鱼腹后方,“果然有点生疏了,”以前都是准确命中鱼腹的。 许钊接过还在活动的鱼,地上铺好了垃圾袋,麻利的在潭边开始刮鱼鳞开膛处理内脏。顾琛看他处理的干脆利落,自己手里的动作也越发熟练,不一会儿就又插上来三条鱼,全都交给许钊处理。顾琛却并没有停手,他把竹竿泡在水里左一下右一下地晃荡,拿出来的时候匕首上居然缠满了绿莹莹的水草。 “水草是干嘛的?”许钊停下自己的动作,好奇地问。 “熬鱼汤啊,”顾琛跑到远一点的石头缝隙中扒拉了几下,居然拖出一个大铁箱,打开一看里面锅碗瓢盆竹筷瓷勺一应俱全。顾琛乐颠颠的把锅拿出来,清洗干净,把匕首上的水草清洗之后放入锅内,又倒入一包早就调配好的中药碎片,然后找到石缝中水流下的地方接了半锅水,盖上盖子。接着有条不紊的生火,搭架子,等到许钊把鱼都处理干净之后,顾琛那儿已经都开始生第二堆火,摆弄起腌制好的兔子。 “鱼什么时候放?” “等到鱼菜发红之后。”顾琛一边用竹竿把兔子穿起来,一边用棍子搭了个烤架,把穿好的兔子架在火堆上。 “这种水草学名叫鱼菜?”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师父说是这种冷水鱼的伴生菜,所以一直称呼它为鱼菜。” 许钊应了一声就没再追问,蹲在那儿看着,等到里面的菜变色之后,就把四条鱼都放进去了,盖上盖子,自己跑到顾琛旁边看他烤兔肉。蹲得久了,火堆旁又很暖和,许钊索性坐在地上,看着顾琛的动作。 看顾琛烤肉简直是种享受,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转动,却能让每一部分的肉都沾染上金黄诱人的眼神,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拿出贴身小刀在肉上划几下,细细撒上调料,然后继续转动。有油冒出来,发出滋滋的响声,带着一股有点香有点腻的味道,被孜然辣椒这一类调料的味道一遮盖,就只剩下浓浓的香味,和旁边炖煮的鱼的点点清香混在一起,让人恨不能现在就能大快朵颐一饱口福。 这是却突然又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许钊嗅了嗅,才发现香味是从炖鱼的锅中传来的,伴随的还有咕噜咕噜的声音,白色的蒸汽在锅与盖的缝隙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钻进两人的鼻子中,两人都情不自禁的狠狠嗅了一口,许钊更是咽了一口口水。 顾琛把烤肉的任务交给许钊,自己走到锅边静候,他任由锅继续沸腾,直到汤汁收到一半的时候,顾琛用汤勺舀了滚烫的汤汁,浇在兔肉上,一边浇一边转动,汤汁几乎流到肉上的时候就已经被烤干凝固在兔肉表面,原本浓郁的肉香反而变得淡了,取而代之是一种鲜香,还带着一股中药的清香,更加勾人。 做完这些之后,顾琛才示意许钊向鱼汤中加入点点精盐,盖盖又焖了五分钟才作罢。 许钊早就洗好了干净的碗碟,眼巴巴看着只等着开饭了。顾琛不紧不慢的左手拿着烤熟的兔肉,右手拿着小刀,切下一块最好的后腿肉,吹了吹递给许钊。许钊摇摇头,将兔肉推回来,“你先吃。”顾琛冲他笑笑,没推辞,自己咬下来之后又切了一块对称的兔肉,送到许钊嘴边,许钊这才侧过头,小心的把肉咬下来,刚入口就眼睛一亮,实在是太好吃了!许钊刚刚咽下去,就忙不迭地张嘴示意顾琛还要,顾琛却不肯给了,“一会再说,这还不是最好的呢。” 接着顾琛熟练地把兔子身上最好的腿肉片成薄片,均匀地分在两个盘子中。许钊已经拿了汤勺去盛鱼汤了,刚搅拌了几下,就发现不对:“阿琛,你来看,鱼化了。”这一锅鱼汤根本没有半点鱼的存在,鱼肉骨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锅奶白色的汤,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种鱼被我叫做无骨鱼,熬煮即化,我又加了点中药材,连骨头都融入了汤中。包你喝了之后三月不知肉味!” 听了顾琛这一番话,许钊更加迫不及待了,锅里不多不少正好两碗汤,他递给顾琛一碗后,自己端起来吹了吹尝了一口。热汤与舌尖接触的瞬间,一种难言的鲜味在舌尖砰的炸开,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整个口腔甚至肠胃。来不及和顾琛交流意见,许钊又喝下一大口,第三口才细细品尝。 顾琛端着碗小口啜着汤,一边用筷子夹喷香的兔肉,笑眯眯的看着失态的许钊,仿佛又看到第一次尝到师父做的鱼汤时候的自己,一晃十多年了。 两人分食了一整个兔肉和两碗鱼汤,虽然兔子不算大,但是还是都感觉饱饱的了,懒懒坐在火堆旁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鱼不想活动。 “走吧。”最后还是顾琛打破了懒散的气氛。 “去哪儿?” “吃饱喝足,”顾琛神秘一笑,“总要干点其他事吧。” 干,事? 第31章 欢愉 干,事?许钊满脑子都是顾琛的话,乱的不行,仅有的理智还能判断出是回去温泉的路。 热气腾腾的温泉,空无一人的山洞,孤男寡男,你未婚我未嫁,还有什么事好干呢! 许钊落后半步,偷偷打量顾琛的面色,希望能看出点什么。奈何顾琛还是一贯的表情,带着吃饱后的餍足感。许钊看了两眼顾琛就放弃了打量,自己低着头暗戳戳地猜测,莫不成真的是古人说的饱暖思淫.欲? 阿琛真的要做,我该表现地主动一点还是闷骚一点?阿琛喜欢什么体位?要不要先清洗一下自己?他喜不喜欢我发出声音?该表现地硬汉一点还是撒娇一点呢?拜这几周恶补的钙片所赐,许钊脑中闪过的不和谐画面已经可以组成一部年度动作大戏,典藏版。 顾琛是吃饱喝足之后懒懒的,他又长时间没来过这儿了,一边走一边和自己记忆中的景象对照,没有空闲说话;许钊是心里胡思乱想,越想越乱,不敢说话。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路,等到终于到达泉池的时候,许钊已经是满脸潮红,就差在脸上写上“发情”两个字了。 来到温泉边,顾琛转头想对许钊说什么,看到这样面色潮红的许钊着实吃了一惊,但是他经验丰富地很,脑子一转弯就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其实这次许钊真的是想错路了,这两眼泉水,都对许钊的伤势恢复有好处,尤其是那个冷泉,冷泉属阴性,有助于消除肌体的病理过程,更快地恢复健康。他本意就是想让许钊脱了衣服进去泡泡,仅此而已。 “还不脱衣服?”虽然顾琛内心不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怎么肯放弃这个调戏许钊的好机会,当即摆出就是你想的这样的表情,好整以暇的开口询问。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哑哑的,听在许钊耳中却恍若惊雷,他把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全部抛在脑后,只有顾琛的话不停的回荡,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顺从地解开了第三个纽扣,露出里面小麦色的胸膛。 许钊不敢抬头,用余光偷偷看顾琛,顾琛的表情还停留在饶有兴致阶段,而他早已意乱情迷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有些羞耻。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这般忸怩,索性一股脑的脱了个干净。等到许钊鼓起的那点勇气消耗殆尽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只剩一个内裤站在顾琛面前,左臂白色的简易绷带十分明显,皮肤像被烫过一遍一样,从头到脚红了个彻底。 顾琛看着许钊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逗弄许钊总是能带给他无限的乐趣,让他乐此不疲。他忍住笑意继续步步紧逼:“还有呢。” 还,还有?许钊已经烧成浆糊的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意识到顾琛指的是什么。他近乎恳求的看着顾琛,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顾琛还是衣冠楚楚,连衣角都没有乱,而他却全身近乎赤.裸的,在这儿向他求欢,甚至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要被迫去掉。顾琛没有再说话,目光保持着近乎冷漠的清明,许钊低下头,用发抖的手勾住内裤的边,一点点拽下来,他感觉到顾琛的视线有如实质的在他身体上逡巡,微冷的风吹在光裸的皮肤上,起了密密麻麻一身鸡皮疙瘩。 许钊不敢看顾琛,他甚至不敢猜测顾琛现在的表情。正低着头,就又听到顾琛的声音传来,他说:“转过来我看看。”隐隐还带点熟悉的笑意。 许钊现在是面对着顾琛,强烈的不自在让他不知道该不该挡住前面的关键部位,顾琛的这句话反而激发了他原本不大的胆气。许钊,你喜欢他,想和他拥抱亲吻□□,诱惑他扑倒他就是了,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干嘛!这样想着,他真的抛开了一切顾虑一样,重新变得从容,他慢慢转身背对顾琛,紧实的脊背和臀瓣,因为在温泉边而布满了小小的蒸汽,肌肉线条显得越发流畅了,许钊甚至把双手背在脑后,因为用力而绷紧的块状肌肉显现得更加明显,不加遮挡的男人魅力冲击着顾琛的感官。 糟糕,好像玩脱了!顾琛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动情,这可和他想的不一样,开个玩笑把自己囫囵套进去了。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顾琛喉结动了动,掩饰般的开口。 “我可以转过来了吗?”顾琛觉得许钊的心理调节能力简直可怕,他从全身都在发抖的状态到现在连声音都很平静,调整之快简直让人惊叹。其实顾琛也是高估了许钊,他只不过是借了商场博弈的勇气过来,孤注一掷之下索性以攻代守,企图让自己表现的能入得了顾琛的眼罢了。 得到顾琛允许的许钊才慢慢转过身来,对着顾琛露出了一个羞涩而真诚的笑意,他什么都没挡,也什么都没说。 “霸道总裁不都应该说满意你看到的吗?说来我听听。”顾琛再一次把节奏控制在自己手中。 “阿琛,”许钊向前走到离顾琛三步远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听话地开口说,“你满意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什么理智,什么节奏,顾琛都只能抛到脑后,此情此景让他觉得再不做点什么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他索性靠着石壁舒展了身体,带着戏谑的眼神侵略性的看向许钊,像是王者在巡视自己的领主,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没有放过,,让许钊几乎羞涩的连脚趾都蜷起来,但是他仍然强迫自己保持松弛的状态,任由顾琛的目光在他的身体上一寸寸扫过,细细的绒毛随着顾琛的目光一根根直立起来,更让许钊无地自容的是他有了反应,无言的提醒着他,被这样对待,他内心中浮现的不仅仅是委屈羞涩,还有藏不住的兴奋渴求,以及*。 “不满意。”顾琛口是心非的逗他,“后背花花绿绿的难看。” 后面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顾琛就被许钊的动作惊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许钊走到他面前,屈膝跪在了地上,离的很近,许钊俊气的脸上露出一种从未见过的不知是清纯还是魅惑的表情,低声问他:“可以吗?”他高高仰着头,顾琛低头正好可以看到棱角分明的锁骨,他咽了咽口水,这个时候再犹豫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请看作者有话说) “许钊?”顾琛询问。 他抬头,无辜而委屈的看过来,带着狗狗一样的乖顺眼神,问道:“你舒服吗?” 第32章 冷泉 “你觉得呢?”顾琛拿出纸巾给他擦干净,笑着反问,也没想着等他回答,就自己麻利的拿了纸巾把自己也擦干净,脱掉裤子只穿上内裤。许钊还没反应过来呢顾琛已经对他一手搂肩一手抱腿地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公主抱,惊得他慌忙双手揽住顾琛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顾琛轻轻松松把许钊抱到冷泉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本来都是热出了一身汗,现在冰火交加,燥热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好像全身都被冻住了,连呼吸都是凉的。许钊打了个寒战,却没有挣扎,安静地任由顾琛抱着他向冷泉中心走去,只是搂住顾琛的脖子紧了又紧,后来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四周都是寒冷,只有和他紧紧相贴的顾琛的身体传来暖意,这种感觉好像是自己十年内的情感都化成了真实的场景,从他认识顾琛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温暖。 “冷泉比温泉对你的伤势恢复更有效果。”顾琛走到泉池对面,池底有一个方形的突起的石头立着,足够供两个人并排坐在那儿,依靠着后面的石壁。顾琛把许钊放下来,自己坐在他旁边,坐下之后泉水没到了两人的肩部。顾琛把许钊左臂的绷带扯了下来,扔在一边,“让伤口直接接触到泉水,泡一会儿再上药。” “你,你说脱衣服指的是这个?”许钊这才不可置信的叫出声。 “不然呢?” “你,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什么比现在尴尬的事么,自己自以为是的献身,只不过是他心血来潮的一个玩笑。 “我觉得挺好啊,”看到许钊委屈地眼角通红的样子,顾琛笑眯眯地说道,“运动之后,身体血液流动速度会加快,有助于冷泉药力的吸收。” 许钊不想和他说话。 “你冷吗?”顾琛突然开口问道。 许钊这才感觉到被忽略的寒意,一直在侵袭着他的感官,经顾琛这么一说,真是手脚都要冻得麻木了。 “我来帮你暖和暖和。”说着顾琛的手已经抚上了许钊的小腹,却并不向下,而是在结实的腹肌上逗留,摸一摸掐一掐捏一捏,还用手指指腹描绘着着腹肌的轮廓。几乎是顾琛的手接触的瞬间,许钊身体的温度直接从冬天突变成夏天,在冷冷的泉水的包裹下,紧实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滑嫩,并且热度惊人,简直要灼伤他的手。 “这么紧张啊?”许钊的身体已经僵硬地像一块烙铁,顾琛安抚性的摸了摸,然后沿着腹肌的纹路慢慢向上,摸到了许钊胸前两颗小颗粒,不是棕褐色的反而有点浅粉,这着实大大取悦了顾琛,他喜欢干净的身体!小颗粒在顾琛的注视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这种反应让许钊羞愧欲死,恨不能找个地洞马上钻进去。顾琛的双手已经摸上了小硬粒,手指在附近打着圈儿,时不时坏心地掐掐可怜兮兮的小硬粒,带来手下身体一阵战栗般的抖动。 当顾琛心血来潮地低下头舔了舔小硬粒的时候,就听到许钊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抓着他的手指也在收紧,胸膛不停的起伏,持续了一小会儿,许钊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整个人考拉一样地抱在顾琛身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听到顾琛从胸腔发出的闷闷的笑声,许钊整个脸都黑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秒.射更丢人的么!还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整个人生都灰暗无光了。 “我理解,第一次嘛,都这样。”顾琛忍着笑开始安慰。 许钊觉得还不如不安慰,他的羞耻感已经随着升到了顶点。 顾琛一手揽着羞愤欲死散发黑气的许钊,另一只手悄悄抚上了许钊的小兄弟,揉了揉,又拨弄了两下,小兄弟就颤巍巍的又抬起了头。尺寸也是比较值得骄傲的,甚至颜色都淡淡的,“常撸么?”热热的呼吸喷在许钊赤.裸的皮肤上,双重刺激让许钊的大脑完全陷入休克状态,呆呆的全盘托出:“不常。” “不常啊,”顾琛的手在抬头的小家伙上弹了弹,“硬了怎么办?” “啊,嗯,”私密的男性象征被人这样拿在手中随意把玩,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征服感让许钊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说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理……不理它可以了。” “那怎么行,小许钊多委屈啊,”顾琛把委屈的小许钊整个握在手里,“哥来教你点舒服的。” 许钊一直很喜欢顾琛的双手,他的手指有力而修长,麦色的手背上显出一条条青筋,男人味十足。而现在这个男人味十足的手正在他的分.身上胡作非为,富有技巧性,又充满了恶趣味地挑逗,很快就让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到最后只能考拉一样地挂在顾琛身上,无力地喘着粗气。(完整版请看作者有话说) 顾琛把许钊挪了挪,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腾出双手来用水清洗,刚洗干净就感觉到许钊的一只手试探性的伸进了顾琛湿漉漉的内裤中。顾琛一手把许钊的爪子拿出来,顺手往自己身上一拉,另一只手就在许钊翘起的屁股上啪的打了一巴掌,声音极其清脆,在许钊挺翘的臀瓣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教训意味十足。 许钊被他教育孩子一样的方式羞红了脸,蔫蔫的问道:“你不想要吗?” “想。”这么活色生香的场面,他又不是木头,这么可能不硬?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许钊直起身子,吞吞吐吐地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不cao我?” “就那么想我cao你啊?” “嗯,想。想!”他渴望他的身体,也不想隐瞒。 “那如果,”顾琛的表情似笑非笑,“cao完你我提上裤子就走呢?许钊,你乐意吗?” 许钊悚然一惊,所有的热度一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寒意,比外界的寒冷更甚。顾琛是什么意思?许钊抬头死死盯住顾琛,顾琛的表情虽然不是盈满笑意的,但是却并没有许钊想象中的嘲讽和轻蔑。许钊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顾琛的话震惊地失去了理智,他低下头理了理顾琛的话语,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抬头对顾琛说了一句,“阿琛谢谢你。” 许钊在那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了顾琛掩盖在嘻嘻哈哈外表下的独属温柔,他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告诉他,他没有拿许钊和其他人一样对待。一场水到渠成淋漓尽致的性.爱,是顾琛能给许钊的最大的尊重。 “许钊,你是个傻子你知不知道。”听到这句话,顾琛才无可奈何地笑出声来,他奖励性的吻了吻许钊的额头,“是个聪明的傻子。” “许钊,我们试试吧。”吻过之后,顾琛突然对许钊说。 许钊睁大眼睛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抖着声音说:“阿琛,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在一起试试。”顾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许钊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声音都因为激动带了颤抖:“我,阿琛,我……”他想说他等这句话等了十年,他想说他甚至从未敢期待过这句话从顾琛口中说出,他想说……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得出口,只是用力的点头,生怕晚一点顾琛就会改变主意。 “许钊,”顾琛脸上挂着如常的慵懒笑意,语调也还是那般带着调笑的不正经,“我觉得吧,除了上床之外该做的事都做全了,如果我再不有点表示的话,就有点禽兽了。” “你永远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许钊转过身面对他,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无论如何,是我许钊心甘情愿。我说过,我愿意等,我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到那一天。” 顾琛无可奈何地笑笑,用手止住了许钊下面的话,捧住许钊的脸颊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口气说了下去,“听我说完。我是个没有常性的人,待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我都受不了,所以我没办法许诺你未来,也没办法和你保证我们能走多久。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希望和你谈一场恋爱,没有保证和承诺,你愿意吗?” “顾琛,我很贪婪,我会得寸进尺的。你同意吗?”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第33章 相处 顾琛和许钊泡了半小时的冷泉,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温泉里舒舒服服地享受,偶尔兴致来了还和小孩一样互相朝对方泼水。等到两人泡完出来的时候,泉边的衣服都溅湿了不少,尤其是许钊的内裤和裤子,湿得透透的。顾琛早有准备地拿出了一整套衣服,镇静自若地脱的掉湿透的内裤,换上新的,又自顾自的穿上裤子和上衣,看着飞快地把自己收拾完毕的顾琛,许钊傻了眼。 “我的呢?” “喏,这不是。”顾琛递过来一条新的裤子,“穿上吧。” “内裤呢?”看到顾琛促狭的笑容,许钊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果然顾琛已经毫无愧疚地说出了下一句话:“只带了一条,你就这样穿吧。” 骗小孩儿呢你!许钊对顾琛这种恶趣味从来都招架不住,顾琛摆明了不给,内裤湿的不能再穿,许钊最终也只能单单穿上这条裤子,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感受,许钊总是感觉怪怪的不自在。 偏偏顾琛这家伙还带着贱贱的笑,贴过来摸了好几下之后做出总结:“这样摸起来舒服多了,当然,没有不穿摸起来舒服。” 许钊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 两人还是按照原路返回的,刚刚走出那段狭窄的通道的时候,顾琛喊了停,自己伸直胳膊在墙壁上摸索,一边找东西一边解释说:“我在这儿藏了几枚古钱币,诶,找到了。”他小心翼翼的从墙壁上慢慢拽出一个小碗大小的圆形石头,许钊接过来拿在手上,然后顾琛从里面摸了两下掏出来了约莫十枚铜钱和银币,放在手心,接过石头堵上洞口。 许钊拿过一个银币仔细查看,只见这银币正面中间镌“光绪元宝”四字,背面内圈镌龙图,外圈镌英文。 “这是光绪年间的银币?”许钊对这些没什么研究。 “奉天光绪癸卯一两,一级,银币十大珍之首,”顾琛的表情很是得意,他拿着手中的银币铜钱一一向许钊介绍,最后解释说,“那些收藏都是师父的,只有这些是我自己找到的,是我的东西。我带着怕丢,所以在这寻了个地方藏起来了。” 其实顾琛按理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去工作,师父留给他的东西足够让他花天酒地地挥霍一辈子,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并不愿意去动那些遗产,反而更乐于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总可以知足常乐。 “那你现在拿这些铜钱要用来做什么?”许钊有些疑惑地问。 “卖了换钱呗。”顾琛把铜钱擦了擦放在口袋里,示意许钊和自己离开。 “你缺钱?”怎么不找他?他还是很乐意当阿琛的移动钱包的。 “我答应过给卓阳他们母子买一个房子,总不能到了那儿拿不出钱来,”顾琛耸耸肩,“也不知道卓阳肯不肯要,不过先换了钱总是有备无患的。” “我记得你说上次给卓阳不肯要?” “这次她也不会要的。不过说实在的,我又不能经常过去,孩子也大了,给他们娘俩置办点东西我才能安心。” “卓阳不收怎么办?” “换成其他玩意给小孩,走之前丢给她就跑,反正她跑不过我。”顾琛说完自己先笑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心地笑起来。 许钊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弯弯嘴角。 “许小钊,不许吃醋啊,”顾琛捏捏许钊的脸,又揉了揉,“乖。” 又被当小孩哄了,明明就是顾琛比较小,偏偏从来就喜欢冒充大的,少年的时候骗他喊哥哥,现在又总拿自己当小孩逗着玩。许钊把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爪子拿下来,抓在手中握着,看着顾琛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不会吃醋。” 他足够了解顾琛,他可以分清顾琛对身边所有人的感情,胡乱吃醋这种小女孩情绪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身上?更何况,许钊对于那些陪着顾琛走过一段或者走到现在的人,比如顾怀远,比如卓阳,也包括宁晏,都是心怀感激的,他们帮他把他的阿琛照顾得很好。 “真听话。”顾琛反手握住许钊的手,“走吧。” 从山洞到小屋的路程不算短,许钊却觉得一会儿就过去了,等到了小屋顾琛松开手,许钊还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切都收拾完毕过后,等到睡觉的时候可犯了难。俩人图省事只收拾了顾琛的房间,床是单人床,怎么看都挤不下两个大男人。 “你睡床,我在凳子上凑合几个小时。” 许钊不同意:“你睡床,我睡凳子。” “我睡不了几小时,凌晨三点就得去采摘神仙草,还得赶着熬药呢。” “一起去。”许钊寸步不让,眼睛中满是不肯退步的认真。 涉及这种事许钊总是执拗的很,顾琛也总是拗不过他。争执了几句,索性顾琛一拍板两人一起睡。 睡到床上顾琛就后悔了,这不是许钊家里的大床,而是自己那个小单人床,两个人只穿着内裤,为了不掉下床而抱得紧紧的,彼此都能感觉到呼吸的热气,身体的温度,还有不可避免的欲.望。真是够了,顾琛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孽! 迷迷糊糊地混到了半夜,终于到了起床的时间,顾琛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起来的同时许钊也快速地起了身,两个一夜没睡的人对视了一眼,相同的黑眼圈不同的心思。 神仙草在后山,也没有长在崖壁,就是普普通通的半山腰,难找但是很好采摘。两人没用多久就摘了满满一袋,回去的路上顾琛又摘了点野菜。回去之后,顾琛就将药材调配好,拿出洗净的砂锅开始生火熬药,熬药的水是用的顾琛特意装回来的地下水。熬药需要人看着,顾琛叫许钊再去补一会眠,许钊不肯,俩人围着暖暖的火炉,肩并肩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气氛实在太好,当许钊试探性地问起顾琛的情况的时候,他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童年,少年,还有这十年间发生的事,陆陆续续的都说了,许钊听得认真,不时插一句嘴,讲到开心的事就跟着顾琛笑,悲伤的事他的心也好像能感同身受一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倒也不难打发,很快药就熬好了。许钊喝了一口试试,出乎意料地居然不苦,隐隐还带点甜味。 “我加了点甘草进去,还可以促进神仙草的药效。” 其实许钊也只是小的时候怕苦,后来吃得苦多了这点苦就算不得什么了,不过顾琛的这份体贴比甘草还要甜。 早餐是带来的方便面,许钊先煮了摘的野菜当底汤,做出的方便面带点清香,都吃得饱饱的。 吃过饭就该回去了,顾琛剧组有工作要忙,更不用说许钊了。 来和师父告别的时候,许钊拜过之后就躲开了,顾琛一个人跪在坟前和师父说话,他指了指远处的许钊:“嘿,老爷子看到那边那小孩没?他叫许钊,就是你宝贝徒弟找的人了,虽然还不确定,等真的确定了再带过来给您好好看看。不知道您会不会觉得很惊讶,不过他人还不错,性格也好,很合我的口味,我想您也不会在意性别这些事吧。人生在世,找到个合适的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后面我要去一趟可可西里,和顾老大一起拍一部电影,是以我的经历为蓝本拍的,我也跟着一起,也看看卓阳,我始终放心不下她。下次再来的时候,希望能和许钊一起过来吧。好啦,我走啦。” 顾琛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之后转身离开。 两人轮流开车,不开车的人就在后座睡觉,实在是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晃晃荡荡的也能睡熟,就这样交换着开,车速又都不慢到达市区的时候也都是下午了。