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法王途》 第1章 奇葩 在这个初秋的傍晚，一辆华贵典雅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莫雷公国战职者学院的正门前。 这马车从材质、装饰，到车厢上的精致镂花，无不彰显出马车主人的高贵身份，尤其是印刻在车门上的那个家族徽章…… “莫雷大公！” 早早等候在道旁的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一看到这辆马车，就小跑着迎了上来，当马车停好后，他殷勤地打开车门，并抬起胳膊充作扶手，迎接贵客下车。 “噢，伊恩院长，有段时间没见了，学院里一切都好吧？” 莫雷大公搭着白胖中年人的胳膊下了车来，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又随口问了个常规问题。 “好好好，”白胖中年人也即是这所战职者学院的院长伊恩，听了大公的问询，当然是一个劲地点头说好，然后他就准备顺着这个话题，把学院近来的建设、以及获得的荣誉等等情况都条理分明地说出来，好让大公知道他是个认真负责的好院长。 不过接下来，莫雷大公的一个动作却把伊恩院长涌到喉咙口的话给统统逼了回去—— 只见大公竟学着伊恩刚才的样子，抬起胳膊充作扶手，并朝车里招呼了一声：“伦萨先生！” 这这、这位伦萨先生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让莫雷公国的最高统治者这样做？！ 伊恩院长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了眼眶，属于五级战士的那颗强壮心脏也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一定是个大人物！会是谁呢？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车里跃出。 出乎伊恩院长意料的是，这位“大人物”并没有搭上莫雷大公的胳膊扶手，甚至没有在马车前停留片刻，他跃下地以后，脚尖一点，就闪进了战职者学院的大门。 以伊恩院长五级战士的眼力，竟也完全跟不上这人的移动速度，只捕捉到了一抹淡金色的光影…… 实力好强，看来是个高阶战职者！ 伊恩院长马上在心里给这位大人物多添了一个高手的标签，与此同时，他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就从谄媚转变为了尊敬：在这个世界里，权势地位固然重要，但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强者为尊”的认知流淌在每个智慧生灵的血液里，就连高高在上的诸神，也逃不脱这四个字的约束。 刹那间转过种种念头，伊恩院长的目光已循着那道淡金色的光影投向了自家学院的大广场，只见广场中央，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青年，他正背手环视着学院风光，嘴角微微上挑，一头利落的淡金色短发，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的容貌更加出众，耀眼夺目。 “伦萨先生，”表错情的莫雷大公只微怔了一瞬，就很自然地收回胳膊，笑呵呵地走到了青年身边，“看来，您对这学院的环境还算满意？” 青年淡淡点头，这时，伊恩院长也跟了过来，莫雷大公便为他们作介绍：“这位就是战职者学院的院长伊恩了，他是位五级战士，为人热情好相处。” 伊恩院长向前一步，点头哈腰地伸出了他胖胖的手掌，热切地看着这个连莫雷大公都要讨好的青年，“您是……”这么年轻就有了这样高的实力，身份怎可能简单？ ——“院长叫我卡莱尔就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会在贵学院担任一名普通教员。” 又一次出乎伊恩院长意料的是，这名身份特殊的青年说起话来非常平和，丝毫没有趾高气扬。 但他话里的内容却是尤为让人震惊：“卡、卡莱尔？普通教员？”伊恩院长茫茫然地复述着。 “是的，还请院长多多指教。”卡莱尔微微笑着，姿态优雅地回应了伊恩院长的礼节，与他握了握手。 莫雷大公看出伊恩院长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便笑着提点道：“虽然只是几个月的短暂相处，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是吧？” 被这么一提醒，伊恩院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心头一片敞亮： 话说贵族子弟隐藏身份，进入战职者学院当一段时间的教员，真是一点都不出奇。在这里，他们既可以跟那些青春*的女学员们发展一下“纯洁的友谊”，还可以挑选一些有潜质的小伙子做侍从或者跟班，生活轻松又愉快，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今天以前呢，会来战职者学院“玩耍”的贵族子弟都是些初阶战职者，大都还是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以伊恩院长的身份，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不可能亲自接待，最多也就是看在他们父辈的面子上，跟下面人打个招呼，略给点优待也就算是够意思了。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能够劳动莫雷大公亲自陪送的青年，来到他们战职者学院，居然只是为了当个普通教员？就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让莫雷大公亲自过来下指示？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啊。 而且，“我们学院的普通教员，基本都是一二级的战职者，三级以上的战职者都是兼职或者特邀来授课的，以卡……卡莱尔少爷您这样的实力，做普通教员太屈才了，还是当特邀教官吧？” 这可是位高阶战职者啊，高阶就代表七级以上，一想到这里，伊恩院长脸上的肥肉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连他都忍不住想要向对方请教了，真搞不懂这位少爷是怎么想的，居然有那个闲心去教导一些见习级别的小家伙，难道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看伊恩院长的表情变来变去，卡莱尔就知道这胖子肯定是在胡思乱想，但他毫不在意这胖子怎么看他，因为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要叫我少爷，直呼名字就好。至于实力，我就是个二级战职者啊，当个普通教员正合适，就有劳院长帮忙安排了。” 见鬼的二级战职者……这是要玩扮猪吃虎嘛？ 伊恩院长脸上的肥肉又抖了抖，连嘴角都不可控地抽搐了起来，但看看一旁笑眯眯的莫雷大公，他也不打算发表什么感想了，照做就是，无论这位少爷有什么古怪的毛病，反正他惹不起，更管不了，随着他玩吧，大不了把整个学院都给玩塌了，这不还有莫雷大公兜着嘛？ 于是他豪爽地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卡莱尔少…咳，亲爱的卡莱尔，总之一切都交给我！” 卡莱尔点了点头，“谢谢，那么现在就带我去教员宿舍吧，我今天就住下。” “啊？”伊恩院长又呆住了，教员宿舍？ 除了那些初来乍到又没什么钱的愣头青，谁会愿意住在这偏僻的山脚下啊？大多数教员都是住在城里吃香喝辣的好不？ 就算是学员，也少有会住进学员宿舍的，家在附近的每天回家，家不在的就去城里长租间民房住着，能来战职者学院学习和接受训练的男孩女孩们就没几个缺钱的，用不着这么苦着自己。 那么这位来头很大的少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伊恩院长真的觉得心好累啊，他眼巴巴地看向莫雷大公。 “哎，既然伦萨先生想住教员宿舍，你这就去安排吧。”莫雷大公摊了摊手，神情也有些无奈，“无论是布里特宫，还是东郊的索加城堡、南郊的几个庄园，先生都看不上，就看上你这里了……” “……荣幸，这是我的荣幸，”伊恩院长呵呵笑道：“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教员宿舍基本都空着，待会儿请您随便挑，看上哪间就住哪间。” “好的，”卡莱尔微笑着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哎，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大了吧，所以特别怀念住在学院里的感觉。” “……” 除了继续呵呵赔笑，伊恩院长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彻底认定卡莱尔就是个大奇葩：打从一开始，听莫雷大公以“先生”来称呼这么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很违和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这小子不喜欢别人叫他少爷，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当然以实力来说，卡莱尔也当得起“先生”这个称呼，不过他堂堂一个高阶战职者，放眼整个公国都算是顶尖战力了，就是到了帝国王都也会大受礼遇，可他倒好，偏要跑来教导少年们练习基本功，还要假称自己只是个二级的小弱鸟，这又是什么毛病？ 还有啊，伊恩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明明才二三十岁，却硬是要说自己老了老了、好怀念十几岁青葱年华的青年了，这让他们这些真正永失青春的老家伙们情何以堪？！ 心里腹诽不止，伊恩院长加快了脚步，引着两位贵客往宿舍区走去，只想快点结束与奇葩的相处。 倒是莫雷大公，听卡莱尔说自己“年纪大了”，心下一凛，深深地看了卡莱尔一眼。 他当然不会像伊恩院长那样，以为卡莱尔是个矫情的年轻人。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早在五十多年前，还不到十岁的他与卡莱尔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是现在的这副模样了：淡金色的短发利落闪耀，蔚蓝色的双眼比最上等的宝石还要透亮，面容俊美到夸张的程度，挺拔的身姿透出年轻人的锐气…… 五十多年啊！甚至更长更久……时光的力量，似乎根本就作用不到这个人的身上！ 这怎能不让人敬畏？又怎能不让人向往？ 叮咚—— 就在他们一行三人各有所思，默然无语地朝宿舍区方向走去的时候，象征着学院一整天的课程全部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学员们的说笑声、互相告别的声音，由远至近传了过来，像是带来了一阵青春洋溢的微风，吹得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清新明快了起来。 “这就是学院的感觉啊，也难怪先生喜欢，我也喜欢啊，”莫雷大公笑着打破沉默，重新挑起了话题，并伸手一指，“看，那些小伙子们多有活力！” 卡莱尔和伊恩院长也都笑了起来，一同转头望去，只见刚刚还太过空旷的广场，这时已被青春绚烂的色彩填充得恰到好处了。 那些发色各异、汗流浃背的十几岁少年，一看就是才进行了并不轻松的训练。就连女孩子们也不例外，各个香汗淋漓，紧身的衣物勾勒出妙曼的曲线。 “……小姑娘们也很有活力呢！”伊恩院长笑眯眯地看看卡莱尔，再看看那些女孩子，表情就像果农在向客人展示他精心培养的蜜桃时那样骄傲。 卡莱尔淡笑着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随意看看，忽而目光一凝： 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子入了他的眼。 “那是谁？” “哪、哪个？”伊恩院长暗想奇葩少爷这么快就有目标啦，忙顺着卡莱尔的目光望了过去，“噢，您说的是那个粉色头发的小姑娘吗？她是芙拉-瑞克特，大公阁下应该知道的，就是瑞克特伯爵的女儿嘛，是个不错的女孩呢。” 卡莱尔嘴角一抽，正要告诉这胖子他问的是旁边那个，就看见胖子刚介绍的那个粉头发女孩追上了他正注视着的黑发小子，还……从腰间抽出了她的短剑，猛地刺了过去： “嘿，看剑！” 第2章 公道 黑发小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时，剑已刺到他胸前了—— “啊呀！” 他猛地往后仰倒，又丝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地上滚了两滚，躲开那女孩的剑尖，然后惊魂未定地瞧了瞧自己的胸口：皮质的小马甲破了个口子，好在自己并没有受伤。 卡莱尔虽然站得挺远，但以他的目力，足可清晰地看见那黑发小子的脸上浮现出了愤怒的表情。不过还不等黑发小子爆发出来，那个名叫芙拉-瑞克特的粉头发小姑娘倒是先笑了起来： “这两个滚打得不错啊，是跟癞皮狗学的吗？” 黑发小子咬着牙站了起来，冷哼道：“瑞克特小姐，学院范围内不准私下斗殴，你这是要明知故犯吗？” 芙拉把头一扬，“那我们就出了学院的大门再打呗，友好切磋一下，你不会不敢吧？” “敢是敢，只是那有什么意义？”黑发小子直直地盯着芙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真想退婚，就找你家大人来跟我谈！” 芙拉眉头一皱：“你才幼稚，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想见我父母还不够格！” 黑发小子冷笑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芙拉顿时涨红了脸，低吼道：“见鬼的未婚夫，你个无赖！识相的话就快把我们的订婚协议书拿出来毁掉，要不有你好看的！” “我无赖？”黑发小子扯了扯嘴角，“呵，真是贼喊捉贼，好像我想赖着你们家似的……啊呸！快让你老爹把守护者之戒还给我，我马上就把订婚协议书扔进粪坑！” “你！”芙拉大怒，刚刚她就没把剑收起来，这时候顺手一个猛刺，恨不得直接戳死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不过黑发小子早有防备，说话的时候就把手搭在剑柄上了，再度受袭，他当然要拔剑反击。再加上他还积攒了不少怒气，所以一旦反击，就是噼里啪啦一阵快速出招，一点都不留手，很快就反守为攻了。 又几招后，手忙脚乱的芙拉就被黑发小子挑掉了武器，一屁股坐倒在地。 “……芙拉！” 就在这时，一个大块头狂奔而来，二话不说就一拳砸向黑发小子，“你这混蛋竟敢欺负芙拉？！” “砰”地一声，大块头的拳头轰在黑发小子的剑身上，拳头没事，剑倒是断成了两截！ 黑发小子蹬蹬蹬地退后了几步，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而且他还相当的有眼色，直接就朝卡莱尔、莫雷大公和伊恩院长所站的位置冲了过来，也许他一早就瞄好了这个退路？ 卡莱尔轻笑了几声，兴味盎然地看着这一幕，忽地就生出了几分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略略搜寻了一下久远的记忆，呵，这难不成是另一篇“退婚打脸流”小说的开头？ 想他刚穿越的时候，好像也遇到过这么一码事，可时间已过去太多年了，细节他早就忘光了，只能勉强回忆起当时的那种心情……哪个穿越者在初期不会被打个几次脸？将来看我啪啪啪地打回去！ “嗯咳，” 听到卡莱尔的笑声，伊恩院长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跨前一步，盯着跑到跟前的黑发小子，沉着脸叫出了一个名字：“艾维-蒙多利尔？” “到！” 黑发小子站定当场，不闪不避地迎视着伊恩院长不善的目光，大声地说：“报告院长，芙拉-瑞克特和她的护花使者公然违背学院规矩，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动手！” “……” 伊恩院长的脸木了，追着过来的大块头和芙拉也一起没了表情。倒是卡莱尔，他笑得更欢了，只是收起了声音，转为无声地笑、暗暗地笑，以免坏了这场好戏。 话说在场的每个人，其实都知道，伊恩院长肯定会偏向芙拉那一边——包括黑发小子艾维，他又不是个痴呆，怎么会看不出来院长的额头上就写着“我想抽你小子”这几个大字？ 所以他才要这么报告一声，嗓音大得让半个广场的人都能听到，算是给伊恩院长套上一层舆论的枷锁吧，这也同样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小把戏。 不过这小把戏有个关键点，那就是在场能够做主的又不止一个伊恩，即使他真的不顾脸面，硬要偏袒芙拉，别人也不要脸了吗？ 艾维抬了抬头，闪亮的目光扫过莫雷大公，还有卡莱尔——早在放学的铃声响起之前，他就透过楼上教室的窗户，看到伊恩院长在学院的大门口迎接客人了。 虽然因为距离太远，他并没有看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拿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绝不普通，至少有一个人的身份高于或等价于伊恩院长。 那么，能不能把“主持公道”的希望放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呢？ 艾维下定决心要赌一把，所以才会在芙拉习惯性地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不再忍一时之气，而是故意激怒了对方。 ——是的，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在赌。 同时也在期待着，期待事情会有转机，能让他打开新的局面。要不然，他都已经憋屈了大半个月了，再不爆发一下，肺都要憋炸了！ 他还真不信了，自己身为穿越者，难道还遇不上一个贵人？ “大公阁下！” 就在艾维期待地望着莫雷大公的时候，回过神来的芙拉却是先有了动作。 只见她朝莫雷大公行了个女士礼，表现得一派贵族风范，跟刚才那个动口又动手的泼辣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然后她就微微垂了头，面带红晕，细声细气地说：“刚才的事，见笑了。确实是芙拉先动的手，是我不对。但事出有因，我也是被纠缠得烦了，才会一时失态……伊恩院长，您是最清楚情况的，我愿意接受学院的公正处罚，但请您务必把这整件事的原委告知大公阁下。” 不好！ 心里“咯噔”一响，艾维暗呼不妙，因为他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先认错的人总能得到裁判的印象分，更何况这芙拉还是个小姑娘，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份更是伯爵的女儿，天生就有大优势！ 失策了，没想到他这个无脑泼辣未婚妻一到贵人面前就找回了智商…… 艾维懊恼地看着莫雷大公朝芙拉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瑞克特家的丫头，我听安其罗说过你的事，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一听这话，艾维的目光就完全暗淡了下去，心也沉入了谷底。 他赌输了。 不但没能打开新局面，反而有很大的可能会输掉手中所有的筹码。 “呵呵，”伊恩院长的表情多云转晴，“既然大公已经知道情况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早点把这事情解决了，我们好到宿舍区去。” 说着，他就伸出胖手指了指芙拉，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判决”： “虽然事出有因，但芙拉你毕竟是违反了学院规则，必须要罚……嗯，这样好了，你跟我们一起到宿舍区去吧，我正要给新教员卡莱尔安排宿舍，你去帮他打扫和布置一下房间，算作劳动服务类的惩罚，小惩大诫吧。” “哎？” 芙拉眨了眨眼，看看伊恩院长，再看看卡莱尔，虽然她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新教员能够跟莫雷大公和伊恩院长并排走，尤其这人还要去住简陋的教员宿舍，但她身为一个贵族家的小姐，当然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多说话，有什么问题之后再慢慢探究也不迟，所以她马上点了点头，说：“好的。” 见芙拉这么干脆，伊恩院长咧了咧嘴，暗暗为自己这一石二鸟的妥当安排得意了一把，然后又指向那大块头，说： “至于你这憨小子，之所以会向同学出手，是因为看到芙拉坐在地上，而艾维-蒙多利尔还举着剑，所以可以算是见义勇为，就不必罚了，这就回家去吧。” 在芙拉更加疑惑的目光中，伊恩院长挥手赶走了碍事又碍眼的大块头，这才看向艾维—— “最后是你这小子，之前就惹过好几次麻烦了，竟还屡教不改，战职者学院容不得你败坏风气，所以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 “……我不服！” 听完全部的“判决”，艾维哪还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但他必须要再争取一下，因为以他现在的处境，留在战职者学院的重要性等同于拿回守护者之戒，两件事都关系到他的未来，甚至是小命！ “之前的那几次，我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当时您都没理由罚我，现在倒要来算总账，院长您扪心自问，这样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半大小子，您亏不亏心？！” “你！！！” 伊恩院长勃然大怒，身为五级战士的气势“腾”地一下升了起来，只见他恶狠狠地盯着艾维，呼呼喘气，体表覆盖了一层暗青色的光芒，双拳握紧，就要出手！ “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 见伊恩的眼中真有杀机，艾维的语调都变了，脸色也变得惨白，尤其是在看到无动于衷的莫雷大公和幸灾乐祸的芙拉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这里不是法制社会，道理是讲不通的！ 自己没有实力，还想耍耍小聪明、借助别人的力量帮他讨回公道，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特别是他还点出了自己“无依无靠”的事实，这不是明摆着让伊恩杀他了事吗？！ 错大了！怎么办？？？ 艾维咽了咽口水，脑海里不停地刷出“要死了要死了”的横幅，他只是个见习战职者啊，人家伊恩院长碾死他根本不费劲……求求谁来阻止这个残忍的胖子吧，就是要他以身相许做牛做马也行啊，他真的不想死啊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伊恩将要出手、艾维万念俱灰的这一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拍上了伊恩的肩膀—— 是卡莱尔。 他终于不再看戏，而是也加入了这场戏。 只见他淡淡一笑，语气很轻松地说：“院长这是在干什么，跟个小家伙闹脾气呢？” “……” 艾维呆呆地、茫茫然地看着伊恩大胖子顿时就从正准备扑食的猛虎变回了温顺的家猫，气势散去，杀意全消。 他再也忘不了卡莱尔在这一刻露出的这个天使般的笑容了。 第3章 相交 艾维真是万万没想到，最后救他一命的竟会是卡莱尔这个金发大帅哥。 长得这么帅的一般不都是主角的敌人吗？胖子才应该是主角的好朋友吧，怎么到这里都反过来啦？真是不科学。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三个大人物走上了去往宿舍区的林荫小道，努力想要显得镇定些，但表情还是木木呆呆的，整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傻样。 ——是的，现在是艾维跟着卡莱尔他们去宿舍区了。 而一刻钟之前，卡莱尔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这个傻小子从地狱的边缘救回了人间：让这个小家伙来给我整理房间吧，芙拉也可以回家了，照我看来，他们不过是年轻冲动、跟同学切磋了几下，多大点事？ 就这样，皆大欢喜。 不过说皆大欢喜似乎也不大对，因为除了看戏看得很乐的卡莱尔之外，其他人的心情都算不上好，尤其是伊恩院长，他真是想给奇葩少爷跪下了！ 为什么要忽然插手这件事？伊恩院长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卡莱尔到底想干嘛，就让他一拳下去砸爆那个臭小子的脑袋不好么，那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吧？ 除掉一个无依无靠实力低微的小家伙，对伊恩院长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在他看来，瑞克特伯爵早就该来找他帮忙解决这个麻烦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又不会狮子大开口……不过瑞克特伯爵一直都有“铁公鸡”的外号，不愿给他占便宜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伊恩院长也懒得多管艾维和芙拉的事，任由他们在学院里闹了大半个月。 可就在刚才，傻小子居然自己跑到他面前找死，伊恩院长哪会手软？果断干掉艾维，既可以卖个人情给瑞克特伯爵，而且卡莱尔不是对芙拉有点意思嘛？所以他故意“惩罚”芙拉来给卡莱尔打扫房间，就是存着撮合他们的意思啊，谁知这奇葩少爷又犯毛病了，白瞎了他的一片好意，更坏了他一石二鸟的好安排！ “就到这里吧，我看这栋宿舍的环境还挺不错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行人已从林荫小道拐上了一条碎石铺就的山路，一栋栋独立的教员宿舍就是沿着山建的，位于整个学院的最外围。 卡莱尔还算干脆，很快就挑中了一栋小房子，伊恩院长忙不迭地把门牌给了他，就腆着脸邀请莫雷大公用餐去了。 因为卡莱尔和艾维还要收拾房间，莫雷大公和伊恩院长便与他们“愉快地”作别了。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艾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刚才看你那么勇敢，还以为你不会害怕呢，艾维同学。”卡莱尔饱含兴味地打量着他随手救下的这个“老乡”，肯定是穿越老乡没错吧？气质这么特别，有点小聪明、有些自以为是、再加上太过天真，他不会看走眼的。 “呃，”艾维转过头来，想了想，弯腰朝卡莱尔鞠了一躬，“刚刚真是非常感谢，我是艾维-蒙多利尔。” 还算有礼貌，卡莱尔笑笑，朝他伸出了手，“我是卡莱尔-伦萨，二级战士，从明天起就是你的老师之一了，你可以叫我老师、先生，或者直呼我的名字，随你喜欢。” 艾维握住了金发帅哥的手，这温暖的触感安抚了他受惊的小心肝，所以他的表情也自然了很多，“那我就叫你卡莱尔吧，看你并不比我大几岁，这样的称呼比较亲切。” 卡莱尔眉头微扬，友好地笑道：“我也这样觉得，我们是同龄人，做朋友比师生更合适，而且我总觉得你很有潜力，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你的实力就会超过我了呢。”以二级战士的标准来看，他绝对不是在逗弄小朋友。 艾维眼睛一亮，振奋道：“是吗，你看出我有潜力？那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他暗赞这位帅哥的眼力真是不错，穿越者怎么可能没潜力呢？嘿，想他穿越到这里都有半个多月了，总算遇到一个识货的，想想还真是有些小激动啊。 “嗯，以后有什么课业上的问题，可以跟我多多交流。生活上有事，也可以找我。”卡莱尔表现得就像一个热心善良的年轻骑士，顺利地赢得了老乡的初步信任和初级友谊。 紧接着，他指了指面前的这栋小房子，“现在先来看看我的新居吧。” 使用伊恩院长给的门牌，他们很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虽说教员宿舍一向给人以“简陋”的印象，但它的面积可不小，三层高的独立小楼，这要是放在卡莱尔和艾维的“老家”，简直就是一栋环境优雅的小别墅嘛。至于所谓的简陋，只是因为里面的布置太简单了些。 不过，布置越少，不是越显得房子大么？ “这么宽敞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啊……” 艾维环视了一圈，口水顿时哗哗地流了下来，这还真不能怪他土鳖，实在是因为他才一穿过来，就成了个破落户，这些天一直憋屈地窝在学员宿舍里，虽然由于没有舍友，也算是住着小单间，但跟这教员宿舍一比，那就是一个字：渣！ “我没有家属，当然是一个人住了。” 卡莱尔随意地应了一句，没说别的，就自顾自地收拾房子去了。 他可没打算邀请艾维跟他一起住大房子，他帮对方一把，只是因为有些感慨和怀旧，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所以完全没必要把这小子养在身边。 况且即使他出言相邀，艾维就会答应吗？ 肯定不会。穿越者都是注重*的，还会对“异界人”心存防备，卡莱尔怎可能不清楚？ 反正暂时来讲，他也只是想跟艾维结个善缘而已，不用做得太过，保持友谊就行，毕竟穿越者的气运是很玄乎的，他至今都没研究明白，难得遇上一个老乡，等以后有时间了，倒是可以好好地观察观察。 但现在并不是时候，卡莱尔到这学院里来是有大事要做的，就连这栋小房子也不是随便挑的，这关系到一整个大计划…… “对、对了，”艾维流了一会儿口水之后，终于回过了神来，见卡莱尔撸起袖子在干活，赶紧跑了过来，“帮你收拾屋子貌似是我的任务哎，嗯咳，要不你到那边坐着，放着我来？” “不用，”卡莱尔笑着放下了卷起的袖子，“就这么点家具，我都摆好了，也就没别的事了。这房子的清洁保持得不错，看来有神官按期过来施展神术，连打扫都省了，我们可以直接去城里吃晚饭了。” “去城里吃晚饭？”艾维眼睛一亮，但随即他就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可、可是我没钱哎……” 说来也是不走运，他附身的这个原主，本是邻国一位伯爵的儿子，所以才会跟那个芙拉定亲，还专门来到这所学院跟她一起上学。可当他穿过来的时候，原主的伯爵老爹已经死在战场上了，而且还是因为决断失误，给邻国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原主不仅没能继承一丝半点的爵位，连家产都给罚没了，真是高富帅秒变草根啊！ 更糟糕的是，原主还是个大傻瓜，一点成算都没有，白白就给人骗了！ 要知道，虽然那伯爵老爹的绝大部分产业都给罚没了，但邻国大公也没有做得太绝，还是给原主这个遗孤留了一座小庄园，本来他只要守着那庄园就能不愁吃穿了，可结果呢？伯爵老爹的弟弟，也就是原主的亲叔叔，一个抱着他哥的大腿几十年不放手的无能纨绔，在他哥哥死后，居然哄他侄儿带着一纸订婚书来莫雷公国投奔“准岳父”，而原主还真来了！ ——这何止是坑爹啊？简直就是坑死爹了！ 当艾维穿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剩下一纸订婚书、外加一块象征着莫雷公国战职者学院学员身份的小牌牌了，真是连一个铜子都没了，还鼻青脸肿地躺在城里的一条小巷子里，也不知原主究竟是被抢劫的小混混们殴死的呢，还是饿死的。 总之醒来后，一搜索记忆，艾维除了无语凝咽，还是无语凝咽。 所以他完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来到学院报到，至于说去投奔准岳父？别开玩笑了好嘛，那明显是送上门去被打脸吧？作为一个看过不少小说的“老鸟”，艾维才没那么蠢呢。 好在战职者学院的学费是按年度来交的，而且因为交学费的时候原主还是个伯爵之子，花起钱来当然不会含糊，所以艾维至今都是学院的一等学员，不仅包食宿、免费任他吃住，还有一些重点课程，对普通学员是要收费的，对他也是完全免费开放。 就是靠着这些实惠，艾维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没被原主直接坑死。 看着艾维的苦逼脸，卡莱尔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当然从表面上来看，他的笑容是非常和煦、非常友好的，“没事，我请客，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然艾维还不知道卡莱尔是他的老乡，但他还真有点想要流下热泪了，憋屈了大半个月终于转运了，他容易嘛？ 不过当他脚步轻快地跟着卡莱尔走出了学院大门，忽然想到了一件不大美妙的事：“芙拉的父母似乎安排了一些人守在路上，只要我一离开学院他们就会收拾我！” 之前艾维一直躲在学院里，就是听到了风声，怕会被打，便想着先学点本事、努力升升级，再出去啪啪啪地打那些反派们的脸。可经过了今天的事，他算是完全明白了，只要他一跨出学院的大门，何止会被打？绝对会被打死！ 说来也巧，艾维的话音刚落，一高一矮两个壮汉就从道旁窜了出来，“艾维-蒙多利尔？终于等到你了！害我们蹲守了快二十天，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 卡莱尔和艾维对视了一眼，难得想到一块儿去了：穿越者的麻烦体质……只是他们一个觉得好笑，另一个却很无奈。 艾维挠了挠头，一个滑步就躲到了卡莱尔的身后，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哥们，连累你了。但我现在也只能靠你了，想来你这么帅，一定能轻易地打发掉这两个小喽啰吧？” 第4章 奇遇 一高一矮两个壮汉听艾维这么一说，对视了一眼，不禁有些迟疑。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小喽啰们的智商，他们作为底层打手，最清楚“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这个道理了，否则也活不到今天。 尤其是卡莱尔从长相气质到衣着打扮，无一不透出贵族少爷的风范，哪里像是个好惹的？所以两人用目光交流了一小会儿，那矮个子就走前了半步，咧了咧嘴，用还算平和的语气问： “这位少爷，您确定要插手瑞克特伯爵和这小子的恩怨吗？” 耶？ 艾维从卡莱尔的身后探出头来，看向那两个壮汉，真是怎么看都觉得他们长得就像是无数经典小说里描写的五大三粗型无脑炮灰。 却没想到他们说起话来还有点水平，既没有恶狠狠地让卡莱尔闪一边去别管闲事，也没有很低端地说出“你小子敢跟伯爵作对是不是不想活了”之类的经典语录，而是商量中透着点儿威胁，威胁中还存着些尊敬…… 艾维觉得他又涨见识了。 “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并不了解。不过，艾维是我的朋友，你们想在我的面前动他，绝对没可能！” 卡莱尔的语气十分坚定，但态度却也还算平和，他甚至没有把手搭上腰间的剑柄，这在两个壮汉看来，是个友好的信号。 所以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询问了卡莱尔的姓名，就退走了，身形在夜色中减去渐远。 “就、就这样？！”艾维目光呆滞，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这节奏完全不对吧？ 说好的热血战斗呢？大杀特杀呢？打完怪还要摸尸体呢呢呢？怎么全没了？ “嗯，和平解决，非常完美。”卡莱尔太了解艾维的心思了，呵呵笑道：“不然你还想怎样？让我去跟他们拼命？” “这就到要拼命的程度了吗？”艾维纳闷地说：“我以为你会干掉他们，轻松、帅气、潇洒……毫不费力。” 卡莱尔哑然一笑，抬手搭上对方的肩膀，以哥俩好的姿态带着艾维继续往城里走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不过我呢，只是一个二级战士而已，可他们却是两个二级战士！所以和平解决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也就是说，一对二你干不过他们？” 艾维鼓了鼓脸，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卡莱尔给他的感觉，不像是连两个小喽啰都干不掉的样子，难道是他的期望值太高了？ 卡莱尔点了点头，说：“确实会有些麻烦。”然后他就转移了话题，询问起了艾维和瑞克特伯爵恩怨纠葛。 ——这其实是个很明显的提示。 卡莱尔就是想让艾维明白：别把“异界人”不当回事，连具体情况都不说清楚，就想白白地拿他当枪使，去对付瑞克特伯爵？这也太没有交朋友的诚意了！ 就连刚才那两个小喽啰都比你小子有眼色、会做人！ 艾维怔了怔，隐约有点感触，却还没有真正领会到卡莱尔的意思。 倒也不是说他蠢，只是这新世界对他来说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就想拿记忆里的小说描写来套一套。 好在他还算坦荡，而且也挺有担当的，说起自己的身份背景时，把原主犯的那些傻都记在了自己的头上，包括被叔叔坑、被小混混抢劫的经历，都没有删减地告诉了卡莱尔—— “也就是经历了那些事，我才比以前懂事了不少，所以也没去瑞克特家自取其辱，而是住进了学院里。” 卡莱尔点了点头，“学院有神术阵，而且直属莫雷大公管辖，是个避难的好地方，你确实懂事多了。”无论如何，这小子的智商还是比原版艾维那个天然呆略高一点的，值得欣慰。 “是、是吗？”艾维挠了挠头，“其实我只知道学院有神术阵，可以保护学生们不受致命伤害，其它的就不清楚了。” 卡莱尔笑了笑，很耐心地解释道：“战职者学院的学员毕业以后，大部分都会加入大公阁下的护卫军或者公国的城卫军，小部分加入教会成为见习神官，所以瑞克特伯爵绝不会冒着同时得罪莫雷大公和教会的危险，闯进学院里找你麻烦的，况且以他的实力，也突破不了神术阵。” 艾维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来，芙拉总想引我出学院……” 他暗暗有些庆幸，自己因为刚穿越不久，脑子里的新记忆需要整理，陌生的世界也需要逐渐适应，再加上他毕竟拥有成年人的灵魂，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忍下挑衅，不知不觉间也躲过了要命的危机。 “那伊恩院长呢？今天他显然是想弄死我吧，他怎么敢？不怕得罪莫雷大公……咳，即使莫雷大公坐视不理，那教会呢？还有神术阵呢，会不会保护我？” 艾维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像只小鹌鹑似的在五级战士的杀意下瑟瑟发抖，不禁咬了咬牙，愤慨地握了握拳头。 卡莱尔摇了摇头，“伊恩作为院长，本就拥有帮莫雷大公和教会筛掉‘残次品’的权力，所以神术阵是不会对他起作用的。” 艾维抿了抿唇，终于彻底明白了学院的隐藏规则，有背景的学员一切都好说，没背景的学员敢得罪院长的话，就是嫌命太长！ “那……你呢？”又想起卡莱尔天使般的笑容，他眼神闪亮亮地看着对方，“你的来头肯定很大吧？院长也要给你面子！” 卡莱尔挑了挑嘴角，“我的事以后再说，你接着刚才讲到的地方，给我说说守护者之戒的事吧。” “噢，那、那好吧。” 艾维虽然心痒痒地想要知道卡莱尔的身份背景，但人家不说，他也没辙，只能乖乖地从身上取出了那张订婚协议书，递给卡莱尔。 “哟，贴身保存，心意可嘉啊，”卡莱尔一眼扫去，发现这份协议书的内容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便干脆没有伸手接，“还是由你自己收好吧。” “快别打趣我了，”艾维苦笑道，“就是因为这鬼东西，我一回学院就被芙拉各种挑衅，还被她的护花使者们变着法子找麻烦，真是给整惨了。” 卡莱尔挑了挑眉，“照我看呢，你只要在芙拉第一次来找你的时候，低个头表示自己无意纠缠，只想好好上学，再当众毁掉这份协议书，也就能彻底地了结这件事了。” “……后来我也想到了，可惜已经太迟。” 艾维继续苦笑，当时的他身无分文，看到协议书上写着“守护者之戒是蒙多利尔家族赠予瑞克特家族的订婚礼”，口水哗哗的，头脑一热，就想要用这协议书换回那枚贵重的戒指。 而且艾维还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像这种订婚协议书都是有家族血印为证、不能抵赖的，所以他才想要跟瑞克特伯爵“讲讲道理”嘛。 结果可好，道理没讲成，他一个小弱鸟反而跟伯爵那一大家子杠上了。 艾维也不是没有后悔过的，但又想着自己身为穿越者，迟早都能啪啪啪地打他们的脸吧？所以他才一条路走到黑，直到今天。 “这就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了，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帮我？”说到这里，艾维眼巴巴地看着卡莱尔，又添了一句：“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卡莱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然伸手一指，“看到前面的那个大招牌了吗？威斯特烤肉店，城里最棒的地方，今晚我们就去那里吃东西吧，怎么样？” 艾维眨了眨眼，这才发现他们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地就进城了。 回头望去，坐落在山脚下的战职者学院在黑夜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了，这不禁让他想起刚穿越过来的自己，在那个后半夜里跌跌撞撞地走上去学院的路，一直到了天亮才走到，感觉走了超级远，原来才不过这点路程？ 正想感慨一下，卡莱尔已带着他继续往城中央的方向走了，路上越来越热闹，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们擦肩而过，让艾维看得一阵恍惚。 直到走进了威斯特烤肉店，艾维才回过神来，愕然发现这间异界的烤肉店……居然跟他“家乡”烤肉店的布置非常相似！ 每张桌子中间架着一个炭炉，肉是自助的，还用不同颜色的盘子代表不同的价钱！ “这、这家店的老板是谁？” 艾维一时间激动又惶然：难道是老乡？ “怎么了，”卡莱尔带着艾维去找位置，明知故问：“你以前没吃过烤肉吗？”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艾维咽了咽口水，想了想，低声问：“你没觉得这家店的模式很新奇嘛？”自助烤肉哎！还学了寿司店的盘色计价法！ 卡莱尔淡淡笑道：“没觉得啊，全世界的烤肉店都是这样的。” 艾维愣了愣，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还真的是这样……原主以前在邻国吃过烤肉，也来过这家店，只是这种“无关紧要的记忆”，艾维之前没有注意。 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想吃什么随便拿，不用给我省钱。”卡莱尔表现得很大方。 可艾维却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他随便拿了几盘肉来烤着，就迫不及待地问卡莱尔：“全世界的烤肉店都是这种模式，那最早……第一个想到这种模式的是谁呢？” 卡莱尔摊摊手表示不清楚，就自顾自地吃起了肉来。 倒是旁边桌子坐着的一个瘦巴巴的灰发老头朝艾维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充满了探知的精神，比起那些不动脑子就知道吃东西的家伙，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好孩子。” “……”正在大块吃肉的卡莱尔默默躺枪。 艾维眼睛一亮，“这么说，您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灰发老头递过来一张卡片，“好孩子，尝试着去了解一下莱卡帝国的历史吧，那璀璨的文明、短暂的辉煌……”说着，他神秘一笑，指了指他刚刚递来的卡片，“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到这里来跟我交流交流。”然后他就飘然远去了。 艾维呆呆地看了一眼卡片上的地址，再看看表情有些微妙的卡莱尔，“这是……啥？” 传说中的穿越者奇遇？ 艾维的小心脏怦怦怦地跳了起来。 话说刚才的种种经历，让他对卡莱尔有点儿小失望，正好这时候遇到一个神秘老爷爷，可不就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第5章 醉夜 卡莱尔一看就知道艾维对那个灰发老头的邀请动心了。 他咽下了嘴里的肉，语气淡淡地说：“像这种鬼鬼祟祟的家伙，一般都不是好人，如果我是你，马上就会把他给的卡片扔进炭炉烧成灰烬。” “呃，”艾维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把那张卡片放进了自己口袋里，讪笑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没事的啦，我只是先留着，不会贸贸然去找他的，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惊喜呢？” 卡莱尔耸了耸肩，不再说话，继续吃肉。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艾维想要找点话题来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有些不妥，无论是问“你知道莱卡帝国的历史吗”？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问卡莱尔能不能帮忙对付瑞克特伯爵，又或者继续追问卡莱尔的身份背景——明显都不合适。 脑海中灵光一闪，艾维顿时就明白到，卡莱尔对他还有很多的保留，不想告诉他来历背景，也不想插手他跟瑞克特家族的恩怨。 可这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他们几个小时前才初次见面！ 这样一想，艾维就觉得卡莱尔已经算是个很好的人了，先从伊恩那混蛋的手底下救了他一命，再帮他和平解决了俩喽啰，现在还请他吃肉。 艾维叉起一块烤得正合适的肉送进嘴里，嗯，很好吃，他满足地眯了眯眼。 在学院里吃了大半个月的白面包加熏肉肠，他的味觉都快退化了，现在才恢复过来，难道不应该感谢卡莱尔的慷慨吗？ “卡莱尔，”艾维终于想明白了，所以他目光真挚地看了过来，说：“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差点把你卷进了我的麻烦里，而真正的朋友是不应该这么做的，对不起！” ——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犯错误了，期望值太高，把卡莱尔这个小伙伴当成万能的了，那不是太难为人了吗？ 小伙伴只要一起愉快地玩耍就好了，至于麻烦和敌人……艾维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卡片，哎嘿嘿，神秘老爷爷这不是出现了嘛，等他在老爷爷的帮助下升级变强，自己就能解决一切！ 卡莱尔挑了挑眉。 由于艾维是真心认错，闪亮亮的大眼睛满含真诚，所以就连卡莱尔都给他蒙混过关了，暂时没有看出来这小子的脑回路跑偏得更厉害了。 卡莱尔还有点儿小惊喜呢：小家伙进步得挺快的嘛，都超出他的预期了，不错不错。 于是他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很高兴能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又一次朝艾维伸出了手。 两只手在炭炉的上方握在了一起—— 这种热乎乎的感觉，鼻尖还萦绕着烤肉的香味，真是新奇又有趣。 两人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反倒平添了几分微妙的默契。 卡莱尔很自然地挑起话题，说：“对了艾维，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非要拿回守护者之戒，到底是为了什么？” “耶？”艾维歪了歪头，“这还用问么，因为那玩意儿很值钱啊，我要么拿去卖，要么自己用，都很爽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婚约不作数了，那瑞克特家族本来就该把守护者之戒还给我啊，可他们却赖账哎！我难道不该为自己讨回这个公道吗？” “嗯，我了解了。所谓的讨公道，直白地说就是想要出口恶气。这是你的自由意志，我没有任何意见。” 卡莱尔语气平静，语调平缓，继续说：“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使真的拿回了那件超凡饰品，也用不了，更卖不掉，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艾维怔了怔，“我……用不了守护者之戒吗？” 他翻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没什么新的收获，原主那傻孩子只知道他们家总共拥有三件超凡物品，曾有人想拿一座城堡来换其中的一件，他的伯爵老爹也没有答应。 除此之外，原主对超凡物品的具体价值、使用方法和分类品级都一无所知。 卡莱尔见艾维看向他的小眼神里满满都是求知欲，便微笑着解释道：“超凡物品就是指以特殊材料制作，其中固定了超凡效果的物品。主要形态是武器、护甲、衣物和饰品。按效果分为初阶、中阶、高阶和传奇这四个品级，正好对应智慧生灵每个阶层的实力。也只有相应阶层或以上的人类战职者或异族战士，才能激发出超凡物品的效果。” 艾维撑着下巴认真听讲，认真思考，再认真提问：“超凡物品很稀少吗？能制作它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不算稀少，初阶的超凡物品很常见，初阶炼金师也挺多的。” 