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有一只人鱼出炉》 第1章 【第一章 .小鱼儿逃出实验室】 他在盛满湛蓝透明液体的营养室中醒来。 说是营养室,可却只有一米宽两米长的封闭空间,他平躺在里面,沉没在满是液体的水底呼吸,等待。 与液体不同颜色的手纤细白净的贴着器壁,从手腕处有细小的针管扎入皮肤,连着数不清的软管,里面有冰凉的药水缓缓流入身体。 可是他觉得已经过了好久了,久到他睡着了,又醒了,却仍旧没有人将封闭空间打开。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水底会发光的荧光剂,微微晃动身下那条修长的尾巴,拍动着湛蓝的营养剂发出轻微的荡漾声。 按照平常来说,那些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他们要求他闭上眼睛,躺进来一动不动,再在他的身上扎入各种各样的器具针管。 这里的空间狭小,封闭,就是为了限制他忍不住晃动尾巴的动作。 他甚至无法翻身,只能平躺下来,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姿势。他睁着眼睛,水底什么声音都没有,可他却能在不知名的液体里呼吸眨眼,活着。 他晃动了好几下尾巴,甚至感觉到鱼尾上的针管因为他的动作而脱落了,可仍旧没有人来打开这里。 他微微侧头,飘浮在液体中的头发散开来,露出的白皙脖颈上能清楚的看到烙印上的几个字——h37。 他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上半身白净光洁,胸口微微起伏,可从下腹开始,从脊椎末节以下却布满了青黑的鳞片,在荧光剂下泛着幽暗的宝石绿般的颜色。 代替双腿的是一条细长的鱼的尾巴,末梢三棱般的尾鳍布满细小的鳞片,摸上去十分湿滑光洁。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躺多久,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那个人,那个让自己疼痛的人。 从前他每次躺在这里受人检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感觉,那些穿着白袍的人只是沉默贪婪的盯着他身体,有时疯狂,有些绝望,有时冷漠。 可那些穿白袍的人和那个人却不一样,他的衣服是墨绿色的,有些像他鱼尾的颜色。 他是在水中隔着透明压力窗前见到那个人的。 他看到那些人白袍的人低声和那个人说话,那个人便转过身,用一双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像深水一样深沉幽暗的眼睛看着他。 他正想着,金属质的器壁突然被狠狠捶打了一下,接着手腕处的药水顿时回流,从血管中倒流进软管中鲜红的血水。 狭小的空间里他只能轻微的翻身,抬手将手腕上连着的针管拔掉,鱼尾也大力拍打一下液体,挣脱掉身上所有的针管。 闭上眼睛倾听,安静的外面逐渐有了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嘈杂的,迟钝的,就像是谁在狠狠捶打桌子翻乱东西。 他闭了闭眼,腰部用力,将鱼尾猛的甩向封闭他的营养室,一下又一下。 整个见方的空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巨大的颤动,然而即便已经这样,那些人却始终没有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使用过他的鱼尾,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跳动的这么快,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和他甩打鱼尾的声音快要重合时,他停下了动作,大睁着眼睛,清秀的眉宇拧在一起,他伸手摸向腹部,似乎是因为过力甩动鱼尾而造成牵动的疼。 那里疼疼的,让他有些难受。 虽然他总是在经历疼痛,有时他会看着白衣服的人拔下他的鱼鳞,有时从他身体中抽出鲜血。 他不大明白这些人再做什么,他生来就已经习惯这么白衣服带着口罩人的围在他身边,从他身体里拿去一部分,又将冰凉的液体再注入他的身体。 只是现在,似乎好像不一样了,他敏锐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他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却没有人来制止他了。 他抬起手腕撑起头顶封闭的器壁,细瘦的胳膊用力一撑,直到头顶发出啪的一响,熟悉刺目的灯光拥挤进狭小的空间里。 他湿漉漉的推开盖子,从水中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鱼尾朝外面用力一甩,力气带动他整个身体踉跄失去重心,一头从营养室中摔了出来砸在地上。 他出现片刻的昏厥,摔倒在地上,疼痛让他用力的蜷缩起赤|裸的身体,垂着的眼睛清楚的看见混乱的屋子,碎了一地的试管,还有红色的鲜血,以及散发着恶臭正从那些白衣服的人肚子中流出来肠子…… 炎热的夏季好像突然就到了,炽热的太阳刺目的几乎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布满毒虫的深山树林里,一行身着迷彩军装的人脚步迅速的踏在潮湿的土地上,每一次抬起脚时,他们都会庆幸脚下不是沼泽。 身后的背包发出滴滴的讯息声,一人立刻摘掉背包,取出仪器,看着上面传来的消息用密码进行破解。 两分钟后,那人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沉重,“江队,上面要求我们立刻停下来,原地待命等候指示。” 被叫住的男人身披深绿色军装,身上因为掩护涂上油彩和枯藤,他站立不动时就像一棵凝重沉默的大树遥望着天边,而当他取掉身上的掩护将身姿坦露在大地上时又如矫捷的猎豹,踏步在沙洲无声睥睨着世界。 他脚步一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摇摇晃晃朝这边走过来的人,走近了,才能看清那人脸上的皮肉*溃烂,肩膀上被生生挖去一大块肉,就这样的人却还能朝他嘶吼扑过来。 江褚手中转动短刀,脚步挪动,顷刻之间就站在那人的身后,动作果决狠戾,迅速将刀子扎入*的人脑中。 *成烂肉的人倒在江褚脚下,那人穿着当地居民的服装,可却已经不是人了。 “41” 江褚扭头看他的队员,冷厉的眸子刮过每个人疲惫恐惧压抑的面孔。 不是他们畏惧敌人了,而是当世界混乱的摆放在眼前时,那些无法相信的事实逼迫着他们不得不去相信——人死了,可他们还能行动,会吃人,会感染。 只出现在电影中的场景终于血腥残忍的暴露在活生生的世界上。 丧尸、吃人、活死人。 不知名的病毒在大地上迅速感染,死了的人扑杀撕咬活着的人,肚破肠流也能行走,断腿断胳膊也能爬行。 大地鲜血淋漓,城市发生暴动,人心惶惶,几千年的人类秩序突然被打乱,抢夺烧杀,安稳荡然无存,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丧尸遍地。 公元2019年4月20日,这是病毒爆发的第七天。四天前,江褚接到上级命令,要他们穿越国境边热带森林到达yn省的省会里去接等候的人。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丧尸竟然已经迅速蔓延到了偏僻森林中,病毒仿佛一瞬间在世界各地爆发,然后迅速感染,死亡。 不,不是死亡,而是成为活死人,成为腐烂啃噬人的丧尸。 江褚握着刀子盘腿坐下来,静默的闭上眼睛,倒在他身旁的尸体还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可他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只是闭上眼睛,沉默。 天色暗了下来,他们生了火,火光照亮每个人的脸庞,显得有几分诡异。 “我想回家,我给爸妈打电话了,可是一直没有打通。”有人突然打破压抑的气氛。 “他们会没事的,政府已经派军队全城戒严了,没事的没事的。” “别安慰我了,连这里都有丧尸,内陆恐怕……”他说不下去了,喉头哽咽,无法想象那居住在城市里的人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周围的队员开始低声互相安慰,火堆发起窸窣的声音。 江褚将身形掩藏在昏暗中,他沉默着用右手搭上左手腕,按住衣服,想象着那下面隐藏的字。 h37。 他闭上眼睛,几乎还能看到那个人,那双纯挚干净的目光,还能碰触到他冰凉的皮肤。 江褚在黑暗中痛苦的咬牙,神情扭曲,他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腕,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声音。 他那样看着自己,比水还纯净,可自己接受的任务却撕碎了这一切。 那不是做|爱,连亲吻和交谈都没有,只是强|暴,当着那些研究人员的面前,对他施暴,进入他的身体,不需要爱抚,不需要安慰,也没有任何亲吻。 然后按照指令在他身体内释放,他看着身下的人因为疼痛而眼角留下眼泪,他看着他,如水的眸子仿佛在质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可却仍旧是没有交谈,没有言语,唯一有的,只是在他释放时,俯身在他身上将脸埋入他细瘦的肩膀上,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用炽热的唇亲吻他脖颈旁的数字。 江褚是名军人,接受过严密的训练,上级下达的命令不需要他去怀疑,不需要疑问,只需要照做即可。 可他第一次来到那里,见到那些人,见到他。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即便他的鱼尾不是童话故事中的金光闪闪,可他的眼睛却比江褚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纯粹。 可他的命任务却那么残忍,对他们而言,那不是人,只是他们研究的产物,只是一件未成的试验品。 从那天起,江褚茫然了,无法让自己再相信任何人,无法扛起他肩膀的勋章。 直到现在,当世界末日到临。 第2章 【第二章 .队长千里寻夫】 森林中的夜色浓黑的仿佛天空再也不会亮起来了,树叶窸窸窣窣发出如泣如诉的摇曳声,张牙舞爪的枝干如同从天而降的牢笼将他们全部困死在这里。 漫长的一夜在压抑沉闷中静静流淌,天边刚刚有深蓝的晨曦斑斓落进森林中时,江褚突然站起身,将巨大的行军包甩上肩膀,冷静的道,“我要离开这里。” “队长,上级有命令……” 江褚的眼睛在忽明忽暗的密林中如同猎豹隐匿着危险,他声音低沉,哑声说,“我要找一个人。斑鸠,现在我命令你是队长,带领他们原地等待任务!” 他果断的将肩膀上的勋章撕下来,双手奉上,目光一一从他的队员身上划过。 他不配当这个队长,不配接受他的队员的信任,他无法再坚定自己的信仰,尤其是无法再见过那个人儿之后还能坦然面对他的上级,他的国家。 江褚转身大步离开,手臂却被人突然抓住,被叫做斑鸠的男人脸上涂满油彩,只有一双透亮的眼睛望着他。 斑鸠沉默的拉着江褚往前走,一直到江褚甩开他手腕,漠然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队长,这一个月以来你都不正常,虽然我不该问,可现在丧尸横行,活生生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就死了,也许现在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不在乎什么国家保密,所以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你的队员!” 江褚抬眸,盯着他,“你知道军人的天职吗?” “服从命令!” “服从命令……”,江褚深深叹口气,目光松动,他抬眸凝望远处慢慢明亮的苍穹,“三十二天前,我收到ssss级命令,离开基地七天,你还记得吧。” “是。” 江褚深深皱眉,“命令的内容是配合一个隐秘实验室基地。他们要求我……”他有些说不出来,脑中全部都是那条细滑青黑的鱼尾和那个人无声流眼泪的模样。 “我的任务是与一只人鱼进行……我对他施暴,提供基因。我猜测过他们的目的,是想要让人鱼诞出下一代。”他忍了好久,才说出这段话,心口像被刀子刮过。 斑鸠睁大眼睛,“人鱼?世界上真的有人鱼?!下半身鱼尾,上身是人?!” “不,并没有,那只是传说。我所见到的人鱼是他们利用细胞基因与鱼类基因片段无数次融合,进行的基因改造。我想,试验进行的并不顺利,否则他们完全只需要向精子库提取,完全不需要使用…这种方式。” “匪夷所思。” “是,他们的基地非常隐秘,而且从话语之间似乎这个实验已经进行了好多年了,我无法知道具体的地点,不过,我想试试再找到那里!” 斑鸠皱眉,“你离开的原因…” “他们一定有许多人鱼,可我只见到了那一只,不,是一位男孩。他们使用了什么,能让他的鱼尾转化成双腿。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江褚说不下去,他无法描述他的想法,无法说出来他的感受。 江褚盯着他的队员,声音中掺着愧疚痛恨和颤抖的绝望,“我想再见到他。”他勾唇,薄唇抿出凌厉的弧度,“现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我要去找他,我想、我要他!” 斑鸠从来没有见过江褚的神情,他和他并肩作战了七年,是队长,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从来没有见到男人流露的深重压抑仿佛失去了挚爱一般的痛苦的模样。 “你……” 江褚勾勾唇,“所以,抱歉,我不能在做你们的队长了。从现在开始,我也不会再是军人了,我要去找他。” 他的小鱼儿,他要他。 斑鸠呼出一大口气,原地跺了跺脚,“我们等候在深山老林里就永远没办法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队长,我和你一起去,丧尸也好,末日也好,兄弟不怕。” 江褚心口一暖,斑鸠转身走入其他队员之中,没有告诉他们江褚的秘密,只是询问谁愿意跟随队长走,走了,就是违反了命令,走了,就是放弃了他们的身份。 “要走要留,绝不强求!” 一个小时后,天边大亮,炽热重新炙烤着大地。 四个人留下,三个人摘下军帽愿意誓死跟随队长,江褚看着他们,“你们知道出去之后面对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丧尸嘛,没有脑子没有情感,一枪爆头就行了。”说话的竟然是个女人,摘下帽子才能看见她墨色的长发。 几个人勾肩搭背踩着潮湿的泥土朝太阳的方向走去,“哈哈哈,夜莺胆子大,虽说是个老娘们,但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你才老呢!队长,他欺负我,等会丧尸都交给他开路!” “哈哈哈,来吧,让你们见见我的枪法。“ …… 破碎的玻璃试管碎了一地,碎片在他摔下来的时候割破了他的鱼鳞,冒出细缕的鲜血。 那些白衣服的人和平常不一样,走路迟缓,脸上恐怖,身上布满撕咬的伤口,他们听到声音纷纷转头,用满是恶臭的脸轻嗅地上的人。 他现在只有鱼尾,无法逃跑,只是蜷缩靠着墙壁,清透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却是懵懂的茫然,和接受死亡的无奈平静。 七八只丧尸低头嗅着他的味道,唯一存活的大脑似乎无法判断眼前的是否是食物,他的味道不是食物。 *的手指在他的身体和鱼尾上扫过,当他决定闭上眼睛等候疼痛来临时,那些白袍人却慢慢退开了,拖着肠子残肢漫无目的的摇晃寻找。 他低低的喘气,胸口的激烈跳动让他有些难受。他怔怔的靠着墙壁,抬头凝望他从有意识以来就待着的实验室。 不再是以往的整洁严肃冰冷,变得杂乱肮脏,那些白衣服的人不再认得他了,变得丑陋呆滞。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默默的垂眸。 半晌后,他小心的撑着鱼尾在地上四处寻找,避开那些恐怖的白衣服的人,他在乱七八糟的试验器具中找了好久,才终于在原本完全隔离的地方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环,很像手表,纯黑色的能戴在手腕上。那些白衣服的人在取这个东西的时候总会穿上很厚重的隔离服,像是非常惧怕这个东西。 雪白的墙壁上满是脏污的血痕,他慢慢撑起身体,用鱼尾做支撑让自己能够到那只手环,但他的鱼尾无法长期直立,他试了好几次,磕碰在墙壁上将有些干涩的鳞片也弄掉了下来。 一直到他无数次用鱼尾猛地拍地,发出闷闷的声音,他趁机抬高身体,才终于碰到那只手环,然后跟随着手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声音又引来了丧尸,他们散发着恶臭在他的身体上寻找,然后,离开。 他等待着那些人离开之后才将手环待在手腕处,低头寻找,捡起一只钢笔,将它咬在口中,迟疑的按下手环两侧的按钮。 空气中的微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一种光圈的形式在以他为中心荡开,他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微的痉挛,皮肤苍白绷紧,血管乍现,尤其是他脊椎以下,从小腹的位置开始的鳞片开始发生变化。 透明的黏膜慢慢干燥散发着淡淡的湿腥味,尾鳍处像是被无形的刀刃生生划开一般…… 他疼的闷哼出来,颤抖的看着自己的鱼尾被覆盖上一层浅白的近似人类的肌肤,手腕上的手环中散发出的微粒只有对他有反应,基因片段受了影响,在他的身体里迅速裂变。 他——啊! 他忍不住痛呼一声,那条青黑富有光泽的鳞片正慢慢从他的身体褪去,掩藏在人类肌肤血肉之下,逐渐露出两条笔直青白的双腿,尾鳍分裂,化成一双年轻男子的双足。 他扶着墙角慢慢用双腿支撑,移动的十分艰难。 他不经常使用这双腿,或者很长时间他只需要躺在那里任由那些人研究,不需要做再多的事。 他满身是汗,双唇泛白,清秀的脸庞上发丝湿透垂下来,低头凝望赤|裸的身体,左侧脖颈的烙印因为刚刚身体的变化而有些充血,非常清晰的露出来。 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朝实验室的外面走去,将腐烂的研究人员留在身后,将杂乱留在身后,第一次,试图自己走出这里,逃出这里。 他凭借记忆慢慢走出围困他的实验室,没有注意到身后他离开之后便一直闪烁结果的营养室的显示屏上的数据——hcg>6iu/l。 实验室中满是恶臭,雪白的墙壁上印着血手印和滴淌的浓黑的血水,桌椅散乱,俨然几乎成为废墟。 他凝眉,看着脚下发黑的人体组织,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抬眼张望,浑浊的透明窗里隐约可见晃动的*的人,拖着肠子残肢无神的游走… 他一怔,看见离他不远的一处透明试验室里,就在几张桌子堆积成角落的地方缩着一个人,不,他不太确定是否还是他从前见到那些白袍的人。 那人身上的白袍破烂的挂在身上,他趴在那一点点角落里,目光疯狂绝望,无声的死死瞪着他,狰狞的手掌贴着坚实的透明厚玻璃。 原来那人早就看见他了。 他扶着墙壁,光着双脚站定,看着那人无声的张嘴嘶吼,用发黑的血液在玻璃窗上写下字。 那个白衣服的人在向他求救。 第3章 【第三章 .小鱼儿被垂涎了】 热带森林中虫蚊多的可怕,吸血的花斑按蚊张开的带花纹的细肢能有成年男子手掌那般大,当它吸足血液的时候,腹下会鼓起一个血水可见的囊泡。 地上的一具丧尸只剩下残破的四肢,黑红的脓血流淌了一地,旁边围了一群吸血的蚊子个个腹大如鼓。 “这东西的血蚊子吸了再咬人的话,人会不会被感染?”夜莺皱着秀气的眉,说道。 “小五,这就你白,蚊子最喜欢咬白的了。” “呸,等会儿我抓一只蚊子试试,看它咬谁!” 他们一行人一共五个,除了斑鸠和夜莺外,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队里称小四小五,年纪都不太大,非常活泼,在这种时候也不忘打痞。 江褚凝眉望着远处冒着一缕黑烟的地方。 斑鸠道,“队长,那里应该有少数居民,我们过去看看吧?” 他们已经在热带森林中走了三天了,身上的食物也没剩下多少了,他们从一天前就开始节省食物,将所需的热量减少三分之一,可五个人食物和水一共加起来也撑不了几天。 江褚低声道,“刚刚的丧尸只有四肢,没有头颅,这说明他们可能已经知道对付丧尸的办法。你们看看,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掩藏在杂草从中的几人四下张望,“这个村看着不小。要说不对的地方,现在已经到了中午,可冒烟的地方只有那一处,我觉得…不太像是做饭,哪有那么浓黑的烟。” 江褚颔首,“斑鸠,你跟我去,你们三人原地掩护。” 斑鸠扔掉自己的背包,看一眼江褚身后,“队长,把包放这儿吧。” 江褚低头给枪上膛,“不了,走!” 两人压着身形,在草丛中游走,将自己与周围的野草融为一体,如同游蛇般警惕。 从半人高的杂草中绕远路潜伏至村庄斜前方,江褚带路,斑鸠防守后方,在看清楚村庄的入口时,两人皆是一顿。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丧尸游走,村头枯枝堆坐着三四个男人,看样子是正在低声交谈,他们身旁甚至还有女人坐在小板凳上低头钩织鞋袜。 再往里面望去,那条通往村子的大路干净安静,没人一个人,静悄悄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夏季的午后村民纷纷午睡的场景。 “队长,这里没被感染?”斑鸠纠结起来,“太干净了,感觉好像真的没什么事,跟世外桃源一个样。” 江褚瞳孔微暗,与斑鸠一同暗伏在草堆中。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后,村头最靠前的房屋里走出三个男人还跟着两个女人,脚步匆匆的与村头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原本的人被替换下来,后来的人又蹲坐在枯木堆上,女人还是低头钩织。 斑鸠疑惑,摸着下巴,“什么意思?” 江褚低声说,“这里远离市里,只有不远处那一条大路通往各个村落,现在市里电力瘫痪,不能上网,又看不成电视,无法获取消息。假如你住在这里,村里有人得了病,但还会走路,和活人一样,你会怎么想?” 斑鸠呲牙,“这种病一传二,二传三,身体*但却还能继续行走,不能判断他们是死人还是活人,外界也没有任何消息,我若是村长干部,第一件事是封锁村子,派人出去打听,但绝口不提村里发生的事。” 江褚抬眼瞥他一眼,斑鸠露牙一笑,刚想说话,眼睛一暗,“队长,黑烟起了。” 江褚点点头,黑滚滚的浓烟从村后的屋中生起来,黑烟在天空中好久散不去,隐约有怪异的味道渗入空气。 啊——! 村庄中突然传出惨烈的叫喊声。 嘶喊声像是一刀利剑狠狠劈开诡异安静的村庄,村头坐着的几个人也立刻站起来,随手捡起枯木握在手里,女人扔下手中的东西仓皇躲入男人身后。 从那条干净的路上跑出来一个当地装束的男人,他脚步踉跄,神情恐惧扭曲,朝路口跑过来,身后流淌一地的鲜血。 在他身后,一团烧焦的人形蹒跚着张牙舞爪扑来,身体已经被烧成炭黑了,甚是还冒出火焰,它挣扎着张开漆黑的大嘴,一把扑到前方踉跄摔倒的人,从口中流出的脓血仿佛是垂涎的津液,地上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 砰——! 江褚一枪解决了炭烧丧尸,从草丛中走出来,村头发颤不敢上前的人顿时转身,脸上满是惊恐,“你、你们是什么人?!” 看见他们身上的军装,身后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哭声,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哭喊着。 江褚皱眉,“你们派人在烧丧尸?” “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出去,我们村里不欢迎陌生人!”带头的男人吼着。 斑鸠说,“我们刚刚救了你们。” 那人道,“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你们杀了我们的村民,你们想、想杀我们!” 斑鸠皱眉,“那玩意儿是丧尸,不打碎脑袋,是不会彻底死的。如果我们没有救你们,现在恐怕就是两只丧尸了。” 地上被追的人被人扶着站起来,江褚看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口,流着有些发黑的血,那人嘴唇青紫,江褚沉声道,“他被抓伤了,24小时之内会被感染死亡转化成丧尸。” “不,你们有、有没有药,这是病,不会死的,他们还会走,会动,不会死!” 江褚道,“这里只有你会说普通话?你们的村长是谁,我们需要谈谈。” “我是村长的儿子,你们是军人,来救我们的?”一直与他们交谈的男人犹豫不定。 江褚摇头,幽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压抑的暗光,“先见人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段黑唔弄塞…”村头的屋子里跑出来一个瘦老头,先是恐惧的看一眼江褚二人,俯身过去与村长的儿子说话,说的是当地的方言。 自称是村长儿子的男人眉头紧皱,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他想了想,咬牙低声说,“我叫段河,你、你们说的被那些人咬伤之后就、就会感染是真的吗?” “是,如果有人感染,请立刻让他们与正常人隔离。” 段河瞪大眼睛,身体一颤,拔腿就跑,大喊,“小鞠——” 江褚和斑鸠立刻跟上他,身后还有另外其他村民,他们跟着段河朝村子冒浓烟的地方跑,但在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拐进一处紧锁的院子。 段河大声叫喊,“小鞠!媳妇!你出来,出来,爹!”他抖着手从身上摸出钥匙,慌张的想要打开院门。 小院门口发出剧烈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东西,就在锁快要被打开的时候,江褚一把抓住段河! 吼! 从紧锁的小院口猛地扑上来一只丧尸,面目全非,脑袋只剩下一半,往外面渗着发黄的液体,它从院门的缝隙中伸出狰狞的手,通过袖口的那一点衣服才隐约能看出是个女人。 段河发颤的喊着,“媳妇,小鞠,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是他让她去照顾他爹的,他爹是村长,村子里出了这种病后便封锁了村子,派人去外面打听消息,可却没有一个回来的。 