随便找了个餐馆吃了一顿迟到的午餐,两人才开始找了个茶馆继续商量拍戏的问题。 其实其他都没什么好商量的,资金不用担心,女主角的选角方面也是需要顾怀远去费心思量。他们谈论的主要是顾琛和向霆先去探路的事,许钊是不太放心想跟着去,只是他这两天的时间都是偷来的,再抽出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肯定是不现实的。顾琛的意思是让许钊第二次再跟着去,就是选完女主角之后,顾怀远也要带着女主去一次适应一下的。权衡了一下,许钊还是退一步决定让顾琛和向霆先行一步,他过几天公务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也赶过去。顾琛想了想也没有反对。 “你去那儿安全没问题吗?”毕竟前些日子刚刚遭受了报复性袭击。 “没事,”许钊摇摇头,依然从容不迫,“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就可以收尾了。”这过程中有多凶险,费了多大心力自然是按下不提。 “我要先回剧组工作,晚上去你家住。”顾琛一方面是在担心许钊的安危,自己和他住一起能保护他;另一方面呢顾琛已经慢慢有了谈恋爱的自觉性。本来嘛,谈恋爱就是要腻歪一点甜蜜一点。 “好啊。”顾琛的好意许钊自然明白,而且对于顾琛情感上的变化,许钊简直是受宠若惊欣喜万分。 “正好我们也一起装备去可可西里的东西,现在那儿的气候比六七月份要寒冷的多,衣服什么的都要重新买。还要准备给卓阳和孩子的礼物,”顾琛有点发愁,“我还没想好买什么呢。” “衣服交给我来办吧,你列出单子我吩咐秘书去买。至于礼物,卓阳的礼物给她最新款的单反怎么样?小孩儿的礼物嘛,给他买个平板电脑吧,学习也能用得到。”许钊想了想,建议说。 “好,就照你说的办。我打钱给你。” 许钊没有推辞,报出了卡号。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铜钱需要我帮忙找收藏的人卖掉吗?” “不用了,顾老大是玩这个的,也认识圈里的人,让他卖就行。” 坐了大概一个小时,能想到的杂七杂八的事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顾琛把许钊送到公司,自己开车回了剧组,还有很多事要和顾怀远商量。 第34章 生气 回到剧组,还没来得及和顾怀远搭话就被李导拽着袖子提溜到一边,顾琛一边辛苦地跟着李波的脚步,一边感慨真是风一样的老头,每天都吃脑白金吧跑这么快。 “诶,导演大人,您老人家也注意点影响,您不关心自己的名誉我还关心我的呢。”一路收获无数好奇视线,好不容易停下来了,顾琛整整衣服无语地抱怨。这是要上演霸道导演包养我的剧本吗? “什么名誉?”李波一开始没明白这个梗,懂了之后抬手就向顾琛后脑勺打过去,“混蛋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顾琛灵活的一个走位躲避开来,还不忘回嘴:“找我来干嘛啊导演大大,我后几个月可是没档期的。” “一个整天吊儿郎当的小子能有什么档期,”李波很嫌弃,“再说,你又不当演员找你拍个屁!还是,你想跟着我学学导演?”李波对他们哥俩确实不错,带完顾怀远还想着再带带顾琛。 “免啦,您老的好意心领了,”可惜顾琛不是顾怀远,他志不在此,“您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哦,”李波这才想到被他忘记的重点,胖狐狸一样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搓搓手,拉住顾琛的手腕,“阿琛呐,李叔对你可不错,你得帮李叔这个忙啊。” 顾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受不了地说道:“您快点说吧,我能办的就帮您办了。”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叔了,是不是再多下去就该多个爷了。 “就,就是资金问题嘛。”李波支支吾吾的,最后居然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资金?许钊不是答应了?”顾琛一头雾水,摸不清状况,“导演大人,咱剧组是烧钱的吧,这么快资金就不足了,您老是看着许钊好说话欺负他吧?” “你说小声点!你这话传出去我还在不在娱乐圈混了,许董啊,那是能惹的吗!”李波狐疑地上下打量了顾琛两眼,“上次许董打给我我就想问了,你和许董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还没见过谁敢直呼他的名字呢。” “有这么厉害?”积威这么重,平时可看不出来啊,“到底什么事啊?资金没到位?” “也是,也不是,第一批资金到位了,但是第二批资金还没到位,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所以我想让你去催催。” “就这么点事?李导你打电话给投资部的不就行了?我得工作,工作完还要找顾怀远商量事呢。”顾琛无语了,明明一个电话就解决的事,偏要他巴巴跑一趟,跑腿的也要有人权的好吧。 “资金拿不到明天就得停工了,还工作什么啊!再说,我要是能自己解决还用得着你这臭小子啊!” “难不成投资部把钱贪污了?不至于吧,他们又不是傻。” “我打电话过去,早上打过一次没人接,中午打的时候说是总经理有事没法批,这不我刚刚又打了个电话,还是说有事,这边可是等着米下锅呢!”李波也是急得上火,“以前可从来没听说华厦出过这样的情况。你是不是招惹许董了,他不想给咱们投资了?” 招惹?顾琛撇撇嘴,抱过亲过摸过欺负过,这些算不算招惹?为了老爷子的心脏着想,顾琛还是答应打个电话问问,李波在旁边一副期待状地等着。 打了一遍,没人接。顾琛看看点,刚四点,这个点许钊不至于有会议吧。顾琛想了想,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没人接,”顾琛朝李波晃了晃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等等再打吧,有了结果保证第一个通知您。” 李波被哄走了。顾琛看看手机的未接电话,想了想还是先去找顾怀远拍戏去了。 找到顾怀远的时候他还挺闲的,有些配角的戏份都结束了,现在正好在拍向霆的戏。顾琛等了十来分钟,他拍戏的节奏感卡的很好,哪怕要好几个角度重复拍,也拍得很快。主角是在拍文戏,不需要顾琛这个武术指导,约莫不到一个小时,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顾琛和顾怀远打了个招呼,说好一会儿商量事,就又给许钊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怎么回事?顾琛停了停,突然想到自己留了王昭耀的电话,翻出来打给王昭耀,同样没人接。 顾琛皱着眉头,又给许钊打了个电话,仍然没人接。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了,顾琛有点着急,许钊的手机是全天畅通的,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到底怎么回事?是没听到,还是……顾琛想到许钊背上的伤,有点待不住了,一边想吐槽什么时候总裁也是份高危职业了,一边匆匆忙忙跟顾怀远说了声,开车直奔许钊公司,一路上不停地跟许钊和王昭耀打电话,哪怕车开得飞快,到达公司的时候电话也都打了十来个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司门口,经过前台的时候就被迎宾小姐拦住了。 “先生您好,您找谁?” “许钊在吗?” “许钊?哦,您找许董啊,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跟许钊说是顾琛来找他。” “对不起,没有预约我不能帮您通报。” “你帮我跟他助理何宇打个电话,就说顾琛找。” “好的,您稍等,”迎宾小姐拨了个号码,轻轻说了两句,抬头对着顾琛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何助理不在。” “你们总裁呢?”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您。” 这样一来一去把顾琛所有的耐心都消耗得干干净净,他也只能确认许钊十有□□不在公司,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是他不确定即使许钊出事了,会不会也是瞒得严严实实的。越想越心烦气躁,坐在公司沙发上也是心神不宁的,顾琛都不知道给许钊打了多少个电话,等到许钊终于接起电话的时候,顾琛差点机械性的挂断。 “我是许钊。哪位?”明显是看都没看手机,摸起来就接通的。 “顾琛。你在哪儿?”顾琛什么废话都没说,直奔主题。 “我在公司。怎么了,阿琛?我一会儿就回家。”许钊的声音透着愉悦,语调都有点向上挑。 “公司?”顾琛听着许钊中气十足的声音,眯起的眼睛中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可惜许钊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开会开这么久?” “开……哦,可不是嘛,开了挺长时间。你有什么事吗?” “李导要我催催投资资金,今天没到位。” “哦,我会通知他们的,明天凌晨之前一定到位。” “多谢。” 许钊还想再说什么,顾琛已经挂断了手机。 留下手机那头的许钊呆呆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阿琛这是怎么了?想再打个电话问问,打开手机屏幕就看到一排未接电话,看着这排阿琛的名字,许钊意识到坏了,阿琛这是生气了。 “许董,顾琛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回了个电话他没接。”王昭耀这时候凑过来说道。 “阿琛他好像发现我说谎了,”许钊整个人都有点慌,“他生气了。” “不会吧?可能只是一直没打通电话有点着急了吧,你回去和他道个歉就行了。” “希望是这样。” 许钊的那一点侥幸在他们回到公司,听说有位叫顾琛的客人在沙发上等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候,彻底被粉碎。许钊对王昭耀急匆匆地交代了几句,几乎是跑着到车库,开了车就直奔剧组。 再说顾琛飞车回到剧组之后,正好赶上顾怀远收工,两个人索性又开车去了市区,找了个地摊,要了几瓶啤酒,几十串烤肉,边吃边说。 “老幺,剧本我已经全部完成了,你看看没什么要改的我就这么定了。”顾怀远递给顾琛两本厚厚的本子,一本是剧本本身,全部都是手写;另一本是分镜头本,原来寥寥草草画的画也被顾怀远添了细节描绘,密密麻麻的铅笔画,其用心可见一斑。 顾琛翻了翻放在自己旁边:“我回去看看。女主角怎么选你有谱没有?” “成名女演员是不行了,”顾怀远咬下一口烤肉,边嚼边含含糊糊地说,“从大学里找。” 卓阳当时本来也是大学刚毕业,干干净净的女孩,顾琛对顾怀远这个选择还是挺赞同的。 “来,老幺,哥敬你一杯。”顾怀远殷勤地要了两个杯子,给顾琛倒满酒。 “老大,有话就直说,别玩虚的。”这么多年他们喝酒根本就没用过杯子,都是对嘴吹的,一看顾怀远那个样,顾琛就知道没啥好事。 “名字还没想好呢,这不等着你给点个睛。” 顾琛闷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灵感,“卓阳有一组摄像作品,名字叫曾经荒原。怎么样?” “曾经,荒原,曾,经荒原,”顾怀远没立刻回答,在嘴里咂摸了两下,猛地一拍大腿,竖了个大拇指,“传神!” “见面的时候夸卓阳去吧,多夸夸她,她就喜欢人家夸她有才气。” “老幺,我越来越想见见卓阳。”见见这个顾琛口中时而俏皮时而温柔总是坚韧总是伟大的卓阳,这个让顾琛十年里念念不忘的卓阳。 “我也想见她,还有她家的小孩,上次见的时候才是个小娃娃,虎头虎脑的。”顾琛眼前仿佛浮现卓阳的笑,她的笑容从来都是见牙不见眼的,大白牙熠熠发光,掰着手指头数数,他们认识都接近十年了,时间真快。 “老大,来喝酒吃肉。老板,上酒。” 围绕着电影说东说西,大半都是顾怀远在说,顾琛听,谈演员谈剧本谈拍摄,两个男人边说边喝,干了一扎啤酒,吃了几十串烤肉,又点了两个下酒菜,吃光喝光这才摇摇晃晃回去。要开车的时候才发现坏了,喝酒了没法开车,最后又在寒风中等了好久的出租车,回到宾馆的时候都是十点多了。 顾琛架着喝多的顾怀远上楼,刚上楼就看到许钊笔直笔直地站在自己门前,跟被罚站军姿似的。 许钊看到顾琛上来,露出一个歉意愧疚的表情,刚要说话,就被顾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让开点,我要送他回房间。”然后也不看许钊的反应,就越过许钊,向顾怀远房间走去。 “琛哥,我来吧。”向霆不知什么时候窜出来了,看样子像是也在这儿等着呢。他接过顾怀远,对顾琛轻声说:“琛哥,许董等了你三个多小时了。” 怪不得蔫头蔫脑的。 第35章 惩罚 看着向霆扶着顾怀远走到房间,顾琛转身拿出房卡开门,进门一气呵成,自己径直走进房间,没看许钊一眼。 “阿琛。”顾琛经过的时候许钊小声喊他,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愿意搭理,顾琛头都没回。 顾琛没有关门,许钊就站在门外,只要一步他就可以迈进去,可是他不敢。他只能乖乖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顾琛,渴望他能一时开恩。他不奢求顾琛直接原谅自己,他只希望顾琛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惩罚也好责骂也罢,他都能坦然接受,只是能不能不要这样不搭理他,他受不住。 而顾琛对许钊可怜巴巴的眼神视若无睹,他神色自如地坐在沙发上看顾怀远的剧本,不时在剧本上写写画画,看完了之后他伸伸懒腰倒了杯水,换了拖鞋去洗澡。 这期间顾琛几乎把许钊当成透明人,任由他直挺挺地戳在门口,看着他的眼神几乎要委屈地哭出来。顾琛洗澡的时候就在想,其实要说生气也算不上,顾琛明白许钊必定有什么苦衷,只是任何人担心了几个小时还等了这么久心情都不会很好,尤其是被担心的人还在撒谎,顾琛觉得自己表现地已经够温柔的了。 该怎么惩罚他呢?顾琛心中暗暗地想,总要给他个教训的。 让顾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走去浴室看到的会是这样的场面。许钊不着寸缕地跪在床边,上身趴伏在白色的床上,背上的青紫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因为床的高度问题,屁股高高地翘着,他双腿分开跪立,从顾琛这个角度看许钊的全部都一览无余。更让顾琛没有想到的是,在许钊劲瘦的腰上,横放着一条皮带,看上去就结实的很,身边居然还摆放着捆电线状的东西。 怎么?这是打算负荆请罪?真觉得他下不去手么? 听到顾琛的脚步声,许钊也不敢抬头,本来只在脸上逗留的红色迅速蔓延到全身,整个身体都因为恐惧和羞耻绷得紧紧的,更加凸显出流畅紧实的线条,让人格外想在那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点印痕。 “阿琛,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吧,”天知道说出这些话费了许钊多大的勇气,他几乎整个人都抖得不成样子,但是他还是强忍着一句一句地把话说得清楚,“我只能找到皮带和网线了,如果你需要其他,嗯,道具的话,我再出去买。”他是真的想求得阿琛的原谅的,只要他能原谅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呵。”顾琛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呵,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许钊旁边,拿起许钊腰上的皮带,在空中挥了挥,发出骇人的嗖嗖的响声,许钊的身体随着声音起伏了两下,紧张到了极点。 “解释。”顾琛把玩着皮带,说出的话简单明了。 许钊刚想直起身回答,就被顾琛伸手按住了,他的力度一点都不大,可是许钊却不敢在起来,乖顺地被按在床上,仍旧保持这个羞耻的姿势。 “我受到袭击之后,就一直在追寻我堂弟许和与另一伙参与的人的消息。五天前,我掌握了许和的动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放任他去和另外一伙人联系;四天前,他们碰了面,另一伙人居然是许氏集团董事会的成员,收买的内线说是打算联手对付我,但是时间一直没有商定。知道这些之后,我不想坐以待毙,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我给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就是跟着你去拜祭老爷子,”许钊转头看了看顾琛这边,顾琛的表情不辨喜怒,看到许钊转头,示意他继续说,许钊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下去,“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商议商议行程,我回来的那天,刻意放出了消息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联系了公安部门的人,成功把他们一网打尽。” 听起来很完美,可是顾琛敏锐地察觉到许钊避重就轻的部分:“许和呢?” “被警察当场击毙。”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他不会留下这个祸害。 “为什么?” “因为他意图谋害我。” “所以,”顾琛一字一句说的慢条斯理,“你的意思是,你用自己做饵引蛇出洞,并且,大获成功?” “是的,啊!呃。”许钊刚刚回答,就感到一阵巨大的疼痛,让他痛叫出声,刚张口就又把声音死死压在口中,发出沉重的闷哼声。还没等这阵疼痛过去,又是狠狠三下皮带砸下来,许钊感觉皮肉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抽筋拔骨一样的剧痛把他整个人都压在床上,冷汗一下子全冒出来,活像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后屁股上早就争先恐后地肿起几道伤痕,由白到红,皮肤表层都泛起了血点。 顾琛是一点都没留手,他看着无力地趴在床上的许钊,冷声说:“我是不是该给许董道个喜?”如果许钊之于顾琛是个陌生人,他会为他的心机手段感到惊叹,他深谙用兵之道,奇正相辅,着实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公司的清洗换血,还成功地铲除了自己的心腹大患。可是许钊现在之于顾琛是恋人,他为他的手段而感到生气,这其中只要出了一点点纰漏,他就只能在病床上看到他,想想许钊身上出现的伤痕,一阵阵后怕。 “对,对不起,”许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了哽咽的哭腔,“我知道错了。” 他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无助地颤抖着,臀肉上的伤痕显得更深的红色,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保护欲和凌.虐欲。顾琛却完全不为所动,他拿起手中的皮带点点许钊的伤痕,引起后者一声轻轻的痛呼,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我怕你担心。” “知道我担心还敢做这样的事?” “对不起。” “足够的利益就能让你去冒险了,对吗?” 许钊头埋在床单上,他无话可说。 他是许氏集团的总裁,有着决策者常有的通病。对他来说,当利益与风险并存,只要70%的可能性成功就值得去冒险。这件事的成功几率远远超过70%,他对自己的判断有完全的信任,巨大的利益驱使他去冒险,或者按照顾琛说的那样,以身犯险。他知道不对,但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怕顾琛会担心。他本希望顾琛不要注意到这件事,或者可以等过段时间他来慢慢坦白,只是没想到…… 其实挨顾琛的打他是乐意的,他完全明白顾琛的怒意来源于对他的关心,他看到的是70%的回报,而顾琛看到了那30%的风险。更何况,他让阿琛着急担心了那么久,单单这一点也该打。只是,实在太疼了,以至于他担心自己一开口顾琛手里的皮带就会毫不留情地打下来,他真的害怕了。 顾琛没有再打,只是皮带一直停在许钊挺翘的臀肉上,带来比语言更加浓重的威胁。 “疼吗?”顾琛凉凉地问。 “疼。”许钊腹诽,你挨你不疼啊!当然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还敢这样做吗?” “不,不敢了。”许钊真的怕了。 “再有下次,”顾琛把那一捆网线拿起来扔在许钊旁边,吓得许钊猛地一抖,“就把你吊起来抽!” 许钊把头完全埋在双臂之间,小小的嗯了一声。 “重复一遍。” “阿琛说,”许钊的声音委屈的意思几乎要溢出来,“再有下次就,就把我吊起来抽。” 顾琛这才哼了一声,把手里的皮带扔到一边,自己坐在床边,“起来吧。” 许钊却没有听话,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顾琛的表情,跪直身子,伏在顾琛膝上,生疏的尝试着撒娇。 “怎么,还没挨够?”顾琛挑挑眉。 “你还生气吗?” “我要是还生气的话你怎么办?再让我抽一顿?” 其实顾琛也就是随便说说,哪知许钊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要用其他东西也可以,我去买。” “免了,我又不是暴力狂。”当他很乐意打他吗?! “阿琛,”敏锐地发现顾琛的语气有了松动,许钊的语调都变得黏黏的,“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顾琛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阿琛,小狼哥哥,哥哥……” 顾琛实在是被他气笑了,捏了捏许钊的脸颊,“没脸没皮。” 许钊表示脸皮算什么,阿琛不生气才最重要。看着顾琛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许钊才敢委委屈屈地求安慰:“打得好疼。” “活该!”顾琛拍拍大腿示意许钊趴过来。 这可把许钊吓坏了,难道还要打?看看顾琛的表情,笑容收回去了,他不敢磨蹭,迅速起身趴在顾琛膝上,手撑着地板,靠手脚撑着自己的体重,怕压到顾琛。趴好之后,他才小小声地求饶:“阿琛,轻点打吧。” 顾琛好笑地看着许钊战战兢兢的小模样,故意没说话,把许钊的姿势调整了一下,手脚都放在了床上,只有红彤彤的屁股高高翘在顾琛的腿上。许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个尴尬的姿势,羞得恨不能找地方钻进去。 皮带很宽很厚实,又是纯正的牛皮,顾琛气头上也没收着力气,许钊的屁股上都是红红的痕迹,交叠的地方都有些发紫。顾琛看着有点后悔,他伸出手来在许钊屁股上给许钊揉伤,他揉的很轻很细致,许钊缓缓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只觉得有这个福利挨这顿打也值了。 “阿琛,”许钊跪坐起来,直视顾琛的眼睛,“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冒险了。”不为自己,为了你。 顾琛亲了亲许钊的额头,柔声说:“乖。” 第36章 后续 这一番折腾又是一身臭汗,尤其是许钊,头发都有点湿。 “洗澡去。”顾琛推推许钊,毫不掩饰嫌弃的语气。 许钊听话地爬下床,衣服都不用再脱,从顾琛的角度看,宽肩窄臀肌肉分明,确实是好身材,其实许钊这种身材感官上应该比顾琛这种要耐看,顾琛的肌肉太紧太实反而没那么美观。当然,最惹顾琛眼球的还是新鲜出炉的红彤彤的屁股,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审美有点奇葩,居然觉得这种痕迹出现在许钊身上很好看。 许钊动作不自然地走了几步,转过头来问:“阿琛,一起洗吗?” “陪你洗澡和陪你睡觉,选一样。” “额,那还是一起睡觉吧。”许钊竭力掩饰自己的欣喜,他可真的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 直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许钊都还没有从兴奋中平息下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地舒服地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许钊觉得自己一定要找个小本本把这些里程碑式的时间都记录下来,精确到秒。 顾琛就完全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这几天他累得要命,只想着快点睡觉。偏偏身边的人还很亢奋,不仅心跳蹦蹦不停呼吸很重,而且还睁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在黑夜中熠熠发光。 “不睡觉就滚下去。”顾琛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了,任谁被猫盯老鼠一样盯着都睡不着好么。 许钊慌忙闭上眼睛,本来以为很难入睡的,没想到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顾琛也是,他们都太累了,几乎是合眼就睡着了。 早上顾琛睁开眼睛的时候,许钊几乎是同时醒来了,给了顾琛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阿琛,早。” 顾琛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就像是自己一个人醒来一样,肌肉也是松弛的而不是戒备紧绷状态,他对许钊已经这么放心了吗? 起得太早宾馆还没有早饭,许钊也没时间在这等着和顾琛一起吃,也就只能匆匆告别开车赶回公司,估计王昭耀在公司熬了一整夜,善后工作实在太多了。 顾琛赶到片场的时候,向霆在那儿扎着马步。顾琛放轻脚步走过去,用了四分力在向霆腰间推了一下,向霆身体猛地一晃,脚步居然没动,稳住了。 “不错啊,没偷懒。”顾琛还是挺欣慰的。 “琛哥,你教我的我都练熟了,继续教我下一个招式呗。”顾琛总是往外跑,向霆可是每天都老老实实完成顾琛布置的任务,不仅没打折扣,时间多的话还会给自己加练。这些效果是很明显的,虽然自己的身形变化不大,但是明显感觉肌肉紧实了很多,甚至自己的力量也大了很多。 “练给我看看。” 和向霆在一起练了两个小时,中间也聊了聊杀青后一起去可可西里的事。顾琛还是挺满意的,向霆的进步比他想象中要大,虽然是顾怀远的电影,但是毕竟自己是主角的原型,还是希望男女主角都能更好一些,至少不要丢了自己的脸。 向霆被喊去拍戏,顾琛本来想跟着去的,结果又被李导拉走了。 “顾琛,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资金这么快就到位了?” “不只是这一次资金,华厦居然还主动跟我谈起下一部电影的投资,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啊。” “那不挺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华厦那是什么?那就是大爷!你见过大爷给人送钱还弯着腰的么?哪次不都是上赶着去求人家。” “您现在这地位还需要看他们脸色?”顾琛可从来不知道这些。 “呵,我什么地位,华厦什么地位!也就两年前吧,有个导演宣布息影了,你听说过吗?” “你是说?”这事顾琛隐约听顾怀远说过,“王宇?他不是不愿意干了,退出娱乐圈了吗?” “那是对外的说法,可是圈里人都知道,这是得罪了华厦,被生生逼走的。” “是华厦仗势欺人?”两年前正是许钊在位的时候吧。 “不是,是王宇没长眼,出了点名就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惹到华厦的艺人身上了,据说是许董亲自下的命令,”李波比了个三的手势,“三天,才三天,这个人就从娱乐圈除名了。真对上这样的大佬,娱乐圈所有的导演加一块都算不上个屁!” “哦,真想不到。”顾琛总是不能很好地把别人口中那个威风八面的许董和自己面前的那个百依百顺的许钊重合在一起。 李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才又低声对顾琛说,“小子,你李叔跟你说这些不是嚼别人舌头根子,是希望你长点心。活了这么大岁数,一双眼睛还是亮的,这次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许钊之间大概就是那种事了。许钊不是个好惹的,华厦从一盘散沙到现在的绝对霸主,都是许钊的功劳。整个娱乐圈提起他,有恨的有敬的,但是没有不服的。我知道怀远和你鼓捣着要拍电影,年轻人有抱负这是好事,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违了自己的心意,真要是缺钱的话还是跟我说,这张老脸还值点钱,你们那个用不了多少,省省也能省出来。包括这次这个,我要是知道是这种情况,怎么也不会要你去跟许钊开口的。我,我原本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想着让你去碰碰运气也不会吃亏不是,早知道……” “诶诶诶,老爷子,你真想多了。”顾琛是又感动又觉得哭笑不得,合着这老爷子不仅是觉得他是下面的,还觉得自己是被包养了,就许钊那样儿,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啊。 “你们不是?”老爷子狐疑的眼光犀利地看过来。 “我们是在谈恋爱。”顾琛虽然不喜张扬,但是他同样不会隐瞒。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李波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说许董怎么会这么关心。” “他做什么了?” “哦,作为投资的交换条件,许董希望我做电影的监制。