卡莱尔随手就把自己腰间的佩剑取下来递给了艾维，“这就是一件初阶超凡武器，固定了锋锐和破甲两个永久效果，外加每天可以发动一次‘旋风连击’这个三级战技。” 艾维开心地接过卡莱尔的佩剑，左摸摸右摸摸，兴致勃勃地问：“你这把剑是买的吗，多少钱？” “不是买的，是莫雷大公送的，价值大约八千金币。” 卡莱尔见艾维一听这价钱，顿时眼睛放光，不禁轻笑道：“听着挺值钱，可比起守护者之戒就差远了，那是一件中阶超凡饰品，少说也值十万金币。” “……十万金币！” 艾维的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他所附身的原主真的是个富二代。 “可惜那都不属于我了。”他长叹了一声，蔫巴巴地歪在了座椅里。 “不用觉得可惜。” 卡莱尔朝艾维举起了酒杯，目光深邃，笑容温和，语调轻柔而缓慢地说：“敌人夺走了你的珍宝，沾沾自喜地停在原地，而你却还在不断前进。终有一天，当你回过头来，就会发现曾经的敌人和珍宝，都变得同样不值一提了。” “！” 艾维瞪圆了眼睛，在这一瞬之间忽然觉得卡莱尔深不可测。 他说着这段话时的语气、笑容和目光，都让艾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心跳不自觉地就加速了。 可惜艾维还没来得及细想，卡莱尔就轻笑着问他：“你喜欢这段励志的话吗？”瞬间就把刚才的那种感觉破坏得一干二净。 “呃，”艾维眨了眨眼，回味了一下刚才的那段话，忽然发现这不就是异界版的“莫欺少年穷”吗？当然那段话听起来要比“莫欺少年穷”的逼格高多了，尤其是由卡莱尔以刚才的那种口吻说出来，真是太有感觉了！ 于是他实话说自己很喜欢，又追问道：“这是某个知名人物说过的话吧？到底是谁呢？” 卡莱尔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世界已经把他忘了。” “咳咳咳，”艾维摸了摸鼻子，“我说哥们，别这么文艺行不？感觉有些奇怪……” “呵，”卡莱尔笑着摇摇头，“那就不说了，反正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拿回你根本就用不上的守护者之戒而招惹太多的麻烦、浪费更多的时间，是毫无意义的。还不如把这些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提升实力上。” 说着，他把杯中酒一口干了。 艾维眼睛一亮，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没错，你说得对！等我变强以后，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以前抢走的也要给我跪着送回来！” 他抓过酒瓶，倒满一杯，也一口干了。咂咂嘴，还想喝，酒瓶却已空了。 卡莱尔见艾维还没尽兴，便起身去拿了更多的酒回来。“好哥们！”艾维竖了竖大拇指，新开了一瓶酒，倒满两人的杯子，卡莱尔也不拒绝，就陪着艾维干杯。 就这样，他们喝着喝着，男人之间的友谊迅速升温。 不过喝酒对于卡莱尔来说，就跟喝水差不多，他根本不存在醉酒的问题。但艾维就不行了，豪迈又痛快地干了几大杯之后，便开始晃悠了起来。 偏偏他见卡莱尔喝得轻松，有些不甘示弱，就又喝了几杯。 结果酒劲上涌，艾维一头栽向桌面，连头发都差点被炭炉给点燃了，嘴里还一个劲地嘟囔着：“好、好哥们，喝！来继续喝……我、我迟早，我、我一定要逆、逆袭！” “……” 卡莱尔哭笑不得地结了账，带着这只有志气的少年离开了烤肉店。 秋夜的晚风凉凉的，吹得街上的行人都是一阵神清气爽。 但神清气爽的却不包括已经醉狠了的艾维，他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卡莱尔的身上，几乎没法自己走路了，两条腿都软绵绵的。 卡莱尔就半扶半抱着艾维，一边走，一边促狭地想着，如果这小子在酒醒之后，赫然发现自己竟被卖给了奴隶贩子，那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肯定会非常生动非常有趣吧？ 说真的，这小子长得挺不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所幸卡莱尔不差那点钱。 不过，其他人可就说不准了。 卡莱尔用力地揉了揉艾维的柔软黑发，顺手从这小子的口袋里摸出那灰发老头的卡片，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哎，这傻小子的神经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粗大的？ 卡莱尔偏了偏头，锐利的目光扫过暗巷里的几个黑影，没去理会，继续带着艾维走上了回学院的那条人烟稀少的路。 ——如果这时候再来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拦路，正好可以松松筋骨。 第6章 大事 一路平静地回到学院，卡莱尔居然觉得有点小遗憾，这可真是太反常了。 他故意弄出这么一副闪闪发亮的外貌，再表现出明显的贵族子弟气度，不就是为了避免那些毫无意义的小麻烦吗？ 怎么竟会因为没被那些渣滓拦路抢劫而觉得手有点痒？ 看来艾维对他的影响力，比他预估的要大啊。 低头看看这小子熟睡的脸，卡莱尔无奈地摇了摇头，拦腰将人抱起扛在肩上，走到自己宿舍的二楼，随便找了间有床铺的空房，把人一放，被子一盖，完事。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卡莱尔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艾维身上的那张卡片毁掉？ 那些渣滓今天没敢对卡莱尔出手，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对独自离开学院的艾维下手了。卡莱尔不会特地去找出他们来灭掉，但如果先前他们蹦了出来，他也会很愉快地拍死这些小虫子的。 可惜那些人最懂怎么样趋利避害，没给卡莱尔这个“做好事”的机会。 又或许，那都是属于艾维的“经验值”，是不能由卡莱尔来代替打怪的，所以他终究还是把那张卡片原模原样地留给了艾维。 成长的路还是让这小子自己走吧，吃点小亏也不是坏事，反正卡莱尔已经在他的身上留了个记号，不会让他太容易就把自己玩死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莱尔就不再去想艾维的事了，因为他要开始做自己的大事了：大得超出任何人想象的事。 坐到书桌前，他取出了伊恩院长给他的那块门牌。 一块小小的门牌能用来做什么？ 其实这门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平时也就是用于打开指定的某一栋教员宿舍的门。而每栋宿舍的门，都是由独立的微小型神术阵控制的。 但这门牌里却还包含了一个小小的权限，那就是让住在学院的教员们，可以在紧急时刻开启那个囊括了整个学院在内的大型神术阵的一部分功能，用来保护学院和留宿的学生。 仅此而已。 这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小权限，可放在卡莱尔的手里，却能变成撬动世界的那根杠杆！ 谁能想得到，他竟可以通过这门牌里那枚小小的神术印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去沟通学院的大型神术阵，再悄悄地找到这个大型神术阵的能量源头—— 他是要去破坏那个源头吗？ 算是吧，不过卡莱尔要做的事，可比纯粹的破坏复杂得多了。 好在对于这件事，他做得驾轻就熟，因为在来到莫雷公国之前，他就已经成功地完成了五次类似的行动了！ 那到底是怎样的行动呢？ 话说在南方大陆，一共有十六个人类公国，其中的七个公国都是信奉秩序之主的，莫雷公国正是这七国之一。 也就是说，在这七个公国里，都设有秩序神教的分教会，而且这七个公国里所有的神术阵，都是由秩序神教的神官来布置的。 那么关键就来了，秩序神教的神官在布置神术阵的时候，一向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习惯。 他们不会像其它神教那样，一个神术阵归一个神术阵，各有各的能量核心，而是会让一整个国度里所有的大型神术阵都共用一个能量源头。 这样一来，敌人想要破坏他们的神术阵，难度就大得多了，常规的攻击能量核心的方法根本不会管用，只有破坏掉能量源头，才能关停一个国度里守卫所有重要关卡和建筑的大型神术阵。 那么问题又来了，像他们这样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听起来似乎更蠢一些？ 呵，那当然不是了。 这个问题就好比说，把鸡蛋分别放进一百个小姑娘的篮子里，跟把一百个鸡蛋全都放到由神来保管的篮子里，哪一个方法能让这些鸡蛋更加安全？毫无疑问是全部交给神！ ——这是一个极大的秘密。 就算是在秩序神教内部，也只有极少数的高层知道，在他们掌控下的每一个国度里，大型神术阵所共用的能量源头，都能直接沟通秩序之主的神力！ 于是放飞一下想象的翅膀吧，来想一想：当其他神教的神术阵都还在使用各种能量矿石、能量结晶做核心，神官们还要为了结晶的纯度、能量的稳定性和持续性等等问题头疼的时候，人家秩序神教的神术阵都直接用起流畅稳定源源不绝的神力了……这是怎样的一种差距？！ 正是因为这样，秩序之主对信奉“祂”的势力的掌控力，远超其余诸神。 所以这一千多年来，祂的势力不断扩张，秩序信徒的人数屡创新高，让其余诸神既愤怒又无奈，谁让祂们的信徒所建立的国度总是会被秩序信徒所攻破，而反过来又怎么都攻不进人家的城池呢？ 诸神不能轻易破坏内部的约定，参与到信徒之间的战争中来。可就有那么一个黑心肝的，从头至尾都在作弊！ “格兰德……” 在这个简陋的卧房里，辛勤工作了一整夜的卡莱尔，在看到第一缕朝阳的时候，无声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千年的岁月抹灭了太多的历史，这世上还有多少人知道，当秩序之主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他的名字就叫做格兰德呢？！ 呼，卡莱尔揉了揉额头，躺到床上决定小睡一会儿。 他已经跟学院的大型神术阵沟通上了，为此消耗了不少精力，所以今天的“工作”也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他预计要花上十来天的时间找出秩序神教在莫雷公国里安置的能量源头，再潜入其中，用几个月的时间完成最关键的那部分工作：布置一个不为人知的奥法秘阵，一个一旦开启，就能瞬间切断秩序之主对这个能量源头的掌控、并把这个掌控权转移到自己手中的奥法秘阵！ ——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一个窝在这偏远小国学院里的二级战士，居然胆敢算计秩序之主，企图挖祂的墙角？！ 这样胆肥的卡莱尔，真的只是个二级战士吗？ 事实上……还真是。 至少现在的他，真的就只是个二级战士而已。只要他不施展秘法打开精神力通道去沟通他的本体力量，卡莱尔有这个自信：即使让诸神亲临人间来检测他，也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所以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人世间，一点一点地完成他的布置，直到某一天突然爆发，重新燃起压抑千年的汹涌战火，与诸神再战一场！ “……卡莱尔？” 隔壁房间传来一声茫茫然的呼唤，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卡莱尔霍然睁开双眼，深幽的目光渐渐清澈起来，最后恢复成了透亮的蔚蓝色。 他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走到书桌边，拿起那块对他来说又只剩下进出宿舍作用的门牌，走出了房间。 这时候的他，从外表上看精神奕奕，没有半分彻夜未眠的疲惫感。 倒是艾维，顶着一个鸡窝头，眼底发青，有气无力地走出房门，苦着脸说：“昨晚我们喝的酒后劲好大啊，看我干杯的时候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好哥们怎么能这样？” 卡莱尔走过去，用力地捏了捏艾维的苦瓜脸，没好气地说：“我又没有故意灌你，你喝了多少我也喝了多少，酒量不行怪谁呢？” “……有你这样做老师的嘛，欺负学生！” 艾维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句话来，惹得卡莱尔一阵好笑，“这时候又认我做老师了？”他揉了揉艾维的鸡窝头，“算了，不跟你计较，快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就要到上课时间了！” “是我不跟你计较才对！……对了，你教哪一门课啊？看你这么没有为人师表的风范，我绝对不要去上你的课！” “好像我稀罕你似的！”卡莱尔抬手假装要打，艾维转身就跑，笑嘻嘻地跑进盥洗室里收拾自己去了。 望着艾维活泼的背影，卡莱尔抽了抽嘴角：这小子，竟敢说他没有为人师表的风范？ 想他曾经教出多少学生，各个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只是可惜一早就死得不剩几个了，还活着的也不好联系，没法拉出来遛遛。 更可惜的是，现在的卡莱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课堂上讲授神奇的奥术、演示绚烂的魔法，重现他超级名师的风采。只能陪小朋友们玩一玩过家家了。 半刻钟后，艾维收拾好了自己，两人一起出了门。 艾维朝他的好哥们挥了挥手，就直接去上课了。 至于卡莱尔，还要先去找伊恩院长问问他的课程安排。昨天那胖子逃也似地远离了他，除了给个门牌，对其它的事全都还没安排好呢。 “噢，是卡莱尔啊，早上好！昨晚过得好吗？……哦，你是来问课程安排的啊，其实你自己决定就好了，想上哪门课就去上哪门课，即使是别的教员的课也不是问题，我来帮你协调！上课时间也看你方便，想上就上，不想上就四处玩玩，统统不是问题！” 由于不想跟奇葩多相处，所以伊恩院长对待卡莱尔的态度非常爽快。而事实上，这也正是卡莱尔所希望看到的，不然他为什么要让莫雷大公送他来学院呢？ 就这样，伊恩院长大手一挥，到吃午饭的时候，学员们就接到了通知：每月一次的野外探索课由一名新教员接手了。 而今天下午，正好就是野外探索课的开课时间。 “不是吧？野外探索这么重要的课程，怎么会交给一个新教员来带？奇科教官呢，我还是喜欢他来带我们啊，上次他干掉那只厚皮犀的时候真是太帅了！” “听说奇科教官在围剿食人魔的时候受伤了，所以即使不换新教员，也不会是他来上课了。”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艾维一边啃着熏肉肠，一边兴致勃勃地听同学们各种讨论，早就把他才说不久的“不上卡莱尔的课”的宣言给抛到天外去了。 野外探索课哎！听说非常有趣，还会在森林里住几个晚上呢。他都在学院里蹲了大半个月了，这才第一次赶上这门课，怎么可能不去？ 第7章 进山 “各位同学下午好，我是卡莱尔-伦萨，二级战士。这个月的野外探索课由我负责，探索地点照旧，就是学院南面的巴洛山脉。” 卡莱尔站在广场一角，微笑着看着围观的少年们。 天知道他真正想要教授的课程，其实是历史。光辉绚烂、丰富多彩、激昂壮阔的历史。 不过由于历史课是每周两节的，远比野外探索课要耗费时间，再加上那课程的名字还叫做“秩序通史”，听着就让卡莱尔不爽，所以他就到这里来了，来带小家伙们进山玩耍——反正这门课又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要轻松愉快地四处走一走、看一看就好了，顺便还能查探一下周围的地形环境，也真是挺不错的。 “哇，这个新老师好帅噢！我改变主意了，必须参加这个月的野外探索！” 一个两眼放光的女孩子走到一旁的内勤老师处，递交了两枚金币，并把自己的姓名登记在册。 “……帅又不能当饭吃，实力不高就是渣，安全为上我还是不去了。”另一个比较理智的女孩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话说野外探索课并不是免费的必修课程，自愿参与的普通学员都必须缴纳两枚金币的费用，而这已相当于莫雷公国的平民家庭一整个月的开销了，所以大多数的普通学员都不会每月参加的。 尤其因为卡莱尔是个新教员，实力也只有二级，看着就不靠谱，哪能跟之前那个在城卫军任职、实力四级的奇科教官相比？即使是可以免费参与的一等学员们，也不想“以身犯险”。 所以最终报名的就只有十二个学员，创历史新低。 当然卡莱尔是完全不介意的，他还乐得轻松呢，“就这么多人了是吧？那我们这就出发。”他朝少年们挥手示意跟着自己，转身就走。 “等等！” 说话的是芙拉，她也是这十二人之一，“怎么这就出发了呢？什么都还没准备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报名之后，教官都会给学员们一段时间去整理背囊的，食物和水肯定要带一些，还有药剂、睡袋、各种工具……总之从没有哪一次是什么都不带就这么进山去的，那在芙拉看来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可卡莱尔偏偏就说：“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巴洛山脉在冒险者公会的评级是初阶极易，再加上里面食水充足，直接出发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就他所知，巴洛山脉分明就是周边几个公国的储备粮仓和新兵游乐场，在里面会遇到生命危险的几率，简直就跟在学院里遇到一个三千岁高龄的老师一样低。 但芙拉不知道啊，所以她满脸抗拒地说：“那不可能，不做准备就去野外探索实在是太荒谬了，一定要这样的话我就不去了。” 卡莱尔耸了耸肩，“请便。” 芙拉恼怒地跺了跺脚，还真的就跑掉了。反正她是一等学员，又没交钱，说走就走，潇洒得很。 不过跟着她一起报名的护花使者、也就是昨天在广场上一拳锤断了艾维的剑的那个大块头，他的名字叫做泰林，这下子可发愁了。因为他并不是一等学员，报名之后如果又反悔了，那两枚金币是不会退的，内勤老师都已经上交学院了。 所以泰林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闷闷不乐地留了下来。 看着泰林纠结郁闷的表情，艾维一阵暗爽，自恋地认为卡莱尔就是在帮他出气呢，真是好哥们啊。 倒是由于芙拉这么一闹，另有三个一等学员也默默地离开了，于是进山的队伍再度缩水，只剩八个学员了，这样的情形让艾维觉得浑身不舒坦——人这么少哪像上课啊？真是太不给他的好哥们面子了，感觉好像自己也被打脸了一样！ 卡莱尔瞥了莫名炸毛的艾维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在瞎想什么，也不在意，淡定从容地带着神色各异的八个学员，出了学院的后门，就直接进入了巴洛山脉的范围内。 山里的空气透出一股独特的芬芳。 艾维深吸了几口气，心情就又变好了。毕竟在他的“老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原始丛林里来踏青的。 但其他人显然不像艾维这么心宽，自进山以后，另外七个学员就始终绷紧了身体，还都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武器上，除了大块头泰林，因为他的武器就是一双拳头，一双青筋直蹦的大拳头。 “各位同学，欢迎参加由我领队的野外探索。” 就是在这样不被信任的情况下，卡莱尔开始上他的第一节课了，“你们先来做做自我介绍吧，把姓名、实力、有过几次冒险经历，还有擅长什么，都说一说，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新晋的冒险者，正跟其他人组成临时团队，一起来探索巴洛山脉。”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语气轻松，神情自若地说到这里，没听见有人回应，正要再说些什么，艾维就已经蹦出来力挺他的好哥们了—— “大家好，我是艾维-蒙多利尔，实力见习、呃，这个就不用说了吧，反正大家都一样，嘿嘿。至于冒险经历呢，我还真是一次都没有过，所以希望这一次能给我留下美好的初次体验，嗯，就这样，我们一起努力吧！” 噗，队伍里的几个女孩子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初次体验什么的，她们不自觉地想歪了。 卡莱尔回头瞥了艾维一眼，也抽了抽嘴角，不过对方帮他活跃气氛的这份心意，他还是愉快地收下了。 可就在这时，大块头泰林却重重地哼了一声，板着脸说：“谁跟你这弱鸟实力一样了，见习也有高下之分！还有，以我参加过十几次野外探索课的经验来看，这绝对会是最差的一次！” “你！” 艾维顿时怒了，但他确实是泰林的手下败将，就在昨天，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家一拳就砸断了剑，还转身就跑了，这时候又该怎么反驳？ 叮—— 卡莱尔不声不响，忽一抬手，只见一道金影飞向泰林，大块头下意识的伸手接下，翻掌一看，却是两枚金币。 “怎么，伦萨老师这是要自掏腰包请我回去？”泰林冷笑了一声，眼里却闪过一丝小计谋得逞的愉悦光芒。 “不，”卡莱尔看着泰林，目光平静，语气冷淡，“我只是看你为了两枚金币的课程费用而郁闷烦躁，干脆给你两枚金币，就当你能够来上这堂课，是我请的。” “……” 泰林顿时涨红了脸，艾维嘿了一声，朝卡莱尔竖了竖大拇指。 按说为了面子，泰林在这个时候，应该把手里的两枚金币再狠狠地扔回给卡莱尔、转身离开才对。可他家里的条件并不宽裕，父亲还欠着赌债，所以这金币他是真的不想还。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就在泰林犹豫的时候，卡莱尔又朝艾维招了招手，说：“过来我身边。既然你是第一次参加野外探索，我会重点指导你。” 说着，他抬手摸上道旁的一块形状很有特色的巨石，“而到了探索结束，我们再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要看着你用这几天学到的东西，去打败那个叫你弱鸟的家伙！就以此为记！” “——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块形状很有特色的巨石忽地就碎了，哗啦啦啦地散落成一地的小石块。 偏偏大家也没见卡莱尔怎么用劲，更没有什么光声效果，就这么默默地……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可能！”泰林瞪大了眼睛，按他估计，他那身为四级蛮战士的父亲在激发战气的情况下，要轰碎这么大、这么厚的一块石头，也要好几拳才行。可看卡莱尔的样子，竟然只是摸了一下，就把一整块巨石都给摸碎了？他不是只有二级的实力吗？！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卡莱尔瞥着泰林，指着地上的碎石，说：“这石头看着很大，内部却有个空洞，这就是它的致命弱点，被我抓住了，所以不堪一击。” 呼，泰林松了口气，咕哝道：“原来石头是空心的，难怪……” 艾维咧了咧嘴，暗笑这大块头自欺欺人，那么大的石头里有个小小的空洞怎么能叫做空心呢？他朝卡莱尔挤了挤眼，心里有些小激动，“快开始操练我”的横幅一个劲地在脑海里刷屏，对于几天后的经典逆袭情节也非常期待。 卡莱尔似乎听到了艾维的心声，他笑了笑，目光扫过其他的学员，看得出他们对他的信任度也提高了不少，便爽快地挥了挥手，“继续前进！” 队伍开始深入山林，而卡莱尔小露一手的效果显然不错，除了泰林以外，其他学员都活跃了不少，一个接一个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总共八个学员，除了艾维、泰林，以及一个名叫哈顿的男孩，其余五个都是女孩子，而且都是外向开朗型的女孩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卡莱尔的“美色”而跟着进山了。所以她们介绍完自己以后，就很自然地凑成了一堆，互相咬耳朵说起了女孩子间的悄悄话。 卡莱尔并不怎么管束这些学员，只在该讲解的时候讲解，把如何在森林里判断水源的位置、如何提前发现并避开一些小麻烦，以及一些辨别植物的常识教给他们。 至于他们认不认真听，卡莱尔并不在乎。不过看起来大家都还挺认真的，即使是走在队伍最后、表情一直很不屑的泰林，其实也在竖着耳朵听呢。 或许就是因为卡莱尔太懂得怎么避开小麻烦了，所以一路上，他们连一只野兽都没碰到，就顺顺利利地来到了小溪边，而这里也是今晚他们宿营的地方。 “这种树叫香芭树，它的树叶大而厚，还会散发出一种具有安神效果的淡淡香味，最适合用来打地铺了。” 卡莱尔指着溪边的几棵矮树，指挥学员们各自收集这种树叶来当铺盖，自己则是从溪边弄来一根柔软的长藤，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用他那极其灵巧的手指在几分钟内就把长藤编成了一口锅！ 没错，就是一口锅，藤条编出来的锅。 “这种藤条长在水边，韧性好，而且自身控水，极其耐烧，连续烧个十天都坏不了。”卡莱尔举起手里的藤条锅，朝学员们示意了一下，“更有趣的是，拿它来煮鱼汤，不需要加任何调料就会特别好喝，待会儿大家试试就知道了。” “这种藤条叫什么名字？在任何一条小溪边都能找到吗？” 一个女孩子好奇地瞪圆了眼睛，“我爷爷曾是个冒险者，还特别喜欢跟我讲他的冒险经历，可我从未听他说过这世界上还有能用来煮鱼汤的藤条！” 卡莱尔耸了耸肩，微笑道：“它的名字我还真不知道，也不能保证在任何一条小溪边都能找到它，抱歉令你失望了，所以不如这样吧，等结束这次野外探索，这只藤条锅就送给你，带回家去给你的爷爷看看，怎么样？” 女孩子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跑到溪边打算捞鱼，她真是等不及想要尝尝藤条锅煮的特别好喝的鱼汤了。 其他学员也过去帮忙，而就在这时，他们齐声叫了起来——“蛇！一条大蛇从上游过来啦！” 卡莱尔挑了挑眉，走到溪边看了一眼，正要说话，跟过来的泰林已抢先说道：“这是三级冰箭蛇！初阶异兽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存在！大家快退后！” “不错，其他人都退后。” 卡莱尔点了点头，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指了指正准备跟着大家一起退后的艾维，“你就别退了，直接上吧，去干掉那条长虫！” 第8章 首杀 “我？！” 艾维指了指自己，呆呆地看着卡莱尔：“你是在开玩笑吗？”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当然不是玩笑，我先前不是说过会重点指导你么，正好陪练来了，上吧少年！” 噗！ 别误会，这不是艾维喷了，而是泰林喷了，话说卡莱尔这一路上的表现已经让泰林对他的实力和知识面有了很大的改观了，可这时候泰林又迷糊了：让一个见习战士去对付三级冰箭蛇？这算什么重点指导，分明就是让人送死吧？！ 艾维显然跟泰林想到一起去了，所以他连连摆手，可不等他开口拒绝，卡莱尔已走到他身边，拔出自己的剑塞进他手里，然后就猛地推了他一把—— 哇啊啊啊啊！ 艾维惨叫着扑进了小溪里，正好拦住了那条比水桶还粗的冰箭蛇继续游动的路，所以它张开大口就咬向艾维！ “不——” 岸上的学员们一起惊叫了起来，倒是直面蛇口的艾维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竟在那腥风扑面的生死一瞬间抬剑反击，直指蛇口，唰地刺中了冰箭蛇的上颚，令它吃痛而退！ “做得不错，”卡莱尔的语气平淡到近乎冷酷，“向左翻身，回手后刺。” 艾维的脑子已一片空白，只听得见卡莱尔一个人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照做，翻身回手，唰地一下又刺中了冰箭蛇的眼睛！ “嘶嘶！”冰箭蛇彻底被激怒了，尾巴在甩动中猛击水面，溅起的水花竟化作十几枚利刃般的冰片直射艾维！ 艾维躲无可躲，眼看着就要被冰片插成刺猬，气急之下，大吼一声，不退反进，抱着拼死一搏的信念扑向要他命的巨蛇—— “哇！”围观的学员们眼看着艾维的这一剑刺穿了巨蛇的身躯，与此同时，艾维的身前亮起一层蓝光，挡下了朝他激射而来的利刃状冰片。 “这是……神术盾？”泰林转头一看，见卡莱尔手上的戒指发出荧荧的蓝光，恍然大悟。 “战斗还没结束，发什么呆。”卡莱尔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挥，长藤甩出，捆住了那只因受伤而狂躁的冰箭蛇，回手一扯，就将它甩上了岸来！ 巨蛇疯狂扭动，蛇尾乱甩，学员们赶紧后退，就见卡莱尔纵身一跃，跳到巨蛇身上，一脚踩住它的七寸位置，弯腰拔出了还插在蛇身上的剑，朝呆坐在溪水里的艾维招了招手，“过来继续。” 咕咚，泰林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忽然就开始为几天后的自己担心了起来：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艾维那小子拥有很不错的战斗天赋，而卡莱尔这个老师更是堪称疯狂！这样下去…… 艾维已在小溪里站了起来，趟水上岸，那浑身湿透的模样非常狼狈，可他的眼睛却很亮、非常亮，好像燃着两簇小火苗，“剑给我！” “好！”卡莱尔满意一笑，把剑扔回给艾维的同时也跳下了蛇背，巨蛇失去压制，再度狂扭了起来，嘶嘶嘶嘶吐着信子，没受伤的那只眼睛恶狠狠地锁定艾维。 艾维紧了紧手里的剑，盯着巨蛇的致命弱点，也就是刚刚被卡莱尔踩住的那个位置，微微躬身，准备冲过去来个一击必杀—— 可就在这时，卡莱尔忽然冲过来带着艾维往旁边一闪，一支手臂粗细的巨大冰箭就霍地插在了艾维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注意我的脚步。” 卡莱尔低声提示艾维，然后就搂着这小子的腰冲向巨蛇，一路左闪右避，一连避过七八支巨大冰箭，最后握着艾维的手，跟他一起把剑插-进了巨蛇的身躯，给出致命一击！ “嘶嘶……”巨蛇浑身一抖，不甘地吐了吐信子，昂起的蛇头无力地垂下，砸得地面微微一震。 围观的少年们停顿了片刻，就“哇噢噢噢”地一起欢呼了起来。就连泰林也忍不住跟着大家靠了过来，摸了摸巨蛇冰凉的鳞片。 “好了，大家把附近收拾一下，这条巨蛇交给我，蛇肉就是我们今天的晚饭，有没有谁忌口的？”卡莱尔笑着看向一众学员。 学员们全部摇头，都说没问题，卡莱尔就用插在蛇身上的那把剑开始剥蛇皮了，又说：“至于蛇皮、蛇牙、蛇尾等值钱的部位，都是艾维同学的战利品，也没人有异议吧？” 大家继续摇头，即使是跟艾维有矛盾的泰林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乱说话，分配战利品是非常严肃的事，没出力的人就没有发言权，胡搅蛮缠是会遭人鄙视的。 “行，那就别围着了，都去干活吧。” 之前学员们用香芭树叶打的地铺都被巨蛇毁得差不多了，包括卡莱尔编的那只藤条锅，所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不过大家的热情却是非常高涨，做事的效率反而提升了。 只除了艾维，自从杀了巨蛇以后就没说话，表情呆呆的。 “是不是我的重点指导太过激进，吓到你了？” 卡莱尔笑着拍了拍艾维的脸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经过刚才的事，他对艾维的感官好了不少，虽然这小子的脑子里貌似缺了跟弦，不怎么懂事，但在关键时刻能爆发，至少不是个懦夫。 上回遇到拦路小喽啰的时候艾维立即就往卡莱尔的身后躲，真是让卡莱尔有些不爽，也就是艾维及时道了歉，那件事才算揭过了。不过卡莱尔还是打算试试他，看他到底是个遇事只会耍小聪明的软蛋，还是仅仅是情商比较低？ 现在卡莱尔弄清楚了，艾维就是个情商低的傻小子，总比软蛋要好得多了，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呃，”艾维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没事！我好得很！你……之后几天尽管继续，就像今天这样指导我吧！” “嗯？”卡莱尔有点小惊讶，按他本来的预计，先前他二话不说就把这小子推向巨蛇，怎么也会收到几句控诉吧？ 却没想到艾维的接受能力这么好，卡莱尔挑眉一笑，“一定如你所愿。现在先来跟我学一学怎么处理战利品吧。” 他转身继续“工作”，干脆利落地剥蛇皮、取蛇牙、截蛇尾。艾维站在一边看，貌似是在认真学习，但实际上，却是在走神…… 艾维的接受能力真有这么好吗？ 事实上，没有。 他虽然知道卡莱尔的重点指导非常有效，让他在生死关头激发了潜力，也没令他受伤，而且最后带着他连续躲闪冰箭后一击必杀的那一段真的很帅，但他的小心肝严重受惊！这是不争的事实！一开始被推到巨蛇跟前的时候他差点吓尿！ 在战斗的过程中艾维来不及多想，可战斗结束后，他是打算要跟卡莱尔好好谈谈的——讲点道理行不行？他对好哥们的重点指导没意见，也挺感激的，可能不能别这么冷酷无情啊？循循善诱不行吗？ 然而就在艾维准备开口跟卡莱尔“讲道理”的时候，一股奇异的暖流冲入他的大脑，叮！ 他忽然就接收到了一段信息。 那段信息告诉艾维，他的天赋开启了，从今往后，他可以从杀戮中汲取力量，不断变强…… 越杀越强…… 这…… 这不就是杀怪升级吗吗吗吗？卧了个大槽，原来老子也是有金手指的！！！ 艾维简直激动得快哭了，穿越以来的种种憋屈、摆在面前的种种难题，还有对未来的种种迷茫，在这一瞬间都不复存在了！他豁然开朗！他惊喜万分！ 他……他简直想要抱住卡莱尔狂亲一通！！！ 所以他怎么还会在意卡莱尔那冷酷无情的一推？他巴不得再来十条冰箭蛇让他杀杀杀杀杀！ 卡莱尔真是他的小天使啊……这一刻，艾维看着卡莱尔忙碌的背影，心头一片火热：来吧来吧，请尽情地操练我！完全不需要手软！带着我杀遍天下吧！！！ 啊，不对，想到这里，艾维又有些得意：自己拥有杀怪升级的超级天赋，肯定会很快变强的，现在是卡莱尔带着他、教导他、保护他，可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实力高低就会颠倒过来了吧？嘿嘿，不过就算那样，他也不会嫌弃自己的小天使啦，一定会带着这个好伙伴杀遍天下，一起走向人生巅峰的！ “嘿，你有在看我处理战利品吗？”卡莱尔一回头就看见艾维又发起了呆，小表情真是傻得让人不忍直视，于是他既无奈又好笑地捏了捏对方的脸。 “啊？”艾维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回神以后，他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不好意思哈，我刚刚走神了……” 卡莱尔撇了撇嘴，“算了，反正在短时间内，你也不可能一个人到野外探险，总会有人帮你处理战利品的。” 说着，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艾维的胸口，然后了然笑道：“你的心跳到现在都有这么快，还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呵，难怪总是走神。来，拿好你的战利品，回头拿去城里卖了，能值百来个金币呢。” 卡莱尔把他用大叶子包好的蛇牙、蛇尾，以及用藤条捆好的蛇皮卷都递给了艾维，并揉揉对方的头，算是安抚和鼓励。 艾维鼓了鼓脸：我明明是因为激动所以心跳快！才不是因为害怕！ 偏偏他又不好反驳，哎，算了算了，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用事实证明给卡莱尔看，他是多么英勇无畏的一枚真汉子了，哼。 不过，当艾维接过自己的战利品，就又眉开眼笑了起来，“能值上百个金币啊？改天我请你喝酒吃肉！” “好啊，”卡莱尔愉快地笑笑，转头看了一圈，见其他学员已经把小溪边的狼藉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火也生好了，便说：“走吧，我们到火堆边去，你得把衣服烤干，小心着凉。” “嗯，谢啦。”艾维忽然觉得卡莱尔还是很体贴的，之前认为他冷酷无情应该是错觉？ 就这样，艾维的首杀告一段落，总体来说非常圆满。 当夜幕降临时，大家围坐一圈吃吃喝喝，谈天说地，氛围非常好。 “老师之前说这藤条锅用来煮鱼汤会很好喝，现在看来煮蛇汤更好喝啊，真是太美味了！” “是啊是啊，藤条锅也好神奇，真想拿几个回家天天煮汤喝啊。” “其实还是因为冰箭蛇是三级异兽，所以特别好吃。”泰林见卡莱尔和艾维没有特别针对他的意思，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吃蛇肉，整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撑死的样子。不过他还是说了这么一句，也算是提醒大家。 “对哦，三级异兽的肉哎，吃完之后一定要练习几十次蓄气斩，说不定可以直接突破呢！真是太感谢老师和艾维同学啦！”一个女孩兴奋地举了举她的配剑。 “咦？不好意思，异兽的肉有什么特殊的吗？能不能跟我说说？”也有一两个学员因为出身普通家庭而不清楚这件事。 泰林吃得快撑了，想了想，就清了清嗓子，跟大家说起了异兽肉的事。他父亲不仅是四级蛮战士，还是瑞克特伯爵的亲卫头子，见识当然不少。 “越高级的异兽，肉里含着越多的能量，这种能量跟我们人类战士体内的战气……呃、可能是性质差不多吧，所以吃异兽的肉，不仅可以加快战士的体力和战气的恢复，对我们这种还没激发出战气的见习战士更是有利，说不定就能让我们体会出激发战气的感觉，从而成为真正的战士呢！也就是因为这样，贵族家的少爷小姐们几乎都是从小吃着异兽肉长大的！” “原来是这样！”“伦萨老师，请问泰林说的是对的吗？” 一直默默吃肉的卡莱尔听到一个学员的询问，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虽然吃下去没什么感觉，但确实有好处，所以大家都多吃点吧，这条蛇很大，别浪费了。” “哦哦！老师放心，我们一定吃得一点不剩！”学员们纷纷大叫，倒是艾维因为有了金手指，所以自觉吃不吃肉都无所谓了。 而且到了这时候，艾维也有些累了，就撑着下巴闭起了眼睛。 卡莱尔看了艾维一眼，神情晦涩，目光深沉。 因为他赫然发现：冰箭蛇肉里的能量莫名减少了一大半！ 这一点，别说是这些还只是见习战士的学员们了，就算是传奇战士，也几乎不可能发现。 只有对这种能量的本质认识很深刻的人，才有可能在吃肉的时候注意到这一点。而这样的人，除了卡莱尔以外，当今世上已经不剩几个了，因为关于能量本质的知识，是诸神的禁忌！ 那么，能在卡莱尔都完全没有留意到的情况下，在杀戮瞬间就“提取”了蛇肉能量的家伙，会是谁呢？ 第9章 战气 当这餐“巨蛇盛宴”结束时，除了艾维以外的学员全都吃撑了，肚子圆鼓鼓地躺在地上直哼哼。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接二连三地爬了起来，很自觉地开始了晚间训练。只剩下艾维一个，还坐在火堆旁，屈肘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半睁半闭，显然是在犯困。 卡莱尔起身走过去，拽住艾维的胳膊就把他拎离了地面，“看看别人都在做什么，而你呢？” “唔嗯？”艾维一脸迷糊地左右看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撇了撇嘴，说：“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开始晚训……其实我一向都很努力，不需要人督促的啦。” 说着他挣开卡莱尔的手，正要走到一边去开练，可习惯性地一摸腰间，他顿时一窘，回头讪笑道：“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再把剑借给我用一用？” 不带武器进山显然是件非常可笑的事，艾维不是不知道，可谁让他是穷光蛋呢？佩剑被泰林一拳砸断了，他就买不起新的了，只能空手跟着来。光看这一点，他也真是够拼的了。 卡莱尔啧了一声，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 艾维愣了愣，一时没敢伸手接，因为这次不同于之前杀蛇的时候，卡莱尔是把剑鞘也解下来一起给他了，这似乎代表着——“剑送我了？”这可是一把价值八千金币的超凡武器啊！ “哼，就当是交朋友的见面礼吧。”卡莱尔把剑往艾维手里一塞，“立即开始晚训，别再找理由拖延了！” 艾维心里一热：小天使不愧是小天使，真是太贴心了！才送了经验值又送武器！ “多谢啦，好哥们，要不了多久我肯定会补一份更好的礼物给你的！”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卡莱尔的肩膀，给了一个信心满满的保证，就走到一边拔剑开练了。 沉腰、提气、发力、斩击…… 作为见习战职者，艾维练习的重点只有一招，那就是蓄气斩。 这一招的意义，就好比启蒙读物，是要让孩子在正式开始读书前，先认识一些最基础的字；而蓄气斩，就是要让见习期的少年们认识到战职者的实力基础：战气。 只有当少年们认识、体会、感应到他们体内的战气，并能控制那股“气”爆发出体外，至少使出一招完整的蓄气斩，才能彻底摆脱“见习”的名头，成为正式的战职者，进入人生的新阶段，并走向更广阔精彩的大世界。 那么，战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问题，艾维在穿越的第一天，就挠心挠肺地想要弄明白了。 后来他整理了原主的记忆，大致了解到战气就是存在于人体内的一股可以通过锻炼和使用来不断壮大的“气”。 但更深入的了解就没有了。 因为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不会去探究战气的本质是什么。他们只在乎这股“气”能够让他们变得强大起来，去猎杀那些吃人伤人的凶猛异兽，去与那些类人却非人的异族争夺生存资源，以及脱离社会的底层，成为贵族、领主，甚至于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大人物，过上梦想中的美好生活…… 所以艾维也不追根究底了，只想赶紧拥有战气，成为正式的战职者，得到自保的力量，再去考虑更多的问题。 可惜大半个月下来，艾维少说也练习了上千次蓄气斩，比原主勤奋多了，却连一丝所谓的战气都没有感应到。 他该不会穿成个废材了吧？ 在今天以前，艾维还真是挺忧心的，就怕这具新身体的资质不行。好在学院里的百来个同龄人都跟他情况差不多，教员也说积累几年、厚积薄发是很正常的事，他的小心肝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而今天，因为卡莱尔的重点指导，艾维赫然开启了杀怪升级的超级天赋，这让他信心大增！ 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艾维沉腰、提气、发力…… 明明是跟往日一样的动作，这时候做出来，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感觉。忽然间，只听他低喝了一声，双手持剑向前猛斩，哗！ 有淡淡的白光在剑身上闪了闪！ “呀！” 一个女孩子正好看向这边，忍不住惊呼，“艾维同学激发战气了！” “啊？”“什么？”“真的吗？”“那么厉害啊？”“怎么做到的？”“……不如再激发一次给我们看看吧？” 学员们纷纷围了过来，有人惊讶，有人兴奋，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咳，大家请稍等，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是怎么一回事呢。”艾维露出一个还算谦虚的笑容，其实他心里非常惊喜，也有点小得意。 他把目光投了过来，问：“卡莱尔……老师，我刚刚的那一下，你看到了吗？那确实是战气吗？” “嗯，确实是战气。”卡莱尔点了点头，他怎么可能没看到？ 自从发现蛇肉里的能量少了一大半，卡莱尔就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艾维。而到现在，他已经彻底确定了，蛇肉里少的那部分能量，就是被艾维给“吸”走了！还转换成了他自己的战气！ “哇，那艾维同学就是一级战士啦？真是太厉害、太棒了！”学员们纷纷恭喜艾维，只除了大块头泰林，他默默地站在人群外围，脸色发绿。 “谢谢，相信大家也很快就能做到的。”艾维笑得合不拢嘴，暗想果然不愧是金手指，马上见效啊有没有！ “其实呢，刚刚激发战气还不能算是一级战士。” 这时候，卡莱尔的一句话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他走到艾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着给出解释：“不过也差不多了，能把战气激发出体外，就说明你体内的战气的量已经积累够了。接下来，只要你熟练地掌握激发战气的技巧，成功使出完整的蓄气斩，就可以到冒险者公会进行初阶一级的战职认证了。” 呼，艾维松了口气，就听卡莱尔又说：“所以大家还是继续去练习吧，让艾维自己体会和总结一下激发战气的感觉，再来给大家分享经验。” 学员们纷纷点头，再次散开，各自练习，“老师说得对，而且我们还应该趁着才吃了异兽肉的好机会多多练习，说不定也能把战气激发出来呢……” 在好榜样的激励下，少年们训练得更带劲了。尤其是泰林，他表情狰狞，一次又一次地蓄气出拳，看样子像是打算要练习一整晚。 “嘿嘿，我和泰林的那场约定比试，结果已经完全没悬念了，是吧？”艾维看到泰林在不远处发狠练拳，心里有种逆袭的快感，忍不住凑近卡莱尔的耳边得瑟了起来。 “哼，那可不一定。”卡莱尔泼下一瓢冷水，“泰林拥有很不错的力量天赋，在没激发战气的时候都能一拳砸断你的剑了，即使你激发了战气也未必能稳赢他。况且他现在受了刺激，说不定也能在这几天力激发战气呢？那就真够你受的了，蛮战士在初阶战职者中间可是很有优势的。” “呃……”艾维顿了顿，转头打量了一下泰林那砂锅大的俩拳头，不得不承认卡莱尔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蛮战士是啥？艾维不是很了解，赶紧向卡莱尔请教。 “蛮战士就是一个特定的战职，对于战职你了解多少？”卡莱尔边解释边提问。 “战职不就是战斗职业的简称吗？剑士、骑士、猎人、盗贼……嗯，还有盾战士什么的吧？我只了解个大概，连自己要选什么战职都没确定呢。”艾维挠了挠头，感觉这些职业都不够高大上啊，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卡莱尔摇了摇头，“你连人数最多的战职都没提到呢，那就是战士。事实上，等你使出完整的蓄气斩之后，就是一名战士了。至于其它战职，那就不是由你来选定的了，而是由你所拥有的战斗技能来决定的。” “啊？”艾维呆了呆，顿时有些着急：“为什么我不能自己选战职？战士不是拥有战气的人的统称吗？” 卡莱尔无奈一笑，“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说吧。”这小子常识缺失啊。 “拥有战气的人的统称，其实是战职者。所以教导和训练年轻人激发战气的学院，叫做战职者学院，而不是战士学院。” “不过，很多人都习惯把战职者简称为战士，那是因为大多数的战职者其实都是最普通的战士，只会蓄气斩之类的通用技能。仅有小部分的战职者拥有特定的战职，就像你刚才说的，剑士、骑士、猎人、刺客，还有蛮战士、狂战士、盾战士等等。” “而那一小部分人会拥有特定的战职，是因为他们拥有特殊的战技。” “至于没有特殊战技的人，那就永远都是个普通的战士……实话说，只会一招蓄气斩就混了一辈子的战士还真不少呢。” 说到这里，卡莱尔揉了揉艾维的头，“听明白了吗？” “……”艾维感觉有些受打击，刚才的喜悦和得瑟都消失一空了。感情他练的蓄气斩就是个超级大路货，一点前途都没有啊？ 再转头看看其他学员，他终于发现除了泰林以外，所有人练的都是蓄气斩，只有泰林是练拳的！ 这不是摆明了泰林那大块头就是特殊，就是不好对付嘛？偏偏他们还约定好要比试一场！ 第10章 神性 “泰林练的到底是什么拳？”艾维看了一会儿大块头练拳，郁闷地低声问。 “蛮力拳，一级蛮战士的标志性战技。”昨天在广场上旁观退婚大戏的时候，卡莱尔一眼就看出来了。 “比我练的蓄气斩厉害很多吗？”艾维呲了呲牙。 “那倒不会，”卡莱尔摇了摇头，“都是一级的战技，消耗的战气量差不多，威力也不可能天差地远。” 呼，艾维不轻不重地给了卡莱尔一拳，嬉笑道：“原来你是故意吓唬我啊，不想让我太得意？” “确实是想吓唬吓唬你，”卡莱尔耸了耸肩，“不过泰林的实力也确实不错，蛮力拳的威力虽不比蓄气斩高出太多，但是别忘了，以泰林本身的巨力天赋，特别适合做蛮战士，一旦他激发出战气，就会比大多数的一级战士都厉害！” “这样啊……”艾维鼓了鼓脸，“那你能不能教我几个新的技能，专克蛮战士的？” 卡莱尔摊了摊手，“不能，因为我也只会一招蓄气斩。” 艾维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按你这样说，泰林要是激发了战气，就连你也打不过他了？！” “那当然不可能，”卡莱尔弯了弯嘴角，“我只用一招蓄气斩，就足够干翻他一百遍了。” “……”艾维没话说了，也明白了卡莱尔的意思，便咬牙切齿地走到一边，继续练起了蓄气斩。 天知道他本来已打算愉快地睡觉了！ 但是为了不输给一个蛮汉，他还是决定更努力一点。特别是他听出卡莱尔对泰林的天赋挺欣赏，心里真是酸啊：巨力天赋算个屁啦？我也有天赋的好不，而且还是超级超级牛掰的天赋，只可惜不能显摆，哎…… 憋着这口气，艾维挥起剑来特别卖力，带起呼呼的风声，让其他学员更受鼓舞，也纷纷加力。 就这样，一群少年发愤图强，直到夜色深得好似浓墨一样，他们才接二连三地停了下来，扑进厚厚的香芭树叶里呼呼睡去。 不过艾维还在继续，泰林也是。 卡莱尔默默地看着他们，纷杂的情绪在心头翻滚。 他是真的很惊讶，真的没想到，艾维的身上居然会有……杀戮与战争之主的一丝神性！ 虽然卡莱尔只是通过观察得出的这个结论，并没有动手验证，但他已经非常肯定。 能够通过杀戮吸收能量，做得无声无息，并迅速转化为自身的实力，除了传说中的杀戮与战争之主，外加祂的“传人”，还有谁能做到？ 唉…… 卡莱尔看着奋力挥剑的艾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傻小子，肯定以为这是“杀怪升级”、是他身为穿越者独有的超级金手指，心里高兴得很吧？ 可实际上呢？艾维根本就不是第一个被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神性附体的人！ 数千年来，足有好几十人先后被这神性附体，在短时间内实力大增，名头响亮，威震一方。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都暴露了，被其他神教的神官们发现是“杀戮神徒”，是“必须被净化的邪恶之种”，于是全部都“被净化”了。 