那些受了伤的人吃人肉,疯狂,他们控制不住,终于在前几天他爹也被咬伤了,段河让媳妇在家里照顾他爹,为了不让病情蔓延,他组织还好好的村民打扫村庄,将生病的人全部锁在家中。 一天前,他才决定将那些已经腐烂恶臭的人烧掉,期待着会有人能带来好消息,带来有用的药剂。 斑鸠说,“那些村头的人是做什么的?” 段河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我们每天都派出去两个人,村头的人是为了接应回来的人,还、还有,我爹说过,村子一旦发生瘟疫,会烧了整个村子,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所以村头的人用来掩护,告诉别人,这里还好好的。” 江褚道,“你还记得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人是谁吗?” 段河睁着眼瞪着院子缝隙那只狰狞的手,眼珠子微微转动,“是…她,是她!那家人在镇上居住,那一日突然回来了,她抱着的孩子,那孩子被衣服裹着,他们仓皇回来躲在家里,那天夜里到早上,一大早就能听见外面的哭喊声,然后很多人都被咬伤了,街上全是血。” 段河说的很模糊,但江褚已经大概听明白了,感染先从城市爆发,有人外逃,逃出来时身上就已经丧尸抓伤,他们将病毒带进当地的山沟村落中,导致这里也被迅速感染。 “起来,你现在是村长,我们需要核实村中还有多少活着的人!” 段河茫然的看着他,他身后还有五个村民,他们每个都神情慌张,其中那个被丧尸抓伤的男人原本被人扶着,现在却只能孤独的靠着墙壁绝望的坐在地上。 “不剩几个了,不剩了。”他踉跄的起来,缓慢的往前走,走到隔壁的院子,猛地大力捶门,片刻后,浓黑的血液从院门口的缝隙下流出来。 “被抓伤的人,每个都有好好的人在身边照顾,哈哈哈,我以为他们会好的,哈哈哈哈,不剩几个了。” 按照江褚他们所知道的转化时间来算,抓伤咬伤的人越来越多,在他们身边照顾的人恐怕都已经… 段河带人挨家挨户的敲门,从村尾到村头,一共三百口人的村子,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二十多人,而紧锁的各家各户里无一不是狰狞的丧尸。 村头的那间屋子是村里干部的办公室,只有那里的人活着了,他们是等候外派和在村头换岗的人,从每家每户挑出来的,每顿饭会有人来送,仅仅两天的时间,村子的活人越来越少。 怪不得,安静的像坟墓。 入夜,段河为他们提供了一处办公室旁边的小屋里休息,漆黑的深夜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束缚在恐慌中。 江褚盘腿坐在角落里,按着左手腕,默默凝望墨色的天幕,还要多久他们才能走出热带森林,才能抵达他想要去的地方,那里有感染吗,他…还好吗。 实验室基地。 他隔着玻璃将手贴上去,抚摸那用血液写的字,清澈的瞳孔中流露一丝疑虑,微微侧头。 藏在角落的白衣服的人狰狞的拍打着玻璃,无声嘶喊着。 ——help 他清楚的看到那人身后,隔着堆积桌子的角落外徘徊的身体逐渐腐烂的人,他们久久徘徊在桌子外,好像贪婪的在等候自己的晚餐。 他站了很久,细瘦的双腿疼痛起来,他大概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个研究员要向他求救。 他们只会冷漠的抽走他的血液,剥开他的鱼尾,用无数他从来都看不明白的线连在他的身上。 白衣服的人向他求救,他该怎么救? 他的腿太疼了,从他有意识开始就很少使用他的腿,他不需要,也不被允许自己行走的。 他靠着脏污的墙壁坐下来,蜷缩着,与那一扇透明窗里绝望的白衣服的人遥遥相望。 躲在那里的人好像看出来他的懵懂疑惑,用鲜血在玻璃上写。 here! 他轻轻凝眉,扶着墙壁站起来,按照白衣服的人指示走进那人躲藏的实验室。 在丧尸游荡的地方,他平静的站着,任由丧尸在他身体周围轻嗅,他就这么站着,没有被攻击,没有被撕咬。 研究员看出来他的不同,勉强的朝他笑,在他进来之后低声说,“乖孩子,走过来。” 他没动,从他醒来后便一直赤|裸,光洁的身体上扣着幽黑的手环,奶白的肌肤映着浓稠的鲜血给画面带来了几分诡异的美。 研究员露出狞笑,脸部扭曲,“你没有被攻击?哈哈哈,it''samazing,你不会被他们攻击,真是奇妙!” 游荡的丧尸朝声音的方向扑过去,隔着几张桌子朝那研究员伸出青黑的手臂。 他微微皱眉,浅白的薄唇动了动,从醒来到现在第一次开口。 声音介入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醇微哑,“我要离开。” “哈,你从来没出去过,乖孩子,你无法活下去的,过来,救我。和我一起,会有人带我们离开的。” 他问,“去哪里?” “另一个试验基地,那里还会有你的伙伴,天啊,辐射环是你自己带上的吗,你真聪明,乖孩子。” 他向后退一步,垂眼摇摇头。 “不,你想去哪里,乖孩子,你属于这里,你要救我,只有我能带你出去,乖孩子,快点!”那研究员说道最后,声音中出现一丝狰狞。 “我……想要出去。”他迟疑的重复,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可他不想在待在这里了,他想知道这座巨大的透明牢笼外是什么模样。 研究员眼珠凸出,神情扭曲,“好好,我带你出去,外面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吃的,你来救我,用地上的玻璃扎入病毒体的脑中,让他们停止大脑神经元活动!” 他抬眸,“他们…怎么了?”那些人,身体流血,肚破肠流,腐烂的人。 “病毒,世界爆发了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他们已经死了,但是还能活动。被他们抓伤咬伤都会感染。哈哈哈,奇迹,而你就是奇迹,他们竟然不会撕咬你,我已经迫不急待想要知道你身体更多秘密了!” 第4章 【第四章 .队长火中救人】 隐秘的地下实验室基地中,阴冷没有一丝风能侵入这里,日光灯忽明忽暗发出嘶拉线路烧焦的声音。 他不大能听懂研究员的意思,却清楚的知道,会有人来这里,会抓到他,将他困在另一个透明牢笼里,解剖他的身体,抽取他的血液,剥去他的鳞片。 他身体一颤,怔怔的看着陷入自己幻想中的疯魔的研究员,慢慢朝后退,一步一步想要离开这里,他不想要被他们抓到,不想再经历那些。 “不,你要去哪里,你要救我,乖孩子,快过来救我!救我!”桌角的研究员看出他的退后,疯狂大喊起来,“你必须要救我,你是我的,哈哈哈,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太美了!过来!过来!!” 他看着越来越多的丧尸听见声音朝这里扑来,身上恶臭的血染在他的身体上,他眼底露出一丝害怕和茫然,慢慢后退。 “不,你不能走,你是我的,我要成为世界的救世主了,我要你!”丧尸朝是那研究员伸出还挂着肉丝的手,研究员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看着试验品退后,他大力推开挡着路的桌子,朝试验品抓去。 白衣服的人要抓他,要带他去另外的牢笼。 不——他想要逃,可是他的腿无法走快,只能踉跄的一步一步退后,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服的人推开桌子,从丧尸中挣扎着疯了般扑向他。 他被狠狠扑倒在地上,纤细的脊椎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尖锐的疼痛,他仰头看着压在他身上的那个研究员疯狂的笑容,然后被漫天围上来的丧尸包围,刺目惨白的灯光在眼底晃动眩晕。 浓烈的鲜血流了他一身,那些丧尸贪婪的撕咬他身上趴着的研究员,撕开研究员的脊背,扯断脊椎,勾出还冒着热气的肠子… 他默然的听着耳边咀嚼的声音,在丧尸分吃完那个研究员后,它们在嗅他的身体,狰狞的双手在他的身上抚摸,然后那个研究员站起来,和其他白衣服的人一起,拖着肠子,游荡。 他满身都是那个研究员的鲜血,残肢,艰难的撑着身体起来,找到一件挂在墙壁上沾了血手印的白衣服穿在身体上,擦掉那些鲜血,扶着墙壁慢慢的走。 原来,是这样。 他们已经死了,而且死亡、转化、继续行走、撕咬,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演这里变成炼狱的原因。 怪不得,那个研究员诧异,他不会被撕咬,怪不得那人恐惧它们,怪不得他想要抓住自己,向自己求救,因为那人一出来,便会被丧尸啃噬,然后变成丧尸。 然而,这时候,他还不懂这些死了的腐烂的人叫什么,只不过,他已经开始了解为什么身边会变成这种样子,开始真正的想要逃离这里。 隐蔽的庞大地下实验室系统房间错综复杂,道路交通,如同巨大的迷宫让人目眩头晕。 但这里是研究基地,研究人员一向秉承规律顺序,在每个房间上都填入准确的数字和房名。 数不清楚的散发着恶臭的研究员丧尸与他擦肩而过,或茫然的低嗅他身体的味道,或用一双浑浊枯黄的眼珠子直勾勾瞪着他。 头顶的日光灯一闪一闪发出啪啦电路接触不良的声音,他垂眸,扶着墙壁,用自己细瘦的双腿慢慢移动,裹紧身上的衣服。 研究基地究竟有多大,他无法知道,只是直觉的顺着地上拖拉留下的血迹走,鲜血枯竭干裂成浑浊的猩红色。 在他离开的身后,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眼睛一直看着他离开,走过。 就在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又绕过多少个房间时,他突然注意到在他不远处的转角,有刺眼的光芒照射在全透明的墙壁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束。 他怔怔的伸手想接住那束光,伸出手,光芒落在他的手心,他的心口开始跳动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绚烂五彩的颜色,温暖美丽。 通道的角落挂着莹绿色的指示箭头,这是这里的应急通道的指向标。 他扶着墙壁蹲下来,用手指触碰地上的一趟鲜血。 是潮湿的,还没有变成黑红色。所以有人,或者是什么,刚从这里经过不久。 他没有那些研究员的学识,但震惊的是他的学习能力,而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 漆黑的门洞有楼梯一直通向不知名的地方,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不知道穿过这层黑暗之后又有些什么,但,身后是巨大透明的牢笼,不走,留在这里,也是末日。 他伸手捂住又开始抽搐微疼的小腹,沿着寂静如死亡的应急楼梯走,一步一步,他没有鞋子,双脚下踩到的东西粘黏湿滑,让他有些畏惧的紧绷起来。 他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黑暗中混合着血腥和恶臭,还有一股浓烈的阴郁的死亡。 当他感觉身上冷的发颤的时候,终于在楼梯的尽头,他碰触到一块潮湿的木板,有些不同的味道涌入他的鼻尖,指尖扣入那块木板,拉动它,木板下的滑轮发出沉闷的声音,慢慢随着他的动作,将一间僻静的小房间展现在他面前。 这个房间是水泥漆成的,有一道楼梯绕着往前面,有高高的窗户将暖和的阳光洒落进这里。 他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三四片鱼鳞,是浅蓝色的,不是他的,鳞片掉落在一滩血水里。 原来,有人鱼和他一样逃出来了。 他有些疑惑,但似乎那只人鱼并没有恢复双腿,纵然他不太习惯使用双腿,但鱼尾更是无法在陆地上行走的吧。 他转身轻轻合上那扇通往地下研究基地的滑道木门,赤脚踩上水泥的楼梯,看见从布满灰尘的透明窗中照在他身上的,不是日光灯和人工紫外线的光芒。 那是来自太阳的,温暖的,充满希望自由的太阳光。 沿着水泥楼梯通向一间地面的饭店中,刹那间,世界的一切残破但却又神奇的展现在他面前。 研究基地一直躲藏在一处酒店之下,用酒店作掩护,在下面形成巨大的研究网络,上面的酒店为他们提供吃食和一切物资。 研究基地存在了多少年,他不知道,也不会在乎。 痴迷的用手抚摸这里的墙壁,上面挂着精美的壁画,忽略过那些听见声音朝他游荡而来的丧尸,他着迷的观察着这里。 漆木的地板,桌上散乱着银色的刀叉,倒在地上又造型好看的椅子,不同于白衣服千篇一律的穿着,这里的腐烂恐怖的丧尸的衣服也让他感到惊异和好奇。 头发沾着人体某部分组织的小丧尸嘴上还残留着浓郁的鲜血,朝他晃悠着走过来,用发白的瞳孔望着他,伸出一小节青黑的手臂。 他蹲下来,侧着脑袋凝望女孩,在脑中想象着她原本的模样。 小丧尸低嗅他的味道,在判断他是否能成为她的食物,然而只有大脑神经元存活的丧尸无法分辨出来他与人类相同的地方,只能凭借着被病毒感染的脑神经去嗅他的味道,然后与所有的丧尸一样离开。 他在饭店的丧尸中穿梭,当站在饭店的门口时,惊异于远处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楼,街道上散落堆积的车辆,纷飞的废纸和逃离时破损的门窗。 这才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即便这里已经是废墟死城,即便现在是世界末日,丧尸临城。 深夜猝不及防的降临,一夜如墨,即便星辰浩海如海,但却没有几个人能有心欣赏了。 屋外忽然传来惊恐的叫喊声,江褚迅速睁开眼睛,“小四小五跟我出去!”三个人迅速提枪走出村头的办公室。 天边被熊熊大火染透。 段河和几个村民跟着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居住多年的村落消失在火光中,段河瘫软的坐倒在地上,喃喃,“没了,都没了。” 大火是白天被丧尸抓伤感染的村民点燃的,他们将他控制在房间里,派人在外面把守,那人自知无法挽救,在被病毒感染前支开看守的人将村庄烧毁。 江褚皱眉,看着身后惊慌无措的村民,“带人收拾粮衣物,越快越好,跟我们立刻这里,火势太大,无法短时间熄灭,快走!” 段河欲哭无泪,茫然的环顾着身后二十多个期盼他说话的村民,被人扶持着站起来,点点头,有气无力的道,“快,走,拿上东西,我们走。” 村头的办公室里响起枪声,斑鸠在院中大喊,“有丧尸跑进来了!” 一面是黑暗笼罩的院子,一边是朝这边烧过来的熊熊大火,一时间村头的办公室里外皆是恐慌声和叫喊声,脚步凌乱,在黑暗中甚至无法分清活人和丧尸,江褚一手抓住身旁的段河,用刀子迅速狠绝的插入扑过来的丧尸脑中,粘稠的血液飞溅。 第5章 【第五章 .这是你家小鱼的编号啊】 “村口向东一里外,所有人在那里集合!”江褚大吼,就近抓着惊恐的村民掩护他们朝村外撤退。 村口那条唯一通向外界的国道上,在夜幕笼罩之下身影逐渐多了起来,呼吸声也越发沉重。 江褚带出来段河和一个村民,他们一口气跑出来的,两个人早已体力不支又因为恐惧而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跟随江褚身后的是双胞胎兄弟,手中分别搀扶着一人。 “小四小五就地掩护,等候人来,暂时在这里休息,不要用枪,声音会引来在森林中游荡的丧尸,尽量使用刀子。我去帮他们!” “是,队长!” 江褚抓紧手里的短刀,往回走,路上解决跟随他们的丧尸,五分钟后与拿着一根铁棍的斑鸠和夜莺汇合,他们救出三人。 斑鸠转动手里的铁棍,低声道,“队长,丧尸追来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 江褚回头凝望远处刺目的火光,幽暗的瞳孔闪过一抹沉重,“好,带着他们我们继续沿大路走。” 斑鸠拉住江褚,黑漆漆的脸上眼睛闪过一点笑意,用身后鼓囊的行军包撞一下江褚,“刚刚撤退的时候发现他们那儿还有晒在外面的干饼,顺势装了一大包。” “嗯,走吧。” 被丧尸追着跑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不过想起当年负重越野的时候教官在后面大喊跑输了,代价就是死,现在确实妥妥的上演了。 小四和小五身后皆背着一位跑不动的村民,江褚连拉带拽的扯着段河往前跑,一刻都不能停下来,斑鸠和夜莺压后为他们处理从路旁追上来的丧尸。 身后的大路上一路流淌着人体组织和血液,残肢四散,天亮后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有村民摔倒在地上,哀求着让他们走吧,他跑不动了。 江褚看了眼所有的人,从深夜一直到现在他们大概跑了有四个小时了,谁都没有力气了。 “原地休息吧。”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直直倒在地上。 江褚负责警备,让其他人休息。 夜莺甩开头发,想用手擦一下脸,才发现两手都是滑腻黑红的脏污,身上更是溅了一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人体组织。 小四躺在地上低低的笑,“夜莺,那好像是脑子。跟咱吃的豆腐脑一样。” 夜莺累得虚脱,她眯眼看着刺目的太阳,“滚,老娘要累死了。热,看来我是捂不白了。” 斑鸠接话,“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也不知道谁刚刚拗断那只丧尸的脖子。” 江褚将水囊递给瘫坐在地上的段河,他挥挥手,把水囊给了其他人,绝望的说,“二十多个人,转眼就剩下我们六个了。” 江褚道,“你是村长,不能先倒下。起来去检查一下你们的人有没有受伤。” 段河三十多岁,正直体力正旺,可这一路的打击让他也几乎承受不住,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段河走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大爷身前,“叔,勒我看细。”他说的是当地方言。 老人摇头,浑浊的眼珠看着他,抬起流着血的手臂,身上衣服破烂,他低声咕哝一句话,江褚没听懂,不过看那意思是让他们走吧,看来还是有人被丧尸抓伤了。 一旁扶着老人的是他的儿子,陪着老人坐在地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病毒会在24小时内逐渐感染大脑神经元造成机体死亡,而关于这场世界性感染至今唯一发布的也知道这一点讯息了。 段河茫然的坐在地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死亡。 江褚遥远的望着与天边接壤的那条笔直的国道,从这里到他要去的地方,全程2572.4公里,按照末日前来计算,一天的飞机眨眼就能到了,可现在,他却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去。 江褚轻轻摩擦左手腕的烙印,淡漠的眼中藏几分隐而不发的情绪,在阳光照进他的瞳孔时不经意流露一丝痛楚。 我的小鱼。他在心里轻喟。 ——公元2019年4月27日,丧尸爆发的第14天,途径的第一个村庄被丧尸吞没,消失在大火的灰烬中,存活人数:11人。 斑鸠抱着笔记本直勾勾的看着江褚,小四倏地伸过来脑袋,叫唤起来,“哇,副队,你竟然写日记!” 斑鸠啪的一声将笔记本合起来塞进背包里,冷哼,“去一边玩。” 小四在地上滚过去,滚到小五脚边,拉着他的裤脚笑眯眯的说,“唉唉,我们斑鸠副队长竟然在深情脉脉的写日记,真想不到啊。” 小五给他拽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脏死了。” 小四就赖洋洋的靠在他腿上,“拍不干净的,都是血痂弄不掉,我好想洗个澡。” 斑鸠整好东西走到江褚身边,盘腿坐在沥青路上,“队长我来警戒吧。你去歇着。” 江褚用眼神刮他一眼,斑鸠摸摸鼻子,小声说,“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多久?” 他们就这么明晃晃的或坐或躺在大道上,太阳火辣辣的烤着,没有地方躲藏,路两旁的茂密的森林看起来危险又诱惑,就算里面有吸血的花斑蚊,有丧尸,也比这样像个咸鱼一样晒太阳好吧。 江褚扫视身后的人,体力不支的躺了一地,他皱眉,看着那个被丧尸抓咬伤的老人,那人的脖颈上出现青紫的斑纹,焦虑的喘气张望,和江褚的目光对上时猛地一僵,继而朝他露出个笑容。 “半个小时后出发。”江褚说。 斑鸠点点头,笑着抓住江褚的手腕,挑眉,“让我看看。” 江褚冷眼瞥他,倾而之后才伸出左手,撩起袖子。 在手关节向上,即便抬手也不会露出来的手臂上,鲜红凸起的烙印赫赫存在着,这是江褚自己用过了酒精钢针点着火亲自在肌肤上烧刻烙下的。 坚硬的手臂上疤痕周边泛着橘红色的血管,斑鸠伸手想摸摸那串字符,被江褚皱着眉头收了回去,不准他碰。 “哎嘛,小气。h37,是他的编号?” “嗯。” 斑鸠捏着下巴,朝江褚抛个媚眼,“想不到还挺痴情呢。” 江褚瞪他一眼,转身走到后边去休息了。 中午的时候,斑鸠把背包里拿的干饼给几个人分了,因为没有水,这些干涩的东西入喉很不舒服,段河和几个村民都没怎么吃,只有江褚等人闷头快速解决掉自己的食物。 有东西吃就不错了,江褚他们早就吃过各种东西了,早些年入伍那会儿,谁没被逼着吃过蚯蚓老鼠,就连小队中唯一的女人,夜莺也是跟着这群糙爷们上天下地枪林弹雨过来的,没办法矫情。 饭后他们只留下一个人站岗,其他人脸上盖着衣服躺地上睡会儿。 其他人昏睡之际,老人撑着身体走向江褚,段河醒了之后便也坐了过来。 “我知道你是队长。”老人用普通话低声说。 江褚看着他,老人朝他露出个绝望的笑容,“我快不行了。” 段河紧张的小声叫,“叔!” “河仔,侬还细捂们村头头”(段河,你是我们村长) 老人痛苦的垂着那只手臂,上面血已经止住了,但周边肌肤发黑,青紫的斑纹几乎要爬上眼球,“我不能害了你们,叔也不想变成丧尸。所以请江队长”,他指着自己的额头。 请求江褚杀了他,施以仁慈。 不到一半的时间,他就要死了,转化成丧尸。 江褚盯着老人,紧紧握着短刀,无法下手。 不是他软弱无能心慈手软,他可以毫不留情的狙击坏人,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掰断丧尸的脖颈,可他无法对一个还活生生的人,手无寸铁无辜的老人下死手,他不是杀人机器,他也有血有肉。 “抱歉,你的请求我无法答应你。” 老人绝望的看着他,“为什么,我活着也只会牵连你们,让我死才是解脱!” 段河还未说话,老人的儿子扑过来抱住老人,绝望的哭喊起来,段河劝都劝不住。 斑鸠突然道,“有丧尸来了。” 夜莺小四小五迅速起身戒备起来,将那些村民围成一个圈保护起来。 斑鸠低声骂一句,从远处摇晃扑过来的丧尸身体焦黑,腐肉散发着诡异的味道,连血液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具烧焦的躯体,却仍旧可以移动,走过的地方还会偶尔掉下残肢内脏。 有人吐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是他们的村民,从火堆中爬出来的丧尸。 江褚抬起短刀迎向扑来的丧尸,动作迅猛狠绝,刀子插入脑中的只有身体酥坏的声音。 就在他们几人着手解决丧尸的时候,身后的老人却突然猛地推了一把夜莺,她一时不察险些被焦黑的丧尸抓住手臂,幸好斑鸠立刻替她解了围。 老人拿着路边的石块跑了出去,闯入源源不断丧尸来的方向,几乎瞬间就被疯狂的丧尸抓住身体,越来越多的丧尸顺着鲜血的方向围了上去。 “不!!” 段河捂住老人儿子的嘴,拦住他的去路,在丧尸被尸体吸引的时候,跟随其他人后退着逃离了这里,沿着大道一直往前。 q市中心。 曾经最繁华商业街地段,现在满目荒夷,车辆拥挤的堵在街道上,恐怖的血迹布满整条街道,商店里面有用的东西几乎被洗劫一空,透明的玻璃窗上还印着淌血的手印。 整个城市死寂般安静。 他小心的绕过一具尸体,慢慢的沿着商业街走,好奇而又安静的望着每一间商铺。 第6章 【第六章 .那我叫你小尾巴好吗】 这是他在人类世界的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就躲藏在这些房子里面睡觉,白天的时候出来观察这个世界,漫无目的。 有些像吸血鬼,不过幸好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词语,否则他一定会想,吸血鬼喜欢挂在树上睡觉,而他却更想躲在水底。 他看着窗户上映照的自己,苍白而虚弱,这是不健康的表现,他知道。在地下时,每当他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些白衣服的人就会很紧张,之后的两三天就不会再抽取他的血液了,还会提供给他一些味道酸酸甜甜的食物。 食物,对了。 他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没有人给他注射营养剂,他不大能确定这里什么东西能吃。 也有可能已经没有吃的了,他不知道这里变成这个样子了多长时间,只是从他醒过来之后实验室就已经被丧尸占领了。 他走进一家散乱着衣服的商店,捡起地上一条浅绿色裙子,低头比划了一下,上面是个肩带,下面很长到脚环,他好奇的翻开里面,发现中间没有缝合的线路。 哦,这个样子的,如果他露出鱼尾的话衣服也不会弄坏的,虽然那些白衣服的人总是让他赤果着,不过对于衣服,他更喜欢这些颜色。 青绿的,比他的鱼尾好看呐。 “你是变态吗?” 他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头。 身后走过来个干瘦的男子,身上肮脏,衣衫褴褛。 男子扭曲的笑一下,“我跟了你一上午,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不怕遇上丧尸吗。” “你拿着女人的衣服,怎么,想试试吗。”男子讥笑,世界末日了,什么人性都会暴露出来。 他紧抿起唇,心底有一瞬间的慌张,脸上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你有吃的吗?” 他轻摇头。 男子打量他的穿着,“你是医生?” 他凝望着朝他走过来的男子,慢慢后退,他知道自己走不快,甚至无法奔跑,他的腿较常人而言过于纤细无力,他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只是从那人身上感觉到害怕。 男子扯动笑容,嘶哑的说,“哈哈,现在是世界末日了,没有人能管的了这个世界,这些所有都是我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也要和狗一样活着了。” 他一直后退,身后是坍塌的衣服桌椅堆积而成的废墟,从那里隐隐散发着恶臭。 男子狞笑着朝他走来,终于拿出身后藏着的生锈的菜刀,他倒退着不小心撞到散乱的桌椅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求我饶了你,快求我,哈哈哈我诅咒这个世界,终于等到了末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哈哈哈,求我,跪地上求我,我就饶过你,现在我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男子掐住他的喉咙,被人陷害可怜乞讨受尽冷眼,现在终于到了翻身的机会,看着从前西装革履的精英现在要在自己脚下求饶,受他折磨,男子的心里就涌起无数快感。 