其实,他不说,我也是责无旁贷的,弯弯绕绕太多总不能让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自己乱闯,这些东西我会和怀远说的,”李波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又语重心长地交代,“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不要太亏待了自己。” “我是上边的。”顾琛无语地解释。只是他也没想到,许钊能帮他想得那么多。很多事许钊并不适合亲自出面,有李波肯帮忙才是再好不过。监制其实就是制片人,权利虽然大,但是李波的人品是信得过的,的确是最佳人选。 “什么?你再说一遍?” “您听的没错,别怀疑。下次我和许钊请您吃个饭,您见见他就知道了。”还是挺乖的。 李波恍恍惚惚地飘走了,顾琛耸耸肩,转身就投入了工作中。 傍晚收工和顾怀远一起吃饭的时候,许钊打来了电话。 “阿琛,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做好了饭菜。” “不回去了,事情都解决完了我还回去干嘛,剧组晚上还要赶工。” 许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惩罚原来还没有结束,最狠的惩罚在这儿等着呢。期盼的同居福利呢?说好的同床共枕相拥入眠呢?他宁愿再挨顿皮带也不愿意失去这次相处的机会啊! “阿琛,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啊,回来睡吧,我去接你。” “剧组还有事呢。” “可是我看过你们的工作流程,今天晚上没有你的戏份,” “哦,我累了,懒得回去。”谎言被拆穿,顾琛一点都不紧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那好吧,你早点休息。”许小钊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第二天也是这样,理由都没有任何变化。 第三天,顾琛就在宾馆房间见到了许钊,还有他递过来的几张纸。 “这是什么?”顾琛好奇地接过来,看到了大大的标题:检讨书,数数居然有三页纸,估计得有一两千字,这是完全按照学生被罚的标准写的啊。 顾琛翻了翻,又递还给许钊,“来,自己念念。” “阿琛我知道错了,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反省,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许钊的脸热的几乎可以烫熟鸡蛋,声音也因为羞涩放得很低。 “听不到,重新念。” 许钊听话地从头开始,声音变大了些,脸色却更红了,连同脖颈耳根都是通红一片。顾琛的手段每次都是直击要害,让许钊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念完了,许钊松了一大口气,眼巴巴地看着顾琛,浓浓的委屈夹杂着期盼,弄得整个眼神都显得湿漉漉的,跟个小奶狗似的。 顾琛实在是没想到许钊能想出这样的招式,不知道是不是王昭耀那家伙当了狗头军师。不过想想,这件事进行到现在,固然他有些生气,而且坚持惩罚一次就一定要有一次的效果,不然不如不罚。但是打过罚过教训过了,许钊也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不依不饶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检查我收下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下不为例。”看着瞬间笑的跟朵花一样的许钊,再想想李波前两天那番忧心忡忡的话,顾琛忍不住笑出声,习惯性地捏了捏许董’威严’的脸颊,“不是来接我回去的?走吧。” “阿琛你坐着就好,我来给你收拾东西。” 看着把自己随身衣物都收拾进去的许钊,感觉像是自己要搬家一样,顾琛无可奈何地摇头,却到底没有阻止。 第37章 变故 顾琛坐在副驾驶位上,偏头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城市,虚虚实实的光影,形形□□的生灵。许钊的车开得倒也不算慢,但是很稳,顾琛被悠悠荡荡地晃得眼皮有点打架,脑子里好像很空又好像很满,迷迷糊糊的。 “把座位放下来睡一会儿吧。”许钊时刻注意着顾琛的动向,贴心建议道。 顾琛缓缓摇摇头,估计还没睡着呢就该到了。他闭上眼睛,懒懒地依靠在椅背上,许钊把顾琛那边的窗户升上去,音乐也换成了舒缓的琴曲,好让他休息得更舒服些。 “你吃饭了吗?”在剧组开饭都很早,顾琛不到六点就吃完了。现在不到八点,按照许钊的作息,十有□□没有吃饭。 “没,我不饿。”工作省下来的那点时间都用来写检查了,一千多字的检查改了写写了改,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就匆忙忙赶去剧组,哪还有吃饭的心思? “找地方吃饭去。” 许钊刚想说不用就被顾琛一句话堵回来了,顾琛说,“我也正好跟着吃点东西。” 说是吃点东西,其实顾琛也就只要了一碗粥,小口啜着陪着许钊慢慢吃完。顾琛的体贴总是藏在漫不经心的表面之下,虽然不常见,但是很暖。 吃完之后才回到许钊家,许钊放车的时候顾琛好奇地问:“怎么想起来买这么一套房子的?”其实这套房子也不是说有多小,就是普普通通的房子,连装修都家居的很,只怕还赶不上许钊开的这辆车的价格。 “住起来舒服。”按理来说他作为家主该住在许家老宅的,可是他不喜欢,总觉得有些压抑,还不如这个自己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选址和设计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尤其是顾琛住了之后,更有家的感觉。 确实挺舒服的,连沙发都是。顾琛慵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看电视,身边是忙着归置他的东西的许钊,他罕见地觉得有点家的感觉。 “你几天没睡觉了?”顾琛打量了一下许钊的脸色,突然问道。 “三天,”许钊顿住收拾的手,有点心虚,“中间眯过一会儿。”公司的大清洗哪有这么简单,尤其是管理层和董事会的,在一团乱麻中抽丝剥茧,权衡各方利益,达到重新洗牌的目的。许钊估计,至少还要半个月以上许氏集团才能恢复常态,到那时就是真正的许钊的许氏集团了。吃饭都顾不上,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休息上呢。如果不是因为顾琛,他今晚的时间也会在公司一夜通宵。 顾琛招招手示意许钊过来。许钊有点忐忑。还好顾琛只是伸出手给他把了把脉。 “还好只是疲劳过度,我给你写个药方,平时拿来当茶喝就行。” “哦,好,”许钊凑过去看顾琛写字,还不忘乖乖道谢,“谢谢阿琛。” #乖巧的许小钊终于重新得到了与顾小琛同床共枕的福利# 对顾琛来说,后面两天的生活就很规律了。每天早起去剧组,工作一整天回来,吃晚饭,然后去书房找本书看看,许钊在电脑旁处理公务。许钊书房里有三个很大的书柜,一个放着金融商务一类的书籍,一类是各种外文原版书,另一类就是各种杂书,简直是包罗万象。晚上的空闲时间顾琛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捧一本书看,不时还可以和许钊讨论,反正这些书他都看过。 今天的晚间时间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顾琛开门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宁晏,一时愣住了。 “晏晏?” “怎么,哥哥都不认识我啦?”宁晏扬扬手中提的两个袋子,“我可是带了贿.赂品哦。” “快进来,你怎么摸到这儿来的?”顾琛一边让宁晏进来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宁晏对出来的许钊点点头,“许董,不请自来,还望不要怪罪。” “哪里,随时欢迎。请坐,”许钊转头对顾琛说,“你陪宁晏聊吧,我去泡茶。” 语气熟络地像是同居已久的老夫老夫。 “许董,不用麻烦了,白水就好,”宁晏指着带来的一袋金桔,“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帮哥哥把这个洗洗吧。” 许钊答应一声就接过来去洗了。 “那是什么?”顾琛看看许钊的背影,转过头来指指另一个袋子,问宁晏。 “给许董的乔迁礼物啊。淘来的一个古玩。” “乔迁?是说这个房子?”顾琛以为许钊是一直住在这儿的。 “对啊,许董以前都是住在许家老宅的,这两个月才新搬过来的。”摆明是了遇到顾琛之后才搬了家。 “哦,”顾琛把袋子放在旁边,直言,“说吧,把许钊支开想和我说什么。” “就是不喜欢看到他嘛。”宁晏依着顾琛,撒娇地笑。 顾琛无奈的笑笑,刮刮她光洁的鼻子,问:“最近很忙?” “可不是,”宁晏皱皱鼻子,“我就只有今天有空,明天就得去出任务了。” “什么任务?危险吗?我陪你去。”顾琛的话一连串地蹦出来。 “危险啊,”宁晏看着顾琛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哥你不要着急嘛,危险是不可能的,这种任务我执行的多了,怎么会有事呢。” “鬼丫头,”顾琛这才松了口气,“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就是有事啊,哥哥你给我的备用药都没有了,你再给我点呗。” “好啊,你要什么类?” “要消炎的、止血的、防蛇毒的、去湿气的、驱寒的,”宁晏掰着手指头数,说着说着好像自己都被绕昏了,做了个鬼脸,“反正杂七杂八的能给的都给我啦,分量多点。” “你去哪儿执行任务?”顾琛听得皱眉。 “我也不知道。” “对你也保密?”按照宁晏的身份军衔,怎么还有任务对她也保密。 “高级任务嘛,管他呢,都一样。雪山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我现在就帮你配出来。” “不要那么着急,你陪我聊会天吧,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到底出什么任务?今天怪怪的。”顾琛隐隐觉得宁晏有些不对劲。 “哼,再怪也没有你怪啊!都和人家同居了!”宁晏一脸醋意。 “我就是和别人结婚了,也是你哥哥,不会变的。” 宁晏没答话,怕冷一般的挨得更近。顾琛抬起胳膊把她揽在怀里,还是小小一团,和他们十来岁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宁晏眯起眼睛偎了一会,才不舍地离开,对顾琛交代:“我听怀远哥说你们要去雪山拍戏,我明天早上派人送来军用的御寒装备,虽然没那么好看但是比市面上的要保暖些,还是带着这种吧。正好到时候拿走你配的药。” “几点?” “早上五点。我七点就要出发。”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虽然时间紧一些,但是有些药物是现成的,药店也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加个班完全可以赶出来。 “哥哥你最好啦。”宁晏笑眯眯地恭维。 “今天嘴怎么这么甜,以前可没有过啊。” “喝蜂蜜了呗。” 两人嘻嘻哈哈笑闹了好一会儿,宁晏才告辞要离开,顾琛要送她。宁晏却说让许钊送,顾琛奇怪地看了他俩一眼,也没阻止,于是两人一起慢慢走到楼下。 “这次多谢许董了。”走到楼下两人也没停住脚步,一直默契地走到确信顾琛听不到的地方,宁晏才开口。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许钊作为族长,代表的是许家的态度,不能轻举妄动。 “许董肯递消息给我已经是恩情了,宁晏铭记在心,”宁晏冲许钊笑笑,“即使看的是哥哥的面子。” “举手之劳。”许钊在外人面前都很沉默。 宁晏这事表面看来并不复杂,无非是被人摆了一道,迫不得已要带着一群未经磨合的新兵,去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可谓是九死一生。但是如果真要深究的话,就是各大家族势力的角逐争夺,有人手段尽出步步紧逼,有人弃车保帅挣扎反击,有人喝茶看戏明哲保身,有人跃跃欲试分一杯羹。 本来对于许钊和许家来说,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只是若是被丢弃的车是宁晏的话,许钊就不能坐视不理了,毕竟宁晏和顾琛的关系摆在那儿,如果宁晏有了三长两短,而顾琛知道真相之后,肯定会怨怼他的。 “其实我一直不懂,我宁家失势也与一个小小的唐家无关吧,谁给的他们天大的胆子把手伸到军队去?”唐家虽然家底殷实,但是对上宁家许家这样的显赫家族,还是差了一个层次。 面对宁晏的追问,许钊淡淡吐出几个字:“唐家在前,李家在后。” “李家?怪不得,怪不得!”许钊一语惊醒梦中人,以前所有的疑点都有了解释,宁晏气的满脸通红,“亏我宁家和李家还是盟友。” “没有铁打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许钊的脸上透着见惯世事之后才会有的淡漠,“蛋糕就这么大,谁都想多分一块。” “许董的话我可以告诉家里人吗?” “宁老爷子早就看出来了,”许钊知道这句话对宁晏有多残酷,但是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说了下去,“李家两位公子上蹿下跳了这么长时间,宁老爷子这么可能不知?不过是权衡利弊下不得已的妥协罢了。” 出乎意料的是宁晏的表情很平静,她淡淡开口:“我知道爷爷明白。我是说我父亲和母亲,我想告诉他们。” “宁晏,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和大气。” “多谢夸奖,”宁晏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抬头直视许钊,“许董,我知道现在我不该说什么,不过我怕我不说下次就没机会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哥哥,如果你对不起他,宁晏即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虽然个子矮许钊一截,气势却半点不输。 “不会。” “那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宁晏转身离开。 “宁晏,”许钊实在没忍住喊住她,“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想想办法。” “好意心领了,”宁晏转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宁家儿女,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后退的孬种!况且,如果我大难不死,那么后福无穷,我宁晏赌了!” “保重!” 第38章 安岐 许钊回到家的时候,顾琛正坐在沙发上,前面摆的就是他最喜欢的金桔,他却看都没看,脸色也不好,阴沉沉的。 “宁晏出了什么事?”听到许钊开门的声音,顾琛抬起头来,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许钊没想瞒,也知道瞒不过,他一五一十地说了,边说边注意顾琛的脸色。 顾琛没打断他,他静静的听完静静地陷入沉默,好像一块沉寂的雕塑,姿势也没动半分。 “阿琛?”许钊有点害怕见到这样的顾琛,他挪了挪位置来到顾琛身旁,握住他的手,向来都温热的手现在凉得吓人,“对不起,我不能帮她太多。我能做到的只是不让她去,可是她不愿意。” “傻瓜,是晏晏自己的选择,和你有什么关系。”顾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得去宾馆一趟拿点东西,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吧。” “我陪你去。” “不用,先休息吧。”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陪你。” “时间紧,我可得开快车。” “没事。” 顾琛同意了,直到上路许钊才知道顾琛的快车意味着什么。刚刚扣上安全带就被启动速度砰的压在了座位上,紧紧抓着把手再也没敢松开。许钊这才发现以前顾琛开的车都是慢到了极点,哪像如今快得连人脸都看不清,几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二十多分钟,顾琛停车的时候许钊的脸都白了,深呼吸好几下,好险没再吐出来。 顾琛看着许钊,他也没办法。现在都接近半夜了,这些药明天早晨就需要,还得加上制药的时间,只能快了又快。 “在车上等我,很快。”顾琛呼噜了下许钊的头发,匆忙忙地跑了上去。 顾琛回来得很快,带着的不仅是许钊熟悉的顾琛的药箱,还有一个不大的箱子。 “开车。”顾琛钻进了后座,示意等着的许钊开车,自己已经摆弄起那些药丸了。 “是我,顾琛。”许钊一愣,从后视镜看才发现顾琛是在打电话,他没避讳什么,许钊能清楚地听到顾琛的每一句话。 “我要你的钩吻和蛇毒。” “别废话,出价吧。” “要最毒的。” “你想要什么?” “葫蔓藤的解毒.药方,就这一个,不给我去找老毒头要。” “成交。我马上过去。” “去……算了,我来开吧,他的家太难找了。” “他是谁?”许钊从来没听说过顾琛还认识这样的人。现在想来,以顾琛的经历,身边认识的人也不过就是顾怀远和宁晏,也太少了点。 “一个神经病,疯子,”顾琛露出一言难尽的样子,又开口告诫,“不管丫说什么都不用理。” “知道了。”许钊的好奇心很少,如果不是因为顾琛他连问都不会问一句。 车又换成顾琛来开,的确很难找,弯弯绕绕好大一圈才拐进一个窄窄的胡同口,车进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过去。 夜里漆黑的弄堂,连地面都有些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以至于许钊见到一身白衣连面色都白得像个吸血鬼一样的人从低矮的房间出来时,居然有种就该是这样的感觉。 顾琛却没这么多想法,见到那人开口就问:“东西呢?” “别急嘛,”那人走路也像幽魂一样没点声音,瞬间就移动到顾琛身边,反而把许钊挤在后面,“这么久不见,师叔就不想我吗?我可是非常非常想念师叔啊。” “安岐,别让我说第三遍,我没时间跟你磨。”顾琛话里话外都透着不耐烦。 “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好久没见你这么着急了,真有意思,”安岐的脸几乎要靠到顾琛脸上,在顾琛耳后低喃,像毒蛇的信子在舔舐血液,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凉的,“是谁要死了?” 顾琛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突然抬腿就是狠狠一脚,正中安岐的肚子,把他一下子踢在屋内地上,然后顾琛蹲下身,伸出手捏小鸡一样地捏住安岐苍白的脖子,一把按在地上,声音冷得要结冰:“别挑战我的耐性,安岐,你玩不起。”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吗?”安岐的脸都被按在地上有点变形,脸色因为缺氧而变得红润,呼吸粗的像是风箱拉动的声音,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病态的微笑,“顾琛,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快点,你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杀了我,不会有人知道的,快点。” “呵。”顾琛冷笑一声,却缓缓松开了手。随着他的手的离开,安岐脖子上留下了青紫的指印,顾琛是真的下了狠手。 “没劲,都不玩儿真的,只知道打嘴.炮。”安岐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没事人似的拍拍身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地摸了摸脖颈的指印,像是在抚摸情人光滑的皮肤。 “你要是再敢为了留住指印自虐,我就把你关到笼子里去,你大可试试看我会不会玩真的。” 显然顾琛的威胁很有分量,安岐打了个哆嗦真的安静了许多。不过也就安静了几秒,又重新偎过来。 顾琛显然不想跟他多耗,和安岐这玩意待时间长了他自己都不正常了。 “我要的东西呢?” “这么急,”安岐还想再说什么,被顾琛一眼瞪回去了,磨磨蹭蹭地走到屋内,从乱糟糟的桌子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两个脏兮兮的玻璃瓶,盖着盖子,递给顾琛,“喏,每次来就是这些破事,没意思。” “给我纸笔,药方给你写下来。”顾琛已经对安岐的大部分话选择性无视了。 “你真的舍得把药方给我,”安岐摇摇晃晃地去拿纸笔,不禁让人担心下一秒他就会面色苍白跌倒在地,“不考虑听听我提出的方案?” “还有其他条件?”顾琛挑眉,理智地觉得没什么好话,“算了,别说了。” “别啊,我的方案可是完全替你着想的,解毒.药方多宝贵啊,你甘心就这样给我?” 顾琛埋头下笔不停,理都不理。 “喂喂喂,我不就是让你和我睡一夜嘛!是要你艹我,又不是我艹你,你至于这么理都不理么!”安岐趴在顾琛背上,完全不顾及身后面色难看至极的许钊,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上了顾琛的后颈,“我可比他强的多,姿势可以随便你摆,道具可以随便你用,伺候得你不高兴随便你打。我不止舌头很灵活,还会叫.床哦,不信现在就叫给你听。” 顾琛抬起身子,伸手把安岐扒拉下来,推到一边,冷眼嘲笑:“安岐,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下.贱到找个男人就求操了?” “这话不对,我只下.贱得求你操。” “阿琛,快点吧,早点回家睡觉。”许钊忍不住略过安岐,上前两步走到顾琛身边,宣誓主权。 “新欢啊,胆儿真大,我喜欢。”安岐也向前走两步,突然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印在他白的渗人的脸上,格格不入。 安岐刚抬手,顾琛一把把许钊拉到身后,把写好的药方递过去。 “你居然这么护着他?顾琛,你居然动心了?”安岐没接,眼睛睁得很大,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毒是给他备着的?你真是下了血本啊。” “与你无关。”顾琛不耐烦地抖抖手里的药方。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睡一夜?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安岐拿过药方,却没有看。 “你要是饥渴难耐的话,我给你买个按摩.棒来。”顾琛打开药箱,把两瓶毒.药放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问道:“袖箭你还有没有?” “有啊,单发双筒梅花七煞,随君挑选。要不要啊,很便宜哦。” “梅花袖箭拿一个给我。怎么卖?” “不急,先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关心?”他可是很好奇呢。 顾琛想了想,依着安岐的性格,不告诉他估计袖箭也没法买到,索性不瞒了:“宁晏。” “那个小丫头啊,”安岐咂咂嘴,“人命中都是有定数的,你再怎么帮她也改变不了。” “怎么?我那瘸子师兄还教过你算命?” “闭嘴!”安岐浑身都在发抖,整个人都像是被触碰了底线,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一样。 许钊微微向前,想要挡在顾琛前面,被顾琛扯着手腕拦住。 顾琛还是那副表情,带点嘲弄带点不屑,还有点无可奈何,好像自己面前平等的人,不是一头发怒的狼,而是地上打着滚闹别扭的小狗,而他高高在上。 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样!在安岐那些不堪回首的像狗一样的日子里,顾琛就是以这样的形态一直出现,给他阳光和更深的黑暗。 安岐浑身抖得更厉害,连眼神都渐渐变得狠厉,眼角都带了血色,喉咙里都带了令人战栗的嘶吼声,野兽一样。 顾琛捏住他的后颈制住他,四处找了找,果然在房间角落找到了一个精钢做的铁笼子,按着安岐的头就把他塞进去了。笼子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小得可怜,安岐就蜷缩在里面,膝盖跪在钢条上看得出有深深的凹陷,他怕冷似的抖成一团,双手交叉缩在胸前,好像全无保护的婴儿,和刚刚的疯狂形成了鲜明对比。但是整个过程他完全没有挣扎,只有这个时候才乖得不正常。 许钊惊诧地看向顾琛,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这个戏码,他们之间好像存在一种诡秘的默契,顾琛没用力安岐不挣扎,明明,许钊的目光看向安岐,他好像要被恐惧一点点吞噬,却半点也不敢动。为什么? 顾琛等着安岐完全进去,才关上笼门,没有锁,“待一会儿”,他看着浑身颤抖的安岐,淡淡地说。但是他蹲在笼子旁边,并没有走。 顾琛看了一小会儿安岐,看他慢慢平稳下来了,才转头冲着许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小声说:“站远一点,不要过来。” 顾琛看着许钊听话地退了两步,才转头回来注视着安岐。他伸出手,透过笼子的缝隙,从头至腰,像是给不听话的宠物顺毛一样抚摸。安岐只穿了一件单衣,触手的身体冰的像是没有呼吸一样,连带着放在他背上的顾琛的手都在剧烈抖动。顾琛就这样缓缓抚摸,过了好久,安岐抖动得轻了很多,逐渐消失,他抬起头来,吸吸鼻子,声音带了浓浓的委屈和呜咽:“我错了,师叔,饶了我吧。” 顾琛亲手打开笼门,安岐才敢飞快地爬出来,因为匆忙不知道撞了多少下铁杆,好像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一样。 “真狠心。”安岐委屈地看向顾琛,眉梢眼角都是红痕。 “袖箭呢?” “就知道袖箭袖箭袖箭!”安岐嘟嘟囔囔地拿来几个筒状的东西,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都给你!” 顾琛只挑了一个,“一个就够了。” “别介,多拿两个吧,给你的小情人也用上。小爷今天心情好,大放送。” 顾琛看了一眼许钊,想了想,倒真的多拿了两个。安岐亲手出品的,外边可是买都买不来。“多少钱?” “白送了。心情好,任性!”看安岐现在的情况,怎么也没法把他和刚刚发疯关进笼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混蛋玩意儿,”顾琛勾勾手指,安岐就乖乖低下头,任他在头发上呼啦两下,递给他几个小药瓶,“省着点吃。” “还是师叔对我最好。”安岐只拿了一个瓶子,抱在怀里,好像是什么琼浆玉液一样,其实不过是一瓶带糖味的药豆罢了。 “都拿着。” “我不,都拿了你就不会来看我了,我才没那么傻。” “随你,我走了。” 安岐把他们送到门口,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许钊回头还能看到安岐的白色身影。 “安岐,是什么人?” 第39章 无题 “一个疯子,一个可怜的疯子。”顾琛现在显然没想谈,“先去买点药材,回家再说。” 顾琛开车,许钊坐在副驾驶上,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也可以。” “什么?” “安岐说的我都可以做到。姿势道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许钊很认真地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也可以叫的很好听,虽然现在还做不到,但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去学。” 顾琛这才搞明白,感情这是吃醋了啊,“你跟他较什么真。” 许钊有点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一个地方不说话,若有所思。 “许钊,”顾琛很认真的开口说道:“你可不要想着打安岐的主意。” “我没……”许钊自己说的都没什么底气,他的确看不惯安岐,尤其是安岐还染指了他的阿琛! “你注意到他的手腕了吗?”顾琛拐了个弯,漫不经心地提到。 “额,”许钊仔细回忆了一下,隐隐记得好像有银色和黑色,“好像有个东西,是手镯?” “是蛇,银环蛇,”顾琛腾出一只手比了比前臂,“很小,就环在他胳膊上。跟了他好多年了。” “在他手腕上?”如果不是顾琛说,许钊都不会发现原来安岐的身上还藏着条毒蛇。 “嗯,何止手腕,桌子上,角落里,至少有五六条毒蛇。他还是这样。” “是什么样?” 许钊的好奇心被高高地吊起来了,顾琛却摇摇头没有多说的意思,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轻轻叹了口气,最后只说:“总之,不要招惹一个周围都是毒物的人,更何况,他虽然乖戾,却不是坏人。” 顾琛开着车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家药店,不是老牌子,也不大,但是光闻到屋内浓浓的草药香味,看到屋内坐堂的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就能让人放心。 顾琛抓了十几味药,大部分都让店员碾碎了,分量又多,大包小包的用牛皮纸袋包的好好的。顾琛看上去和店员店主都很熟络,临走还带了十几张牛皮纸和麻绳。 顾琛提着药箱,许钊拎着药材,回到家的时候都是凌晨两点多了。顾琛看了看时间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来得及。” 宁晏要的大部分药都是现成的,顾琛也就是要调制一些驱蛇和赶走蚊虫的药包。