甚至没有一个杀戮神徒能够撑到进阶传奇的那一天。 要知道，以杀戮神徒的“作弊式进阶法”，大概只需要二三十年就能进阶传奇，那是多少天才都要耗费一两百年才能企及的高度啊！ 偏偏他们连二三十年都熬不过，就被满世界的神官联合净化了。 因为杀戮与战争之主——是诸神的公敌！ 所以被祂神性附体的“传人”，也都要倒霉。 “……哎？” 这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摊上了怎样一个大-麻烦的艾维忽然回头，跟卡莱尔看他的目光对上了。 他眨了眨眼，收了剑，一边甩胳膊一边走了过来，心里暗暗嘀咕：小天使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怪怪哒？ 但是由于神经粗大，艾维并没有多想，走过来一屁股坐下，伸了个懒腰，小小声地感叹：“不行了，我明天可能会抬不起胳膊了！” 卡莱尔揉了揉艾维的头，“那就快睡吧，今天你表现得很不错。” “嘿嘿，是吧，我也这样觉得。”艾维得意地笑了笑，又拍了拍卡莱尔的肩膀，“全靠你的重点指导，真的特别感谢！” 卡莱尔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艾维便自顾自地往后一倒，躺了下去，“我睡了，晚安，你也早点休息吧。” 卡莱尔缓缓摇头，“我要守夜，不睡了，晚安。” “噢，那真是辛苦你了……”艾维咕哝着翻了个身，头一歪，瞬间就睡着了，跟之前的那些学员们一个样，都累狠了。 见状，卡莱尔忽然起身，走向还在练拳的泰林，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在这一瞬间，卡莱尔的手背上闪现出了奇怪的花纹！ “真的打算练一夜？”卡莱尔语气淡淡。 泰林猛地回头，警惕地瞪了瞪眼，“是又怎样？” “不怎样，只要你明天不拖累队伍，我不会管你。”卡莱尔很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 泰林略有些迟疑，但又不想马上改口，就哼了哼，继续转身练拳去了。 他是打算再练一段时间就休息了，要不然，就算他的身体再怎么强壮，也会吃不消的。 却没想到，又一次出拳时，一股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喝！泰林低吼了一声，一拳冲出，拳头上竟裹了一层微光！ 轰轰！ 前方的矮树被他一拳砸断。 “……耶？”“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有异兽夜袭？”学员们被巨响惊醒，纷纷坐起，四下张望。 “没什么，就是我也激发出战气了！” 泰林转过身来，昂起头，特别骄傲地睨了卡莱尔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一脸迷糊的艾维。 “哇，一天两个……”其他学员的表情都好复杂，更觉得这一次的野外探索课绝对创纪录了，一共才有八个学员跟着来，居然就有两个人都激发出了战气，真是太夸张了！ 然而艾维回过神来，却撇了撇嘴，语气懒懒地说：“哦，知道了，恭喜啊泰林同学，不过也没必要把大家都吵醒吧？”说着他往后一倒，又躺下睡了。 “……” 学员们愣了愣，互相对视了几眼，就默默然地继续睡觉去了。他们才不想介入泰林和艾维的恩怨呢，更何况还有卡莱尔这个明显偏向艾维的老师在场。 妈的！泰林看大家这么不给面子，气得要命，真恨不得冲过去一拳砸爆艾维的头！ 但看看面无表情的卡莱尔，泰林还是把这口气憋了回去，闷头睡了。 四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溪水流动的细碎声响。 卡莱尔坐回火堆边，闭目养神，侧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俊美温和。可他的背影却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孤高气质。 不知过了多久，艾维悄悄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看呆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翻身坐起，却又犹豫着要不要来破坏这幅“美人如画”的场景。话说他被泰林吵醒后，就完全没了睡意，故意装作不在意只是为了气一气那大块头，事实上他比泰林还要憋气呢，哪里还能睡得着？ 所以他就想趁着其他人都睡熟了，让小天使私下指点指点他。可是现在…… “怎么了？” 卡莱尔霍地睁开眼，朝艾维做了个疑问的口型。 艾维猫着腰爬过来，只出气不出声地说：“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卡莱尔瞥了他一眼，“我像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守夜人吗？” “当然不是，”艾维连连摇头，指了指正在打呼噜的泰林，又指了指他刚刚练剑的地方，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卡莱尔：“你能不能再指点我一下，到底要怎样才能干翻那个蛮战士？” 卡莱尔笑了笑，牵起艾维，无声地跨过睡得横七竖八的小伙伴们，走到溪边的空地上——这里就是他们之前杀蛇的地方。 指着地上的几个洞，卡莱尔微笑着问：“当时让你注意我的脚步，你有没有一些领悟？” 艾维恍然大悟：想对付拳头像沙包一样大的蛮战士，当然要靠灵巧的步伐！蓄气斩虽然是最普通的战技，可一旦配上各种变化，也未必不能一招横扫全世界！ 见这小子终于明白了，卡莱尔便捡来几根树枝，插-进地上被冰箭射出的洞里，又带着艾维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躲闪动作，就放他一个人慢慢练习了。 而卡莱尔呢，自然是继续守他的夜，想他的事。 ——自从发现艾维被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神性附体，卡莱尔就对这小子有了新的想法。不再把对方当成他在莫雷公国短暂停留时的生活调剂品了。 所以卡莱尔更有耐心了，也对艾维的未来发展方向有了一些初步的规划。 谁让他们这么有缘，一个是曾经的诸神公敌，而另一个则有着在未来成为诸神公敌的潜质呢？ 第11章 机会 进山的第一夜终于过去。 而到了第二天，早起晨练时，所有学员都肌肉酸痛、精神不济，包括昨天蹦跶得特别欢的艾维和泰林，这时候也没了脾气。 “呜呜，我的胳膊好酸……”一个女孩子勉勉强强地挥了几下剑，就忍不住开了口，说出了在场所有少年的心声。 卡莱尔环视一圈，见八个学员都是一副蔫巴巴的模样，完全没了昨天的精气神，“看起来大家都不想晨练了？” 少年们纷纷点头，他们何止是不想晨练啊，根本就是想要直接回学院了！谁都能想象得到，以他们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去穿山越林，会是多么的悲剧。 卡莱尔微微一笑，“那就都停下吧，过来坐一圈，我们聊聊天。” 小天使真是善解人意！艾维这样想着，第一个收了剑，小跑过来坐下，呲牙咧嘴地抖了抖胳膊，又抖了抖腿：想他昨晚前半夜练剑，后半夜练步伐，比谁都努力，现在就比谁都“惨烈”，酸胀的痛觉在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里叫嚣着。 其他学员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都觉得卡莱尔老师温和体贴，纷纷收剑过来围坐一圈。 然而他们才刚坐下，“温和体贴”的卡莱尔就顿时严肃了起来，非常直接地发问：“对于你们现在的这种身体状况，谁来反思一下？” 呃，少年们尴尬地互相看看，最后是那个名叫哈顿的少年讷讷开口：“昨晚训练过量，没有依照循序渐进的原则，是、是我们错了……” 卡莱尔不置可否，“那今天的野外探索，还能不能继续？” 少年们支支吾吾，明显是都想回学院休息，于是泰林干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昂着头，说：“刻苦训练，其实也不算错！学院让我们来野外探索，不就是为了锻炼我们，好让我们早日激发战气？” 说到这里，泰林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得意之情，“那么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家都很有收获，这堂课自然也就可以结束了！” “哦，是这样吗？”卡莱尔挑了挑眉，神情淡淡地看着泰林。 野兽般的直觉让泰林心口一紧，卡莱尔的目光中似乎透出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令他汗毛倒竖！好在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泰林哼了一声，梗着脖子说：“就是这样，我也知道这堂课的结束就代表着我要跟艾维同学比试一场了，那我们现在就比吧！或者先往回走，等到了约定的地方再比，也行。” 才不要！艾维在心底大呼，目光和泰林对上，顿时明白到这大块头不怀好意，显然是看出他的体力消耗比谁都大，就想趁人之危，把他海扁一顿。 可偏偏其他学员都想回学院，所以也都支持泰林的提议，如果艾维在这时候出声反对，肯定会被其他人打脸。 所幸还有卡莱尔，他站了起来，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淡地问：“你们知不知道，昨晚我为什么不阻止你们加量训练？作为教员，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犯傻？” 耶？ 大家都没想到卡莱尔会忽然这么问，就连泰林的气势也短了一截，“为、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们体验一下，在真正的野外冒险中，明明已经非常疲惫、很想休息了，却还不得不在丛林中狼狈前行，甚至咬着牙去与异兽搏斗，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说到这里，卡莱尔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明明非常帅气，却让人觉得有些森冷的笑容：“所以，现在立即出发！” “啊？！” 少年们全都愣住了，还想说些什么，卡莱尔却不再给机会了，他的手上多了一根藤条，看谁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就毫不手软地抽得他们跳起来！就算是对女孩子，也没有优待！ “嗷嗷嗷嗷——” 学员们呜哇大叫地狼狈起身，在卡莱尔的“驱赶”下，沿着溪流向上游跑去。 “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晨练，都给我认真跑，闪避障碍，注意脚下，泰林去最前方领头！”卡莱尔的语气非常坚定，完全不容置疑，就连泰林也在他的气势下低了头，老老实实地跑到第一位，给小伙伴们开路。 而卡莱尔则手执藤条，脚步轻巧地跟在队尾，看谁跑得慢了，就挥手一抽！ ——这场景，简直就像是狼王赶着一群小羊羔，狼王冷酷无情，小羊羔们咩咩泪奔。 啊呀呀！艾维一个没留神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被卡莱尔啪地一下抽中后背，痛得他脖子一缩，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小天使居然会秒变恶魔，还玩体罚！ 苦着脸继续奔跑，艾维有心超过跑在他前面的紫发妹子，可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提不起劲，听到身后又一次响起藤条抽来的呼呼风声，他简直欲哭无泪！ 不过这一次，藤条没有再落到艾维的背上，只是带起了一阵劲风，就没了声息。 咦？艾维眨了眨眼，正觉得疑惑，卡莱尔已来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右上臂，带着他一起往前跑，并低声提示：“调整呼吸，集中意念，尝试着把战气输送到腿上，肌肉不要绷得太紧。” 呼，艾维立即照做，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感觉自己瞬间又被小天使治愈了，恶魔什么的一定是错觉…… 就这样，一群小羊羔呼啦啦地跑到溪流的上游，来到一处半山腰，又呼啦啦地往另一边下山，跑到一处地势低洼的山间小平原：这里有山泉汇集，水草肥美，微风拂面，景色怡人。 然而，茂盛的水草边却赫然躺着三只小山似的巨型异兽，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这是厚皮犀！” 学员们纷纷急刹住脚步，脸色难看：那三只厚皮犀已经发现他们这支“晨练”的队伍了，它们抬起厚得可以挡下弓箭的眼皮，冰冷的眸子望了过来，三根与普通人的大腿差不多粗的白色犀角在阳光下泛着危险的光。 咕咚，领跑的泰林咽了咽口水，悄悄地退后了几步，心里直打鼓：三只…… 三只都是三级异兽啊！而且厚皮犀攻防双高，比一些中阶异兽还难对付，真要是朝着他们猛冲过来，肯定会造成伤亡吧？ 不过回头看看神情镇定的卡莱尔，泰林又觉得，也许这家伙可以对付？ “嗯哼，陪练来了，还一次性来了三只，运气不错。”卡莱尔语气轻快，目光含笑地瞥了艾维一眼。 “不、不会是又、又要让我上吧？”艾维不自觉地抖了抖，虽然他很想再杀几只怪、赚赚经验值，可眼前的这“三座大山”，真是分分钟就会把他踩扁哒！ 于是艾维朝卡莱尔讪讪一笑，“这要是才一只怪，我还能勉强应付下来；三只一起来的话，我就真的扛不住了啊！” 嗤，泰林在一边听了，不屑地撇撇嘴：一只你也应付不来！厚皮犀可不是冰箭蛇，一脚踩下来，神术盾也顶不住，绝对会碎掉！ 谁知卡莱尔却点了点头，“一只就能应付？很好。”他指向最右边的那只厚皮犀，“那么就它了，上吧，其它两只不用你操心。” 说着他就再一次，冷酷无情地，推了艾维一把…… 呜呜呜呜，艾维一边泪奔一边挥剑斩向厚皮犀，脑海中闪过一条大横幅：再也不要把卡莱尔当成小天使了，他分明就是个恶魔！大恶魔！ 眼看着艾维冲到厚皮犀的脚下，他的腰还不如那大家伙的一根脚趾粗，泰林的脸皮抽了抽。但他还来不及幸灾乐祸，卡莱尔就已来到他身边，不容置疑地说：“中间那只是你的，上吧。” “……不！” 泰林回身就是一拳砸向卡莱尔，拳头上闪着淡淡的微光，显然他是宁愿跟这个没人性的残暴教员拼命，也不愿意直面三级异兽厚皮犀——可卡莱尔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就用藤条捆住了泰林的腰，把他甩到了中间那只厚皮犀的背上！ 而泰林的那一拳，竟也正好砸在了他身下的厚皮犀的一只眼睛上，惹得它仰天一吼，震飞满山惊鸟！ 呜呜呜呜，泰林也泪奔了。 最后，卡莱尔看向剩下的六名少年：他们都像小鹌鹑一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地看着他；尤其是女孩子们，她们的眼里再也没有粉红色的桃心了，只剩下惧怕和哀求。 奈何卡莱尔心坚如铁。 “我教学生，最重公平——”他语气温和，微笑迷人，“所以最后的那只小犀牛是你们的，别浪费了这样好的陪练，和这样好的机会。”说着，他动作优雅地挥了挥手上的藤条。 “……” 哞呜！！！ 就这样，三只陪练和八名学员，都已进入了状态。 卡莱尔手执藤条站在一边，微笑旁观。 这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对于艾维来说，厚皮犀跟蛮战士是相同类型的对手，都是皮厚力大、有欠灵活，正好可以验证一下他昨晚的练习成果。至于其他学员，也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正面迎战比他们高出两三级的异兽。 特别是有卡莱尔守在旁边，只用一根藤条，就控住了全场。 无论是正在厚皮犀的脚下左闪右闪的艾维，还是坐在厚皮犀的背上死死抓住它的独角的泰林，又或是那六个哭着喊着胡乱挥剑的小家伙——全都安然无恙，除了稍微有点儿灰头土脸。 卡莱尔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手，为他们消去重伤甚至要命的威胁，让他们可以尽情地享受战斗的乐趣。 可惜没一个学员珍惜这个机会，更没有谁能想象得到，他们的这位老师就算是面对远古巨龙也能面不改色，几只小犀牛又算得了什么呢？ 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第12章 培养 当太阳爬到一天的最高点时，八名学员和三只陪练的激烈“切磋”终于告一段落。 在六个少年和泰林都累瘫之后，卡莱尔以藤条当剑，刺入了厚皮犀的菊花……咳，总之是非常轻松地干掉了那两只小犀牛。 至于跟艾维对练的那一只，卡莱尔就没去抢经验了。 事实上，在卡莱尔给出提示之前，艾维就已经想到了厚皮犀的弱点在哪里，所以他一心想要绕到厚皮犀的身后去给出致命一击。而为了达成这个“伟大”的目标，艾维各种爆发，做出了种种高难度的动作，让卡莱尔看在眼里，都有点小惊讶和小欣慰呢。 可惜到最后还是出了点小问题：当艾维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绕到了厚皮犀的身后时，却赫然发现厚皮犀的菊花……高度离地面足有几层楼那么高啊！他又不会飞，这要怎么上去戳啦？！ 卡莱尔真是被艾维当时的表情逗笑了，他一甩手，用藤条捆住艾维的腰，把这小子送了上去，总算还是让艾维亲手完成了戳菊花的壮举，获得了一大波经验。 轰隆！ 当最后一只小山状的厚皮犀倒毙在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少年们都一同欢呼了起来：第一次生死搏杀的刺激体验，在艰苦战斗后获得胜利的喜悦，再加上难以形容的巨大成就感，这会是他们毕生难忘的经历。 而带给他们这次经历的卡莱尔，则获得了一个“藤条大魔王”的称号，对此，卡莱尔不想发表任何评论。 反正他拥有的称号多着呢，或霸气或奇葩，也不在乎多这一个了。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教员，在战斗结束后，卡莱尔随手扔掉了沾血的藤条，撸起袖子就开始收拾战利品了。 任由筋疲力尽的学员们继续躺在地上晒太阳，还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午饭又有异兽肉吃了”、“这次的探索课的福利真好就是老师太凶了”、“其实藤条大魔王还是很帅的啦”之类之类的话题，给这血腥遍地、一片狼藉的山间小平原增添了几段青春美好的旋律。 林间的小鸟也叽叽喳喳地应和着，唱起了祥和的歌。 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艾维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很香，脸上还挂着愉快的笑意。 当卡莱尔抱着一大块“午餐肉”从厚皮犀的背上跳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里微微一动： 其实卡莱尔对艾维的感觉，从一开始就很复杂。 在第一眼看到这小子的时候，卡莱尔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同样的黑发黑眼、灵动的神情，再加上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老乡啊…… 虽然他很快就发现，艾维的性格跟他并不相似，就算是刚穿越的他，也不像艾维这样神经粗大、情商低下，更不用说智商水平了，简直就是不能比。 但卡莱尔还是不自觉地就想在艾维的身上找找自己的影子，越是找不到，就越有调-教的冲动——嘿，总而言之，卡莱尔对艾维，就是既有点嫌弃，也有些包容；有时想要揍他，有时又想逗他。 再没有谁能让卡莱尔这样了。 所以，在发现艾维被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神性附体时，卡莱尔立即就决定要培养对方：更努力一点吧，傻小子，否则你的金手指迟早会要了你的命！唯一的出路就是跟上我的脚步……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是有点潜力的，也算努力，或许真能成为好队友好帮手？卡莱尔嘴角上扬，无声地笑了笑。 …… 艳阳斜落，时间流逝。 这天下午，艾维一直睡一直睡，都到傍晚了，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还是因为卡莱尔把一块热乎乎、香喷喷的烤肉放在了他的嘴巴上—— “唔？” 艾维茫茫然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动作僵硬地抬起手，移开了那块烤肉，再一使劲坐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竟然是躺在卡莱尔的大腿上的！ “这个……” “嘘！”卡莱尔示意艾维看看周围，其他的小伙伴都还睡着呢。 噢，艾维点了点头，左右看看，发现他们这群学员就像难民似的，各个灰头土脸，席地而睡。不远处的三座大肉山昭示着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艾维又觉得卡莱尔是小天使了，经验值、战利品、还有烤肉，都是那么的美好。 尤其是艾维还享受了特殊待遇，别人都是躺在地上睡的，就他是躺在帅哥的大腿上…… 咳咳，好哥们真是太体贴了，艾维啊呜啊呜地大口吃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小心肝怦怦直跳，脸上也有些发热。 一直到填饱肚子以后，他才恍过神来，小小声地问卡莱尔：“大家都睡了一个下午啊？” 卡莱尔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其他人都是吃饱了才睡的，只有你是睡饱了才吃。” 艾维咧了咧嘴，“其实我还没睡饱呢，要不是在梦里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才醒不过来，这两天实在是累惨了！” 卡莱尔轻笑了一声，“哪来的两天？我们是昨天下午进山的，到现在也就一整天，这都熬不住，体力太差了。” 艾维鼓了鼓脸，“那其他人比我更差，他们昨晚还睡了觉的，现在都累成这样了，我可是训练了一整夜，还跟着他们跑步、独自干掉了一只厚皮犀……” “这样听起来，你还是挺不错的，”卡莱尔点了点头，可不等艾维得瑟，他又泼了瓢冷水下来：“不过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去比？与弱者相比毫无意义，只有拿强者做目标才能走得更远。” “呃……” 艾维挠了挠头，有点小心虚地指了指呼呼大睡的泰林，“那他也不如我啊，是吧？” 卡莱尔神情淡淡，“他也不算什么，只是你的第一个约战对象，无论过两天你能不能赢他，我都相信你迟早会把他远远地甩在身后，让他连你的背影都再看不见。” 咕咚，艾维咽了咽口水，小心肝又怦怦怦地急跳了起来，“你、你这么看好我啊？” 虽然他也很看好自己，更觉得小天使的眼光真是太棒噜，但被人这样直白地肯定和鼓励，他感觉到了压力！ 还有啊，一般小说里的主角，在实力低下的时候，鼓励他、体贴他的不都是红颜知己嘛？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换成个大帅哥了……艾维真心觉得脑袋有点晕啊。 偏偏卡莱尔还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是的，我特别看好你。” 噢噢，艾维捧着脸，连连点头，“知道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他的脸莫名地热了起来。 “很好，”卡莱尔拍了拍艾维的肩膀，然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三座大肉山，“那你现在就过去，爬到你的战利品的背上去，再下来，再上去，多试几次，好好地想一想，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要怎么才能干翻它？” “……” 艾维迎着夕阳，走向肉山，背影萧瑟。 而他的小心肝，则像是被一大群神兽呼啸踩过：某人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了了？！ 直到夜幕降临，其他学员也接二连三地醒了过来，艾维才拖着疲惫的脚步走了过来，弯腰凑在卡莱尔的耳边，有气无力地说：“我爬肉山已经很熟练了，但是要我独自干翻一只活的厚皮犀……我真的做不到啊！” 卡莱尔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吃肉，劳逸结合，吃饱了再继续努力。 现在是愉快的晚饭时间，学员们休息过后，体力得到了补充，就又活跃了起来，有人烤肉，有人煮汤，还有人捡了藤条拿在手里挥来挥去，似乎是想模仿一下藤条大魔王的英姿，可惜动作太蠢，惹来一阵嘲笑。 他们毕竟都是年轻人，就算再怎么累也能很快恢复，只除了艾维，他是真的给某人操练得没脾气了，蔫蔫地坐在一边，闷头吃肉。 “对了，卡莱尔老师，那三只厚皮犀我们该怎么弄回去呀？总不能就扔在这里吧？”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一个学员关心起了战利品的运送问题。 其他少年也侧耳来听，显然都挺在意。 “厚皮犀的角、牙齿，还有腹部的软皮，是最有价值的部分，我都已经弄下来了，待会儿大家分一分。至于肉就算了，你们能吃多少尽量吃，剩下的就扔在这里吧，不可能扛着走，也扛不动。” 卡莱尔显然是早有决断，也一早就把战利品都整理好了。学员们虽然都挺可惜那些肉，但对战利品的分配更感兴趣，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吃饱喝足后，在卡莱尔的监督下，大家公平而愉快地瓜分了战利品，便心满意足地再度入睡了。 今天晚上，除了泰林，谁都没有进行晚间训练：昨晚都那么勤奋了，今天还更加辛苦，再不好好休息，万一到了明天，藤条大魔王又玩什么新花样，谁能扛得住？ 所以小伙伴们都心安理得地呼呼睡去了。 而泰林呢，他倒是练了一阵子的蛮力拳，但见艾维躺在卡莱尔的大腿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他虽然很为自己感到骄傲，更暗暗对艾维进行了一番鄙视，却也完全没了动力，所以他很快也就歇下了。 泰林哪能想得到，卡莱尔还会在后半夜里，毫不留情打断艾维的美梦，继续他的重点指导呢？ 月光下，卡莱尔牵着艾维来到一座肉山前…… 艾维仰头看看肉山，再侧头看看卡莱尔俊美至极的脸，默默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13章 惊喜 后半夜的时光静静流逝，经过卡莱尔的悉心指导，艾维又有了进步。 虽然还没达到能独自干翻一只厚皮犀的程度，但他至少都对怎么跟这类体型庞大的敌人周旋对抗有了新的领悟，还掌握了一些很有用的小技巧。 对此，卡莱尔已经挺满意了。 他虽然要求艾维以强者为目标，但身为一个讲道理的好人，他当然不会按照他自己的标准来要求艾维，那显然太不公平了，是吧？ 况且要是做横向比较的话，当年卡莱尔刚起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快的进步速度，毕竟没人对他这么“好”，一切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所以他的经验也特别丰富，指导起艾维这种菜鸟时一点也不含糊，清晰地知道该怎么把他的潜力都激发出来、怎么教会他把十分的实力发挥出十二分的效果…… 这样想想，艾维还真是运气不错啊。 只是他体内的战气含量实在太少，再怎么玩也玩不出一朵花来，就是教他高级战技也毫无意义，所以卡莱尔也只是给他打打基础，而打基础又怎么可能不辛苦？ 也难怪艾维会眼泪哗哗地流了。 好在这小子神经粗大，在艰苦的训练后，当他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强，他就又乐了起来。 尤其是这一夜，卡莱尔教他把战气灌输到腿部，以辅助攀爬、跳跃和挪移，这在艾维看来，都有一点“轻功”的意思了，所以练到后来他根本就不需要卡莱尔督促了，自个儿就在肉山上蹦来跳去，玩得可开心了。 于是艾维又觉得卡莱尔是小天使了。 特别是当第一缕朝阳破云而出，卡莱尔招手让艾维从肉山上跃下来，拍拍他的脸，笑着说“辛苦了，你进步很快”的时候，艾维的小心脏又怦怦怦地跳了起来，只觉得卡莱尔在那一刻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简直帅瞎了他的眼。 所以一切都很和谐。 甚至在他们手牵着手回到宿营位置之后，艾维还躺到卡莱尔的大腿上小睡了一会儿。直到小伙伴们纷纷醒来，艾维才一脸纯洁地“起床了”。 然后大家又乐呵呵地围坐一圈，吃了一轮烤肉，就彻底告别了这三座肉山，开始了新一天的探索。 ——今天又会有怎样的“惊喜”呢？ 刚开始的时候，少年们都有些惴惴不安，担心他们走着走着，又会忽然遇上几只比他们高出好几级的异兽，然后藤条大魔王就会再一次露出那种迷人而危险的笑容，对他们说：上吧少年！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其实也有些小期待啦。 但或许是因为前两天的“惊喜”太多了，所以在这一天里，他们再没有遇上三级的异兽了，只遇上几只一二级的，什么长牙兔、酸箭蛙、旋风刺猬之类的，不用卡莱尔督促，少年们就嗷嗷叫着扑了上去，那叫一个积极。 艾维积极地抢击杀、抢经验值，泰林积极地显摆他那沙包大的拳头，而其他学员或是为了战利品，或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进展，总之每个人都不甘落后，整支小队活力满满。 就这样，转眼又入了夜，大家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宿营，纷纷感叹着轻松愉快的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快呢？怎么也不多来几只异兽呢？ 以至于他们今晚都不够肉吃啦！ 所幸卡莱尔尽职尽责，哪会让他们饿着？肉不够吃，他就教少年们辨别可食用的植物和果实，跟异兽肉搭配着吃，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卡莱尔老师知道的东西真多啊……”某妹子一边啃着甜甜的果实，一边感慨出声，而这也是在场所有少年的心声。 迎着一双双闪亮亮的眼睛，卡莱尔笑了笑，既不谦虚也不骄傲，只说：“经历的事情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 少年们听了，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也不比我们大几岁嘛”，“长得这么帅就不要扮沧桑啦”，“等我多学几年，应该也能知道这么多了”，“或许你到几年之后都激发不了战气呢”，“那怎么可能，说不定我明天就成功了”……说着说着，他们就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倒是艾维若有所思。 毕竟他跟卡莱尔的关系比其他人更深一层，所以他对这位“老师”的认知也更“深入”些。 仔细想想，经过这两天的经验值积攒，艾维自己的“硬性实力”也快要达到二级了，难不成他升到二级就能跟卡莱尔打个平手了吗？那决不可能！ 艾维虽然对自己的金手指满怀信心，可他对卡莱尔也满怀信心，被-操练得又痛又爽的他充分相信：即使自己升到三级四级五级，卡莱尔要揍扁他也还是会跟玩一样！ 所以他得出了两个推断：一是卡莱尔根本不是什么二级战士，这哥们就是在扮猪吃虎玩呢；二是卡莱尔出身不凡，从小受过特别训练，所以对战气的掌控力非常强悍，虽然他的“硬性实力”级别不高，但真到了拼命的时候，比他高出一二三四级的战士都会被他干翻在地。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这两个推断都是对的。 不得不说，艾维能想到这些，真是进步不小啊。 然而就在这时，卡莱尔忽然开口，“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晚训了？”这问题打断了艾维的思路，也令嘻嘻哈哈的小伙伴们顿时就安静了。 学员们互相对视了几眼，想到他们今天确实不怎么累，再偷懒也说不过去了，就纷纷起身，自觉地完成了晚间训练，然后才铺“床”睡觉。 艾维当然不会例外，也做了晚训，但他却没出多少力，因为想着后半夜的约会、啊不，是后半夜的特训，所以他要保留体力。 可令他意外的是，卡莱尔竟悄悄地告诉他：今晚没有特训，好好休息吧。 “哎？为什么？”艾维瞪着卡莱尔：小天使一夜不变身大魔王，他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为啥不约会了呀？ “明天就要回程了，你需要保持一个好状态，到时候跟泰林比试一场。”卡莱尔淡笑着说。 “噢噢，”艾维暗想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好吧，我睡了。” 说着，这小子就非常自然、外加理所当然地往卡莱尔的大腿上一扑，然后再蹭啊蹭地翻身躺好，愉快一笑，说：“晚安。” “……”卡莱尔抽了抽嘴角。 话说在干掉厚皮犀之后，他是看这小子睡得特别香，才会临时起意，给了对方枕他大腿的特殊待遇，怎么现在就变成日常福利了？真是让他太无语了。 不过这丁点小便宜，某人占就占了呗，卡莱尔无心计较，所以他回了声晚安，便也闭上了眼。 夜渐渐深了。 当学员们全数睡熟后，一直闭目静坐的卡莱尔忽然睁眼。 他抬起右手，手背上浮现出奇异的花纹，又伸出手指，虚虚地朝每个学员点了一下，也包括躺在他腿上流口水的艾维： 给每人来一记“深度睡眠”，可以保证他们熟睡到明天上午，即使在这段时间里被人当成猪仔卖了都醒不过来。 当然卡莱尔并不是人贩子，他把艾维的脑袋往旁边的草堆上一放，就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又在这营地周围加了“忽略术”、“恶意侦测”和“危机警醒”等几个法术，以保证这群学员的安全。 然后他就离开了这个山坳，朝某个方向急掠而去。 穿林过水，脚不点地，一路上没留下丝毫痕迹。 大约三刻钟后，卡莱尔停在了一座从外表来看没有半分特殊的矮山脚下。 ——找到了，秩序神教在莫雷公国的能量核心！ 这玩意儿居然真的就在这巴洛山脉里，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惊喜。 因为卡莱尔用教员门牌跟学院的神术阵沟通上以后，只是通过经验计算，得出了能量核心与战职者学院的大致距离。所以他原本预计要花十来天的时间，绕一个大圆，才能确切地找到它。 而这几天带领少年们进山，卡莱尔虽是算好了距离，带着目的一路走来，却也只是打算顺便探探这个方向。可谁知道呢？它正好就在这里。 肃立在这普普通通的矮山前，卡莱尔仰头看它，目光幽深。 微微启唇，他无声地念出了一段冗长而晦涩的咒语——紧接着，便有一股奇异的波动，仿佛从另一个维度朝他传递而来，又像有一支无形的笔，点在他的额前，用简洁而玄奥的笔画勾出一枚火焰状的金色花纹！ 在花纹被“画”好的这一瞬间，卡莱尔的气质发生了剧变：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表情，眼中也再没有一丝情绪，冷漠得……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眼前的矮山，整个人就忽然化作一道光，冲进了山里！ 这个“山里”，就是指“山的里面”：卡莱尔化光穿石，进入到了山腹之中。而山腹果然是空心的。 站定之后，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座圆形的黑石祭台。 祭台古朴、神秘，时时散发着一股宏大的气势，要是一般人到了这里，恐怕已经无法自主地跪倒在地，诚心叩拜了。 但卡莱尔不是一般人。 所以他丝毫不受影响，一步一步地登上台阶，身姿挺拔，气势渐起，与那祭台的气势两相对碰，不分高低…… …… 艾维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 当他伸着懒腰醒过来的时候，这几天以来积累的疲惫都已清扫一空了，所以他特别舒坦，也特别愉快，还要特别感谢给他当枕头的某个帅哥，大腿好弹性啊，躺在上面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可他清醒以后，却忽然发现，卡莱尔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也有些黯淡，“呀！你怎么了？” 艾维顿时就不舒坦了，感觉心口闷闷的，在他的印象里，卡莱尔总是像太阳一样耀眼的，今天怎么就晴转多云了呢？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卡莱尔说了一句大实话。 想他辛勤“工作”了一整晚，又怎可能不累？不过收获也真是不小，所以卡莱尔此刻的心情其实很不错，只是外表看着有点萎靡，没办法，用这具身体来负荷他本体的力量，终究是太吃力了。 艾维却是自动联想到了卡莱尔几个晚上都没睡，天天守夜，还要抽空指导他，想想都觉得好辛苦，他的小心肝都隐隐作痛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学院！” 卡莱尔微微一笑，“嗯，你准备好跟泰林打一场了？” “两下子就能干翻他了！”艾维握了握拳，暗暗补充了一句：要不怎么对得起你的辛苦咧？等着看我逆袭吧！ 第14章 比斗 事实证明，艾维说他两下子就能干翻泰林，根本就是在吹牛，而且还有把牛皮吹破的危险—— 现在的他们，已经回到了最初进山的地方。所以艾维和泰林的比斗，如期上演。 “来吧弱鸟，别以为练了几天就能翻身了！” 才一开打，泰林就开口嘲讽拉满了仇恨，还暴力抢攻，举起俩沙包大的拳头连连砸向艾维，每一拳都带起呼呼风声。 不过艾维却没有正面迎敌，而是下意识地就用起了战气灌腿的技巧，开始左闪右避，在泰林的周围不断游走。 其他学员兴致勃勃地在道旁围观，并嘀嘀咕咕地讨论着：“我看还是泰林的赢面大，他都还没激发战气呢，就把艾维逼得满场跑了！” “满场跑又怎么了？反正我还是更看好艾维，他的脚步那么灵巧，泰林根本就打不到他，那要怎么赢他？” 听到这些争论，卡莱尔暗暗点头，虽然他们只是随意说说，却也讲到了一些点子上： 泰林的巨力天赋并不简单，他不激发战气的时候都比普通的一二级战士力气大，外加身强体壮，攻击力、防御力和持久力都甩开艾维几条街，确实有不小的赢面。 而艾维苦练了几天基本功，战斗步伐也算是有点模样了，既然正面扛不下泰林的攻击，那他就闪呗，不断地闪，在运动中寻找对手的破绽，有机会就出几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击致胜了。 总的来说，他们各自的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也很典型，所以这一场比斗，不仅能让他们二人各有所得，观战的学员们只要愿意动动脑子，也肯定不会少了收获。 “嘿，弱鸟！有种你就别躲了，快来跟我一招定胜负！” 这时候，泰林已连出了十几拳，却连艾维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不禁怒喝出声。 “切，我这怎么是躲？明明就是战-术闪避！有本事你就来打我咯。” 艾维一个滑步躲开一记左勾拳，暗笑这傻大个还想对他使激将法？切。 不过他闪着避着，心里也有些发愁了，因为他的战气量总共也就那么点，再怎么精打细算省着用，也支持不了太久。况且他的体力也不如泰林，所以他要是再找不到那大块头的破绽，拖得越久就对他越是不利。 还有更糟糕的是……艾维瞅了瞅手里的小破剑，脸皱了皱。 话说他在这场比斗中用的剑，并不是卡莱尔送他的那把超凡武器，而是学员哈顿的普通佩剑——为了公平。 所以他不仅不能用这把“小破剑”去跟泰林的拳头正面对撼，反而还要保护好它，省得让它一下子就被重拳砸断了……要不是因为这样，艾维哪至于被逼到这种程度？面对厚皮犀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狼狈！ 对此，泰林窃笑不已：臭小子没了好武器，还从一开始就耗费战气来躲闪，简直是太配合他的“战术”了！ ——他一早想好的战术，就是要先耗掉艾维的战气，再激发自己的战气，一拳定胜局。至于他刚刚“企图激怒”艾维，也只是为了迷惑对手而已，事实上他巴不得对方继续躲闪呢。 谁说大块头就一定是有肌肉没大脑的？泰林在别的方面不好说，至少在战斗的时候还是会动点脑子的！ “哎呀！” 这不，艾维躲闪了一段时间之后，裹在他腿部的战气就越来越薄、光芒越来越淡，忽而他脚步一滞，战气就全没了！ “哈——” 泰林瞧准这个好时机，扭身就是一拳轰出，拳面上有光芒暴起，直冲艾维胸口，某人的小身板真要是给这一拳轰中，绝对会很惨！ 然而就在泰林狞笑出拳、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这一刻，艾维猛地暴起，腿上光芒闪烁，竟后发先至，一脚踢在泰林的下巴上！ 噗！泰林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忽遭重击，口水和血水一起喷出，拳头失准，偏离了方向，连带着他整个人也随着冲拳的那股巨力而重心不稳了。 这么好的机会艾维怎可能放过？他快速收腿，趁势前扑，眨眼间就把手里的剑横在了泰林的脖子上—— “认输的时间到了，弱鸟！” “你……”泰林瞪着一脸得意洋洋的艾维，真恨不得一拳砸爆这小子的脑袋！可是转头看看旁观的小伙伴们，再看看勾起嘴角的卡莱尔，他终究只能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闷闷地说：“好吧，我认输。” 耶！艾维举剑欢呼了一声，然后就撇下了泰林，乐颠颠地跑到卡莱尔跟前，“怎么样，我表现得很好吧？” “嗯，还行吧。”看着额头上写着“快点表扬我”的艾维，卡莱尔笑了笑，没多夸他，就朝其他人挥了挥手，“走，我们一起回学院去，这堂野外探索课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噢噢，这就结束了，感觉还没玩够呢！”“下个月的课还是卡莱尔老师带吧？我一定会参加的。”“没错，我也肯定会来的，把战利品卖了都能抵过课程费用了，傻子才不来！” 学员们都依依不舍，放声感慨，只除了艾维和泰林。泰林就不用说了，他输了比斗，还受了点小伤，正捂着下巴郁闷着呢。 可艾维这个获胜者居然也有点小郁闷：卡莱尔怎么没有“狠狠地”表扬他呢？只是那么随意地说了句“还行吧”，怎么可以这样？！ 所以当他们回到学院，其他学员都纷纷离开后，艾维还缠着卡莱尔不放，“刚刚是我第一次跟人约战哎，不需要做做总结嘛？” 卡莱尔挑了挑眉，“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能赢？” “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呗，”艾维嘿笑着说：“至少比泰林聪明，他还以为我的战气已经耗光了，哪能想到我是故意骗他的？嘿！” 不过艾维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承认，他真是差点就被泰林坑到了。人跟异兽毕竟不同，对付异兽的时候只需要找弱点、拼技巧，而到了人这里，就要用更多的脑子了，容不得半点掉以轻心。就连泰林这样的傻大个，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卡莱尔淡淡点头，“在比斗中，能够骗到自己的对手，确实是一件很值得肯定的事。不过在我看来，你之所以能赢泰林，主要还是因为你的战气量比他多。否则你支持不了那么久，也不一定能够骗到他。” “啊？有吗？” 艾维眨了眨眼，“没有吧，我们不都是一级战士么？泰林还是蛮战士呢，特殊战职者，可比我这个普通战士厉害得多了。” “你太谦虚了，”卡莱尔若有深意地看着艾维，“战气的量是可以计算的，通用的标准是把达到一级所需的战气量算作1个单位，那么泰林前两天才刚达一级，所以他体内的战气量上限显然是1。至于你呢……现在都快接近3了吧？真是厉害，二级战职者的最低标准就是3个单位的战气量上限，看来你用不了几天就能再次升级了。” “呃……” 艾维一时无语，他当然知道自己就快要二级了，也知道自己这进步速度非常夸张，谁让他有金手指呢？但金手指是不能随意显摆的，所以他挠了挠头，装傻道：“是这样吗？我都不懂哎，不如你跟我说说战职者升级的标准吧，还有该怎么判断别人的战气量呢？” 卡莱尔瞥了艾维一眼，“我要回去休息了，建议你直接去城里的冒险者公会认证实力，那里的人会给你普及常识的，还有你这次进山的战利品，也可以委托公会帮忙处理掉。” “好、好的，那你好好休息，这几天真是辛苦啦。” 艾维站在岔路口，目送卡莱尔拐进去往教员宿舍的山道，头也不回地渐走渐远了，他的心里莫名有些小失落啊：似乎回到学院以后，他和小天使就不能像在山里那样愉快地玩耍了，福利会少掉很多吧…… 不过冒险者公会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神经大条的艾维只失落了一小会儿，注意力就转移走了。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他干脆就连自己的宿舍都不回了，提着战利品直接进城，兴冲冲地奔向属于战职者的新世界了。 艾维却不知道，他的小天使就是故意要把他支开的，因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卡莱尔要忙着破解巴洛山脉里的那个能量核心的奥秘，没空调-教小朋友了，就让艾维自己玩去吧。 况且冒险者公会也确实挺有意思，应该能让艾维学到不少东西，并多长点心眼吧？ 卡莱尔期待着，等他忙完这阵子，能看到一个蜕变后的艾维，然后他就可以带着这个新同伴一起奔向真正的新世界了。 第15章 新丁 打发走了小朋友之后，卡莱尔就自顾自地做他的“地下工作”去了，按部就班，计划详实，不急不躁。 而这一边，艾维脚步轻快地离开学院，都走出好长一段路了，才忽然想起：耶？那个啥啥啥伯爵怎么没再派人来找他麻烦了？ 在山林里待了几天，艾维连敌人的姓氏都快忘记了，脑海里想的全是“小天使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操练他”，直到现在，他走在山道上，远远地眺望见城市的轮廓，关于各种琐事的记忆才渐渐复苏。 想起上回他跟着卡莱尔进城，瑞克特伯爵派出的一高一矮两个壮汉，那似乎是两个二级战士吧？ 当时的艾维是真正的弱鸟，遇上拦路的，下意识地就往卡莱尔身后躲，现在回忆起那时的情景，艾维简直恼羞成怒——怎么可以在小天使的面前表现得那么挫？真是太丢脸啦！ 必须一雪前耻。他咬牙切齿地这样想着，甚至有些期待那俩壮汉再蹦出来了。 至于现在的艾维究竟打不打得过两个二级战士联手，又是否真的敢杀人？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了，神经粗大的孩子懒得去想那么多，反正要是真遇上了他们，打不过也要打，不敢杀也得杀，就这么简单。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天，艾维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一路走到了莫雷公国的都城里，却是再没有遇上半个拦路的小喽啰了，怎么回事？ 要说是那瑞克特伯爵忽然就不想跟他计较了，艾维绝不相信。也许是看在卡莱尔的面子上？他又想起上次被拦路的时候，卡莱尔把姓名告知了那一高一矮两个壮汉，按照贵族的行事法则，在这几天里，瑞克特伯爵肯定会去打探一下卡莱尔的身份吧？ 艾维暗暗点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他的小天使肯定来头很大，连伯爵都不敢招惹他，嘿！ 这样一想，他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情不自禁地昂起头、挺起胸，脚下生风地走在城里的宽阔道路上。 直至来到冒险者公会在莫雷公国的驻地门口，看到那进进出出的战职者，各个带着武器，不少人都透着隐隐有些危险的气息，艾维这才收敛了自己的傻模傻样，深吸一口气，迈开期待又忐忑的步子，走进了那几人高的石拱门中。 …… 这里果然是一个新世界。 一脸小白模样的艾维很快就被见多识广的公会侍者领去认证战职者等级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战职者等级，是由他最高能够发出多少级的战技、或者最多能连发几次一级基本战技来判定的。而他当前唯一会使的战技蓄气斩，就是最常见的一级基本战技。 现阶段，艾维在体内战气全满的时候，能够连使出三次蓄气斩，于是冒险者公会竟然直接就把他评定为二级战职者了—— 耶？这是咋回事？ 经过仔细询问，他才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实力层级，果然是像卡莱尔之前告诉过他的那样，一级战职者的最低标准战气量是1个单位，二级是3，于是三级就是5。 再往上，四级战职者的最低标准战气量跃升至10，五级是30，六级是50，到了七级就是100，八级300，九级500，所以一到三级是初阶，四到六级是中阶，七到九级是高阶，更进一步还有传奇阶层，最弱的传奇战士都有1000以上的战气量，一人干翻一个军团不成问题。 不过由于人体内的战气量很难直接检测，况且对于一般的冒险者来说，也没必要算得那么精细，所以冒险者公会认证战职者等级的方式简便又直观，就是让战职者施展战技。 按一记蓄气斩会耗掉1个单位的战气值来算，艾维能够连发三次，也确实是达到二级战职者的标准了。 但事实上，如果随便在大街上抓几个战职者，让他们各发一记蓄气斩，他们所消耗的战气绝对会有多有少，不可能刚好都是1，但基本上都会在0.8至1.2这个范围内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很简单，对战气的掌控力越好的人，发一记蓄气斩所消耗的战气自然就会越接近0.8这个最低值；而掌控力差的，在施展技能的时候总会造成一些无意义的浪费，所以同样的一招会有不同消耗，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体现。 一般来说，越高级的战士对战气的掌控力越好，所以冒险者公会在对低阶战士做实力认证的时候，都是把一记蓄气斩算作1个单位战气的。 难怪！艾维恍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冒险者徽章，铜质的小圆牌上点缀着两颗小星星，还真是让他有点小骄傲啊。