他被掐着喉咙艰难的喘气,伸手去推开男子,眼一瞥看到一些东西。 他安静下来,气息微弱。 从两人侧面那堆废墟了摇晃着走出来一只丧尸,听见声音,嗅着生肉,嘶吼的扑向男子的身后,男子大喊一声,反手用菜刀劈向咬过来的丧尸,被砍下来的头颅咕噜滚在地上溅出浓稠的鲜血。 男子仰头大笑,尽是得意,伸开手像上帝一样享受杀人的快感。 然而下一刻,从衣裳堆积里的废墟又爬出来两只丧尸从身后抓住男子的肩膀啃咬上去,撕扯肌肉咀嚼起来。 在丧尸进食的时候,他踉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在空寂的街口,他扶着墙呕吐起来,不是因为刚刚那一幕恶心的,而是饥饿造成的腹部痉挛。 他难受的靠着墙蹲下来,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不知道该去哪里,能做什么。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一天又要过去了,他闭上眼睛,昏倒在这座死城之中。 夜幕之下,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突冒着烟开了过来。 斑鸠控制着车把,露天的拖拉机后面坐了一车的人,车屁股后的黑烟呛的人呼吸不过来。 “哎,我还第一次开这种,哇哦,颠婆程度堪比越野爬山,爽不爽啊!”他朝后咧着嘴大叫。 段河和几个村民被颠的说不出话来,路上还要时刻警惕着有丧尸扑过来,吃食又少,几天下来已经很虚弱了。 这辆车还是江褚等人从走出热带森林之后在这大山里找到的第一辆代步工具,再难受也比他们走路快多了。 江褚沉默的坐在车后,扫视一圈的人,他们的人还好,就是那几个村民现在已经受不了了,夜莺扶着的女人明显已经出现了昏迷,恶劣的情况下普通人的生存技能远远比不上军|旅出身的他们。 世界好像又到了一种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年代,用丧尸的出现来强迫人类必须强大,要求他们进化,而不仅仅是使用外界的工具来统治世界。 江褚的思绪又流转到那张清秀苍白的脸庞上,他的小鱼忍疼懵懂的望着他,无声的流泪。 江褚握紧拳头,目光幽暗。 段河挪到他身边,“前面就是g省,江队长,这是要去哪里?” “东部沿海”江褚抬眼看他。 段河道,“如果现在到处都是丧尸,城市人口密集,这、这不是更加危险吗?” 江褚淡淡的点头,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华国的西南,而他却要穿越华国地幅辽阔的中部抵达沿海,在那里寻找他的小鱼,即便数百万人丧尸临城,也不得不闯。 段河看见其他村民眼中的绝望和恐慌,低声说,“江队长,我们什么都做不成,只会拖累你们,我想在在进g省的边境找个村庄住下来,您看如何?” “如果村庄安全,我会留下你们。”江褚说。 段河虚弱的笑笑,一身狼藉,低头望着自己的手,闭了闭眼,哑声道,“多谢,多谢。” 微曦,天即亮。 有些冷的风从破损的落地窗吹入屋子中,风声绕过空荡的墙壁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他动了动,将身体缩的更加紧了,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茫然的睁开眼睛。 入目的不再是他昏迷之前的景象,先是宽敞巨大的落地窗,上面满是脏污的手印,他身体微微发颤,扶着墙壁坐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有些畏惧的看着地上三三两两衣衫褴褛依靠入睡的男人女人。 “唔,你醒了。”离他身旁最近的人揉了揉眼睛,小声说。 这人年纪不大,娃娃脸,朝他眨眨眼睛,四下看了看,从衣服口袋摸出一小块饼干递给他,小心的挪到他的身边,“给你吃的,别怕,我们在外面寻找食物的时候发现了你,你饿晕了,我们便将你带回来了。” 他用眸子静静看着那人,垂眼看他手中一小块饼干。 “吃吧。我叫周林,我十七了,末世前上高三。你呢,你叫什么啊,你看起来也不大。”周林将饼干放进他的手里,和他并肩靠着墙壁。 “叫?”他疑惑。 “你的名字呀。” 他摇摇头,想伸手捂住自己脖颈的烙印,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力气,连抬手都很是艰难。 “嗯?”周林想他大概是外地的人,又或者太饿了,有些神智不清楚,便低声解释,“你可以叫我木木,那我叫你什么呢?” 他缓慢的想了想,想起那些白衣服的人只会冷冰冰的念出他的编号,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名字,可他不喜欢。他微微凝眉,那些人唯一有反应的时候就是在自己露出鱼尾时兴奋的念叨着他的尾巴。 “尾巴。”他喜欢他的鱼尾,只是他觉得没那么好看,但用手上的手环使他的尾巴出现时他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的沉在水底。 周林嗯一声,嘿嘿的笑着,“韦巴?好可爱的名字,那我叫你小尾巴可以吗?” 他在脑中想了一下,他的尾巴不小的,很长,尾鳍透明鱼鳞湿滑。 “小尾巴,你自己一个人吗,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丧尸呢,幸好你还有呼吸。你先吃了这半块,等天亮了只好才会分发食物的。” 他用余光打量坐在身边的男孩,没有他知晓的凶残,总是企图抓走他,让他疼痛的那些人。 迟疑的低下头,小口小口咬着饼干,饥饿抽搐的胃部得到了这一点点食物便开始叫嚣着想要更多,他难受的捂住肚腹,闭上眼睛忍耐着涌上身体的一波疼痛。 周林看出来他不舒服,想伸手拦住他的肩膀试图抱着小尾巴,在手指接触小尾巴的肩膀时,手下的人猛地一颤,抬起头,眼中流露出警惕。 周林悻悻收回手,“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年轻人垂眸,轻声道,“嗯。” “哦,没关系,那我不碰你啦,你要是不舒服就睡一会儿。” “…谢谢。” 第7章 【第七章 .跟着队长有肉吃】 四月末的清晨还有些微凉,深蓝色的天空慢慢泛出鱼肚白。 周围的人慢慢都醒了过来,没有过多的纠缠,在末世,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能醒着见到太阳,便已经感激了。 可谁又知道,这样的苟且偷生不是一种折磨呢。 络腮胡子的大汗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俩,周林连忙站起来,“张生叔,他叫韦巴,他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别让他出去了,让他适应两天吧?” 张生长得虎背熊腰,末世前是一家企业的保安,会一些拳脚,他带着几个同是保安的人在丧尸中逃生,开始救人,到了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了,男女老少都有。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要出去寻找食物,按劳动分配食物,不能巡逻和处理丧尸的女人和小孩就吃的少一点,男人就多一点,可现在,随着救的人越来越多,仍旧出现了需要忍饿的时候,而末日一天天过去,食物也越来越少了。 他们不知道这座城市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知道政府是否还会来救他们,就像蝼蚁一样苟延残喘,活一天算一天。 张生皱皱眉,络腮大胡爬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凶目,让尾巴看着有些畏惧。 “那你今天就休息一天,明天必须跟随我们出去,否则就没有你的食物了。”张生粗声说。 周林碰碰尾巴,“快谢谢张叔。” 他低着头轻声道谢,看着男人脚步离开,微侧头,凝望着外面死寂的城市。 张生走过去整理东西,他们最多的武器就是电棍,瞬间电流十分强大,能麻痹丧尸的大脑神经元,使其停止活动,再砍掉丧尸的脑子。 旁边有人跟着张生瞥一眼窗边的两个人,“昨天捡的那个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总感觉怪怪的,不像正常人。” 张生没搭理他,手上不停的收拾逃生的东西。 周林靠着窗户,扭过头,“小尾巴,你只剩自己一个人吗?” 尾巴点点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确是自己出来的。 周林说,“我在找我哥哥,末世前他去外地出差了,现在……他很厉害的,一定会找我的,所以我要活着见到他!” 周林从书包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他就是我哥哥,你见过他吗?”照片被惊讶的尾巴摸住,轻轻用细白的手指碰了碰,疑惑的轻声问,“有人?” “不是啊,这是相片。小尾巴,你是不是都不认识这些?”周林觉得小尾巴和他一样大的年纪,却似乎什么都不懂,也不爱说话,更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嗯。” 周林啊一声,看有人注意到他们,赶紧压低了声音,“小尾巴,你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些吗,天啊,你,你是不是被人困在屋里从来没出来过啊?!” 以前他刷微博的时候就见过有人会将心智发育不完全的或者身体有某方面问题的孩子从小到大锁在家里,根本就不让他们出来,将他们囚禁起来。 难道正好就让他碰着了一个?小尾巴直到末世的时候,才从家里逃出来的吗?! 周林盯着小尾巴看,上上下下,又瘦又虚弱,和自己想的一对比,还真的很像。 他有些心疼的说,“小尾巴,没事,我不会嘲笑你的,都过去了,我可以带着你找我哥哥。” 尾巴缓缓眨眨眼,望着他的相片眼底有几分诧异和好奇,周林将相片递给他,让他仔细看看,小声说,“这个只是图片,会将人印下来,不是真的。” “嗯。”凝望着照片上的人,眼尾一抹浅浅的氤氲,将头靠着冰凉的玻璃窗,恍然之间想到那个男人,想起他幽暗的注视着他的目光。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江褚他们乘坐的拖拉机在快到g省的时候彻底没油了,拉动发动机只能听见突突哼哧的声音,却一点都走不动了。 “队长,她晕了。”是段河他们村的村民,他们在路上跑了两三天,食物越来越少,而水却早已经干了,每个人都是嘴唇炸裂,从裂口子滴出血珠,淡淡的腥味让人从心底涌起绝望。 江褚将背包取下来扔给斑鸠,转身将女人背在身上,眯眼看了看前面,“还有多久能到?” 段河咽着干疼的喉咙,“…估计还有三公里。” 江褚点头,“走吧。” 被炙烤的大地没有一丝凉阴躲藏,阳光火辣的几乎能穿透肌肤榨干所有的水分。 江褚身上的衣服湿透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透,尤其是和背后背着的人相贴的地方,更是汗水在坚硬的脊背上滑落印出无数道水痕。 斑鸠遥遥望着前面,“看见村庄了,注意,有丧尸朝这边来了。” 段河握着捡来的石块,上面还血迹斑斑,强撑着一口气等候着丧尸到来,其他村民也跟着纷纷寻找有用的东西,他们不能永远都靠别人保护的。 江褚一手揽着背后的人,麦色的手臂横握着短刀,眉梢之间尽是果断狠戾,迅猛的将短刀正扎入迎面而来的丧尸的脑中。 打斗声被努力的压低,可却仍旧招来了更多的丧尸朝这边扑来,粘稠的血水淌一地。 眼看丧尸越来越多,乌焉焉一大群,从不远处传来破风箱的刺啦的嘶吼声。 江褚将身后的人推给小五,低吼,“斑鸠,上家伙!我去引开丧尸!小四配合我!夜莺小五带人先走!” 命令一下,几人立刻行动起来,夜莺和小五护送村民在前面开路,逃亡中,段河扭头看一眼,无数丧尸腐烂的手阻挡着他的视线,从缝隙中他看着江褚朝身后奔跑,斑鸠扛着一只黝黑巨大的家伙。 身后响起无数枪声,是为了吸引丧尸的,夜莺带着他们一路狂奔,顾不上回头,面前只有无数擦肩而过面孔腐烂狰狞的丧尸。 一直跑到好不容易村落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段河气喘吁吁的连一步都跑不动了,瘫坐下来,朝他们只摆手,其他人也差不多了。 正当夜莺想说话时,从路旁的树根边突然爬出来一只女丧尸,上半身已经严重腐烂了,下身连带着折断的双腿朝段河狰狞的伸出手。 小五大步上前一枪爆头,女丧尸的身体随着枪的震慑朝后面倒去,他们转身往村庄对面的坡下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正坐在这条进省大路上,马路的一旁是掩在土地后的村庄,后另一面是斜插的梯形一节一节陡坡,而让人背脊一凉的是满陡坡上有无数数不清的丧尸再往上面攀爬,无数面孔狰狞,肢体残缺,糜烂的肉,肚破肠流瞳孔翻白的丧尸。 惊恐颤栗,仿佛一瞬间站在了死人谷的边缘,无数恶鬼虎视眈眈贪婪的想要拖你下去,啃噬你的肢体,吞咽血液。 正当几个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剧烈的轰鸣,声音巨大,连地面都仿佛狠狠颤了一颤。 后路弥漫出浓厚的烟雾,江褚和斑鸠小四从黑烟中冲出来,黑家伙已经被他们拆了背在身后的行军包中,三人满脸灰星大步跑过来。 因为巨响,陡坡下的丧尸开始兴奋起来,抓着土地一寸一寸挣扎着朝他们爬来。 “我草!要命啊!”斑鸠弯腰吐掉嘴里的沙粒,他们三个人溅了一身浓稠的血浆,狼狈程度也比丧尸好不了多少。 “队长怎么办?继续走吗,看这些丧尸明显是从市里逃亡到这里的,真是无法想象数百万人的城市又变成什么样了!“夜莺擦着脸说。 江褚脸色阴沉,眼眸深邃,“不经省会,我们从三四线城市的山区走,这里多丘壑,丧尸不会大范围出现,能多处隐蔽。” 小四沮丧的说,“没有车,我们要穿省需要很长的时间,要是有辆越野,那开着就爽了。” 小五拍着身上的土块,“这年头去哪给你弄个车,别想了,正好练练你的腿力!” 听他二人说话,斑鸠哎哟一声,和江褚对视,两人眼中冒出相似的幽光,斑鸠拍拍小四的肩膀,“不想跑是吧,没事,哥给你找车。”他露牙一笑,低声说,“市中心什么车没有,丧尸肯定不需要车了,就借给我们用用吧。” 段河和他的村民看着陡坡下的丧尸也不敢再说自己要走了,能跟着江褚他们就能多活一天,这对面虽说就是村庄,可面对着丧尸谷,谁知道什么时候丧尸就爬上来了。 江褚盯着路那边的村庄,和队员对视,“我去对面看看,原地休息,这里的丧尸一时半会儿还爬不上来。” 小五上前一步,“队长我去吧,你们休息。”就算江褚是队长,也不能让他什么事都身先士卒,他也是人,要休息的。 小四咧嘴笑,“我和他一起,我们配合默契,替你们去看看这村子里还有什么没。” 江褚也没推脱,点点头,看着两人在阳光下潜伏进远处僻静的小村子里,他抱着枪坐下,原地警备。 斑鸠歪倒坐在他身旁,“别什么都扛,你忘了,我们是小队,任务人各有份。”他知道江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带着队员与他一起背叛信仰和国家,心里不好受,所以什么事能自己上的绝不会推脱。 可江褚忘了,他们是自愿的,这些年来多少次任务,多少次出生入死,枪林弹雨他们都闯过来了,现在队长有无法言说的难事,他的队员又怎么会弃他不管! 违背信仰是大忌,可现在,世界末日,所有秩序被打乱,所有组织机构沦陷,在信仰需要重建的时候,江褚才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力量。 夜莺散开头发用手指撸顺,再高高扎起来,朝江褚眯眼一笑,“队长,我还记得当初训练时你说过的话,你说一个人不是巨人,只有你的战友才能托你站的更高。” 她朝斑鸠抛个媚眼,“我最喜欢队长发布任务时候的样子了,超帅!” 第8章 【第八章 .海的味道他知道】 江褚低头闷笑,斑鸠哎呦一声,“老子打爆丧尸的时候也可帅啊,你没觉得吗。” “你那是耍,队长本身站着不动就能甩你一条大街!” 三个人小声交谈起来,段河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话,哑声说,“政府也不会出动兵力救我们了是吗。呵,现在还有政府吗。” 江褚眼睛一凛,不,会的,只要国家恢复元气,就一定会派人来救还存活的人,并且扫荡丧尸,只不过现在… 他眯眼看着地上的阴影,这场病毒感染,丧尸横行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又有谁能给末日一个交代呢。 村落只有一排,估摸着也就只有二十多户人家。 双胞胎身手灵活的钻进一家院内,谨慎的在屋中翻找。 小四撞一下小五,让他往那边看,在漆红柜子旁一地血印子,柜子和墙壁的旮旯里卧倒着一只丧尸,是位老人,估计是被咬了只好把自己关在这里。 因为原本身体太老了,即便成了丧尸,也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只能挣扎着伸出腐烂干枯的手臂。 小五拿着刀大步走上去,按住丧尸的头颅,一把扎透丧尸的脑子。在丧尸彻底死去后,小五低声说了句抱歉,扭过头和小四一同翻找屋中的东西。 小四笑着搂住小五的脑袋亲他脑门一下,谢他去解决了丧尸,不用他动手,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看着心里难受。 两人没搜到食物,正准备换一家的时候,小四眼睛一瞥,叫住小五,拉着他往院子的角落走,翻开地上的木板,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传出来。 木板下是个天井地窖,下面有三只丧尸醒了过来,嘶吼着朝高处的人伸出手。 “没吃的,走吧,换一家。估摸着下面的丧尸都吃完了。”小四失望的说。 双胞胎挨家挨户的寻找,解决掉每一户的丧尸,然后抽了一家的床单将他们找到的衣服和一点吃的全部裹起来,最后两个人在村尾拐角那儿看见了一口井。 江褚看见二人走过来,把找到的东西分下去,小四说,“我总算知道那村子为什么这么安静了。” 小五坐在他身边,小四扒拉着床单的一角擦着手,“好不容易看见一口井,我刚想高兴呢,往水底一看,那可是满满一井的丧尸,在水底挣扎烂肉一缸子。” 他想起来时还有点头皮发麻,“这丧尸的洗澡水咱还是别喝了。” 江褚看小五,小五点头,“应该是丧尸爆发之后,市里逃亡的人将病毒带到这里,村子将丧尸清缴在陡坡下,但有人感染,最后导致全村人投井自杀了。” 斑鸠远远看一眼掩藏在绿荫下的小村庄,“自杀的人也有已经被感染的吧,否则不会一井全是丧尸才对。” 段河怔怔看着那边,听见有人哭泣,才回过神来,扶着虚弱的村民,是跟随着他逃出来的女人,现在眼看着不行了。 女人神情灰败,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连日的奔波和惊吓让她已经撑不住了。 “阿姐…” 女人摇摇头,闭上眼睛,虚弱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昏沉的闭上眼睛,身体冰凉,段河清楚,她这一睡,恐怕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他抬头红着眼睛看着剩下的村民,只有他们四个了,一村子的人,马上就要和眼前的村落一样了。 “我、我陪着她,我不走了,你们走吧。”是跟随着他们逃出来的老人的儿子,老人早已经被丧尸啃噬干净了,只留下他了。 段河喉头酸楚,“细伢,我答应你爹…要照顾你。” “我们家只剩我一个了,倒不如早死早托生,你们走吧,就让我在这儿陪陪阿姐吧,我求求你们了。” 太阳慢慢要落下了,天边一道金黄色的渐变线,将橘色染满整个天际。 一直到最后,那人也没跟他们走,有的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只有死亡才会是解脱。 剩下的八个人钻入树林中,沿着进省大路的斜方向前进,挑难走的沟壑脊走,直到远远的再也看不见道路时,靠着一处高地的土堆喀拉上停下来休息过夜。 夜渐入深,凌晨四点左右,江褚和斑鸠趁天色将明钻入高速公路上,往g省的省会城市摸去。 …… 周林在噩梦中惊醒,醒来时外面天色昏暗,晨曦才刚刚出现,清晨的空气从破损的落地窗缝隙涌进来,吸一口,顿时觉得胸腔的污浊都消散了。 他望着窗外,不再有一丁点灯火,没有灯红酒绿,不再有永远都有车辆经过的柏油马路。 身边的年轻人睁开眼睛,安静的望着他。 周林一笑,“小尾巴,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拉拢身上衣袍裹着自己,低声问,“你在看什么?” “灯。”周林指着黑漆漆的窗外,“我想看看外面还有没有灯会亮起来。” 年轻人顺着他的方向也望向外面,在他记忆中,研究基地刺目刷白的日光灯永远都不会有熄灭的那一天,永远都是清晰的照射在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任何表情动作,都逃不过明亮的照射。 “我们在休息一会儿,今天张生应该会让你出去和大家一起寻找食物。” “嗯。”尾巴点头,抱着双腿,安静的望着窗外的夜空一点点亮起来。 暗蓝色的天空之下,一双身影极快的掠过茂密的野草,消失在笔直的国道上。 在快接近出省国道口时,两人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如同巨大停车场的马路,眺目远望去,无数车影死气沉沉的停着。 拥挤的几乎没有空隙的马路上车子一辆一辆静谧的停着,斑鸠和江褚脚步安静迅捷的穿梭在车辆之中。 江褚眉间拧成川字从每一辆车子上掠过。 路两旁十几辆翻倒的车子,有的下面还压着狰狞的丧尸,挣扎着想要爬出来。浓稠的鲜血从紧闭的车门缝中淌出来,染湿了潮湿的地面。 报废的车盖上趴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各种东西洒了一地,是拥挤着想要出城的时候发生了抢劫吧。 江褚在一辆私家车里看见趴在透明窗里脸色灰败的小女孩,腐烂的小手上还抓着血迹斑斑的洋娃娃。 江褚几乎能想象到她一定很害怕,所以在逃跑的时候妈妈把洋娃娃给她带着,却没有想到一家人仍旧是遭受了袭击。 斑鸠跃上车前盖上,飞快的踩着脚下的车辆朝收费站钻去,解决了收费站口的几个维持秩序的交警丧尸,卸掉他们配备的枪械后,扭头瞥见江褚跟了上来,指着前面黑压压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车龙,“堵死在里面的车子估计都有丧尸,你瞧那个。” 江褚顺着他的方向看向最靠近右侧的过道边的收费室里,尸体身上墨绿颜色对他们而言太熟悉了。 “有军人,你猜猜他在收费站里干什么?”斑鸠笑着问。 江褚凝眉,用的猜吗,这附近只有这一具,所以不会是军方的援助,而那人在收费站里办公室里,很明显,利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想要收费站额外放行。 出现这种情况的,第一,那人是想要带家属离开。第二,是某军官的警卫。 斑鸠狡黠一笑,若是第二种情况,就真是太幸运了。 两人压低身形尽量不惊动丧尸,一辆一辆车子摸过去,在向后大概两公里的地方,终于看到了一辆悍马,轻型多用途军车,底盘极高,很适合在山地爬坡。 两人刚走近,方向盘上趴着的丧尸突然起身,江褚按着丧尸的脑袋扎入短刀,斑鸠从另一侧躲在车门后,压低身形,在车里的丧尸冲出来的时候,江褚从车顶猝然出现。 他们配合的极为默契,迅速消灭车中的所有丧尸,江褚在座位上捡起一枚勋章,抛给斑鸠,斑鸠低头将勋章放在穿着军装的丧尸身上,翻身跳进车子里去喘口气。 怎么将车子开出去,又成了一件头疼的事。 q市。 一处不大的超市里,几个人正抓紧时间在翻找东西,每天出去的人被分成三个小队,张生这队有尾巴周林和一个名叫赵燕的女人。 张生他们并不敢去太远,只能在他们藏身的大厦附近寻找食物,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周围的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想要食物,就必须到更远的地方寻找。 可越远,没被清理的丧尸就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他们找了四个小时,在一处街上碰面时,十几个人搜到的东西还不够他们一半人果腹。 张生道,“先原地休息,下午我们再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找看。” 坐在马路对面一家清理过丧尸的小店里,一群人沉默的靠在一起啃着手中一点点饼干。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张生身旁的一个瘦子嗅了嗅尾巴,抱怨说,“我都吃不下饭了。” 周林有些不悦的看一眼瘦子,他也能嗅到小尾巴身上的味道,但他从来没说过,怕小尾巴以为他嫌弃他。 小尾巴身上的味道有点像从海里捡来的海螺,就算你洗的再干净也能闻到淡淡的海腥,味道不浓烈,但只要靠近就能嗅到,有时候闻到多了,周林会觉得小尾巴是不是在海边长大,带着一身海风清冽的淡淡咸味儿。 张生皱了皱眉,没吭声,这些小事他懒得管。 赵燕因为经常吃不饱所以很面容饥黄,她凑近小尾巴和周林,急切的说,“你身上是不是藏了吃的?拿出来,快拿出来!” 她以为小尾巴身上的味儿是因为藏了吃的。 尾巴平静的看着女人,摇头,“没有的。” 周林也说,“姐,他身上什么都没有,要不然也不至于饿晕在路边被咱们救起来了。” 女人露出绝望的表情,“我家宝宝以前喜欢吃鱿鱼干,我经常给他买,和你身上很像。呵,我那天加班,没回去,没想到,没想到...”她眼神茫然疯狂,“死了也好,不用活活饿死,哈哈。” “别说了,有功夫说话,不如节省力气想想下来要去的地方。”张生粗声说。“这附近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如果不开辟新的区域,我们在这里只会被饿死!” 透明玻璃门外一只游荡过来的丧尸扑在上面,垂涎的看着小店里的人。 张生走过去,从缝隙中用削成尖的木棍狠狠扎进丧尸脑中,解决完丧尸之后,他看着屋里的人,“你们谁没杀过丧尸?” 周林咽咽口水,举起手。 他身边的小尾巴看了下周林,学着他的动作伸出细白的手掌。 第9章 【第九章 .初生小鱼不怕丧尸】 赵燕诡异的笑两声,“我杀了我的孩子,呵呵呵呵,用菜刀砍断脖子——” 尾巴默默看着她。 张生统计了下,今天出来的十几个人里只有三个没杀过丧尸,他将队伍重新分配了一下,打算去再远一点的地方寻找食物。 “我想和小尾巴在一起,张叔让我和他一起吧,小尾巴不喜欢说话,我能照顾他。” 张生冷淡的瞥一眼两个人,“你们都没碰过丧尸。” “我不怕的。”周林说,仓促的看着小尾巴,“你想我一起吗?”周林终究是个孩子,下意识就会寻找和自己同龄人来相依为命,他以为小尾巴和他一样大。 看着周林略显紧张的表情,尾巴点一下头。 张生皱了皱眉,满脸络腮胡上涌现出一丝不悦,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不管他们两个了。 