许钊也在旁边帮忙把牛皮纸裁剪成一块块的,顾琛调制好许钊就把这些包起来。他的确学得很快,只看过药店店员包药,居然就能弄得像模像样,速度还不慢,中途还有空腾出手来喂给顾琛金桔吃。 顾琛要吐籽,许钊直接就把手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吐在自己手心。顾琛愣了一下,歪头看看他,自己拿了张纸巾吐在里面。等到终于忙完了,许钊又默不作声地给他按摩,从手到胳膊再到肩背,眼看着就要来个全身按摩,顾琛拦住了他,从背后拉他坐下来:“怎么了?跟我闹别扭呢?” “没有。”许钊低垂着头,声音有点闷。 顾琛把许钊的头抬起来一看,满脸的不开心,帅气的脸上露出小孩子一样的委屈,可爱得很,顾琛本来要说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耐着性子哄:“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许钊倒是没有拿乔,小声说:“真没什么,我就是想证明我还会很多东西。” “呵,”顾琛这才明白许钊在别扭什么,捏捏许钊的俊脸,“还吃着醋呢,你这个小醋坛子。” “对不起,”许钊低着头道歉,“我就是,就是……” “就是不放心?”顾琛帮他把没说的话说了出来,看着许钊闷闷地点头,“我和安岐的关系不像你想的那样。” 许钊抬起头,虽然没说话,但是晶亮的眼睛已经完全透露出浓浓的好奇。 “安岐的事我没对别人说起过,其实我也不太想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顾琛拿过箱子,把袖箭拿出来摆弄了两下,“我们的关系也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慢慢说。” “合着真是打定主意要听了啊,”顾琛无奈地看着许钊,许钊飞快地点点头,“等把东西给晏晏之后再说吧。还有点时间,我试试袖箭,你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还得工作呢。” 许钊摇摇头,拿起一个金桔塞进顾琛嘴里,“陪你。” 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顾琛把所有的药包、药瓶还有两瓶毒.药和梅花袖箭都写上标签,还另拿了一张纸详细地写上了功效禁忌,最后找了一个结实的小皮箱装起来,密封。 等这些都做完后,顾琛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虽然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是许钊就是知道他很疲倦很不开心。许钊有些心疼地站在他身后,力道适中地帮他按揉肩膀,揉了一会儿,手就抚上了顾琛的脸颊,上升到皱成川字型的额头,轻声说:“对不起。” “许钊,”顾琛把许钊的手按住,“你知道你对我最常说的话是什么吗?” “什么?”许钊的手被顾琛的脸颊和掌心包围着,暖暖的一点都不想动。 “对不起和谢谢,”顾琛从沙发上起来,转身面向许钊,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向自己靠近,直到两个人近在咫尺,顾琛才直直看向许钊的眼睛,“什么事都先揽到自己身上,为什么这么急于认错?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对……”发觉自己当真又要说对不起,许钊羞涩地笑笑,“我知道了。”顾琛看得没错,他的确是急于认错,生怕晚了一会儿顾琛会不开心。 说完之后,顾琛又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把许钊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继续按,好舒服。” 许钊还没从刚刚不算情话的情话中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个命令,无奈地瞥了顾琛一眼,听话地继续帮他按摩。 没多久,宁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是车已经到了。顾琛下去接人的空,把该说的都和宁晏交代了,再三确定自己没法一起过去之后,才交换了东西。 “你不多问问吗?”明明已经完全知道情况,明明就是比谁都担心,可是顾琛话里话外除了交代那些东西就是叮嘱宁晏一定要注意安全,其他的居然提都没提。 “她自己的选择,我也没有能力改变,”顾琛看向远方寂静的黑夜,眼前好像又浮现宁晏俏皮的笑容,“希望她平安。” “一定会的。” “回去吧。” 回到家,茶几上散落的都是药渣,没用完的牛皮纸和麻绳,乱七八糟的,也也没什么心情去收拾。去了这么多地方,身上各种气味夹杂,许钊让顾琛先去洗澡睡觉。许钊倒是还好,熬夜熬惯了,顾琛这么几个月可都是过得安稳规律的日子,基本没通宵过,回到家里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洗澡都是闭着眼晃晃悠悠的。哪知顾琛洗完澡之后都躺到床上去了,居然精神了,困意也消失了很多。 “怎么还没睡着?”许钊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顾琛还在那睁着眼睛,完全没有要合眼睡觉的意思。 “洗完澡之后,居然不困了。”顾琛也是挺无语的。 许钊爬上床,揽住顾琛的腰,放柔声音哄到:“乖,闭眼睡觉。小宝贝,快快睡。” 顾琛拍了一下许钊挺翘的屁股,“你才小宝贝呢。” 许钊一点都不害怕,继续唱摇篮曲:“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 “许钊,不对你家法伺候简直是要造反了!”顾琛一边装出恶狠狠的样子,一边按住许钊,拼命挠他痒痒,许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实在挨不住不停求饶。 “说!谁是小宝贝?”顾琛压住他刑讯逼供。 “你,啊哈哈哈,我错了,我是,我是小宝贝。” 许钊无奈屈打成招,被逼着喊了好几句“我才是小宝贝”,顾琛才肯放过他。两个人一通闹之后,谁都没困意了,但是都懒懒不愿意起来,索性就抱在一起。 许钊的手也不老实,一会儿捏捏这儿,一会儿碰碰那儿。 “揉面团呢你!” “安岐,我想听。”许钊可是忘不了这事,眨巴着眼睛卖萌,试图感化顾琛痛快地把故事给他讲了。 “真这么想听啊,唉,好吧,给你讲。”顾琛想了想,才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把许钊镇住了,他说:“瘸子姓李,我们都叫他李瘸子,不是同门,只能算是同行辈分上的师兄。安岐是被他当狗一样养大的,可能,还不如狗。” 顾琛好像怕惊到什么似的声音放得很低,许钊把身体向他怀里靠了靠,继续听。 “我十岁那年,在山里憋得不行,闹着要出来玩。师父被我吵得没办法,就带我去访友。他的朋友数来数去就那几个,修道修佛的居多,还有两个武学方面的宗师,医学的反而没有。逛了一圈,收到了个请帖,是和师父同辈的一个人,却不是学医的,而是学毒的。虽然不是至交,但是也算得上是朋友,而且师父说医毒不分家,让我长长见识,就带着我过去。 见面他们自然是谈论医毒之类的,听了一会儿之后我不耐烦,自己溜达出去玩。就在后院,看到一个铁笼子,笼子旁边是一个赤.裸的小男孩,脖子上拴着粗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柱子上。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凑过去才发现那小孩身上满是大片的红疙瘩,有的都化脓流黄水。不知道是因为摩擦还是其他原因,有星星点点的血块,还有青紫和黑块,没一块好肉。 他可能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迷惑不解。你猜他第一句话是什么?他问我:‘你也是狗吗?怎么和我不一样?’ 我很生气以为他在骂我,‘你才是狗呢!’ ‘我就是狗啊。我们都是狗。’他说的很认真,没有半点情绪,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也真的像狗一样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说完话不知是痒还是疼,他在地上蹭了蹭,又一骨碌打个滚,和狗没什么两样。我这才明白,那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真的是被当狗养的。那个带着饭盆和食盆的养狗一样的笼子就是他的笼子。 我吓得逃回去了。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许钊听得入神,动了动唇也不知该说什么,“后来呢?” 第40章 背后 “后来?后来,我回去问师父。他告诉我那是药人。知道什么是药人么?” “知道一点,是专门用来试药?” “差不多。医术与毒术不同,医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早就有相对固定的搭配。可是毒不同,不同的药材混在一起可能会产生不同的毒素,两种毒混在一起又可能成为一种新毒。毒不是就是像电视剧之中的口吐白沫什么的,有很多种,用点现代医学的话来说,针对神经、大脑、骨髓、皮肤等等器官的应有尽有,中毒反应各不相同。安岐就是养着用来试毒的。” “所以他的伤?”见过世界上越多黑暗,就越知道黑暗是没有尽头的,但是许钊还是觉得三观又被刷了一遍,尤其是亲身经历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不止,我后来知道那还是好的。因为有一种毒的分量错误,所以他全身都长满了毒疮,李瘸子不愿浪费时间救他,随他自生自灭。已经一个星期没人愿意理他了,自然也没有继续试毒。身上的紫黑大半都是他疼得打滚撞击铁笼子留下的,可想而知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后来呢?”许钊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涩。 “后来,”顾琛摸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后来我们就该起床了。” 凸(艹皿艹)!!!许钊简直疯了,这是人能干出的事么!!! 顾琛还一脸无辜地看着许钊:“没骗你,你看,都六点多了。起来做早餐去。” 许钊沉默地摆出不讲完就不去的表情。 顾琛无语地退了一步:“一边做一边讲吧。今天我的戏份重,不能迟到的。” 两人都刚洗完澡,洗漱也简单。很快许钊就已经开始开火下面了,顾琛倚在厨房门框上继续讲。 “我后来还是忍不住,每天去看他。越看越觉得不对,才意识到,他说的狗并不是在骂我,而是他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他说的我们呢?我去问师父,师父说这种都不会是一个孩子,应该还有其他小孩,是死是活他也不清楚。 我和师父在那儿待了几天,就回去了。回到家没多久,就发现瘸子带着人抬着笼子和里面的安岐送过来了,说是给我练手,还附赠了不少毒药,让我慢慢玩,玩腻了的话再送回去。师父开始不愿意,后来我求了两句,也没有反对,但是我清楚地记得他对我说:‘如果你不能救他一辈子,那还不如让他永远当一条狗。’我当时不明白,我不是在救他吗?师父没回答。 我到底还是留下了他,决心治好他。其实我当时哪里真能瞧这样的病,只是把师父给我的药都喂给他,也不知道是他命硬还是药材太好,他居然真的慢慢好起来了。教他写字,教他做人,教他医学,教他武术,我养了他一年,把他从一条狗养成了一个人。真正论起来,我才是他的师父。 他学武学得乱七八糟,但是医学天赋却远高于我,我五年学会的东西,他一年就学会了。当我还想再让师父教他的时候,师父说:‘够了,不能教了,他该走了。’” “李瘸子来要走他?”许钊停下火,追问道。 “很明显,他眼红了。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原因,但是拗不过,我希望师父能帮我把安岐抢过来,师父不肯,他说:‘我不能为了他,给你树敌。’最终,安岐还是哭着喊着被他们塞进那个笼子带走了。看着笼子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安岐,我突然明白了师父的话。你救不了他,那宁愿他当一只不通人性的狗,也不要让他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顾琛说完之后,端起面条,坐到桌边就闷头开始吃。许钊懊悔地看他一眼,恨不能抽自己两下:许钊你哪来那么多好奇心,明知道是不好的事,干嘛还要逼他回忆! “看我就能看饱了?快吃啊!”顾琛看着许钊,他都快吃完了,许钊那还傻愣愣地看着他,面条动都没动。 “哦。”许钊应了一声,也开始吃饭。 “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安岐的性格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虽然使得一手好毒,办起事来也称得上是心狠手辣,却不是坏人。”顾琛倚在靠背上,看着许钊的碗,眼神却没聚焦,“说起来,他和我几乎是前后脚被人收养的,我却是被师父当儿子养大的,而他……造化弄人,半点不假。” 顾琛突然想到安岐说过的话,他说:“安岐的生命本是一张黑纸,所有的白色都是你一手涂抹上去的。” “别伤心了,听你的意思,李瘸子最后不是也得到报应了吗?” “是报应,不过不是天降的,是人给的。而且我也不是伤心,是,”顾琛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一个词,“是物伤其类罢了。有时候想想,如果我不是被师父收养了,而是遇到一个像李瘸子这样的人,会不会我也被养成一条试毒的狗?或者被打成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人?” 顾琛说完,就感觉一个微微颤抖的身体贴了上来,连声音都带了惊恐和后怕:“阿琛,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想了,没有如果。” 顾琛拍拍许钊冰凉的手,“是啊,没有如果。”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无论是宁晏还是安岐,都太沉重,所以连带影响着顾琛的心情也不好,顾琛心情不好,许钊心情也不会好。 而且由于顾琛坚决不让有点担心的许钊送他去剧组,自己开着车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留着献殷勤不成的许钊在公司大放冷气,成了中央冷空调。 许钊还没感觉,王昭耀就受不了了:“顾琛又怎么着你了?” “少管!”许钊傲娇地说,他和顾琛的事怎么能被这家伙分享。 “难不成他终于控制不住把你给吃了?”王昭耀一脸八卦。他也是自我催眠了好久,才能接受许钊这样的*oss级人物,居然是下边的,而且没出息到心心念念的盼着顾琛上了他。 “如果那样的话我还会这样吗?”许钊无语,“你是不是为了防止超重,上班都不带脑子的?” “对啊,要真那样你早就该大赦天下,给全公司放一天假了。”说起工作王昭耀真是一脸愤愤啊,“你没看到上上下下都累成狗了!尤其是你的副董我!你看看,黑眼圈都快和熊猫媲美了!” “你估计还会更累一点,”许钊一边手里飞快地批示文件,一边毫无愧疚感地说,“阿琛今天不太高兴,一会儿我要去给阿琛送饭,下午再回来。” “许钊你妹的!你这是剥削,是压迫!我要去劳动协会告你!”王昭耀已经出离愤怒了。 “王昭耀。” 王昭耀猛地听到自己的全名,浑身一颤,糟了,玩过头了,立马笑成了一朵花,飞扑过去抱住许钊的大腿:“老板,我错了,我不该辜负您对我的信任,保证圆满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让您没有后顾之忧安心谈恋爱。” “我只是想说,”许钊慢条斯理把自己的腿拔出来,凉凉地说,“我本来想着给你涨1%的分红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啊啊啊~~~老板,我错了。” 许董已经毫不留情地离他远去。王昭耀只能默默腹诽,秀恩爱可耻!老婆,求安慰求么么~ 许钊带着爱心午餐来到剧组的时候,顾琛还没收工。李波知道他们的行程之后,派了顾怀远把顾琛和向霆的戏份都集中起来拍完,也就是这一两天就可以杀青了。 顾琛没注意到许钊,耐不住李波的火眼金睛啊,这可是投资商,大大爷啊!他先是热情地表示要陪着许钊参观片场,被拒绝后又表示把顾琛喊过来,又被拒绝了。 “这部戏还有多久拍完?”许钊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琛。 “顾琛的戏份已经差不多这两天就可以结束了。”李波自然知道许钊关心的是什么,简明扼要地说完。 许钊点点头。隔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可还一切顺利?”一个电视剧从拍完到上映,中间猫腻不知道有多少,可能得罪了某号人物,一压压个两三年也是常事,还有更多的是根本没有面世的机会。这可是顾琛参演的第一部电视剧,虽然连脸都没露,但是在许钊心中,阿琛的背影都是帅的,怎么能允许有人从中作梗? 李波激动地满脸通红:“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多谢许董关照。”他也明白,后面的工作进行地顺利,许钊也在背后使了力的,甚至他根本不需要怎么做,单单说句话自然有人大开绿灯。 许钊点点头,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李波,“有麻烦的话打给我。” “谢谢许董,谢谢!”许钊虽然给李波打过电话,但是这种私人电话,借李波个胆子他也不敢打过去,而许钊这次很明显就是允许了,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惠。 “照顾好阿琛。” “您放心!我也是拿顾琛当自家子侄看的。” 正说着话呢,突然看到许钊脸色一变,原本的高冷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快走两步迎上去,接过顾琛脱下来的戏服,又拿起顾琛手里的毛巾给他擦汗。只留下李波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不怪他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第41章 告别 “怎么有空过来?”顾琛一边伸开手由着许钊帮他擦汗,一边问道。 “也就这两个小时,下午就要赶回去。”许钊噙着笑仔仔细细地把顾琛身上擦了个遍,贤惠的样子把周围所有人的眼都闪瞎了。 等许钊擦完,顾琛牵住他的手往自己习惯吃饭的地方带。李波在后边喊:“去市区吃饭吧。”顾琛指了指许钊手里的饭盒,扬声说:“不用了。”许钊自从被顾琛一把牵住,就全程保持小媳妇儿样,内心不断刷屏导致什么话都没口说。 顾琛走到往日吃饭的空地,等一屁股坐下之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还没等他说话,许钊就已经坐在他旁边靠着他了,顾琛看着他昂贵的被贬入凡尘的西装有点心疼。 “怎么了?”许钊无辜地望过来。 “没事,吃饭吧。”顾琛拿过餐盒,打开之后当场就无语了。菜色是很好,也都是他爱吃的,但是谁能告诉他那个用米饭做成的肥兔子是什么鬼?居然还用胡萝卜做了耳朵和鼻子,巧克力做的眼睛乌溜溜看着他,一副愚蠢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把他当几岁的小孩哄了吧? 看着满眼期待的许钊,顾琛冲着他温柔地笑笑,一筷子夹掉了兔子的头,吃了,嚼完之后无辜地开口:“兔子挺好吃的。” 许钊叹了一口气,应景的做出垂头丧气的表情,嘴巴鼻子都皱到了一起,可怜兮兮的小样儿把顾琛逗得前仰后合的。 “傻瓜。”顾琛揉了揉许钊的头,把原本好好的发型揉得一团糟,许钊也不拦,摇摇脑袋对着顾琛笑的灿烂。其实顾琛怎么会不知道许钊的心思,无非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故意撒娇卖傻逗他开心的。他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肯花心思做到这般地步,顾琛再不觉得感动就是石头做的了。 “我今天晚上六点收工,六点半到家。” “哦,”听到这话,许钊眼前一亮,“那我们七点吃饭吧,你中午多吃点,免得不到时候就饿了。” “晚上做什么?” “培根金针菇卷吧,然后炒个青菜。可以吗?” “炒菠菜。” “好的。” 这一段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让许钊直到坐上车都觉得很开心。顾琛的时间大多很规律,所以他也从来没说过这样交代行程的话。暖暖的家常的感觉,戳中了许钊内心对幸福最大的期盼。顾琛又何尝不是如此。家,不过就是有个人,点着灯等你吃饭。 顾怀远等到许钊走了才晃悠着走过来,递给顾琛一袋金桔。顾琛没接,别人的金桔吃也就吃了,顾怀远的金桔,这么明显的讨好行为,指不定有什么事呢。 “我到现在也没法习惯你和许钊的相处方式,这也太怪了点,”顾怀远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个金桔,一脸八卦,“哎,老幺,你能不能给哥传授点经验。” “我可没发现你也喜欢男人。” “去,谁说我喜欢男人。” “那就有话快说,别搞那些有的没的,”顾琛斜着眼睨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我找了个女生,想找时间让你和许董看看,适不适合演卓阳。”顾怀远的神情居然有些忸怩。 “别逗了,”顾琛见鬼一样地看着他,“不仅仅是适不适合演戏,更重要的是适不适合追吧?你看上她了。” “就,有那么点感觉。”顾怀远伸出小手指,表示真的只有一点。 “你怎么见到的她?她是做什么的?多大了?搭话没有?人怎么样?” 问题一连串地蹦出来,顾怀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大学,她是个学生,大四的,正在找工作。看起来挺干净单纯漂亮的。” “你肯定没敢上去搭话!”顾琛说的十分笃定,他多了解顾怀远啊,见到喜欢的女生就怂,简直都丢他的脸。 “我搭话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好么! “结果呢?” “她把我当成骗子了,趁机跑了。” “呵呵,”顾琛拿过顾怀远手里的金桔,“说吧,是不是要学习怎么泡妹子?” “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你一共就没追过别人,有个屁经验!”从大学的时候就是,巧克力情书成群结队的飞过来,像顾琛这样的挑人的主,怎么能理解他们被挑拣的痛苦呢! “经验是相通的,而且我总比你懂得多。”顾琛摆出快来求我的表情。 “别贫了,说正经的,总得先让人家姑娘相信我。” “对啊,”顾琛这才深刻地感觉到不靠谱,“你连话都没敢说,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人的?” “横竖都是那个学校的,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那就好办了,下次你带着你的导演证去,或者你带着向霆过去,让他刷个脸。” “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等我杀青呗,你得先问问人家乐意不。” “也是啊。” 顾怀远满意地走了,顾琛无语了,他仿佛看到了顾怀远的悲催未来,就这智商还想追女生呢,点个蜡先。 本来几天的戏份赶到两天拍完,剧组所有的人都累得人仰马翻,还好有李波在那儿顶着,才没有闲言碎语传到顾琛耳中,顺利地杀了青。杀青当天晚上顾琛许钊顾怀远向霆还有李波一起吃了个杀青宴,虽然刚开始有许钊这个*oss在其他人都放不开,但是没过多久所有人就都发现许钊根本不怎么参与聊天,虽然被问到的时候也很给面子,但是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心一意专注于给顾琛剥虾壳剔鱼刺,当大家都默默屏蔽许钊之后,发现气氛好了很多。 吃过饭之后,顾琛和许钊也没有开车,慢悠悠顺着街道散步回去,明黄的灯光把两人并肩的影子拉的长长短短,却始终交叠在一起,留下深深浅浅的光影。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不想再忍,许钊慢慢却坚定地牵住顾琛的手,打定主意即使顾琛甩开他的手他也要死乞白赖地继续缠上去。 顾琛侧头看了许钊一眼,心中偷笑,都已经坦诚相对了,怎么还能纯情成这样,牵个手都怂的手心都是冷汗。 顾琛缓慢地从许钊的手中挣开,嘴角带笑地欣赏了一下许钊委屈的神情,才重新拉过他的手,和自己十指相扣,掌心相贴。许钊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他把顾琛的手握得更紧,身体也挨得更近。若不是许钊公司的工作实在离不开,他一定会跟着顾琛一起去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知道。”他们从重逢到现在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而且,许钊低着头,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好像会发生什么似的,“我五天,哦不,四天后就赶过去。” “不用急,我还要去昆仑山看我的朋友呢。”顾琛说得眉飞色舞,开心的不得了。 “朋友?”没听说阿琛在那儿还有朋友啊。 “好朋友,”顾琛坏坏地挑挑眉,“是个大美女哦,身材又好,看着就赏心悦目。” “她的身材怎么样,你是怎么知道?”许钊酸溜溜地说。 “摸过啊,一寸一寸地摸过哦,什么都没穿哦,她好乖都不反抗的。” 许钊想从顾琛脸上看出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顾琛有过去,许钊是不介意的,但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吧?虽然事实很明显,但是许钊却有些疑虑,顾琛不是这样的人。 “到时候让我见见吧。” “她不乐意见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她是不是从来不穿衣服?” “哈,你猜到了,聪明啊!” “顾小琛你真无聊,”许钊简直哭笑不得,“她到底是什么?” “雪豹。一只很漂亮的雪豹。今年应该是八岁了。” “你都很多年没去过昆仑了吧,你确定你的朋友还能认出你?”确定威胁接触之后,许钊就无顾虑了,朋友两字还刻意重读调侃顾琛。 “应该……不会吧。”顾琛也有点担心。 “怎么认识的?” “她妈妈临近分娩的时候被打伤了肚子,躲在一个洞穴里,我正好看到,客串了下妇科医生帮忙接生,可惜最后也只有她一个小雪豹活下来的。我可是整天把这小东西抱在怀里暖着,还得帮她找奶喝。她要是忘记了我,我就拔她尾巴上的毛!”当个奶爸容易么! 顾琛一直表现地很成熟,居然会出现这种和动物置气的孩子样,实在是可爱极了,许钊被他逗得想起来就笑。 两人说说笑笑了半路才开始说正事。 “我在青海订了几辆越野车,我把电话写给你,你需要的时候让人给你送过去就可以,还有这个电话,”许钊拿出一张纸递给顾琛,“这个是改装车的专家,你应该需要改装,直接把要求告诉他就可以。下面这几个是青海新疆西藏驻军的主要领导的电话,我都和他们打过招呼,有事千万记得叫他们帮忙。还有这些……” 就着昏黄的灯光,顾琛能看到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电话号码,后面细心地写了备注。 “我今天才有空把这些整理出来,回去就帮你输入进手机里。尤其是这两个号码,”许钊指着最后的两个有重点标记的号码,“都是许家扶持起来的,算是许家的嫡系,你最好能记下来,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帮忙。只要是有危险的,都不能自己独自行动。” “放心吧,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倒是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带着你的保镖团。” 许钊没说话,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倾身抱住顾琛抱得紧紧的。 顾琛也回抱住他,四处看了看,没有行人,索性捧着许钊的脸颊,两个人交换了一个长长的甜蜜的告别吻。 “不会有事的!”吻过之后,顾琛看着脸红红的许钊,认真地保证。 “嗯,等我。” 第42章 抵达 没想到提前杀青,所以定的机票晚了两天,顾琛也没打算改,正好空出时间去许钊公司待了一天,另外一天,就跟着顾怀远去给那个妹子面试,顾琛也终于知道了名字叫林歌允。 说是面试,其实不过是在咖啡厅聊天。打电话约她来之前就已经把情况说的清清楚楚了,其实她肯来见面就已经代表了态度。 聊天还挺愉快的,林歌允留了披肩发,白衬衣,化了淡淡的妆,既不显得风尘又不显得稚嫩,交流起来话不多,但句句能说到点子上,看得出来是个聪明人。 聊完天之后,顾怀远想开车送她回去,还没开口就被顾琛拉住了,林歌允也没意识到兄弟俩之间的小动作,道别之后自己打车走了。 “老幺,你怎么回事啊?”顾怀远很不解。 “坐,有话和你说。”顾琛招呼服务生重新换了两杯咖啡,示意顾怀远稍安勿躁。 “什么话非得现在说,”顾怀远坐下后眼睛放光开始发问,“怎么样?适合演卓阳吧?” “的确挺合适的。” “对吧,我一眼就觉得她适合。”顾怀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琛接下来的话震得失声了,顾琛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但是我不同意她演。” 顾怀远愣愣的盯着顾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因。” “因为你喜欢她,”顾琛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所以我不同意她演。” “这是什么破理由?” “唯一的理由。”顾琛端起咖啡,加奶喝了一口之后才回答。 “老幺,你别怄我,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你直说,你要我听你的至少得给我个理由吧。你怎么就不让林歌允演了?” “你记不记得导师说过,电影是一个大生命,演员是他的*,剧组是他的骨架,只有导演才是他的灵魂。你扪心自问,你现在的状态,能当好他的灵魂吗?”顾琛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他和顾怀远之间也真的不需要这样。 “为什么不能?而且,这和林歌允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追她?” “没错。” “那好,我们假设一下,你条件不错,她也有那么点意思,然后你们暧昧着进了剧组。她做错了,你能像对待其他演员一样,毫不留情指出她的错误甚至劈头盖脸地训一顿吗?她做得不到位,可可西里又是苦寒的地方,你能让她一遍遍重来,直到达到理想的效果吗?她跟你撒娇,跟你讨情,你能铁面无私地拒绝吗?” “我,”顾怀远回答不上来,不甘心地嘟囔,“娱乐圈也不是没有导演和演员结成夫妻的,他们怎么可以?” “他们?你有个屁资本跟他们比!”顾琛嗤笑道,“先不说圈子里的导演哪儿找像你这样纯情的,就光说哪个导演是拍第一部剧就和演员在一起的?再说演员,有几个是半路出家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启用新人演员,从站姿到走位到卡镜头,不打磨掉一层皮都磨不出来效果。怜香惜玉不舍得打磨啊,那好,老老实实在电影里杵着这么大个花瓶,顾怀远你是不是打算别人提起你这个电影就是‘新人导演成长型力作’?忙里忙外小半年,到最后混几个拿钱就能得的奖项,也就满足了吧?” “我不是。”顾怀远蔫了,无力地辩解。 “老大,我不是说干涉你谈恋爱,你喜欢她追到手了,我规规矩矩地叫嫂子。但是你首先你的身份是《曾经荒原》的总导演,忙里忙外这么久,你要是真的不在意我现在就退了机票,注定扑街的片子去都用不着去。” “别啊,你让我想想。”顾怀远猛地灌了一口咖啡,才发现忘记加糖和奶了,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思绪居然清晰了很多。 “还有一个问题,华厦大手笔投资的电影,男主角是当红小鲜肉,女主角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又和你这个导演暧昧不清,你猜会有什么谣言?会不会有人说她睡遍了导演组才得到的这个角色?” “别说了!我想想,想想。”顾琛说的虽然尖锐,但是每一句都是事实,娱乐圈有多乱他比顾琛更清楚。 顾琛看顾怀远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再说话,恢复懒散的状态,慢悠悠地喝着香浓的咖啡。 “老幺,你跟我说这些,肯定是已经有主意了,说吧,有什么法能两全其美?”顾怀远正闷着头纠结呢,抬头一看顾琛那慵懒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早就有主意了,就等着他开口呢,只能拉下脸来求助。 “其实很简单啊,你在拍完之前不要和她挑明就行了,”顾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得把工作和私人情感分开。其实你仔细琢磨琢磨,这对你们以后的感情发展也有好处。” “工作和情感分开,说得容易,做起来很难啊。” “想想你的导演梦,再想想我们的电影,这些都没作用的话,就想想你爹,据我所知,他可是出道第一部作品就捧回了不少大奖的哦。” 事实证明激将法还是很有作用的,尤其是最后一条,顾怀远的眸子一下子就充满了斗志,精神多了。 “不过,你说的好处是什么?”顾怀远想起刚刚被他忽略的顾琛的话。 “你用脑子想想也能想出来啊,”顾琛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顾怀远,“拍戏过程中,你对她比对其他人好一点,当然是原则之外的优待,如果是以单纯的导演的身份,她会感激你,对你产生好感;但是如果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她很可能会觉得不够,并且要求更多。你想想看,哪个更好一点?” “她应该不会这样得寸进尺的。” “没那么严重,这不叫得寸进尺,这是绝大部分女孩,尤其是年轻女孩,被宠爱后对爱的进一步渴求。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我只知道不要拿这些去诱惑她,再好的东西都是经不起诱惑的。” “我会注意的。”顾怀远说完,好奇地抬头问,“这算是你的经验?” “许钊是男人,是个内心强大睿智冷静的男人,他不会恃宠而骄,也不会失去自我,所以,”顾琛得瑟般地一挑眉,“我不用在乎那些。” “你和许钊,这算是定下来了?”顾怀远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嫁出去了一样,“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你会找一个许钊那样的人。” “哦?你觉得我会找一个哪样的人?”顾琛很好奇。 “唔,”顾怀远想了想,摇摇头,“想不出来,我都做好你打光棍的打算了。不过这段时间我旁观许钊和你的相处,居然会觉得他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许钊是不是贿赂你了?这么为他说话。”顾琛心情很好地调侃。 “滚蛋!搁谁都得这么说,许钊看你的眼神,哪怕再恩爱的夫妻眼中我也不曾见到过。” “啧啧,两个大男人讨论爱来爱去的好么?” “你还没有爱上许钊。”顾怀远瞥他一眼,笃定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确定喜欢他。” “哎呀我去,真的啊?你能不能行了!这也太慢热了!” “你懂个毛线!爱是不能勉强的,或许过两天,我就爱上也说不准啊。” “呵,你还是让许钊多烧烧香拜拜佛吧。” “操心你自己吧!”顾琛凉凉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和顾怀远聊完,该处理的事也就都处理完了,当天晚上顾琛和许钊在床上腻歪了好久,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个遍。都确立了关系,他们也不是禁欲系的,平日里自然也会互相帮助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顾琛的腹黑和恶趣味在床上表现地极为明显,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花样调戏许钊,每次不把许钊逗弄得面红耳赤羞愤欲死不罢休,自己一脸吃饱的餍足的懒样。这些私密床第之事,就不足为外人道啦。 第二天顾琛就一身轻松地和向霆登上了飞机,随同的还有向霆的两个助理。许钊用了下特权,一直送到顾琛坐上座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目的地是青海省的格尔木市,路上也就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看看电影就熬过去了。中途有几个乘客认出向霆,来求合影的,照了之后就离开了,倒没什么影响。向霆居然还随身带了金桔,洗好之后放在顾琛手边,让他拿着当零食吃。顾琛颇为奇怪,难道他喜食金桔的嗜好已经广为人知了?一问,居然是许钊特意叮嘱的。当然向霆不会告诉顾琛,他的表哥给了他一张a4纸,全部都是顾琛的喜欢和禁忌,让他背下来。可怜他作为生物链低端的小透明,借他个胆也不敢阳奉阴违,现在他已经完全够资格当顾琛的贴身助理了。 出机场之前向霆和随行的助理把准备好的外套穿上了,顾琛没穿,向霆劝了两句也没用,而且看他实在不像是冷的样子,也就作罢。 “天真蓝!”青海的天格外的蓝,亮如丝绸的白云一团团嵌在蔚蓝的苍穹,连阳光都格外清透明亮,所有人都忍不住贪婪地深呼吸,向霆不顾偶像形象地张开双手,好像是要拥抱这明媚洁净的阳光。 宽阔的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路上看到的绵延起伏的巍巍山脉,无一不透射出高原的旷达和清澈,顾琛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景象,微微闭起眼睛,在心中默念:高原,昆仑,可可西里,久违了! 第43章 格尔木城 顾怀远早就订好了宾馆,一行四人一前一后地走。顾琛和向霆并排觉得有点丢脸。 “你出门都是这样打扮的?”口罩、墨镜、帽子,整张脸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这种恐怖分子的装扮真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包成个粽子? 向霆点点头。顾琛觉得自己选择不露脸的工作真是太对了,要是他时刻面临被粉丝认出来和跟踪的危险,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格尔木市平均海拔2780米,为了防止有人产生高原反应,顾琛带了不少硝苯吡啶这类的药物,他看了看其他三人的脸色,可能都是年轻人的原因,都还不错。他们是坐飞机到的高原,依照顾琛的经验,高原反应估计会在十二个小时后产生,所以搭车赶到宾馆之后,正好是午饭时间。因为缺氧,所以这儿的餐厅和家庭的面食都只能用高压锅煮,火候不好控制都煮的软烂,口感很不好。草草吃了顿午饭,顾琛就催着其他三人卧床休息。而他自己溜达着出门逛逛,向霆没什么反应,不想躺着,说和他一起去,被顾琛制止了。向霆不了解高原,很多人一下飞机都没什么反应,就不休息直接进行活动,等到晚上有反应的时候已经晚了。 刚走出门,许钊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信号不太好,说了两句看彼此都没事也就挂了。顾琛独自走在格尔木的小街上,周围都是喧闹的小饭馆。顾琛在外经常光顾这些小菜馆,多数是外地人开的,里面也都是各种方言,在外边漂着,各地的方言杂七杂八的也学会不少。街上走着的最多的是强壮的汉子,不算暖和的天气这些人也只穿一个短袖,露出精壮黝黑的臂膀;还有笑声脆响的女子,带着高原特有的爽利劲儿。 顾琛走了十几分钟,就开始跑,然后一点点加速。这是为他明后天去昆仑做准备,昆仑山海拔5500米以上,骤然过去的话哪怕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见得吃得消。当然他也不是漫无目的地跑,目的地是许钊买车的地方。就只提了一辆车,估计向霆他们在高原也不敢开,开着车就去找了那个改装车的人。 本来就是好车,也不需要太多改装,改了发动机和离合器,装了gps、对讲机、汽车护航表和行车记录仪,还有最重要的补胎剂,顾琛又跑去买了单反相机。一下午就全部搞定,只等着后天出发去昆仑就可以了。 本来顾琛想着先去找卓阳,可是经过顾怀远提醒,还是决定先自己去昆仑,等到向霆他们完全休整好,再一起过去。而他自己去昆仑,也需要一天的适应期,要做些相应的适应性训练。 开车从格尔木城的主干道昆仑路回去,身边是精美的路灯和绿化,南边就是巍峨的昆仑山,仿佛身心都被涤荡过沾染了高山的胸怀。路上顾琛从超市买了一箱方便面,相比于那些软烂成一团的面食,他宁愿吃这个,又买了几种水果。 回到宾馆,把他们喊起来一人泡了一桶方便面,吃完之后两个助理又去睡了,向霆精神还不错,不想再睡就看电视,顾琛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等到晚上,高原反应就来了,向霆锻炼的结果相当不错,就只是感觉有些胸闷气短。那两个助理可不太好,都感到头痛,肌肉也有不同程度的酸疼。顾琛起来看了看,觉得不用去医院,让他们吞了几粒药,喝了大量的水,静养。 顾琛有些庆幸教了向霆武术,他的身体锤炼地足以完成在高原的拍摄,而其他的演员,只能祈祷不会有高原反应太严重的主演,至于剧组人员和群演还是在当地招人。 打电话和顾怀远说了这边的情况,顾琛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顾怀远毫不意外,有顾琛这样身体素质的人毕竟少得可怜,大多数人都有或轻或重的高原反应,尤其是他们很多镜头都是在海拔更高的可可西里和昆仑山上取景拍摄的,要求更高。 “我已经托人开始招聘剧组人员和群演了,至于主演,向霆没有问题,我会尽快安排林歌允也过去提前适应一下,两个主演没有问题到时候就不会乱了阵脚。”不得不说顾怀远考虑还是挺周全的。 “两个星期之后吧,”顾琛算了算时间,“而且我建议你最好和许钊联系一下,把她送到演员培训班待上十天半个月的,这样会省很多事。” “我已经和华厦方面沟通好了,也和林歌允说好了,她明天就会去培训。” “呦,我觉得你离家出走的智商好像回来了啊?” “你的智商才出走了呢!爷们嘛,总要考虑地多一些。”顾怀远不无得意地说。 打了一阵嘴炮,顾琛才挂掉电话,拨通许钊的号码,通过话之后才发现真正考虑周全的在这儿呢。许钊告诉顾琛,送给他的小刀枪和一把手.枪,已经找人给他送过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接着他详细描述了一下来人的相貌。正说着呢,就听到敲门声,向霆走过去开门。来人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 “不用说了,我想我看到你说的人了。”顾琛说着,走过去询问了两句,也让许钊从电话里确认了他的身份,最终在向霆瞠目结舌的神态中,顾琛泰然自若地把手.枪和子.弹都收起来,小刀枪就直接放在口袋里随身携带。 “琛哥,我觉得我有点危险,真的。”来了一个人,给了一把刀一把枪,顾琛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枪.支交易都已经这么光明正大了么!麻麻,地球好可怕~~~ 顾琛懒得去求向霆的心理阴影面积,向霆这家伙也是心大,震惊过后就粘着顾琛要玩枪。 “乖,去睡觉,玩枪尿床。”顾琛不走心地敷衍。 向霆求了半天无果,蔫蔫地去睡觉了。顾琛收拾了一下自己,洗了个冷水澡,也去休息了。 第二天顾琛依旧早早醒来,等向霆和助理起床的时候顾琛已经锻炼完把早餐买回来了,是格尔木特有的干拌面,老板还送了一大碗牛肉清汤,分量很足,口味很好,四个大老爷们狼吞虎咽吃得满足。助理们虽然还残留着高原反应,但是看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 吃过饭之后顾琛带着向霆慢悠悠地逛着这座戈壁和高山环抱的城市。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儿的人口还不到十万,很少有老人,因为老人都去了西宁基地或者回到了故乡,现在变得太多了。”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多大?” “十六。” “这么小就敢自己过来?” “越小越不知天高地厚啊。我当时仗着身体好直接上了昆仑,都没什么缓冲,没有高原反应也真的幸运。” “昆仑山是什么样子的?” “高山、冻雪、动物,”顾琛眯了一下眼睛,“还有昆仑玉。” “昆仑玉?” “我国三大玉之一,格尔木的很多人都是挖玉矿的。” “哦。” 顾琛看了向霆一眼,说:“昆仑山上,遇到挖矿的,躲着走。” “为什么?” “因为,人为财死。” 顾琛的语气有些阴沉,向霆也没敢再问下去。 “明天我要去一趟昆仑。” “呃,琛哥,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顾琛笑眯眯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我都去过无数趟了。” 向霆也不好再多说。两人走了一会儿之后,顾琛突然说:“你们明天哪儿也不要去,尤其是戈壁。” “危险?” “不,不是危险。”是天地之间只有漫天骆驼草和你的孤寂无依。 昆仑山口海拔4767米,顾琛车内装好了氧气瓶和红景天这种必需品,第二天一早就出发。昆仑泉之后海拔快速增加,青藏公路与青藏铁路并行,偶尔有呼啸而过的火车,当带来的方便面胀爆之后,昆仑山口到了! 第44章 小雪儿 残缺的昆仑山纪念碑、系满白色哈达的索南达杰纪念碑、挂满经幡的藏羚羊纪念碑,还有旁边山坡上的碑林,夹杂着冻土的暗黄,和杂乱的草丛点点翠意,这就是昆仑山口。 顾琛停下车,穿上冲锋衣,出来透风。冷硬的山风打在身上脸上,也吹得经幡呼呼作响,身边有三五成群的人,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各种石碑前兴致勃勃地照相。顾琛坐在山坡的地上,一口口就着冰凉的水啃完了一袋方便面,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一次来到这儿的自己,和第一次遇到的卓阳,一晃这么多年了。 翻过昆仑山口,再向前行大约十公里,就可以看到玉珠峰的冰川门口,旁边的石碑写着“行人不准进入,违者罚款1000元”。顾琛没有搭理这块石碑,找地方停下车,换上登山的钉鞋和登山杖,背上准备好的背包,就孤身向玉珠峰进军了。 玉珠峰又称可可塞极门峰,海拔6178.8米,南侧缓北侧陡,顾琛从冰川门口进去,正好是在玉珠峰的南侧。南侧路线以冰雪坡为主,是初学者学习攀登的好地方,在5050米还有大本营,可供休整。不到5月份,这儿登山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因为疲惫和缺氧而倍加疲惫,即使见到顾琛,也只是诧异一下速度挺快罢了。只有一个登山教练样的人,喊住顾琛一起走,顾琛拒绝了。 他走的不是开辟好的常规线路,看似是条直线,可是三两下就完全偏离了人群,四周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不对!阳光下的冻雪有些反光,顾琛眯起眼睛,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石头后,隐藏着一个人,呼吸声很粗,顺着晶亮的冰川留下来的,是血。 顾琛乐于救人,但是对于鬼,却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而现在,他不知,受伤的是人是鬼。 摸了摸口袋里的枪,走近看了看,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衣服脱下来拿在手里,紧紧捂住肩膀,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衣服的袖子都被染成了红色。 顾琛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那男人猛的惊醒一般,狼一样锐利的眸子射过来,看清顾琛的打扮之后,才微微放松了绷紧的肌肉,虚弱地笑笑:“朋友,帮个忙?” “什么忙?”顾琛离他三步远,能清晰地看到男人因为忍痛而青筋暴露的额头,脸上带着冻伤的红肿,还有单薄衣服下的伤口,看他的状态顾琛估计他已经在这待了两个小时了,如果顾琛没有经过,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冻死也说不定。 “借我件衣服,或者我回去之后把钱打给你,五千怎么样?”男人的嗓音干涩沙哑,带着重伤后的虚弱。 顾琛摇头。 “一万。”一件衣服的十倍价格。 顾琛仍然摇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朋友真打算见死不救?” “肩膀被枪打个洞穿,踝关节脱臼,要衣服有什么用?”这人也真是能忍,伤成这样神智还能保持清醒。 “没看出来,兄弟还是行家。” “救人不救鬼,还是先把你的手从口袋伸出来吧。”顾琛一眼看出男人做出的拿枪的姿势,微微侧身,抱着肩膀嗤道,“我要是想的话,你早就死了。” “哈哈,是我枉做小人了。我叫林擎,兄弟怎么称呼?”林擎看顾琛的警备姿势,就知道他是练家子,那说出的话也没错,就他现在的样子,顾琛的确是没有敌意。 “顾琛。衣服拿开我看看。” “能治?”林擎把衣服从伤口上拿下来,露出狰狞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周围的微微有些发黑。顾琛搭眼一看就是用火自己燎的。 “狼牙的教官还是这么蠢?教你们用火药燎伤口,有个屁用!” 林擎一愣,笑道:“什么狼牙?” “别装了,看你这个刺青,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顾琛挑挑眉,伸手把林擎身上的衣服割开,森冷的匕首让林擎整个人都绷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放松点伙计,不然我一紧张容易手滑,你懂的。” 我懂个屁!不对,手滑个屁!林擎被锋利的匕首威胁着,也不敢乱动,连说话都放轻了:“你对狼牙很熟悉?那你认识阿浩吗?” “不认识,叫得出来名字的只有秃毛鹰,”顾琛仔细看了看枪子的位置,“你们应该叫他苍鹰,应该是叫林英奇,不知道退役没有。” “你说的是我们大队长?”林擎惊讶道。 “十年前有点交情,挺有意思的,你们狼牙都挺有意思的。”顾琛比划了一下刀子。 “你也是军队的人?十年前,认识我们大队长,有功夫懂艺术,还这么年轻,你是小教官?啊!呃!” 完全不在意林擎的闷哼声,顾琛动作娴熟地用匕首取出子弹,又绕了一圈剜去腐肉,然后拿出药粉均匀地洒上,包扎好之后才对着林擎的头就是一巴掌,“教官就教官,加个小字找抽呢!” “教官好!狼牙大队天狼,向您问好!”林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他本就是在强撑。在特种军队知情的人心中,小教官这个名绝对是如雷贯耳,这个十六岁当了雷霆特种部队的教官的男人,用了三个月的时候磨出了一把利刃,然后手握利刃把营地其他特种部队挑的七零八落,一战成名! “挺懂事的哈,赏你的!” 顾琛抛过去一个黑色的药丸,林擎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嘴里。 “不怕有毒?” “嘿嘿,谢谢教官!”林擎又不傻,一看这就是好东西,不吃白不吃。 顾琛也没多说,这可是千年参王制成的药丸,便宜了这小子了。又帮林擎把脱臼的关节复位,然后顾琛才直起身子,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羽绒服,扔给林擎,“在这等我一会儿,回来背你下山。” 顾琛没耽搁,快步向上爬到一个陡峭的冰壁旁,掏出一个哨子状的东西,木头制的,这是当时用来招呼小雪儿的,其他的都没用,只有这个,小雪儿听到之后马上就会赶过来。顾琛站的地方也是当时他见到小雪儿的地方。 顾琛吹了几分钟,还是只有茫茫的冰川和冻土,他走到另一个冰壁,又吹了几分钟,没有,没有。顾琛失望的站在那儿,小雪儿是真的找不到了么? 等等!远处的冰川突然出现一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接着越来越近,近到顾琛能看得到她的样子的时候,停住了。顾琛愣愣地看着她,她也愣愣地看着顾琛。是真的长大了啊!米白色的长毛上面分布着黑色的斑点,粗壮的毛绒绒的尾巴足有一米多长,像一根长长的棍子,尾端打着卷翘着,只有眉心的心形的黑点才和小时候一样,让顾琛得以辨认。 顾琛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他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抱的姿势。远处久别重逢的小精灵就风一样地跳在了他的身上,撞得顾琛向后退了两步,牢牢的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细软的绒毛中,圈得紧紧的,任由小雪儿转过脸来,在他脖颈间呜呜叫着磨蹭,好像是在诉说这些年来的思念,粗糙的舌头舔在顾琛的脸上,麻麻的触感,无比真实。 顾琛抱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把小雪儿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来,继续搂着她,嘻嘻哈哈地抱怨:“你比许钊都胖了知道不?以后就叫你胖雪儿。” 小雪儿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直拿毛绒绒的脑袋撞他,顾琛左躲右闪,后来索性站起身来跑,小雪儿就在后面追,顾琛知道她的弱点,不停拐弯,一人一兽在高高的雪山上你追我赶玩的乐此不疲,零下十多度的温度,顾琛出了一身汗。 玩累了,顾琛才发现小雪儿的身上脏兮兮的。 “不爱干净吧你,养成的讲卫生的好习惯呢?”顾琛点着小雪儿的大脑袋,小雪儿委屈地呜咽一声,四肢打开摊在地上,像一个大大的毛绒毯子,任由顾琛抓起一把把雪揉搓她的毛,最后还四蹄朝天让顾琛摸摸她软软暖暖的肚皮。 看着干干净净的小雪儿新鲜出炉,顾琛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想起被忘在脑后的林擎,拍拍小雪儿的脑袋跟她说:“我要去找人,你跟我一块过去吧。” 可怜兮兮独自等待的林擎看到顾琛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如果不是顾琛组织,他差点都要掏枪出来了。 “我朋友,小雪儿。小雪儿,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林擎。”顾琛很正式地给一人一兽互相介绍了一下,小雪儿孩子气的把头歪到一边,显然是对刚开始林擎表现的敌意耿耿于怀。 “教官,你真给力啊!”林擎看着都不正眼看他的雪豹,眼睛都绿了,这种凶猛又矫健的动物,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尤其这么活生生的,又乖巧地像一只猫一样。 “别贫了。”顾琛弯下腰把林擎背在身上,林擎推辞了好久,不是矫情,只是一个人下雪山都不容易,更别说还背着人了,林擎没这么大脸把两个人都至于险地。但是被顾琛一句话秒杀了,他不容置疑地把林擎背起来,云淡风轻地说:“我负重上山下山的时候,你还玩泥巴呢。” 林擎哑口无言,而且看顾琛确实不怎么费力,也就只能心里默默感激。小雪儿可不太好,发现林擎这个讨厌的家伙抢走了顾琛的注意力之后,就一直跳着去咬林擎的屁股,把裤子都拽下来一截,林擎用没伤的手护住屁股,哭丧着脸对顾琛说:“教官你快管管她!保护动物了不起啊,就能耍流氓了啊!” 顾琛心中暗笑,任由小雪儿报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制止。小雪儿自己也玩够了,蹭到顾琛腿边贴着他走,暖融融的。 背着一个人,顾琛也不敢托大,走得很慢,中午的时候又下了场雪,被迫停下来休整了一会,才重新出发,等走到顾琛的车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下山气温骤降,冷得刺骨。 顾琛把林擎安置在后座,才出来对着乖乖等在一旁的小雪儿说:“雪儿乖啊,我要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小雪儿立马变的很委屈,飞快地扑到顾琛怀里,发出小孩子一样的呜咽声。顾琛抱住她,刚见面就又要分离,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是没有办法。“乖,听话,过两天就来看你。” 顾琛不停地哄着她,小雪儿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一会儿突然停住了,接着发疯一般地冲过来,嗖的一下就钻进了顾琛的汽车,窝在里面不出来了,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教官,让她跟我们一块走吧,不让她被发现就行了。”林擎看不下去了,求情道。 “行吧,”顾琛劝了一会也没法,叹了口气,揉揉小雪儿的大脑袋,叮嘱道,“趴低一点,不要被人发现哈。我明天送你回来。还有,不准咬人,也不准吓唬人,听到没有?” 小雪儿叫了一声给他回应。顾琛脱下衣服给她盖上,希望不会被发现吧。 第45章 卓阳 路上倒是没什么情况,到了格尔木城林擎就独自离开了,按他的话是他现在任务在身,要先和他们小队的人联络,反正能救的都救得差不多了,顾琛也没阻拦,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分开了。 进旅馆的时候出了点麻烦,人来人往的,最终顾琛拿衣服把小雪儿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帽子都带上,小雪儿大大的身躯辛苦地缩成一个小团,脑袋趴伏在顾琛的肩窝,看上去就像是顾琛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总算有惊无险混进去了。 顾琛靠在门前,听了听,里面没有说话声,看起来是只有向霆一个人在里面。他笑眯眯地把小雪儿放在地上,露出一个腹黑的微笑:“雪儿,吓吓他,不要太过分哈。” 小雪儿心领神会,放轻了脚步声,等到顾琛推开门之后,动如惊鸿地把向霆一下子扑倒在床上,顾琛紧跟着一把捂住向霆的嘴,把他惊恐的大叫声堵在了口腔里,这才避免了把所有人引来围观的惨状。可怜向霆这小孩脸都白了,半天没回过神来,俩眼直勾勾盯着顾琛,魂儿都吓没了。 顾琛这才觉得自己是见到小雪儿,有点得意忘形了,这可不是平原,高原做这样的事可是有危险的。 “向霆?没事吧?我有点过分了。” “没,琛,琛哥,”向霆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到地上的雪豹,没出息地咽了一口口水,挪得远了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是雪豹?” “我朋友,小雪儿。雪儿,这是向霆,”顾琛摸了摸小雪儿的头,“不要欺负他哈。” 向霆欲哭无泪,偏偏看着虎视眈眈的大猫忍气吞声还不敢反驳。小雪儿蹭了蹭顾琛的手,走进两张床嗅了嗅,毫不留情跳上了向霆的床,完全无视向霆僵硬的身躯,在床上慢悠悠地打了个滚,把四个爪子和身体都蹭干净,才一跃扑到了顾琛的床上,滚成了一个毛绒绒的大毯子。 顾琛和向霆都哭笑不得看着无辜地打着滚的小雪儿,和向霆脏兮兮皱巴巴的床,顾琛走过去敲了一下小雪儿的脑门,“小坏蛋。”小雪儿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顾琛实在拿她没办法,用手揉了揉刚刚打到的地方。 “琛哥,她,小雪儿要住在这儿吗?” “她舍不得离开我,住两天呗,怎么,害怕?” “有点。”