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战气上限还没到3呢——艾维不知道别人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他自己的脑海中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刻度表，让他对自身战气的多少，甚至是在战斗中每时每刻的战气变化，都有着清晰的体会。或许这也是个超强天赋？ 总之艾维就是知道，他现在的战气上限才2.5，只是由于他对战气的掌控力相当不错，冒险者公会便高估了他的实力层级。 但仔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他的真正实力呢？ 或许这也就是冒险者公会一直采用这种方法来做等级认证的原因吧？毕竟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在冒险的旅途中，一个人的实力并不在于他积累了多少，而是在于他当前能够发挥出多少…… “不知道卡莱尔到底是几级呢？” 艾维了解得越多，就越是好奇，尤其是想到卡莱尔放任他们一群菜鸟去跟三只厚皮犀对打、自己只用一根藤条就控住了全场的英姿，那绝不是二级战士的实力！ 想到这里，他再看看手里的铜质二星徽章，忽然就一点也不骄傲了，反而还有点不屑：这玩意儿做工好粗糙啊，难道卡莱尔也有类似的一枚小破徽章吗？感觉那完全配不上小天使的帅脸嘛。 就这样，艾维一边暗暗吐槽，一边走出了冒险者公会的实力认证厅。 “先生，祝贺您成为正式的战职者，以及冒险者公会的成员。” 公会侍者在艾维进行实力认证的时候，一直等在认证室的门外。这时候见他拿着徽章出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在看清徽章上有两颗星时，公会侍者的态度更热情了：“请问您现在是想先去任务大厅呢，还是交易大厅？那两个大厅都是凭冒险者徽章进入的，我可以为您引路。” 艾维扬了扬眉，抬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包裹，“我要去卖东西，麻烦你带我去交易大厅吧。” “好的先生。” 公会侍者引着艾维上到了驻地二楼，又说：“请恕我冒昧，先生，如果您想卖的都是未经加工的原材料，建议您先到任务大厅看看，或许正有人发布紧急需求任务呢？完成任务可比直接交易划算得多了。” “哦？”艾维来兴趣了，“那就先带我去任务大厅吧，为什么说完成任务比直接交易要更划算呢？” 侍者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解释说：“因为完成任务，赚取的是我们冒险者公会的任务积分。用金币能够办到的事，用任务积分都可以办到；就是用金币都办不到的事，用任务积分也能办到！” “任务积分？” 艾维的眼睛亮了亮，听到这个词，他的感觉就类似于那天在烤肉店里，看到了自助烤肉模式和盘色计价法的那一刻……这熟悉的感觉！ 他迈开步子，兴致勃勃地走进任务大厅，顿时发现他的感觉真是太正确了，这任务大厅的布置简直跟他老家的候机大厅没什么两样：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有服务台，有滚动屏幕，甚至还有一台台的“自助查询机”！ “这是我们冒险者公会的特有的神术仪器。”侍者见多了像艾维这样的新丁，很自然地上前，准备提供一对一的指导服务。 不过出乎侍者意料的是，艾维这个新丁对他们的“特有神术仪器”适应得很快，手指在光屏上点来点去，简直不要太熟练！ 在完全没有障碍的情况下，艾维即刻就筛选出了需求材料的任务，有紧急的，也有长期收的，正好他手里的蛇皮、蛇牙和犀牛角等材料都有人收…… 不过，“任务积分和金币是怎么兑换的？” 艾维的这些战利品，卡莱尔都给他估过价的，少则几十金币，多则上百，怎么到了这里就只值几个积分啦？ 听到艾维的咕哝声，侍者正要说话，就见这个新丁很机智地在仪器上点开了“积分兑换”那一栏，开始查看各国金币和任务积分的兑换率…… 侍者摸摸鼻子走开了，小费也不好意思要了。 “换成积分果然划算。”艾维并不知道他的“机智”帮他省了一笔小费，自顾自地研究了一会儿，他不禁感慨冒险者公会好牛掰啊，搞出这个各国通用的任务积分，简直就是世界货币嘛！也不知道最初是哪个牛人创立了这个公会呢？ 倒是因为先有了烤肉店的事，所以他也没再多想这是不是老乡干的了，只觉得异界人也是很有想法的。 把手里的材料都处理掉之后，艾维的“账上”多了二十来个积分，凭那个做工粗糙的冒险者徽章，他随时可以把这些积分兑换成七百多个在南方大陆十六公国通用的金币。 即使他将来去了其它大陆，也可以去到那边的冒险者公会驻地，用这些积分兑换当地的金币，真是方便极了。 “我要努力赚积分！”艾维握了握拳头，感觉动力满满。尤其是他在神术仪器上看到那么多国家的货币与任务积分的兑换率，终于是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庞大——而他，迟早是要站在世界顶端哒！所以就先从赚积分开始吧，嗯咳。 艾维脸泛红晕地在神术仪器上点开“当前可接取的任务”，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公会特别推荐”的长期置顶任务： 任务名称：猎杀邪恶法师。 任务说明：所有的法师，都是背弃了神恩的堕落者！是沉迷于恐怖血腥的邪徒！是险恶狡诈的阴谋家！是不可饶恕的邪恶之源！是诸神降下法旨必须消灭的存在！所以冒险者们，一旦遇到法师，请务必消灭他们，净化邪恶！诸神会赐福你们的！ …… 任务报酬：法师学徒1000积分起，正式法师10000积分起，猎杀的法师实力越高报酬越多，除积分外，还有机会得到超凡物品等丰厚的额外奖励。 任务发布者：秩序神教、光辉神教、真知神教、大地神教、雷神教会、风神教会、火神教会、四季教会、旋律歌者教会、神圣医者教会、爱与美神教会…… 看着“任务发布者”一栏里的几十个教会名称，艾维目瞪口呆。 第16章 异变 看到“猎杀邪恶法师”这个长期置顶任务，艾维总算是明白到，为什么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根本就找不到关于法师的任何信息了。 原以为这个异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法师，艾维还挺遗憾的，因为相比起剑士骑士猎人盗贼盾战士蛮战士等等战职，法师明显帅很多好吧？！ 不过现在他可算是知道了，再帅又有啥用？这世界的法爷们犯了众怒啊，被几十个教会所敌视、被满世界的冒险者们各种猎杀，真是混得太惨噜…… 身为机智的穿越者，艾维当然不会相信法师是邪恶之源的说法了，他认为法爷们很可能是因为不懈努力地探索世界的奥秘，于是就得罪了各大教会。就好像他老家的科学家们，最开始的时候不也是被各种烧死么？ 哎，社会进步总是免不了流血牺牲啊。 艾维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会儿，就继续往下浏览其它任务了。 暂时来讲，他并不认为几十个教会联合猎杀法师关他什么事，除非让他遇上一个真正的法师……呃，如果真遇上的话，那他要不要杀呢？ 在看过其它任务以后，艾维不得不说，如果真让他遇上个实力不强的小法师，即使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邪恶之源，可光是为了那丰厚的任务报酬，他也会忍不住就想要出手的！ 想想看吧，猎杀法师学徒的奖励都是1000积分起了，在这南方大陆就相当于好几万金币啊，一百个见习战职者加在一起都不值这个身价，一个小小的法师学徒偏偏就值这么多，谁看了这任务能不心动？ 更不用说正式法师了，10000积分起，意思就是随手杀个一级法师都能领几十万金币了，那如果干掉个二三级的法师，岂不是就能一秒变身百万富翁了？！ 啧啧啧，艾维一边给法爷们点蜡，一边对着任务奖励流口水，小心肝蠢蠢欲动…… 这可不能怪他没同情心哈，只能怪各大教会太有钱，也太舍得下本钱了！照这样搞下去，这个世界的法师真是没法混了，也没有人敢偷偷学习法术了。 想到传说中的绚烂法术终会被历史的长河淹没，帅气的法爷们再难寻觅踪影，辉煌逝去、传承断绝，也还真是有点小遗憾呢。 “……喂，小子，你完事了没？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啊！” 就在艾维胡思乱想的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愕然回头，艾维发现在他刚来的时候还挺空旷的任务大厅，这时候居然人满为患了，每一台神术仪器的后面都排着长龙，包括他的身后。 “怎、怎么忽然就这么多人了？”艾维还沉浸在各种关于法师的脑洞中，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天就快黑啦，大家都回来交任务嘛！”排在艾维后面的壮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新丁，快别耽误大家交完任务去找乐子了，行不？” 艾维点点头，最后用几个积分兑换了百余个金币带在身上，又从仪器上取回了自己的冒险者徽章，便很干脆地让开了位置。 “好小子，还挺有钱的嘛。” 壮汉瞅了瞅艾维挂在腰间的钱袋和剑，咧了咧嘴，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操作起了仪器，并把他手里的战利品一股脑地扔进了仪器下方的接收并传送装置里，动作非常麻利。 艾维好奇地旁观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冒险者的账上多则几十个积分，少则几个，都不怎么富有。 再看看他们身上穿的皮甲和手里拿的武器，也都很普通，只有极少数的冒险者拥有超凡武器，而且看品质都远不如卡莱尔送给艾维的剑。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战利品，主要是一二级异兽的皮毛骨血，连三级的都很少见，更不会有中阶以上异兽“出产”的材料了。 还有一些看着不年轻了、铜质的徽章上却也只有那么一两颗星的冒险者，背来一筐筐的草药矿石，都是批量提交才能换取一两个积分的大路货…… 原来冒险者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富足啊。 艾维暗暗唏嘘，而且经过这番观察，他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小天使真的好大方！ 即使不提赠送超凡武器的事，卡莱尔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竟也完全不考虑他自己的巨大功劳，随手就把三级异兽的材料都分给了那些见习级别的学员，壕啊！ 不过我喜欢。 艾维这样想着，乐呵呵地离开了冒险者公会，感觉自己今天大大地开阔了眼界，也就更能体会到小天使的好了，长得超帅、实力又强、为人大方够仗义、对他体贴又照顾…… 就连挥舞藤条抽人的时候都特别有魅力！ 顶着一双桃心眼，艾维这就想要回到学院去找卡莱尔约会了。可低头看看自己的挫样，他还是拐进了装备店，把在山里摸爬滚打后变得破破烂烂的衣裤全换下来扔了，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然后他又去了上次的那家烤肉店，先大吃特吃了一轮，还烤了一大堆肉“打包”带走，决定带回学院去跟小天使一起愉快地再吃一轮。 可就在艾维离开烤肉店没多久，才走上一条较为僻静的路，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就一阵风似的地从他身边跑过，“顺”走了他挂在腰间的钱袋和剑！ “贼！！！” 艾维立即反应过来，抬腿就追，还激发了战气，不断加速！ 可那盗贼跑路的速度也不慢，更拐进了小巷里，仗着熟悉道路，左穿右闪，灵活得好似游鱼一般，让艾维怎么追都落后他几步，想打也打不着他。 渐渐地，这两人一追一逃，越拐越偏，周边的建筑也从矮平房变成了茅草屋，零星的小窗户透出幽幽的光，在这夜色里，就像一双双野兽的眼…… 艾维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他跑着跑着，把手上的包裹甩散了，香喷喷的烤肉落了一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卡莱尔，愤怒的心情顿时就平复了—— 然后他出乎意料地转身就跑！ “……老大，肥羊回头了！要不要追？”身后传来那盗贼的喊声。 “妈的，追！”呼啦啦的一群人从某间茅草屋里冲了出来。 ——这里果然有埋伏！异世界的黑-帮？！ 听到那些粗言秽语和急促的脚步声，艾维心脏狂跳，奋力飞奔。 在这危急关头，他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来时的路线浮现眼前，所以他连一个分岔路口都没走错，很顺利地就回到了他钱袋被顺走的位置。 却没想到，那群人竟然还不放过他，依旧喊打喊杀地追了上来！ “这城市什么鬼治安啊？黑-帮这么猖狂！” 艾维满心的郁闷和无奈，却也只能继续奔跑。 而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跑向烤肉店的方向，那里是热闹的城中心，冒险者公会也在附近，这群渣滓应该不敢在那里放肆；二是朝着学院的方向跑，那条路在晚上基本没人会走…… 如果这是在艾维的老家，傻子都会跑向热闹的城中心。 可这一刻，小动物般的直觉却让艾维选择了学院的方向！ 这选择令追他的黑-帮众人都有些诧异，也有些迟疑，“怎么是往这个方向，那柴斯他们都白埋伏了，我们还追不追啊老大？” 呼，艾维听见这话，暗道侥幸，原来这些家伙还分了一些人手埋伏在另一个方向，差点他就被前后夹击了！ ——“当然追！那小子的武器都在你手上呢，就是一只待宰的羊！追上去干了他！” 可恨的贼！艾维咬了咬牙，只要一想到自己连剑都给人顺走了，他就憋屈得要命。但是现在，除了埋头狂奔，他再没有别的办法。 呼呼呼…… 随着跑过的路程越来越长，艾维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更让他心里发凉、背冒冷汗的是，他的战气也不剩下多少了！要知道，战职者的战气一旦耗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的，那也就意味着他将任人宰割！ 这可怎么办？ 远远眺见学院的轮廓，艾维心里一阵绝望，跑不到的，他跑不到学院就会被追上！而这条去往学院的路，果然是再没有旁人了，只有他……和身后的敌人！ 艾维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腿上那象征着战气激发中的光芒也随即闪了几下，就彻底熄灭了。 “哈哈，小子你完了！”那黑-帮老大发出得意又残忍的笑声。 他的小弟们也嘻嘻哈哈地附和了几句，而那个身材瘦小的盗贼，却是拔出艾维的剑就加速冲了过来，“让我来干-他，正好试试这新武器！” 哗—— 盗贼追到了艾维身后，横剑扫向他的腰，哪能想得到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技重施呢？只见艾维一个漂亮的闪身回转，顺势抬腿横扫，喀嚓一声就踢断了盗贼的脖子！ “这……”盗贼的同伴们一时惊呆，直到艾维弯腰捞回了自己的剑，他们才哗然大噪，“擦！”“这小子耍诈！”“他还有战气！”“干！”“必须剁了他！” 十几个黑-帮众一拥而上，各个表情狰狞。 但奇怪的是，艾维这时的表情竟然非常镇定。 甚至他目光微闪，还透出了一股奇异的兴奋！ 因为他升级了，在杀人之后瞬间升级，更因为第一次杀死智慧生灵而“领悟”了一个正好可以立即使用的群攻技能—— 血杀风暴！ 第17章 暴露 杀—— 哗哗哗！ 就连艾维自己都万万没想到，在发动“血杀风暴”后，他竟会连人带剑，仿佛化作一团暴烈的龙卷风，唰唰唰唰地狂扫而过，几下子就把碍在他眼前的每个敌人都斩成了二三四块！ 七八个初阶战职者，只在几个眨眼间就全都死透了。在“龙卷风”下毫无还手之力。 而在化风狂扫的过程中，艾维竟然冷静得不可思议，也残忍得不可思议，不仅没有一丝害怕或者犹豫的情绪，反而隐隐觉得非常的痛快！霸气！杀人如割草！ 同时还有一股浓烈而玄奥的狂躁杀气在他身上暴发出来，直冲云霄—— 霍！ 在距离那杀戮现场并不太远的学院里，正在宿舍中认真工作的卡莱尔猛地抬头，眸中聚起风暴，心底掀起巨浪…… 霍！！ 在同样距离杀戮现场不太远的莫雷公国都城中，秩序神教的分会驻地里，一个身披红袍的银发老头从冥想中惊醒： 这种气息！难道是某位神灵的意志降临人间了吗？ ……并且这强横的意志就降临在附近，令红袍老头的精神识海都泛起了波澜，所以他才会有所感应。就像一颗突如其来的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水中，激起的涟漪会波及到一定的范围内的游鱼。 不过，这样暴虐的意志，还有令人心颤的杀气，会是哪位主呢？ 更让红袍老头感到疑惑的是，神灵意志降临人间，一般都会选择一个实力强大的信徒凡躯作为载体，才能发挥出更多的神力。就比如他们的秩序之主，一向只会降临在传奇阶层的教皇身上。怎么这一位竟会降临在实力那么弱的一具躯体上？ 啊呀！ 想到这里，这红袍老头赫然反应了过来：这是杀戮神徒啊！！！ 他脸色骤变，一阵风似的冲出静室，飞身而起，朝“激起涟漪的那颗小石子”所在的位置急赶过去。 而与此同时，呆立在血泊中的艾维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正在赶来抓他，甚至是要杀他。 他一脸茫然。 傻愣愣地瞪着散落一地的尸块，艾维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惊恐，以及想要作呕的人类本能。 这、这也太血腥残暴恐怖恶心了吧…… 这真的是我做的吗？ 他不可置信并心惊肉跳地看向自己染血的手，和手上的剑。 到了这时候，就算艾维的神经再怎么粗大，也觉出不对劲了——自己这“打怪升级的金手指”，难道还自带杀人狂魔附体的效果吗？ 明明按照他自己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在血腥杀戮的时候感到痛快的。那么，他的这个“金手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邪徒！！！” 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暴喝，艾维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身披红袍的银发老头正朝他俯冲下来，还伸出了右手，带起一道巨手的虚影，猛地朝他抓来！ 啥？艾维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就被那白光化成的巨手虚影抓了个正着，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落入某人大手的小鸡仔，完全无力反抗，只能露出一脸无辜的小表情，希望某人不会把他怎么怎么样吧。 况且他就算是及时反应过来了，也没可能躲得开这有实力飞在天上的红袍老头的抓捕，贸然反抗或许还会造成更加糟糕的结果。 这不，艾维一动不动地就被抓住了，反而让那红袍老头愣了愣，“真的这么弱？！” 他降落在地，正要跟艾维说些什么，忽然神情一动，伸手指向道旁的矮灌木，“自觉滚出来！” 耶？ 艾维动了动眼珠子，瞥向红袍老头指着的位置，愕然发现之前还真有一个人躲在那矮灌木的后面，现在则连滚带爬地出来了—— 这又是什么节奏？艾维的表情更呆滞了，因为他赫然发现，这个滚出来的家伙，竟然是当初在烤肉店里凑上来跟他搭话、还给过他一张小卡片的那个灰发老头！ “说些我想听的吧。” 红袍老头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灰发老头，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话里的意思更是不言而喻：要是说不出我想听的，你的人生就可以结束了。 “我说我说，我知道很多事的！” 灰发老头苦着脸，半点不敢迟疑地开讲了：“尊敬的主教大人，我是一个贩奴组织在莫雷公国的‘猎头’，几天前在威斯特烤肉店初见这小子，”说着他指了指艾维，“看他长得还不错，没实力又挺天真，就留了个追踪印记在他的身上……” 听到这里，艾维简直无语凝噎，再想到卡莱尔当时就给过提醒的，他真是好后悔没听小天使的话啊！以至于他在“犯下血案”之后被个红袍老头当场抓住，还多出个目击证人！真坑爹啊。 红袍老头也抽了抽嘴角，大概是觉得“堂堂杀戮神徒差点被奴隶贩子拐卖”的这个梗实在很奇葩吧？ 他伸手一指艾维，那张小卡片便从艾维的口袋里飞到了他的手上，“……哼，猎人的小把戏。”他略看了一眼，指尖上冒起一簇小火苗，就把那卡片烧成了灰烬。 “是是是，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灰发老头唯唯诺诺地应和着，继续说：“今天这小子进城以后，追踪印记有了反应，我就悄悄跟了过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捕猎’。却发现这小子已经是个冒险者了，不大好对付，我就打算放弃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呢？！”艾维咬牙切齿，满脸不忿。 灰发老头瞥了艾维一眼，又见那红袍老头似乎也对这其中的纠葛有点兴趣，就清了清嗓子，半是嘲讽半是怜悯地看着艾维，说： “因为我偶然发现，另一伙人也盯上了你这只肥羊，我索性就去找他们，提议他们要财，我要人，我们谈妥了，就约好一起行动。更有趣的是，瑞克特伯爵的人又找上了我们，提出无论是杀是卖，总之要让你永远都不能再打扰他，为此，他特意帮我们支开了城里的治安队，好方便我们下手。” “……” 艾维彻底无语了，想要打劫他的黑-帮众、想要抓他做奴隶的猎头，还有一早就跟他有仇的伯爵，居然会联合到一起去了！这样一个大巧合，让他说什么好呢？还是啥也别说了吧，自认倒霉。 就连红袍老头都有些唏嘘了，“看来你果然是没有诸神赐福的邪恶之种，就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净化你的灵魂吧！” 他话音一落，抓住艾维的巨手虚影就开始朝内收紧，看这样子，他真是想把艾维当作小鸡仔捏死—— “别啊啊啊！先住手住手，我们讲讲道理嘛，什么邪恶之种啊我又不是法师！今天也才第一次杀人，杀的都还是些坏蛋，我的灵魂本来就很正直纯洁善良美好，完全不需要净化啊啊啊啊！” 艾维呜哇大叫，听到自己的骨骼都被捏得发出了咯咯嘎嘎的声响，更是紧张，也倍感痛苦，想反抗又反抗不来，只能努力地“讲道理”了。 可是早在伊恩院长想要杀他的时候，他不就已经知道这世界是不讲道理的么？！ 果然，红袍老头并不住手，只摇了摇头，“邪恶之种必须被净化。” “——不！！！” 艾维绝望大喊，真切地体会到了自己即将被捏成一团肉泥的巨大痛苦。可恍惚之间，他突然感觉身体一松？ 愕然回神，艾维惊讶万分地发现，在千钧一发的上一瞬间，自己竟然莫名地跟那个灰发老头交换了位置，所以被巨手捏死的并不是他，而是那灰发老头！ “傀儡替死术？！” 红袍老头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回手再抓艾维，却是忽觉危机来临，头皮一炸，猛地向前一扑，一道落雷就砸在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大落雷术！ 要不是红袍老头往前一扑，这时候至少也会身受重伤。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扑，他与艾维的距离就远了几步，再回头来，就看见一个脸上戴着鬼面具的黑袍人已拎起艾维疾飞而去。 “奥法余孽！！！” 红袍老头暴吼了一声，勃然大怒，须发倒竖，转身就要追上去与那救走杀戮神徒的邪恶法师大战三百回合，可他才一腾空，周围的景象就忽然大变，从夜晚的郊外变换成一座奇异的迷宫，把他困在了里面。 “可恶，大迷宫术……” …… 等红袍老头终于从迷宫中闯出来的时候，什么杀戮神徒、邪恶法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夜色下的郊外又恢复了平静。只余满地的尸块，和一具被捏得骨骼尽碎、血肉成渣的尸体，昭示着今夜的不平静。 第18章 交底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艾维的脑子已经完全被搅乱了。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他的老家，一个普通人忽然变成了杀人犯并被全国通缉一样彷徨无措。 当他被不知名的强者拎着远离了“血案现场”时，更像是一只被巨鹰抓走的小绵羊，只能僵硬着身体来体验这并不愉快的第一次飞行，并对未来报以深深的迷茫…… 咩咩咩！明明自己今天才成为了冒险者公会的新丁一只，接下来难道不该是做做任务赚赚钱、打打小怪升升级的节奏吗？怎么忽然就神转折啦？简直是莫名其妙！ 手脚在半空中晃荡着，令艾维的心也忽上忽下，就是落不着地。 好在没过多久，拎着他疾飞的某人就开始降落了，更有一个好消息是，他们降落的地点距离战职者学院并不太远，没有直接飞到完全陌生的地方——艾维虽然迷茫无措，但他还是记了路的。知道自己这是被带着绕开了学院，又从另一边进入了巴洛山脉，最终降落在一片树林里。 “哎呀！” 落地时，艾维踉踉跄跄地还没站稳，就被拎着他的那只手往前一甩，扔在一棵大树下，摔了个狗啃泥。 他忐忑不安地爬起来，转过身，就看到救了他小命的黑袍人伸手摘下了面具—— 在看到那张帅脸的一瞬间，艾维的心就安定了，“卡莱尔！”他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天使居然这么厉害！喜的是小天使真是对他太好了，又救了他一次！ 至于刚刚才摔的那个狗啃泥，艾维立马就忘记了。 他屁颠颠地跑到小天使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可他的小天使却是神情淡淡，自顾自地走到大树旁坐下。 这时候的卡莱尔，额上似画似印一枚金色火焰，周身气势滔滔，看在艾维眼里，真是帅爆了！ 但紧接着，他金焰隐去，气势回落，艾维赫然发现，卡莱尔的脸色苍白泛青，嘴唇失色，顿时就变了一副模样，像是大病了一场。 “啊！”艾维焦急地扑了过来，“你还好吧？怎么会弄成这样的？是、是为了救我吗？”他心里那叫一个感动啊，还有愧疚，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有些小沮丧，外加小心肝隐隐抽痛。 卡莱尔瞥了艾维一眼，“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一个巨大的麻烦落在了你的头上，想要彻底地解决它，非常不容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呃，”艾维苦笑着挠了挠头，“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不就是杀了几个恶棍嘛，怎么就变成什么邪恶之种了，我又不是法师？” 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天使貌似就是个法师哎，于是又急忙摆手，“就是法师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邪恶的，一点都不觉得！分明是那些教会的老顽固太可恶了！” 卡莱尔轻哼了一声，半笑不笑地说：“法师是邪恶之源，而你是邪恶之种，定义不同，不要混为一谈。” 艾维呆了呆，“啊哈？邪恶之源和邪恶之种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那些老顽固胡乱下的定义吗？” 卡莱尔挑了挑眉，没有直接回答艾维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通过杀戮提升实力吗？” “不、不知道哎，那是为什么呢？” 艾维尴尬地摇了摇头，他是在先前被拎着飞的时候才隐约明白到自己的“金手指”很有问题，再回想起卡莱尔让他去冒险者公会了解常识的时候，就曾暗示过他实力增长过快的问题，偏偏他当时还装傻含糊过去了，完全没有领会到小天使想要跟他解释情况的一片心意，真是蠢爆了！ 卡莱尔并不知道艾维又在各种脑补他的好了，他很淡定地解释道： “你能够通过杀戮吸收生命能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是因为在你的身上，附着杀戮与战争之主的一丝神性，这会让你很快地变强，以至于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威胁到诸神！所以对于祂们来说，你就是颗邪恶的种子，必须及早弄死。否则等你长成一棵大树，绝对会捅破天的。” “……” 艾维愣愣地张大了嘴：“我的身上有神性？要不了多久就会威胁诸神？！”这听起来简直吊爆了嗷嗷嗷！ 卡莱尔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的想法了，暗暗一哂，说：“理论上是这样，可实际上，在你之前的几十个杀戮神徒，都没能长成参天大树，就被砍倒了。” 咕咚。艾维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就会跟法爷们一样悲剧，被几十个教会联合发布净化任务，被满世界的冒险者追杀，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可他随即又想到自己是穿越者，应该会与众不同吧？再说他还有小天使啊，以前的那些倒霉蛋又怎么能跟他比呢？！ 这样一想，艾维顿时生出一股豪气，便挺起胸，双眼发亮地看着卡莱尔，说：“不用担心，我应该不至于像他们一样倒霉的，说不定就会成为唯一的那个成功者，屠灭诸神、唯我独尊呢？你要对我有信心啊，亲爱的、咳，好哥们！” 卡莱尔抽了抽嘴角，很不厚道地泼了一瓢冷水过去，“你确实不像他们一样倒霉，你分明就是比他们更倒霉！从没有哪个杀戮神徒是在初阶就被教会发现的，至少都能混到中阶，略有自保之力。” “这个……” 艾维讪讪一笑，“我那不是没办法嘛，被七八个恶棍围了，不发大招没活路啊。”况且他当时也完全不知道这个大招是个大坑嘛。 卡莱尔默然片刻，指了指艾维手里的剑，“我给你的这把超凡武器，固定了一个三级群攻战技‘旋风连击’，这个技能原本需要耗费8点战气才能发动，但用这把剑呢，就只需要2、3点了，你其实是可以发动的。” 艾维听得目瞪口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卡莱尔又摸了摸他的头，轻叹着说：“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况且旋风连击比不了血杀风暴，你就是使出来也不一定能干掉七八个人，再加上躲在一边的那个贩奴者……或许真是不发大招就没活路了吧。” “嗯嗯嗯，”艾维连连点头，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顿时就被温柔的小天使治愈了。 他抓住卡莱尔正要收回的手，期待地说：“卡莱尔，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法师了，而我呢，算是个很有潜力的战士吧，再加上我们都是诸神和教会的敌人，正好可以组队一起奋斗，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卡莱尔无奈一笑，“对，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才会严格要求你，希望你能快速成长起来，帮到我的忙，同时也是在帮你自己。却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暴露了杀戮神徒的身份，这让我们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非常被动了，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艾维咬了咬牙，坚定地说：“该怎么办，你来决定，我都听你的！我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个拖后腿的，所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卡莱尔眸光微亮，略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小子总算有那么点资格做他的队友了。 “队友队友！”艾维心有灵犀地欢呼了一声，就扑到了卡莱尔的大腿上，“现在该跟我说说你的情况了吧？你的来历、你的实力，还有你为什么要到学院当教员呢？啊呀，我居然完全不了解你哎！” 卡莱尔哑然一笑，“好吧，那就让你了解了解我，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呢？” 他的故事实在是太长了，况且他也并不打算把真实身份告诉艾维——别看卡莱尔表现得这么温和可亲，要不是艾维有这个价值，真的有潜力帮他达成“屠灭诸神、唯我独尊”的“穿越者经典目标”，呵，否则他又怎会大发善心去救这小子？ 更不用说他们俩认识到现在才几天啊，彼此的信任基础还少得可怜，卡莱尔要是真把他的超大型计划全说出来，那他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低头注视着满脸好奇的艾维，卡莱尔微笑着说：“我来自中央大陆，也就是所谓的神恩大陆，是神圣凯加帝国的贵族子弟，几年前成为二级战士后，就离家游历。却在某一天误入了一个遗迹……那是莱卡帝国的遗迹。” “莱卡帝国？”艾维轻呼一声，“那不是人贩子老头用来耍人的吗？” 卡莱尔哼了一声，“莱卡帝国就是千年前的奥法帝国，也即是诸神教会宣扬的‘由邪恶法师统治的黑暗帝国’，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 “咳咳，你接着说。”艾维有点窘迫，文盲真是伤不起啊，先被人贩子忽悠，现在还要被小天使鄙视，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 卡莱尔没多计较，继续说故事：“在那个遗迹里，我获得了一些奇遇，从此可以‘借用’奥法帝国的一位先贤的施法能力……之前我能把你从七级红衣主教手里带走，就是用的那个方法，要不然你死定了。” “那红袍老头居然有七级啊！”艾维有点后怕地拍拍胸口，“幸好你可以借用先贤的施法能力，呼，你的奇遇真美好啊！” 卡莱尔笑着点了点头，奇遇当然美好了，否则他还不知道要在无边的黑暗里再等多少年，才能获得这么一具合适的躯体，重临这缤纷多彩的世界…… 第19章 林中 艾维一脸向往，显然对遗迹和奇遇充满了兴趣和热情，可是再看看卡莱尔那帅到没朋友的脸上透出的憔悴和疲惫，他荡漾的小心肝又平复了下来，有点忧虑地问：“先贤的施法能力也不是说借就借的吧？是不是有什么代价？” 卡莱尔很坦然地说：“那是肯定的，先贤的力量层次太高，我这身体很难负荷，所以不能频繁借用，每次发动的时候也要控制好时间，否则身体会崩溃的。” “啊，”艾维更忧虑了，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卡莱尔的胸腹部，“那你好好锻炼身体，能不能提高负荷能力呢？” “会稍微好一点，”卡莱尔对艾维的关心还是领情的，神色微暖地点了点头，“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我对那能力的借用早有规划，不会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的。”他说的是大实话，至少在他把本体“捞”回来之前，这具身体都是很重要的，甚至是他唯一的选择，所以他一向是很注意保养的，也有好好锻炼。 艾维略略放下了心，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咸猪手上，哎呀呀，这紧致的肌肉……小天使的身材真是棒棒哒，他忍不住又摸了几把。 卡莱尔的眼角跳了跳，低头瞅瞅某人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小爪子，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好在艾维大概还算有点节操，看到卡莱尔的表情有点微妙，他最后摸了两下就赶紧把爪子缩了回来，露出一脸纯洁的小表情，“我觉得吧，还是自身的实力最靠谱了，你现在是几级的法师呢？又为什么要到这南方大陆来？” 卡莱尔挑了挑眉，正要回答，忽而神情一肃，拍拍艾维示意他赶紧起身，“我们边走边说吧，莫雷公国的军队和秩序神教的裁决骑士团已经全部出动来搜捕我们了。” 艾维“呀咧”一声蹦了起来，转着脖子左右看看，虽然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一点都不怀疑卡莱尔的判断，“他们居然连夜出动！那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呢？”真可恶啊，破坏了他躺在小天使腿上听故事的美好夜晚。 “这边，”卡莱尔牵起艾维的手，果断走起，“连夜出动是肯定的，法师和杀戮神徒本来就排在教会必杀序列的一二位，现在我们还凑成一队了，他们不发狂才怪。” 艾维鼓了鼓脸，跟着卡莱尔在黝黑的密林中穿行，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可他非但不再有前途一片黑暗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有信心，因为卡莱尔的背影非常挺拔，握着他的手温暖坚定，而他只要跟着对方的脚步走，就一路平顺，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密林里交错树根绊倒，或是踩进坑里…… 所以走着走着，艾维兴致又起，低声询问：“我们可以一边聊天一边跑路吗？不会有影响吧？” 他太想了解小天使的事了，刚刚才起了个头，他肚子里还憋着好几百个问题呢，感觉他们之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根本不想停下。 卡莱尔大概也觉得跟艾维聊天挺愉快的，便轻笑着说：“没有影响，说好要让你多了解我一点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说着他沉吟了片刻，“接着刚才吧，你问我是几级法师……实话说，其实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法师，在不借用那先贤的施法能力的时候，我就是个普通战士，战气量刚达到10，也就是四级而已，远远算不上高手。” 耶？ 艾维搞不懂了，“那你为什么不做‘真正意义上的法师’呢？难道是法师的力量跟战气不能兼容？”不会吧，传说中的魔武双修多帅气啊，他都想学点法术成为多面小能手呢。 “那倒不是，法师的力量就是精神力，跟战气没有冲突。” 卡莱尔总是很能理解艾维的穿越者思维，因为他当年也是一心要魔武双修的，“不过一旦开辟精神识海，成为正式法师，就会时刻散发出异于常人的精神力波动，很容易被教会检测到，需要使用七级法术‘伪装凡人’才能略做掩饰，那非常不划算，也会给我的行动带来很多不便，所以我干脆就没有开辟精神识海，省得麻烦。” 艾维恍然大悟，却也越发觉得教会好讨厌啊，不让人们去研究和使用法术，是想让那么奇妙而美好的能力彻底消失吗？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卡莱尔听了，低声一笑，“那么奇妙而美好的能力，怎么会消失……神官们不都在使用吗？还有高高在上的诸神，谁不在用？” 艾维吃了一惊，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他有些激动又有些愤慨，“难道诸神就是超级厉害的法师？就因为怕被后来人取代，所以才要断绝法师的传承，只让祂们的走狗使用法术？！” “别激动，你说对了一点点，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卡莱尔摇了摇头，可艾维质疑诸神的这种态度，却让他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不愧是穿越的老乡嘛。所以他忽然生出了几分倾诉的冲动，也就随心所欲地这么干了： “事实上，诸神已经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存在了，祂们拥有神格，点燃神火，诞生神性，不是普通法师能够取代的，更不是普通人能够匹敌的，就算是传奇阶层的人类，如果不了解这世界的规则和能量本质，也难以威胁到祂们。” 从容不迫地说到这里，卡莱尔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艾维，目光柔和而深邃，微笑着说：“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人能够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给诸神带去死亡的恐惧——” “屠神！！！”艾维听得两眼放光，“谁做到了？” “我所知道的，有两个。” 说起这个话题，卡莱尔的表情有些玩味，“一是四千多年前的杀戮与战争之主，他原本是位人类君王，发动战争威服四海，却因屠杀了一些信徒而跟数位神灵结怨，被整得很惨。” “但最终他强势逆袭，反而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成神道路，在没有神格的情况下诞生了独特的杀戮神性，连杀数神，引起诸神恐慌，联手将祂灭了，却始终无法彻底灭绝祂的独特神性，所以数千年来，诸神教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弄死一个杀戮神徒。” “嘿！原来是我的前辈，”艾维握了握拳，元气满满地说：“我迟早也会逆袭的！” 卡莱尔笑着耸了耸肩，牵着艾维继续前行，暗想我才是你的前辈吧？ “那还有一个屠神者的故事呢？”艾维听故事听得非常开心。 可这时候，卡莱尔的倾诉欲-望已经减弱了，“我只能告诉你，另一个屠神者就是在近两千年前创立了奥法帝国的那个家伙，传说中的奥法之王、诸神公敌。至于他的故事，有缘分的话，你迟早会知道的。” “啥？”艾维意犹未尽地追问道：“什么叫迟早会知道啦，我今天就想听故事啊，那家伙是叫莱卡吗？你知道他多少事，都给我说说呗？” “……”卡莱尔笑而不语，却是加快了脚步，令艾维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没法问这问那了。 而就在艾维要提出抗议的时候，卡莱尔又忽然停了下来，伸手轻抚他的背给他顺了顺气，还凑近他的耳边低语道：“我们歇一会儿，等你恢复了体力，就去跟你的仇人打个招呼吧，他就在前面。” “呃，什么仇人？”他们两人当前的姿势，就像是一对拥抱的情侣在咬耳朵，令艾维浑身发热、面红耳赤，把抗议什么的又忘了。 “就是瑞克特伯爵啊，他带了一队人马参与搜捕我们的行动，连泰林也在呢。” “哦哦，是他们！”艾维晕晕乎乎地左右看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就在前面？” “是的，”卡莱尔指着一个方向，“五百米外有个林间小湖，他们正在那里暂歇，除瑞克特伯爵和泰林之外还有三十个护卫。” 转过头来，就见艾维一脸佩服，“你现在没有借用先贤的施法能力也知道这么多，好棒啊！”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那是因为我早有准备，在莫雷大公身上留的小记号，让我能清楚地知道他们连夜出动，而且搜捕重点就是这巴洛山脉，毕竟山林里是最好隐藏的。至于瑞克特伯爵那边，则是因为我早在带你们上课的时候，就留了个小记号在泰林的身上。” “哇！”艾维更佩服了，“这个法术叫什么？”简直比监视器还好用，也不知道是多少级的。 可卡莱尔却是一脸轻描淡写，“没名字，我就叫它小记号，只是把零级的魔法伎俩和猎人的小把戏混用了一下，所以非常隐蔽，连那七级的红衣主教都发现不了……反而是我对莫雷大公用的七级法术‘记忆篡改’被那老头子破掉了。” 艾维张大了嘴，感觉新世界大门又打开了，“法术还有零级的？！” “嗯，就是法师学徒用来唬人的小伎俩，比普通人的略强一点点的精神力就能用，极大地方便了我这个没开辟精神识海的战士，简直比高级法术还好用。”卡莱尔笑眯眯地说着，自己都有些小得意呢，也只有他堂堂的奥法之王能把魔法伎俩用得这么神了。 艾维的眼睛里已冒出了桃心，“那我呢？我能不能学？” “可以啊，有时间我会教你。”卡莱尔揽着艾维朝林间小湖的方向走去，“现在先去解决掉你在莫雷公国的最后‘牵挂’吧……” 第20章 群杀 “待会你千万别用血杀风暴了，再把那红衣主教引来，我们就可以一起被净化了。” 这时，邪恶法师与杀戮神徒已携手来到距离林间小湖只有几十米的位置了，正并肩站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观察敌情。卡莱尔用魔法伎俩掩盖了他们的气息和声音之后，又叮嘱了艾维一句，便准备动手了。 而瑞克特伯爵一行人正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地在湖边休息，全然不知一场杀戮即将到来。 “嗯，我不会用那一招的，不过他们有三十二个人哎，我们不发大招能干得掉吗？你该不会又要借用施法能力吧？你的身体能不能顶得住啊……” 艾维有些发愁地看向树下的敌人，下意识地紧了紧搭在剑柄上的手。 其实不用卡莱尔提醒，艾维自己也不乐意多用血杀风暴，不仅因为这大招一发他就会被附近的法系强者感应到，变得像黑暗中的萤火虫那样显眼；还因为他用这大招杀人，根本就得不到“经验”！ 想想也是，之前发动血杀风暴时，艾维本身的战气量才刚刚达到3，要施展那么夸张的一招，化风连斩七八人，能量从哪来？总不能凭空产生吧？ 所以事实是，血杀风暴这个“神技”在发动的时候，会自动透支艾维的生命能量，等到斩杀敌人后，再用他们的生命能量来弥补。这样一来，那些能量就不能转化为艾维的战气供他升级了。 这也就是“天底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了，无论是艾维的神技，还是卡莱尔“借用”的施法能力，都要付出代价。 而且代价还不小。稍稍想象一下，如果艾维透支自己的生命能量施展了血杀风暴，却又没能斩杀敌人，那会多么悲剧？所以神技什么的，真没那么美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别用。 那么眼前的这三十多个敌人又该怎么解决呢？艾维皱了皱脸，他自己是不想也不能发大招，却更不希望看到小天使用生命来爆发呀。 “放心，对付这点小阵仗，我当然不会再次借用施法能力了，用这个就足够——” 卡莱尔示意了一下手上的藤条，淡定微笑，那是他刚刚在路上捡的，“三十多个敌人似乎是有点多，可分开来看，也不过是2个四级、6个三级、23个二级战士外加一个泰林而已。预计要不了半个小时，我们就能结束战斗了。” 艾维星星眼望过来，一脸期待：又可以看到藤条大魔王的英姿啦，太开心！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瑞克特伯爵的剑、皮甲和手上的戒指都是超凡物品，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巨汉应该就是泰林的父亲了，是位四级蛮战士。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算不了什么。但也正因为这样，必须先用游斗的方式解决其他人，再跟这两人对决。” 卡莱尔最后给了一些友情提示，就伸手搭上了艾维的肩膀。这傻小子还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藤条大魔王到底准备干些啥。 不过卡莱尔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来，取下了戴在他左手食指上的银质戒指递给艾维，“这个给你，你看着用。一小时内可以使用三次，每次只用1点战气就能激发一个三级法术盾，挺实用的。” 戒戒戒戒戒指！ 艾维呆了呆，小心脏怦怦乱跳，直到看见卡莱尔那非常自然的表情，他才勉强压下了混乱的思绪，接过那枚戒指给自己戴上，“谢、谢谢！”他晕晕乎乎地道了谢，还是有些两眼发直，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然而卡莱尔却没给艾维更多的时间来理清思绪，他指了指离大树最近的那四五个二级战士，“就从这几个小喽啰开杀吧，注意抓住偷袭机会以节省战气。” ——说着他就再不迟疑地把艾维扔下了树！ “……” 在快速下落的片刻间，艾维满脸苦逼表情，差点就再也不会爱了，心真的好累啊。 所幸他神经粗大的“天赋”在这个紧要关头很好地发挥了出来，令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并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判断出自己该怎么去解决眼前的几个敌人了： 一招抹喉、一招背刺，艾维连战气都没激发，就轻轻松松地解决了两个背对着他的家伙；迅速把剑从敌人的身体里拔了出来，顺势再发蓄气斩，弧形的气刃从剑尖延伸出去，又连斩两人——直到这时，一声厉喊才刚刚响起，“敌袭！！！” “是他们！”泰林闻声回头，正看见艾维挥剑连斩数人，而卡莱尔则手执藤条，从大树上轻巧跃下，还朝着他弯了弯嘴角，笑容一如既往地迷人而危险。 藤条大魔王！泰林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教会分发的信号弹就往天上放，可卡莱尔只是打了个响指，那冲上半空的信号弹就又默默地落了下来，根本炸不开。 其他人放的信号弹，也都是一个下场。只一个加湿的小伎俩就能让它们全部哑火。 “法师……”死死地盯着卡莱尔，瑞克特伯爵脸皮抖动，额上冷汗直冒，呛啷一声拔剑在手，却连剑尖都颤抖个不停。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邪恶法师在阻止了他们求援以后，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对他们进行惨无人道的血腥虐-杀，反而抱臂在旁看戏？ 对了，杀戮神徒！伯爵大人猛地反应过来，扭头一看，就见艾维那小子正脚步灵巧地穿梭在他的亲卫队中，有意避开三级的小队长们，专挑二级的普通战士下手，干脆利落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人命！ 吼！ 这是泰林的蛮战士父亲爆发了，眼看着手下的弟兄们一个个死去，他再也不能忍了，浑身肌肉随着一声巨吼鼓胀起来，身体前倾，脚掌蹬地，整个人就像头蛮牛似的猛冲向艾维！ “别……”瑞克特伯爵企图阻止他的亲卫头子发狂，心里一个劲地大骂蠢材！就算把那小子撞死了又怎样？这边还有个法师啊！照他的想法，如果这一记野蛮冲撞是朝着法师去的，那他说不定就可以趁机脱身了，多好啊！至于那些亲卫，伯爵大人管他们去死？！ 可蛮战士已经将艾维锁定为目标并发起冲撞了，便不可能再更改目标。他的弟兄们则非常兴奋，纷纷退开，远离了艾维，“头儿来得好！快把这小子踩成泥！！！” 妈呀，眼看着一坨肉山轰隆隆地朝他过来了，艾维汗毛炸起，想要凭借自身的灵巧躲开这一撞，可四级蛮战士都锁定他为目标了，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躲开的？ 在前后左右都无路可躲的情况下，艾维已打算激发法术盾来帮他挡挡，再尽量跳起来以避开这正面重击了，却没想到那巨汉忽然脚下一滑——竟狠狠地摔倒在他跟前！ “啊……”瑞克特伯爵忍不住惊叫出声，眼看着他的亲卫头子因为一脚踩在一片小油污上而轰然倒下，紧接着就被抓住机会的艾维狠狠地斩在了脖子上！ 有法师配合的战士真是太幸福了，艾维乐滋滋地咧了咧嘴，就继续去收割他的“经验值”了。 不同于刚被卡莱尔扔下树时的满心苦逼，现在的艾维已信心满满，因为他终于明白到卡莱尔为什么要给他一个这么困难的任务、让他一个人去对付三十多人了，即使有藤条大魔王在后面压阵，似乎也很为难他吧？ 却没想到他其实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金手指”，有杀戮神性附体，就注定他在同阶层内几乎是无敌的，即使被二十多个二级战士外加好几个三级战士包围了又怎样呢？只要艾维没有停止杀戮，他就会越杀越强，敌人们的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转化为他的战气，既能提升他的实力上限，更让他无须担心战气会耗光，这何止是逆天？简直就是太逆天了！ 只因他以前都是单个杀怪，唯一一次群杀还用了神技，所以艾维从未体会过自己的“续航能力”，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了深刻的感触：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杀光一群跟他实力差不多的人，而那个牛掰掰的家伙就是自己！ 当然在群战的过程中，艾维也不可能不受伤，好在卡莱尔送了他个爱心戒指，真的非常实用，让他只受了些小伤，完全不影响战斗，反而还因为疼痛的刺激，让他精神亢奋，真是杀得都有点小兴奋了呢……最后，他激发了武器自带的“旋风连斩”来清场，终于把二十几个二级战士都干光了，自己也麻利地突破了三级，开始向四级逼近。 正好还剩下几个三级战士，外加一只四级的伯爵，这都是经验值啊……艾维目光幽幽地环视一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继续大杀特杀。 咕咚。眼看着自己的亲卫死得差不多了，瑞克特伯爵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期盼着主教大人正好飞来这边是不切实际的，所以他现在只剩一条路：拼了！ 第21章 回赠 瑞克特伯爵之前一直不出手，并不是因为他愚蠢或者懦弱，只是一时被卡莱尔镇住了。 别看卡莱尔从大树上跃下之后，只用了两次魔法小伎俩，就一直旁观看戏，好像没怎么插手似的。但他给瑞克特伯爵带来的震慑效果却是巨大的。 尤其是那样轻易地坑死了四级蛮战士，让伯爵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法师的神秘和强大，难怪教会总是警示战士们，一旦遇到邪恶法师，一定要特别谨慎，因为法术能玩出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瑞克特伯爵才会在艾维砍瓜切菜般狂杀他的亲卫时，一直不敢妄动，既是担心自己会像蛮战士那样出乎意料地憋屈挂掉，也是在努力地寻找着敌人的突破口。 直到这时，眼看着他的二十几个亲卫统统丧命，只剩下6个三级的亲卫小队长还在奋战了，瑞克特伯爵终于出手！ 他已经观察出艾维越杀越强，战气也怎么都耗不光的“逆天状况”了，更看出卡莱尔只旁观不动手，分明就是在培养那小子、那个邪恶之种，而且还是用他们的生命作为养料！ 真是太邪恶了……瑞克特伯爵恨恨地咬了咬牙，举剑加入战局。 而他加入战场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艾维继续杀人—— 可恶！艾维本来找准了一个好机会，正要干掉一个三级的小队长，继续他的升级大业，却忽然被横插一手的伯爵给阻止了，反而挨了一剑，还是戳在了他的臀上，简直过分，他不禁暗骂了一声。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瑞克特伯爵看着艾维想杀哪个，他就去回护那个谁，仗着自己四级的实力各种救场，这样一来，艾维终于是陷入了苦战。 不得不说，作为艾维的老仇人，瑞克特伯爵还是有点脑子的，这么快就找到了对付杀戮神徒的最佳方案：你不是越杀越强吗？那就不给你杀！看你以一对多能支持多久？ 当然他也并没有忽略一旁观战的卡莱尔，毕竟在瑞克特伯爵看来，这个实力莫测的邪恶法师才是他最大的威胁……来了！ 就在艾维战气衰竭，再难以躲开数人围攻，眼看着就要挨上好几剑的时候，卡莱尔及时出手，柔软的藤条啪啪啪地抽打在伯爵和小队长们的剑身上，瞬间就化解了那刁钻险恶的几招剑技，还把他们带得身体歪倒、破绽倍出。 艾维抓住机会立杀一人，感受着自身战气的恢复速度骤而加快，顿时眉开眼笑，信心和气势又回来了：跟小天使组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继续杀杀杀杀！ 见此情形，剩下的那5个小队长纷纷面如死灰，可瑞克特伯爵反而心下一定，因为他暗自认为卡莱尔身为一个法师，肯定是使用精神力来控制藤条的，又或许是施展了“藤蔓缠绕”之类的法术？那就太好了，正如战士的战气会耗空，法师的精神力也是一样的有限，只要按他的思路继续下去，不怕找不到机会反杀这两个邪徒！或者拖延到红衣主教大人赶来救他！ 就这样，在瑞克特伯爵的拖延战术下，卡莱尔几次出手帮艾维挡劫，才让艾维找到空子干掉了第二个小队长。 这效率实在是有点低啊，卡莱尔眉梢微挑，忽而一抖手，就见他手上的藤条居然消失不见了？ 好机会！瑞克特伯爵哪能想到卡莱尔只是用了个视觉欺骗，还以为邪恶法师的精神力耗光了，立即向剩下的4个亲卫小队长打了个手势—— 霍！他们猛然转身，一起扑向卡莱尔！ 而瑞克特伯爵也在这时扑向艾维，还激活了他皮甲上的“守护反震”，故意迎上艾维的剑尖，在艾维一时不查被反震得手臂发麻的刹那间，赫然横剑抹过他的脖子！ 哗！ 千钧一发间，蓝色的微光一闪，帮艾维挡下了这次致命攻击——幸好爱心戒指还能发动一次！ 差点被割喉的艾维满身冷汗，吓得不轻，但同时也怒火中烧，猛地反手提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瑞克特伯爵的下颚！ 啊……这一刻，瑞克特伯爵骇得头皮炸起，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挡下或是避开艾维这天马行空的一记杀招，他要死了吗？被这一剑从下颚直穿脑门？ 不！我不会就这么死掉的！生死一刻间，瑞克特伯爵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戴着守护者之戒：太好了！神之守护！ 全部的战气涌向手指，瑞克特伯爵大松口气，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神之守护”这个六级神术的强大效果，只要激发出来，即使艾维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下颚，也别想继续穿透他的上颚，因为在接下来的几息之内，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会在神之守护的覆盖下，低于高阶强度的攻击将对他里里外外整个人完全失效！ 然而下一刻，瑞克特伯爵就被一剑穿头，而那象征着神之守护的银色光芒，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亮起。 为、为什么会这样？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满心疑惑的瑞克特伯爵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只见不知何时，他的左手小指竟已断了，粗粗短短的一根、静静地躺在草丛里，连同那枚守护者之戒。 …… 艾维来到卡莱尔身边，把那四个被藤条抽倒在地的敌人逐一斩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结束了……” 什么叫做杀人杀到手软，他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次。看着满地的尸体，心头涌上迟来的震撼和冲击：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个合格的杀戮神徒了，是吧？艾维的心情好复杂。 却不等他多感慨两下，卡莱尔忽然说：“还没结束，你漏了一个人。” 耶？艾维愣了愣，余光瞥见某个巨汉的尸体，哦了一声，“是泰林？他人呢？” “刚刚跑掉了，要不要追？”卡莱尔指了一个方向。 艾维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其实我本来就不怎么想杀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也不具有能够威胁到我的潜力。”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看来你还没有杀红了眼嘛，十几岁的少年……你不也是？能够这样收放自如，还真是难得啊。” “哎，我可是迟早要屠神的男人，当然不一样了。”艾维拍了拍胸脯，因为大杀特杀而产生的异样感觉就在这几句对话里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表情也舒展开来，目光恢复了透亮。 见他这样，卡莱尔不禁暗暗感慨，这个神经粗大的小子或许就是有史以来最适合拥有杀戮神性的人吧？完全没有出现“战争后遗症”，这么快就克服了血腥杀戮带来的不适和冲击，这样强悍的心理承受力，似乎比传说中的杀戮与战争之主还要好一些呢。 “好吧，看来你确实有点屠神的潜力。”卡莱尔笑着拍拍艾维的脸，“去把战利品收了，我们就离开这儿。” 嗯嗯，艾维乐呵呵地跑回去，剥了瑞克特伯爵的皮甲、解下了他的剑，正要起身，忽然眼睛一亮，捡起草丛里的那根断指，取下上面的戒指，“我的传家宝！” 似乎最初的故事就是由这枚守护者之戒引发的呢，如果不是因为这枚戒指，艾维不会跟伯爵一家人杠上，也就不会在学院里发生冲突、让卡莱尔正好遇上…… 所以这样一想，这枚戒指还真是很有纪念意义呢。 艾维托着戒指打量了一会儿，转了转眼珠子，从怀里掏出那张订婚协议书，盖在了瑞克特伯爵的脸上，“嘿，还给你。” 然后他就屁颠颠地跑了回来，“对了卡莱尔，伯爵的手指究竟是怎么断掉的？” 卡莱尔揽着艾维朝林子走去，微笑着解释道：“我看到你反手一剑就要干掉他了，干脆放了个魔法刃破灭他最后的希望，虽然因为我没有开辟精神识海，放出的魔法刃很小，但切根手指是足够了……” 艾维星星眼地赞了一声好棒，然后就腆着脸把守护者之戒塞给了卡莱尔，“这是你的战利品，所以还是给你用吧，咳，反正我的战气好像不够激发它呢。” 卡莱尔瞅瞅某人脸上的两朵可疑小红晕，真心觉得特别不对劲？ 但他还是一脸自然地收下了守护者之戒，“虽然我的战气也不怎么够，总还是有别的法子能用它，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当然不用客气，我俩谁跟谁！”艾维的脸更红了，不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卡莱尔也没深究，带着艾维远离了那血腥味浓重的小湖边之后，很快找到一个山洞，“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也累了。” 嗯嗯嗯，艾维点头表示同意，这才发现自己上上下下足有十几道剑伤，一路走来居然也没感觉到痛？难道杀戮神性还让他化身超级硬汉了？ “那是因为我对你用了个轻伤护理术，有止血止痛的效果。” 卡莱尔自顾自地靠着洞壁坐下，瞥了傻愣愣的艾维一眼，“不过想要伤口快点愈合，还是需要上药包扎的。”说着他就掏出个小药瓶晃了晃。 艾维顿时灵光一闪，熟练地扑到卡莱尔的大腿上，“那就麻烦你啦！” “……”卡莱尔无语地看着某个连屁股上都被戳了一剑的家伙，他什么时候说要帮忙上药啦？！ 第22章 旅途 卡莱尔终究还是帮艾维上了药，可过程却非常和谐，因为屁股受创的艾维小朋友只记得他的小天使笑着应了一声好，他还没来得及荡漾呢，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饱睡一夜醒来后，都快到第二天中午了，小天使帮忙上药的活动早已圆满结束，他的伤口全都包扎好了，就连染满血迹、破破烂烂的衣裤都恢复一新了…… “醒了？那我们就继续上路吧。” 对于某人一醒过来就摸着屁股上的绷带发呆的行为，卡莱尔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仍是非常自然地微笑着。 “呃，”艾维窘迫地挠了挠头，真的很想问问他的小天使昨晚是怎么帮他上药哒？到底有没有对他这样那样啊？但他怎么看都觉得卡莱尔一脸正直纯洁，说不定是用了“法师之手”之类的法术来这样那样，所以他也只好很正直很纯洁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斜穿巴洛山脉，去提尔公国。”说着，卡莱尔就牵着艾维走出山洞，继续他们穿林过水的旅途了。 “提尔公国啊……”艾维被这个答案转移了注意力，随想随说：“昨晚看你带着我在林子里拐来拐去，大体上是一直朝着西北方向走的，我还以为目的地是赛其勒公国呢。” 卡莱尔挑眉一笑，“看来你的方向感还真是不错，对周边的几个公国也挺熟悉？” “嘿，”艾维有点小得意，“我的方向感那绝对是棒棒的，至于周边的几个公国嘛，名字都听过，也大致知道方位，其中最熟悉的当然是赛其勒公国了，我本来就是那里的人啊。” “嗯，这我知道，”卡莱尔说：“所以我们更不能去赛其勒公国了。”传说中的衣锦还乡打脸逆袭，现在还玩不了呢。 艾维立时恍然：“我的来历又不是秘密，教会肯定知道，那么你昨天带着我拐来拐去是在故意迷惑他们？” 卡莱尔点了点头，“昨晚你睡着之后，那个红衣主教在泰林的引导下去到了小湖边，然后就带领裁决骑士团朝着西北方追过去了。” “哈，他们这么好骗啊。”艾维咧了咧嘴，忽然找到了一点儿智商上的优越感。 卡莱尔用力地捏了捏艾维的脸蛋，“并不是，那主教做出这个判断，可不只是因为赛其勒公国是你的家乡，还有更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赛其勒并不处在秩序神教的掌控下，相比于巴洛山脉周围的另外几个公国，赛其勒那边最需要他过去，我想你应该清楚这情况吧。” “哦哦，对的对的，我的家乡没有秩序神教的分教会啦，只有四季教会，”艾维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摸着下巴说：“那是信奉春夏秋冬四个神灵的信徒联合组成的大教会，不知道跟秩序神教比起来谁强谁弱。” 呵，卡莱尔轻笑了一声，“你们赛其勒公国的人还这么认为吗？四季神教有四个神灵做靠山，是个大教会？” 艾维怔了怔，“是呀，怎么了？” “据我所知，最早的四季教会每年有四个祈神日，后来简化成两个，到现在只剩一个了，”卡莱尔继续揉捏着艾维的脸，“你自己想想，这代表着什么？” 艾维“哇哦”了一声，惊讶又了然地说：“我知道了，四季神被杀得只剩下一个了是吧？！” “没错，”卡莱尔神态悠然，“除了秋之收获女神，其余三神都已彻底陨落，所以四季教会的势力也大幅度缩水，除了赛其勒公国，祂再没有别的信徒领地了。” “啧啧啧，听起来好惨的样子，赛其勒公国才那么一点点大，人口也就十来万。” 艾维在心里给那什么秋天女神点了根蜡烛，这要是在他真正的老家，管十来万人也就是个小县长的水平吧，堂堂神灵混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够让人心酸的了。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既然秋天女神只剩下赛其勒公国这么一个小小的信徒领地了，那祂是不是会时刻关注着领地里的事呢？” 卡莱尔愉快地笑了笑，“你能想到这一点，真是值得表扬。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暂时不打算到祂的地盘上去。”那样的话，他一旦使用本体力量，就肯定会被“老熟人”发现的。 “呃，那提尔公国也有秩序神教的分教会，我们能躲得过搜捕吗？”艾维鼓了鼓脸。 “小心点就好，我也没打算在那里停留多久，只要办完了事，就会带你坐船离开南方大陆了。” 听到这里，艾维眼珠子一转，“对了，你来南方大陆到底是要办什么事？对我还要保密吗？”他之前好几次旁敲侧击，都没得到答案，心里痒痒的，这回干脆直接问了。 “那我就告诉你吧，希望你别太惊讶，”卡莱尔耸了耸肩，“总的来说，我是打算在南方大陆复兴奥法帝国，要不然，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没办法自由地研究法术的奥秘，更没办法集纳众人的智慧去探索未知，只能缩着躲着，真是太不爽了。” “！” 艾维张大了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吐着舌头说：“好夸张的目标啊，要怎么实现呢？”这感觉比他的屠神目标还难实现，毕竟他只要不断提升实力就好了，简单又直接，可复兴帝国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千头万绪了，那要咋整啊。 卡莱尔竟也没卖关子，坦言了他有办法取得秩序神教在南方大陆布置的几个能量核心的控制权，“之后我会找一个好时机，用这几个核心驱动一个超大型魔法阵，迅速罩住整个南方大陆，以这里作为复兴帝国的根基。” “就、就这样？” 艾维听得两眼发晕，“你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诸神会让你这么干吗？还是说你打算等我有实力屠神了以后再这么干？”被小天使寄予这么大的希望，真的觉得好有压力噢！但压力也是动力，他一定会超级努力，迟早有一天会身披金色战甲脚踩七彩祥云来迎娶咳咳咳的！ “……本来就没这么简单，都说要找一个好时机了，你以为我说干就干？” 卡莱尔并不知道艾维又开始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只是觉得自己这个老前辈居然会被神经粗大的小朋友质疑“想得太简单”，世界真奇妙啊。 要不是想着接下来在提尔公国寻找和破解能量核心的事不可能完全瞒着艾维，卡莱尔哪会说这些？至于挑拨诸神内乱、联络奥法帝国遗民、发展更多盟友、破坏诸神转化信仰的渠道等等更具体计划，他就真是不打算现在说了，以后说不说再看情况吧。 “好的我知道啦，好时机一定会有的！” 艾维自动把“好时机”替换成了“好日子”，头一歪就靠在了卡莱尔的肩膀上，思绪天马行空地飞来飞去，眼前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画面…… 直到一只十分没眼色的獠牙野猪闯入了他们的二人世界里，艾维又被卡莱尔推了一把，才终于止住了胡思乱想，开始处理他们的“午餐肉”了。 吃饱了以后，他们继续上路，艾维又开始想这想那了，偶然间想起那个悲剧的秋天女神，他忽而灵光一闪，“对了，如果赛其勒公国里的人全都完蛋或者改信仰了，那秋天女神是不是也完蛋了？” “是的，”卡莱尔很坦然地回答道：“神灵没了信徒，神力的恢复速度就会变得非常非常慢，那么祂跟别的神灵的差距，就像是普通战士跟你的差距，所以别的神灵肯定会趁机抢走祂的神格、毁灭祂的神性，使祂神火永熄，彻底陨落。” “噢，”艾维双眼发亮，“原来这就是屠神的秘诀，那等我实力再高一点，就回到赛其勒公国，先把大公拉下马，自己上位，经营一段时间之后，让子民们全都改信我，最后再把那个秋天小妞的神格抢过来，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成神了？！” 他这是受到小天使的目标影响，忽然觉得领地扩张流也挺有趣的，跟打怪升级流各有特色，完全可以两条线同步进行嘛。 “……” 卡莱尔瞥了艾维一眼，对这个“想得太简单”的小朋友倍感无语，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坦白直接，随口就揭开了诸神的神秘面纱，让这小子误以为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事实上，那几十个神根本就相当于是另一个层次上的特殊生物，大部分的普通人，即使实力达到传奇阶层，也很难了解到祂们的本质以及神格、神火、神性和神力这些概念，更没想过凡人还能够一跃成神。就像鸡是没什么可能知道人的身体构造的，也没几只鸡会想着要变成人。 只有极少数想得多、野心大、拥有了传奇实力仍不满足的人，才会耗费几十上百年的时间去苦苦追寻这些隐秘，就比如杀戮与战争之主曾是人类君王的那段历史，早就被诸神所掩盖了，蛛丝马迹都很难找。 然而艾维却是在身为菜鸟时候就知道了这么多，全是因为某人说起话来太随性了。 想到这些，卡莱尔不禁默默反省自己，是不是之前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重回人世，又因为志向太过远大、跟普通人的代沟比海还深，完全没办法交流，所以才会在偶遇了老乡之后心情越来越放松，任由对方问这问那也不嫌烦，只除了对他自己的大计划还有点保留，别的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来，甚至有种“逗弄小朋友生活真愉快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如雪了呵呵呵呵”的感觉…… “咦？你怎么不说话啦？” 艾维侧过脸来，意外地发现他的小天使居然在发呆，这可是他们认识以来的头一次，他正想打趣对方是不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给折服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不禁有些懊恼地说：“你是不是累啦？昨天晚上又是我睡觉你守夜，你都多少天没休息了，神都熬不住吧？哎，刚刚真应该让你睡个午觉再继续出发的。” 卡莱尔回过神来，哑然一笑，揉了揉艾维的发顶，“没事，我的身体只要不超负荷战斗，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我的精神，嗯，在有了奇遇之后就变得非常坚韧了，几乎对睡眠没需求了。” 他又一次很随性地说了实话，可艾维却回以一个白眼，“你就吹吧！总之今晚必须由我来守夜，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好吧好吧，今晚你守夜，我休息。” 就这样，他们达成了一个小协议。卡莱尔认为艾维是一片好意，当然不会提出异议，直到这天入夜后，某人“诚邀”他躺大腿，他才恍然明白到这小子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不用了，我靠着树就好。”面对艾维的一片盛情，卡莱尔满头黑线，嘴角抽搐。 “哎呀，靠着树多不舒服，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啦，我都不跟你客气了不是吗？你再客气就是不拿我当朋友啦！”艾维一脸小纯洁的表情，动作却很豪迈，使劲拽着卡莱尔的胳膊，就是想把人家拽倒在他的大腿上。 卡莱尔简直哭笑不得，这是当朋友的节奏吗？不要以为他不懂得什么叫好基友啊，这位老乡！ 第23章 花痴 其实卡莱尔一早就觉得艾维有些不对劲了，时不时就对着他发发花痴，还暗搓搓地占他的小便宜，显然不是个“非常正直”的小朋友。 不过呢，他原本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自己确实很帅、咳，不光是看脸，主要还是因为内在美嘛，由于阅历丰富、身份不凡而具有的气质风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所以花痴什么的，他早在千年以前就见得多啦，男女老少、兽人甚至是神灵都应有尽有，根本不稀罕。 总之你发你的花痴，我自岿然不动，反正你也影响不到我的生活——这就是卡莱尔多年以来对待花痴们的一致态度了。 当然如果有人跟他告白的话，卡莱尔肯定会直接拒绝的，绝不会吊人胃口。但艾维这不是也没告白吗？所以卡莱尔也没多想，只当这小朋友是他的花痴粉一枚，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他也不吃亏，生活还多了点乐子呢。 却没想到，正是因为卡莱尔的掉以轻心，总是对艾维占他便宜的行为一笑而过，竟把这个小朋友的脸皮养得越来越厚了，以至于发展到现在，艾维简直是每时每刻都在刷新下限，让卡莱尔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觉得叹为观止，真想问问老乡你的节操呢呢呢？真的一点都不剩下了嘛？！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表情自然、神色淡定地躺到了艾维的大腿上。 毕竟在卡莱尔看来，他真没必要为了“老乡是个没节操的大花痴”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而纠结太久，甚至去跟对方发生争执，那分明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去干些有意义的事呢。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才算是有意义的事呢？ “我睡了，晚安。” 说着，卡莱尔闭上了眼睛，立时就开始在心里推演起了莫雷公国的那个能量核心的破解方法，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太介意被艾维连累得必须离开莫雷公国的缘由了，因为他在进入到矮山的里面的那一次，就已经将里面的种种布置都记在心里了，相当于把“题目”全都记住了，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可以继续去解这套题，等他哪一天做完了这些题，再回到那矮山里做一番布置就行了。 所以在这些天里，卡莱尔只要有一点空闲都会抓紧时间解题，正如艾维只要没别的事做就会各种发花痴…… 于是这一夜对于他们俩来说都很和谐美好，卡莱尔沉浸在他的“题海”之中，对外界虽然留了一丝感应，但只要不是有什么危险在接近，他就不会在意。而艾维呢？多角度全方位、尽情地欣赏着小天使的美好睡颜，口水哗哗哗地流个不停，他心里别提有多荡漾了。 天亮后，两人继续上路，还像之前一样手牵着手，谁都没提昨晚的事。 厚脸皮的小朋友是因为并不知道他已经完全暴露了，只当小天使正直纯洁，什么也没发现，所以他当然不会“不打自招”了。 而卡莱尔则是决定顺其自然了，反正他也并不讨厌这个花痴小子各种黏他，那就继续处着呗。况且按他以前的经验来看，花痴们迟早都会自动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所以他完全没必要想太多，就让时间来做考验吧。 “今天我打算引导你成为法师学徒，你看怎么样？记得你前两天才说很感兴趣呢。”这就是卡莱尔对今天的安排。 艾维当然非常乐意，连连点头，然后就认真地听卡莱尔介绍起了法师的常识—— “首先你需要知道，法师的精神力也跟战气一样是可以计量的，以一级法师的精神力为1个单位，二级3个单位，三级5个单位，四级10个单位，之后就按照战气的计量类推即可。” “不过呢，一级战士发一两记蓄气斩就要歇了，法师却要好很多，因为释放法术其实是用精神力去引动外界的某种能量，再构造成法术模型，那种能量被大家习惯性地称为魔法力。而1个单位的精神力，最多甚至可以引动100单位的魔法力，所以即使是一级法师，也能玩出不少花招，就连魔法学徒都能释放出几个魔法伎俩呢。” “哇，”艾维目露憧憬，“那也就是说，法师都比同阶的战士厉害很多了？” “并不是，”卡莱尔摇了摇头，“法师这个职业，比任何战职都更看重个人资质，就像我刚才说的，1个单位的精神力，最多可以引动100单位的魔法力，但一般的法师能引动6、70都算不错了，资质更低的也就30左右，而普通魔法小伎俩都需要消耗10到20魔法力了，你自己感受一下这其中的差距吧。” 艾维恍然点头，“明白了，看来资质低下的正式法师，还不如法师学徒呢，”说着他忽然有些小紧张，“不知道我的资质怎么样？” 卡莱尔安抚地拍拍对方的肩膀，“放心，肯定差不了。”从这一点上来说，穿越者还真是有些优势的，曾经的卡莱尔一度很想发掘出穿越的奥秘，但他的层次仍是不够，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说到底，就连这个世界的神灵都发现不了穿越者，这说明穿越的奥秘还处于更高的层次上，连带着穿越者也有很多值得深挖的地方，总有一天，卡莱尔会继续探索这个奥秘的，毕竟他又多了一个可实验的对象了，是吧？ “哎呀，你这样说，我更紧张了啦，”艾维眨了眨眼，“有没有办法可以先给我测试一下资质？” “别着急，”卡莱尔微笑着说：“只要你学会用精神力去引动魔法力，自然就能知道自己的资质了。” 艾维眼珠子一转，“那我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用精神力去引动魔法力呢？” “这个嘛，”卡莱尔的表情忽然有点奇怪，“如果是像普通的魔法学徒那样，从学习冥想开始，那就算你再怎么天才，至少也要冥想一两个月才能感应到自己的精神力，然后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控制它，最后才能尝试着引动魔法力，总体上要要半年左右吧。” “啊，”穿越者天生爱速成，艾维一听要那么久，顿时就有点蔫。但他马上又反应过来，领悟到了卡莱尔话里的隐藏含义，“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教我呢？” “是的，我还真的有更好的办法，能让你马上就感应到自己的精神力……所以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卡莱尔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着艾维，稍稍弯腰，下一刻就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艾维的额头，跟对方四目相对、鼻尖相碰—— 哇咧！ 艾维一下子就懵了，这这这是在干啥？太太太让他没法淡定了！亲亲亲亲什么的，昨天晚上趁小天使熟睡的时候他都没敢试一试好吧？！ “快别发呆了，闭上眼，好好体会接下来的感觉。” 卡莱尔强忍着笑意，说了这么一句绝对会让人遐想连篇的话。其实呢，他真的不是在故意逗弄某花痴啦，但客观地评价，这位小朋友现在的表情还真是很有趣啊。 哗，艾维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但他的睫毛却在一个劲地抖啊抖，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心脏简直已经跳出喉咙口了…… 不过接下来呢，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艾维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力量，是跟他的意念联系在一起的，这显然就是他的精神力了。 卡莱尔见艾维“有感觉”了，就又很自然地牵着对方继续往前走了，并继续介绍法术常识、指导艾维控制并使用精神力，哎，某人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啊。 就这样，艾维进步飞快，才花了几天时间就引动了魔法力，而且还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引动了60左右的魔法力，简直就是资质绝顶。 这天晚上，又轮到艾维守夜，卡莱尔已经很习惯躺大腿这种活动了，反正他俩是今天你躺我、明天我躺你，总之是啥也不用说了。 不过这一回，卡莱尔去畅游题海之后，艾维居然没有马上开始发花痴，而是乐此不疲地把他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变来变去，还尝试着增高他的鼻子、改变他的脸型，玩得愉快极了。 这就是艾维学会的第一个魔法伎俩：脸部易容术。 巧的是，艾维才把自己的发色眸色变得跟他的小天使一样一样的，卡莱尔就忽然睁开了眼，“有人来了！” “啊，是敌人吗？”艾维有些小吃惊，这几天一直这么轻松愉快，搞得他都差不多忘记自己正在被追捕了。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不是，是一群佣兵保护着一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他这位花痴老乡是不是男女不忌的呢？ 第24章 偶遇 一位美丽的小姐？艾维愣了愣，第一个念头就是：啊，终于要有妹子出场了吗？ 他这才想起，自己穿越以来，奇遇不缺，升级很快，前有退婚打脸，后有贵人相助，连终极目标屠灭诸神都已经确定好了，简直就是妥妥的主角模版。可是……传说中的妹子和小弟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所以这就来了吧，艾维正想到这里，就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转头看去，一个真的很漂亮的妹子映入他的眼帘—— “你们好，冒昧打扰两位，请问有多余的治疗药剂可以出售吗？” 妹子的声音也很动听，清亮悦耳，就是说出来的话也太直接了吧？艾维一时有些纳闷。 倒是卡莱尔见惯不怪，动作很利落地从躺大腿的状态脱离，站了起来，又从腰侧的皮口袋里取出一瓶绿色的药剂，却是用过的，只剩半瓶了，“这些够用吗？” “中级生命药剂！”顿时，那个酒红色头发的美女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六七个佣兵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太好了，这就足够了，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能够帮到一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荣幸。”卡莱尔微微一笑，把药剂递了过去。 直到这时，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佣兵才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被他挡在身后的简易担架，和躺在上面的重伤者。 看到这一幕，艾维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仔细去看这群人，赫然发现他们居然各个带伤，有几个人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看来是遇上不小的麻烦了，而且才脱离战斗不久，难怪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过来寻求药剂。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对于艾维来说，真正的重点是他的小天使在搞什么啊？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药剂给别人了，还荣幸，什么鬼！ “谢谢，能够遇上您这样的好人，也是我们的荣幸。”酒红色头发的美女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优雅的姿态体现出她良好的出身，“我是菲丽娜，请问您怎么称呼？” “卡尔，”卡莱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给出了这么个名字，还侧身揽过艾维的肩膀把他带到身前，笑着介绍说：“这是我的弟弟艾尔，很高兴认识你，菲丽娜小姐。”正好现在的艾维也是金发碧眼，他俩看着就像是亲兄弟。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菲丽娜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看起来更漂亮了。 我一点都不高兴……艾维默默地鼓起了脸，眼看着卡莱尔接着菲丽娜的话头就跟人家聊了起来，而且这一男一女还越站越近，最后竟是并肩坐到大树下愉快地交谈了起来，完全把他撇到了一边！ “嘿，小家伙，你和你哥哥是哪里人啊？” 在给重伤的队友喂过药剂后，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佣兵看到俊男美女相谈甚欢的这一幕，眼珠子一转，就来到了艾维的身边，压低声音与他搭话。 嗯？艾维猛一转头，就看出络腮胡子这时候的表情分明就是一脸八卦，这让他既无语，又烦闷。于是他撇开脸，根本不想理会络腮胡子，却又恰好看到正在说话的菲丽娜脸颊微红、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卡莱尔，显然是被他的小天使给迷住了——妈了个蛋的！ 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艾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干脆再次转头，粗声粗气地对那络腮胡子说：“我们是神恩大陆的人，很快就要回家了！”所以跟你们没缘分啊没缘分，明白不？ “哇，神恩大陆！” 却没想到络腮胡子反而更兴奋了，“原来你们是从神恩大陆来南方大陆历练的贵族子弟，难怪一出手就是中级生命药剂，啊哈，看来我们的运气真不错！”说着他就用蒲扇大的手掌拍了拍艾维的肩膀。 “……” 感受到肩膀上一阵酸麻，艾维忽然觉得心好累，什么也不想说了，默默地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就双手抱膝，把脑袋埋进了大腿。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让时光逆转，回到先前，去把那个听说妹子要出场还有一点点小期待的自己暴打一顿：让你脑子抽风，还想着什么主角模版，这下好了，自己的小天使居然跟那妹子勾搭上了，啊啊啊啊啊！！！ “……艾尔，你是困了吗？”就在艾维各种郁闷和抓狂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忽然伸过来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耶？他抬起头来，就迎上了卡莱尔温和的笑脸，瞬间感觉好治愈。然而那个菲丽娜马上就笑着接了一句，“卡尔的弟弟好乖啊，困了就一个人歇着，不吵不闹的，哎，我也有个弟弟，比你弟弟调皮多了。” 这种家长的语气是什么鬼啊！艾维呲了呲牙，忽然把腿放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卡莱尔示意到：“我才不困呢，倒是你，昨天是你守夜，今天该你休息了，快来快来，枕头都给你准备好了！” 哈，这小子，卡莱尔暗笑不止，很配合地坐到艾维身边，身体一歪就躺到了熟悉的大腿上。 “呃，”坐在旁边大树下的菲丽娜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你们兄弟俩还真有趣。” 嘿嘿嘿，这时候，艾维已笑得见牙不见眼，感觉就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志得意满。 而卡莱尔呢，就算是躺在了“弟弟”的大腿上，也依旧淡定从容，还侧过身来与菲丽娜继续聊天，“对了，菲丽娜，刚才我一直想问问你，贵团为什么会人人带伤？请原谅我的冒昧，毕竟巴洛山脉的冒险评级是初阶极易，看你们的实力，应该不会被五级以下的异兽威胁到。” “唉，这个问题，其实我本来也打算告诉你的，就是怕你听了不信。” 菲丽娜的注意力立即就从眼前的这对“相处模式有点小奇怪的兄弟”身上转移开来，轻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自己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巴洛山脉里居然会有食人魔！” “噢，”卡莱尔并没有太惊讶，“实话说，刚才看到你们身上的伤痕时，我就觉得是食人魔干的，请问你们一共遇到了几只呢？” “三只，”菲丽娜苦笑着说：“仅仅三只食人魔就干掉了我们七位伙伴，还重伤了一位，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请节哀，食人魔的强大战力是世所共知的，你们小队一共15人，能干掉3只食人魔已经是很不错的战绩了，你们都是英雄。” 卡莱尔一点儿也不吝啬夸奖，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在人类与食人魔的战争中，从来都是十换一的伤亡比率，想要剿灭一个只有数百成员的食人魔部落，就要出动万人以上的人类军队，而且最基层的士兵都是一级战士，可以想象食人魔的实力了。 事实上，食人魔这种生物，只要成年，都有五六级的水准，到壮年甚至能达到七八级，尤其是食人魔部落还拥有法系的祭司，相比起清一色是战士的人类军队，优势不是一般的大。 菲丽娜仍在苦笑，“可是我真的想不通，巴洛山脉里怎么会有食人魔呢？” 卡莱尔一时没说话，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菲丽娜显然是心里有数的：巴洛山脉被五个公国环绕在中心，里面的食人魔部落早在千百年前就被剿灭干净了，连四级以上的异兽都基本不存在，那菲丽娜等人怎么会遇到食人魔的？只可能是某个或是某几个公国悄悄放进来的。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菲丽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赛其勒公国的贵族吧？”卡莱尔忽然这么问。 菲丽娜瞪了瞪眼，艾维也瞪了瞪眼——自从这妹子把他的小天使“勾”走了以后，他就没再怎么注意她长什么样了，光注意到她怎么怎么勾搭卡莱尔了、咳。 可这时候，听卡莱尔这么一说，艾维重新打量起菲丽娜的长相，又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她的名字，才忽然发现，自己其实知道这妹子的真正身份！ “既然卡尔你都猜到了，我也就不做隐瞒了，反正我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的，”菲丽娜很快就收起了惊讶，恢复了贵族的优雅姿态，伸手把一缕头发撩到耳后，朝卡莱尔俏丽一笑——“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菲丽娜-赛其勒，我的父亲就是赛其勒大公。” “我是卡尔-伦萨，来自神恩大陆神圣凯加帝国的伦萨家族。”为了表示交朋友的诚意，卡莱尔当然不好继续躺在某人的大腿上了，所以他也十分优雅地起身走到菲丽娜身边，朝她伸出了手。 两只都很漂亮的手握在了一起，俊男美女相视一笑，艾维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第25章 觉悟 这一夜，因为某妹子的意外乱入，让艾维的心情忽上忽下，感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当他埋着头闷闷不乐又迷迷糊糊地度过了后半夜，终于挨到太阳公公又出场了，还以为马上就可以摆脱乱入的那群人，继续踏上美好的二人旅途了——可结果他听到了什么？那个妹子居然说要跟着他们！ “菲丽娜，你连我们两兄弟打算去哪里都没问，就做出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吧？” 卡莱尔见艾维满脸都是抗拒，还用悲愤控诉的小眼神瞅着他，不禁暗暗一笑，再加上他本来也没有“左手好基友，右手好妹子”的意向……咳，好像有什么不对？哎不管了，反正就是他和艾维的身份都很有问题，实在不方便跟旁人深交，萍水相逢结个善缘也就可以友好告别了。 但菲丽娜却还想再争取一下，“没关系啊，我本来就是在巴洛山脉里闲逛历练，随你们朝哪个方向走，我们都可以同行嘛，而且事先说好，不论遇上什么异兽，战利品我全部不要，就是想跟你们搭个伴。” “……” 艾维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卡莱尔微微侧身挡住菲丽娜的视线，省得让人家女孩子看到他“弟弟”的怪模怪样，然后才说：“那食人魔的事呢，你不打算回去跟大公阁下提一提吗？” “这个呀，”菲丽娜有点犹豫，转头看向络腮胡子，“安鲁克，你带几个人回去跟我父亲汇报这件事，而我呢，就继续在巴洛山脉游历一段时间，你看行不行？” “呃，”络腮胡子看了看菲丽娜，又看了看卡莱尔，挠着头没说话，显然是认为这样做不太合适，毕竟他有保护这位小姐的职责在身，不能做轻率的决定。 这位大哥是好人啊！艾维暗暗欣喜，简直有种抱住络腮胡子亲上几口的冲动。 可菲丽娜竟还目光灼灼地盯着络腮胡子，大有一副“你不说行我不罢休”的样子，看得艾维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这妹子几口，跟她大干一架！ “菲丽娜，来，我们单独谈谈。” 卡莱尔招呼这位赛其勒小姐走到一边，他不喜欢拖泥带水，昨晚跟这女孩相谈甚欢，固然是存着逗弄某个小朋友的小意图，但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机会跟赛其勒家族搭起一座桥。 所以他没等赛其勒小姐再开口，就直入正题，说：“菲丽娜，我在南方大陆游历的这段时间，观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细节，再加上与你的这次偶遇，让我得知就连巴洛山脉里都出现食人魔了，因此，我可以很负责任地给出一个判断——要不了多久，南方大陆就会发生大动荡了。” “啊？！” 菲丽娜呆了呆，显见有些失望地说：“如果你所判断的大动荡是由食人魔带来的，那我只能说，你肯定是想错了。虽说食人魔的战斗力确实强悍，但在整个南方大陆里，总共能有一万只食人魔都算顶天了，如果不是因为它们的居住地都分散在环境很糟糕、完全不适合人类占领的位置，我们南方十六公国早就出动联合军队把它们灭族了。” “所以，”说到这里，菲丽娜自信满满地给出了总结：“即使不说食人魔的各个部落是基本不可能合在一起找人类的麻烦的，就算它们真的合并了，也威胁不到我们，反而是送上门来让我们全灭它们，从此永获安宁！” “那如果食人魔只是先锋军呢？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如果那些战力强悍却头脑简单的家伙只是某些阴谋家的棋子，你们赛其勒公国能不能应付得了呢？”卡莱尔淡淡反问。 菲丽娜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她瞪着卡莱尔，感受到对方身上隐隐透出的强大气场，不禁又重拾了对这个男人的欣赏和信任，柔和了目光和语气，“卡尔，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请有话直说吧。” 卡莱尔眉梢微挑，笑着说：“如果我不当你是朋友，才不会跟你说这么多。” …… 又经过一番交谈，菲丽娜毫无抵抗能力地被卡莱尔说服了，她恳切地鞠了一躬，就神情凝重地带着她的人匆匆离去了，看方向正是要回赛其勒公国。 呼，艾维大松了一口气，扑过来搂住卡莱尔的脖子，“还是你有办法，这就弄走那个黏人的小妞了，干得好！”心里的危机感解除了，他感觉特别轻松愉快。 卡莱尔瞥了艾维一眼，用力把这小子从他身上扯了下来，暗想黏人什么的，人家赛其勒小姐哪能跟你比？ “走吧，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在三四天内就抵达提尔公国。” 为了阻止艾维再扑到他身上挂着，卡莱尔牵起这只小朋友就健步如飞地走起。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位小朋友在战气的运用方面还真是挺有天赋的，经过这些天的赶路，他已能非常熟练地应用战气来“行军”了，尤其是他还找到了诀窍，既能用战气维持住自己的体能，也能保证战气的收支平衡，相当于是一边用气一边回气，完全不影响他随时进入战斗状态消灭敌人。 这样精准的控制力，是多少高阶战士都做不到的，偏偏艾维就做到了。 所以卡莱尔想要甩掉这个黏人小子的难度也一天比一天大了，甚至没法用快步走这一老招数来阻止对方说话了。 “喂，加速就加速，也不用闷头走吧……话说你先前到底跟那个菲丽娜说了些什么悄悄话啊？快告诉我告诉我，应该没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吧？咳，哥们之间有什么什么情况可不能藏着掖着哈，必须从实招来！” 这不，艾维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转移走，他特别在意自家小天使到底跟那个妹子说了什么悄悄话，非要知道不可，否则心里一直痒痒的，真是难受死了。 卡莱尔的嘴角抽了抽，又有点想笑，“什么什么情况啊？什么都没有，我就是告诉她有人在打赛其勒公国的主意，让她赶紧回去跟大公商量对策，别在山里继续晃了。” “哦，原来是说正事。” 听小天使这么一说，艾维下意识地就有点开心，点了点头，不过转念一想，又急忙追问：“可是赛其勒公国怎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乐于助人啊，怎么一到菲丽娜这里就又送药剂又给提醒了？！” 噗，卡莱尔忽然觉得他逗弄某人的行为似乎造成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后果，本来他是想试探一下艾维到底是看到个美人就发花痴流口水的猪哥，还是真的有点喜欢他？ 