按照张生的计划,在离这里隔了的两个街口中央有一家商场,那里的食物一定还有。 可是他们带的区域是用废弃的汽车勉强隔成的安全区,偶尔还会有丧尸闯入进来,现在没有通信设备,甚至无法知道q市还有多少人活着,就凭他们的武器,根本不可能任意出入丧尸横行的地方,只能在安全区周围寻找。 小队分为三队,一队留在安全区的入口,剩下的两队人一对负责清缴丧尸,一队潜进街中央的超市寻找吃的。 从明亮的地方往昏暗寂静悄无一人的街道上望去,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周林拉着小尾巴默默跟在张生身后,同行的还有瘦子和赵燕,不能打丧尸的只好负责找食物。 街上满地碎纸,走一两步,就能看到干涸的血迹和发黑人体组织,路边天价豪车上胡乱的停在路旁已经成了没用的东西。 张生和瘦子手里有电击棒和削尖的木棍,他们三人却什么都没有。周林在路上捡了一根细长的钢筋,不知道是什么上面掉的,握在手里当成他和小尾巴的武器。 城市高楼大厦挡住了太阳的光线,背阳的街巷里昏暗的连一盏灯都没有。他们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尽量安静,但即便在没有声息,也挡不住活人身上散发出的鲜美的味道。 大概走了有四百米时,忽然从街上的店铺门里伸出一只靡肉的手抓住了赵燕,女人尖声叫出来,张生制止都来不及,她这一叫,周围明显隐隐有了骚动。 张生砍断那只手,抓着赵燕,扭头一瞥,看到七八只丧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朝他们摇摇晃晃扑过来。 “跑!”他低喊一声。 周林抓起小尾巴就开始狂奔,却没有想到手下的人狠狠一沉,小尾巴踉跄的摔在地上,他无法快走甚至奔跑,他腿部的骨骼无法支撑身体的剧烈运动。 张生和瘦子带着赵燕早已经跑远了,根本就来不及回头帮他们,周林眼里露出恐惧,看着狰狞的丧尸扑过来,如果他松手的话,自己一定能跑掉的,他吓的脸色惨白,却死死抓着小尾巴的手没有放手。 在丧尸朝他们嘶吼着扑过来时,地上的人却用力抓着周林的手,将他也带倒在地,周林心中倏地绝望下来,紧紧闭上眼睛。 将周林压在自己身下,尾巴俯身捡起地上的钢筋,转手毫不留情的扎进丧尸的脑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但丧尸却不会撕咬他。 可他知道那些丧尸嘶吼着要撕碎的是他抱着的人,他可能很多事都不明白,可他不傻,他清楚的知道和白袍研究员一样,人类都害怕丧尸。 尾巴将周林紧紧护在身下,支撑起上半身,手中猛地抽出钢筋,带出的浓稠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神情平静,近乎淡漠,握着手里的钢筋棍一次一次捅进丧尸的脑中,果决沉稳,从丧尸的脑中喷出来黄黑的液体,堆落了两个人一身。 直到他确定丧尸都倒下的时,才失去力气虚弱的倒了下来,趴在周林的身上,腹部抽疼。 他睁着一双清透的双眸有些担心的看着身下的人,他很小心的护着他了,为什么这个人还不睁开眼睛呢,小尾巴默默的想。 倒下来的尸体将两个人压在最底下,身上到处都是粘稠的血液。 想象中被啃噬的剧痛没有出现,周林惶恐的张开眼睛,目光落入一双安静幽黑的瞳孔中。 周林小心的爬起来,大力推开小尾巴背上压着的尸体,搀扶着将他拖出来,扭头望着满地尸体,心口还砰砰快速的跳动着,声音都掺入了几分沙哑,“这、这是你做的?” 看小尾巴点点头,周林吓得赶快去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发现两个人全部都是丧尸的血后呼出一口气,“你救了我,真的谢谢你。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不敢说当小尾巴将他拽倒在地时心中猛地涌上的被背叛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间,周林却觉得很是对不起他。 “我们快走,找到张生他们,等会还会再来丧尸的。”周林小心的扶着他,见他凝眉捂着腹部,担心的问,“小尾巴你没受伤吧,怎么了?” 年轻人摇摇头,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抬头望向周林,眼中有些疑惑。 来不及想太多,昏暗的街道上随时随地都有丧尸的出现,周林发现小尾巴不能奔跑,只能尽量扶着他,连搂带抱的和小尾巴走到了张生所说的商场里。 商店里昏暗脏乱,两人刚出现在门口,就被一根突然出现的尖锐棱木抵住了脑袋,瘦子一愣,迅速将他二人抓进来,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的时候才关上了巨大的玻璃窗门。 “你们竟然没有丧尸吃了?”瘦子惊讶的问,看着两个人全身都是血污,狐疑的围着人转了转,“身上有受伤的地方吗?如果有,必须上报!” 周林摇摇头,想去搀扶小尾巴,却被他微微躲闪了一下,想到他不喜欢被人触碰,周林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帮他们。” 他们进入的商场一共有三层楼,一楼的所有东西已经被几乎搜刮干净了,地上散乱了一地的包装袋和废纸。通往二楼的楼梯昏暗的几乎没有一点光线,隐约能听到窸窣的声音传出来。 周林喉头动动,有些害怕的朝上面张望,寻找能趁手用的东西。 瘦子瞥一眼尾巴,“让他去,他身上一股味,我受不了。” 尾巴听他这么说,从废弃的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周林身边,他手里还捏着周林的那根细条钢筋,好玩的在手指间转了两下,似乎很满意。 他上两步楼梯,扭头疑惑的看向原地不动的人,周林干笑两下,在裤子上蹭蹭手中的冷汗,也跟过去,小声的说,“小尾巴,你的胆子可真大,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我、我没你那么厉害。” 年轻人低声嗯一声,他的确不怎么害怕,不害怕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活着,是否应该活着,又能做些什么。 如果不是被周林救了,拉到安全区,他可能就要被饿死在丧尸横行的世界,即便是死了,便也茫然接受吧。 大理石地砖的台阶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只是偶尔粘黏在脚底的东西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周林几乎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究竟踩到了什么,只能紧紧跟着小尾巴。 楼上似乎有些太过于安静了,周林心里庆幸,“这里好像没有丧尸。” 尾巴凝眉,看着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卖场。 第10章 【第十章 .张生的怀疑】 恶臭扑面而来,衣衫褴褛,青灰*的丧尸堆积像小山一样橫散了一地,他走过去,望着胸口被扎透却仍旧挣扎着伸出手臂的丧尸,翻白的眼珠子瞪着他,浑浊无神。 “这里似乎已经被人搜刮过了。”周林说,二楼是卖衣服的,根本就没一点吃的,倒是满地都是崭新的衣物,和他们身上穿的简直是天囊之别。 “我们换一下衣服吧。”周林说,弯腰在地上挑拣着两个人能穿的衣服,他们身形差不多,应该好找。 尾巴走到镜子旁,在里面端详自己,听着周林说话,从镜子中发现了什么,转身走到地上趴着的丧尸面前,蹲下来仔细盯着看。 周林挑了两件单衣长袖还有裤子和外套递给小尾巴,有些畏惧和恶心的避开丧尸,不大明白小尾巴怎么对那具尸体那么感兴趣。 年轻人正安静的望着地上的尸体,抬起头疑惑的望向四周,不顾周林的劝解,在一处堆积的布料前,猛地扯开—— 周林啊一声,摸着自己乱跳的心口,“赵燕姐,你怎么躲在那下面,吓死我了。” 赵燕脸色惨白,神情诡异,她站起来,慌乱的用手裹着自己的衣服,嘶哑的说,“我没事,不用你们管,这里面没有食物,我们走吧!” 她刚走一步,脚下突然一踉跄,周林抬手去扶她,却被更加快的小尾巴抓住了手,拉着他后退两步,沉默的望着赵燕。 赵燕脸色扭曲的笑两下,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往回走,三个人在楼梯口遇上正好下来的络腮男人。 张生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眉头紧皱,脸色阴郁,跑出去一趟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正当四个人准备下到一楼时,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枪响,枪声离他们的地方太近了。 张生大步跑下去,周林和尾巴走在中间,他走不快,所以只能慢慢走,比他们动作更慢的是落在后面的女人。 等下了一楼,眼前亮了起来时,尾巴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赵燕怨恨阴郁的目光,他皱皱眉,没说话。 外面的大街上,瘦子蹲在地上扯掉还温热的尸体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捡起地上的枪咧嘴一笑。 张生问,“发生什么事了?” 瘦子擦掉唇边的血,低头呸一声,“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还没说话就打起来了,幸好我手快用电棍电了他。”他得意的转着手中还发热的枪,“妈的,还想拿枪打我,不看看老子都电尿了他!” 瘦子和那人在打架抢夺手|枪的时候不小心扣住了扳机,倒霉鬼正好死在自己枪口下。 张生瞥他手中的枪,没说话,脸色阴沉。 周林望着地上的尸体喃喃说,“你们杀人了。”他们明明只打丧尸的,可那人不是丧尸,是活人,他们为了抢东西竟然杀了人。 瘦子讥笑着走到他面前,倏地用枪口抵住周林的下巴,“现在是世界末日了,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小子,你跟我小心一点。还有他,老子哪天觉得碍眼了都给你崩了!” 赵燕身体一颤,低着头裹紧自己的身体一言不发。 瘦子威胁够了人,有了枪,觉得天不怕地不怕了,连张生都有些看不进眼里,兴奋的握着手里的枪,“既然没有收获,我们走吧。” 天边更加暗了,估计已经五六点了,背阳挡光的街道上阴暗潮湿,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阴暗了,连丧尸都没有几只。 一行人各揣心思平安的回到了他们的安全区。 国道公路上,江褚和斑鸠用了快一天的时间才将拥堵的车子勉强挪出了一条足够悍马穿行的道路。 也是应该庆幸马路上够拥挤,堵住了不少丧尸的去路,才能让他们一只一只解决掉。 更多的丧尸是在还坐在车里的时候就被撕咬了,有车门的阻拦,省了他们不少的力气。 江褚坐在车里看着斑鸠一车一车的翻东西,没一会儿还真让他翻了好几大包吃的用的,都是人逃亡的时候放在车上的,虽然不多,但凑在一起也能够他们一伙人吃几天了。 往后面绵延笔直的大路上望去,车辆无数拥挤,像看不到尽头的巨蛇的尸体,死寂孤冷。 斑鸠叹口气,“堵成这样,逃都逃不出去的,走吧,也感谢这些车,挡了丧尸。” 跳上车子,江褚开车一路甩过身后无数鲜血和狰狞的丧尸,朝g省的山区开去。 因为寻找的食物越发少了,张生将食物减少的不出去的人一天只能分发两次食物,而跟着他们在安全区外寻找食物的人一天分三次。 这样的分发让原本就虚弱的女人和孩子更加无助起来,哀求丝毫没有用处,想要活命,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选择在丧尸的世界学会保命,或者,选择饿死。 他们住的地方三面是墙壁,另一面是巨大的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因为没有电,月光落进屋子,不至于让他们完全陷入黑暗。 周林迷迷糊糊的缩在一起靠着窗户,他身边的年轻人却神情淡漠的睁着眼睛,目光落在每一个熟睡的人身上。 张生靠在角落一声不吭的握着电击棒,当和尾巴的眼神撞在一起时,会冷漠的一扫而过。 得了枪的瘦子靠在另一边,将手|枪塞在衣服底下用手紧紧的抓着,宝贵极了。 尾巴扶着墙壁站起来,脚步安静,朝地上睡了一片的人群走去。 “站住。”张生冷冷道,抬眼瞪着他,在阴影中男人的神情更是看不清楚。 “她…”尾巴轻声开口,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只是心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让他无法安稳的闭上眼睛睡去,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他很想仔细看一下白天的那个女人,想知道赵燕为什么让他感觉奇怪。 张生不大喜欢尾巴,抬眼瞥他,“回去。” 年轻人摇摇头,眼底流露出一丝固执,他刚上前走一步,张生忽然翻身起来,用电击棍指着小尾巴,低声说,“你们今天是怎么逃出来的?就凭你们两个能干掉那么多的丧尸?” 尾巴摇摇头,醒过来的周林也连忙走了过来,拉住小尾巴,陪笑着说,“张生叔,小尾巴没恶意的,他就是对什么都好奇,我这就带他去睡觉。” 张生看他们一眼,转身有坐入自己的角落。 周林拉着小尾巴坐下,给他身上披上衣服,用衣服稍稍挡住嘴,“小尾巴,你怎么了?” “那个人,很奇怪。” 周林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能看见满地胡乱躺着的人正熟睡着,他朝他笑笑,“恩,没事的,张生叔没恶意。睡吧,明天说不定我们还要出去,睡觉能节省体力。” 他以为小尾巴说的是张生,张生一直都凶神恶煞的,小尾巴可能有些害怕他。又想起来白天小尾巴杀了那么多丧尸,心里上难受所以睡不着,便小声安慰着他。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真的,否则我一定没办法找我哥了。” “他们已经死了,都是丧尸,所以小尾巴你别害怕也别自责。” 尾巴侧了侧头,靠在窗户上,看着反射在玻璃窗模糊屋子,不知多久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睡着了。 因为晚上睡得晚,年轻人醒过来的时候,张生已经分好人手打算出去寻找食物了,身边的瘦子挑眉得意的给旁边的人炫耀自己的手|枪。 “幸好老子身手快,这几年也不是白练的,哈哈,枪里还有十几发子弹,老子保命用。” “一辈子没见过真家伙,世界末日了可算是见到了,沉甸甸的。” 张生整理好今天需要的食物背上包,叫了一声瘦子,瘦子显摆的转过身,枪口刚好对着张生。 络腮胡子眼神一暗,漠然道,“走了。” 周林连忙跑过去,“张生叔,我们也去。” 小尾巴走不快,靠在墙边等着他们说话,将目光落在还缩在角落的女人,赵燕似乎是睡得很熟,紧紧裹着衣服,脸色苍白,微微发抖。 “让他去,你留下!” “可我——”周林还欲再说,张生却已经带着七八个人出去了,扭过头冷冷的看着小尾巴。 年轻人走过去,和周林对视,他轻声在周林耳旁道一句话,周林倏地睁大了眼睛,尾巴将钢筋塞进周林的手里,头也不回给走出去了,身后的藏身处发出闷声的关门声。 他走的不快,落在最后,张生扭过头,“你到底想做什么?”张生自认为阅人无数,却丝毫都看不透这个年轻人,明明和周林一样的年纪,却好像心思极深,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尾巴垂眼,没有回答,默然跟随着他们的脚步。 队伍前面的瘦子兴奋的举着手|枪和身旁的人讲述他昨天的经历,不时转动一下,表示自己玩的非常顺溜。 就在他们刚接近按安全区打算在周边逛一下时,尾巴猛地抬头,张望四周死寂的高楼,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口揪起,眼睁睁看着从身边擦肩而过灼热的子弹射入瘦子旁边的人后心。 噗的一声,在后心口绽放出鲜红的血花! 接着,枪声铺天盖地袭来伴随着痛苦的哀号和丧尸的嘶吼声淹没在他们周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初生小鱼不怕枪】 枪林弹雨下,躲闪的空隙中瞥见数不清的丧尸挤过安全区薄弱的阻挡张牙五爪的朝他们扑来。 瘦子大叫起来,顾不上同行的尸体,拿枪射击,眼睛猩红,站在车顶上砰砰砰开枪。 但他根本从来没有经过训练,枪声刺耳,却没有一枪打中丧尸的脑袋。 丧尸嘶吼着撕咬吞噬被抓住的人的尸体,温热浓稠的血液流淌了一地。 张生也稍显慌乱的用电击棍放倒丧尸,大声喊道,“别开枪,我们是活人!” 他大喊了两三声,那头的枪声才慢慢停了下来,张生满身是恶臭的血,干掉最后一只丧尸,扔掉腐烂的头颅,喘着气。 在丧尸群身后出来的四个男人,带头的人更是端着一把冲锋|枪,冷笑,“你是他们的头?” 张生喘着粗气,“是。” 领头人迅速端起枪,扣响扳机,张生身后传来瘦子撕心裂肺的痛叫声,捂着自己淌血的手臂趴了下来。 “这小子,昨天干掉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食物和枪支!” 瘦子痛苦的呻|吟,“是他…先打我的。” 领头人拿枪又晃了一下,吓得瘦子惊恐不定的叫起来,“饶命,放过我,枪给你们!放过我!”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你杀了我们的人几句求饶就能解决?况且,这片区是我们的范围,所有的东西也都是我们的,这里连一只蚂蚁你都不能踩,懂不懂!” 张生低声喘气,哑声道,“我们只是普通人,在这里半个月了,他交给你们处理,只要你放过我们,现在都是丧尸,我们无路可去。” 领头人讥笑,“放过你们这些没用的人和我们来抢夺资源吗,我的手下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没用的死人,要么是有用的活人!”他们需要人肉挡箭牌来阻挡丧尸,需要苦力来扩张基地范围。 “我们的人能帮到你们的,留下我们,任你指示,求你!”,他扫一下身后还活着的人,只剩下四个了,张生瞥见安静站在尸体中的小尾巴,下意识一顿。 “先让我看看你们的人。”领头人讥笑着走过来,朝后面人使个眼色,留下两个人守着安全区的缺口不要让丧尸进来。 张生扭头喊一声,让其他两个人扶起哀号的瘦子,他转身走到小尾巴身侧,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微暗。 小尾巴挣了挣,没挣开,只好垂眸任由张生粗鲁的拽着他往前走。 领头人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歪斜的端着枪大步走在前面,张生拉着小尾巴跟在他旁边,他们的人还有一个走在后面,用枪押着剩下的人。 藏身的地方要绕过好几辆堆在一起车子,从侧面的小门前进入。 在进入僻静的小路时,张生突然停了下来,低声问,“对你们没用的人你会怎么处理?” 领头人不屑一笑,“哈哈,现在是丧尸的世界,资源毕竟是有限的,你——”喉头的字还未发音,他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颤抖,不受控制的痉挛,电击棍强大的电流覆盖全身,顿时心脏麻痹。 张生冷冷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还是不要见他们了。” “放——”,身后羁押人刚抬起枪,一只黝黑的枪口就抵住了他的脑袋。 冰冷的枪械后是年轻人淡漠如水的目光。 就在刚刚两伙人对峙的时候,尾巴就将瘦子掉落的手|枪捡了起来藏在身上,他安静的几乎不存在,却不料被张生看见了,便提出要入伙的想法让他们去看人,实际上是为了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干掉他们。 也算是幸运,那伙人太不在意他们这些普通人,毕竟连一支枪都没有如何跟他们抗衡,便放心的带一人前去查看,这才让张生和小尾巴有了得手的机会。 张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能瞬间猜测出他的意思,并且和他配合的极为默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尾巴,刚想说话。 “你敢开枪吗——”那人讥笑。 尾巴抬眼看他,面无表情,下一瞬间,刺耳的枪声在耳边响起,果决的没有一丝迟疑。 那人脸上的笑容还僵硬着,瞪大双眼,额头的血窟窿缓缓淌下粘稠的血液。 第12章 【第十二章 .小区逃亡记】 “你疯了,你怎么能真的打死他!”张生也吓得不轻,耳鸣消散之后低吼着。 “嗯。”尾巴微微凝眉,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好疼。 躲藏的房子里听见声音连忙打开一点门缝,张生来不及解释,抓起瘫痪的领头人,朝他们急道,“快出来!我们要离开!快!” “瘦子受伤了,不要收拾东西了,我们快走!” 周林抓起自己的背包扶着一个女人跑了出来,看见地上躺着的死人,“小尾巴,你——” “坏人。”他简短的说,将手|枪扔给周林,淡漠的脸上有几分波澜。 他不舒服,耳朵疼,枪声太大了,手腕也疼,枪械的后座力伤到他了。 周林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多问,扶起小尾巴,跟着众人纷纷朝小路的背面逃去。 躲藏的地方算是小型商业区,店铺夹杂着居民楼有许多小路通向西面八方,如果仔细看下来就会发现其实这里是一处小区的后门,可惜逃亡慌不择路,已经没机会回头了。 身后响起阵阵刺耳的枪声,几乎是紧紧跟在身后,好像都能感觉到子弹飞越耳边的灼热。 张生他们是女人和小孩最多,二十多个,而男人在经过上午的枪战之后一共也就只有七八个了。 瘦子脸色惨白,被人拖拽着跑,手臂上的鲜血流淌了一路。 浓郁的鲜血味道引来居民楼里躁动的丧尸,来不及挣扎,从铁栏杆中伸出数不清的青黑腐烂的手臂抓住路过的人。 周林看着身前的女人被十几双手拉扯着,狰狞的手指扯断她的脖子,从背后掏出温热的器官。 “救…救…”女人大睁着眼睛,唇角淌血,死不瞑目。 周林浑身发颤,绝望的望着女人,刚想伸手,被小尾巴猛地一扯,耳边一道子弹划过,打在铁栏杆的边上发出铮的一声,溅出火花。 “进去!”小尾巴拉着周林随即转进一处角落,是公寓楼的背面,两米见宽的小巷子里一边是水泥墙,一面是一扇扇紧闭的窗户。 周林慌乱茫然的说,“我、我们没有地方躲。” 尾巴拿过周林的细钢筋,抬手狠敲玻璃窗,发出巨大的声响,屋里的丧尸听见声音狰狞的从破烂的窗户里露出腐烂一半的头颅。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小尾巴,里面、有有丧尸。” 果断的用钢筋穿透丧尸的头颅,尾巴扭过来,眉头紧皱,“怎么爬上去?”他们可以躲进去,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爬到里面,他从来都没有试过,也没有见过别人怎么爬进去。 他有些懊恼,他见过的东西和事物太少了,没有人演示过的,他无法知道怎么做,但只要他见过的,就一定能做的更好。 窗台有一米六左右,尾巴和周林两人身高相仿大概有一米七三左右,台子偏高,手臂弧度偏大时无法使力,他们两个人又一个比一个瘦,更别说身手了。 周林道,“如果有可以踩的,可以爬上去,我不知道…” 尾巴瞥他一眼,伸手抓住垂搭在窗台的丧尸,和周林两人用力将尸体拽出来,周林知道尾巴的意思了,慌乱害怕的将丧尸的身体折起来,构成一个更高一点的踩脚。 “上去。”尾巴简短的说,眼睛淡漠的看着被枪打坏了的锁的家属楼里涌出无数只丧尸,他们闻见周林身上的气味,朝小巷子这边扑来。 跟在丧尸群身后的是那伙人剩下的两个人,正抱着枪胡乱扫射疯狂的寻找张生一伙人。 周林踉跄的翻进屋子,想拉住尾巴,一回头,顿时遍体生寒。 无数只丧尸密密麻麻狰狞的涌进巷子里,而主街道上持枪的人从丧尸群中望见逐渐被包围的尾巴发出讥笑。 根本就不用他动手了。 尾巴抬头快速看一眼周林,低声说,“躲好,别出来。”话音一落,整个人被淹没在无数朝窗户口嘶吼的丧尸中。 眼前是无数腐烂恶臭的丧尸,周林眼睛发红茫然的望着小尾巴被吞没的地方,痛苦的闭上眼睛,都是他无能,都是他软弱害怕,否则不会连累小尾巴的,都是他,该死的是他,被丧尸撕咬的人是他才对。 害怕是人之常情,周林只是个孩子,末世前生活在哥哥的保护下,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实的残酷,看着人死在他面前,无论多少次他都接受不了,看着被丧尸撕咬的女人,他想伸手替她合上眼睛,他没有小尾巴的勇敢,没有他的冷静果断。 半大的孩子靠在墙角下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膝盖上闷声哭出来,他没用,他害死了小尾巴,他是不是不该去找哥哥,如果他也连累了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咣当发出声响,周林猛地抬头,看见屋中还滚动着沾着血的细条钢筋。 “?” 尾巴擦一下滴在他脸上的丧尸的黑血,等持枪的人离开,从丧尸中站起来,将手里的工具扔进窗户,等着周林。 但他等了好一会而,身旁的丧尸凑在他身边嗅着他的味道,用泛白腐烂的眼珠瞪着他。 周林慢慢从窗户台下露出半个脑袋,然后瞪大了眼睛,望着平安无事站在丧尸堆中的小尾巴。 他刚露出来,闻见味道的丧尸又躁动起来,尾巴皱皱眉,朝周林伸出手,表示让他将他拉上去,他不太会爬这个。 周林强压下心头的悸骇,直到小尾巴进入屋子时,他都无法相信在丧尸堆中出来还能好好的小尾巴。 “你……”周林喉头滚动,震惊的无法说出话。 尾巴坐在屋中的客厅里,用手捂住肚子,抬眼打量这里,看见周林还呆呆的站着,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曲起腿,捂住有些抽痛的腹部,休息。 第13章 【第十三章 .队长和奇怪的男孩】 ——公元2019年5月6日,丧尸爆发的第23天,我们进入g省的三线城市,在行至两日后因为车辆没油不得不停下来寻找汽油。这是丧尸爆发后我们第一次进入城市。队伍现有人数:8人。 斑鸠合上日记本塞进背包里,靠着车窗往外面看,车子慢慢在拥挤废弃的道路上行走,到处血迹斑斑和脏乱不堪。 和幅度辽阔的荒野外不同,在城市里,尤其是车子经过的紧闭的房子里有时候还能看见一双人类的眼睛默默注视着他们经过。 那些眼睛里露出的绝望让江褚他们感到心寒,明明还有人活着,却被丧尸逼得没有生存之地。 夜莺低声道,“这里存活的人不少。” “他们在看什么?”段河问。 他们的车子慢慢行驶在街道上,好像暴露在什么之下,从黑暗中被无数眼睛窥视着。 江褚眉头不展,总觉得这里有些怪异。 小四撇撇嘴,“市里物资多,就算被抢完了也应该能再找出来些,队长,找个地方过夜吧。” 江褚点头,将车子沿路边停下来,车子刚停下来,一只丧尸猛地扑在玻璃窗上,用流淌着浓稠血液的脑袋贴在窗户上瞪着里面的人。 “草!”