向霆瞥了一眼小雪儿锋利如刀的牙齿,里面就怂了,这可不是乖巧的猫咪啊,这是吃肉的大型野兽,分分钟就能咬断人的脖子。 “放心,我们小雪儿最乖了,对不对?”顾琛双手捧着小雪儿的脑袋揉搓,小雪儿毫不抵抗,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开心的很。 “那我去和他们挤一挤。”惹不起总是躲得起啊。 “不行,你要和小雪儿好好相处,她可能和你搭戏。” “我和她,搭戏?!”向霆吃惊地指着小雪儿,小雪儿一转头,他怂得马上把手指伸回去,声音都压低了,“琛哥,你没开玩笑吧?” “还有比雪豹更能代表昆仑的野生动物吗?不比找个猫猫狗狗的好。而且,小雪儿可不是一般的雪豹,她特别聪明。” “再聪明她也是兽啊,还是猛兽。”这时小雪儿给力地露了露森冷的牙齿。 “我从她刚出生就喂她各种灵药,师父给我的药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要不是特殊原因,早就能成精了。” “什么特殊原因?”向霆很好奇。 “建国之后动物不能成精啊。” 向霆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而始作俑者和雪豹在床上滚作一团,向霆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自从找到小雪儿之后,他成熟稳重的琛哥就不见了,年龄直降到十岁。 “琛哥,表哥有打电话给你,我告诉他你去昆仑山了,回来给他回电话。”向霆猛然想起被吓得丢在脑后的要事。 “哦,我现在回。” 顾琛说着就摸起手机,拨号,接通。 “刚从山上下来。” “没什么事啊,很安全。” “很壮观,你来的时候带你去看。” “哦,对了,介绍你认识哈,小雪儿来,叫一声给小钊儿听听。” 顾琛的语气很放松,那股子开心劲儿透着电话许钊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儿化音在他舌尖环了一个圈出来,带着点特有的轻佻和黏腻,直直的击中许钊的心脏,即使明知道顾琛看不到,许钊整个人还是很给面子地红了个彻底,说话的声音都有点磕巴,而另一边的顾琛恶作剧得逞般地笑得打跌。 “小钊儿,挂电话了。”两人明明没什么事,但是东一句西一句地也聊了半个多小时,临到最后顾琛戏谑地开口道别。许钊的反应大大加深了顾琛对这个随口喊出的称呼的喜爱程度,果然许钊连告别的声音都变得有点傻,蠢蠢的。 向霆全程装死,以防事发后被灭口,好不容易等顾琛的电话打完了,才凑过去商量下面的行程。 说了两句,顾琛打算去看看两个助理,让向霆留下来看着小雪儿,防止她跑出去被人发现。向霆硬着头皮答应了,没想到小雪儿乖得很,看到顾琛出去,就自己趴在床上睡觉,但是!小雪儿!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那个白眼!被个动物鄙视了,向霆简直欲哭无泪。 两个助理现在已经好多了,头痛也在渐渐减轻,顾琛从前台要了几瓣大蒜,示意他们贴在肚脐上,这是当地治疗轻微高原反应的好办法。看完没耽搁,顾琛就直接回到了房间,进门一看,一人一兽和谐共处,好吧,其实是小雪儿懒得搭理向霆,看到顾琛回来,才把毛绒绒的身子挪到顾琛腿上,舒舒服服地躺下了。顾琛一边给她顺毛,一边吩咐向霆去买点晚餐回来,还得给小雪儿带块生肉。 向霆回来得很快,四份盒饭,一整条羊腿。在小雪儿狼吞虎咽的进食声中,向霆吃完了他人生中最特殊的一顿饭。吃完之后还要认命地帮小祖宗打扫残骸,这事他是不敢让顾琛动手的。 小雪儿可不领情,她依旧傲娇地在向霆的床单上把自己的爪子和嘴巴蹭干净,然后就跃入顾琛的怀抱。向霆无语地看着床单,弄成这样要他怎么和前台说换床单?脏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血,难道要他一个大老爷们说自己月事来了?为什么顾琛身边都是这样的呢?宁晏这样的女生腹黑也就算了,连个雪豹都这么傲娇,一想到自己还要和这货搭戏,感觉人生都无望了。 傲娇的雪豹吃饱喝足就在顾琛怀里睡着了,她本来也是昼伏夜出的动物,早就熬不住想睡觉了。闹腾了一天,顾琛也有点累,蹑手蹑脚地洗过澡,抱着小雪儿睡下了。向霆没有像顾琛一样,刚到高原洗热水澡是危险行为,他可没有顾琛这么好的体格,简单洗漱了一下,也睡着了。 一夜无梦,顾琛是被小雪儿舔醒的,清澈的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晕出一个个光圈。向霆已经起床了,看打扮好像还稍微运动了一下,有备好的早餐,还细心地给小雪儿准备了生肉,甚至还切成一块块放在盆中。看到顾琛醒来,向霆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苦恼的笑容:“琛哥,还是你来吧,小雪儿不吃我拿的东西。” 顾琛走过去,摸了摸肉块,招呼了一声,小雪儿就走过去嗷呜嗷呜地吃起来。向霆蹲在她面前,抱着肩膀看着她吃。看起来还是有点害怕,但是他并没有躲。 顾琛最喜欢的就是向霆的这点,他永远都能很快地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并且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一会跟我去找卓阳,就我们俩,让他们待在房间吧。” 小雪儿不能放在宾馆,只能继续伪装成小孩带进车里,顾琛也打算让卓阳见见她,卓阳一定会喜欢的。 顾琛是提前让许钊调查过卓阳的住所的,没想到他们娘俩居然还住在五年前的地方没有搬家。凭着依稀的记忆,顾琛开着车在大路小街中寻找熟悉的地方,在穿过大街和楼堂巷弄之后,终于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卓阳家到了!把小雪儿和向霆先留在车里,顾琛独自下来。 是楼房,已经很陈旧了,墙壁的颜色都有些发黄,一块块墙皮脱落,露出坑洼的墙面。顾琛记得是一楼,应该是在右手边,因为一楼的房间最便宜,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 顾琛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来敲门,一下两下,敲了十来下,始终没有人开,顾琛有些急躁,敲门的声音渐渐变大。 “嘎吱”的开门声,却不是顾琛面前的门,对面门内探出一个老年妇人,狐疑地看着他,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了一串话。 顾琛费力地听懂了一部分,回答说:“大娘,我是卓阳的弟弟,来看看他们娘俩的。” 那大娘激动起来,呜哩哇啦说了一长串话,顾琛没大听清,只听到了“不在家”“中毒”“上医院”。 “什么医院?”顾琛抓住大娘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得到医院名之后,飞快地跳上车,直奔那个医院。 “卓阳,我来了!”顾琛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在心里把诸天神佛求了个遍,“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46|4.3| 找到医院的过程很不顺利,陌生的城市和街道,只能不停地下来问路,到最后顾琛的焦躁已经显而易见,车速加快再加快,连小雪儿都被他影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叫声。 向霆无奈地看看驾驶座上的顾琛,然后又回头看看追过来已经打算围堵的警车,顺了顺小雪儿的毛,没说什么。向霆倒不至于太担心,一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可以通融,二来他也不至于一点人脉都没有,摆平这个也不算太难。 还没等向霆开口,顾琛就已经拨通了林擎的电话,狼牙里的人虽然军衔不一定高,但是职权都很大,而且同处于军警系统也比较好插话。果不其然林擎一口答应,等到顾琛挂掉电话之后不一会儿,警车已经由阻拦变成了鸣笛开道。 这些顾琛都无暇顾及,他只知道加速再加速,微寒的天气,到达医院的那刻,涔涔的冷汗早已打湿了整个后背,看着素白的医院,无可避免的害怕铺天盖地奔涌而来,万一,该怎么办? 小雪儿本来想和他一起出去,顾琛制止了,让向霆在车里看着他,这和闯红灯超速之类的可不一样,小雪儿曝光在市区可是大麻烦。 熬过了漫长无头苍蝇般的寻找,这种心情在终于见到医院走廊角落那个瘦瘦的缩成一团的身影的时候,终于变了模样。顾琛停住,看看亮着“手术中”的急诊室,不再迟疑大步走过去,揽住那个颤抖的女人,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诉说:“卓阳,我来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卓阳恍恍惚惚地转过头,几乎没有焦距的眼睛好半天才看清顾琛的脸,她愣愣地看着,好像不认识顾琛一样,突然她强忍着的眼泪决堤一样大颗大颗流下,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连呼喊顾琛的声音都支离破碎。 顾琛把卓阳彻底揽在自己怀里,紧紧抱住,手在她后背缓缓抚慰,轻声说:“是我,我在,不会有事,相信我。” 卓阳在顾琛怀里泣不成声,顾琛也没说话,只是拥抱着她,无声地告诉她他一直在这里,等到卓阳慢慢稳定下来,顾琛才开口询问情况转移卓阳的注意力。 急诊室里的是卓阳的儿子高守恒。不到十岁的小孩正是坐不住的年龄,放假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往山上跑。回来之后过了三四天就嚷嚷着头疼,还发烧,以为是重感冒,但是在附近的小诊所打了好几天吊针都没好。后来有大夫说可能是被蜱虫咬了,中毒了,高守恒病情又不断加重,都出现了抽搐,卓阳这才带他到市医院检查。进门就送进急救室里了,医生刚刚出来说,血小板和白细胞数量都急剧减少,免疫系统趋于崩溃,医生报了两次病危,卓阳也一次次签署同意书,精神频临崩溃。 “蜱虫?”蜱虫这东西顾琛不陌生,也叫“无形体病”,虽然陆续有不少致死的例子,但大多都是抵抗力弱的老年人,守恒这样的小孩从未有过。再者说,蜱虫大多生活在丘陵和森林地带,高原,高原!顾琛突然想起来什么,急急忙忙地问卓阳:“他吐血了吗?是黑色的吗?身上尤其是额头发黑吗?” “对,今天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血块。额头脸颊连同耳后都在变黑。小琛,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对,你是大夫,你救救他,姐求求你,你救救他。”卓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顾琛的胳膊,泣声哀求。 “别着急,别急,放心吧,我知道是什么病,可以治好的。”卓阳的情绪实在太不稳定,顾琛只能先稳住她。 “真的?”卓阳的表情就像是最脆弱的婴儿一般无助彷徨。 “真的,你要相信我。即使医生不能救,我也可以把他救回来的,你放心。”顾琛说的斩钉截铁,眼看着卓阳慢慢有点精神了,才让她自己坐在凳子上,而顾琛走得远远的打电话。 至于打电话的对象,当然是安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毒虫毒.药。电话接听地飞快,传来的声音也像是吃了摇头.丸一样。 “师叔,你终于想通要艹我了?我马上赶过去,千里送x,还包邮哦。”安岐永远是一开口就让顾琛想抽他。 “闭嘴!我问你,高原,蜱虫症状,吐黑血,脸色变黑,是什么毒虫?” “唔,这还用说嘛,师叔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没救,别费心了。” “真的,真的是黑死蜱?为什么会又出现了?”从听到小守恒的症状开始,顾琛就已经心知肚明,现在更是确认了这一点。黑死蜱,蜱虫中最为罕见的一种,最终会导致人心肺衰竭而死,无一例外。 “千真万确。你知道的,十死无生,从无例外,”安岐毫无感*彩地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声音猛地加大,“不会是你自己被咬了吧?” “不是。”顾琛口中应付着,一边拼命思考,成千上百种药方从他脑中闪过,就是没有治疗黑死蜱的。他看看远处还在焦急等待的卓阳,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吓死我了,”安岐的声音一下子又恢复成了没精打采的感觉,“我还以为我要上天入地给你找血莲去了呢。” 顾琛却敏锐地抓住其中的一个词:“血莲?” “《道藏》里边的,我估摸着也就是胡诌的。哪有这玩意现世,说的跟真的似的。” “血莲是什么样的?” “问这干嘛?” “少废话。” “和雪莲长得一样。书上说的是,高寒积雪之地,春夏不散,雪间有草,其形若花,其色如血,品之有血之咸腥,兼具花之清香之气。此物生极寒之地,而性极热。盖二气有偏胜,无偏绝,积阴外凝,则纯阳内结,能解百毒。” “血之咸腥,花之清香,”顾琛慢慢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莫非?“你现在马上过来,我在青海格尔木市医院。” “喂,不是吧,没你这么使唤人的啊。” “立刻马上,明天我要见到你。我会用银针压制黑蜱虫的活动,只能起十二个小时的作用,你来了之后接替我加固银针,等我回来。”顾琛说完就挂了电话。 “回来?喂,顾琛,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去找血莲?喂!喂!”安岐听着被挂断的手机,如果顾琛在他面前,他一定要不顾一切骂他一个狗血淋头,至少海拔5500米以上,要找到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何其困难,更别提把它完整安全地带回来。安岐停都没停,立马收拾东西出发去机场。 而顾琛这边刚过去,就看到医生出来不知道对卓阳说了什么,卓阳刚刚稳定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看起来情况实在不容乐观。顾琛快步走过去和医生进行交涉,医院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不行,他必须用银针控制病情不再恶化,才能撑到安岐过来进行下一步治疗。医生自然不肯同意,你来我往都惊动了院长,最后居然是卓阳一锤定音,她站在顾琛身边,脸上泪痕未消,却掷地有声地说“我相信顾琛!一切责任与医院无关。”然后她转过来,对顾琛说:“小琛,恒恒交给你了。” 顾琛点点头,取针、消毒、艾灸灼烧、下针、捻转提弹,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看到顾琛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影,等到顾琛停下来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银针已经密布在十四经脉之中,顾琛的手已经离开,银针却还发出嗡嗡的响声,肉眼也可见到微微的颤动。 “这可是失传的凤还针?” “不错。”顾琛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看装扮应该是中医,能认识凤还针,也应该是专家人物。 “我只是把恒恒体内的蜱虫控制在右肩,要想完全祛除,还缺一味药材,需要我去昆仑采摘。去去就回,不要让任何人碰到银针。明天有一个年轻人,名安岐,是个大夫,会过来给恒恒续针。他精通此道,远胜于我,可以帮助把恒恒的病情稳定住。”顾琛没工夫搭理其他的人,分分秒秒都生死攸关,匆忙忙对卓阳交代完,就要出去。 卓阳拉住他,仰头问:“什么药,要你亲自去寻?” “昆仑山的雪莲,需要最新鲜的。”顾琛撒了个谎。 “真的?”卓阳怀疑地问,看到顾琛点头,又说道,“小琛,我现在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了。我不能因为恒恒,再让你去涉险。” “真的只是雪莲,你知道的,没人能比我更快。放心。”顾琛说完就挣脱开卓阳的手,和医院医生交代了两句,快步离开。留下交头接耳的医生和忧心忡忡的卓阳。 “琛哥,你终于来了,怎么样?”向霆等的都着急死了,尤其是小雪儿焦躁不安,好几次都想闯出去,顾琛再不来,向霆估计自己也压制不在了。 “我要去采药,你下车,帮我照顾一下卓阳。小雪儿和我一起去。”顾琛不由分说地把向霆赶下了车,一踩油门,轰的一声蹿了出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47|4.3| 虽然心急如焚,但是顾琛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把事情的轻重缓急好好捋了捋。 安岐看似性格跳脱,但是顾琛交代他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有他在,顾琛放心许多。顾琛自己下针可以维持三天的时间,安岐的医术更胜一筹,保守估计,顾琛也有四五天的时间可以寻找血莲。 血莲这东西在安岐看来绝对是虚无缥缈的,尤其是单就雪莲类植物来说,开花期是七八月份。但是顾琛却并不是无的放矢,看了看蹲在后座的小雪儿,但愿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顾琛再托大,也不敢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去昆仑山,那纯粹是找死。御寒服装、高山鞋、冰镐、冰爪、主绳、睡袋、压缩饼干七七八八的必须装备塞满了行囊,他甚至还买了一口小行军锅。顾琛把行囊扔到了后备箱,临走的时候又买了一本地形图。 出来之后先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钻进车里指手画脚地跟小雪儿沟通了一番。顾琛的底气就在这儿,他听安岐描述血莲的时候就隐隐觉得熟悉,尤其是血腥之味,这一切都和以前的一次回忆契合。几年前,小雪儿失踪过五六天,她经常出去,顾琛也不担心,但是那次回来的时候嘴角却带着血样的东西,闻闻也是满嘴的血腥气,把顾琛吓得不轻,仔细查看却发现没什么伤口,也没问出来什么。本来抛在脑后的记忆被捡起来,成了救命稻草,只能盼着小雪儿还能记得那个地方。 虽然小雪儿不会说话,但是顾琛说的话她应该是可以听懂大半的,涉及的情况很复杂,顾琛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才让小雪儿明白,毛绒绒的大爪子在地形图上指了一个地方。顾琛一看,傻眼了,昆仑山死亡谷! 死亡谷,即那棱格勒峡谷,位于青藏高原昆仑山区,南有昆仑主脊直插云霄,北有祁连雪山阻挡着柴达木盆地,号称昆仑山的“地狱之门”。这些名字对不少人来说还相当陌生,但在探险界它却赫赫有名。顾琛当然也是清楚这个地方的,死亡谷之名由来已久,早在顾琛第一次来到昆仑的时候,就有当地人告诫说千万不要靠近,他更是曾听闻有不少人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 作为一个在都市小说而非玄幻小说中出现的地点,死亡谷当然没有那么神秘,只是因为整个峡谷是一个巨大的雷击区,常产生“雷暴”现象,而且云随时聚集,随时可能引发霹雳。一旦进入这个峡谷,大动物只能冒险存活,人也难免遇难。再有这里地表下是终年冻土,夏天表层融化,牧草覆盖,极易产生暗河,不慎踏上就越陷越深。这里是动物的领土,人一旦干扰了熊、狼等动物,很容易受到野生动物的袭击,难于逃脱。 顾琛深知其中险恶,但是为了病床上躺着的小家伙,别说地狱之门,就是上穷碧落下九幽,他也少不得要闯上一闯。 顾琛打定主意后,一路疾驰,两个小时就从格尔木到达柴达木盆地西缘的布伦台,再往西走就是那棱格勒河河谷,小雪儿指的地方,在那棱格勒河的中上游,看位置应该是祁曼塔格山毗邻的崖壁上。 死亡谷不是一般人能进入的,里面是军管区,即使沿途也有五队部队驻军,一条军管线。顾琛没打算走正路进入,高价从一个甘森地区的老牧民口中买到了消息,从牧民开辟的小路混进去。 越野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穿行着,田野苍茫,远处是白茫茫无边际的雪山,混着白云一色飘浮在遥远的天边。进入棱格勒峡谷的瞬间,就像是进入了动物的王国,春天的太阳高高挂在苍穹,原野一片绚丽。顾琛没有减速,山路不好走,时间却更紧迫。行驶了没一会儿,一直很安静的小雪儿突然低低叫了一声,没等顾琛反应过来就纵身从车窗里跳出去,只留给他一条金黄色的闪电,飞快的向左前方的荒野冲去。顾琛也没有管她,这儿只怕小雪儿比他要安全得多,继续向前行驶,顾琛才看到小雪儿的身影,混杂在一群黑压压的动物尾端,定睛一看,似鹿非鹿,似驴非驴,原来是高原特有的野驴。 小雪儿如同混进羊群的老虎,如鱼得水,她把几只落单的野驴赶离野驴群,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擦咬住了最肥硕的野驴的脖子,鲜血溅出来小雪儿也不管,继续咬死不松口,等到顾琛停下车拿着枪过去的时候,野驴已经死了,而小雪儿又身轻如猫地咬中了下一个目标。 得!顾琛一看,敢情这头野驴是小雪儿专门留给她的啊,油然而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顾琛拿着匕首飞快地把野驴肢解了,用袋子把肉分开装起来,丢到车子的后备箱,高原的严寒是天然的冷气,半天时间肉就可以冻的*的。留下内脏散落在地上,被盘旋已久的鹫雕和恶鹰吃了个干净。 等到顾琛弄完上车的时候,不知猫在哪儿享受大餐的小雪儿才呼地一下跳到副驾驶上,很人性化的露出一种吃饱喝足后的餍足模样。顾琛丢给她一条大毛巾,小雪儿左蹭右蹭确定蹭干净之后,才懒懒的把头趴在顾琛腿上,呼噜噜地睡起觉来。雪豹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她能忍到现在已经很对得起顾琛了。 顾琛任由热乎乎的大毛绒趴在自己腿上,挪了挪她的位置,就又发动了汽车。他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周遭一双双饿狼一样的眼睛环视着,他还没胆大到能若无其事的吃饭,必须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山洞,而且,根据地图和老牧民的话来判断,已经快没有路了。 路变得越来越窄,横生的树枝打在车身上,发出啪啪的响声。顾琛停下车,向前看看,果断把车停在了路边,停车的响动惊到了酣睡的小雪儿,她猛地抬起头来,机敏警惕的眼神在看到顾琛的一瞬间秒变成慵懒的小样子,挂在顾琛身上不愿意下来,毫无作为一百五十多斤胖子的自觉。 顾琛抬手从头到尾巴顺了顺毛,小雪儿很容易的就被满足了,欢快地叫了一声跳到后座,帮顾琛把行囊咬着叼出来。这种人迹罕至危险重重的地方,幸亏有小雪儿和他作伴,才不至于被孤寂吞没。 收拾好行囊之后,顾琛也来不及休息,就继续向前赶路。整个死亡谷都是强磁场区,巨大的磁力早已经使车上的导航仪和指南针失灵,全靠顾琛自己去判断方向,现在越往山里步行,沙棘、红柳、胡杨等各种植物也渐渐地增多起来,成群的鸟从空中飞过,在空荡的山谷中留下一阵阵回声,到处是横生的荆丛、灌木和露着尖牙利齿的乱石。顾琛卸掉了身上所有的铁制品,每走一步都先用拐杖探路,还是心惊肉跳,他感觉到自己渐渐失去了方向感,耳边时常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却完全看不到水流,顾琛屏气凝神听着每一处流水的声音,他知道,地下这些密布的暗河有多危险,但凡一脚踏入,估计再无生还的可能。 顾琛比任何时候都感受到有小雪儿随行带来的好处,她矫健的身躯在前面探路,惊人的直觉让她可以带领顾琛提前避开危险,顾琛踩在她踩过的地方,居然真的一次都没有跌倒,直到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 小雪儿闪身就想钻进去看,顾琛制止了她,先折了一捆树枝点燃丢进去,自己拉着小雪儿躲远点看。不一会儿里面就冒出浓烟,成群结队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向外跑,等虫子渐渐变少之后,居然有一条土黄色的成人小臂粗的大蛇慢吞吞地出来,被小雪儿一爪子按住,在蛇和小雪儿纠缠的过程中,顾琛瞅准机会用匕首咔擦一下砍掉了头。 小雪儿牙齿和爪子并用,把一条大蛇开膛破肚,居然先叼起一个黑色的囊状物品给顾琛示意他吃掉。顾琛接过来,看看,原来是蛇胆。不过顾琛可没有直接生吃,蛇胆里尤其是老蛇有很多寄生虫,生吃对肾有很大损害,顾琛觉得肾好才是真的好,当然要注意保护。 顾琛和小雪儿毫无鹊巢鸠占的愧疚感,大摇大摆地进洞看了看,虽然潮气太重,还有蛇的腥臊之气,但是总比在外要安全地多。捡了枯枝生火,说是枯枝其实也潮湿地很,费了很大劲才生起火来。顾琛捡了一些蛇肉和驴肉一起烤了,顺手把蛇胆也烤了吞了,没带什么调味品,索性把一包压缩饼干捏碎了洒在肉里,好歹有了点味道。 顾琛特意多烤出来了很多驴肉,剩下的生肉就只能丢在这儿了,毕竟离目的地还有几十里路,减轻负重保存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48| 4.3| 休息了一小会儿,顾琛就又风尘仆仆地踏上未知的旅程。 单纯就景色来说,大名鼎鼎的死亡谷其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水草丰美,郁郁葱葱,淙淙的小溪顺着低矮的陡坡流下,不时可以见到野生动物在水边嬉戏。 但是顾琛却全然没有欣赏的心情。峡谷内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棋布,一个个湖泊拦在道路上,有时不得不泅水渡过。在肥美的牧草下掩盖的,或许是泥泞的土地,也有可能掏空的泥潭,甚至会是致命的暗河。向前行进了八.九公里,顾琛全身已经湿透,粘糊糊的糊在身上,滴滴答答向下滴水,寒风吹过,凉得刺骨。 随着天色渐暗,顾琛的视力被严重削弱,原本生机盎然的峡谷也变得幽暗沉寂,更恐怖的是温度已经低到无法忍受的地步,顾琛都能听到自己上下牙打战的声音。不能再向前走了! “雪儿!”顾琛叫了小雪儿一声,聪明的小东西很快领悟了顾琛的意思,飞快地向前跑去。顾琛实在走不动了,倚靠在石壁上休息。 石壁上有滑溜溜的苔藓,摸起来黏糊糊的,不对!顾琛收回手,手指上一抹黑色格外明显。顾琛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熟悉的火.药味道,而且很新鲜。 这对顾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弯腰查看了一下石壁,被焦灼的黑黄色痕迹掩盖住的是石壁的擦痕,顾琛根据擦痕仔细目测了一下角度和距离,最终在二三十米的斜前方找到了一枚弹.壳。捡起来擦去上面的泥土,搭眼一看,顾琛心里就有点谱了,弹壳来自06式的微声手.枪,这种手.枪主要装备侦察兵与特种部队,最少也可以判断十有八.九是军方的人。而且顾琛反复查看了弹壳,是的,而非,而据他所知,现役团级以上干部才使用06式的微声手.枪,可以简单判断下是士兵而不是军官,当然不排除有军官带队的情况。 这种枪.支的射程是150米,顾琛顺着自己判断的方向回头走了几十步,果然看到了因赶路忽略的鞋印,地上是半湿的,水洇上来也把鞋印弄的模糊不清,再加上天色昏暗,顾琛看了好久才能判断出大概是四到六人,只是后面和顾琛走的路线不同,再加上灌木丛生,顾琛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从哪边离开的。 别以为是军方的人就没有威胁。在死亡谷这种重兵驻扎的军管区,真要是撞上一个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没人能保证你是不是会被以“探听国家机.密罪”逮捕,别管你是不是无辜,先死去活来地审个遍,好不容易熬过去,很可能最后迎来的还是一颗枪子。顾琛当然不至于到那种地步,但是这种紧要关头,他不想节外生枝。幸而那些人和他也不是一路,而且看起来应该比他要提前两天,顾琛打定主意拿到血莲之后立刻返回,绝不停留。 正想着呢小雪儿就飞快地跑了过来,看到顾琛蹲在那儿,后退两步加速像一颗炮弹一样就撞在了顾琛怀里,顾琛本来就累得不行,还背着一个大背囊,一屁股蹲儿就倒在地上了,沾了一身泥,连还算干净的脸上都是泥点子。而始作俑者才终于发现自己闯祸了,慢慢从顾琛身上下来,蹲在旁边甩尾巴,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卖萌。顾琛起身就给了这个熊孩子一个脑嘣,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雪儿挨了打,委屈地呜咽着撒娇,发现顾琛不理她,才又摇头晃脑地咬着顾琛的裤子,示意自己找到了好地方。顾琛傲娇的抬抬下巴,允许她戴罪立功。 那地方离得一点也不近,顾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而且很偏僻,四周丛生的树藤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个小口能供一个人矮身进入,看样子是小雪儿扒开的。 顾琛把洞口扒的大些,看清里面的样子。很小,很窄,也就将将够他和小雪儿蹲着钻进去的,连站起来都不容易。不过顾琛已经很满足了,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遇到土豪动物的房子的。 晚餐吃的是烤熟的驴肉,虽然是放在包里,而且也做了防水措施,但是还是有点潮,肉的表面析出了一层油脂,看起来恶心兮兮的。在洞外面生火重新烤了之后也不好吃,顾琛就着冷水强忍着吃了个饱,无比怀念许钊的糖醋排骨。 吃过饭砍了几根木头做了架子,把衣服放在上面烤干,顾琛自己拿出睡袋钻进去,小雪儿在外吃饱喝足还叼了只兔子回来,顾琛也懒得出来再处理了,不一会儿小雪儿居然也进来偎着顾琛躺下了,顾琛伸出手来把她拥在怀里,暖和许多。 明明累得不行,可是他一闭上眼居然都是许钊的样子。微笑的许钊,害羞的许钊,委屈的许钊,任他欺负的许钊,一幕幕闪过,最终定格在机场的最后一面。 安岐应该会和许钊说明情况,只希望他们不要傻到来找他。顾琛其实不是没想过马上告诉许钊,通过他的关系来派人和自己一起来寻找。只是一来顾琛清楚自己和他人的实力对比,在死亡谷这种地方,即使狼牙的人来也说不定会拖后腿,有小雪儿陪着,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二来时间不等人,以他对许钊的了解,许钊一定不会同意他独自涉险,甚至许钊会拗着陪他,最次也会找人和他同行,而等到一切配置妥当,可能留给小守恒的时间就不够了。 