结果现在可好了，答案倒是确定了，这小子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喜欢他，可是这种正牌女友的质问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 卡莱尔哭笑不得地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是谁在打赛其勒公国的主意呢。” “嘿，别想扯开话题！” “……我没想扯开话题啊，就因为是秩序神教在打赛其勒公国的主意，所以我才给提醒的。”卡莱尔转过头来朝艾维笑了笑，一脸正直纯良。 “好吧，原来是这样。”艾维彻底满意了，顺口就把心里的话给溜了出来——“所以说你对那个菲丽娜根本就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因为她是大公的女儿，才会稍稍给她些优待，是吧？” 啊哈？卡莱尔猛地停下脚步，表情微妙地看着艾维，忽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下一句告白的节奏吧？所以他到底是应该义正辞严地拒绝拒绝拒绝呢，还是说请多给我点时间考虑看看？ 可艾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十分无语地看着卡莱尔：他根本就没想把那句话溜出来啊，真是太窘了，不知道小天使听了有什么感想？肯定是觉得这哥们好奇怪吧？ 就这样，艾维小朋友因为错估了“异界帅哥”的“正直”程度，于是错过了这次告白的机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半晌，才继续上路，感觉真是又尴尬又愚蠢，卡莱尔自觉几千年来从没有这么蠢过！看来那啥啥啥真的会降智商，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真相。 倒是神经粗大的艾维很快就把那点小尴尬抛到脑后了，继续黏着他的小天使问东问西、叽叽喳喳—— 话说艾维已经知道自己对卡莱尔有意思了，毕竟这也太明显了，不是吗？事实上，早在对方送他戒指的时候，艾维就有些恍悟了。只是他心里还不大想承认自己居然这么没节操，穿越异界以后连帅哥都不放过，难道真要开个大大大大的后宫把俊男美女全收了？！ 可是不想承认归不想承认，他有便宜可占的时候绝对是一点都不含糊，所以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他的下限不断刷新，各种嘿嘿嘿嘿，完全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只知道得寸进尺再得寸进尺。 直到菲丽娜妹子的出现，才终于让艾维明白到自己似乎对漂亮妹子没什么兴趣——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真相！ 但是相比起“正直的小天使迟早会被某个漂亮妹子勾走”这个更加令他悲伤的真相，性别男爱好男这件事就算不了什么了，是吧？ 总之喜欢就是喜欢，艾维暗暗告诉自己，身为一个从文明开放的世界穿越过来的“高素质人类”，就没必要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了吧，毕竟好基友什么的在他的老家早就很普遍了不是吗？这样一想，连优越感都冒出来了呢。 所以说，现在的艾维可有觉悟了，一心想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把他的小天使给掰那个弯了、咳，更直白地说，他是打算耐着性子慢慢来，就不信以他穿越者的本事还会推不倒一个帅哥，走着瞧吧…… 第26章 变化 经过十来天的穿山越林，他们终于快到提尔公国了，听卡莱尔说再翻过三座山就可以进城吃好吃的了，艾维满脸都是喜色，“三座山？小意思，我们再加快点速度，今晚就能在城里过夜啦。” 卡莱尔轻笑了一声，“看来你是受够在山林里过夜了？” 呃，艾维顿了顿，想到自己这些天在山里“吃”到的各种福利，他当然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旅途不愉快。但不管怎么说，人类都还是倾向于聚众群居的，就算二人世界再美好，秀恩爱没人看也是很郁闷的，是吧？ 更不用说山林里的条件这么差，游玩几天是浪漫，时间长了就真是有些乏味了。就艾维来说，如果不是有小天使陪在身边，他早就愁眉苦脸了，哪还能没心没肺这么乐着？ 回想起这些天里跟小天使相处的点点滴滴，艾维感觉心里暖暖的，特别舒坦，“……卡莱尔，”他轻唤了一声，目光透亮地看过来，很难得地用上了十分认真的语气，说：“全靠有你，我才能拥有这么一段轻松愉快美好的旅途记忆，谢谢，能够遇上你，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咦？”卡莱尔一时讶然，“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正经了，真让人感到不习惯。” 艾维咳咳了两声，心虚地说：“那个、之前我也没有太不正经吧？我自认为还算是个挺靠谱的人啊，你觉得呢？” “没觉得，”卡莱尔很不给面子地说：“你分明就是个非常不正经的家伙，也不怎么靠谱，别以为你心血来潮对我说几句好话就能蒙到我了。” “……”艾维无语凝咽，敢情自己在小天使心目中的形象那么衰啊，简直是个大悲剧。 他蔫头耷脑地不说话了，暗暗寻思着自己先前的策略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死皮赖脸固然可以占到不少便宜，但魅力值就大大降低了，那又怎么能泡到帅哥呢？不行不行，以后一定要注意改正，艾维握了握拳头，心情渐渐振奋了起来，决心再接再厉。 可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猛地把他往后一拽——哗！ 本来正在闷头往前走的艾维噗通一声就屁股着地了，他眼睛一瞪，赫然看见一把飞斧旋过他的头顶！如果不是他及时坐倒在地，只怕这一刻就已经被腰斩了！ “什么人偷袭？”艾维惊怒之下，动作敏捷地翻身而起，同时已拔剑在手，又看见那飞斧旋了一圈回到前方的大树上，正被一只类人的怪物握在手里—— “这是食人魔斥候！” 卡莱尔脸色大变，第一次在遇怪的时候没有把艾维推出去，而是自己猛冲了上去！ “呲呲呲，”那怪物也从大树上猛扑下来，咧开大嘴露出狰狞神色，头顶上的那只独眼中透出浓浓的战意，砰！ 两道身影骤然接近，怪物的斧头跟卡莱尔的剑对上了，这把剑是当初那瑞克特伯爵的佩剑，也是件超凡武器，却在一击之下就被斧头从中斩断！ “嘎嘎嘎，”怪物下意识地就想得意地笑，全没料到那断掉的剑尖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折来，狠狠地插到了它的独眼里！ “哇哇哇！”怪物大声痛叫，手里的斧头胡乱劈砍，卡莱尔当然不会给它砍中，只见他动作极为灵巧地转到怪物身侧，手上的半截断剑划过对方的后颈，一击结束战斗！ 呼，艾维刚刚屏住呼吸，这么快就又放松了下来，收剑来到卡莱尔身边，笑着夸赞他的小天使，“干得漂亮！”真是超级干脆利落，一分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看得他佩服极了。 可卡莱尔的脸色还是很凝重，一点都没舒缓。他扔掉手中的断剑，径自蹲下身子就在死去的怪物身上摸索了起来。 见状，艾维不去打扰卡莱尔，而是趁机观察起了食人魔斥候的样子，只见它的身高跟卡莱尔差不多，比艾维还高半个头，椭圆形的脑袋上顶着一只圆溜溜的独眼，眼睛下面是一张外凸的大嘴，牙齿森森，齿缝间还残留着一些血肉骨渣，再往下是脖子，脖子的前方鼓出一个跟人头差不多大的瘤子，难怪卡莱尔刚刚割的是它的后颈，继续往下就是粗壮的四肢和鼓胀的身躯，暗青色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凹凸不平……不得不说，这种生物真是丑到了一种境界。 “唉，”这时候，卡莱尔摸够了尸体，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我们要有大-麻烦了，几百只食人魔正往这边走，还包括一只七级的食人魔祭祀！正是因为那祭祀给这斥候加持过隐蔽法术，所以我没能提前感应到它，差点就让你被偷袭了。” “啊？！”艾维吃惊地说：“几百只食人魔！是从提尔公国的方向过来的吗？” “是的，”卡莱尔点了点头，“应该就是提尔公国放开了一个缺口，让这群食人魔进入了巴洛山脉，而且在它们之后很可能还跟着另外好几群它们的同类。” 嘶，艾维深吸了一口气，之前卡莱尔已经告诉过他了，秩序神教有意在南方大陆扩张信徒领地，所以除开那七个被他们掌控的公国，其它公国都有可能在近期遇上麻烦。 不过相对而言，赛其勒公国却是最危险的，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他们的靠山不给力——四季教会只剩这么一个信徒领地，一旦遭到入侵，连盟友都难找，不像其它公国，三三两两结成同盟，这便是卡莱尔提醒菲丽娜的要点，希望他们早做准备。 可是就连卡莱尔都没料到，秩序神教的动作会这么快，这就开始大规模地朝巴洛山脉里“引入”食人魔这个物种了，据他推测，接下来他们就会以此为理由，要求位于巴洛山脉周围的五个公国各出一些兵力来搜山。 那样一来，赛其勒公国就很被动了，因为环绕在巴洛山脉周围的五个公国中，有三个公国都是被秩序神教所掌控的，他们大可以联手使阴招，把赛其勒公国派入巴洛山脉的兵力全部瓦解，再不断地把食人魔驱赶到赛其勒公国的领地里，弄得他们焦头烂额，无力支撑，不得不向别国求援。 即使赛其勒公国从一开始就拒绝派兵进入巴洛山脉，单凭他们一个公国的兵力也挡不住数量过千的食人魔，所以最终还是要求援。 那么接下来，其它公国的兵力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进驻赛其勒公国了，表面上是友好地施以援手，可实际上呢？肯定是继续搅混水，让赛其勒公国动乱不堪，迫使该国的贵族和平民们纷纷外逃别国，改变信仰，以致四季教会渐趋减弱，最后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苟延残喘…… “这样啊，那我们干脆绕过那群食人魔吧，或者躲一躲，也不用急着去提尔公国了，小心为上？” 艾维秉持着打不过就躲的原则，根本不想对上那些食人魔，也不关心赛其勒公国的未来，毕竟那又不是他真正的祖国，原主的家也被抄了，在意的亲人一个不剩，剩下的都是有仇有怨的，所以爱咋咋地，他只关心卡莱尔能不能圆满达成计划，按照先前说的那样，好好地干完提尔公国这一票，然后就带他一起离开南方大陆，去打开更大更精彩的新地图。 可卡莱尔却摇了摇头，“躲不开了，那个食人魔祭祀已经隐隐感应到了我们，大队人马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说着，他目光一凝，无声念出一段咒语—— 艾维眼看着那枚火焰状的金色花纹在卡莱尔的额前迅速成型，既惊讶又激动，难道小天使是打算玩超级大爆发去杀光那些丑陋的怪物吗？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啊，简直帅爆了！ 然而卡莱尔只是淡淡地瞥了艾维一眼，就出乎意料地抱住了他，耶？ 艾维还没来得及荡漾，就愕然看见卡莱尔的模样剧烈而迅速地改变了起来，顿时就从超级超级帅的小天使，变成了那只超级超级丑的食人魔斥候！ 更准确地说，是他们俩“合体”一起变成了那只超级超级丑的食人魔斥候，譬如说卡莱尔的头就变成了食人魔的头，而艾维的头正好变成了食人魔脖子上的那个大瘤子…… 再看地上的那具尸体，则变成了一堆碎肉，只能隐约看出是他们俩的模样，血肉骨渣都搅合在了一起。 小天使的脑洞好大啊，艾维此时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这就是传说中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嘛？！ 更让他无比吃惊的是，卡莱尔施展完两次大变化术之后，就控制着他俩共同变化成的食人魔扑向了那堆碎肉，还咔吧咔吧地吃了起来！！！ 于是当食人魔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它们的斥候正趴在一堆碎肉上大快朵颐，吃得可香…… 第27章 逃跑 走在食人魔大部队最前面的，是几只特别高大强壮的食人魔战士—— “呲呲嘎嘎哦哈嘿！” 它们看到“香喷喷”的一地碎肉，立时怪叫着扑了过来，大手一挥就把“吃得正欢”的矮小斥候扇到一边，半点不客气地抢夺了这些“战利品”，咔吧咔吧地吃了起来。 “呜哇呜哇呜噜噜……” 眼看着“美食”被抢，食人魔斥候那丑陋无比的脸上居然显现出了十分人性化的委屈神情，但“它”并不敢跟强壮的战士们别苗头，只能不甘不愿地叫嚷了几声，就转身蹿进了食人魔的队伍里，一脸郁闷地在队伍里逆向奔行，像是要跑到后面去找家长告状似的。 嘿嘿哈哈，三三两两的食人魔小群体对着这矮小斥候指指点点，似是在嘲笑“它”身体孱弱、实力低下，连自己的小甜点都保不住，却也没有谁会拦着“它”发泄似地狂奔，就任由这小矮子跑过它们身边，往队伍前进的反方向奔去。 在食人魔们看来，这小矮子应该是起了消极怠工的心，不愿意继续干斥候这份活计了，呿，那就随着“它”去吧，反正不出力就分不到战利品，当然出了力的弱逼也保不住战利品，嘎嘎，就算去找祭司告状也没用，弱者的委屈谁会在乎？ ……就这样，在艾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卡莱尔抱着他直直地冲入了漫山遍野的食人魔中，左穿右突，半步不停地朝提尔公国的方向奔去，就凭着食人魔斥候的这张苦逼脸，一路畅通无阻。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怪笑声和呼呼风声，正以小树袋熊抱着妈妈的姿势挂在卡莱尔身上的艾维小朋友总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实力再高又怎样？智商是硬伤啊！ 近在眼前的例子就是这几百只食人魔了，本来以它们的实力，足可以把他和小天使啃得连渣渣都不剩，却愣是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从“大军”之中冲了个对穿，真是傻到了一种境界。 暗暗一笑，艾维微微侧头，把下巴搁在卡莱尔的肩膀上朝后看去，就见那一只只强壮的食人魔战士几乎都跟小型树木一样高大，路过他们身边时，简直有种遮天蔽日的夸张气势，看着十分吓人。 不过艾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特别想要抱住卡莱尔的脸猛亲几口，即使小天使的模样暂时变得超级超级丑，也掩盖不住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帅帅帅帅！ 可就在这时，卡莱尔故作不经意地绕过了一只手上拿着一根长木杖、身材高高瘦瘦的食人魔，正要加快速度冲向大部队的末尾，就有一声厉啸陡然响起——“哇呜！！！” 艾维愕然看去，就见那只高瘦食人魔举起了长木杖指向他们，同时暴躁跳脚，嘴里叽里咕噜叫个不停，看来是发现他们有问题了，那么它应该就是食人魔中的智者“祭司大人”了吧？ 果然，随着那高瘦食人魔的叽咕声，一枚幽绿色的光球在长木杖的顶端越长越大，像吹气球一样……哗！ 只听一声呼啸，那枚绿色大光球就脱离了长木杖，像高速炮弹一般朝他们直射而来！ 嗖，同一时刻，卡莱尔的速度也骤然加快，只见他脚步灵活、身形灵动地晃过拦在他们前面的最后二三十只食人魔，冲下这座山就绝尘而去—— 好棒！艾维正在心底欢呼，却赫然发现那枚绿色大光球仍追了过来，途中明明穿过了好些食人魔的身体，却半点不受影响，显然是就认准他们俩了。 啪嗒，正在奔跑间的卡莱尔忽然解除了大变化术，回手拎住艾维的后颈就把他往旁边一甩，然后转身抬手，正正接住了那枚直射过来的绿色大光球，轰！！！ 卡莱尔！艾维眼看着那绿色大光球在自家小天使的身前猛然爆开，幽绿色的光芒扩大开来，把卡莱尔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惊得他心脏都骤停了，想也不想地就扑了过来！ 所幸他还有点脑子，没有傻愣愣地冲进这个绿色大光团里来，而是激发了手上的戒指，弄出一个法术盾罩住他的胳膊，然后就把那只胳膊伸进了绿光里，想要把他的小天使捞出来。 可大大出乎艾维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胳膊在绿光笼罩的范围里扫了一圈出来，居然什么都没碰到，怎么回事？卡莱尔人呢？！ “呜噜哇啦嘎嘎嘎……” 就在这时，一阵怪异的喊杀声从山坡上传来，艾维霍然转头，惊见食人魔们纷纷在祭司的指挥下掉头朝这边冲杀过来，眼看着不出片刻就会杀到。而最要命的是之前跟他们“抢食物”的那几只最为高大强壮的食人魔战士，各个都能飞啊！这就要飞过来啦！ 看到这一幕，艾维简直如坠冰窟，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用思考都知道自己就算发大招也杀不过这群食人魔，实力阶层差得太远，能飞的都是高阶，地上跑的也都是五六级的，再加上那只祭司，这还怎么打？直接自杀算了！ 但他似乎还有一点点时间可以用于逃跑，跑不跑？ 艾维的腿下意识地抬了抬，可看看身边的这团绿光，他还是不死心，又一次激发了法术盾伸手进去捞，这样一来，食人魔就真的要杀到跟前、他想逃都来不及了……幸而这一次他捞到了人！ 只见那绿色光团猛然爆开，气浪横扫一大片，正好把杀到他们跟前的十几只食人魔全部放倒在地。赫然现身的卡莱尔反手抱起艾维转身又跑，高阶的那几只食人魔这时候也飞到了，却接二连三地从半空中跌落在地，捂着肚子嗷嗷大叫，在地上翻来滚去。 艾维见状转惊为喜，恍然明白到这几只食人魔肯定是吃那些肉坏事了！ 再远远望去，那只食人魔祭司竟然也倒在了地上，不同于“吃坏了肚子”的这几只食人魔，那祭司是抱着它的脑袋翻来滚去，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被卡莱尔整得法术反噬了？嘿，管它呢，总之输的是它们，赢的是我们，这就足够了。 …… 一直到又翻过了一座山，卡莱尔才停下了奔跑，松开手放下艾维，却是一句话没说，就扶着一棵大树坐倒在地了。 眼看着卡莱尔脸色发青，眼底发黑，唇边甚至隐隐溢血，艾维顿时就忘记了死里逃生的喜悦，急急忙忙地去翻卡莱尔的口袋，取出一瓶中级生命药剂来，“要不要喝点这个？” 卡莱尔略略点了一下头，艾维就把药剂瓶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了起来。可咕咚咕咚整瓶药剂都灌下去了，也没见卡莱尔的脸色有一丁点好的变化，艾维简直急得要命，又去翻找药剂。 “别翻了，这种破药剂……我就是再喝几十瓶也不会有什么大用处的，喝一瓶意思意思也就行了，聊胜于无吧。”卡莱尔有气无力地低笑着说。 “那要什么药剂才对你有用？”艾维脱口就问，但他转念一想，又泄了气，“唉，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吧。” 虽然他很想豪气地拍拍胸口，对他的小天使说无论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但他显然没那本事，光吹牛皮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卡莱尔笑着拍了拍艾维的肩膀，“那你背着我跑吧，实话告诉你，那些食人魔皮糙肉厚，都没受什么大伤害，缓过痛来就又会追过来了，我刚刚的手段只能拖延一会儿……” “那还说啥，我们赶紧走！”艾维毫不迟疑地背起卡莱尔就跑，满满的责任感让他浑身都是劲，撒丫子跑得飞快。 见状，卡莱尔暗暗一乐，其实照他判断，食人魔应该不会这么快追上来，剩下的时间足够他们跑到提尔公国的领地范围内，受到神术大阵的保护了。 不过他真是挺累了，有人愿意背着他跑，感觉很不错嘛…… 第28章 夜宿 艾维背着卡莱尔跑得飞快，天还没黑就抵达了提尔公国的蒙托领，比他们之前预计的抵达时间早了好几个小时。 由于蒙托领向西接壤巴洛山脉，向东又濒临大海，所以往来的船只和冒险者络绎不绝，领地显出一派繁荣景象，比位处于南方大陆中心位置的莫雷公国热闹得多了。 “小兄弟，住宿吗？来我们玫瑰骑士旅馆吧，姐姐保证你吃得好睡得香，玩得特别尽兴，还有你英勇负伤的同伴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这不，艾维才踏上蒙托领的旅馆一条街，就遇上好几拨拉客的、呃，姑且说是旅馆的女侍应吧，但看她们的衣着打扮，听听她们说的话，就知道她们并不那么纯洁了。 所以艾维一路拒绝过来，头顶都快冒烟了，倒也不是他对那些女侍应们有什么看法，毕竟这个世界的普通女性想要赚钱养家可比他老家的姐妹们艰难得多了，艾维还是对她们报以一定理解的，就是各位大姐……能不能别再摸他的脸啦？难道是看他脸嫩好摸？ 还有就是她们明明都看到他背着个“伤员”了，还要向他暗示特殊服务，唉，不过这也都是因为禽-兽太多了，这一路上艾维都看到好多架着伤员的家伙，随手把伤员托付给旅馆安置，就搂着女侍应快乐去了，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啧。 艾维小心翼翼地护着背上的好基友，走过一家又一家旅馆，看遍了各种禽-兽，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人品上的优越感。 可就在这时，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汉子穿过人群凑到他身边，低声笑问：“嘿哥们，你背上的这位怎么卖？我也不蒙你，这是极品好货色啊，我出这个价——”他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 “滚！”艾维简直气得不行，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但他也没冲动，只加快脚步往前走，目标直指冒险者旅馆，不想跟这些禽-兽多做纠缠。 谁知那小胡子还在他身后咕哝，“两个都是好货色，各有风味……” 妈蛋，艾维知道这混蛋是故意想要激怒他，并不上当，只暗骂了一声。但他对这个地方的好感度已降至最低。 本来经过十来天的山林旅途，艾维对蒙托领是充满期待的，更何况卡莱尔还告诉过他，办完事后他们应该也会从这里上船出海，却没想到想象和现实差距太大，蒙托领一点都没有“沿海大都市”的范儿，还是这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冒险者旅馆还算靠谱，门口干净整洁没有闲杂人等，不愧是冒险者公会这种“国际化大组织”开设的超级连锁旅店。 艾维背着卡莱尔走进了旅馆大堂。并没怎么惹人注目。 因为这旅馆一层赫然摆放着几台神术仪器，可供冒险者们交接任务，所以大家都忙着呢，没空理会旁人。艾维对此求之不得，赶紧带着好基友去开房、咳。 不过在旅馆侍应要求他出示冒险者徽章的时候，艾维还是多长了个心眼，没有贸贸然地就把自己的徽章拿了出来，而是悄悄探手到卡莱尔的口袋里摸出了对方的徽章，摊手递上，“给，我以前没住过冒险者旅馆，请问这是要登记身份吗？我和我朋友两个人都得是正式冒险者才能入住？” “不用，一位冒险者可以开一间房，至于房里住进去多少人我们是不会管的。”侍应态度很好地微笑回答，并把艾维递上的徽章放到了一个圆形的感应仪器上，“二级冒险者伦萨先生？欢迎您来到蒙托领的冒险者旅馆，请自由选择您喜欢的房间。” 侍应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光幕在他身前的桌面上缓缓展开，光幕上有两个虚拟凸起的按钮，分别是选房入住和退房结算，看得艾维暗暗咋舌，这可比他老家的技术还要先进了，光幕没展开的时候桌子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张普通的黑石桌子，光滑平整，可这不知原理的光幕忽然出现，顿时都有点未来科幻的感觉了。 艾维点了一下选房入住，各档次的客房列表浮现出来，他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选了最贵的客房，就为了那客房里有简易版的神术仪器，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贵宾们的*，避免他们在大堂里使用仪器的时候被旁人窥视。 “明智的选择。” 艾维才进入房间关好门，卡莱尔就赞了他一句。 “咦你醒啦？”艾维正打算走到床边，卡莱尔就轻巧地从他背上跃下了地，淡笑着说：“我根本就没睡着，只是累得不想睁眼。” “噢，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艾维关心地问。 “还是很累。”卡莱尔径自走到床边，很随意地倒了进去，竟是一点都不注意形象，靴子也不脱，就把腿搭在床外晃着。 艾维有点惊讶地眨了眨眼，没想到一向优雅帅气的小天使忽然就改变了风格，不过他隐约明白到对方这是完全不把他当外人看了，心里又很惊喜，屁颠颠地跑过来帮卡莱尔把靴子脱了，“累就赶紧洗洗睡吧，或者先吃点东西补一补？” “不想吃东西，也没力气洗，”卡莱尔懒洋洋地说：“不然你帮我？” “好啊……啊？！”艾维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小天使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你、你是要我帮你洗澡还是喂你吃饭？！”他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都要啊，反正我就是不想动，”卡莱尔促狭地笑了起来，“不过看你这么不情愿的样子，还是不劳烦你了，就当是我逗你玩的。” 别啊，我真的特别情愿，艾维暗暗呐喊，眼珠子一转就决定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所以他马上就说：“那不行，总不能让你就这么睡了，多不舒服，我现在就去放热水！”说着他就奔向浴室，速度快得生怕卡莱尔再“逗”他玩，心里激动得不行，只要一想想接下来的美好场景，他就忍不住想要流鼻血了。 可就在他刚启动神术阵放好一池温水，期待万分地走出浴室时，忽然听到“嗡”的一声，紧接着便看见嵌在墙上的神术仪器屏幕忽然亮起，显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大字：食人魔入侵！蒙托领神术阵已启用，请冒险者们注意信息收集，公会将随时发布紧急任务！ 耶？艾维顿了顿，“这是我们遇到的那群食人魔追过来了吗？” “嗯，”卡莱尔不紧不慢地说：“食人魔脾气暴躁，爱记仇，那祭司被我整得法术反噬了，实力最高的那几只食人魔也因为吃了我加过料的肉而岔了战气，偏偏恢复过来以后又没什么事了，当然会追过来报仇。” 艾维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松开了，他现在已经挺了解卡莱尔的做事风格了，略略一想，就嘿笑着问：“你是故意这么干的吧？引它们来蒙托领，给秩序神教添麻烦？”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不置可否，指了指墙上的神术仪器屏幕，“你注意着情况，我去洗澡了。” 呃，艾维眼巴巴地看着卡莱尔翻身起床，施施然地走进浴室，却是真的没有招呼他一起进去的意思，不禁一脸失望，说好的我帮你洗澡呢呢呢？敢情真是逗我玩的？别啊，我很有诚意的…… 卡莱尔虽没有特地回过头来看看艾维的反应，但他想想都知道这位小朋友的表情会是多么的有趣，走进浴室关上门，他愉快地脱了衣服，躺进温度适中的水里，舒服地吐出了一口气。 又想起他们先前的奔逃经历，我抱你你背我的，还真是既狼狈又欢乐啊，卡莱尔哑然一笑，并不为逃跑这个行为感到丢脸，也没有虎落平阳的触痛感，反而觉得他和艾维这对小伙伴也真是够劲了，区区两个四级战士，对于几百只食人魔来说连道开胃小菜都算不上，竟能闹出这么一场戏来，难道还不值得骄傲吗？ 尤其是艾维的表现挺让卡莱尔满意的，虽然因为战斗力受限而帮不上他什么忙，但这小子临危不惧，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也没有抛下同伴撒腿就跑，已经很值得表扬了。 所以卡莱尔现在的心情很不错，即使意外遭遇食人魔令他的身体损伤不小，感觉快要散架了似的，浑身都痛，也没怎么影响到他的好心情，甚至还有余力去逗弄某个小朋友。 再说卡莱尔还有其它的收获，那就是食人魔追过来了，蒙托领开启了神术阵，让他正好可以偷偷放出精神力去进行沟通，把能量核心找出来，省得他还要另找机会，这才是最直观的好处，可以极大地缩减他完成南方大陆计划的时间。 躺在浴池里闭上眼，卡莱尔任由他的身体自主放松，精神已化作一根细线远探了出去，与那层笼罩在蒙托领上空的金色光膜触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艾维蹲在浴室外面，心里各种痒痒痒，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交战：一个说“快进去帮帅哥洗澡啦他都邀请过你了不是吗”，另一个说“禽-兽赶紧滚滚滚不许玷污纯洁的小天使”，双方打得相当激烈，到底该听谁的呢呢呢？ 第29章 意外 艾维抱着头蹲在浴室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推门进去。 “……关键时刻，我的节操怎么又回来了？” 他懊恼地咕哝了一声，垂头丧气地离开浴室门口，又回到了神术仪器的屏幕前，暗想现在还是先看看任务好了，等过一段时间如果卡莱尔还没出来，自己就能以“担心你体力不支晕倒在浴室里”这个非常正当的理由嘿嘿嘿嘿地进去了，所以现在……还是先看看任务吧，咳。 他兴致缺缺地点开光屏，只见排在第一位的置顶任务还是猎杀邪恶法师，不过接下来的第二个任务，赫然就是净化杀戮神徒！ 任务说明：邪恶之种又一次降临人世，这是对所有人的考验，也是对所有人的警示！如果放任他在鲜血的浇灌下迅速成长，必将带来可怕的灾难！所以冒险者们，请擦亮你们的眼，坚定你们的心，务必找出邪恶之种，将他净化！ 任务提示：邪恶之种原名艾维-蒙多利尔，外部特征黑发黑眼，最后出现在南方大陆莫雷公国都城郊外，后遁入巴洛山脉，当时他仅具备初阶实力，后续情况不详。 任务报酬：直接击杀10000积分起，提供确切信息者也可酌情获得报酬。 看到这里，艾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居然也有这么高的身价啦，哇咔咔！第二个念头则是我和小天使果然天生一对，啊哈哈！ 不过再看下来，“任务发布者”一栏里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密密麻麻几十个教会名称，而是暂时只有秩序神教这孤零零的一项。 看来诸神教会想要统一行动，也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或许还需要互相扯扯皮也说不定？ 艾维歪了歪头，一时觉得心情轻松了几分，一时又觉得自己不如法爷们霸气，虽说秩序神教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可是相比起几十个教会并列在一起的那种夸张阵容，感觉还是差了不少。 哗——正在这时，浴室的门忽然开了，身披浴袍的卡莱尔大步走出，真是才说法爷、法爷就到，而且果然是气势满满，简直把浴袍都穿出了战袍的效果。 “怎、怎么你这么快就洗完了？” 艾维霍然转头，就看到某帅哥半露在外的胸肌和浴袍下若隐若现的长腿、嗯咳！他脸红红地捂住鼻子，上一刻还在遗憾于那个冲进浴室的好理由都还来不及用呢，这一刻就心满意足地沉浸于小天使出浴后的这副美景中了。 “我发现了一个意外状况。” 可卡莱尔却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他的神情并不是沐浴后的放松愉快，反而有些凝重。 “啊，什么状况？”艾维的表情有点呆，他暗忖着洗个澡还能洗出什么意外状况来？总不至于有人偷窥吧？ 卡莱尔走到床边坐下，手撑着下巴，眉心微蹙，说：“蒙托领的这个神术阵，所用的能量居然源于莫雷公国那个能量核心！” “嗯？这说明了什么……”艾维顿了顿，忽而一拍大腿，“这不是好事吗？说明你只要破解了那个核心，就解决了两个公国的神术阵，我们就可以愉快地离开南方大陆啦！” 卡莱尔一时没说话，真的有这么好？秩序神教在南方大陆掌控了七个公国，却只布置了六个能量核心，这难道是敌人都在帮他省时省力省心省事？ “可是我一早就打算用这些能量核心去驱动一个超大型魔法阵，把整个南方大陆都笼罩起来，而那个超大型魔法阵，正好就有七个关键节点。”卡莱尔原本不想跟艾维说这些细节，但事到临头，他还是说了，因为艾维近来的表现已得到了他的认可。 “这样啊，”艾维挠了挠头，“也就是说秩序神教少布置了一个能量核心，反而让你不够用了？那我们能不能自己再给添一个？” 卡莱尔缓缓摇头，“能量核心就相当于一座建筑物，要弄的话，材料、工匠还有合适的地点缺一不可，就凭我们俩是肯定做不到的。” 艾维深吸了一口气，“那可怎么办？按你以前告诉我的，别的教会又不弄这种能量核心，我们就是想要多抢一个，也没得抢啊。” 卡莱尔沉了脸，不说话了，往后一仰，就倒进了柔软的床铺里，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发呆，却其实他是在想一个人，格兰德……为什么只在南方大陆布置六个能量核心，就是为了防备我吗？可是七核心超级迷锁的设置方式我也是告诉过你的，就不信你不动心、不想占领整个南方大陆，所以，在南方大陆上，肯定还有第七个能量核心的，只是被你藏起来了！ “……你生气啦？”艾维看见卡莱尔这时候的表情，无端端地感觉到一种陌生而危险的气息，令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生气，”卡莱尔神情淡淡，暗想早八百年前自己就把这辈子的怒气都给宣泄完了，到现在哪还有什么气？“就是累了，我睡了，晚安。”说着他就闭上了眼。 ——小天使这么反常，还说没生气，骗鬼呢？艾维鼓了鼓脸，思考了一会儿，就跑进浴室里拿了一条大毛巾出来，爬上床去盖在了卡莱尔的头上，“你不能就这样睡啦，要先把头发擦干！” “啧，”卡莱尔把盖到他脸上的毛巾扯开扔到一边，很无奈地睁开眼来看着艾维，啪嗒打了个响指，“已经干了！别忘了我是个法师！” “嘻，我没忘啊，”艾维笑着伸出两只手，像揉面团一样揉了揉卡莱尔的帅脸，“既然你是个法师，那复兴帝国什么什么的，做得成当然好，做不成就算了呗，你也别郁闷了，跟我一起愉快地升级变强吧，等到我们天下无敌的那一天，自然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哈，卡莱尔哭笑不得地拍开艾维的手，反去蹂-躏对方的脸，天下无敌？随心所欲？想得真美啊傻小子，不过也还真是挺可爱的。 “嗯嗯唔唔！”艾维奋力抗议某人那么用力地揉他的脸，抗议着抗议着，两人就在床上打闹了起来，直把这张床摇得嘎吱嘎吱响，最后更是哐当一声塌掉了！ 噗，艾维简直笑得肚子都快裂了，指着另一张床说：“没、没事，反正还有一张床，挺宽的，我们可以一起睡。”啊哈哈哈，一起睡啊一起睡，自己真是太机智噜！ 卡莱尔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了，他抓住对方的手就把人甩下了床，然后自己也下来了，啪嗒又是一个响指，被他们玩得一团乱糟的床铺顿时恢复如初，“……我说，你又忘了我是个法师吧？” “……”法术能不能不要这么方便？艾维无语凝咽。 就这样，通过逗弄小朋友，卡莱尔的心情又明媚了起来，把艾维赶去洗澡后，他走到这豪华客房的巨大落地窗边，仰头看向半空中的那层金色光膜。 下方的街道上，无数人也在抬头仰视，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远远眺望蒙托领与巴洛山脉的交界处，只见那里的金色光膜，正不断凝出金色的闪电向下砸落。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那些闪电的密集程度，就代表着那里聚集的敌人数目：几百只食人魔正在猛烈地冲击神术阵，这情况不容乐观啊。 因此，驻扎在蒙托领的秩序神教裁决骑士团此时已全部出动，那是总计一千名中阶战职者，是颇为强悍的一股力量，相比之下，跟随他们出战的两三千城卫军就弱得多了，基本都是初阶战士，只有少数军官达到中阶。 不过事实上，裁决骑士团虽然名为骑士团，但其中的成员也并不都是骑士，主要还是战士，只有百余名甲胄、剑盾和马匹等装备一应俱全的重装骑士，那才是骑士团的核心战力。此外还有部分弓箭手、盾战士、蛮战士，以及拥有盗贼战技的斥候们，一起组成骑士团。 至于有没有神官随团负责加持状态和轻度治疗，那就要看这个骑士团出战的机会多不多了。 一般来说，在大环境相对和平的时候，各地驻扎的裁决骑士团都是基本不会有神官随团的。因为神官的本质就跟法师差不多，想要提升实力，都得跟在老师的身边努力学习，这一点卡莱尔是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在艾维洗白白出来以后，他就揽着对方来到神术仪器的屏幕前，点了两下—— “看，协助守卫蒙托领的任务已经挂出来了，明天你就接个任务去参战吧。” “噢，是让我跟着他们去杀食人魔吗？好主意，”艾维最喜欢干的事除了蹭好基友以外，那就是杀怪赚经验了，“不过我可是个超级通缉犯哪，不会被发现吧？” 卡莱尔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冒险者徽章递给艾维，“只要你不使用血杀风暴，再略改一下发色眸色，就自称是来自神恩大陆的小贵族，跟着去凑个热闹，没人会专门盘问你的。”他又把裁决骑士团里没有神官的事告诉了对方，彻底安抚了艾维的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这个任务，饱睡一觉就去杀怪，”这可是抢人头捞经验的好机会啊！艾维呲了呲牙，伸手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会儿，果断地借用卡莱尔的身份接取了任务，“即使有些小风险也无所谓，我不怕的。” “好，”卡莱尔揉了揉艾维的头，“休息吧，在冒险者旅馆是不需要守夜的，我们一起睡。” 一起睡？艾维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可是当他和卡莱尔各上了各的床，关灯盖被之后，他才明白到原来只是一起开始睡觉觉啊，真是没劲…… “对了，明天我去杀食人魔，那你呢？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也不知道为什么，艾维才一闭上眼，就忽然想起之前那些拉客的女侍应了，顿时又睁开了眼，朝自家小天使那边望去，却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轮廓。 “嗯，我的身体确实需要养一段时间了。”卡莱尔并不知道某人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是考虑到自己的精神虽然非常强韧，就算身体好像快要散架了似的到处痛，他也全当什么事都没有，还能照常跟某人说笑打闹呢。但是再这样搞下去，万一真的把身体搞崩溃了，那就不好了，所以他是有打算要趁机休养休养的。 “还有就是莫雷公国的能量核心，我也要按照原计划破解掉。” “啊？那还有意义吗？”艾维有些纳闷，不是说七缺一、玩不成了么。 “肯定有意义的，放心吧，我绝不会白干一场……” 第30章 战争 从来到蒙托领的第二天开始，卡莱尔和艾维就按他们说好的那样，开始各做各的事了。 不过事情的进展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首先就是艾维，他一心想要通过干翻食人魔这种“高级怪”来大赚经验值，可是当他真正成为战场上的一名小兵之后，才赫然发觉，最后一击又哪是那么好抢的？ “艾尔快躲开——” 轰隆！！！ ……又倒下了一只食人魔，尘埃漫起又落下，艾维从染血的地面上爬起来，吐出一口灰，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无奈苦笑：这已经是他参与战斗的第五天了，更是他不知第几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队友们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的食人魔被巨大的神术□□钉死在地上，自己却连一丁点的经验值都没捞到！ 说好的抢经验呢呢呢？这到底是谁在抢谁的经验啊？ 啪啪，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手掌拍在了艾维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两下——“好小子，你真的非常勇敢！再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吧，加入我们裁决骑士团的预备役，我做你的举荐人，就凭你的这股拼劲，没有人会不欣赏你的，保证你很快就能转正！” 艾维翻了个白眼，“约克大叔，我都拒绝过你多少次了，拜托你能不能放过我？” 这绝对是个令他哭笑不得的意外，就因为他每次作战都特别积极，竟然得到了带领他们这支冒险者小队作战的裁决骑士团正式成员、也即是这位约克大叔的喜爱，时不时地就要叨叨几句，特别想要拉他“入伙”，真是让艾维想想都快醉了。 “唉，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来自神恩大陆，又怎么可能留在这偏远的南方大陆呢……不过跟你一起战斗真的非常愉快，艾尔，你可真是个好小子！”约克大叔又拍了拍艾维的肩膀，用的力气更大了些。 艾维被拍得趔趄了一下，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他感觉很累很累，简直身心俱疲。 说来这个“协助守卫蒙托领”的冒险者任务真的不好干，即使不提苦逼杀戮神徒基本赚不到经验值，就说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光是他们这支十人小队，都挂了十几个冒险者了—— 不要怀疑艾维的数学老师，这是因为他们今天挂了几个，明天又会补上几个，总之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还有更多的冒险者都是干个一天半天就中途退出了，能够一直坚持下来的，除了艾维还真没有第二个了，他这么“敬业爱岗”，也难怪会被约克大叔看对眼了。 “走，看来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一起喝酒去！” 约克大叔左右看看，发现附近的食人魔都被其它小队分割包围了，很快就能被架在神术阵边缘的神术巨弩逐一解决，而远处的那些食人魔看样子也不打算再冲过来了，他便笑呵呵地揽着艾维往回走去，态度非常热情，一点都不在意对方的沉默，因为在他看来，这小子就是脸皮嫩，被他夸奖两句就不好意思了。 还有之前几次跟他们一群老哥们去喝酒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连妞儿的手都不敢碰一下，而且每次都早早离场，说是要回旅馆去照顾受伤的哥哥，嗨，这么正直的好孩子，要不是他的女儿才七岁，他还真想撮合…… “啊！”“小心！”“快躲开！” “……怎么了？！”约克大叔猛然回头，就看见一枚巨大的绿色光球从战场后方直射过来，“躲！！！” 一股巨力把约克大叔推到一边，这自然是艾维干的，而他自己也借着反作用力侧飞了出去，正好躲开了那枚绿色大光球的前进路线。 好险它并不是冲着艾维他们来的，而是另有目标，但见那枚大光球的所过之处，凡是被绿光擦碰到的人都变成了一滩烂肉——轰！ 绿色大光球最终砸在了神术阵的光罩上，竟把那处光罩砸出了一个口子，并毁掉了后面的那架神术巨弩！ “啊啊啊……” 这时候，艾维还没来得及对那一架抢了他无数经验的神术巨弩的被毁发表一点点感想，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从约克大叔那边传来，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了过去，赫然发现约克大叔的两只脚掌竟在刚才不幸被那绿色光球擦碰到了—— 只是挨了一点边，他的两只脚就完全烂了！ 而且这还不止，那溃烂还在向上蔓延，艾维毫不迟疑地拔剑就斩，生生地把约克大叔的两条腿从膝盖处斩断！ 惨叫声戛然而止，约克大叔痛晕过去了。 看到这一幕，附近的几个裁决骑士团正式成员急匆匆地跑过来把约克抬走了，也有人对艾维的及时反应表示感谢，但艾维却是一点都找不到救人一命的成就感，他的心情只有沉重。 虽然从大阵营上来讲，艾维跟秩序神教的裁决骑士团分属敌对，但与这些单独的个体，他并没有仇怨，反倒因为这几天的结伴战斗而产生了友谊。 所以现在，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约克大叔留下的那双断腿，心里涌上一股特殊的感觉，双眼冒火，脑海中只有一个字：战！！！ “呜噜哇啦嘎嘎嘎……” 正在这时，远处的那些食人魔也在祭司的指挥下集结起来发动了凶猛的冲锋，裁决骑士团的重装骑士们赶忙结阵抵挡，城卫军的骑兵们也咬咬牙顶了上去，其他冒险者们纷纷退后，因为这样的阵仗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了，冲上去就意味着活腻了，可艾维竟然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 “这小子一定是疯了！”与艾维同队的几个冒险者目目相觑，摇着头退入了神术阵的光罩里，虽然这光罩刚刚给打破了一个口子，但马上又自行修复了，所以这里面还是很安全的。 就这样，他们或站或坐地待在光罩后面等待着今天的战役结束、清算贡献，谁都不认为艾维还能活着回来。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在最后剩下的几十个幸存者里，其他的都是重装骑士，只除了艾维这个疯小子，这简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战役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艾维趁着夜色的掩护快速溜走了，他肯定会被裁决骑士团强行拉到驻地去入伙的，真的。 …… 战斗结束半个小时后，一身硝烟的艾维回到了冒险者旅馆。 “……卡莱尔，你绝对想象不到我今天表现得有多么英勇！” 一进门，他就扑进了卡莱尔的怀里一阵乱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好吧，我确实想象不到你表现得有多么英勇，但是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你强悍的战斗力。”卡莱尔哭笑不得地看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艾维把他洁白的睡衣蹭得一块黑一块灰的，却也意外地没有把这小子拎起来扔到一边。 其实在这些天里，他们各做各的事，卡莱尔一个人待在旅馆里从早到晚地解题解题再解题，也还真是感觉有些小寂寞呢。 再说前几天的夜里，艾维回来之后也是蔫头耷脑的提不起劲来，哪像今天这么有活力？所以卡莱尔对他十分宽容，还揉了揉他结成了一绺一绺的头发。 忽然，卡莱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拨开艾维额前的头发，盯着对方那灰扑扑的额头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嗯嗯嗯，”艾维抬起头来，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卡莱尔，“我发现自己除了杀戮以外，还能从战争中获取力量！” “果然，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神性……”卡莱尔的表情有些奇异，继续追问：“那么战争的力量，你要怎么获取呢？” “很难说，好像是凭着一种感觉，或者说是凭一种自我认知？” 艾维挠了挠头，自己也有些疑惑地说：“在前几天的战斗里，我也挺卖力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包括今天的上午和下午，我打得都快累死了，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直到天快黑的那一阵子，我跟着那些重装骑士一起冲杀，才忽然得到了能量的补充，具体是为什么，我也没怎么想明白，你帮我想想？” 卡莱尔一时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艾维的额头。 第31章 同类 杀戮与战争之主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神灵，关于祂的种种隐秘，诸神很想探知，卡莱尔也是一样，所以他才会这么用心地培养艾维，就是希望能够见证新一任杀戮与战争之主的成长，并从中获取奥秘和启发。 ——这是非常正直的企图，卡莱尔一直这么认为。 就像春天播下种子，用心照顾，期待着秋天的收获一样，他对艾维是有真心付出的，并不是纯粹的利用，也没有一丁点想要伤害这位小朋友的心思，反而帮了对方很多。 况且真等“秋天”到了，卡莱尔也没打算把艾维当成麦子给收割了啊，他预想中的最好结果，就是他们这对很有缘分的老乡在联手屠灭诸神以后，继续做好伙伴，一起探索未知，追求无尽的奥秘，你好我好大家好，想想都觉得无比和谐，是吧？ 不过那在卡莱尔的预想中，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到时候，艾维这位小朋友肯定会像秋天的麦子一样成熟了，那他也会在对方成长的过程中，循序渐进地透露出自己的秘密，让彼此都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和理解。 却没想到，艾维会这么快、这么顺利地就完全“激活”了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神性，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了——所以卡莱尔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艾维的额头，暗暗思忖着，要不要现在就对艾维透露一些他所知道的深层次奥秘呢？ 毕竟再让对方这么懵懵懂懂地乱打乱撞，卡莱尔也有些不忍心，再说他也想要跟艾维进行一些奥秘的探讨，总是遮遮掩掩的，实在憋得难受。 只是那样一来，卡莱尔的真实身份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了，那也太着急了，完全打乱了他预想中缓慢平稳的节奏，也不知道还像嫩苗一样的艾维小朋友能不能接受…… “哎呀！” 艾维一点都不知道卡莱尔在几个眨眼的时间内就转过了很多念头，他还以为小天使摸摸他的头是在爱抚他呢，所以他很愉快地又在卡莱尔的身上蹭了蹭，彻底把洁白的小天使都给蹭成堕天使了，噗。 “真是不好意思，我把灰尘都蹭到你身上了，要不我们一起去洗个澡吧？反正浴池足够大。”艾维瞅着卡莱尔灰扑扑的睡衣，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这个好主意，不禁又一次暗夸自己太机智。 卡莱尔回过神来，眉梢微挑，揽着艾维就往浴室走去，“好啊，我们还可以边洗边聊天，你给我说说这些天的具体经历吧，前几天看你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我也就不多问了，今天你有了大收获，心情很好吧？” “我、我的心情真的特别好……” 艾维眼看着卡莱尔带着他走进浴室，放好热水之后，居然真的就脱了衣服躺进浴池里去了，他何止是激动？简直就是激动万分！ 今天真是各种好事都一起来了啊啊啊——才往浴池里看了一眼，艾维就捂着鼻子背过了身去，不行了不行了，他就要晕了，嗷嗷嗷嗷！先前他在战场上流的血都没有这时候的多啊，鼻子还能不能好了？ 就这样，他心脏狂跳，鼻血不止，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勉强强地平复了下来，却不料卡莱尔竟已起身穿衣了，“我洗好了，你自便吧。” 噗！艾维无比震惊地转过身来看着卡莱尔，“你你你！你这也洗得太快了吧？” “明明是你自己站在这里发呆，搞了半天连衣服都没脱，我才懒得等你。”卡莱尔瞥了这傻小子一眼，施施然地转身就走，徒留下某人一脸苦逼。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裤子脱了的！！！ …… 半小时后，完成了洗白白大业的艾维蔫不拉几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卡莱尔这时已经躺进被窝里好一会儿了，看见某人的挫样，不禁哑然一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快过来，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艾维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爬上了卡莱尔的床，“是什么事？”什么事是需要并排躺着说的？真是想想都嘿嘿嘿了。 “你躺好，闭上眼睛，”卡莱尔的语气正直无比，“然后把自己的精神力释放出来，在四周围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啊，艾维听到前半句正荡漾着，听到后半句就小失望了，但他还是很听话地点头说好，即刻躺下闭眼，开始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的精神力一直都在使用中呢，所以他直到现在都还维持着金发蓝眼的“小天使亲弟弟”形象。 也是由于脸部易容术的基础原理非常简单，就是改变一些光线的路径来达到视觉欺骗的效果，所以它的法术模型只是几个正多面体的组合，仅需要10个单位的魔法力就能构造成功，而想要长期维持效果，也只需要每时每刻都耗费一点点精神力来引动周围的魔法力补充进这个简单的法术模型里，因此艾维在这些天里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一直维持着脸部易容术，感觉就跟吸气呼气差不多，平时根本不用去想，自然而然就是那样了。 直到现在，他把精神力都聚集了起来，作用在他的头发和眼睛上的法术模型顿时失去了魔法力的补充，很快就崩解掉了，于是他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紧接着，艾维就依照卡莱尔的要求，把精神力都释放了出来——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他的老家，正常人戴上了一个红外线眼镜，看到的世界跟平时大不一样。况且艾维还是闭上了眼睛、通过外放的精神力来“看”世界的，这感觉当然更加奇妙。 ……那么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有没有发现卡莱尔说的“不同寻常的东西”呢？ 其实在艾维看来，以这种方式“看”世界，到处都是不寻常的景象。例如那些游离在空气中的奇妙能量，就像是几近透明的云朵，一团团、一片片，形状各异地飘散在四周，这便是法师们所定义的魔法力了，即使艾维自成为法师学徒以来，已经“看”过挺多次这样的景象了，也还是会有“这世界真奇妙”的感想。 再来就是人了，在精神力的观察下，每个人的身体都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了，但如果体内有战气，那就会显现出一道乳白色的“气”，而且这道“气”还会在人的体内循环流动，“看”起来非常有意思。 艾维早在刚学会用精神力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自己很多次了，还观察过卡莱尔更多次，之前他们的战气量一直是不相上下的，都是四级战士嘛，战气量接近是正常的。 可这一次再“看”，艾维就欣喜地发现，自己的战气量已经比卡莱尔多一点了！哎呀呀，真是好有成就感啊，连同真汉子的自尊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喜滋滋地咧开了嘴。 “……你傻笑什么呢，有发现了吗？”卡莱尔忽然出声打断了艾维的神游，听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咳，我、我正在找呢。” 艾维吐了吐舌头，一时有点走神，精神力的感应范围顿时就缩小了，本来他也就只能把精神力释放到体外一米多点的位置，再远的地方都是一片混沌了。而这时候，范围再一缩小，除了他自己和躺在他旁边的卡莱尔，别的什么都感应不到了，噗，这还有什么可找的？ 却没想到，正是由于他精神力感应的范围缩小了，于是范围内的精神力“浓度”反而高了，所以他不经意地一扫，就赫然发现……卡莱尔的眉心上方似乎有个奇怪的符号？！ 艾维轻咦了一声，再凝神去“看”，原来那个符号正是他见过两次的那枚火焰状的金色花纹，只是从前他用肉眼去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这个花纹的含义，当然卡莱尔也没给他机会仔细观察就是了。 可现在，他在“看”到那花纹的一瞬间，就知道了那其实是个包含着规则奥义的特殊符号，并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个念头：眼前的这个“人”，跟我是同类！ 同同同同类？艾维吃了一惊，猛地睁开眼来看向卡莱尔，却见对方的眉心上方什么也没有，可再把眼睛闭上，放出精神力，就又能“看”到那个符号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了？”卡莱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前额，又指了指艾维的前额，低笑着说：“这就是神性的标志啊。” 第32章 揭秘 艾维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这时候反应倒快，霍然就问：“为什么你的身上也有神性？” 卡莱尔耸了耸肩，没头没尾地说：“奥法帝国先贤的传承。” “……什么鬼，法师先贤连神性都能传承？真扯淡！”艾维只怔愣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哇啦啦地炸毛了，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抓住卡莱尔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这家伙，好多事都不跟我说清楚，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快点给我从实招来！统统都要从实招来！” 哼，卡莱尔猛一翻身，就把咆哮得正欢的某人压制在了身下，也不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对方，就自然而然地透出了一股压迫感来。 嘎——艾维瞬间哑火，傻愣愣地看着忽然间气势暴涨的卡莱尔，再瞅瞅完全不具备气势那种高级玩意儿的自己，顿时感觉头皮有点发麻，心脏扑通乱跳，“你你、你想干嘛？”这姿势不对啊，真是太太太太不对了。 卡莱尔眉梢微挑，“就想跟你讲讲道理。” 说着，他不去理会艾维奋力推他肩膀的动作，一脸正直地说：“自我们认识以来，你提的问题，我都有好好回答，最多也就是略有隐瞒而没有欺骗，你还想让我怎么从实招来？索性把我的记忆都共享给你？” “……你先起来我们再接着讲道理好不好？” 艾维这才发现他先前欣喜于自己的战气量比卡莱尔多是多么的天真，现在他就是把战气全都用上了，也推不开压在他身上的某人，挫败感和窘迫感深深地淹没了他，偏偏卡莱尔还压着他不起来，艾维只能无奈服软：“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不用继续跟我讲道理了，说点别的吧。” 卡莱尔轻笑了一声，这才不再压制着某人了，翻身侧躺，头枕着胳膊，一派坦荡潇洒，“那就说说你的事吧，附在你身上的神性究竟代表着什么，还有关于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种种传说、祂成神的奥秘和陨落的真相，你肯定很感兴趣吧？” 我对你的事更感兴趣，艾维咕哝了一声，但终究还是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只能顺着卡莱尔的话题，问：“我的神性代表着什么？不就是杀戮和战争这两个要素嘛，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哈，你的神性？”卡莱尔故意咬重了“你的”这两个字，失笑道：“你还真够自觉的。” 艾维得瑟地扬了扬头，“当然是我的，你不是说那个杀戮与战争之主早就被诸神联手灭掉了吗？那我就相当于祂的遗产继承者了，”说着他话锋一转，“其实你也是某位神灵的遗产继承者吧？是法师之神还是奥法之主？快别遮遮掩掩了，我都猜到了！” 哼，卡莱尔用力地捏住艾维的脸蛋，毫不留情地扯了扯，“你小子，还想套我的话？省省吧！” 直捏到小朋友呜哇叫痛，他才松开了手，神情略有些凝重地说：“好了别闹了，我们言归正传，其实我今天想告诉你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杀戮与战争之主并不一定彻底陨落了，说不定哪一天，祂又会冒出来，把你……唔，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祂会把你怎么样了。” “啊？！” 艾维忽然感觉背后毛毛的，那是出于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所以他可不敢再嘻嘻哈哈地扯东扯西了，连忙追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祂早在三四千年前就彻底完蛋了吗？” 卡莱尔平躺下来，神情淡淡地看着天花板，语调和缓地说：“但我也跟你说过，祂非常特殊，是在没有神格的情况下就拥有了神性，而且这丝神性还能从一个人的身上传递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始终不灭，就连诸神都拿这丝神性没办法，毁不掉也吸收不了，这实在不能不让我、嗯，让很多有见识的人怀疑，祂其实并没有陨落，只是在某处蛰伏。” 艾维目光闪亮，轻声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神格、神性这些概念，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卡莱尔意味深长地看了艾维一眼，“你总算抓住了重点。”他的语气中似乎还有点欣慰，“为了公平，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情况吧。” ——“首先得从历史说起。其实，早在近万年前的上古时代，先民们所信仰的光明神、大力神、自然之主、大地之母等等所谓的上古神祇，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现在的很多历史书里描述的‘祂们的伟力’，本质上就是世界奥秘和自然规则的具体表现，却被少数智慧生灵臆造成神迹，去欺骗更多的智慧生灵，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这一点？” “特别理解！”艾维连连点头，深刻感觉到这才是正确的世界观，小天使真是太对他胃口了！ 其实他自打穿越以来，一直就对这个神、那个神抱以浓厚的怀疑态度，即使后来知道了自己身上附有神性，更因此而被动地背负上了与诸神为敌的悲催命运，他也还是觉得懵懵懂懂、恍恍惚惚：什么诸神？等哥升级以后统统干翻！——他会这样想，也就代表着他对神灵的认知，跟这世界的土著是完全不同的，没有丝毫尊敬，也没有高山仰止，甚至只把祂们当成一群满级的怪物…… 但这种观念，显然跟这世界格格不入，所以艾维有时候甚至会很庆幸有那么一丝杀戮神性附在他身上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也不论那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那至少给了他一个机会去走自己的路，而不是麻麻木木地随波逐流，最后跟着一群傻呵呵的异界人一起过上有事没事拜拜神、被教会和神官们骗得团团转还觉得很荣耀的操-蛋生活。 更不用说他还因此而得到了小天使的另眼相待，这简直就相当于是“做媒”了，是吧？ 这时，卡莱尔看到艾维那一脸遇到知己的激动表情，不禁想到了刚穿越时的自己，心里也觉得很感慨，就爱抚了一下这位小朋友，一边摸着对方那软绒绒的黑色碎发，一边继续讲述着他曾亲自发掘出来的、不同于当前任何记载的历史： “在后来的挺长一段时间里，智慧生灵们不断探索世界、提升实力，终于就有最为精英的一些‘人’触摸到了‘神’的奥秘和规则！” “那是在距今约八千年前吧，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总之自从‘神格’的奥秘在精英们的小圈子里流传开以后，短时间内就冒出了几百个‘新神’，所以后人便把那段时间称为神降时代，但我却觉得那根本就是分蛋糕时代——” “神格就像新出炉的蛋糕一样，被精英们你分一块我分一块，所以新神最多的时候，甚至有近千个！” “当然没过多久，这个数量就又降下来了，因为祂们开始互相抢夺蛋糕以及信徒领地，诸神在‘上面’打来打去，信徒也在‘下面’打来打去，足足打了一两千年，才渐渐平息下来，最后也就剩下百余个新神了，所以说祂们也并不是亘古不朽的，真要陨落起来，快得很。” “哎嘿，”被小天使爱抚得爽爽哒的艾维连智商都提升了一点，“我知道了，那百来个新神里就包括了现在的几十个神吧，后来祂们应该还算团结，没有再内斗了，就是被你跟我说过的那俩屠神者、杀戮与战争之主以及奥法之王分别干掉了一些，对不对？” “对，”卡莱尔悠然一笑，“祂们打到还剩百来个的时候，各自的蛋糕都勉强够吃了，自然就不想打了，干脆订了个协议，约定互不侵犯、不干涉信徒之间的斗争，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两千年里，只有少数几个倒霉的神由于种种原因陨落了，祂们的总体数量还算平稳。” “直到杀戮与战争之主横空出世……” 讲到这里，卡莱尔顿了顿，“既然都说到祂了，也就可以说说神格到底是什么了。简单来讲，那其实就是规则的碎片，但你不要以为神格就真是一块块碎片模样的东西，你得明白它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存在，是要用精神力才能感应到的，肉眼看不到，也摸不着。” 喔！艾维恍然大悟，然后又好奇满满地问：“不知道用精神力去‘看’的话，神格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像很多张孔洞形状不同的渔网，交错层叠起来，”卡莱尔伸出两只手，上下交叠着示意了一下—— “事实上，所有的神格都是‘连’在一起的，它们本质上就是一个整体、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世界规则网络，只是后来这个网络被那些精英们发现了、破解了、侵占了，还研究出了怎么去使用它……它就变成了所谓的神格，被诸神像划分领土一样分了，你管一块，我管一块。所以，诸神其实也就是另一个层面上的领主而已。” 噢，艾维一脸信服地点了点头，却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卡莱尔正给他做比划的手，呲了呲牙，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嘿，亲爱的，你说得这么清楚，难道是自己‘看’过神格长什么样吗？” ——我终于也可以来一发“意味深长”了，这酸爽的滋味！ 第33章 特殊 看着艾维那洋洋得意、尾巴都快翘上天的傻样，卡莱尔一阵好笑，“没错，我也可以算是亲自‘看’过神格长什么样了，因为我在获得奥法先贤传承的时候，也得到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这理由够正当了吧？ 艾维嘴巴一歪，真心感觉特别无语，“好吧，先贤、又是先贤，到底是什么鬼先贤这么夸张啊，见过神格还传你神性……你确定那是‘他’而不是‘祂’吗？” “我非常确定，”听到这个问题，卡莱尔抬眼望向窗外的漆黑夜空，目光复杂悠远，语气却十分坚定地说：“因为他根本不屑于成为那种依托于神格、像个小领主一样的神，所以这世上只有奥法之王，而没有什么奥法之主、法师之神。” 嘶，艾维深吸了一口气，“帅！”连成神都不屑，真是一位理想远大的法爷啊。 然后他又嘿嘿笑着扑到了卡莱尔的身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终于搞明白啦，你总说的那个先贤就是奥法之王，你在遗迹里获得了他的传承，所以才想要复兴奥法帝国，是吧？”——他虽然还在提问，但语气里已全是肯定，“还有我们俩，居然正好就是两个屠神者的遗产继承人，真是太登对啦！” 噗，卡莱尔才生出来的一点点沧桑小情怀顿时就飞走了，登对个鬼，某人难道是在表白？ 可瞧着艾维还是一脸傻样，应该只是顺口一溜，卡莱尔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是了，我就是获得了奥法之王的传承，恭喜你猜对了。”不过不等艾维又翘起尾巴，他就一巴掌呼在了这小子的脑门上，“但是遗产什么的，你最好别再乱说了，我不是才告诉过你，杀戮与战争之主不一定真的陨落了么。”还有奥法之王也没挂呢！ 噢噢，艾维捂住脑袋，呲牙咧嘴地说：“好吧我错了，我不乱说了，你继续给我讲讲神性是怎么回事吧，那个杀戮某某如果真的没陨落，那祂的神性附在我身上会不会对我有害啊？”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又爱抚了一下艾维被他拍红的额头，神色温和了许多，说：“我还是先告诉你神火神性都是怎么回事吧，至于那个杀戮某某，会不会害你我是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天，太治愈了，艾维捧着脸，瞪着一双桃心眼看着他的小天使，忽然就感觉再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了。 见状，卡莱尔微微一笑，就又开始一边爱抚小朋友，一边继续讲他的“课”了： “刚才说到神格的整体就是自然形成的世界规则网络，几千年前，精英们破解其中的奥秘之后，就各自占领了规则网络的一部分，并编写出了对应的祈祷词，交给他们的弟子学生、领民奴仆去四处传教。” “而在普通人凝神诵念那些祈祷词、并且在心里对特定的‘神’抱以敬仰和期望之情的时候，他们的某种思维力量就会不知不觉地凝聚到对应的那一部分规则网络上，成为一种特殊的燃料。” “燃料？”艾维歪了歪头，“不是信仰之力吗？” “嗯，是的，那就是信仰之力，也就是神火的燃料。”卡莱尔很有耐心地说：“当时那些精英们发现，当信徒们的思维力量在规则网络上凝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凭借这种燃料点燃神火，脱凡成神了——从此剥离凡躯的束缚，超脱时间的伟力，晋升成为另一种层次上的存在，只要世界不毁、规则不变、神火不灭，祂们就能永恒不朽。” “嘻，”听到这里，艾维却忽然笑出了声来，“我算是知道那位奥法之王为什么不屑于成为这种神了，说到底祂们还没有超脱出这个世界，眼界太小，局限太大，真没什么了不起！” 卡莱尔眉梢微挑，半笑不笑地说：“恭喜你，又猜对了。” “哎嘿嘿，我这可不是瞎猜的，而是与英雄所见略同！”艾维高高地扬起了头，正要再得瑟两句，却又被卡莱尔一巴掌呼在了脑门上，顿时让他有点发懵，“为什么又打我？”喂喂喂，他家小天使该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这好像有点不太妙？ 卡莱尔哼了一声，用力捏住艾维的脸蛋往两边扯了扯，“因为我忽然很想问你，以你的出身、眼界和阅历，又怎么会生出超脱世界的想法来呢？还说什么‘这个世界’，那也就是说，在你的认知里，应该还有‘那个世界’和其它世界，总之不止一个世界，对不对？” “呃……”艾维一时傻眼，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意味深长”的问题，噗，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先前他还在抓小天使的把柄，这时候就被人家捏住自己的小尾巴了，衰啊，总不能直说哥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吧？ “呵，”卡莱尔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为难他的老乡，“算了，即使你还有别的奇遇，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问，就当是你的想象力特别丰富吧，我们还是继续说神性的事。” “嗯嗯嗯，”艾维连连点头，心里一阵发虚，再没觉得卡莱尔先前瞒这瞒那不厚道了，毕竟他自己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小朋友哪里想得到老前辈根本就是在逗他呢？ 瞅着艾维那傻模傻样，卡莱尔暗暗一乐，继续往下说：“神格和神火你都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至于神性，其本质是信仰之力被神火灼烧后的剩余物，就像木头会被烧成炭一样。” “更有意思的是，炭比木头还好烧，神性也比信仰之力更好用。事实上，驳杂的信仰之力只能用来点燃神火以及让神火晋级，其它时候，诸神都会把信仰之力‘烧’成神性来使用的。” “等等，神火还能再晋级吗？”艾维对升级这种事最敏感了。 “是的，神灵也有强弱，神火当然也有级别了。”但具体级别怎么界定，卡莱尔就不想多说了，反正那不是他想走的道路，他也只是大概了解。 “还是说回神□□，那其实功能很多的一种‘东西’，但一般来说，诸神只会习惯性地用它来做三件事，一是加速祂们自己的神力恢复，二是回馈信徒，三就是用神性来承载祂们的意志和部分神力一起降临人间。” 说着，卡莱尔伸手摸了摸艾维的眉心上方，“第一点没什么好说的，神性就是有大幅提高神力恢复速度的作用。到第二点就跟你有关了，神灵回馈信徒的两种方式，一是让信徒借用神力，二就是分出一丝神性附在信徒的身上，让信徒拥有‘神的特性’、实力大增，比方说某人如果被光辉之主赐下一丝神性，他在施展光系神术的时候就能得到强力加持。又比如说你，能够通过杀戮和战争汲取力量，这就是神的特性。” 艾维瞪了瞪眼，“可是我并不信仰那个杀戮某某啊，我才不是祂的信徒。” “我知道，那是当然的，”卡莱尔摊了摊手，“本来杀戮与战争之主就不是依靠信仰之力成神的，祂特殊的很，既没有神格，似乎也没有点燃神火，就莫名其妙地拥有了神性——这是几千年来诸神与奥术法师们共同的未解之谜，真希望能在你身上揭开谜底。” 艾维握了握拳，“绝对可以的！” 虽然他听了卡莱尔的“授课”，还是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但小天使愿意跟他分享这些堪称诸神底细的隐秘知识，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感觉非常棒，就好像他之前一直是蒙着眼睛被人牵着走，直到现在才终于眼前一亮，即使还是被牵着走，那也不一样了。 “对了，那你的神性呢？”艾维眼珠子一转，再次旧事重提，“你不是说奥法之王不屑于成神么，而你显然也不是那谁谁的信徒吧，神性又是怎么来的？” 卡莱尔笑了笑，“你是想由此来推断杀戮与战争之主的神性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可以告诉你，奥法之王的神性又是另一种特殊情况，甚至可以说，那根本就是人造的神性，是他震惊世界的实验成果之一，与任何神灵都不相关，与信仰之力也没关系。” 艾维目瞪口呆，“人造的？实验成果？”这听起来比不知道为什么会成神的杀戮与战争之主还夸张啊，简直吊炸天啦！ 第34章 传奇 小朋友惊讶又崇敬的表情让老前辈看着想笑，不自觉地就生出了几分微妙的自豪感，心情非常愉快。 按说卡莱尔一早就见过不知多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家伙，也收过许多纳头就拜的小弟，怎么还会稀罕艾维这傻孩子的几句表扬呢？但他就是稀罕，还隐约觉得，别人的肯定都没法让他这么乐，只有这位小朋友…… 咳，想来想去，大概也只能归于艾维是老乡这个缘故吧？卡莱尔一脸正直地摸了摸鼻子，撇开脸看向窗外。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该睡了。” 只见窗外的蒙托领已是一片漆黑，只剩运转中的神术阵还在荧荧发亮。就□□里最热闹的酒馆到了这夜半时分也歇业了，找乐子的冒险者们都自有分寸，不会毫无顾忌地透支体力，毕竟明天可能还要战斗。 “嗯，那就晚安吧。”艾维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却仍保持着趴在卡莱尔的身上，脑袋枕着人家肚子的姿势，看起来是根本不打算挪动了？ “……喂，回你自己的床上睡啊。”先前看在艾维听课还算认真的份上，卡莱尔就没去计较对方趁机吃他豆腐的这件小事了。结果呢？这小子居然又玩得寸进尺这一招，卡莱尔哼了一声，伸手捏住艾维的后颈就要把人拎起来甩到旁边的床上去。 可艾维却紧紧抱住卡莱尔的腰不松手，“哎呀我懒得动了我已经好累了你快别闹我了让我睡吧明天还要去跟食人魔干仗呢我容易吗我！”说着，不等卡莱尔再说什么，这位小朋友就把头一歪，发动了一秒睡熟的绝技，还呼呼出声，作势打起了呼噜来。 这奇葩！卡莱尔各种无语，最终只能一边暗叹脸皮够厚天下无敌，一边松了手。 更让他无语的是，他才一松手，某人就不再呼呼了，还露出了一本满足的小表情，噗，卡莱尔瞅着艾维红扑扑的脸，默默吐槽：难道这小子真以为异界人都纯洁得不懂搅基吗？也完全没想过自己这样作死，很有可能会发生一觉醒来菊花不保的惨剧吗？ 好在你遇到的是我，一个正直的好人。卡莱尔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就闭上眼睛继续畅游题海去了。 这一夜非常和谐。 第二天，艾维精神满满地起床了，虽然由于卡莱尔比他起得早，所以他没能按照预想中的那样吃一顿豆腐做早餐、或是来一发早安吻什么的，可单单是达成了“和小天使同床共枕一整夜”的这个大成就，就足够让他暗爽不已了。 所以他浑身上下都是劲，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在食人魔的大部队里杀个三进三出—— 却没想到，卡莱尔给他带了爱心早餐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那群食人魔已经撤走了，协助守卫蒙托领的任务也结束了。” “怎么就撤走了呢？！”艾维霍地站了起来，“总共六百多只食人魔，跟我们战了五天，也才丢下百来具尸体，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食人魔的习性是伤亡过半才会撤吗？” 卡莱尔拍拍艾维的肩，“先别急，跟我说说你们这边的伤亡情况吧。” “呼，裁决骑士团只剩两三百人了，城卫军几乎死光，冒险者也死伤惨重，就在昨天，连神术巨弩都被毁掉了，为什么那些食人魔不乘胜追击呢？” 艾维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特别不解，也特别不爽，想他辛辛苦苦地跟怪物各种搏斗，直到昨天才赚到了一点点经验值，正想再接再厉呢，这场怪物攻城就莫名其妙地结束了，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啦？连爱心早餐都安慰不了他了！ “这听起来确实很不寻常，”卡莱尔想了想，“这样吧，你在旅馆里待着，我出去探一探。” 艾维眨了眨眼，“不方便带我一起？” “别忘了你的身份，”卡莱尔轻轻地拍了拍艾维的脸蛋，“还有你的脸部易容术，碰上神官很容易露馅的。” “那好吧，我留下来，你自己小心点。” 卡莱尔微笑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走下楼，只见冒险者旅馆的一层大堂非常热闹，都是由于前几天食人魔入侵，蒙托领周边的很多任务都被迫中止了，所以到今天事情解决了，冒险者们就一窝蜂地来接任务了。 穿过人群离开旅馆，外面的街道也比前几天热闹了很多，半空中的金色光罩是在昨天晚上的后半夜消失的，由此可以推断出那时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蒙托领的裁决骑士团团长不会忽然关停神术阵的。 于是卡莱尔抬步就往裁决骑士团驻地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待在旅馆房间的艾维正意兴阑珊地吃着早餐，笃笃笃，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谁？”艾维立即改变了自己的发色眸色，抓起手边的剑走到门口，启动了门上的显影神术阵，顿时就看到了门外的情形——“约克大叔？！” 艾维轻呼了一声，正有点犹豫要不要开门呢，约克大叔就在门外大喊道：“艾尔，是我，快开门！” 吱，艾维打开了门，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约克大叔，“怎么想着来找我呢？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约克大叔咧了咧嘴，“好小子，不用担心我，骑士团很快就会送我们这些伤兵到国都的分教会驻地去，神官会为我们治疗的。” 艾维神色一喜，“神官的治疗可以让你完全恢复吗？那就太好了！” “嘿嘿，”约克大叔挠了挠头，“应该是没问题的，主是无所不能的嘛。” 呃，艾维一听这话就觉得挺不靠谱的，毕竟他昨晚上才从卡莱尔那里知道了一堆神灵的秘辛，十分清楚那些“主”绝不是无所不能的。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必要打击眼前这位大叔的淳朴情怀，况且神官们也应该会使肢体再生之类的神术吧，所以他笑了笑，“那就祝你早日康复了，约克大叔。” “好好好，”约克大叔连连点头，“对了艾尔，我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裁决骑士团的，这次不是预备役了，直接就是正式成员，因为你昨晚上的表现真是太棒了……” “停停停！”艾维哭笑不得地连连摆手，“大叔啊，你怎么还提这件事呢？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留在南方大陆的啊，就算让我直接转正，我也还是要拒绝你的好意，抱歉啦。” “哎，你别忙着拒绝，先听我说完嘛，现在有新情况了，让我进屋慢慢跟你说，”约克大叔一点也不见外地控制着轮椅就往房间里去，“咦，你哥哥呢？” “他养好伤了，就出门逛逛。”艾维也不好拦着这位热情的大叔不让进门，就给倒了杯水来，让这大叔可劲地说吧，就当是照顾伤员了。 却没想到约克大叔接下来说的话还真有些出乎意料。 “好小子，我跟你透个底，我们教会总部的一位大人物来到南方大陆了，要召集信奉我主的七个公国里所有的裁决骑士团成员为他效力，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所以我刚得到消息就来找你，够意思吧？” 艾维暗暗一惊，秩序神教的某个大人物来南方大陆了？这听着就让他背后发毛啊，所以他赶紧故作茫然，“啊？什么大好机会？那大人物是来做什么的？” “嗨，你管他是来做什么的，”约克大叔喝了口水，一拍大腿，振奋地说：“无论他是来进化邪恶、还是来为我主开辟疆土的，总之我们只要听从命令，再好好表现就行了。尤其是你小子，趁着这个好机会赶紧加入骑士团，努力在大人物面前露个脸，表现出你的勇猛，再让大人物知道你本来就是神圣凯加帝国的人，说不定他就调你回家乡去任职了，甚至推荐你加入教皇直属的神圣裁决骑士团，那就真是一步登天啦！” 嘶，艾维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事不简单，必须跟卡莱尔商量一下，所以他就一脸诚恳地握住了约克大叔的手，“大叔你这么为我着想，真是太感谢了，等我跟我哥哥说一声，商量商量，就给你答复好不好？” “行啊，你小子总算松口了，哈哈！” 约克大叔很高兴，“就这两天，你赶紧做好决定，就来骑士团驻地找我，不然我被送去国都接受治疗，就没法给你做推荐人了……不过那样的话，你也可以直接去找我们团长，他肯定会很乐意收你这个疯小子的，嘿！” …… 另一边，卡莱尔才来到裁决骑士团驻地外的街道上，就看到一群裁决骑士簇拥着几个身穿金色铠甲的人走出了驻地大门。 神圣裁决骑士！卡莱尔目光一凝，看向金铠骑士中最为高大英俊的那一位，一眼就判断出那人赫然是个传奇阶层的高手！ 第35章 旧识 这时候，正在裁决骑士团驻地附近看热闹的人很多，所以卡莱尔盯着那名传奇阶层的高手观察了好一会儿，也并不会显得突兀。 从那坚定的目光到挺拔的脊背，再到走路时手搭剑柄的标准姿势，眼光老辣的卡莱尔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名自幼被秩序神教精心培养、一路顺利晋升传奇的“速成高手”。 速成是代表实力不强吗？ 不，绝不是，能够被一个大教会耗费许多资源培养出来的年轻传奇，肯定都具有天资卓越、出身清白、努力上进等等特性，外加最最重要的一点：信仰坚定。 也只有这样的好孩子，才值得倾力栽培，因此他的实力绝不会弱于那些摸爬滚打了几十上百年才晋升传奇的前辈们，尤其是他身上的装备、暗藏的底牌，肯定都远远多于一般人。 唯一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高手的心性是难以速成的。 实力提升得太快太顺，过程中的经历太少，这就是速成高手的最大命门了。一旦被人抓住……想到这里，卡莱尔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眼前顿时浮现出了某个小朋友的傻样。 “嘿，你听说了吗？城外的那群食人魔根本不是自行撤走的，而是被这几位神圣裁决骑士杀得怕了，所以才匆匆逃进巴洛山脉里去了。” 这时候，围观群众叽叽咕咕的议论声传进了卡莱尔的耳朵里。事实上，他自己也做出了近似的判断，有这样的高手来到了蒙托领，怪物攻城哪有不结束的道理？ “不过食人魔逃进巴洛山脉也很糟糕吧，让低阶冒险者们怎么办啊……”“希望这几位大人能追进山里彻底消灭那些怪物！”“没错，还应该通告各国一起动手，千万不能放任食人魔在巴洛山脉里安顿繁衍啊，不然我们以后都不会有平静的日子过了。” “……” 听到这里，卡莱尔眉梢微挑，神情略有些凝重地目送那几个身穿金色铠甲的骑士们走向蒙托领领主府邸的方向，他们或许只去做礼节性的拜访，又或许会与领着商议一些秘密计划——总而言之，他们的到来已经揭开了南方大陆动乱的序幕，这又比卡莱尔的预计早了许多。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秩序神教要如此急迫？就凭他们作弊式的“能量核心法”，缓慢和稳健才是最好的行事法则，除非他们有不得不加紧行动的原因，比如说……有别的教会发现他们在作弊！ 但真要是那样，也该是别的教会对秩序神教动手，外加诸神也在“上面”开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秩序神教都打算一口吃掉南方大陆了，别的教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卡莱尔摸了摸下巴，转身就走，灵巧地穿过人群，脚步如风，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冒险者旅馆。 “刚才有人来过？” 才一回到房间，卡莱尔就发现了访客留下的痕迹。 “是的，他也是刚走。”艾维拉着卡莱尔到床边坐下，把自己跟约克大叔认识的经过和这几天的相处情况都详细地回忆了一遍。 最后他说到那位大叔先前给他透的底，“秩序神教的大人物来了，我们是不是危险了？刚刚我想了想，不如我们去赛其勒公国避一避吧。” “嗯？仔细说说你的想法。”自家小朋友越来越爱动脑子了，卡莱尔还感觉挺欣慰的。 “赛其勒公国跟蒙托领一样，都是一边挨着巴洛山脉，另一边临海，如果你的计划没有变，还是打算破解完莫雷公国那个核心就坐船离开，去赛其勒公国不正合适？本来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寻找提尔公国的能量核心，现在知道了两国的核心是同一个，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吧？” 艾维很认真地做着分析，卡莱尔也很认真地听他讲完了，才淡淡一笑，说：“你忘记那个七级红衣主教了吗？当时他就是往赛其勒公国的方向去追我们了，现在应该也还在那里做客。” 呃，艾维挠了挠头，“那红衣主教和这个新来的大人物哪个更厉害呢？” “论实力，当然是这个新来的大人物更厉害，刚才我已经见过他了，是一名传奇阶层的高手。”卡莱尔简略说了说他刚刚看到的情形。 “传奇！”艾维咽了咽口水，“当初你借用了奥法之王的施法能力，在红衣主教的手底下把我救走了，那如果换成这个传奇阶层的高手，你还能不能做到？” 卡莱尔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能。即使不说传奇阶层对传奇以下有气场压制，单说那人看起来像个圣骑士，这战职跟法师是互克的，我干不过他。” 呜，艾维皱起了脸，“连奥法之王的力量都干不过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赶紧跑路吧。” “……不，我正面干不过他，也并不代表我们就要跑路了，恰恰相反，我还打算让你混入裁决骑士团，跟在高手的身边占占便宜呢。” 啥？！艾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小天使，“不会吧，难道学徒级的脸部易容术还能瞒过传奇圣骑士？” 卡莱尔点了点头，“那还真的可以，因为我教你的脸部易容术，是由奥法之王改良过的，对于非法系的战职者都有很好的隐蔽性。”说着他弯了弯嘴角，“所以你别把奥法之王想得那么菜，真要是他在这里，干翻一百个传奇圣骑士都不费劲！即便是我这身体太弱了、负荷不了他的完整力量，单凭他的丰富手段也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这样吗，”艾维还是有点心慌慌，“那万一我在骑士团里遇上神官了呢？” “只要不是近距离仔细观察，一般的神官也很难看破你的。” 卡莱尔揉了揉艾维的脑袋，安抚地笑笑，又说：“还记得吗？我在莫雷大公和泰林身上留的‘小记号’，连红衣主教都没发现呢，可见有多隐蔽了。就算你施展的脸部易容术还达不到能骗过红衣主教的程度，也该够你在裁决骑士团里混上一两个月了。” 呼，听到“一两个月”这个特定时间，艾维就知道卡莱尔已经打定主意要让他去玩玩无间道了，虽说他本身不怎么乐意，因为玩无间道的哥们就没见几个有好下场的，但小天使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就咬咬牙应了，“好吧，那就这么办！” 再说了，如果他真能跟传奇圣骑士组队杀怪或者干仗，肯定很爽吧？食人魔撤走了，他正愁没地方赚经验呢，这就又有机会了，虽然有些冒险，也确实值得一拼。 说做就做，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后，卡莱尔又嘱咐了艾维一些事，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容，就牵着这小子一起去骑士团驻地找约克大叔了。 接下来的过程非常顺利，在驻地的伤兵营里，约克大叔热情满满地拍胸脯保证能让艾维加入裁决骑士团，又说会让他的老哥们多照顾这小子，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艾维依依不舍地跟卡莱尔告别，还凑过来低声说：“等你事情办完了，一定要马上来接我啊！” 卡莱尔笑着点头，“你也一定要努力提升实力啊。” 说着他就往驻地的大门走去，准备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一个人上路，一边继续解题，一边探寻南方大陆的第七个能量核心究竟在哪里，再顺便查一查秩序神教为什么急着在南方大陆搅事。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候，那几个身穿金色铠甲的骑士恰巧回来了，当卡莱尔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神圣裁决骑士忽然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克里安-伦萨？” 卡莱尔讶然回头，看着这个模样凶狠、脸上还带着条伤疤的壮汉，“请问您是哪位？”他的记忆里真的没有这个人，否则他绝不可能这么掉以轻心！ “呵，你当然不会认识我，因为我们以前从未见过。” 伤疤壮汉这样说着，缓缓咧嘴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表情，“可我却看过你的画像，那是我最爱的小妹妹亲手画的，她叫温妮-戴里特，别告诉我你已经完全忘了她，你这个花心的混蛋！！！” ——嚇！卡莱尔双瞳一缩，脑海深处骤然翻涌起了一堆香-艳的记忆，让他瞬间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他真的非常无辜，所以他也非常无语，尤其是看到艾维急蹬蹬地跑过来，正好听到伤疤壮汉的咆哮时，那仿佛被雷劈中的小模样…… 不过，令卡莱尔颇感欣慰的是，艾维很快就回过了神，冲上来扯开那伤疤壮汉的胳膊，“你肯定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哥哥，他绝不可能是个花心的混蛋！” 第36章 伴随 “哟，这是你弟弟？长得倒是挺可爱的，”疤脸壮汉被艾维扯开胳膊，居然顺手就捏了捏小朋友的嫩脸，“不过小家伙，你是真的不知道，你的这个哥哥就是我们神圣凯加帝国里最知名的花花大少吗？” 嗷！艾维愤怒地拍开疤脸壮汉的手，他的脸哪是随便给人捏的？还有，“都说你认错人了，干嘛还死咬着我哥哥不放啊？” 哼，疤脸壮汉冷笑了一声，“那么小家伙，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 “他……”艾维顿了顿，回头看看卡莱尔，表情有些纠结也有些茫然，让人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所以卡莱尔暗暗一叹，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走前一步，对那疤脸壮汉说：“原来阁下是戴里特小姐的哥哥，幸会，您的妹妹我是记得的，我们曾是战职者学院的同学。”说着，他竟朝对方伸出了手。 嘿，疤脸壮汉一把握上卡莱尔的手，用上了力气，捏得咯咯作响，“你跟我的小妹妹真的只是同学而已嘛，伦萨少爷？” “是的，只是同学而已。”卡莱尔正直坦然地点了点头，手上略用了几分战气，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却也没去反击对方，就任由这壮汉不断加力，手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嘶，围观的八卦群众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他们身为裁决骑士团的正式成员，实力都达到了中阶，眼力自然不会太差，都看出这疤脸壮汉手上的力道已经超过中阶战士的可承受范围了，真不知道会把这位花花大少的手给捏成什么样？也许是一团肉酱？ 可再看看卡莱尔那平静至极的神情，大家又有些疑惑了，难道这花花大少竟能顶得住？ “快松手！” 艾维低吼了一声，这就要上来帮忙，不管卡莱尔需不需要，他都看不过眼了。可疤脸壮汉却用另一只手拦下了他，艾维心里一怒，便也用上了战气，跟这壮汉拳拳相对，对轰了起来。 “……小家伙再不退开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一时逼不退艾维，疤脸壮汉感觉有些丢脸，他原本不想以大欺小的，这时候都有些忍不住了。偏偏艾维不仅不退，反而还打得越来越起劲了，外加火上浇油——“谁输谁才是小家伙！” “你找死！” 疤脸壮汉暴吼一声，雄厚的战气宣泄而出，却没想到本来还“乖乖”任他揉捏出气的卡莱尔一看他跟艾维开打了，立即反手抓住他的手，左手一个勾拳就朝他脸上砸了过来！ ……就这样，他们仨开始了激烈的肉-搏，真是拳拳到肉，打得砰砰作响。 看得围观群众们既惊讶又激动，叽叽咕咕地议论了起来：“这对兄弟很厉害嘛，居然能跟高阶的大人打得这么激烈，而且他们还这么年轻！”“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约克好像认识他们，是吧约克？快跟我们说说。”“他、他们是……” “停！！！”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三人打得热火朝天、围观众人也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这个时候，那个传奇阶层的高手终于发出了声音——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却让在场众人都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所以一切的喧闹都戛然而止。 “桑格，你退下。” 这位高大英俊、褐发碧眼的传奇骑士大步走到三人身边，抬手就挥退了疤脸壮汉。 然后他就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卡莱尔和艾维，并迅速作出了判断：“两个四级战士，却对战气有着超越高阶水准的精准控制力——所以，请说说你们的来历吧。”这时，他的目光已转为好奇和欣赏。 而围观群众们也是一样的表现，见状，卡莱尔微微颔首，握拳叩肩，朝传奇骑士行了个神圣凯加帝国的贵族礼，就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他们的来历以及为什么会到这个驻地来，大体上还是神恩大陆贵族子弟外出游历的那一套故事。 不过这一次他就不好再化名卡尔了，只能承认自己就是克里安-伦萨，家在神圣凯加帝国的国都。至于艾维，还是他的弟弟艾尔-伦萨，却也不说是亲弟弟了，只说是远房堂弟。 “难怪你会不知道这家伙的风流往事。”那个名为桑格的疤脸壮汉朝艾维瘪了瘪嘴，一脸嘲弄，简直把艾维气得头顶冒烟。 “好了桑格，”传奇骑士又挥了挥手，“从今往后，艾尔就是我们的同伴了，收起你的不友善。” “啊？！”桑格脸皮抖动，“大人是打算收这小子做伴随吗？” “是的，艾尔很有潜力，”传奇骑士微笑着拍了拍艾维的肩膀，又看向卡莱尔，“还有你，克里安，也一起做我的伴随骑士吧，我是迪恩-撒克逊，神圣裁决骑士团的副团长，以主的名义保证只要你们忠诚不变，我定会待你们亲如兄弟。” “……” 已经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的卡莱尔，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来拒绝这个热情的传奇骑士，只能假作欣喜地应下，并当众宣誓效忠，又示意艾维也学着他的礼节和说辞来了一遍。 “很好，桑格，跟他们俩握手言和吧，兄弟之间要彼此友爱。” 迪恩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疤脸壮汉桑格的手拉了过来跟卡莱尔艾维的手叠在了一起，桑格居然也捏着鼻子认了，跟“两兄弟”握了握手，还对卡莱尔说：“其实你比我想象中的好很多了，只要你以后都不再花心，我也挺愿意把小妹妹嫁给你的。” ……呵呵。卡莱尔感觉有点牙疼，干脆就只是笑笑，不想多说什么了。 妈蛋！艾维则是气得肺疼，他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真恨不得再跟这可恶的疤脸壮汉大打一场。 不过他还是勉强忍住了，在乐得合不拢嘴的约克大叔的指引下去找军需官领取了房间门牌和一些生活用品之后，就跟卡莱尔一起来到了他们的新住处。 才一进门，艾维就急匆匆地抓着卡莱尔的手开问了，有些事必须问个清楚——这才是主要矛盾啊，“你不会连名字都告诉我个假的吧？还能不能做好朋友了？” 咳，卡莱尔摸了摸鼻子，“你别多想，我就叫卡莱尔，克里安什么的那是他们的口音有问题。” 噗，什么鬼口音才会把卡莱尔喊成克里安啊！艾维一脸无语，但看卡莱尔似乎是不怎么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了，他心里一闷，鼓了鼓脸，又转而追问：“那花花大少和戴里特小姐呢，还有风流往事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我跟戴里特小姐真的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花花大少也是没有的事，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卡莱尔还是第一次跟人解释这方面的问题，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窘迫。 “哼哼，本来是信得过的，但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要再考察考察。”艾维一屁股坐到还没铺好的硬床板上，抱臂瞅着卡莱尔。 考察什么鬼啊？卡莱尔简直哭笑不得，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真是太意外了，花花大少什么的就不要提了，他真的非常非常无辜。再来就是加入裁决骑士团的事，本来他也只是顺路送艾维过来的，结果搞了半天他居然跟艾维一起成了传奇骑士的伴随，还宣誓效忠了，真是想想都让他有点醉了。 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卡莱尔缓缓说起他意外加入骑士团的话题以后，艾维也没再揪着花花大少的风流往事不放手了，而是有些心绪不安地问：“刚才的宣誓效忠是不作数的吧？还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目标会不会大了点？”一个人玩无间道就够危险了，更不要说是两个金发帅哥了，这还能不能行了？ 卡莱尔点了点头，“目标确实太大了，所以我会尽可能早地带你脱身的。”说着他又摇头失笑，“至于宣誓什么的你就不用在意了，我们又不是秩序之主的信徒，祂根本管不着我们。” 说起来如果这件事真被秩序之主知道了，祂会有什么感想呢？某人可是祂当年的好兄弟好伙伴啊，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宣誓做祂的一个小小信徒的伴随骑士，祂也会醉吧？ 第37章 出发 这一日，天高气爽，秋阳微暖，已是卡莱尔和艾维向传奇骑士迪恩-撒克逊宣誓效忠后的第三天了。 三天前，蒙托领的裁决骑士团团长托马斯-裴吉亲自带队护送伤兵们前往提尔公国的国都，今天他回来了，还额外带回了八百名原本驻扎在国都的裁决骑士，其中有近三百多名骑士都拥有战马，这已经是个很高的比例了，想想蒙托领的裁决骑士团原本只拥有不到两百匹的战马，与食人魔一战后更是消耗到只剩下几十匹了，裴吉团长每每想到这一点，心里都在滴血。 好在得到了国都方面的补充，这也是因为裴吉团长带去了迪恩-撒克逊大人的手令，才能这么顺利地“捞”走了国都骑士团的大半成员和所有战马，直把国都的那位团长郁闷得都快要晕倒了，但谁让从神恩大陆来的大人物需要人手呢？不止是他，很快就会更多的团长变成光杆老大的。 “这是我们的计划路线，从这里进入巴洛山脉，朝东南方向翻过这几座山，跟乌卡斯公国的骑士团会合，再向西扫荡，净化掉巴洛山脉里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 会议室的桌上摊着一张大地图，迪恩拿着笔在上面点点画画，正在跟他的五个伴随骑士以及裴吉团长说明他的行动计划。 卡莱尔和艾维“很荣幸地”参与进了这次会议中，作为新晋的伴随骑士，他们当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只听和看。 老前辈在认真地听着迪恩讲话，并暗暗揣摩这位传奇骑士的性格和习惯。反正卡莱尔并不需要看地图，也能在脑海里勾画出具体路线。 而小朋友则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认真地看地图——这并不是艾维第一次看到异界的地图，却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详尽的战略地图，竟把南方大陆每个公国的人口、军力和驻扎点都标注了出来，还有近百个食人魔部族的分布位置，以及另外几种战力较高的异族的部落分布点，譬如沙漠蝎人，又譬如沼泽蛙人。 于是艾维看得津津有味，卡莱尔也分析出了些许情况。 可迪恩却在说完计划后，直接就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俩，“克里安，艾尔，你们这几天的练习进度怎么样？能完整地施放出‘爆裂十字斩’了吗？” “基本可以了，大人，感谢您的栽培。”卡莱尔微笑回应，没有半分停顿。 说来这位迪恩大人也还挺够意思的，在他和艾维宣誓效忠的当天就把“爆裂十字斩”这个四级强力战技教给了他们。虽说意义不大，因为卡莱尔本来就会，也打算教给艾维，但迪恩的这份心意还是值得一谢的。特别是这个战技原本是秩序神教专用于奖励立下功劳的裁决骑士的，他们俩才入伙就得到了，也算是沾了“伴随骑士”这个身份的光了。 至于什么是伴随骑士？简单来说，就是嫡系亲信，迪恩的其他三个伴随骑士都有高阶的实力，且都归属于神圣裁决骑士团麾下，所以他忽然收了卡莱尔和艾维这两个“编制外”的中阶战士，这行为是有些仓促和奇怪的。 或许是因为卡莱尔和艾维精准控制战气的“天赋”实在太好了，让迪恩一看就想收归旗下；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谁知道呢？ “兄弟之间不用客气，”迪恩目光明亮地注视着卡莱尔，摆了摆手，毫不掩饰他的欣赏之情，“况且你和艾尔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仁慈的主，超凡卓越的天赋都是主所赐予的，所以获得厚赐的我们更要刻苦勤奋，以回报主的关爱。” “是的大人，我们时刻不敢懈怠，”卡莱尔继续微笑着，语气非常真诚，“并且时时刻刻都在感谢主，赞美主。” “很好，”迪恩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卡莱尔的肩膀，然后就朝在场所有人一挥手，“各位都去准备吧，一小时后全军出发。” …… 直到回到他们房间，绷着脸、闭紧嘴的艾维才卸下了所有防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感谢主赞美主，哈，这样的话也亏得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卡莱尔耸了耸肩，暗想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也确实是要感谢秩序之主的，更想赞美对方那极其高超的演技，让他直到今天都百思不得其解：与他相交近两千年的挚友究竟为什么要背叛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背叛的念头，竟让他完全察觉不出半分异样？ “你也要学着说些这样的话，没发现我们的迪恩大人张口闭口都是主吗？既然我们暂时效忠于他，就尽量投他所好吧。”卡莱尔的思绪一发即收，很快就把什么鬼秩序之主给抛到了脑后，又关注起了当前的事。 “哼哼，我才不想整天主来主去呢，你自己去投他所好吧。”艾维翻了个白眼，又咕哝道：“况且那个迪恩似乎是喜欢你多过喜欢我，难道是看脸嘛……” “哪有？”卡莱尔哑然失笑，“他一开始就是看中了你的潜力和你讲义气的品性，我这个花花大少、咳，分明只是捎带的而已。” 说着他指了指艾维身上全新的行头，这都是迪恩命人准备的，轻便的锁甲上固定了双重坚韧效果，皮裤具有耐磨的特性，短靴固定了轻灵效果，外加四级战技“疾风步”，每半天可以发动一次，这绝对是保命的好装备——“你这一身，全套加起来值七八万金币，这待遇还不够好？” 艾维嘻了一声，扑过来搂住卡莱尔的脖子，“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做哥哥的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好装备，我却是光溜溜的，所以人家才给我补齐一整套啊。” “说得好像你的剑和戒指不是我送的一样。”卡莱尔轻哼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皮甲，“还有这个本来也是你在穿着，迪恩说你穿不合适，宽大了点，才换给我，然后他再给你弄一整套新的……这到底是谁不够意思，嗯？”话说这皮甲是当初他们干掉瑞克特伯爵的战利品，固定了坚韧效果和三级战技“守护反震”，之前一直都是艾维在用，卡莱尔自认为他对某人真是很照顾了。 “好吧好吧，你很够意思，他也还算够意思，看来我们认个老大还挺值当的？”艾维愉快地蹭了蹭卡莱尔。 “是啊，像迪恩这种被教会花大资源培养出来的高手，一般都很阔气的，看他带来的那三个伴随骑士，各个都有高阶超凡武器，护甲和饰品也都是中阶的，相比之下我们的装备反而是最寒酸的了。”卡莱尔笑着捏了捏艾维的脸。 嘿，艾维歪了歪头，“原来我们只是占到了一点点小便宜啊，说不定迪恩是嫌我们看起来太寒酸会丢了他的脸所以才给点照顾……不过这样也不错，便宜不占白不占嘛，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他又蹭了蹭卡莱尔，就暂停了吃豆腐的行为，转而整理起了自己的装备，开始做随军出发的准备了。 除了迪恩给他的好待遇以外，艾维在与食人魔的战役中表现优异，赚到不少冒险者积分，最终兑换成了一个小型空间口袋，外表就跟卡莱尔的那个巴掌大小的皮口袋差不多，内里都具有一个立方米的压缩空间，这也是脱离了菜鸟阶段的中阶冒险者几乎人手一件的常规装备。 不过，虽说这种小型空间口袋并不罕见，艾维还是喜欢得不得了，这玩意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蹿升到仅次于卡莱尔送他的戒指了，于是他往里面放了一大堆东西，食水、药剂、衣物、备用武器、帐篷睡袋，等等等等，应有尽有。 艾维感觉只有带上这些东西，自己才终于有点正常人的样子了，而不是像卡莱尔一样奇葩，进山什么都不带，一切就地取材，也真是够有自信的。 唯一的问题是，“你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不觉得负重太大了吗？” 卡莱尔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艾维把重得像块超浓缩的称砣子一样的小皮口袋挂在腰间，自己却是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这是在搞笑嘛？ 咳咳，艾维尴尬地嘟囔了一声，“真不科学，空间袋居然会有重量。”没办法，他只好又把帐篷睡袋等等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清理出来，几乎在他还没做好取舍的时候，集合的时间就已经到了。 呼呼，艾维追出房门，跟上说一声“走了”就真的大步走掉完全不打算等他的卡莱尔，心里一阵泄气，感觉自己的智商遭到了鄙视。 不过他很快就把目光投向了小天使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又觉得像卡莱尔真是好潇洒啊，那种“就算哥空手两脚都敢走遍全世界”的自信气度，又怎么能用奇葩来形容呢？明明就是帅得一比！ 只是这样有范儿、有魅力的卡莱尔，果然很具备风流花心的资本，唉唉唉，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就这样，胡思乱想间，他们来到集合地点，大部队已经整装待发了。 “嘿，这是你们俩的战马。” 这时候，疤脸壮汉桑格牵着两匹很神骏的黑马走了过来，艾维见了，满心惊喜，伸手就去抓缰绳——他已经知道这世界的马匹比较稀缺了，之前还有些担心自己哥俩分不到马，都要靠两条腿跟着大部队呢，现在马来了，他自然高兴，又在心里暗暗给新拜的老大点了个赞。 不过卡莱尔却伸手拦住了艾维，并暗含警告地瞥了桑格一眼，因为他比艾维知道得更清楚，这个世界的马根本不是温和无害的，想想看，野外都是异兽，如果马这么大只又多肉的生物完全没实力，早就被啃光了，哪还能愉快地吃草长大给人骑？ 所以野马的实力是不弱的，被驯养后也有明确的档次划分，桑格牵来的这两匹战马都有四级的实力，毛皮油光水亮，眼神桀骜不驯，如果真让艾维贸贸然上前，说不定会被一蹄子踹倒，摔得很难看。 再加上马是有灵性的，能隐约感觉出自己主人的实力，如果骑它的人所拥有的战气量跟它差不多，它绝对不会老实服气，所以四级的战马，一般都要六级以上的战士才能彻底压服，桑格却牵来给他们，分明是想看笑话吧？ “哎，花花大少，干嘛这样看我，不想要这两匹马？这可是弟兄们专门为你俩挑的好马啊，特别符合迪恩大人伴随的身份，你们还不满意吗？” 桑格语带嘲讽，一脸欠扁模样，艾维也看出问题来了，正想撸袖子干一场，卡莱尔却已上前接过两条缰绳——吁！两匹马一齐蹶起前蹄就想踹人，卡莱尔手上一抖，也没见他怎么发力，两匹马就莫名安静了下来，直把桑格看得目瞪口呆。 卡莱尔哼笑了一声，径自翻身上了一匹马，又招手让艾维坐到另一匹马的背上去，缰绳还是由他帮忙牵着。 正在这时，迪恩竟骑着一匹长着俩翅膀的白马低空飞来，“人都齐了吗？”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他抬手一挥，“出发！” 聿聿！那飞马也随之一声长吟，扇着翅膀飞到了丛林上方，直把艾维看得眼热不已，“好帅的马啊，骑在上面真成白马王子了！” 哼，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卡莱尔忽然觉得有点不爽，暗想哥连巨龙都骑过，区区一匹龙翼马有什么好稀罕的，“你先骑好自己的马吧，少来三心二意！” 他说了艾维一句，手上缰绳一抖，两匹黑色骏马就在他的掌控下整齐地动了起来，跟随大部队一起冲入山林。 若以空中视角来看，他们这千余人的部队多半还是步行的，七八百人小跑入林，像一条条多彩的山流。而那小部分骑马入林的，则各个都像是山中精灵，与心意相通的战马一起在林间穿梭腾跃，身姿矫健。 要知道，南方大陆山多林多，所以这里的马，都是山林种，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只是这样一来，对骑士的要求就更高了，就连这些裁决骑士团的精锐，也有一部分下马牵行的，实在是控马技术达不到要求，不敢乱来。 由此可见一个人控两匹马的卡莱尔有多夸张了，也就是艾维啥都不知道，抱着马脖子又笑又叫，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真是爽呆了。 又一段愉快而新奇的旅程，这才刚刚开始呢。 第38章 幕后 在去往乌卡斯公国的一路上，卡莱尔都在指导艾维掌握骑术，再加上有迪恩骑着飞马在天上领队，地面上更有千余名中阶以上的战士在穿山越林，所以他们根本不会遇上别的危险，只除了有可能会被战马甩下来踩上几蹄子。 当然卡莱尔还不至于残忍冷酷到会让艾维被马踩的程度，所以这几天的行程大体上都是愉快的，唯一的一点小问题是艾维一开始没想到要用战气护住大腿内侧的嫩肉，所以期间发生了一些比较那啥的小插曲，但那似乎不是重点就不多说了。 五天后，大部队抵达了乌卡斯公国与巴洛山脉的交界处。 可该国的骑士团竟是并没有按计划来与迪恩所属会合，怎么回事？连传奇骑士的命令都敢违背，这个公国的裁决骑士团团长难道是不想继续在秩序神教的“体制”里混了？！ “大人，我们的团长并不是不遵从您的命令，而是他在前天就已经战死了！” 总算还有几个人前来迎接，并说明情况，可听了这话，迪恩的脸色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更黑了，“战死？是食人魔入侵你们乌卡斯公国了吗？” 卡莱尔肃立一旁，假作关切地瞅了瞅迪恩，完全可以理解这位帅哥此时的郁闷心情，因为按照他的推测，迪恩会来南方大陆就是为了主持秩序神教全占这片大陆的统筹和指挥工作，所以这位帅哥不可能不清楚那些食人魔就是各国自己惹来的，谁知结果竟会是这样的——提尔公国放进巴洛山脉的食人魔回头入侵了蒙托领，乌卡斯公国这边也出了问题，什么鬼计划嘛，专坑友军？！ “不是啊大人，我们并没有碰上食人魔。” 一个乌卡斯公国的骑士回答说：“是我国东境的沼泽蛙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躁动了，以前明明跟我们相处得还行，所以团长就想去跟它们的首领沟通交流一下，却没想到它们居然包围了团长和跟他一起进入沼泽的百余名弟兄，我们剩下的人马就在副团长的带领下集结起来去支援团长，没想到又被沼泽蛙人伏击了，最后打到团长和副团长都没了，仅得几十个弟兄幸存……” “沼泽蛙人的脾性本来应该是比较温顺和惫懒的吧？”迪恩皱了皱眉头，心里生出了隐隐的警惕，两个由秩序神教掌控的公国都遇到了麻烦，这肯定不全是巧合吧？ 况且他早前就听说莫雷公国还有杀戮神徒现身，后来还被个邪恶法师给救走了，看来南方大陆真是要大乱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走！跟我一起去消灭沼泽蛙人，为乌卡斯的袍泽们复仇，更要让某些存有异心的家伙们看看，忤逆我主的下场！”念头一转，迪恩马上就做出了决定，大手一挥，飞马展翅直扑东方。 大部队当即跟上，艾维一脸兴奋：终于可以跟着传奇骑士赚赚经验啦！好多天都没有经验入账的他简直已经饥渴难耐！ “不过沼泽蛙人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艾维好奇地看向卡莱尔，反正他的小天使肯定知道的，是吧？ 却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艾维第一次看到卡莱尔一脸嫌弃的表情，“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果然，当艾维跟着大部队来到大沼泽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半空中的“白马王子”迪恩被几千只沼泽蛙人用它们的天赋技能“烂泥弹”集火的那一幕—— 哗啦啦！ 虽说堂堂的传奇骑士还不至于会被一大波烂泥弹干掉，光是靠飞闪躲避都能让大半的烂泥弹落空了，剩下的烂泥弹也基本被迪恩的战气隔绝在外，可他座下的飞马就惨了，白马变成污泥马，连一边翅膀都受了伤，只能蔫耷耷地降落在沼泽外围，再不复先前那神气的模样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沼泽蛙人的最常见攻击方式，还有那匹飞马，你现在还觉得它很帅吗？” 卡莱尔指了指前面的那片泥弹雨，又指了指缩在一旁舔舐伤口的龙翼马，哼笑了一声，便示意艾维从马背上下来，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进入沼泽去战斗，当然不能继续骑马了，事实上这些有灵性的马儿本身也会拒绝进入沼泽地的，那对它们而言太危险了。 所以卡莱尔这就将他们的两匹战马栓在了沼泽地外，又略跟艾维讲了几点在沼泽中战斗时必须注意的事项。 “全体下马进入沼泽！” 这不，迪恩自主悬浮在半空中，板着脸对下边的裁决骑士们发号施令，再一次证实了卡莱尔的先见之明。而等大家都抛下马匹、腿裹战气地冲进沼泽地里之后，迪恩猛地拔出剑来，直指天空——“神圣鼓舞！” 只见一束巨剑形状的金光从迪恩的剑尖射向天空后，忽地像巨大的烟花一样朝四面散开，呈半圆形的光罩状不断扩大，最终将包括卡莱尔和艾维在内的千余人全部都笼罩在内了，然后便有梦幻般的金色星辉从光罩上纷扬洒落。 哇！伴随着金色星辉洒落在身上，艾维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四肢都充满了力量，心里也全是正能量，外加沼泽地里的那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对他的负面影响即刻降至最低，所以他猛一加速就朝离他最近的一只矮小丑陋、浑身癞皮的沼泽蛙人杀了过去。 呱——沼泽蛙人把嘴一张，一颗烂泥弹就飞射过来，艾维侧身躲过，反手挥出一道剑弧直冲几米开外的蛙人，可那家伙却更加机灵，见势不妙就嗖地一下沉入了沼泽底下，好一会儿都不再冒头了。 就这样，当双方开战后，阴险狡诈的蛙人们不断地在沼泽里钻来钻去，遇上攻击就钻下去躲避，找到机会又冒出来偷袭，再加上它们的烂泥弹也不是普通的烂泥，而是具有腐蚀性和毒性的一团烂泥，如果砸到人的身上还会爆裂开来，攻击力在四到六级的强度之间，并不让人感到轻松。 “呜呜，这简直比食人魔还难打啊，”随着迪恩施放的神圣鼓舞效果散去，尤其是自己还一无所获，就算是想从战争层面上来捞点经验也找不到感觉，艾维顿时觉得没脾气了，只能眼巴巴地看向他的小天使，“我亲爱的哥哥，能不能帮忙弄几只蛙人来杀一杀？” 卡莱尔弯了弯嘴角，他已看出了这些沼泽蛙人有些问题了，所以之前一直在出工不出力，权当是花点战气在沼泽地里散个步。直到现在，看在某人喊他哥哥的份上，他右手一抖，一根藤条便唰啦一下钻入沼泽，找准目标后，再往回一收，一只被藤条捆着的沼泽蛙人就呱唧一下落在了艾维的眼前。 好棒！艾维欢呼了一声，就收割了他在本次战役中的第一滴血，深刻地感觉到还是小天使的藤条最亲切最给力啊，传奇圣骑士的群体加光环技能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对付起这些藏头露尾的猥-琐敌人根本就不怎么好使嘛。 于是艾维再也不去想什么白马王子传奇帅哥了，一心抱住他家小天使的大腿撒欢卖萌，卡莱尔果然很吃这一套，就继续使用藤条帮艾维把一只又一只蛙人从沼泽下面抓了出来，让这位小朋友各种开心地赚了一阵子经验。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艾维这么好运气、有个这么好的哥哥的。大部分裁决骑士都陷入了苦战之中，多多少少被烂泥弹伤到了，却还没有多少斩获——见此情形，迪恩的脸色更差了，便沉声发令道：“全体后撤！” 耶？我这才杀了几只怪，还远远没杀够呢，艾维咕哝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听令，但卡莱尔都拉着他往后撤了，他也只能从了。 哗！当大家撤到沼泽边缘以后，迪恩缓缓从半空中降落到沼泽上方的一两米处，猛地放出了自己身为传奇阶层的气场：这并不是那种虚无缥缈的气势，而是爆发大量战气、使用某种技巧来影响他周边一大片范围内的环境，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那就是以迪恩为球心形成了一枚淡金色的大圆球，被笼罩在圆球内部的空气会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而沼泽却像是变得紧密而坚硬了。 “原来这就是传奇阶层的独有气场。” 艾维瞪大了眼睛看着迪恩的个人专场表演，他在才拜了这位帅哥做临时老大的当天，就听卡莱尔介绍过传奇阶层的种种不凡之处了，但真正目睹传奇出手，今天还是头一遭。 呱呱呱……只见迪恩才这么干了没一会儿，好几百只蛙人就忍不住纷纷从以他为中心的周边沼泽里冒头出来了，因为在它们的感觉中，这一片沼泽简直像要凝固起来了一样，压迫得它们透不过气了，必须不能继续躲在下面了。 “神圣净化！” 迪恩抬剑一挥，又是一片金色星辉洒向那几百只冒了头的沼泽蛙人，可对于裁决骑士们来说具有鼓舞作用的金色星辉，到了蛙人们这里，就变成了极其可怕东西——凡是被金色星辉洒在身上的沼泽蛙人，都嘶吼翻滚了起来，身上的皮肉开始一丝丝剥离下来，别说，还真的有点“净化”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声，一枚比迪恩的气场范围更大的金色圆球笼罩了四周围，包括站在沼泽边缘的卡莱尔、艾维和其他近千人，统统都被笼罩了进去。 “你终于出现了，挑起沼泽蛙人们躁动的幕后黑手。” 迪恩语气冰冷地这样说着，凝目看向某一处，那里本来什么也没有，这时却忽然现出了一个身穿白底绣红枫图样长袍的老人——“只是我真的没想到，这黑手竟会是四季神教的大长老阁下，你这么做是想挑起两教纷争吗？” 第39章 归位 四季神教！ 艾维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看向那个忽然出现的老人，他的长相很显威严，声音也是—— “到底是谁想挑起纷争？又是谁先使用了卑鄙的手段？” 只听那老人冷哼了一声，举起了他手上握着的那根不知是金属还是木质的长手杖，手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红宝石，在他说话的时候，那颗红宝石一闪一闪的，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而这时，长手杖指向了迪恩，“还有你，来自神恩大陆的传奇圣骑士，你究竟想在南方大陆做些什么？！” ……轰！ 却见迪恩根本不做回答，整个人就化成一束金光直扑老人，与对方的手杖射出的红色光芒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令笼罩住所有人的金色大圆球都剧烈晃动了一下！ 呱唧，可就在这时，一只亮绿色的沼泽蛙人从泥下钻出蹦向迪恩，张嘴就喷出一颗暗红色的烂泥弹—— 与其它蛙人相比，这只亮绿色的绝对是蛙人里的超级大帅哥，所以它所施放的烂泥弹也不同凡响，当迪恩侧身躲过之后，那烂泥弹竟还会拐弯回头，顿时与覆在迪恩体表的金色战气光芒撞在了一起，爆裂开来，暗红色的汁液竟附着在了迪恩的战气光芒上，还发出了滋滋滋的声响！ “迪恩不妙了，”看到这一幕，卡莱尔眉头微皱，忽地将艾维往旁边一拽，让某只从沼泽下钻出来的蛙人扑了个空，而艾维反应也不慢，回手一剑就砍中了那蛙人的脖子，呱！ “趁机多杀几只吧，也许很快我就要带你跑路了。”说着，卡莱尔唰唰几下就给艾维连抓了七八只蛙人，每一只几乎都是被他用藤条捆起甩向艾维的剑刃，这样的杀怪效率简直让艾维的嘴巴都快笑烂了！ 而且他们的行为也并不惹人注意，因为数千只蛙人已向近千名裁决骑士发起了总攻，其他人都被密密麻麻扑面而来的烂泥弹弄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闲心关注旁人？ “啊呸呸呸，”就连艾维都被飞溅的泥水沾了一身，甚至还一不小心尝到了某种可怕的味道，让他再也不敢咧嘴傻笑了。 轰隆！！！ 这时又来一声巨响，不远处，迪恩跟四季神教的大长老激战正酣，传奇级别的战斗所造成的余波开始收割越来越多的生命，数以百计的裁决骑士在奋力与蛙人搏杀的时候被殃及惨死，虽说蛙人死得更多，但那并不会影响四季神教大长老的心情，可裁决骑士团的伤亡却会让迪恩分心。 哗，一道红芒突地像激光一样横扫过来，卡莱尔赶紧把艾维扑倒在地，才避免了像周边的十来个可怜人那样断成两截，效果就跟腰斩差不多，血腥又残忍。 噗噗噗，不幸被脸朝下扑倒的艾维顶着一脸烂泥回头看向卡莱尔，本是满心无语，但看到他帅气无敌的小天使居然也一身泥了，他顿时感觉特别新奇特别有趣，对臭乎乎的烂泥都没那么讨厌了，还觉得两人一起在泥里打滚也挺浪漫的嘛。 “起来起来，抓紧时间再杀几只，我看迪恩要是没有后手就要输了。” 卡莱尔才没闲情想别的呢，他真帮艾维刷起怪来是很尽职、很高效的，令这位小朋友顺顺当当地就晋升了五级，又朝六级逼近。当然这也是有运气成分在内的，中阶实力的沼泽蛙人实在很适合狂刷，但如果他们不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来，根本惹不起这种数千只一起群居的生物。 所以裁决骑士团对艾维的升级大业真是功不可没啊。 至于迪恩那位帅哥，只能说他真不愧是典型的“速成高手”，被四季神教出乎预料的“先下手为强”打得措手不及，从一开始放出神圣鼓舞的时候就显出他薄弱的临战应变能力了，后来亲自施放气场和大招来干掉了几百只沼泽蛙人，更是落入了那个四季神教大长老的陷阱—— 显然对方就是想要先消耗掉迪恩的部分战气，再跟他正面拼斗，而且那大长老的战斗经验丰富，知道自己身为法系神官跟圣骑士是互克的，就让沼泽蛙人之王从旁协助，净用些损招来干扰迪恩。 更不用说迪恩的心神还被裁决骑士团所牵动了，怎么可能不落下风？ 果然，就在卡莱尔做出“就要输了”的判断之后，迪恩便被大长老打得节节败退，连气场都无法再维持了。 要知道，气场就是传奇阶层的最大标志，在与传奇以下者交战的时候，传奇高手不放气场没什么，放了气场形成压制就基本不可能输了；而在与同样是传奇的对手交战的时候，双方的气场也是要互拼的，谁的先拼没了，劣势就尽显了。 “呜，胸口闷……” 这时候，迪恩的气场一散，被大长老的气场笼罩在内的众人就惨了，之前是因为他们俩的气场在互拼，所以大家才会没什么感觉，除非是有人企图跑出大长老的气场范围之外，才会被镇压；可现在就不一样了，气场范围内的压迫力忽增，就像有无数把大锤子在往每个人的胸口上砸，艾维呼吸一滞，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卡莱尔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了，传奇阶层的气场不是开玩笑的，要不了多久就会使他们内脏破裂，离死不远了。 “待会我发动的时候，你也把神性显现出来。”卡莱尔低声嘱咐艾维，当杀戮与战争这两个要素都被激活以后，艾维对他身上的那一丝神性掌控度更深，也就可以学着将神性显现出来了。 卡莱尔在闲暇的时候简要地教过艾维该怎么去做，因为显现神性的状态就跟当初使用血杀风暴时差不多，所以艾维很快就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还没有真正尝试过，但应该会一次成功的，他咬牙点了点头。 呼，卡莱尔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尽量去忽略那种内脏被挤压的难受感，专心致志地观看着迪恩的战斗情况，以此来判断自己什么时候该发动。 现在，那些沼泽蛙人们也战不动了，因为大长老并没有专门为它们免去压迫，那需要耗费更多精力，正在与迪恩拼斗的大长老当然不会为此分神的。 但也可以想象，一旦迪恩落败，大长老只需把无差别的压迫改为专对裁决骑士团的，就可以轻松地消灭剩下的人了。 哗啦！ 猛然间，一直与那大长老在半空中战斗的迪恩竟是跌落了下来，重重地砸进沼泽里，让观战的裁决骑士们看得一阵绝望。 卡莱尔眼角一跳，知道自己闪亮登场的时机就快到了，在迪恩走后…… 不要误会，这个“走后”并不是指挂掉，迪恩怎么可能就这么挂掉呢？他可是秩序神教花大资源培养的，就算输得再惨，肯定也能脱身。 这不，迪恩砸进沼泽之后，一个银蓝色的光圈就唰地从那个人形坑洞里升腾了起来，越升越高，最终“长”成一个直冲天际的光柱，半径五米左右。 哟呵，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定点归位传送卷轴”么？看来迪恩还真是很受重视啊，卡莱尔嘴角一撇，这一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表述，因为这种效果逆天的法术卷轴就是奥法之王的伟大发明之一，除了他本人以外，就只有曾经的格兰德、现在的秩序之主懂得怎么制作了，迪恩能够随身带着一张用于保命，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秩序归位？！” 那大长老显然也是清楚状况的，所以他在光柱出现之后，非但没有继续攻击迪恩，反而哗哗地倒飞了一段距离—— 他之所以要这么做的原因马上就有了解释，只见迪恩从沼泽下飞出，悬空立于银蓝色的光柱中，忽然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银蓝色的光柱就以迪恩的所在为支点，朝他手指的方向倾倒了下来。 大长老看到光柱不是向自己这边倾倒的，顿时暗松了一口气，否则他肯定要马上飞闪躲避，要不然进入了这光柱中，他很快就能到秩序神教的总教会一游了，那他哪里还能有命回来？ “我、我们要不要躲开？” 艾维不知道这个光柱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它是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倾倒下来的，神色有些茫然，虽然按道理说迪恩不应该会伤害他们…… “来不及了。”卡莱尔一脸无奈，他还没有发动呢，只凭四级战士的实力自然没法飞闪躲避。事实上他们现在已经被银蓝色的光芒包围了，传送马上就要启动，就算真能飞起来也不一定赶得及了。 最后关头，卡莱尔脚尖一挑，接了块烂泥在手，呼啦啦地就糊了艾维满头满脸。 喂喂这是干嘛啦？ 艾维一把抓住卡莱尔的手，话还没有问出口，就感觉自己不能动了——这是被那银蓝色的光芒定身了，紧接着的下一刻，天旋地转，空间变换，眼睛一闭再一睁，他们就从臭乎乎的大沼泽地转移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堂里。 除了迪恩以外，还有四五十名裁决骑士也一起过来了，其中就包括了疤脸壮汉桑格等另外三名伴随骑士，一个不少。 “……哇，居然一下子就把我们从偏远的南方大陆带回神圣殿堂了，这可真是太神奇了，赞美主！”桑格环目四顾，一个劲地咂着嘴。 “请、请问这里是哪儿？”蒙托领的裁决骑士团团长托马斯-裴吉这时就像野人进城一样拘束，磕磕巴巴地小声问询。 “嘿嘿，”桑格得意地扬了扬头，“乡巴佬们，欢迎来到神圣凯加帝国！” 第40章 回家 神圣凯加帝国？传说中的神眷之地、梦想之乡，离主最近的人间之地？ 不会吧……先前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光景，居然就远离南方大陆数万里了吗？！ 听了桑格的话，被传送过来的裁决骑士们全惊呆了，包括艾维在内，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卡莱尔的手，脸上的烂泥都掩盖不住他那茫然又无辜的呆样。 “够了桑格，”这时候，迪恩开口了，他神情严肃，语气低沉：“灰溜溜地逃回到主的庇护下，很值得骄傲吗？” 呃，桑格顿时就哑火了，讪讪然地垂下了头。被惊呆的众人随即回神，却碍于迪恩的坏心情，不好出声乱问，只能闭紧了嘴巴，但眼睛实在是管不住的，每个人都开始左顾右盼，打量起了他们身处的新环境。 只见这里是一个大得足可容纳下上千人的殿堂，高度更是有好几十米，顶部呈圆拱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诠释着秩序神教教义的壁画，给人以威严而神圣的感觉。 当然最为威严而神圣的，是正前方的那座通体纯白的巨型雕像，所雕刻的当然就是秩序之主，一个男性形象的神灵，面貌端正，身材高大挺拔，左手扬起戒尺，右手捧着秩序之书——这就是最经典而规范的秩序之主的形象了，可卡莱尔却清楚地知道，他的老朋友根本不是这副“神”样。 不过转念一想，那人在成神的时候，肯定已用神火焚尽了凡躯，那样貌自然也就没意义了，说不定连祂自己都忘记曾经的模样了，哪能像卡莱尔这样刻骨铭心地牢牢记住呢？ 噗通。 就在这时，迪恩走到了秩序神像之前，单膝跪地，右手抚胸，低头闭目，开始无声地忏悔他这一次前往南方大陆的严重失职之过。 噗通，噗通。桑格等伴随骑士紧随其后，向主忏悔，于是不一会儿，在场一多半的裁决骑士们就都反应了过来，也纷纷走到神像前抚胸屈膝。 卡莱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紧紧地抿着唇，显然他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情愿在某某某的神像前屈膝低头，但见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也只好牵着艾维朝前走去。 所幸当他的右手才抚上胸口时，事情出现了转机，于是他又把手放下了，膝盖自然也没弯—— 但这未必是真正的幸运。 “迪恩，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打断众人“下跪热潮”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银发老头，傻子都能看得出他是个神官，而且还是个级别很高的神官，他从大殿的正门快步而来，翻飞的袍角带起迫人的气势。 “总执事大人，”迪恩起身回头，一脸惭愧地说：“无能的我辜负了教皇冕下和您的厚望，没能在南方大陆全面挥洒我主的荣光，我……” “等等，”黑袍老头眉心紧皱，抬手阻止了迪恩继续说下去，然后他转头环视了一圈，指了指或跪或站、各个都是一身臭乎乎的烂泥、还受了些伤的裁决骑士们，“这些人都是你从南方大陆带回来的？那就由你来安排他们吧，该治疗的治疗，该休息的休息，然后我们再来详谈……嗯，还要把冕下也请过来，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这黑袍老头又风风火火地转身走了，没有分出更多的注意力给在场众人，让卡莱尔暗暗松了好大一口气，颇为庆幸地瞅了艾维一眼。 艾维很有默契地领悟到了这一眼的含义，终于明白他的小天使为什么要糊他一脸烂泥了，尤其是经过之前的远距离传送，他脸部易容术的法术模型自然消散了，而在来到这大殿以后，他略略一想，就没有重新施放脸部易容术了，这也证明他还是有点脑子的，要不然很可能会被刚才那黑袍老头揪出来当场喀嚓了！ 呼，他朝卡莱尔挤了挤眼。 “各位——” 这时候，迪恩已彻底回神，知道自己先前是失态了，所以他赶紧收敛了惭愧失落的神情，严肃认真地对众人说：“你们都是我主忠诚的信徒、英勇的骑士，现在又在主的庇佑、指引和选择下来到了神圣凯加帝国的国都、教会的总部以及这最为神圣的殿堂，所以你们的未来一定会是光明的。” 安抚过后，他便点了自己的一名伴随骑士，以及蒙托领的裁决骑士团团长托马斯-裴吉，吩咐道：“考伯特，你跟裴吉团长一起组织大家到神圣裁决骑士团的驻地安置下来，再去请神官为大家治疗。” “是，大人。”考伯特和裴吉齐声领命，这就开始招呼大家列队了。 可卡莱尔却逆向来到迪恩跟前，姿态摆得很低，语调和缓地说：“大人，我的家离这儿很近，不知您能否允许我回去一趟？我已离家游历四五年了。” 迪恩了然地点了点头，“应该的，倒是我考虑不周了。”说着他朝桑格招了招手，“桑格，你和克里安都是家在国都的，就都回家去住吧，不用去驻地集合了，过些时候等我的召集令就好。嗯，还有艾尔，肯定要跟克里安回家的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放眼人群寻找艾维的身影，扫了几遍才认出那个泥猴一样的家伙就是艾维，这让他既感到好笑，又有点关切，“看来艾尔战斗的时候非常英勇，没有受伤吧？” “我们都很好，感谢大人的关心。” 其实卡莱尔这时候已有点急了，真不想继续跟迪恩说客套话了，要不然再拖延几刻，刚刚那个黑袍老头说不定就找了教皇一起回来了，那就危险了！ 因为各大教会的教皇身上一般都有主赐下的一丝神性，卡莱尔本身还好，他的“人造”神性隐藏很深，除非他自己有心暴露，就像早先他让艾维放出精神力来感应那样，否则是不易被发觉的。 然而艾维就不一定行了，分分钟都有可能会被发现异常，那么以他俩的关系，卡莱尔又怎可能不被一起揪出来？ 所以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好在迪恩还挺上道，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桑格走在前面给卡莱尔和艾维引路，很快就把他们带出了秩序神教总教会的驻地。可不要因此而以为这驻地很小，事实刚刚相反，只是他们都走得很快，桑格应该是真的想家了，不像卡莱尔只是嘴上说说。 “对了克里安，过两天你修整好了，就到我家里来坐坐吧。” 临分别时，桑格用前所未有的友善态度拍了拍卡莱尔的肩膀，“温妮一直记着你、想念你，而我也认可你了，所以……你明白了吧？嘿嘿。” “……”卡莱尔和艾维一起无语地目送桑格离开，然后卡莱尔牵着艾维就走，却不是去往伦萨公爵的府邸，而是拐了个弯就走进了冒险者旅馆。又因为这里有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去去，所以臭乎乎的两个泥人也并不算太惹人注目。 照例开了间最好的客房，两人进去以后，卡莱尔非常直接地张口就说：“我们有大-麻烦了。” “呵，是桃色麻烦吗？记着你、想念你的应该远不止一个温妮吧，风流花心的伦萨少爷？”艾维翻了个白眼。 噗！卡莱尔不顾艾维脸上的烂泥，伸手就把这小子的脸蛋狠狠揉搓了一通，“你还有这闲心开玩笑？我们意外来到这里，就属你最容易完蛋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艾维抹了一把头上的泥，朝卡莱尔摊了摊手，“我总不能一直保持着这鬼样子，再说烂泥又隔绝不了精神力，所以我的神性和杀戮神徒的身份随时可能被高手发现，是吧？” “你明白就好，”卡莱尔无奈地叹了一声，“本来我们安安稳稳地待在地处偏远、高手稀缺的南方大陆，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疾不徐地干，就算是被七级红衣主教再一次发现行踪也能跑得掉，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现在可好了，我们竟被迪恩那个多事的家伙带到神圣凯加帝国的国都来了，这里神官到处有、高手遍地走，哎，这下子真是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艾维鼓了鼓脸，闷闷地说：“要不你就自己回家去呗，我随便找地方躲一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拖累你了。” 回家？卡莱尔眉梢微挑，心绪复杂，说来他刚穿越的时候，原身还真就是这凯加帝国的人，后来他不断提升实力，更远渡重洋，到东方大陆去建立了奥法帝国，而后又带领无数小伙伴杀回中央大陆，一度把凯加帝国变成了奥法帝国的一部分，连国名也改了，却不想闹到最后，这国名又被某某某改了回来，还在前面加了神圣二字，也真是够讽刺的。 所以回家是什么鬼，卡莱尔没好气地说：“现在才想着不拖累我，已经太迟了，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感谢我和补偿我呢……你先去把自己洗洗干净吧。” 第41章 身份 “……好、好吧，那我就去洗白白了！” 听卡莱尔这么一说，神经粗大的艾维就捧着一张大红脸冲进浴室里去了。什么神圣凯加帝国，什么教皇，什么神性等等七七八八的复杂问题，这时候都被他一秒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以身相许来感谢小天使吧还等什么呢赶紧扑倒好基友走上人生巅峰吧嘿嘿嘿嘿”等等邪-恶的杂-念还在脑子里不断刷屏。 不过卡莱尔显然没有那么粗大的神经，出乎意料地从南方大陆瞬移到中央大陆，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我回来了。 这里，正好是许多许多年以前，一切开始的地方。 缓步走向窗边，当哗啦啦的水声在耳旁响起，卡莱尔独自倚靠在窗沿上，默默地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目光黯沉如深海，脑海中有两份跨越数千年、斑斓奇妙的记忆激烈地碰撞了起来。 …… 三千年前，秩序之主和秩序神教都还不存在，凯加帝国是一位史称“光辉之主”的神祗的信徒领。 但凯加帝国的平民大众却体会不到什么光辉照耀下的幸福感，即使在是凯加帝都，大部分的房屋也都是低矮破旧的，天空被长久不散的硝烟侵染得灰蒙蒙，怪物冲城一波接着一波，规模大大小小、异族杀之不尽，生离死别已是每家每户的家常便饭，大多数人每天都在生存危机或贫穷困苦中挣扎求生——其中就包括了穿越之初的卡莱尔。 说不清是好运还是歹运，这位来自地球的精英人士刚一穿越就赶上了异世界人类与其他智慧生灵之间爆发出第一次激烈大冲突的时代，诸神袖手旁观，因为其他智慧生灵也都有强大的神灵罩着，精灵之母、兽人之神、海妖之主、巨龙之祖等等，没一个是善茬，在实力和势力上甚至还压制着人类供奉的神祗们。 再加上诸神之间有着约定，祂们不能轻易插手信徒纷争，否则势必引发神战，于是人类只能依靠自己，偏偏相比于其他智慧生灵，人类的战斗力完全不占优势，还喜欢玩内斗，所以一度陷入了非常不利的境地，中央大陆和西方大陆的几十个人类国度接连沦陷，数不清的可怜人沦为异族的奴隶甚至是被圈养的肉畜。 所幸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人类，都有着“从草根变英雄”的强力隐藏潜质，越是在危急关头，就会有越多的人类英雄涌现出来，他们或是勇力超群，为了人类的存续奋战不休；或是智慧不凡，为了种族的兴亡而殚精竭虑——他们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给那个时代添了许多明亮的色彩，也给卡莱尔留下了许多值得感怀的回忆。 当然，那时候的卡莱尔可不叫这个名字，他的真实姓名绝不默默无闻，而是跟许许多多的人类英雄一起，被铭刻在了那些年的历史丰碑上，甚至可以说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维奥斯-莱卡。 光辉历1001年，出生于凯加帝国一户没落的贵族家庭，八岁开始学习魔法，直到二十岁都还是法师学徒，父母亡故后家族产业被吞并，曾一度沦落至贫民窟度日。 其后数年，他在困境中发愤图强，晋升正式法师后跟随冒险团离开国都，遇险后行踪成谜，却在三十年后以高阶法师的身份回归，担任凯加皇室首席*师五十年后进阶传奇，提出并开始推广全新的奥法体系和晋级理论，大大降低了法师的准入门槛，更一力组织创立了凯加魔法学校，在短短二三十年间就培养训练出了数万名实力过硬的法师组成了有史以来第一支超级法师军团，横扫中央大陆，屠灭无数异族，引起异族诸神的强烈愤怒，在异族十大传奇高手合力围杀维奥斯-莱卡失败后，异族诸神甚至纷纷意志降临到人间亲自动手，由此开启了第一次“神降时代”。 后经百余年的战争和乱斗，身为传奇强者的维奥斯成功联合人类诸神与异族诸神达成协议，各族停战，而人数超过百万的法师群体则被诸神要求离开中央大陆，前往荒芜原始的东方大陆定居。 是年，奥法帝国在东大陆成立，维奥斯-莱卡为第一任帝国执政官，也是举世公认的奥法之王。 其后数百年间，奥法帝国蓬勃发展，与中央大陆互通有无，各族关系趋于平缓，诸神对奥法帝国的认可度逐年提升，维奥斯-莱卡的个人声望也在那时候达到了第一个巅峰，被誉为“最靠近神的传奇”、“法术奥义的巅峰解析者”、“距离奥法神座只差一步的超强王者”…… 事实上，诸神比凡人更加清楚，维奥斯这个人类之中的顶尖精英分明已经可以点燃神火、脱凡成神、稳稳当当地坐在奥法神座上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人类诸神才会在神降时代末期出力阻止异族诸神对维奥斯的袭杀，而异族诸神也顺势退了一步，与人类诸神达成和平协议——即将成为新同伴的奥法之神值得祂们卖这个面子。 然而让诸神不解的是，维奥斯拖延了近千年，就是不迈出成神的最后一步，一直蹲在奥法帝国执政官的位置上兢兢业业，把帝国发展得更加兴旺强盛，使得曾经荒芜的东方大陆变成了“东方奇迹”、“梦想之地”；跟奥法帝国的普通民众相比，就连中央大陆的皇室贵族都成了土包子，那些新奇的生活方式、以奥法为基础推动的种种技术革新，甚至让诸神都看得眼花缭乱。 就这样，奥法帝国在凡人世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强，直至某一天……剧变突临！ 诸神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忽然联手在东大陆降下神罚，致使奥法帝国的城池损毁大半，民众死伤无数！ 勃然大怒的维奥斯愤而反击，悍然出兵，几十个法师军团以极快的速度占领了整个中央大陆，更把战火烧向西、南等大陆，势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扫平所有信徒领，断绝诸神的信仰来源。 就此，第二次神降时代开启，诸神纷纷意志降临到人间，与强大的奥术法师们开始了激烈的对抗，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在奥法之王维奥斯的带领下，奥术法师们曾一度占据巨大的战争优势，令好几十位神祗接连陨落，而维奥斯-莱卡本人的声望也在那时达到了第二个巅峰，被称为“诸神的噩梦”、“屠神狂魔”、“超神境界的终极强者”，实力震惊了全世界。 ……然而忽然有一天，维奥斯-莱卡失踪了。 群龙无首的奥法帝国在诸神的进逼之下节节败退，最终分崩离析，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而维奥斯-莱卡作为奥法帝国的第一任执政官，却也是最后一任、是唯一的王者，所以后世也称奥法帝国为莱卡帝国。 至于他莫名失踪的内-幕，诸神都含糊其辞、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约肯定了一位新生神祗“秩序之主”的功绩——祂恰好诞生在维奥斯失踪的时间点附近，而祂最初的信徒领就是当时才被奥法帝国占领不久的凯加帝国。 秩序历元年，秩序之主降下神谕，命名祂的初始信徒领为神圣凯加帝国。 …… 秩序历1001年，克里安-伦萨出生于神圣凯加帝国国都，是现任伦萨公爵的长孙，帝都知名花花大少。 四年前，年满二十岁、实力堪堪达到二级的克里安被家族强制外出游历，于中央大陆西南部的一片荒地沼泽中遇险，护卫仆从全部死亡，而他本人则在慌乱中掉进了一处遗迹里面……出了遗迹之后，克里安就变成了卡莱尔，渡海至南方大陆开始游历诸国。 ——笃笃笃。 这时，一阵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卡莱尔回过神，转身走到门边，启动了房间标配的显影神术阵，一个金发蓝眼，外貌跟卡莱尔、应该说是跟克里安-伦萨有三四分相似的年轻人的形象显现了出来。 清晰的记忆告诉卡莱尔，门外的这个年轻人是克里安-伦萨的二弟。 来得真快——卡莱尔嘴角微撇，心里对伦萨家族年轻一代的爵位争斗丝毫不感兴趣，想想他是什么身份？堂堂奥法之王、屠神狂魔！ 谁有那个闲工夫跟这些贵族子弟玩过家家啊。 但他还是打开了门，露出毫无破绽的微笑，用矜傲自持的语气跟他的便宜弟弟打了个招呼：“嗨，迪尔克，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迪尔克-伦萨眯了眯眼，半笑不笑地说：“当然比不了哥哥你的变化大，居然攀上了传奇骑士迪恩-撒克逊阁下……听说他收你做了伴随骑士？” “所以说你没什么变化，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也还跟以前一样——沉不住气。”卡莱尔微微扬着头，一边嘴角挑起，把让迪尔克十分熟悉也十分厌恶的“大少爷式骄傲”表演得活灵活现。 “哼，”迪尔克很不友善地说：“我只是好心过来提醒你，我亲爱的哥哥，如果你是用了某些令家族蒙羞的手段攀上了传奇骑士，躲在冒险者旅馆是没用的，爷爷和父亲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砰！ 卡莱尔用力甩上了门。 门外，撞痛了鼻子的迪尔克冷笑着离开了。 而门内，卡莱尔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很欢乐的笑，因为恰在此时，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的艾维踏出了浴室，刚好跟卡莱尔撞上了，哎呀一声，不纯洁的红晕就从这小子的脸蛋蔓延到了脖子。 在这种情况下，卡莱尔也把什么奥法之王、秩序之主、神圣凯加帝国的历史等等乱七八糟的记忆和思绪全都抛到了脑后，一伸手就抱住了洗白白之后鲜嫩可口的艾维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