斑鸠将车窗开一点小缝,迅速将刀子扎入丧尸的脑中。 他刚伸回手,段河喊了一句,“快往后看!” 车屁股后,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丧尸,腐烂的身体没多大会儿就将车子全部围了起来。 车子几乎没油了,停下来就打不着火,江褚深深皱眉,他们困在车子里出不来,丧尸太多了,根本没办法突围出去。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丧尸?这也太巧了吧!”斑鸠道,低头给枪上子弹,他们的子弹没剩下多少了,背包里的大家伙又不能再在这里使用,爆破伤害太广,会伤到自己人。 狰狞的丧尸将腐烂的脸颊贴在透明窗上,和车中的人距离极近,只剩下半拉的脑袋还能看见浓稠的鲜血和脑浆顺着车窗流淌。 丧尸开始推挤车子,争先恐后的敲打着车窗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这、这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里吗?”一村民恐慌道。 段河扭头安慰他,“别急,会想出来办法的。” 那人茫然的瞪着外面的丧尸,“村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还活着就算事!”段河低声道,疲惫的脸上努力想鼓起一丝勇气,但一扭头,就能看见近在眼前的丧尸。 “车里空气不多了。”江褚冷冷道,一双眸子凌厉的扫向四周,“有提议吗?” 斑鸠夜莺小四小五沉默的摇头,斑鸠道,“要是有机关枪,他妈的一顿扫射都搞定了,咱配备不行。” 说话的功夫,越来越多的丧尸扑了过来,车子完全封闭,待的时间越长,空气就越少。 江褚坐在驾驶座上,低头给自己裤脚紧紧扎住,斑鸠按住江褚,“你想做什么?” “趁丧尸没爬上车顶,从天窗突围。”江褚低声道。 “先给我一个突围方案。”斑鸠瞪着江褚,抓紧他的手,压制住他的肩膀,“武器不行,出去就是送死,丧尸的包围圈半径三米,除非你会飞,才能平安落地,只要你被其中一个丧尸抓住脚腕,就没命了!” 江褚抬头刮他一眼,垂眸,动作利索的将更多的衣服缠上裤腿,避免丧尸抓挠,男人神情淡漠敏锐,冷冷的勾起唇角,“放心,我比你更想活着。” 他还要去找他的小鱼,他不能死。 江褚沉声说,“你们拍打左侧车窗,将丧尸吸引过来,我从天窗出去后从右边突围,下车之后再想其他办法,总不能一直困在车里。” 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街道两旁的房子里是有人的,可道路上突然出现这么多丧尸太不寻常了。 那些人应该能看到他们被丧尸围困了,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夜莺说,“队长,小心!” 小四道,“我也出去吧,我身体轻,动作更灵活。” “老实待着吸引丧尸。”江褚说。 斑鸠眉头拧成川字,这是世界末日之后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困境,然而后面还有更多未知困难,一行人开始意识到武器装备对他们有多么重要了。 也许下一次,就不是这近百只了,将有一天他们会面对成千上万的丧尸,若想保全自己,就必须自身强大起来。 他们不怕受伤,可一丝一毫的刮痕都可能让人感染病毒,这不论对谁而言都无比艰难。 江褚掰开天窗,手臂用力撑上去,蹲跪在车顶上,幸好悍马十分高大,目前还没有丧尸能爬上来,不过,车顶沿着一圈尽是血呼啦的手印。 丧尸嗅到人类的气味,开始躁动起来,嘶吼声也越来越大,外圈的丧尸将最里面的踩在脚下想往气味的来源爬去。 车中的人拼命拍打左侧车窗,但收效甚微,丧尸仍旧将车子围的紧紧的。 “妈的,看这边,你们这些蠢货!” “进来吃我啊,快进来,看这边!” “丧尸看来很兴奋啊,老子给你们加点料!”斑鸠用刀子将手掌划开一道,“给我撕条布!” 他将鲜血淋在布条上,浸透温热的鲜血,然后将车窗开一条缝扔出去。 吼——丧尸连忙低头去追鲜血的味道,顿时引来不少的丧尸。 小五也接过刀子准备放血,被斑鸠拦下,“再撕几条,你就别弄了,老子要是失血过多,还等着你背老子呢!” 浸透鲜血的布条绑在水瓶上,狠狠扔向远一点的地方,嗅到鲜血的丧尸开始躁动的朝血味拥挤去。 江褚蹲跪在车顶,像一只安静的豹子等候猎物,他一声不吭的等着车子右侧的丧尸变得少了,都嗅着更加浓烈的鲜血味挤去。 斑鸠呲牙咧嘴的第八次第九次扔出去,脸色都开始变得发白起来。 “嘘!少了。我听见队长的暗号了,他准备了。”小五道。 夜莺抓过斑鸠的手给他包扎受伤的地方,又心疼又恶狠狠的说,“别装死啊,老娘一个月流的血可比你这多多了。” 斑鸠嘴唇泛白,痞笑着低声说,“…我哪敢和你们这些女人比啊,你说你要是现在来了该多好,我都不划自己了。” “草你的,闭上嘴,真想给你缝上!” “开始了。”小五道,车中的人又开始剧烈拍打左侧的车窗,吸引丧尸,而车顶的江褚伺机而动,在丧尸的包围圈偏向时,脚下狠狠一瞪,身体纵力一跃,脚下狠狠踩在丧尸的头颅上,腐烂的脑壳应声而碎…… 江褚灵活的落地,迎面将刀子刺入面前的丧尸脑中,反手用枪托敲碎身后的丧尸,身体往后一撇,抓住手旁的丧尸狠狠推入面前的几只丧尸前,转身干脆利落的撤出丧尸的包围圈,一套动作下来不到一分钟,几乎眨眼的功夫江褚就干掉周围的丧尸突围出去了。 车里段河猛地松口气,小四笑眯眯的说,“别担心,队长的身手是我们里面最好的。” 他点点头,“我们怎么出去?” 小四闭着眼睛歪倒在小五肩膀上,“等着。” 江褚大步跑向街口拐角处,神情冷漠,他在车中的时候就见到那儿一闪而过的人影,丧尸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偶尔,这里明显是有人类活动的区域,是有人故意将它们放了出来! 他们才刚进入这座城市不到两日,会有什么人盯上他们了?! 就在转过街角的一瞬间,江褚的枪口已经对上人行道上的人影。 在看清对方时,他一怔,扣住扳机的动作不可见的一紧。 不是鬼祟的歹徒,不是凶狠的大汉,亦不是狡诈的男人。 坐在轮椅上的男孩朝江褚微微一笑,“你很厉害,你出来了。” 江褚一言不发,冷冷的望着他。 男孩伸开手,“我没有武器,你不用紧张。”他满是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那群丧尸一共有一百二十四只,你们没有有力的武器,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逃出丧尸的包围,真的很厉害。” “你是什么人?” “我叫小亚,住在这里。” 江褚漠声道,“丧尸是你放出来的。”男孩说他住在这里,所以这一片应该是进行扫荡过丧尸的,不可能一下子能出现这么多,而且恰巧他们的车子没油了。 小亚眨眨眼睛,“算是吧。” “你想怎么样,车里是普通人。” 小亚扶着轮椅的扶手,想了想,“如果我帮你救出来他们,你算是欠我一个人情吗?” 江褚收回手|枪,不动声色的往四周瞥,“丧尸是你放出来的。” 小亚单纯一笑,“可世界末日不是我造成的。”他说最后三个字时,江褚清楚看到男孩眼中的恨意,掩藏在薄如蝉翼的笑容之下。 “我答应你,救他们吧。”江褚看出来了,这孩子不是一般人,他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江褚答应他什么事,就算现在勉强拒绝了,小亚也一定回想其他办法让他们屈服。 江褚冷淡的擦着短刀上的血,“你们的人呢。”需要对付这群丧尸也需要好一会儿了。 小亚摇头,“我自己就可以。”说完他拨动轮椅的轮子来到江褚身边,和他一起站在大街的分叉口,望着远处黑泱泱的丧尸群。 男孩闭上眼睛,抿起下唇。 江褚凝眉看着他,想知道他要做什么,男孩闭上眼时才能看见脸庞上的青涩和有些不健康的瘦弱。 就在江褚打量小亚的时候,远处原本停着的悍马忽然滚动了一下轮子。 江褚眯起眼睛,目光在车子和小亚的脸上徘徊。 “我草,车子怎么动了?!”小四倏地睁开眼睛,从小五的肩膀上抬起头。 小五按住他的脖子让他往前面看,在远远的街口隐约能看到一站一坐的人形。 轮子慢慢滚动,像是有股强大的牵引力在拉扯车子,摩擦地面压倒车前的丧尸溅出浓稠的血花。 小亚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细瘦的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好像在忍受着强大的痛苦。 车子越行越快,碾压着丧尸朝街头滚动去。 “呼——呼——”,轮椅上的小亚突然艰难的呼吸起来,如同严重的哮喘病人般残喘窒息。 江褚皱眉试图叫醒小亚,他按住男孩的肩膀,声音低沉,“够了,停下来。快停下来!” 车子滚动着狠狠撞在路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小亚猛地张开眼睛,瘦弱的身体被汗水浸湿,大口大口的喘气,茫然的睁着眼睛。 “够了,你已经救了他们了。”江褚道。 车子里的人迅速下来,夜莺和小四小五转身投入身后还追撵过来的丧尸中,段河扶着失血的斑鸠惶恐的望着轮椅上的男孩。 小亚歪倒在轮椅上,虚弱的说不出话,勉强想笑,江褚推动轮椅,“你们的基地在哪里?我欠你一个人情,谢谢你救了我的战友。” 男孩抿唇,有些抱歉的垂下脑袋,这个人情是他设了陷阱故意让人掉进去的,先给一巴掌再吃糖,对方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却还是为了车里的人不得不接下来。 他身手指了指,轻声说,“我带你们去。还有……抱歉。” 第14章 【第十四章 .小尾巴的爱好如此奇特】 q市里。 他躺在软软的床上茫然的望着头顶粉刷成浅黄色的屋顶,有些不大记得这里是哪里了。 身旁的周林翻个身,睡得很香。 哦,想起来了,他们被人用枪追杀躲进了小区的巷子口,然后翻进了一家人的屋里。 年轻人撑起手臂坐起来,扭头望见还剩下残渣的陶瓷碗。 房子里有一些吃的,干馒头,饼干,面粉,他们凑合着用还有剩余的液化气烧了水,泡了馒头就着热水美美的吃了一顿,然后狠狠睡了一天一夜。 “唔,睡得好舒服。”周林也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现在几点了?” 他摇摇头,他不能更好的估算出他们的时间,他还没有学会。 “我很饿。”小尾巴说,蜷缩着腿捂着自己的肚子,无辜的望着周林,虽然他吃的很多,可他还是好饿,他一直都很饿,总是饿的肚子疼。 “我去看看把剩下的面粉做成面汤,你等一下哦。”周林抓抓脑袋,看一眼床上的人,眼中闪了闪,一句话没说去厨房了。 年轻人环视屋子,站在桌前看抽屉里散落的一堆照片,上面是美丽的风景,有大笑的人,应该是这件房屋的主人吧。 他们太饿太困,所以一进来吃了东西就睡着了,根本没时间打量屋子。 他走到一间紧闭的房屋前,微微凝眉,将耳朵贴上去,听到里面拖拉慢慢走动的声音和丧尸特有的沉闷嘶声。 “周林。”他叫一声。 周林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小尾巴,怎么了?” 尾巴扭头,手中握着细条钢筋,“有丧尸。”他是想告诉周林躲好,他要放它出来了。 周林端着饭碗走出来一步,靠着墙壁有些畏惧,“小尾巴,你想做什么,我、我们吃完饭就走吧,去找张生叔,别管它了。” 尾巴扭头看一眼周林,轻声说,“退后。” 说罢,将手扶上屋子的门把上,缓慢的转动,听着里面更大的声响,他猛地用力拽开门把—— 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迅速爬出来两只小丧尸,绕开尾巴朝周林扑过去! 周林惊叫一声,看着近在眼前的脑壳长牙五爪的朝他咬去,然后从后脑被一根钢筋狠狠穿透,溅出一蓬粘稠的血花。 另一只小东西被尾巴抱住小腰,狰狞的朝周林挣扎伸着手。 周林心口砰砰的跳动,吞咽口水,“你你你想做什么?!”他望着好奇的抱着小丧尸的尾巴,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尾巴抬头,举着小丧尸说,“他们长得一样。” 周林看着小丧尸青黑腐烂的脸,他从来都没离丧尸这么近过,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小孩,可却仍旧忍不住的害怕,“…他们是双胞胎。” “多大?”尾巴问,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但这两只小丧尸是他见过的里面最小的,甚至还莫名觉得有些好玩,有些不忍心。 “估计有一岁,很小。”周林将手中的碗递过去给小尾巴看,面汤里红艳一片,被溅入了不少血浆,不能喝了的。 尾巴抬手摸摸小丧尸的手,好小好小,手上满是脏污和粘稠腐肉,他按住丧尸的脑袋,将细条钢筋慢慢扎了进去。 周林原以为他喜欢小孩子会舍不得,却没想到下一刻便动手杀掉了,即便刚刚满眼欢喜,现在却果决的丝毫没有犹豫。 周林有些畏惧的望着他,“你——” 尾巴将小丧尸放在床上,抬眼,懵懂的望着他,不知道周林想要说什么。 周林动动喉头,呼出一口气,摇头,“算了,小尾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尾巴走进刚刚关着小丧尸的屋中,里面满是彩色的墙纸,还有漏了气的气球和小玩具,他拾起桌上放的一袋袋东西,“能吃吗?” “这是奶粉,可以的!” 尾巴点头,塞进在屋中找到的一只背包里,只要周林说能吃的,全部塞进去,最后塞了鼓鼓囊囊一包,虽说都是婴孩吃的,不过只要有食物,就应该庆幸了。 周林背着背包,跟在小尾巴身后小心翼翼的朝外面走去,他望着身前清瘦的男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有畏惧有怀疑,有羡慕也有感激。 如果不是小尾巴,自己就算十条命都不够丧尸吃的吧,明明一开始是他照顾小尾巴,没过多久,他却需要小尾巴各个方面的照顾,即便他有时候不明白小尾巴的意思,但却惊异于他的敏锐聪明和勇气。 周林不知道小尾巴到底是什么人,从前是怎么活的,可现在,他却觉得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是死亡,唯一能活下来的也将会是小尾巴。 不仅仅是丧尸不会撕咬他,更多的是,人类异于其他生物特有的能力——强大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 街道上游荡丧尸被前两日的那群人扫射的没剩几个了。 周林背着包小心的跟在尾巴身侧,“我们怎么找张生叔?” 年轻人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死寂的小区,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屋和街道,他不知道张生他们是否逃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只要一想到让他感觉到异样的赵燕—— “我看到我们的记号了!”周林小声叫,“张生叔以前说过,但从来没用过,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他们在等我们。” “哦…”,没有周林的兴奋,尾巴跟着他顺着记号一路走下去拐过几栋房屋后,在一排平顶水泥搭建的铝合卷帘门的房前消失。 是停车房,也算是储藏室。 铝合卷帘门上都有子弹穿透的痕迹,周林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害怕,身手掀开第一间。 呼——! 水泥房里墙壁上一墙的黑血,地上两只丧尸看样子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周林舒口气,扭头去寻尾巴,想要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可惜小尾巴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只是跟着他的动作一间一间掀开,有的上了锁,有的没上锁,这种卷帘门只能从外面锁上,所以只要里面有人,或者丧尸,门都是可以打开的。 周林提心吊胆的看着卷帘门上的子弹孔,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起来。 “他们在这里。”尾巴突然说道。 周林大步跑过去,地上一滩血渍正缓慢从卷帘门下流淌粘稠的血水,在门前汇集成一滩不小的血泊。 “也许,也许他们不在这里,我们再去找找吧。”周林说,用眼神拼命的哀求小尾巴。 年轻人摇摇头,认真的说,“他们在这里。” 周林难受的垂眼,不敢想象能流出这么多血水的地方是否还有活着的人,他企图自欺欺人。 周林努力吸口气,颤抖着伸过手,拉住门边,用力使劲往上面一拉。 阳光顷刻洒入潮湿的水泥小房子,在角落里,站起来满身是血污的男人,他眯眼看清外面的人。 张生推开身上的尸体,踉跄的走出去,周林刚想说话,络腮男人突然用削尖的棱木指住小尾巴的脑袋。 他嘶哑道,“我们躲过了他们,却没有想到遭到了丧尸的袭击!你明明知道那女人被丧尸抓伤了,却没有告诉我,我们逃出来七个人,却全部被转化成丧尸的赵燕咬死了!” 他早就该想到了,这个人一直在关注这个女人,所以他一定发现了她的异常,可他却选择沉默,否则他们不会刚逃出枪口便落在丧尸口中,都是他,害死了他们! 周林急忙道,“张生叔,小尾巴不知道被丧尸抓伤会感染的!他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又走散了,所以才,才——” 年轻人平静的看着他,张生瞳孔瞪大,眼中微颤,缓缓退一步,颌下被抵上一只黝黑的枪口。 尾巴学着瘦子曾用枪威胁他们的动作,紧扣扳机,神情淡漠,“我不知道的。但是丧尸的手上有鲜血。” 他在向张生解释,他的确不知道赵燕受伤了的,他只是在商场二楼看到那只丧尸的手上有新鲜的血液,又感觉赵燕十分奇怪,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那女人让他觉得危险。 可那一夜,被张生制止了的,他制止他的查看,拒绝他的靠近,所以他并不知道赵燕被丧尸弄伤了,也不知道被丧尸抓伤会转化。 他只是敏锐的发现了一些异常,仅此而已。 周林想到那天小尾巴的举动,连忙向张生解释,想让他相信造成如今的死亡绝非小尾巴本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生沙哑道。“你想杀了我?” 尾巴看向周林,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周林道,“小尾巴不会的,张生叔,你相信我们,小尾巴也只是告诉我要小心一点,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赵燕会变成丧尸的。如果、如果你不会伤害我们,我会让小尾巴放下枪的。” 张生默默注视着两个加起来年纪都说不定没他大的孩子,半晌,点点头。 尾巴收回枪,垂眸捏着手中的细条钢筋,他发现似乎枪比这根东西更好用,但是手|枪开枪之后会发热,不好,他不喜欢太热的东西。 张生扭头回望卷帘门中的丧尸,虽说都是路上相遇的落难人,可在世界末日下,人会自然而然希望有人陪伴,即便不是亲人或爱人。 群居动物的本性使然,无法改变。 他叹口气,抬手将门帘拉下。 周林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二十多个人,经过昨天一天,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张生下意识看向小尾巴, 年轻人想了想,问,“有比这个更好的枪吗?” “有。” “哪里?” 张生说,“开枪打我们的人,就有。” 尾巴点点头,“去找他们吧。” 周林,“……” 张生,“……”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枪这东西,可其他人有的话,他们就可以远距离射杀丧尸了,总不能身上永远都要被溅上粘稠的血液和腐烂靡肉吧。 张生和周林却一点都想不到小尾巴的想法,只是从内心觉得他似乎和别人太不一样了,行为做事想法,有的时候让其他人会感觉到恐惧。 周林犹豫说,“我们不清楚他们的人数,枪械武力,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只有我们三个想找他们报仇太困难了。” 张生也不得不有点认怂,“对。” “……我只是想要他们的枪。”尾巴眨眨眼,“给你们。” “你——”周林和张生均是一愣。 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长期接受环境的熏陶,潜移默化的对这些东西就没有什么概念,不会对它有什么想法,即便世界末日,也只会对在心底期待政府的救援,或者像张生一样帮助普通人,而不会有拿起枪械画地为王的念头。 小尾巴想的很简单,他们手里的细条钢筋、电击棒和木棍都只能近距离杀死丧尸,威力很小,浪费体力,如果要活下来,需要更强大的东西才行。 张生有些心动,枪械之于男人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诱惑,自古皆是,热血战争、强大武器是掩藏在男人心底最容易被触动的地方。 想起前两天被人撵在屁股后面威胁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如今是世界末日了,他们不能再期待政府了,只有拿起枪,以暴制暴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张生第一个赞同,周林想了想,“好,可是我们不能贸然行动。他们有人认识我们吗?” 张生点头,“走的那两个认识。” 周林默默在心底将刚冒出来的办法扼杀掉,“我们先找个居住的地方,暗中弄清楚他们到底住在哪里,有多少人,再想办法,可以吗?” 尾巴嗯一声,他不懂这些,他俩来便好。 四下看看,他又饿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装备撑不起战斗力】 夜色|降临,一天又要过去了,乌云掩来,将星月遮去光芒。 晚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屋子,带着入夏的清凉和干爽。 斑鸠给几个人倒上酒,夜莺道,“你不能喝。”血还没补回来呢。 “没事,就喝一点,这酒可是喝一点少一点。”斑鸠嘻嘻笑。 江褚没穿上衣,刚从浴室走出来,身上还挂着温凉的水珠,从坚硬的胸膛滑落到结实的小腹以下,。 小四,“……” 干嘛啊,上演湿身诱|惑啊。 月光偶尔落在屋中,几个人坐在一起就着依稀的光芒喝酒。 “这里真不错,听说末世前是一处大别墅区。” 江褚靠在墙壁上,姿态慵懒,“考虑的怎么样?他们需要更加安全宽敞的基地,而我们需要武器和代步工具。” 斑鸠沉默,“我听他们的人说,军事训练基地中有成千上万的丧尸,我们要进去会十分困难,而且更别提要消灭这些丧尸了!” 江褚眯起眼,舒展身体靠着,想起那个苍白的小孩。 他们进入的城市中,以这片区域为中心,收留了市区大半的存活的人,而他们的领导者却是一个刚满十四不良于行的孩子。 在江褚等人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江褚的信息,并且派人沿路跟踪,直到确定江褚等人有能力帮助他们,才布下丧尸陷阱,等着他们到来。 小亚一开始就为他们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能够隔空移动物体,按照他们的人说法就是小亚是上天赐给这里的神,来拯救他们。 江褚自然不会相信这种怪谈,不过的确惊讶于男孩的能力,可直到他们住在这里两天,小亚对此事也避而不谈,不肯谈论自己,而是要求他们答应自己的条件。 为他们突围占领当地的一处军事训练基地,那里面有足够的食物和武器,他们需要这种安全级别极高的地方来当做自己的安全区,避免丧尸的危害。 而男孩答应他们事成之后会为江褚他们提供足够的武器,并且那里有一架dk-10型直升飞机,也会送给他们。 这种直升飞机来自华国本土设计,机身足够的大,承重能力强,并且自带多普勒雷达系统,装满油时能连续航行800公里到1000公里。 江褚眼底幽暗,速度对他而言太有诱惑力,他们用车或者步行,翻越无数丧尸包围的城市会耗费太长的时间,而这架直升飞机却能将时间缩短一大半。 从西南到华国的东部沿海,2572.4公里,太远太远了。 他覆手遮住自己的手腕,他太想念他的小鱼了,他不知道那个人会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只要想到他离他有多远,就恨不得飞过去在他身边。 江褚曾经问自己,如果研究院也遭受了丧尸袭击该怎么办,他几乎无法让自己陷入这种痛楚的思考中。 怎么办,他的小鱼受伤了怎么办,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有多想他,连他自己都无法知道,想的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他的模样。 明明只有那一次相处,却如同烙印般刻在骨骼上,疼至难忍,只有他才是自己的解药。 江褚一口饮下所有的酒,眼神藏一抹刚毅之色,“报一下各自的装备。” “一把qs90匕|首枪,十七发枪弹,两颗烟|雾弹。”夜莺道。 斑鸠咧开嘴,“狙击步|枪,四十五发枪弹,一把精钢短刀。”他虽不经常使用,但所剩下的子弹也不多了,狙击|枪更有利于射杀有力目标,可丧尸哪分什么重不重要,反正都要干掉。 小四小五将各自行军包翻出来,里面一共是两把匕|首枪,一把qb型步|枪,103发子弹,三颗烟雾|弹,两颗手|雷和通信雷达系统。 江褚低吟,眉头拧成川字,加上他的短刀步|枪,一百二十发子弹的话,他们所剩下杀伤力最强的就是他和斑鸠包中的一只微型火箭炮,配有三只燃|烧弹,能造成大范围的高温火焰,擅长摧毁敌人工事和杀伤内部人员。 但如果他们需要占领军工厂,为了居住在这里,微型火箭炮是无法使用的,会破坏基地。而且离枪弹库近的话,会有毁灭性伤害。 倘若真的有上万只丧尸,就是他们所有装备翻二十倍,也不可能安然无恙清缴完丧尸后全身而退! “队长…我们真的要帮他们吗?”想想那可是近万的丧尸,小四头皮发麻靠着小五。 上万只丧尸,没有强大的武器,很难完成这次任务。 他虽急切想要那架飞机,可他不能拿战友的生命去冒险。小亚的能力他见过,可还需要再三确认是否能为他的计划提供保障,而不是让他们去送死。 会议结束,其他人都各自回房,斑鸠拍拍江褚的肩膀,给了一个无声的安慰。 一夜安稳,天边泛起鱼肚白。 江褚围着别墅晨跑,顺便观察这里的地形。 这里算是一处别墅级开发小区,仿照欧洲半开式,别墅区的墙壁是全部用两米高的漆黑木形铁栏环住,再加上浓密的灌木丛和青藤将护栏挡的严实,就好像别墅区沐浴在大自然的包围中。 没有坚硬的围墙是不安全的,听这里的人讲,末世前这些护栏上安装有触电装置,外人企图翻进来的话会被电伤,但因为当地居民举报太不安全了,后续便又拆除了,而是加强了别墅区保安的人数,防止窃贼进入。 别墅小区里房屋不多,细数下来估计也就有七八栋三层小洋房,都是比较有身价的人才能住的起。 周围绿化格外的好,欧式格调的房屋在绿树掩盖之下显得十分沉静庄重。 不过,最好还是忽略扒在铁栏杆上腐烂的丧尸才能感觉出来。 “这里很不错吧,如果不是世界末日,我们这些人怎么能住在这里呢。”一个年轻人朝他走过来,端着面包和牛奶。 “我叫闻言清,负责给你们提供食物。” 江褚皱眉,“他并没有说。” 闻言清笑着道,“他也只是个孩子,总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可能他忘了告诉你们吧。” 江褚点点头,闻言清道,“你是军人。” “不是。” “你们是军人,虽然没有穿军装,但是气质是不会变得,我能看出来。” 江褚瞥他一眼,往回走,打算找小亚再谈谈。 “他还没有起床,你有问题可以问我。”看出江褚的意思,闻言清在后面跟着,“你决定答应他了吗,清扫一个军事基地?那里面可有数不清的丧尸!” 江褚站定,倏地转身,目光幽暗,“我以为你们都愿意转移。” 闻言清歪了歪脑袋,“不,这里住着很舒服,也很安全,这里曾经是富人才能享受到的生活,现在归我们所有了。” 江褚淡漠的看他一眼,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看似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 闻言清有些着急,端着盘子小跑两步才追上江褚,“你想知道有多少人不同意这个意见吗,近乎一半的人都不愿意搬离这里,是他太固执,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找别人为他闯入丧尸基地!” 江褚站住脚步,“我以为小亚是你们的领导者。” “可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对吗,这里有一百二十三口人,怎么能将这么多性命全部交托在一个小孩子的手里?!” 吼——黑漆护栏上爬过来一只丧尸,眼珠挂在脸上斜着眼瞪着他们。 江褚踏过草坪,从腰后解开短刀,扎入丧尸的脑袋中,“也许你应该和这里的居民讨论这个问题,而不是我。” 闻言清笑不出来了,“你们如果不答应小亚,他就没有办法了!” 江褚用丧尸身上撕下布条擦干净短刀,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表情,闻言清低头抿一下唇,“算了,你不听就算了,等你见到那里的丧尸就会后悔了。吃吧,其他人的早餐也送过去了。” 他有些生气的将盘子塞进江褚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褚凝眉,朝四周望去,笼罩在绿荫下的别墅小区似乎十分隐蔽和安全。他将视线转向地上的丧尸。 和手指粗的漆黑栏杆能挡住一个丧尸,十个丧尸,能挡住上百上千上万的吗,丧尸一只一只朝这里扑过来,用不了多久,铁栏杆就会被压坏腐蚀掉的。后面的丧尸群压着前面的,一堆堆摞起来,踩着尸体就能进来了,就这粗细一个人高的东西还能阻挡住什么。 可,若真的帮助他们,那上万的丧尸岂是他们现有装备能行的!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不能告诉别人你的秘密】 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路面,入夏的温度迅速飙升,从房子里往外面看去,游荡的丧尸腐烂的更严重了。 张生坐在一家小院的台阶上削木头,大门紧锁,他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门外的动静。 这里似乎是一家特色小宾馆,半露天式,三层小楼,有很多房屋。q市属于旅游城市,这种小宾馆不在少数,但处于经济区域的并不太多。 高楼小区丧尸太多,学校也不能去,只要有大量丧尸聚集的地方他们都要躲的远远的,还要避免被那群人发现,又能暗中监视他们。 说道监视,张生回头看一眼屋子,他们直到现在都不确定那伙有枪的人到底基地是位于什么地方,又不敢轻举妄动暴露,想要夺取那些人的枪,太困难了。 周林开始做午饭了,也就是将奶粉全部煮在一起,就着在宾馆找到方便面吃。 “小尾巴还没起来?他睡了一上午了。”周林道,有些担忧的敲门进去。 床上的人抱着杯子安静的沉睡,细碎的阳光落在白净的面孔上。 因为热了,床上的人撩起衣服露出肚子,脊椎拱起成姣好的形状,撅着小屁股,睡得特舒服。 周林轻声叫,“小尾巴,中午了,你不饿吗,起床吧。” “咦,这是什么?手环吗?”周林想拉住他的手仔细看一眼,年轻人突然睁开眼睛,将手环藏在杯子底下,平静的眸子幽幽望着他。 “抱歉呀。饿吗,起来吧,睡了很长时间了。” 尾巴缓慢的眨眼睛,还没清醒过来,他按按肚子,饿。 可是更困,好累,比他在水池里游一天还要累还要困。 “生病了吗?”看他有气无力,周林想伸手摸他额头。 尾巴避开他的手,揉揉肚子,“没事。我饿了。” “有饭呢,快起来吧。” 周林和小尾巴一起走出房间,听见二楼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和拖拉声,周林忍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的问,“上面的丧尸我们真的不用清理吗?” 三层楼的房屋,他们只将第一层的丧尸清扫了,二楼楼梯间堆放着坏桌椅沙发,应该是先前的人为了阻挡丧尸弄的。 只要一想到头顶不知道多少数量的丧尸,周林都忍不住害怕它们会挤开杂物然后闯下来。 尾巴捧着碗喝婴儿奶粉冲的牛奶,淡淡道,“不会住太久。” 因为不打算在这里常住,就省点力气吧,他最近一直好累,很想睡觉。 张生看一眼低头喝奶的年轻人,又和周林对视一下,从心里感慨这个小孩的胆子要有多大。 张生不知道小尾巴不会被丧尸咬,周林默默垂头,他一定要保护好小尾巴这个秘密,如今末日,有多少人性暴露出来,一旦有人知道了小尾巴的情况,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简直无法想象。 “我今天见到他们的人了,在主干道上巡逻,幸好没有拐进来。我们怎么办?”张生道。 周林说,“能跟踪他们找到基地吗?” “恐怕不行,前有他们后有丧尸,我们一出现,就会惊动丧尸。” 两个人将目光放在已经喝了两碗奶的小尾巴上,看他还打算喝第三碗,这东西是给婴孩喝的,一点甜味都没有,而小尾巴似乎十分喜欢。 “带枪了吗?”尾巴道。 “带了,他们在外面巡逻,应该是在寻找吃的,我想他们的基地应该就在这附近,但没有准确地址,不能贸然行动。” 尾巴点头,抬眼,“抓一个回来问问吧。” 张生,“……” 他刚刚说了什么来这,怎么没人听呢。 周林挠挠下巴,“想法可以,不过我们要怎么才能抓住?我们没枪,没有武器,属于弱势。” 尾巴喝掉第三碗奶,打个哈欠,“放丧尸行吗。” 周林眼睛一亮,“行,到处都是丧尸,你——”他话音一至,笑了笑,“小尾巴,你真聪明,满大街都是丧尸,我们应该利用起来。张生叔,拜托你这两天摸一下他们巡逻的规律,我们各自想办法,然后明天来决定是否能行得通。” 张生点头,起身出去了。 周林拉着犯瞌睡的小尾巴走进房间里,关上门,“小尾巴,你不会被丧尸撕咬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尾巴坐在床上,抱着杯子当枕头,可他又觉得热,贴在身上难受,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只好有点委屈的打起精神靠着床栏。 “为什么?” “你想呀,丧尸病毒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如果你暴露了,有的人认为你和丧尸的出现有关,那你就危险了!”周林紧张的说。 尾巴垂眼想了想,在他逃出实验室时那个研究员曾说过也许他就是解开丧尸病毒的关键,他说会有人来接他们的。 所以,这证明在世界的某些地方仍旧存在和那里一样的人,会剥开他的鱼鳞,抽取他的鲜血,割取他的皮肉,还会让—— 他的心口忽然一窒,下意识茫然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藏在脑海中那双幽暗的目光又跳了进来,在他面前深沉的望着他,然后,分开、进入他的身体,让他疼的流眼泪。 “小尾巴?小尾巴你怎么了,没事吧?”周林看着床上的人沉默的低头,半晌不语,连忙担心的叫道。 尾巴摇摇头,对了,他不能暴露自己,就像那个研究员一样,他们会再将他抓走的,他不要再回去了。 他有些茫然,清透的眼眸染上一种无言的悲伤,可他不再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了,小尾巴觉得自己好难受,心口发闷发疼。 他轻声说,“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谢谢。” 谢谢你没有和别人一样要抓走我,谢谢你提醒我。 周林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不过想到他不喜欢被人碰触,又收了回来,笑道,“该说谢谢的是我,你救了我很多次。小尾巴你脸色不好,睡吧,没什么事我不会来打扰你的。”他站起来走向门口,“对了,饿了叫我哦。” 因为小尾巴连续几日精神不好,周林和张生两人便决定再多住几日,他们的食物节省一点还能够三个人吃上四五天,顺便想想如何利用丧尸来解决问题。 漫长的夏季才刚刚到来,天气闷热的让人昏昏欲睡。 “你不能自己做主,这件事多数人都不同意!” “他们已经答应了,别忘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小亚微弱的声音传出来,接着有人狠撞开门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闻言清看了眼靠在门边的江褚一行人,皱了皱眉,哼的一声扭过头。 “这人脾气挺大。”斑鸠道。 江褚走进散会的办公室,躺在床上的男孩虚弱的朝他笑笑,“让你们见笑了。” “他们不同意离开这里。”小亚道,“我正在努力说服他们。” 斑鸠勾起笑容,用手指敲打一旁的桌面,“我们似乎并没有答应你。” 小亚脸色倏地更加苍白,仿佛一下子褪去了血色,冷声道,“所以你们是害怕那些丧尸了吗。” 江褚摇头,神情淡漠敏锐,“军工厂防御系统高,你想住进去我理解,但你想过吗,那里的丧尸真的有上万只的话,它们又该如何处理?放出来的话,不消三日,周边三十里地可能不会再有任何存活的人!” 他将目光转到男孩的脸上,声音微缓,“而如果不放出来的,比邻而居更加危险。小亚,你的想法没有错,这里的防御系统的确不够完善,但,目前为止,军工厂不是理想的选择。” 斑鸠心里哎哟一声,好少见他们江大队长说这么长一串的话。 床上的小孩靠在床栏上,瘦小苍白,就好像被江褚和斑鸠这两个大男人欺负了一样。 斑鸠看一眼模样冷峻的男人,笑着坐过去,“队长,别把人吓哭了。小亚,我们这两日会去一趟你说的地方,核实情况,之后我们再详谈这件事,可以吗?” 男孩点头,斑鸠又道,“我们带来的那三个人也是逃难的,你能暂时收留他们吗?” “可以。”小亚咬着下唇,身体忽的绷紧,靠近江褚手边的一本书啪叽一声飞了过来,掉进他的手里,他额头冒出冷汗,勉强笑着,向他们再次展示自己的能力,“我也可以帮你们,但是为了这里的居民,请你们再考虑一下。” 他隔空取物的能力十分消耗他的身体,可他需要得到江褚等人的支持,不惜从一开始就向他们展示。 江褚叹口气,斑鸠手贱的摸摸小亚的脑袋,“真厉害。不过好好休息吧,别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了。” 屋外,闻言清跟上前面的人,“爸,你刚刚不该用哪种口气对小亚说话,他只是个孩子。” 闻父转身,“所以就不应该让他来控制我们一百多人的性命。言清,爸爸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管理这种事应该交给我,而不是听他一个孩子胡闹!” 闻言清垂眸,父亲末世前是市地区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不算大官,但一直处于领导的地位,末世以后,市中心沦陷,有钱有权的大官早就被接走了,而他们在外面躲藏好几日后被小亚带人救了出来。 “也许……小亚是对的,这里虽然住着舒服,可防御——”他倏地望向灌木丛旁,“有声音,我去看看。” 闻父不屑道,“肯定是猫或狗,你回来,跟我回去,我有事和你交代,今晚去找其他人,爸爸要开会!” 闻言清点点头,还向那头张望去,闻父不悦的扭头,“快点跟上来。” “好。” 小亚提供的房屋中,江褚一回来就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段河。 “江队长,他们…你们必须帮助他们吗?” 江褚坐下来,后脊笔挺,眉眼冷淡,“不论我们是否答应,你可以带着你的村民暂时居住在这里,无须担心。” 段河搓搓手,有些羞愧,他的确更关心的是自己是否能住在这里,“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斑鸠走过去拦住他的肩膀,“段老哥,别担心,我们队长正在想解决的办法,你们安心住着便是。” 段河点点头,看他们还有事谈,“那我不打扰了,如果有需要,段河一定帮忙,这一路上你们照顾我们良多,我真的很感激。” 等段河离开之后,夜莺给几个人到了些水,“有什么安排?” 江褚凝眉,冷硬的唇角微微抿起,“明日你和小四小五探一趟军工厂,注意只是观察地形,保护好自己!” “收到命令!”夜莺道。 斑鸠晃悠着绑着绑带的手掌,“我做什么?” 江褚瞥他一眼,“在这里老实待着,观察。”至于观察什么,就不用江褚多说了。 夜晚很快降临,没有电,只能用仅存的蜡烛照明。 闻言清望着漆黑如墨的外面发呆,闻父道,“过来,大家都来了,我们就开会,小亚已经召集了人手帮他另辟基地,各位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需要……” 幽黑僻静的灌木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乌云散开来,一只青黑腐烂的手慢慢伸了出来沾着泥土的潮湿和浓稠的鲜血。 那只手剥开树枝,锋利的枝干戳透严重腐烂的肌肤,露出半拉血呼啦的脑袋,丧尸从一手高的护栏下拼命的朝别墅中钻去,腰椎挤在坚硬的护栏上无法动弹。 鲜美的食物味道从不远处飘过来,它转动浑浊的眼珠,狰狞的两只手拼命的扒着泥土,身体发出撕裂声,腐烂的肌肉被拉扯开了,森森白骨裸|露,然后从腹部以下断开,将下半拉身体留在原地,用两只腐烂的手迅速朝食物方向爬去。 第17章 【第十七章 .哥,你不认识我了?】 天刚亮,空旷的街上除了偶尔游走的丧尸外看不到任何活物。 张生低声道,“他们来了。” 几个人矮身躲在小院的墙壁上,用杂物挡住身体,望着远处走来的人。 周林吸口气,扭头,“我会引他们过来,小尾巴你跑不快,让张生叔来,拿好枪。” “没子弹了…”,尾巴默默说。 “没关系,吓唬他们用的,我——”,周林突然失声,瞪大了眼睛。 尾巴看他,“?” 周林忽然猛地跳下墙壁,红着眼睛就要朝屋外跑去,幸好被张生及时拦住。 “唔!唔!!”他大声挣扎叫起来,脚下乱踢,要逃出张生的桎梏,从喉咙中发出闷声嘶吼,“放——放,唔,我要——” 周林用尽所有力气挣扎,张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拖拽着往屋里拉,还没拽进去,一声剧烈的枪响砰的砸在墙壁上,稀里哗啦的杂物掉了下来。 然后小院们被砸的咚咚直响,“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开枪了!” 周林一口咬住张生的手掌上,张生吃痛放开他,周林大步跑过去猛地拉开院门,顿时一只黝黑的枪口抵住他腐肉脑袋。 他朝旁边的人大声喊,“哥,我找到你了,哥,我是木木啊,哥!” 没拿枪的男人看他一眼,没说话,将目光放在院中的两个人身上。 张生扶起倒在地上的小尾巴,年轻人捂着手臂,上面被碎玻璃划了一道,伤口不深,淌着鲜血。 “哇,大丰收啊。哎,你们什么关系,认识?”拿枪的人讥笑,眯起眼睛有些危险的看着周海。 周林道,“哥,哥,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我找了好久!” 尾巴抬眼望着周海,有些疼的皱起眉,身体轻颤,歪一下脑袋。 周海盯着那人的脸,“不认识。” “哈哈,那我们运气太好了,一下子找到了三个人。”那人冷笑着将枪口压在周林额头,“不过你也知道前几天我们的人被袭击了,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嘣了其中的一个,你说,杀哪个好?” 周海冷淡的看着他,那人用枪口扫一下院中的三个人,“你知道老大为什么不给你配枪吗?” “不知道。” “因为你没杀过人,我说的不是丧尸。没杀过人,可不够狠啊。既然你说不认识他,给你个机会,拿枪嘣了这小子,我回去给你请功,这可是三个人啊。” 那人说着却没有将枪交给周海,只是阴测测的笑着,望着周林舔一下嘴唇,“越年轻,这一身肉就越好。可惜不是女人,不过死了也能用。” 他们的对话太过于明显,周林被吓得快哭了,这就是他哥啊,他不可能认错的,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让哥哥杀了他,他一直在找他啊。 周林想扭头去看小尾巴,茫然的不知所措,他刚一动,那人皱眉用枪管敲敲周林的脑袋,“别动,如果你不想枪走火。” “我可以杀,但不能在这里,这附近有丧尸,我们最好快速离开这里,否则那人手上的血引来丧尸就不妙了。” “没关系,你不敢,我帮你。”那人说着手指扣住扳机慢慢用力,他狞笑着望向周海,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周海握紧拳头,刚想出声,周林猛地推开那人,枪口朝天砰的一响,周海迅速压住那人,地上拾起来枪,用枪托狠狠砸在那人的脑袋上,砸出一滩血。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地上的人就已经一脸鲜血昏死过去了。 周林从地上爬过去抱住他,“我就知道我没认错人,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海拾起地上的枪,“我们快走,胡德的人听见枪声会过来,快!” “小尾巴不能跑。”周林道,“哥,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他们?” “先找地方藏起来再解释!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我们必须出市区。” 周海拉住周林,朝街上望去,看见有两三只丧尸朝这里摇晃来,烈日下曝晒的街道上没有一丝阴凉。 然而,他们始终没能逃太远,因为小尾巴昏迷了。 周海带他们在旱桥下停下来,跳下陡坡,藏在桥底,入夜后,清凉的风吹过拱形的桥墩发出低沉的呜咽回声。 “都是我不好,害的小尾巴受伤了,哥,怎么办。”周林红着眼睛,他们跑的太仓促,吃的喝的,什么都没带,周海用衣服撕下来的布给小尾巴包扎好伤口,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将人放在上面。 小尾巴中暑了,身上又受了伤,本身体就不好,在烈日下没走多远就受不了了。 周海坐在地上喘口气,对张生道,“你好,我叫周海,是他哥。谢谢你救了木木。” “哥,你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周林将他们原本的计划说了一下。 周海苦笑,“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你们知道吗,他们全是胡德的手下,世界末日之后胡德就带人到处抢夺占领了一所工厂,现在市区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即便有也被他们抓走了。” 周林可能不知道胡德是谁,可张生知道,成年人看新闻的恐怕都知道。胡德是全国通缉要犯,主要贩卖毒|品走私军火,新闻上甚至很多次曝光他的照片,各地警方联合抓捕了好几次,即便抓到了,也没有查获他走私的物品,只能将他放了。 没想到世界末日之后他竟然逃到了这里,张生听得心惊,“我记得新闻上说他手段很残忍,多年前因为一起杀人案警方一直在追铺,后来逃亡中才和走私勾结了。” 周海搂着周林靠着湿冷的桥壁,“天亮之后我们就赶路,尽量出市区,如果被胡德抓到”,他苦笑,“恐怕比丧尸还恐怖。” 刷白刺眼的巨大发电照明灯将工厂的空地染的有几分骇人。 一栋房子里门窗关的非常严密,从外头望向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外面站着三个人,地上爬的那个浑身是血,气息微弱。 “胡先生,他怎么办。” 里面的人吐出白烟,拖着拖鞋走出来,身上沁出潮湿的腥味,他晃悠着走到灯光中间,抬脚踢踢,声音沙哑,“周海逃了?和他弟还有另外两个人?” 那人满脸是血,想伸手捂住伤口,却没有一丝力气,“……是。” “你的枪还被他们抢走了?” 那人开始恐惧,“咳…我一时不察,我,胡先生,饶命……” 胡德眯着眼朝他脸上吐出烟雾,“带到后面去,喂狗。” “啊!!不……”那人挣扎叫起来,拼命想爬走,胡德身旁的人一手抓住他的脚腕将人拖在地上拉走了。 “胡先生,周海怎么处置?” 胡德转身,冷笑着说,“后院还有许多狗要喂。”留下一句,胡德踏入房中,将屋门紧闭,不准任何人在屋前多做停留。 身后的人头皮发麻,想到那一群从末世开始时便吃人肉长大的狗,忍不住心里一寒。 胡德说的喂狗是真的喂狗,二十多只圈起来的肉狗,个个吃的肚圆身胖,满脸横肉,凶猛异常。 狗圈外的棚子里拴着对胡德没用的人,身上烂肉斑斑,伤口深可见骨,惨不忍睹,住在工厂里的人就算只是路过那里,看一眼,都忍不住发抖别开头去……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望着远处耸立在天际的高楼大厦笼罩在深沉的夜幕之下,城市的生息再也不会出现了。 周海睡不着,不敢睡,守在桥洞口等着天亮。 听见细小的动静,他一扭头,和一双幽暗的眸子对上,那双眼睛泛着星辰的光斑。 小尾巴迷迷糊糊坐起来,恹恹的捂着自己的手臂,好疼。 周海小声说,“你好,我叫周海,是他哥哥,我知道你叫尾巴。” 他抬头看一眼周海,没精打采,“我好饿。”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受伤的地方很疼,很想睡觉,肚子却饿的有些痉挛,让他难受极了。 周海想说话,瞥见陡坡下的阴影,他给小尾巴一个手势,自己猫腰着捡起地上的石块,离得近了,看见是丧尸,周海松一口气,迎身狠砸上去。 石块砸在丧尸的脑袋上发出闷沉的血花溅出的声音。 他刚转身,一只丧尸迎面朝他扑下去,顿时将周海压在陡坡上,它嘶吼刚低头,却被一根细条钢筋从丧尸后脑穿透。 周海推开丧尸,想道谢,抬头,瞥见从人行道上朝陡坡摇摇晃晃走来的无数身影。 “坏了!丧尸群来了,快走,去叫醒他们!” 听见声音,周林和张生跟着醒了过来,迅速起身,周林道,“小尾巴,让我哥背着你行吗!我们要快点逃!” 尾巴点一下头,周海将外套披在周林身上,转身背起小尾巴,边跑边对张生道,“拜托拉住木木!” 夏季的晚风刮在身上,一行人艰难的爬上桥上,头也不回的朝更加阴森的街道跑去。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进化开始】 “小亚,快起来!出事了!” 别墅里的人一大早便冲进卧房里,惊慌失措,“丧尸,丧尸进来了!” 等他们赶去的时候,小区草坪中早就围了一圈人,圈子中央,半截血呼啦的下肢横在地上,一道黑红色的血渍延伸到别墅里的住宅区中,地上从丧尸胸膛凋落肝脏旁还有几只老鼠大摇大摆的吞噬着腐肉。 男孩脸色一白,“血迹延伸到哪里?” 闻言清有些害怕的别过头去看江褚,江褚瞥一眼他,让小四小五去将那半截尸体拉走,沉声道,“朝西的两栋。” 小四扒拉开尸体,拽一把草擦擦手,“我草,这是个狗洞吧!”被压塌的灌木丛后堆落的血泥巴下一个有脸盆大的洞,看样子是从栅栏的外围生生挖出来的。 小亚咽一下口水,强行镇定,而放在轮椅上的手却有些发抖,“去看看,有人被咬了没,快看看周围有谁家的人都不在!” 闻言清嘴唇一动,还未开口,瞳膜猛地一缩,大叫一声,抬脚朝西边跑去。江褚跟在身后迅速将他压翻在地,冷声道,“跑什么!” 闻言清像一只翻盖的乌龟大力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喉头沙哑大叫,“我爸,我爸!放开我啊!” 江褚凝眉,拎起他的领子跟他一块大步几步,绕过别墅的后背,来到一处敞开大门的房屋前。 浓稠的鲜血从门口的三阶台阶上缓缓滴落下来,从门口望去,里面桌椅翻倒,墙壁上溅着血液。 “爸——!”闻言清嘶声大喊,大步冲上去,却被江褚拎着领子按在门口的护栏上。 江褚紧紧皱眉,“斑鸠夜莺,进去看看!小四小五排查附近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将所有人在房前的空地上集合!” 小亚身旁的人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江褚冷声,“没有武力的人最好不要动,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被丧尸咬过了。” 小亚望进屋子,脸色发白,紧握着轮椅的手死死握紧。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见我爸,我爸不会有事的,放开我!”闻言清大喊大叫,声音沙哑,眼睛发红,他扭头哀求小亚,“对不起,他们今天打算……没想到,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小亚蹙眉,他知道他说的什么,那些不愿意离开这里的人以闻父为代表,已经向他说过好多次了,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他轻轻说,“为何道歉?” 斑鸠和夜莺拖着两具尸体出来,闻父的手上还握着枪,胸膛被掏了个大洞,双眸圆睁,死不瞑目,另一具尸体身上有个血淋漓的大洞,脸成青黑状,溃烂的两只手上还挂着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 小亚茫然的看向闻言清,他跪倒下来,眼神绝望,“对不起……我们听说他们今日便会去军工厂,所以,所以怕你一意孤行,便会害了大家,就打算……” 男孩心里一惊,望着闻父手中的枪,神情恐惧,他低声说,“你们打算杀了我?” “不是…不是,只是想将你关起来,让江褚他们离开…”,却没想到计划还没实施,起了歹心的人就遭到了报应,在自以为是的牢笼里被丧尸撕咬。 闻言清绝望的抱着闻父,喃喃,“我已经道歉了,不要让他死,不要,爸,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小四大步跑过来,“队长,你快去看看!” 在相隔的另外几栋外,草坪上躺了一排被打死的丧尸,大概有七八具,而存活的人却全部望向一栋房屋的屋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战栗。 屋檐上的血水朝底下断断续续的滴成血泊,那上面有一只只有上半截身体的丧尸,胸腔内能清楚的看到只剩下依附在骨骼上的靡肉。 