其实顾琛完全能猜想到许钊的想法,一边是自己爱的人,一边是完全陌生的人,该怎么选择一目了然。即使他同意顾琛前去,他放在首位去思量的一定是顾琛的安危,而不是救人。 “先斩后奏啊,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顾琛一边给小雪儿顺毛,一边自言自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我也要试一试。可是我又不能对他直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样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无论他是否答应,我都是必定要去这一趟的。” 越想越乱,顾琛把头埋在小雪儿颈间的软毛中,自暴自弃地想,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回去后也让许钊打一顿出气。不想了!睡觉!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顾琛和小雪儿一起度过了在死亡谷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是冻醒的,小雪儿不知跑到哪儿去玩了,她本就是昼伏夜出,顾琛也不着急。背包中拿出新衣服换上,把已经烤干的衣服收起来,早餐依旧是驴肉加冷水。 又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身上永远是湿的,更不要提满脚的泥土了,顾琛觉得自己一辈子的狼狈都在这几天被用完了。好歹进境喜人,中午休整的时候顾琛粗略估计一下,差不多傍晚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再一次庆幸那地方不是死亡谷的中心地带,更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都是无雨无雷的天气。 当然也有不值得高兴的地方,顾琛下午的行程中,又见到了杂乱的鞋印,而且印迹清晰,和顾琛下面要走的路完全重合。重点是,和前面的那波不是一伙人。 平时人烟稀少的死亡谷突然闯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显而易见有敌我双方,明摆着摊上事儿了。顾琛打起十万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走完了下面的路程。虽然没有遇到人,但是遇到一头棕熊,和他隔水相望,最后摇着肥大的屁股离开了,留下顾琛惊出一手冷汗。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太阳西沉,天色昏暗。顾琛带着绕着走了几圈,小雪儿才确定就是这个地方,呜呜的叫着抬头看他。 顾琛抬头,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岩石和皑皑的白雪,由于角度的问题甚至都看不到顶,更别提什么血莲了。顾琛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果断选择了放弃,打算让小雪儿上去叼下来,毕竟这种地方,可是她的天下。 而他自己,还有别的事儿干。 49|4.3| 顾琛从山脚向外走,天色转暗,视野变短,只能从反光的白雪来判断山巅的位置,和小雪儿的交流毕竟隔着种族问题,指手画脚了半天才了解大概的位置,一会儿真的有了差池也不至于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顾琛停在原地,凝神细听了好一会儿才让小雪儿孤身上去,而他自己在山脚找了个阴影遮蔽的地方靠着墙等。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都不足以形容顾琛现在的状态,他的子弹甚至都顶上膛了。没办法,由不得他不紧张,虽然一路上看似顺利,但是两拨敌友不明的人同时存在,绝对是巨大威胁,而且血莲这种稀有东西,谁能保证不会见财起意? 靠着湿湿冷冷的石壁,顾琛慢慢放松自己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调整到自己最佳状态,行百里者半九十,千辛万苦走到这儿要是被人摘了桃,他可真是合该一头撞死在这儿。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在这等了总得有个把小时了,顾琛的警惕心也在慢慢消散,正在这时,他双眸一亮,露出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轻轻把耳朵贴在石壁上,上方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传来,应该离得不远,不知是疲惫还是受伤,脚步轻浮无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听不太清,声音倒是越来越近,顾琛整个人都缩进阴影里,连呼吸声都放到最低。 无论是友是敌,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管闲事的打算,只要拿到血莲,一定转身就走。 想法是好的,前提是自家小雪豹没参合进去。顾琛叹了口气,找到平缓点的位置,豹一样矫健的身躯飞快地向上爬去,耳畔小雪儿的嘶吼声越发明显,还伴着消声的手.枪声音。顾琛有点着急,不过还好枪声一直没停,多少也能放点心。 爬到那儿顾琛才发现自己预估错了形势,本以为是对付小雪儿,没想到居然是两拨人对峙,小雪儿明显在其中一拨。得,这次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还能咋办,打呗! 顾琛悄悄潜伏到有利位置,突然发现自己斜前方的人居然在向他做手势示意,他这是被发现了?倒是个好苗子。天色已经很暗了,还好有白雪反光,顾琛凝神细看才发现居然是特种兵特有的手势。意思倒是好懂,无非是埋伏起来前后照应打配合,只是,对他这样一个陌生的不知敌友的人这种做法合适嘛! 出于谨慎考虑,顾琛并没有贸然出去,局势倒是不难判断,一方应该是军方的人,另一方从对小雪儿出手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按人数和装备来说,本应是军方稳居上风,只是这些大概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领头的人又不在,下手实在是保守得很。 顾琛的加入绝对是如虎添翼,他可不是什么手软的主,虽然他不想杀人,打中的都是拿枪的右手和双腿,感觉起来可比一枪毙命血腥多了。战斗比想象中结束地要快上许多,等他手脚麻利地和他们一起把那些坏人捆得结实,早就陆续有人在旁边拍他的肩膀,一副极为赞许的样子,其中一个操着熟稔的口气感叹道,“阿浩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摸回来打了个大胜仗,教官呢?” 顾琛看他一眼没开口,小雪儿已经飞快地跑到他的脚边,顾琛蹲下.身看看除了有点脏以外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他本以为小雪儿来得这么快是没找到血莲的,没想到居然能成功,小雪儿是叼在嘴里的,隐藏也没什么意思了,顾琛索性光明正大地拿在手里,放进衣服内侧的口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这些事飞快完成,顾琛才站起身来直面那些已经带了狐疑神色的前盟友,他对着那个和他打过手势的年轻人露出了好心情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干脆利落:“我是顾琛,谢谢你们救了我的朋友。” 面前的人群显然被惊住了一瞬,但是他们反应很快训练有素地把顾琛和小雪儿围成了一圈,哪怕枪口没有端起来,但是这一点都不会妨碍一秒之内把顾琛打成个马蜂窝。 顾琛识相地把双手张开放在身侧以示自己没有威胁,他还是喜欢和林擎这样的老兵油子打交道,而不是在这费尽心思地和一群新兵蛋子解释。还好新兵蛋子有新兵蛋子的好处,至少不至于不近人情,顾琛捡着能说的说完,也就得到了自由。 借着说话的机会,顾琛心中也对这支队伍有了个评估。无疑,这不仅仅是一只菜鸟部队,而且还是挂伤负彩的菜鸟部队,受伤的受伤,生病的生病,连领队的军官都失踪了,顾琛也真是觉得奇怪,新兵练兵可从来没有这样玩的啊!而且,那个阿浩……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吗? “你们说的阿浩,和我长得很像?” 毫不意外对面整齐化一地点头。其实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只不过天色太暗看不太清,所以顾琛被错认也是情理之中。 顾琛叹了一口气,问道:“他是不是叫林泽浩?” 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年轻人,也姓林叫林正的,把眼睛睁得老大,惊呼道:“你怎么知道?你们是亲戚?” “亲戚?”顾琛勾起唇角扯出个笑来,“算是吧。” 林正他们倒是真心高兴的。顾琛看着这群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无奈地笑笑,突然想到,宁晏说自己是林泽浩的教官,他们和林泽浩是一起的,那不就意味着宁晏就是带队失踪的那个教官吗!顾琛想通这点,再也没法保持置身事外的状态,慌忙问道:“你们教官是宁晏?她呢?” “教官和阿浩他们和我们走散了。” “什么情况!说清楚!” 顾琛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而且一看就是真的熟悉的人,林正也没隐瞒什么,事实上,都到了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事实和顾琛猜的也是差不多,教官果然就是宁晏,一帮没见过血的新兵,高原雪山恶劣的环境,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跨国犯罪分子,宁晏的处境可想而知。宁晏林泽浩还有其他两人在追击的过程中留下断后,最终和大部队分开了,而大部队的境况也没好到哪儿去,顾琛看着这群伤兵,也没办法直接去找宁晏,更何况天色已经全黑,而他也不知道宁晏的位置。 顾琛也只能把焦急的情绪按住,先处理眼前的问题。背包在他上来的时候被丢在了下面,自然要下去拿;受伤的需要包扎,生病的需要吃药;连他和小雪儿经了这么多的事都露出疲态,更不用提那群小孩了,只能先找地方休息恢复体力。 顾琛心里有事,哪能真的放心,刚过半夜歇息了也就是两个小时,他就补充好枪支弹药,带着小雪儿打算离开,他已经向林正询问了他们分开的位置,至少要先确定宁晏的安全。 刚走出去,就看到本来该休息的林正等人全副武装地等在面前,见到他双腿一并立正站好,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要随同的意思十分坚定。 顾琛有点头疼,他不是非得要自己独行,也不是就目中无人地觉得林正他们帮不上忙,只是这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他们伤的伤病的病总要有人守在这儿的。 正纠结的时候,林正的声音传来:“宁晏是我们的教官,林泽浩他们是我们的战友,去营救他们是我们的心愿,也是我们的责任!” 顾琛头疼地更厉害了,哪怕自己溜走了,他还真怕这群熊孩子敢自己赶过去,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让林正选五个跟自己走,剩下的原地休整。 顾琛是相信宁晏的能力的,只是听林正说敌人奸诈狡猾而且精通器械,十分难对付,这种武器装备精良的犯罪分子顾琛可是打过多次交道,知道不是这群新兵能对付的,现在只盼望宁晏认清形势,不要硬拼,以保全自己为主。 白天一个小时的路程,顾琛他们走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到,走到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琛哥就是这儿。” 意料之中的没有宁晏和敌人的身影,顾琛也只能从脚印来还原战况:林正他们和宁晏是在这儿分开,有一部分犯罪分子追击林正一行,剩下的多数敌人流量下来,然后宁晏和林泽浩一行退在石壁后面,而后边打边退,犯罪分子乘胜追击。一步步推演下去,顾琛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走到一个雪窝,凌乱的脚印也印证了他的思想,这儿出现了第三拨人,而且与犯罪分子进行了交火,只是不知道是否和宁晏有过接触。 顾琛还无法判断的是,这是黑吃黑?还是援军到来?是友是敌? 50|4.3| 这一路赶路的辛苦暂且不提,单说这一桩桩事,就让人耗尽脑力应接不暇。看起来就是一趟浑水,而顾琛恰恰别无选择,只能向下走。 找人是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的冻雪留不下脚印,宁晏他们出于安全考虑又抹去了很多痕迹,更是增加了难度。这时候人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七嘴八舌居然真的摸到了宁晏待着的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不过是几块乱石堆在一起形成的一个石窝,顾琛看到虚弱地躺在那儿的宁晏,原本红润的小脸也因为失血和疼痛变得煞白,实在是心疼的厉害。他和宁晏少年相识,一直当妹妹疼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 “哥?”听到声响看过来,宁晏原本充满警惕的目光在看到顾琛的那一瞬间全部化为不可置信的欣喜,连已然沙哑的声音都清楚了许多。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能在这儿看到顾琛,她根本不想问他是怎么出现的,她想告诉他自己好累好疼,疼得快撑不下去了,可是最终她只是哑着嗓子又喊了一句哥哥,换了他疼惜的眼神,瞬间安心。 “是我。”顾琛露出一个温和至极的微笑,也不理周围的喧闹,快步走过去要帮宁晏看伤。 顾琛的注意力全在宁晏身上,以至于走得近了才看到宁晏旁边的人,呆头呆脑的,顾琛看了一眼,心中十分嫌弃,就这傻不隆冬的小子和自己哪儿像了! 他本来对林泽浩没什么好感,更别提这小子还挡着他的路,隐隐一副保护的姿态在宁晏面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宁晏叫他哥的时候没听见么! “让开点,别挡道儿。”顾琛现在很少这么不客气。 林泽浩倒是没功夫,他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正这时候恰好凑过来蹲下揽着林泽浩的肩膀说:“琛哥带我们找过来的。你小子有个这么牛叉的哥哥提都没提过,太不够意思了啊!” 林泽浩更懵了:“我不认识他啊。” “(⊙o⊙)啊!”于是两个人一同将目光投向已经绕过障碍物走到宁晏身边的顾琛,顾琛眨眨眼,毫无愧疚感地开口说道:“我撒谎了,我其实是宁晏的哥哥。” 林正脸色怪怪的,看看顾琛,再看看林泽浩,深刻的觉得顾琛这句话才是说谎。 “傻待在这儿是会治伤还是会捣乱啊?闪开点,挡光了。” 林泽浩看着顾琛,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沉默地让到了一边。 顾琛看他一眼没再多说,其实他就是迁怒,说到底那事发生的时候林泽浩还没出生,也真怪不到他身上,但是顾琛就是觉得别扭,怎么看他都看不顺眼。 宁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顾琛瞪她一眼,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裤子已经是撕烂的,顾琛拿刀出来把裤子从大腿竖着割得大些,露出膝盖上方的伤口。顾琛把宁晏绑着的纱布揭开,伤口大概有五公分大小,裂开一个鲜红的口子,应该是因为不停跑动而撕裂了伤口,所以刚掀开纱布就有暗黄的体液和鲜血顺着流下来,边缘处都是火药的黑印。 “伤成这样了还笑,这腿不想要了是吧!”顾琛心疼地埋怨,不看到伤口都不知道伤的这么重,但凡子弹再偏一点击中动脉顾琛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回来了。 “还好是手.枪,不是步.枪。”如果是步.枪的话,这条腿估计是不能要了。 “呵呵。”对于宁晏不是安慰的安慰,顾琛果断冷笑不理睬。 “疼。”宁晏苍白着脸撒娇。 “喊疼也没用,这儿没法取弹药。”顾琛嘴里说的厉害,手下却小心翼翼地做了初步处理,又拿绷带在股动脉处缠了一圈止血。宁晏身上当然还有其他伤口,顾琛看看能处理就小心处理,有不少需要缝合的只能等到去医院。 全部弄完,顾琛才松了一口气说:“得快点去医院。你能和外界联系上么?” 看宁晏的样子顾琛就知道问也是白问,要是能和外界联系也不至于弄到这般田地。 “这儿的第三方是什么人?他们救了你们?” “不知道,”宁晏摇摇头,她也觉得很困惑,“我们没打照面。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不然的话完全可以趁火打劫。而且,我觉得他们的感觉很熟悉,有点像军方的人,但是他们来去都很匆忙,就像是突然接到什么通知一样。反正整体都有点诡异。” “敌人呢?” “被那群人打散了,没什么威胁了。” “第三方人马,啊!我想到了!”顾琛突然想起来林擎给过自己一个东西。 “想到什么?”宁晏好奇地看着顾琛取出来的东西,惊讶道,“卫星定位仪?” 顾琛不怎么会玩这个,摆弄了两下之后就递给了后面一直沉默地待着的林泽浩,他们当兵应该学过这些才对吧。不过林泽浩伸手慢了一步,就被宁晏先拿过去了。 “这是狼牙的东西吧?他们还没学这些不会用,”宁晏似乎也不怎么会,略有些笨拙地摆弄了两下,叮的一声倒是真的开了机,她看了又看,才把东西又还回顾琛手里,“狼牙的设备比我们好很多,我们的设备在这一点信号都没有,这个还有搜到信号的可能。不过怎么发射信号我也不知道,这是最新的一批,和原来不一样。” 顾琛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手里的玩意,所以这个意思是他们即使拿到了这个,不会发射信号也是没啥用的?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方式!林擎那家伙怎么就没提前说呢?教官大人,人家林擎可是觉得你什么都会的…… 正当顾琛打算胡乱碰碰运气的时候,一直老老实实充当背景板的林泽浩突然开口:“给我吧,我会弄。” “你懂这个?”顾琛怀疑地看向身后的林泽浩。 小孩被他看的有点拘谨,点点头,怕顾琛没看到又重重点点头,不自在得挪挪身子,还因为碰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一副蠢样!顾琛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林泽浩接过卫星定位仪,上下看了看,按了几个键,就听到一连串的英语,他支着耳朵仔细听,一个个键位按得有条不紊,熟门熟路的样子就像是用过无数次一样。 “要输入代码。”林泽浩看向宁晏,宁晏看向顾琛。 顾琛接过来输入了一串数字,又递还回去。 “可以了。这个不仅仅是定位仪,输入代码之后还可以当通信仪器用,只要信号接收器在附近,就可以和其他持有的人通话。”林泽浩一点点解释清楚,然后又说,“不过这儿信号不好,要找个信号无遮挡的地方才可以定位和通信。” “哦,”顾琛点点头,对宁晏吩咐了两句,又问林泽浩,“什么地方的信号好?” “要边走边看才行,我要跟着过去。” “你?瘸着一条腿乱跑什么?”受伤的当然不只是宁晏一个,基本所有人身上都带伤。 “我能坚持,”他的腿伤没这么严重,走路还是可以的,“只有我懂这个。” 林泽浩说的是实情,顾琛也没再坚持。一行两人就踏上了寻找信号的旅程,小雪儿不知自己跑到哪儿去了。 一路很沉默,林泽浩手里拿着定位仪边走边看,顾琛跟在后面不时左右看看,打从见面开始,林泽浩的反应就很奇怪,见到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人,他的好奇心实在是不明显,而后面的相处情况,可不是很融洽,按理来说二十郎当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受不得激的年龄,但面对顾琛的态度,他好像就习惯性地逆来顺受,没什么脾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琛很沉得住气,林泽浩不说话他也不开口。果然没过多久,林泽浩就开始说话了,他试探性地说:“你和我长得很像。” “嗯。”顾琛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我……我和我爸长得很像。” “哦,”顾琛都快被他蠢哭了,“这只能说明你是你爸亲生的。” “不是,我……”林泽浩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见到顾琛的第一刻心中就有一种亲近感,即使他很看不惯他,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可是他就是很想亲近他。他闭了闭眼,赴死一般地大声喊出来自己想说的话:“我还有一个哥哥。” “哦。你搞错了,我不是查水表的,对你家的户口不感兴趣。”顾琛的语气倒是调侃,但是表情简直称得上是漠然。 “你是我哥哥是不是?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对不起,爸妈他们一直都没放弃找你,真的。”林泽浩看他的表现哪还不知道情况,一连串话机枪一般的射出来,急切的样子倒是挺真心的。 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顾琛,顾琛听倒是都听进去了,不过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等到林泽浩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恰好定位仪传来丝丝拉拉的声音,信号通了! 51|4.3| 信号通了,林泽浩只能把嘴边的话再咽回去,其实单单看着顾琛漠不关心的脸,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地把定位仪递过去,向外退后两步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看着还挺招人疼。 顾琛可没工夫理会他,他刚一接过林泽浩手里的卫星定位仪,里面就急急忙忙窜出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喂,喂!能否听到!听到回答!听到回答!” 你倒是给我说话的机会啊!顾琛默默吐槽,答应地倒是及时,“能听到,我是顾琛,我找林擎。”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边突然一静,而后嗡嗡的声音轰然爆发,夹杂着大声的呼喊声,他们在喊,“许董!”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拨人居然凑在了一起,许钊就这么突然猝不及防地出现,饶是以顾琛的沉稳也有些慌乱,他微不可见地咬紧了下唇,心中也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欣喜,无数种想法闪过大脑一片空白,最终只能握紧了手里的机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不敢相信一般小心翼翼,像是从喉咙里生生挤出来,他说,“阿琛?” “嗯,是我。”顾琛张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也只是低低应了一声。他也没有多此一举地问许钊怎么会过来,他们都知道答案,而顾琛更知道,自己听到许钊的声音时有多高兴,就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缺失的东西突然被填满了一样,暖的像冬日的阳光。 后面的事就是顺理成章,接应地点就定在了顾琛现在站的位置,一来信号好方便定位,二来地势也平坦,有利于直升机降落。顾琛倒没想到许钊仓促之间还能安排地井井有条,而且还调来了几架军用直升机,当然他同样也不忘叮咛许钊不要亲自过来,高原反应可不是说着玩的。 顾琛挂念着宁晏的伤和恒恒的病都是越早治疗越好,回去的路上自然加快了速度,虽然也不算太快,但是可苦了林泽浩,伤着一条腿颠儿颠儿地跟得很辛苦,小孩也不知道是顾琛忘记了还是故意欺负他,他性子也倔一声不吭咬牙跟着,居然真没掉队,一路上疼出了一身冷汗,自然也就没机会再谈哥哥弟弟的问题。 顾琛是真没想到,他还不至于在这方面为难这么个受伤的小孩,都快走到山洞了才意识到自己还带着个伤员呢,看林泽浩疼得满头满脸都是冷汗,暗道一声年龄不大脾气还挺倔的。 把情况和宁晏说清,众人就开始忙着收拾,顾琛一把把还打算帮忙的林泽浩揪过来,“伤在哪儿?我看看。”刚说完,就看到原本蔫头蔫脑的小孩跟中了大奖一样,顾琛感觉可以看到摇来摇去的尾巴,心中也是觉得有点好笑,真就这么高兴? 林泽浩伤得不重,要不然也不能正常走路,不过这一路下来伤口被撕裂了,原来包扎的手法也粗糙的很,就是用纱布草草缠上,见了血就都粘在伤口上。没条件慢慢来,顾琛只能跟林泽浩说声忍着点,然后一把刺啦一下撕了下来,连带着黏上的皮肤,血淋淋的一层。男孩子哪用得着娇惯,顾琛也没多说,麻利的上好药,包扎好。林泽浩全程没半点呻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琛,好像他是包行走的止疼药一样。 “你这样看我我男朋友会吃醋的。”顾琛调侃道。 “我没,”林泽浩脸一红腼腆得分辩,然后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男朋友?!” “嗯,怎么,”顾琛斜着眼瞅他,“你有意见?” “没,我哪敢啊。”顾琛的态度太过坦然,林泽浩反而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正想说点什么,顾琛早已经离开到宁晏旁边了,林泽浩向那边看了几眼,低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宁晏的腿不能动,顾琛把背包递给林正拿着,蹲下来背她走。宁晏没多说什么,事实上也只有顾琛敢在雪山上背着人,不用担心体力和耐力问题。直到离开小雪儿也没什么踪影,顾琛等了一小会儿,也只能随她玩儿去,反正也不担心丢。 “哥。”宁晏伏在顾琛结实的肩膀上,喊他。 “怎么了?我碰到伤口了?” “没,你这样背我,不怕许钊吃醋么?” “不怕。”顾琛又绕过伤口,小心的把宁晏向上托了托。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有男人的本能。” “什么本能?”宁晏好奇地问。 “在危难时刻,保护女人和孩子的本能。”顾琛回答的毫不犹豫。 “男人的本能么……”宁晏若有所思。 一路很顺利,顾琛本以为他们已经到达的够快的了,没想到那儿居然三三两两等了不少人,最前方的人,腰板挺直,不是别人,正是许钊。 他到底还是亲自过来了,顾琛想着,把宁晏安置好,才转身,走到许钊面前。两人相见,顾琛没开口,许钊皱着眉不说话。 好像真的生气了,顾琛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众目睽睽之下开口讨好,刚想说回去再和许钊解释,抬头一看,话梗在喉口,再也说不出来。许钊哭了。眼圈红了一片,弥漫上来的湿意一点点凝成泪珠,顺着发白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流下来,许钊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顾琛,嘴唇都在抖,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琛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也知道在这多待一份就多一分危险,他更知道病情应该一分一秒都不要耽误,可是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抱抱面前这个男人,告诉他自己回来了,自己没事了。 他的确这样做了。抱住许钊的时候才发现他全身都在发抖,冰凉地厉害,只有胳膊死死抱住顾琛,世界末日也不愿松开一般,缠的他生疼。顾琛没躲,他在许钊的耳边一遍遍重复“我回来了”,觉得许钊情绪稳定点了,才凑过去一口口轻啄,许钊的唇很软,很甜,泪很凉,很涩,好像顾琛心中的爱情,跌跌撞撞走到这儿,终于找到了归属,原来他真的爱上了他。 “许钊。”顾琛突然唤他。 许钊带点茫然地歪头看他,结果就听到耳边这人说:“你真是个傻子”,许钊的思路迷迷糊糊地不清楚,听到之后就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擅自涉险他都没生气,居然还怪他傻,哼,你才是傻子呢!许钊才算从发蒙的头脑中找回点理智,孩子气的嘟起了嘴左擦右擦把泪全抹到顾琛衣服上,顾琛低低的纵容地笑。笑够了,又一口吻了上去,像是要把这些天的份儿都补回来。亲着亲着,发现怀里的人不对,“许钊!许钊你醒醒!” ----------------------------------我是许钊来到医院的分割线------------------------ 许钊不想醒过来,真的,接吻吻到昏过去什么的绝对是人生永恒的污点,许钊已经能想象依着顾琛促狭的性子,以后会怎么取笑他了,想想就不想面对啊。 可惜房间里的人完全没领会许钊的鸵鸟心态,一个温和的女声传过来:“许先生,你醒了?” 女声?许钊一下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许钊眨眨眼睛才看清,是卓阳,他见过的。顾琛呢? “小琛在这守了一夜,恒恒那儿有点反复,他去看看,刚走。我想着那儿也帮不上忙,就过来看看你,”卓阳一边解释清楚一边把点滴的速度调得快些,“医生说许先生你这是属于高原反应,才会出现头痛头昏的症状,打完这两瓶吊针就好了。” 