那只丧尸抓着一只人类的手臂啃噬着,布满青黑斑纹的眼珠子偶尔会朝下面停顿一下。 “我感觉它好像有意识。” “它怎么爬上去的?” 江褚眉宇间深深褶皱,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只丧尸。 它低头撕咬着手臂,喉中发出沉闷的嘶吼声,当它吃完手臂后瞥向屋檐下的人群,腐烂的手臂紧紧抓着屋檐棱角,突然之间用力朝下面的人扑去。 “啊!”人群中发出恐惧大喊,纷纷散开,那只丧尸掉在路上,飞快的用两只手臂撑起朝人群扑去。 江褚看一眼斑鸠,斑鸠点头,迅速动作。 砰——!就在他刚伸手时,一声枪响擦着斑鸠的脚底响起,“喂喂,谁开的枪!” 闻言清扔掉手|枪,跑上去用路旁的石块狠狠砸向那只丧尸,怒喊着,“你还我爸,都是你,你不该跑进来的!” 丧尸的脑袋被砸成血糊,斑鸠无奈的脚下一转,“算了,队长你觉不觉得这只丧尸是…” “进化。”小亚怔怔的望着地上的丧尸,哑然说道。 斑鸠摇头,“我觉得是变异,感染性极强的病毒非常容易变异。” 小亚握紧轮椅扶手,抬头望向惊恐的人群,“大家不要乱!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从现在开始加强人手巡逻,所有人没有事一律待在屋内不要出来!” 他转头低声道,“江队长,我有话对你说。” 江褚颔首,推着他的轮椅绕过地上处理尸体的人,一同进了屋子。 男孩垂着头,脸色发白,等了一会儿才道,“江队长,在你们来之前我还遇到过三伙逃难者,而那些人现在已经丧尸待在一起了。逃难的人群中必须有一半人为我们进入军工厂,显然,他们都失败了。” 他承认自己自私,残忍,如果没有人能进入军工厂得到武器,消灭丧尸,这里有一日一定也会被丧尸占领的。 小亚望着江褚,无助道,“这里支撑的时间比现在想象中还要短。如果你不答应我,如果军事基地不合适……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江褚眉间冷峻,小亚双手交缠,江褚道,“重建围墙,拿起武器自我防备。” 小亚茫然看他,“我想过,可是武器也在那里,围墙……又哪里去寻建筑材料呢。” 盖起一栋能防御这里的高大城墙,不是几句话,几天的时间就能修建起来的啊。 江褚还未开口,房门被人推开,闻言清闯了进来,眼球布满红血丝,声音发梗,“有可能的,这附近二十里外有一所机械设备制造厂,学校组织去参观过,我记得里面有大型的钢板。” 他抽抽鼻子,“如果水泥墙无法修改,钢板墙也应该有用。” 江褚点头,深邃的目光从闻言清的脸上流转而过,冷硬的眉宇之间稍稍缓和,“如果按照你所说,的确有可能。”他转身道,“明日凌晨我会派人探查军工厂和他所说的机械厂房,画出地形图。计划可施的话,便立刻开工。” 闻言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失去父亲的悸痛,“我该早些说的,否则爸爸他不至于联合大家企图威胁你,也不会被丧尸……” 此事说定,便刻不容缓,小亚给了江褚一些人名,可让他使用差遣。 闻言清哭的声音有些哑,“江队长,让我也去机械厂,我去过一次,有印象。” 江褚点头,眉梢微拧,有些话想要对小亚说。 闻言清揉揉眼睛,转身出去了,顺便帮他们将门带好。 小亚转动轮椅,仰头望着他,江褚低声道,“进化、变异,你属于哪一种?” 明知道他想问什么,小亚却还是一颤,嘴唇动了动,“进化。人会进化,丧尸自然也会。”他背过身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相片递给江褚,神色悲戚,“丧尸爆发那日,父母将我关在屋里,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丧尸撕咬,然后转化成丧尸。” 想起那日,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他从小就不能走,父母辛苦将他养大,他欠他们的太多了。 他看着爸妈被丧尸袭击,还朝他努力的挥手,不准他出来,那时候他就想他要是会动就好了,能帮他们赶走丧尸,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后来父母变成丧尸离开之后他就昏迷了,不知多久再醒过来时就有了异能,可以隔空移物。 起先他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随着后来救的逃难者越来越多,他的秘密根本就保不住了,也变只好顺着大家的猜测,认为小亚天生就是这样,是末世的救星。 可其实,他的能力很弱,能移动轻便的物体,那一次为了让江褚留下来,答应他的要求,才不得不在众人面前使用,而且让他连着昏睡了两天才清醒过来。 身体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恢复。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江褚问。 小亚茫然摇头,“这些人里面没有发现第二个。” 江褚颔首,“这样看来,进化只属于很小范围内的,类似推断,今早发现的进化类丧尸也应该属于少数。如果随着时间进化会加大,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进入军工厂取得武器。” 最恐怖的事还是发生了,无论是任何病疫引起的感染,人类最害怕的不是一时找不到抗生体,而是随着人类的寻找,那些病毒也自我强大,自我发展到人类只能灭亡。 小亚点点头,“谢谢你。” 江褚蹲下来,与男孩平视,声音低沉温柔坚定,让人听之心头发热,“我该谢谢你,你很勇敢,也很善良,收留他们,照顾这些人。” 小亚抿唇一笑,脸色有些发红。 q市内。 逃亡近一天后四人才将丧尸群甩开了,藏身在一家透明玻璃大扇门的4s店内,里面停放着崭新的车辆,张生检查一遍后,失落的走过去。 “车中都没有油。” 周海从另一间办公室走出来,手上只有半盒饼干和一瓶矿泉水。 将饼干递给周林,周林摇头,看着蜷缩在外套上昏睡的小尾巴,轻手轻脚的将他手臂上的绷带打开,“哥,有些发炎了。我不吃,给他留着吧。” 都是因为他,小尾巴才会受伤的,一天一夜下来,人都几乎不怎么清醒。小尾巴手臂上的伤口不算大,但没有药,伤口愈合会很慢。 第19章 【第十九章 .相思入骨】 “这里离你说的地方估计还有四十里地,需要穿过一个老城区。”张生靠着墙道。 周海看着周林扶起小尾巴,给他喂一点水,他们快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再这么下去,走不到也要饿死了。 张生问,“西郊外真的有政府建立的安全区?” 周海摇头,翻开饼干的包装日期看了看,还没过期,“在胡德那里听被抓起来的人说的,他们也没去过,只是听到过广播。” 尾巴喝下一点水,轻咳着醒了过来,难受的道,“……饿。” 周林将他扶起来,他便低头捂住腹部,“伤口疼吗?” 尾巴精神萎靡的摇摇头,他都不记得自己手臂上还有伤口了,只是捂住肚子,曲起双腿,“肚子疼。” 周林拿着饼干掰成碎块喂他,“等会儿让我哥给你揉揉,我小时候肚子一疼,都是他揉的。” 小尾巴缓慢的眨眼,看了下周海,将自己捂得更紧,呈现出防备的姿态。 “啊!抱歉,我又忘了。”小尾巴不喜欢别人的碰触,紧急时刻可以,平常他都不大愿意的。 周海张望四周,“这附近大多数是卖车的,我出去找些吃的,今晚暂时住在这里。” 他端起抢来的枪械,低头摆弄几下,摸清这玩意儿的用法。周海也只是个商人,并没有碰过真的枪。 张生拦住他,“我去吧,你在这里保护他们。”说吧,掂起电击棍谨慎的走出4s店。 周海将展示柜上的新车砸烂玻璃,卸掉车门,“晚上睡这上面,会更舒服点儿,明早我们再出发。” 周林将饼干交给小尾巴,自己走上前抱了抱哥哥,看一眼垂着头的小尾巴,低声道,“哥,你怎么了,我觉得你很着急离开这里,胡德真的很危险吗?” 周海抬手揉揉弟弟的脑袋,苦笑,“没找到你之前,我尽量小心讨好他们,努力让他相信我对他们有用。你知道吗,胡德也在寻找活着的人,有能力的,有技术的,驯服为他们卖命,没用的人……” 周海眼中流露出恐惧,咬进牙关,“没有约束,你真的无法想象有些人能做出的事!他们在一处玻璃厂里养了许多狗,那些狗一开始喂丧尸吃,但吃过的都感染死了。后来,他们抓活人,没有用的,受了伤生病的,全部关押在一间房子里,每天割取他们的肉来喂狗。” “狗是胡德养来吃的,它们繁殖的快,能提供不少肉类。” 周林按住饥饿的胃部,感觉自己要干呕出来了,他瞪大眼睛,听着周海的描述。 “胡德的武器装备很多,现在q市大部分的物资已经被他们收集,他是想在末世称王!木木,工厂里还有许多我没见过的,但绝对比那些喂狗的人好不了多少。所以,我太怕你被他们抓起来了,那些人丧尽天良烧杀劫掠,强|暴女人小孩,末世前就不将人当回事,现在更别提了!” 周海说着,双眸染上一层隐隐颤动的幽色,无意间闪过的痛恨和恐惧让周林震惊。 他以为末世之下人与人之间应该更加团结的,只有这样才能在末世生存下去。周林年纪还小,他忘了人性的复杂,不了解社会的黑暗,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作出比丧尸更加恐怖的事。 小尾巴听着他二人的交谈,心中有种莫名的闷涩和慌张,他闭了闭眼,双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感受着手下腹中微硬的触觉,心头突突直跳。 “我们住在这里。”说话声传过来,周海顿时端起枪指向透明墙壁外,手指扣住扳机,对准瞄心。 张生朝他做个手势,表示安全,在他身后,跟着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和一名持枪的军人。 周海警惕的望着他们,“是什么人?” “我在桥头遇到的他们,是他替我解决了丧尸。”张生道。 男子上前一步,“你好,我是华东军区第三中队士兵王按。这两位是我的营救目标。” 身后的女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尾巴手中的饼干,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牵着的小女孩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纯挚的看着所有人,小声说,“妈妈我饿。” 那女人突然朝周海身后跑去,周海迅速用枪口指向她,扣住扳机的手指一紧,只见女人一把抓走小尾巴的饼干,疯魔般转身递给女孩,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吃、吃!” 王按急忙道,“抱歉,她神智不正常,她不会对你们造成危害的!我是来救你们的!” 尾巴扶着墙壁慢慢起身,绕过女人,怔怔的望着王按,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清秀的脸庞上染上一层逆光的温润,清透的双眸闪烁着几分不定,“你是……什么人?” 他的脑中深深印刻着某个人的身影,记忆翻卷而上,他的目光,他的衣着,墨绿色的肩扣和徽章…… 周林疑惑叫道,“小尾巴?” 王按盯着他,“军人。” 尾巴慢慢抬手,凝望着他胸前泛着金色的徽章,想伸手触摸,却在半空中停顿,最后缓缓收了回来,轻声道,“穿这身衣服……都是军人吗。” “是!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带你们到安全区!” 尾巴安静的凝视王按,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半晌,只能垂眼,转身退到后面,身影纤瘦落寞。 周林不知道他怎么了,碰下小尾巴的袖口,朝他露出个笑容。 “你说的安全区是西郊外的吗?”周海问。 王按微微一怔,不着痕迹的掩藏过去,笑着走过去拉住小女孩的衣服,“是啊,带你们到那里去。小雪,吃慢一点哦,别怕。” “既然如此,我们和你走,今晚就先住在这里,我们明日就离开。”周海走到周林身旁,低头看着蜷缩靠着墙角落发呆的尾巴,“你们两个去车上休息吧,我将前椅放下了,睡着比较舒服一点。” 等他们俩上了最靠左边墙旁的车子上,周海抱着枪在车门旁坐下,和对面的王按几人遥遥相望。 王按将还剩下两块的饼干盒子拿给周海,周海自然而然的接住递到身后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王按挑一下眉,摇头,“不行,我还需再找一个人,所以我们明天还不能走。” “谁?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寻找存活的人,带到安全区吗。你的上级命令是什么?”周海锐利的盯着他。 王按耸耸肩膀,“我的任务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也是国家派我们寻找你们的原因。周先生似乎不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小雪和她妈妈是某位首长的妻儿。我的任务中有指定的人物名单,也有带普通百姓回去的职责。” 周海点头,后来王按又和他聊了几句关于他抱着的枪,等天黑下来之后,两拨人分店里的左右两旁分别休息。 周海靠着卸了车门的边栏,周林躺在座椅上偷偷将脑袋抵上哥哥的后背,小声说,“哥,你是不是不相信他,我…” “嘘,睡吧,木木,我会照顾你的。” “哦。”周林在窄小的座椅上翻个身,在昏暗中望见泛着依稀星光的眸子,“小尾巴,你还不睡啊,肚子还疼吗?饿了吗,明天我们再去找点吃的。” 身侧的人摇头,在黑暗沉默茫然,想着那身熟悉而陌生的军装。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后来,当他远远望着江褚时,才明白相思入骨是怎般痛楚。 第20章 【第二十章 .机械厂一行】 天还未亮,微曦时下了一场小雨,沉闷的空气中掺了泥土的芬芳和绿树的清新。 江褚右手腕带着露指黑皮手套,身着迷彩衣,上面没有任何勋章和标识,代表着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闻言清进来的时候,江褚正将皮带扣紧,露出笔挺宽阔的脊背和劲腰,他低头整理束腿绷带,“准备好了吗。” 闻言清扯了扯身上宽松的t恤,“我穿这个行吗?” 江褚抬头,面前的人一身干净的白衣服黑裤子,背着个帆布包,像个出游的大学生。 斑鸠踢拉着拖鞋走过来,“队长,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就带个他去机械厂?” “留下来好好训练人手,等夜莺带回来军工厂的地图后,我们就要行动了。”江褚淡漠道,拎起行军包背在身上,将紧扣从身后环到胸前扣住。 他瞥一眼闻言清,走过去,伸手。 “喂,你干嘛啊!”闻言清一愣,看着江褚突然弯腰靠近他。 男人皱眉,有些粗暴的从他身后扯出书包袋子,扯到他胸前,将筋布带在腰部以上打了个死结。 闻言清抱怨,“丑死了。” 斑鸠咧嘴笑,“小孩,到时候包掉到丧尸窝里,你说是要你还是要包啊,好好背着!” “那要是丧尸抓住我包了,我连个金蝉脱壳都使不出来!” 斑鸠嬉笑,“哎哟,你还知道金蝉脱壳呢,就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吧,哈哈。” 江褚抬眼,伸手,“短刀拿出来。” 斑鸠看看闻言清,不情不愿的从腰后抽出来,看着江褚递给他,心疼的说,“上好的精钢打造,锋利无比,千万不要给我掉丧尸窝了!” 江褚收拾好东西,带着闻言清大步离开,沉声道,“万不得已的时候割断绳子,刀子很锋利,小心点。” “哦。”闻言清跟着江褚跳上车子,这辆车是小亚提供的,半桶汽油,足够他们跑个来回,车子不大,小型号,很轻便。 江褚发动车子,转头,目光从闻言清的脸上一掠而过,“还记得我教给你的格斗术吗。” “恩,我练了好久了,放心,我尽量不成为你的累赘。” 江褚淡漠点头,车子一路行驶在悄无人迹的道路上,路旁的野草疯长,掩盖住末世前人生活的痕迹。 再过多久,世界上是不是不会再有人居住。到了那时,人类灭亡,新的物种交替,而他们,也许将永远不被铭记。 二十里外机械厂是一家做大型卡车为主的工厂,厂房极其宽敞高大,地域幅阔,空地极多。 这里的墙壁高大坚固,其实将这里当成基地也极为不错,可是有了别墅区之后,人们更习惯家居,这种只有阴冷水泥板的地方在有了更好的对比之下自然而然就不愿意再选择了。 江褚和闻言清从高处往底下望去,工厂里游荡着近百只丧尸,工厂内部很大,显得丧尸便少了。 闻言清给他指,“一号厂房提供原材料,橡胶和化学原料。二号是钢材库,里面有大型合金钢板,你想怎么走?” 江褚拿出望远镜盯着看,“最中间近二十米高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闻言清想了想,“不太记得了,我们主要参观机械流程,不重要的直接跳过。你想去哪里?” “嗯。” “会有什么?可能是掉勾长臂之类的部件吧。”闻言清说着,跟着江褚爬起来。 “进去看看。”江褚头也不回的大步跑下陡坡,脚下踩实,步伐很稳。 闻言清看他跑的很溜,也跟着一头脑的往下扎着冲,丝毫没有给自己稳定重心。 “啊、啊,哎哟——”闻言清跐溜滑下来,被江褚伸出胳膊拦住腰,放好,江褚扣紧机枪,侧身贴着厂房侧门,抬眼看闻言清,“从这钻进去。” 他说的是被长链子锁着的铁门,因为锁链很长,所以隔出了一些距离。 “我钻不进去。”闻言清压低声音叫道。 江褚瞥他一眼,单膝蹲下从背包里拿出一团黑色的东西,有手掌那么大。 “这是什么?” “压力台。”他将那么黑色台面抵住锁子链的一个环,另一头钻进环里,啪的一声卡住锁环。 江褚低声道,“扶好。” 闻言清瞪着他,江褚手臂倏地用力,肌肉如同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一鼓一鼓,裂出青筋,身体绷紧如刚石。 他扭动压力台的扶手,卡在锁环里的一头从中间裂开分别抵着锁链,随着江褚的发力,压力台一点一点撑开。 闻言清扶着锁链就能感觉到江褚的力气,链锁发出钢铁变形的闷哑声,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咔啪,一环孩儿手臂粗锁链铮的一声滚掉地上。 “哦!”闻言清瞪圆眼睛,“这玩意太神奇了吧。” 江褚身上出了一层的汗,麦色肌肤上的汗珠在太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点,冷硬的唇角抿起,“进去吧。”江褚迅速将压力台放进行军包中,带着闻言清钻进厂房。 “哎,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啊,我没见过,这玩意儿巧力用的太妙,末世前要是小偷也有,那谁也挡不住偷啊!” 江褚瞥他一眼,脚下速度丝毫没有放慢,“军用的,压力大。有民用台泵,功能一样,性能不同。” 他们沿厂房中庭往里跑,空地上的丧尸看见他们朝这面摇晃来,但离得远,等它们过来,两人也跑远了。 跑了有两千米远,两人来到一号厂房口,闻言清伸着脑袋刚想往里看,一只严重腐烂的丧尸忽的出现在巨大门边,狰狞的朝他伸出手。 江褚抓住他的背包,将人拎到身边,压低声音道,“锁着的门里可能有丧尸,不准乱跑!” “哦!” 江褚侧靠在那栋二十来米高的厂房门口,低头给枪膛上子弹,他们子弹不多,这种枪连开性能不好,有卡壳,用枪膛上弹更适合远距离狙击。 端枪上手,江褚朝闻言清使个眼色,闻言清吞咽下口水,搬住巨大的铁架门,心里隐隐畏惧,不知道这巨大的厂房里会出来什么,模糊竟在脑中勾勒了一只二三十米的丧尸扑出来… 巨大的铁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阳光一下子照进潮湿的黑暗里,空气中卷着浓重的腥味,从半空中扑出来三四只黑影,朝着江褚和闻言清咬去。 嗷——! 江褚连开三枪砰砰砰打死扑上来的狼狗,还剩下一只哀哀叫着一步步退后。他蹲下翻开狼狗的眼睛看了看,浑圆的眼睛下泛着一圈青紫斑纹。 闻言清被扑倒在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喘着气,身上的衣服被狼狗溅出的血染红了大半。 “没、里面没丧尸。”他踉跄跑过去就着阳光看了一遍。瞥眼望见工厂外的丧尸都朝这里奔来。 “啊,我们进去!”闻言清叫道。 江褚闪进巨大厂房内,从里面和他一同推动巨大的铁架门,远远望着丧尸群摇晃着扑来。 嗷嗷——! 那只没被打死的狗站在巨门外朝丧尸群疯狂的嚎叫,江褚低声喊,“进来!” 那狗能听懂人话,一边嚎叫着一边倒退,在巨门关上的一瞬间钻了进来。 “太黑了。”闻言清话音刚落,江褚朝半空扔出一只照明弹,掉落在地上照出闪烁的光芒。 那只狼狗在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嘶吼声,瞪着进来的两个人类。 闻言清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昏暗的厂房,江褚蹲在地上看了看狗脖子上的铁链子,“没丧尸。” “你怎么知道?” 江褚用枪指了下,“它们吃了。” 闻言清嗷的一声跳起来,蹦到江褚身边,抓住江褚的背包,“啊啊啊,它们吃人?!” 狼狗的项圈上有一层纠缠的布料,铁环上带着一缕一缕粘稠的物体在地上拖拉,是人体组织。 丧尸爆发时这些人在工厂里值班,被闯进来的丧尸撕咬而亡,而这里的钢铁大门也被之前逃亡进来的人紧锁,狼狗跑不出去,饿极的情况下开始吞噬吃丧尸肉,所以整个巨大厂房只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却没有看到一只丧尸。 江褚冷着脸,转过身,避开闻言清的靠近,将机枪上的照明打开,扣住扳机朝巨大的厂房后走去。 进了这里面才能知道这里有多么的大,二十多米高的房顶,向后延伸近一千多平米的面积。 里面巨大的黑影重重,静穆的停放着。 “我的天,这是车轮吧,光车轮都快四米高了。” 原来这处巨大的厂房停放的是机械厂建成品,这一处正对着工厂大门,江褚估摸着这有可能是展览品,能让参观工厂的人一下子就感受到庞然大物的震撼。 “上次见还没觉得这么震惊。”闻言清摸着冰凉的车轮,眼中直冒亮光,兴奋的说。 江褚端着枪往后走,后面更加阴森黑暗,他没走几步,忽听身后传来破风声,紧接着那狼狗上来嘶吼着咬住江褚的后领,疯了般撕扯。 江褚扔枪,迅速翻身,那狗张开大嘴朝他脖颈咬去,熏臭味直扑脸面,他用腿狠夹住狼狗的后腿,将它用力朝后一翻,狼狗大喊一声,侧头露出锋利的犬牙。 那东西就离江褚的手有一寸远,几次险些咬住他。江褚猛地翻身站起来,双臂用力加紧狼狗的侧腹,用臂弯箍住狼狗的喉咙,用绞杀式死死的扣紧,没多大会儿,狼狗就不再动了。 “你没事吧!”闻言清拿着短刀不知道该怎么上去帮忙,心惊胆颤的看着,怕他被狼狗咬了。 江褚站起来,看一眼自己的手背,露指手套上被狼狗的锁链刮出一道六寸长的裂口,幸好没伤到皮肉。 他端起枪,翻开狼狗的眼皮看了看,滚圆的眼球上隐隐泛着青紫的斑纹,而狼狗身上却没有被丧尸咬的伤口,应该是吃了丧尸的肉受了影响。 “里面有声音。”江褚沉声道,又擦亮一只照明弹扔上半空,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另一辆巨型卡车的轮子旁,有一包蠕动的东西,正发出嘤嘤的叫声。 “别去了,我们将车开走吧。”闻言清道。 江褚瞳孔在照明弹下泛着灼灼星火,目光略过他的面容,江褚快走几步过去,掀开包裹,几只奶狗崽子嗷嗷的小声叫唤起来。 闻言清抱住小狗,摸摸小脑袋,“原来它在保护它的孩子。” 江褚收回枪,“带回去吧。” 放到这儿就会被饿死了。 闻言清笑眯眯的将地上的脏衣服裹起来,将小狗全部抱住,兴奋的问,“那我回去要一只养!” 江褚望着闻言清的笑容,一怔,点了点头。 他下意识用手指蹭蹭左手腕的疤痕,想着那一串字符。 如果是他的小鱼,会喜欢这些小东西吗,他见过小狗吗,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呢,江褚没见过他的小鱼笑,他的脑海中只有小鱼疼痛流泪的模样。 想起小鱼,江褚身上的气压变的极低,背影添了几分萧索和沉默。 他蹲下翻出枪支,扭头道,“爬上车子,在上面等我,我需要画出机械厂的全部地形图,半个小时候回来。如果没有回来,你将卡车开走,不需要等我!” 闻言清啊一声,拉住他的袖子,“我没有表,不知道时间啊。什、什么不用等你,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走!要不然我们就一起去,别把我自己留下来!” 江褚看着他,皱眉,“从一数到两万,在这里等我。”言罢转身利落的钻出了巨大的铁门,随即门外响起刺耳的枪声。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你对周海做了什么?】 机械厂一行顺利的不可思议,巨型卡车开起来特爽,200多吨重,十米宽,巨大的轮子碾压着丧尸轰轰烈烈的朝工厂外面开去。 车上自带三块巨大的钢板样品,剩下的东西就让小亚再派人手过来带走,江褚带着闻言清和一群小奶狗在黄昏之前顺利回到了别墅区。 而另一头,夜莺和小四小五在军事基地就没那么顺利了。 上万的丧尸密密麻麻的拥挤在潮湿泥土地上,黑红的鲜血几乎湿透了基地的训练场。 而军事基地那处铁门前已经被丧尸挤得严重变形,从手掌宽的缝隙口里不时有残缺的丧尸逃出来。 三人站在军工厂的巨大水泥墙壁上,沿墙缝走。 眼看着那扇变形的门就要被丧尸挤穿,摇摇晃晃支撑着,小四端着机枪站定,“夜莺,小五你们去火药库,我去找链子将门再栓牢固些,丧尸一会儿挤出去一只,没多久这扇大门都要开了!丧尸逃出来的话,别墅区就有危险了!” “不行。”夜莺秀眉冷对,“队长的命令是我们只需画出军工厂的构造图,不要多事!” “队长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你们快走,我想办法找东西抵住这扇门,等回去再告诉队长!”小四瞪着小五,“快去,别担心我。” 小五直勾勾看着他,点头,低声道,“自己小心。”说完小五抓着夜莺脚下踩着水泥墙棱沿朝军工厂内部钻进。 小四扔下背包,往脚底下密密麻麻的丧尸吐口吐沫,抬眼寻找能用的东西。 夜莺和小五从最东侧的大楼地下室往上爬,地下室是枪弹库,没有几只丧尸,而从楼梯爬上,沿路地上随处可见泥泞的鲜血伴随着剧烈的丧尸嘶吼。 夜莺迅速记下这里的地形和位置,朝小五挑眉,两人在二楼窗户外翻身而下,轻盈的落在另一处与这边相对的楼前。 小五灵活的翻过中庭的大门,进入军事大楼中,开枪击爆扑来丧尸的脑袋,无声的用手势交流,让夜莺留在这里,他进去看看。 房间里有三台巨大的无线电,正发着幽暗的绿光和滋滋的声音,小五巡视一周后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刚准备出门,忽然一滴血珠落在他脚尖前的地面上。 他猛地抬头,从天而降的恶臭顿时将他笼罩起来,数不清的手臂狰狞的伸向他。 借着幽绿的光看下去,小五顿时一身冷汗。 那是一只有巨大腹部的丧尸,而它的肚子上长着无数青黑的手臂,像一只诡异的巨大蜘蛛。 因为肚子太大,它只能趴在地上行走,朝小五喷出粘稠的黑血。 砰!小五冷静的开枪,打在肚子上,溅出一滩腐肉。 那东西似乎被恼怒了,嘶吼着一跃而起,扑倒小五,小五扔掉枪,艰难的扣住那东西靡肉脑子,狠狠发劲,而那只丧尸藏在身体下腹的手却抓住了小五的脖子。 