许钊点点头,“叫我许钊就行。” “好,许钊。你感觉怎么样?坐起来吗?” “没事。嗯。” 卓阳调了调床,让许钊正好可以坐起来,然后倒了杯水,放在桌边,“等等把,放凉就可以喝了。” 医院是单人房间,饮水器也是必备。许钊转头看看水杯,更深刻地觉得顾琛身边的女生都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哪里是需要放凉,八成是体贴他手臂无力,找的借口罢了。 “其实我也是特意过来,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不介意吧?”卓阳在床边的陪护凳子上坐下来,笑眯眯地问。 “当然。”许钊有点走神,可有可无地答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貌似面前的女人,顾琛是拿她当姐姐看的,这不就是见家长了?!发现这点之后许钊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如临大敌地坐正了身子,甚至悄悄整理了身上那套非常不板正的睡衣,拿出了谈判桌上都从未有过的姿态,“请说。” “当然首先是要对你说声谢谢的,小琛能及时拿来药材多亏了你帮忙。” “都是阿琛的功劳,我也没做什么。”刚开始的都是铺垫,许钊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52|4.3| “总是要谢的,这是恩情。”许钊背后做出的努力,顾琛没看到,她可是看得分明。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事前周密的安排,事后执着而坚定的寻找和布置,到最后更是亲自去接顾琛回来,事情断不可能这么顺利。这也是她这么快接受许钊的原因,但凡看到许钊作为的人,都没底气质疑他对顾琛的感情。 “应该的。” 许钊话很简洁,也因为紧张而保持总裁脸,样子很唬人,卓阳要是第一次见他可能真觉得他不高兴了,可惜好歹了解过一些,她再一细想就乐了,唇角自然溢出浅浅的微笑,和照片上的那个年轻肆意的卓阳不同,很温柔很美好。 许钊心里却有点堵,他偶尔也会想,如果不是遇到自己,阿琛一定会娶一个卓阳这样的女人,给他做饭洗衣操持家务,最后给他生两三个孩子,一起照顾孩子长大,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他一定会把她宠到天上去。即使他不会作小儿女姿态,也绝对不会放手,但是不妨碍他偶尔替顾琛遗憾一下,就一下。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到顾琛真能这么早就定下来,”大家关系摆在这儿,许钊虽然有些冷,但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卓阳说话就很直接,“你知道顾琛的性子,我本以为他至少得玩到三四十岁,没想到……” “没定下来,”许钊摇摇头,然后又坚定地吐出一句话,“我会等。”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吗?”卓阳眨眨眼,没再问下去,转移了话题。 许钊摇摇头。他接到消息就立马匆匆忙忙赶到格尔木,一方面要承受顾琛不知所踪的打击,另一方面还要挺直脊背支撑大局,再加上第二天就存在的高原反应,堪称是身心交瘁,他能撑着看到顾琛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 “顾琛把你背到房间的,”卓阳笑笑,带点孩子气的促狭,“别人要帮忙他也不让。自己本来也疲乏的很,这一路虽然不长但是也累得够呛,歇了好一会儿才好。” “阿琛他没事吧?”许钊皱着眉头问得很急。 “没啊,虽然都拗不过他,但是这么多人哪能看着他有事啊!” 许钊问出口就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有些郝然,不过还是听到顾琛确实没事才更放心一些。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着急,”卓阳把桌上的水杯递给许钊,继续说,“你知道的,小琛是个薄情的人,尤其是在恋爱关系上。但是他也是个专情的人,他周围的人都是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依然如故,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认可的人都会被他放在心里。” 许钊抿了两口水,点头,但是不知道卓阳和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许钊,旁观者清,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的相处情况,但是我知道顾琛现在一定已经把你放在心里了,而且他一定把你看得比我们都要重要。” “卓阳,我爱顾琛,与他是否爱我无关。”他固然渴求顾琛的爱情,但是绝不会做自欺欺人的可怜鬼。既然说过会等,那么一个月,一年,一辈子,他都能等得。 卓阳能听出许钊的不认同,她也没就这一个问题多问,轻巧地转了话题:“这次这件事你怪他吗?” “不知道,”许钊回答地简单,“怪不得他。” 卓阳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顾琛是哪儿找到许钊这么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只是她还没忘记自己的真正目的,她心里明白,顾琛这样不告而别,不管目的如何,对许钊来说始终是不负责任的。而看现在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即使这次压下不说,下次终究也是个梗,还不如这次她插一扛子一次解决,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顾琛小时候是很不喜欢出门的,”卓阳顿了顿,继续说,“顾琛曾经提到过,他小时候也不合群,就喜欢宅在山上,一遍遍跑上去再跑下来。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才喜欢在外边漂的。” 卓阳晶亮的眼神看过来,许钊反而默默移开了,盯着空中出神,他以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卓阳明显也没想让许钊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都明白,不是吗?顾琛他,不是天生喜欢漂泊,他只是找不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他有很多朋友,走过很多条路,但是再也没找到一个家。 从东师父过世到现在也差不多十年了,顾琛他一直是一个人过来的,而他又是天塌下来自己死扛的性子,伤痛也好,危险也罢,他没有和别人诉说的习惯。你们交往还不到半年,他固然会改,也不会转变这么快。你能理解他吗?” 许钊点头。他觉得卓阳真是绝佳的说客,被她这样连消带打的一番话说下来,许钊心里那点小小的怨气都没了。 “我不会怪他,你放心。” “唉,原本我和你聊天之前觉得听到这句话就放心了,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许钊,你怎么能不生气呢?你要生气!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他不告而别,生气是你作为爱人的权利。” 许钊无比深刻地明白了一句话:女人是善变的,他不太赞同卓阳的话,又不至于当面反驳,含含糊糊地应了。 “许钊,我不是心血来潮。喜欢或许有先后,有深浅,但是当你们相爱的时候,爱情就是平等的,也只能是平等的。顾琛看似主动,可其实他是个被动的人,你的态度将直接影响他的态度。如果你还是抱着着仰望他的态度,那么终你一生绝不会获得你想要的爱情。爱不是奉献,是相互之间的索取和给予。”卓阳一脸爱情专家的样子巴拉巴拉说完,突然促狭地一笑,“所以你要和他生气,要告诉他你不高兴,脾气上来骂两句打两拳也可以,反正你也打不过他。” 看着许钊满脸什么鬼的表情,卓阳叹口气:“估计顾琛那儿也弄好了,我去喊他过来,你好好想想。” 卓阳话音刚落,顾琛就已经提着个保温饭盒大步走进来了,进门就直奔许钊的病床,用手试试额头,又把了把脉,眯着眼睛笑得开心,话里话外都透着高兴劲儿:“烧退了,再休养两天就完全恢复了。当时你可真是吓到我了。”顺口在许钊的额头亲了一下。 “怎么了?”顾琛把饭盒放在桌上,转头看着许钊傻愣愣的,问卓阳,“你是不是对他说什么了?别教坏了我家许钊哈。” “无非就是聊聊你的糗事儿呗,比如替小鸟孵蛋啊什么的。”她可没胡说,顾琛真干过这事,把鸟窝整个端下来,趴着孵了一整天,最终以压碎两个鸟蛋而宣告失败。 “你都当妈的人了,能别这么八卦不?早知道什么都不告诉你。”和卓阳在可可西里的日子,没啥娱乐,提神的方法就是不停说话,大事小事都聊了个透,现在倒是让她抓到把柄了,顾琛可是悔不当初啊。 “我跟你说许钊,无论卓阳说什么,都别信就好了。”顾琛转头看向许钊调侃道。 “好啊你顾小琛,以前还巴巴喊我姐呢,现在就变卓阳了,找事吧你?” “我媳妇儿都快被你带坏了,我还能给你个好脸色?”顾琛嗤她,然后笑嘻嘻对许钊说,“你先歇一会,我送卓阳出去,和她说两句话,马上回来。” “好。再见。”许钊满脑子都被“顾琛今天好像真的怪怪的”这个念头刷屏了,连跟卓阳再见都漫不经心的。 “再见。” 卓阳没在意,和顾琛出去,就站在门口聊了两句。 “恒恒那儿已经没事了,安岐在照顾他。我买了米粥放在桌上了,一会儿喂给恒恒喝,今天先不要吃其它东西。有什么问题问安岐就行。” “嗯,多亏你和安岐。” “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这个了吧,多见外。” “你是不用,我会向安岐好好道谢的。许钊怎么样?” “刚到高原,连口气都没缓,就开始到处跑,也亏他身体一贯不错,才能坚持这么久,”顾琛叹口气,“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得多歇两天,休整休整了。” “小琛,许钊很好,好好在一起。” “我知道。” 53|4.3| 打发走了卓阳,顾琛推开门就看到许钊端坐在床上,直直的盯着门的方向,腰背挺拔,神情严肃,简直要生生把医院变成了他的办公场所。 许钊本来也算不上温和的性子,现在这样更是显得端肃,别人看到大概要被吓到,顾琛的想法却完全不同,他默默地想,从见面开始许钊就傻愣愣的,反应也慢,不会是有什么高原反应后遗症吧。幸好许钊不知道顾琛想什么,不然估计要哭笑不得了。 “看什么呢?”顾琛问完就知道白问了,从他推门进去许钊就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有点像小狗饿到半死才发现一块骨头,死死地。他自动忽略前一句不走心的问话,走到床前,倒出半碗米粥,自己先尝了一口,口感软糯,温度适宜,“我喂你?” 许钊魂不守舍的也没听清顾琛说什么,疑问般的“啊”了一声。 “我说,”顾琛把手里的碗举高在许钊面前晃晃,“需要我喂你不?” “不用。”许钊这才听懂,稍微有点窘迫,喂食什么的。他们俩大老爷们也真没谁想腻腻歪歪的,他又不是手受伤,哪用得着喂!许钊接过顾琛手里的米粥,慢慢搅动,浓浓的米香刺激着他的味觉,一口口吃下去,整个身子都暖融融的。 顾琛也没闲着,他麻利地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美滋滋地喝下去,野外的冷食吃多了,吃什么都十分满足啊。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顾琛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反而比许钊一勺勺的要快,他放下碗,才借过许钊的碗转身放在桌上,然后看向低着头的许钊,开口:“我没想到你会急到弄成这样。”顾琛始终不是情感太浓烈的人,他自认绝对做不到许钊这样,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慨。 顾琛的语气有点淡,大概情绪太复杂,反而听不出什么。许钊莫名的有点慌,偷眼看顾琛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可是被顾琛这样一问居然有点心虚,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最后却还是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方式低头道歉,又忍不住想为自己辩白两句,“对不起,时间太着急,我没办法。” 说来气场这东西也奇怪,许钊这样的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偏偏见到顾琛,一两句话,硬生生就能弄得自己矮半头,有理没理都得小心翼翼看顾琛脸色。 “没办法?是没人比你更有办法了。许钊,”说起来顾琛也是难掩好奇,“你是怎么未卜先知先派林擎他们过来的?” 这些天东奔西走,连脑子都乱成一锅粥,哪里还有工夫想这些事。当顾琛终于闲下来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的时候,才发现了端倪,感情面前这家伙早早地撒了一个大大的安全网,最终居然阴差阳错救了自己。 “不是未卜先知,”听着顾琛的语气,许钊倒是松了一口气,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隐瞒,索性和盘托出,“宁晏走之后,我就尝试去探听她执行任务的地点。只是涉及军事机密,而且有指挥部的直接命令,再加上我又不能大张旗鼓,所以收获甚微。 然后我换了一种思路,我派人取得了指挥部一年内的所有下发命令,然后找了几个信息分析专家和军事战略专家一起分析,最终将地点锁定在三个地方。然后我借助军方的官员,在林擎的部队设立了几个虚拟任务,哦,也不算是虚拟任务,这些任务他们本来也要完成,只是换了几个地方而已。 林擎他们发现宁晏在先,也有帮助,只是没有打照面而已。我到达格尔木,第一时间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再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顾琛把这一连串话听完,飞快地抓住了关键点:“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我没把握,”单为宁晏,许钊根本不可能花这般心思,“阿琛,我是希望能让你开心,而不是让你承担更加失望的风险。” “我知道,许钊,谢谢你。” “阿琛……”许钊有点着急,他怎么能对他说谢谢呢! “只此一次。” “任何一次都不需要,是我心甘情愿。”许钊认真的说。 “这么乖,给个奖励。”顾琛探头亲了许钊一口,果然许小钊分分钟笑得跟朵花一样。 “我觉得这次的事,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嬉闹一阵,顾琛正色提出问题。 “我不是故意生病的。时间太紧了。”许钊条件反射地解释。 “所以我没打算找你算账啊,”顾琛耸耸肩,“我是说,你真的不高兴?” “没有,”许钊不假思索地开口,之后仔细想想,依旧是,“没有。” “一点也没有?” 许钊不说话,他不想撒谎,但是真的开口诉说自己如何担心如何痛苦,他自己都觉得矫情。又不是什么年轻女孩,别扭可以当情趣,他那点小委屈,顾琛不搭理,多半过两天自己就好了,何苦拿出来讨他烦。 “其实你有情绪也是应该的,”顾琛很少说过这种话,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种事还是说开为好,“我当时想法很少,第一位的就是把孩子救回来,而于我自己而言,不是不自量力,加上小雪儿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其实,我在路上曾经想过先寻求你的帮助。” “那后来为什么没有?”许钊紧接着问。 “因为你知道会把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可是偏偏只有我能找到血莲,而小恒那儿经不起耽搁,”顾琛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通知了你,你甚至敢直接把我软禁起来,是不是?” 许钊抿抿唇,他没有反驳的底气。没什么比顾琛的生命更重要,包括许钊自己的生命,他从来做不到看着顾琛涉险。 “我有我的理由,不过害你担心说到底是我的过错,我认罚。”顾琛不好赖账,不过还好他深知依着许钊在他面前的表现,借个胆子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罚?”许钊没想到顾琛能做到这般地步,“什么都可以?” “只要我做得到,都可以。”顾琛表示任君处置。 “那我罚你上了我。”许钊抬头,直视顾琛。 “什么?”顾琛不可思议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罚、你、cao、我。”许钊一字一顿说得清楚,“可以吗?” 54|大结局 顾琛一时没反应过来,许钊已经在床上跪直身体开始解上衣扣子了。顾琛回过神来的那点功夫,许钊上衣都脱完了,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正要往裤子进攻。 擦!顾琛自认虽然两人没做到最后,但是也不是禁欲系的,怎么许钊就能饥渴成这样!今时不同往日,这时候再不上顾琛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索性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向前两步咬住许钊的唇。两人都有点擦枪走火的意思,前所未有的激烈,跟两只野兽相互撕咬一般,顾琛口腔都能尝到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许钊的,微微咸涩的味道更是激发了他的*,恨不能现在就把许钊按在床上cao哭。 如果不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喧闹声音,这俩人估计当场就能不管不顾在这做了算了。被这声音一惊扰肯定是做不成的,对此许钊的郁闷简直不加掩饰,如果有个尾巴的话都已经耷拉到地上去了。 许钊虽然在顾琛面前不假掩饰,但是这种小奶狗一样的郁闷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顾琛可耻地觉得很萌,很想继续欺负的许钊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这样想想画面简直太美! 想归想,现在俩人看看还高高耸立的小帐篷,只能委屈地又当了次互撸娃。 许钊的精神还是不算好,中午吃了午餐之后顾琛索性让他继续睡,自己去病房看小恒恒。 小孩醒了又睡了,但是已经没大事了,所以一群大人也不担心。卓阳去买饭了,安岐这熊孩子翘着二郎腿一颠儿一颠儿的,还是一副“你欠了我大人情”的欠抽样,顾琛本来到嘴的感谢又咽回去了,给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下可惹了马蜂窝。 “顾琛!你你你居然都不知道好好谢谢我!”安岐真是被气疯了,他跟个召唤兽似的一个电话就屁颠颠的过来了,白搭药材搭工夫的在这劳心劳力这么多天,还要担心面前这个家伙,容易么!结果,居然换来一个白眼,顾琛,你丫的良心呢!当然,这种程度的吐槽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谢谢。”顾琛白他一眼,倒是认真说了声谢谢。这种事,他也只有安岐一个人能托付。 咦?冷不丁地被这么一对待,安岐召唤兽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抚慰,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恨不能就地打个滚嘚瑟一下,立刻抓紧机会表白自己,“看到了吧!关键时刻还是小爷最管用!” “好好好,你最管用,”顾琛用哄小孩的语气不走心地敷衍,“我先走了,等小恒醒了再过来看看,让他多歇会。” “哼!滚滚滚快滚!”本来好好的,安岐不知又发哪门子的疯,顾琛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出了门,安岐看着他的背影,恨不能把整个病房都砸个稀烂。 刚出门就看到向霆等在外面,顾琛出走之后顾怀远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也是在这等了挺久,顾琛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撸起袖子教训他一顿,现在看顾琛平安无恙,也就和向霆等人跑东跑西去筹备电影的事了。顾琛总算有点光挂名不干事的愧疚感,打算去看看,向霆就是来接他的。 “安先生怎么了?”向霆一边和顾琛并排走,一边向后看,好像能找出答案一般。 “安先生?”顾琛对安岐神经质的脾气早都习惯了,不习惯也没办法,真跟他计较能被气死。他更关心的是,安岐什么时候升级到安先生了。 “对啊!琛哥你不知道,小恒有几次都病危,全靠安先生一次次救回来的,他整夜都不合眼守着小恒,卓姐跟他说了好几次他就只在病床前趴一会儿。再加上还要担心你,熬得整个脸白的吓人。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他差点支撑不住昏过去。” 顾琛沉默的听,不说话。安岐一贯是冷漠恶劣性子,也时常病怏怏的不像个正常人,他能这样做为了谁一目了然。顾琛和安岐的关系之复杂,别说顾琛不想多想,就是安岐可能都搞不明白。总之顾琛觉得,保持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至于安岐的想法,只能逃避性忽略。所以,一起来给安岐少年点个蜡。 顾怀远那儿倒是用不着操心,顾琛去到的时候人家正在那儿有模有样的干活呢。虽然还没正式开工,但是一群人都各司其职,尤其是顾怀远忙得跟采蜜的蜜蜂一样,上下左右到处乱飞,这是顾怀远第一部独立导演的电影,他自然不敢懈怠。顾琛待在那儿其实作用也不太大,就只有向霆有几个地方把握不准来找他问问。 回去的路上,顾琛接到了宁晏的电话。宁晏刚出雪山就被宁家的人接走了,顾琛打过几个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宁晏说了很多,她说已经做完了手术,现在被关在医院好好休养。虽然伤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已经不能再从事特种部队的工作了。她说因祸得福,军衔升一级,军职升半级,由武职转文职,也是不错。她还说自己终于有资格掌控自己的人生,真好。最后,她说,她会等顾琛三年,如果顾琛不想和许钊在一起了就回头去找她。 顾琛想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好好的青春何苦浪费在他身上,更何况,除了兄妹,他根本不能给宁晏任何回应。 “哥哥,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执念,无悔!不过,期限只有三年哦,三年过后我就去寻找自己的独立的幸福!” 这就是宁晏,深情的执着的洒脱的温柔的宁晏!佳人情重,顾琛也只有苦笑,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劝吧。 病房内,顾琛自顾自坐在床上玩着游戏,许钊就躺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住,奈何顾琛心知肚明理也不理。许钊看了一会儿眼睛就酸了,垂头丧气地挪挪身子趴在顾琛腿上,手不老实地在敏感部位揉揉捏捏。 门没锁说不定就会有人进来,顾琛可没有遛鸟的爱好,他把许钊的手扯开,顺手在手感极好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敲门声,“顾琛哥,是我,林泽浩。” 顾琛默默看了许钊一眼,“麻烦来了。” 许钊坐直身体,“都随你。” 顾琛叹口气,走到门口开门,果不其然先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顾琛面无表情地扫了中年男人一眼,又把目光落到无声落泪两眼死死看着他的女人,她哭了啊,不知道她当年是不是也为他这样哭过,顾琛莫名的觉得自己眼睛也有点涩。 “哥……” “就在门口说吧,林市长林夫人。”顾琛打断林泽浩后面的话,直视五官几乎和他一样的中年男人。林市长这个称呼一出来,林颐看着几乎像自己年轻翻版的顾琛,就知道今天的事估计没法得偿所愿了。 林颐勉强还能正常思考,而后面的李姝却完全没法克制自己,她冲上前死死抱住顾琛,而后双手不停地抚摸顾琛的脸庞,泪水连珠似的向下掉,“好孩子,爸妈终于找到你了,让妈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顾琛僵着身子任由李姝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他曾经做梦都渴望妈妈的怀抱,甚至看着别的孩子做错事挨父母打骂的时候,他都会羡慕。而他的父母,错过了他一生中最需要的年龄,他顺利长大,却再也寻不回那份孺慕的心境。 “小坤,孩子,我们一直都在找你。自从你丢了之后,你妈每日都以泪洗面,你的房间还留着每天都有人打扫。”林颐虽然竭力克制,但是语气中带点哽咽的颤抖随着话语越来越明显。 “小、坤?” “林泽坤,你的名字。”林颐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叫顾琛,只叫顾琛。” “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小,小琛,跟我们回家吧。”面对失而复得的孩子,林颐什么父亲的威严统统都丢到一边,只要顾琛愿意跟他们回去,什么都可以。 “是啊,哥,回家吧,爸妈真的一直没都放弃找你。”林泽浩一边安慰哭泣不止的母亲,一边对顾琛哀求道。 “我曾经疯狂地找过你们,然后一次次无功而返,后来,我才明白命里没有的东西强求不得。我虽然一直不曾拥有过父母,但是我有师父,有兄弟,有朋友,现在,”顾琛回头看看一直注视着他的许钊,露出一抹微笑,“还有爱人,足够了。如你们所见,我的生活很好,所以,我们还是互不打扰为好。” 顾琛本来的话比这还要绝情一百倍,只是看到李姝的泪水,心就不知不觉软了,说话也收敛了几分。 就这些话对于林颐三人来说也像是晴天霹雳,尤其是李姝,几乎都要昏死过去。 顾琛强迫自己硬着心肠不看不听不想,继续说下去:“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打我电话。其他情况,就不用再联系了。” 顾琛说完就轻轻关上了门,把哭声和哀求声一同关在了门外,而后他脱力般的回到床上,趴在许钊旁边,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许钊也没什么办法,趴在顾琛旁边,一手揽着他。顾琛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仔细听了听:“他们走了?” “大概走了吧。不想认他们?” “不想。” “那就不认吧,”许钊耸耸肩,瞄准时机提出要求,“我把门锁上,我们来*做的事吧?” “许钊!”顾琛一腔感伤都变成了哭笑不得,他腾地坐起来,伸出双手把许钊的脸捏住向外扯,“原来那只会害羞的许钊跑哪儿去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没脸没皮了!” 许钊也不挣扎,任由一张俊脸被扯出了红印,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要肉吃!敏锐的许董终于察觉到顾琛对他的感情变化,尤其是听到顾琛亲口说出“爱人”二字,恨不能立马被顾琛扑倒,酱酱又酿酿,酿酿又酱酱。 “你确定在这儿?” 许钊捧出润滑剂套套等一堆必需品,无言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顾琛无奈地耸耸肩,把许钊剥个精光,牵到浴室,“满足你!” 然后他们干了个爽。 顾琛对许钊也是挺无语的,整个身体都软的跟面条似的,还缠着他不停的要,顾琛怎么能说不行!最终两人洗刷干净倒在床上的时候,连顾琛都觉得累得不行。 “顾琛,我爱你。” “我知道,”顿了顿,“我想我也爱上你了。” (正文完) 第55章 许钊番外 许钊番外 爱一个人有多苦?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王昭耀曾经问他:值得么? 许钊说:是顾琛,就值得。 爱一个人有多甜?如食饴蜜,五脏俱甜。 他和顾琛在一起的第一年,他假借出差之名独自来到一处古刹。为的是给顾琛立一座长生牌位。他亲眼看着老和尚颤巍巍地将长明灯点燃,而后恭恭敬敬在蒲团行三跪九叩大礼。许钊以前不信佛,现在不得不信,他好像怀着重宝的赌徒,捧在手心里都怕人抢去,不得不诸于漫天神佛不求富贵,不求荣华,只求一人平安喜乐。若神佛有灵,他许钊愿终其一生行善积德,只求顾琛一世无忧。 第二年,他回到古刹,在顾琛旁立了自己的。他想,如果自己死在顾琛前面,没人照顾他怎么办。 第三年,他去时那老态龙钟的和尚还在,一双浑浊的眼眸打量他。临了,问:“是施主的家人还是恩人?”他摇头,“是爱人。” 第四年,那老和尚已经故去,只留一个年轻和尚,披着殷红袈裟,太过年轻有点不伦不类。他突然感觉自己开始老了,还好,顾琛也在变老。 第五年,也在变老的顾琛发现了他的秘密,于是他们一起来到古刹。年轻和尚纯净的眸间含笑:“两位施主,师父有东西相赠。”是一串佛珠,年轻和尚说,老和尚戴着它念了一辈子的经文。可惜只有一串,顾琛想了想,把它一分两半,一人一串手链。许钊看了看自己腕间,再看看顾琛,想管它什么忌讳呢,顾琛乐意就随他。 第六年,顾琛和他在古刹住了几天,把周围逛了个遍。景色不错,年轻和尚的素斋也很好吃。 这是第七年,他在等顾琛一起去。 顾琛正在接宁晏的电话,她已经结婚了,对着顾琛还是和当年一样,总有说不完的话。 许钊坐在沙发上,含笑耐心等着。 “稍等,马上就好。”顾琛捂住话筒向他低声说了句。 许钊笑眯眯示意不用着急。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