吼吼—— 砰! 夜莺及时的赶来,扣动扳机,在那东西拧上小五的脖子时及时打爆它的脑袋,将满身血污的小五拉起来,“什么玩意儿!变异了?!” 小五闷声咳几句,低头捡起枪,“不知道。我们快走!”他望着地上狰狞诡异的怪物,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脖间还残留着那东西黏腻的触感。 也许他们错了,这里不仅仅只是丧尸群聚。 夜莺扶着小五迅速在回廊里穿梭,小五沉闷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剧烈,沙哑艰难,很快的,他们的声音惊动了更多拥进大楼里的丧尸,从走廊的两头摇晃着朝两个人拥堵而来。 他们立刻背靠着背射击,但前面的丧尸倒下,继而会有更多狰狞的丧尸挤来,两米多宽的走廊里,暗无天日,两头尽是腐烂的丧尸一步一步逼近,夹杂着巨大腹部的蜘蛛形丧尸。 除了严密的回廊外,没有多余的门窗,两头有丧尸群堵死在这里,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丧尸扑上来,腐烂的恶臭浓烈起来。 小五低声急速的咳嗽,手中却连开六七发,丝毫不乱。 疯狂的子弹激烈的响着,搅着闷吼的丧尸群。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的心中涌起同样的念头。 这一次,就出不去了吧。 机|枪发出咔咔枪弹用完的声音,夜莺丢掉机枪,掏出短刀冲上去,而更多的丧尸立刻将她围住。 “夜莺!抓住我!” “我…” 轰——!一声撼动大楼的爆炸声在头顶嗡的炸开,暗无天日的楼顶被顿时掀开一道巨大的裂口,阳光一下子照进来,头顶盘旋着飓风。 小四将直升飞机歪斜的盘旋,脖子上扛着一统火箭炮,正冒着黑烟。 “快上来!抓住绳索!” 他用脚勾住直升飞机的升降把,让飞机自动盘旋,扛着火箭筒朝掀开的大楼中射击,火箭炮沾染之地卷出剧烈的火花。 小五抱着被火炮震昏的夜莺,艰难喘气,吐口吐沫,抬手一抹脖间湿意,心口顿时一凉。 头顶的小四大声呼喊着,让他们快上来。 小五扔掉枪,将绳索扣住夜莺的腰间,直升飞机不稳的朝一侧狠狠歪斜,小四不得不将飞机开的更高一点,而当他刚固定住飞机时,往下一看,眼睛猛地睁大,双目瑕疵,“小五!快上来,你在做什么!上来啊!” 飞机垂挂的绳索上只挂着昏迷的夜莺,小五平静的站在丧尸拥挤上来的残楼中仰头凝望着他。 走吧,他被丧尸弄伤了,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丧尸的。 小四,走吧,快点走吧。 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让小四痛不欲生,望着丧尸群中的男人,嘶哑着哭了出来,他咬牙将直升飞机上升两千米,双手发颤的设定好直升飞机的路线,解开腰间的安全带,果决坚定的飞身跳了下去。 蔚蓝的天空中,他的身影像折翼的鸟儿,直直栽了下来。 小五剧烈颤抖,大声吼出来,“不——!!!” …… q市内,高温炙烤着大地,饥饿干渴,小尾巴他们躲藏在4s店内已经第五天了,然后王按却仍旧没有带他们走的念头。 周海低头碰碰趴在他腿上睡着的周林,将人扶坐起来,低声问,“还头晕吗?” 周林茫然的睁开眼睛,嘴唇干裂,微微扭头看着躺在身边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小尾巴,哑声问,“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周海目光微沉,盯着对面的人,抱着枪走过去,声音沙哑,“这里的食物我们已经找不到了,如果再不离开,就算没有丧尸,我们也要饿死在这里。” 王按也不好受,流汗越多,就越缺少水分,他低头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小雪母子,“我们再找两天,实在找不到,我们就走。” 他话音刚落,周海忽然用机|枪指着他的头颅,枪口压在王按的头皮上,“你到底想做什么!这话你昨天就已经说过了!你在拖延时间!你在等谁?!” 王按放下手里的东西,摊开手,垂着头,“嗨,先把枪放下,我会解释的!” “不,我们今天就走!他们已经受不了了,这附近的水和食物都被找干净了,再这么耗下去我们都会死!” 两个人的动静惊醒了起来的人,周林按着饥饿的肚子扶着墙站起来,“哥,你放——小心!” 王按突然起腰,翻手扣住周海手中的枪,他猛地使劲夺了过来,刚站稳身形,周海抬脚揣向他下盘,王按没想到周海功夫不差,一时不察,被反压在地上,周海恶狠狠的用肩膀抵住他,将王按的脸按向地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什么人!” “放手,放手,我只是想多救一点人!” 王按被压得喘不过气,脖间青筋扎起,旁边饿的昏迷的小女孩醒了过来,低低的哭了起来。 周林走过去,“哥,咳,放开他吧,别费力气,如果他再不走,我们就自己离开。” 小尾巴靠着墙壁,对房子里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径自沉默。 周海猛地松手,靠在周林身上喘气,因为饥饿,刚刚的打架让他又消耗了许多体力。 王按咳两声,抱起小雪,来到周海身边,一边哄着小雪,一边道,“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很着急。” 他摸一下小雪的脸颊,“让叔叔看看你,我们小雪也很饿了对不对。” 周海站好身体,扫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孩儿,消瘦的女孩有一双深色的大眼睛,瞳仁很黑,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睛,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 “我们今日再去外面寻找,我收到那人的地标就在这附近,再顺便找点吃的好不好?”王按说。 周海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孩,点了点头。 王按咧嘴,“对了,每次只出去两个人太少了,不如这次让那两个小子也跟着一起吧。” 周海沉默的点头。 周林茫然的看他哥,周海平常根本就不让他出去的。 靠在一边的小尾巴虚弱的站起来,眉头轻皱,望向这边。 王按放下小女孩,拾起周海的枪还给他,“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早去早回,希望今天能找到些吃的。哎,你们两个人一起去,让张生留下来就行。” 周林叫了几声哥,没得到回应,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饥饿的肚子,“小尾巴身体不好,别让他去了,我和我哥就行。” 王按眼中闪过一丝沉光,立刻搂住周林的肩膀,“那行吧,他留下来。” 三人还没走出房子,小尾巴艰难的扶着墙壁轻声叫,“木木,过来。” “哦,等下。”周林走过去,勉强笑笑,“我去找吃的,一定能找到的,别担心。” 尾巴让周林扶着他走到周海的面前,他默默站定,凝望着周海直勾勾的眼睛,微眯起双目,侧头望向王按,“他不说话。” 王按一笑,走过去挡在他和周海身前,“周兄弟可能在思考我们该去哪里寻找。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吗,人多能找到的东西更多。” 尾巴疑惑的皱起眉,侧身看向趴在地上的小女孩,“不,不能走。” 他们不能走,周海很奇怪,他们不能现在离开这里。 王按的笑容挂不住了,“你要是想去就去,你自己不饿别人还饿呢,我看最不想离开这里的人是你才对。”他叫道,“周林,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张生看他们纠缠,走过来解围,“尾巴,你别担心,有王按在一定会保护好他们的。” 尾巴双目一凌,坚持道,“不行。” 周林不知道小尾巴怎么了,哥哥也一直不说话,看着王按越来越差的脸色,周林不愿哥哥与他在发生争执,轻声碰碰小尾巴的手背,“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真的。” 尾巴抬脚欲走,刚走一步,脚下一软,周林连忙扶着他将他扶到墙边坐下来,心疼道,“我一定会找到食物的,再说哥哥也不会让我出事的对吧。” 小尾巴抬眼看了一眼王按和默不作声盯着外面的周海,将自己的手|枪放在周林手中。 周林遗憾的说,“没子弹了。” 小尾巴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没关系,吓唬人。” “哈哈,小孩子就喜欢装样子,你不嫌麻烦就拿着吧,快点,我们现在就走。” 周林望着小尾巴,“好,那我走了,你快去休息,这边热,有太阳。” 等三个人走后,年轻人靠着墙壁休息了一会儿,慢慢走向那边角落里的一对母女。 小女孩脏兮兮的趴在地上,饿的没力气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他蹲下来,安静的和地上的女孩对视,慢慢伸出手,箍住小女孩的脖颈。 “尾巴,你做什么!”张生赶紧跑过来,他的叫声惊醒了小女孩的妈妈,疯女人看见孩子被抓疯狂的叫起来。 张生按住女人,“尾巴,她没死,她不是丧尸!你快放开小雪!” 年轻人沉默的盯着小女孩,双手微微收紧,他低声道,“你对周海做了什么?” 小女孩睁大眼睛,小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勾勾盯着尾巴,孩童般的小声叫,“哥哥…嘻…看我。” 尾巴瞳孔一缩,双手狠狠扣紧小女孩的脖颈,近乎冷漠的盯着她,“我再问你一遍,你对他做了什么?你不说,我便杀了你。” 他每说一个字,手指便用力一分,原本清秀的脸庞在淡漠到极致下显得让人畏惧,如同死神漠视生死。 女孩因为喘不过气惊恐起来,小小的脸蛋上氲出红痕,眼里淌下眼泪,无声的挣扎。 “尾巴!我警告你,你快放手!”张生怒吼,眼看小尾巴就要将女孩掐死了,他大步上前拽开那人,恶狠狠的瞪着他,“你真狠啊,她做了什么让你要杀了她!她只是个小孩,你有没有心啊!” 小尾巴被张生推到地上,后脊磕在地上,脸色更加惨白起来,眉头倏地皱起来,他紧紧捂住腹部,好疼! 张生想安抚小雪,伸出手,对上女孩的瞳仁,巨大的身体悄然绷紧,原本怒意的双目变得死气沉沉。 然后,张生茫然的站起来,僵硬的转过身,一直朝墙壁撞去。 小女孩趴在地上,一点点朝小尾巴爬过去,扬起小脑袋,喃喃问,“…哥哥,哥哥你为什么没有反应…连妈妈都会变……” 年轻人躺在地上病恹恹的问,“变成什么?” 小雪想了想,“变得很听话。” 他闭了闭眼,因为腹部的疼痛而不想说话,只是在脑中思考她的意思。 小雪伸出小小的手碰了碰小尾巴的肚子,他猛地睁开眼睛,漠然的瞳孔射出一道凌厉的光,小心的护着自己。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四章 合一,相遇】 (一) “哥哥,我也好饿…” 没得到回应,小雪低低的继续说,“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因为没有多大的力气,只能躺在地上仰着头。 尾巴嗯一声。 小雪无神的眨眨眼,“我们会不会饿死?” “恩。” “和丧尸一样吗?” 尾巴,“……不知道。” 咚咚—— 年轻人睁开眼,看着还在撞墙的张生和疯女人,轻声说,“让他停下来。吵。” 小雪乖乖的点点头,口中发出一声轻柔稚嫩的哨声,张生立刻安静的闭着眼睛直直倒了下来。 尾巴懒的转头,和小雪一起躺在地上,微阖眼眸。 小雪趴在他身边,显得十分乖巧,“哥哥,你和我玩。我好累,可是我们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尾巴睁开眼睛,侧头看她,“你还会什么?” 小雪努力想了想,“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会让你和他们一样的。” 尾巴点头,放松身体,将目光倾进小女孩开始变出晕黑的瞳仁,像是有无数流光的线条在他的脑中流动,像研究院蔚蓝的池水,他最喜欢入睡的地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的瞳仁也变得和小雪一样,瞳仁几乎占据整个眸子,沁出浓重的墨色。 他渐渐沉浸在小女孩带来的感觉中,忽地,有一幕闪过自己的脑中,非常的快,非常的模糊,像光一样迅速消失。 尾巴努力控制着自己,翻找记忆一样拼命的想看到刚刚那闪过去的画面是什么,他低低喘气,睁大眼睛,拼命的想要看到,再见到,再见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变得疲惫,变得很累,而那一幕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尾巴眨眨眼,失落的垂眸,心口紧缩,疼痛难忍,他想要闭上眼睛时,一副清晰的画面倏地跌入他的脑袋中。 是……那个人。 幽暗深邃的眸子凝望着他,可他知道,那个人看到的不是他。尾巴看着那个人微微露出一点笑容,低声说了几句话,转过身来…… “哥哥?”小雪收起异能,迟疑的叫道。 年轻人闭了好久的眼睛,才哑声问,“这是什么?” 小雪轻笑,“你的未来。” 未来。 如果是他的未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身体好疼好疼。 是因为他又一次见到那个人吗,还是,因为,他在害怕。可害怕什么,他却丝毫不明白。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 “小尾巴!!”周林出现在门口,大声嘶喊起来,身体大力撑着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周海,满身都是鲜血。 “我哥出事了,他受伤了!那个王按要杀我们!”周林满脸溅上的血渍,眼泪哗哗的流,浑身战栗惊恐。 尾巴将周海放在地上,解开他的外套,一道恐怖的伤口盘踞在周海的整个手臂上,伤口外汩汩冒着鲜血。 醒过来的张生来不及多问,撕开他们穿的衣服紧紧扎住周海的伤口,可没多大会儿,绷带就被一层一层鲜血浸透了。 周林颤抖的声音沙哑,哭着说,“王按带我们的地方有丧尸,到处都是丧尸,它们爬的很快,堵、堵在巷子口,他说他要测试我们有没有异能……呜呜,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丧尸好多,后来王按开始攻击我们……” 直到现在,他才能明白,王按根本就不会来救他们的,他要救的是有异能的人,是小雪,根本不是他们。 可现在异能才刚刚出现,什么人会出现这种特异的能力谁都不知道,所以王按的命令就是寻找有异能的人,带回基地,根本不需要管普通人的死活。 “他攻击我们,砍伤了哥哥,还说、说,如果没有异能死了也不可惜……呜呜呜,哥哥为了保护我被他砍伤了。” 那时,周海的伤口太深,鲜血流的太多,可王按根本就没有停手的意思,上面的命令中曾向这批散放在华国各地的军人指示,意思是,有的人在面临危险时能激发潜能。 有的人、可能、激发。 为了这个可能,有多少人普通人被放进丧尸的领地,然后恐惧怀疑的带着生存的希望被丧尸吞没,即便他们以为找到了能庇护的地方,即便他们还试图反抗。 周林恐惧的举着手|枪,哀求他,“不要、否则我会打死你、不要过来!” 王按讥笑,一步步逼近,“小孩儿,你的手|枪根本没有子弹!” “不要、我求你,放过我们吧!不要再走了!我说,不要再过来了!!”周林大声怒喊着,握着枪的手不停发颤,声音嘶哑,绝望的大叫起来,在王按冷漠的笑容之下决然开枪。 砰! 枪声又急又闷,穿透皮肉发出滋滋焦声。 王按大睁着眼,胸口赫然大洞,阴测测,鲜血如泉。 周林跪倒在地上,满目痛楚,绝望的握着周海的手,低声喃喃,“你又救了我们,谢谢…真的…”。 尾巴抬手碰了碰周林,没子弹的枪,他又怎么会一路带在身边。 周海的手臂伤的很厉害,十公分的伤口几乎劈开整个手臂,血水止都止不住,房子里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外面的血沿一路洒进躲藏的地方,慢慢引起周围丧尸的骚动。 吼——吼——! 尾巴抬眼漠然望着漆黑的深夜,透明玻璃大门上盘踞着无数只丧尸,被鲜血吸引过来,狰狞的狠狠撞击玻璃门,它们来得比他想象中快太多了。 他低头看着哭泣的周林,腐烂味弥漫整个房子,放在腹部的手微微收紧。 没有办法了吗,他们只能这样了吗? 他恍惚望向角落里的母子,突然想起在小雪眼中看到的场景。 “我——轰轰!!” 屋外骤然响起雷鸣般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房子里隐隐出现坍塌,伴随着外面隐隐的大笑声。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来救我们了?!”张生大声说道,连忙站起来。 尾巴心口一寒,低喊,“不要过去!不是,是那些人!”他慌忙看向周林,拉住他的手,盯着他,“是那些人,要来抓周海!你跟张生躲进屋子里,我跑不快,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周林眼中茫然,“哥哥…怎么办,血止不住了…” 噗噗。被炸弹爆开的丧尸肢体血肉横飞的像雨一样噼里啪啦撞向透明窗,浓稠的血雾糊住了整个玻璃扇门上。 “张生!”尾巴喊,“进去办公室!里面有个杂货小隔间,躲进去,快带着他们躲进去!” 眼看着门窗上爬满裂纹,仿佛就在下一刻,一声震响就能撞开这里,涌进无数丧尸和那些人。 周海从疼痛中醒过来,小尾巴急忙道,“周林,快进去,他们可能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快进去!我和周海留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他跑不快,周海身负重伤无法行走,他们两个只会是周林的累赘,趁着那些人在外面轰炸丧尸,也许他们不知道房子里有多少人,也许他们还有机会! 小尾巴脸色发白,抓住周林的手,“带着小雪,我们不会有事的,记住,一定要照顾好小雪,你会知道该怎么救我们的!听见没!” 周海低喘着气,“…按照他说的,快…木木!我们不会有事的!” “张生,带他们躲进去!”尾巴低声果决的命令,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他们再继续磨蹭下来。 张生一把抓住周林,将小雪抱怀里,手上拉着小雪妈,扭头看一眼地上的两人,转身钻进办公室年轻人说的那地方。 小尾巴扶着周海,“站起来,推车堵住房门!” 周海踉跄几步,艰难的靠着小尾巴,两人几乎靠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才缓缓推动4s店内的汽车,就在汽车缓缓移到房门的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冲击开来! 半空中飞溅出无数细碎的玻璃渣和丧尸残破的肢体横飞进来。 4s店的天花板轰隆隆纷纷砸下来大块的水泥碎屑,周海艰难的撑住身体将小尾巴护在身下,却被后背的剧痛砸的眼前顿时一黑。 (二) 小时候,他讨厌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每次都抢他的零食,拿他的玩具,不准他叫自己的妈妈,后来… 昏黑中,小四想着小时候的事,虚弱的弯弯唇,陷入一场美好的梦境。 他们一起逃课,下河捞鱼,打架,一起当兵,训练,从少不知事到如今生死相依。 小四是哥哥却生性|爱耍痞胡闹,小五老实稳重,明明长得很像,却极其容易分出来区别。 小四闭着眼睛想,冷冷的不爱笑的小五最帅了,比他好看,更加有男人味儿。他想着在梦里笑哭了,他的小五,他怎么能舍得他自己一个人埋葬在丧尸堆中。 死亡原来这么平静,这么舒服啊。他轻叹,队长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被他气哭了,那样的男人要是气哭了该多好笑啊。 “醒了就睁开眼吧,别睡了。” 小四,“……” 恩? 小五剥开野兔的皮毛,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架在火堆上滋滋烧着淌血的兔肉,香味慢慢飘散出来,他看着地上的人,眼神微暗,想着那日看着他跳下来时那股心如刀割的疼直到现在想想还心惊胆颤。 小四摸摸脑袋,翻身坐起来,“我们没死?” 小五嗯一声,“吃完我们赶快回去,队长他们该着急了。” 小四琢磨着,他从近三千米高空的飞机上跳下来,下面是丧尸窝,而他们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还悠闲的捉到了兔子吃? “跟傻子一样,下次别这样了,咱家不能一个不剩。” 小四疑惑的哦,搓着手里软软的兔毛,思维迟钝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从飞机上跳下来也只是一场梦,“为什么会没事?” 小五手中的动作一顿,脸上慢慢晕红了一片,表情有些奇特。他四下看了眼,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阳光火辣辣的照耀着,不远处的草丛上落着一只巴掌大黑凤蝶,他指了下,“看。” 小四顺着他的动作望去,脸庞忽的掠过清风,几乎是眨眼之间,小五就出现在了五十几米远开外,捏着手上的黑凤蝶朝他招手。 小四的表情变成这样——(⊙o⊙)!他瞪圆了眼睛,而下一瞬间那人又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将黑蝴蝶递给他,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小五抓抓脑袋,“你掉下来的时候,我接住你,突然之间我们就到这里了,然后就想不起来了。等我醒了就发现自己有了这个能力。” 那时候,看着他奋不顾身的朝自己跳下来,他觉得那一刻才是世界末日了,全世界都不存在了,血液倒流,无法呼吸。 小四憋住嘴,羡慕的趴在小五身上胡闹,“嘤嘤嘤,为什么我没有,以后你要带我装逼带我飞!” 小五反手搂住他的后背,低笑着,“我们回去?” “好!你这匹马可要跑快点啊!”小四抱紧他的脖子,“我要快成一道闪电——!” 头顶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可急速掠在脸庞的风让小四觉得十分舒服,他眯着眼睛趴在小五的后背,感受着瞬间移动带来的刺激感。 他伸手捂住小五的脖子,在心里默念,幸好你没事,幸好。 也许你也知道,失去你,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 两人刚到别墅区外,原本低矮的护栏换成了巨大的钢板,钢板架下站着七八个男人正用木棍抵靠住钢板。 夜莺听见他们回来的消息飞快的跑出去,一把将两个人抱住,“你们这两个小混蛋!你知道我们找你们多久了吗!” 小四咧嘴直笑,“夜莺,你伤口好了?队长他们呢?” 夜莺看着平安无事的两个人,喉头哽咽,眼眶慢慢发红,“都去找你们了,三天了,队长和斑鸠凌晨就走,深夜回来,现在还在外面!” “啊?我还以为没多久。”他们两个人昏迷了多长时间两个人都没什么概念,没想到一醒过来就是两三天后了。 天色完全黑透,屋中点着蜡烛,四个小时之后,江褚和斑鸠一身疲惫一前一后回来了。 屋中还有小亚闻言清几人,看见江褚,小四小五立刻起身站直敬礼,“队长,抱歉,让你担心了。” 江褚目光深沉,扫视两个人,点点头,脱掉身上被汗湿透的衣物进了浴室。 小四吞口水,“直升飞机还在吧?队长是不是生气了?” 斑鸠神色疲惫,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要死不活,“为了找你们,我们一天跑出去四五十公里,就是想着见不到活人了,也要把尸体带回来。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快把军工厂翻颠倒了!” 小四抱歉的望着他,斑鸠摇摇头,“快给我说说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吧。” “嗯!”小五将他军工厂遇到的诡异丧尸和他被丧尸抓伤又有了异能的事从头讲了一遍,等讲完之后天边都隐隐熹微泛着深蓝色的白雾。 屋外的夜空偶尔能听见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伴随着丧尸从远处传来的嘶吼闷声。 江褚低头,眉宇间褶皱深沉,“人类进化,丧尸变异,速度比我们想的还要快。” 他抬眼看小五,“你的异能瞬移最大范围能有多远?” 小五握了握拳头,“三百米,我尝试过了。”他低头拍拍靠在他肩膀上打着哈欠的小四。 江褚,“负重多少?” 小五,“目前100公斤以内。” 小亚突然说,“异能是有限的,但是可以增强。”沉默了一晚上,他才终于说话,“只是需要寻找办法。” 他侧头,低声到,“你能感觉到吗,身体里那种感觉,好像血液在身体奔流。” 小五颔首,神情有几分喜悦,对于每个男人而言,谁不想自己拥有强大的能力。 小四捏捏他,“队长,直升飞机的油我检查过了,还剩十分之七,幸运的话我们能飞够八百到一千公里。” 小亚抿唇,“围墙还未建起,但我恐怕留不住你们,如果有所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他看向小五,“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交流。” 言罢,他转身出门,干脆利落,不做一句多的挽留,即便他知道别墅区有了他们会更加安全,一旦有了离开的准备,他们就不会再多停留了。 闻言清站起来,怀里抱着一只黄白的小奶狗,他轻声说,“江褚,我能和你们一起走吗?我想去找我妈,她在s省,我知道你们要路过那里,只要把我放下去就好,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江褚皱眉,弯腰在屋中收拾背包,分拣出子弹和他从军工厂找到的武器,他背对着闻言清抬头问其他人,“有异议吗?” “队长决定就行。” 江褚点点头,转身,扔给他一把短刀,“给你24小时,天黑之后我们出发。” “多谢!” q市内。 沉闷的气候让人无法忍受,身上的衣物几乎湿透了一次又一次,被汗水打湿的身体苍白的阳光下透出细小的血管。 小尾巴睁开眼睛,入目是刺眼的光明和片刻的眩晕。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有人走到了车边,讥笑看着他,“哟,醒了,周海呢,还没反应啊?” 那人背对着阳光,脸上从额头到唇角有一道深红色刀疤,他挑开小尾巴的领口,龇牙咧嘴的靠近他,凶狠的瞪着他,“听说你杀了我们不少人,要抓到你还费些功夫啊。” 小尾巴垂眼沉默,车上只有他和周海,这证明他们没有发现周林,他们要抓他们回去,所以一时不会开枪打死他们。 他在脑中用仅有的知识分析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忽然尝到里一股腥味流进唇里,严重干裂的嘴唇火辣辣的灼疼,他下意识舔了舔唇,将毫无血色的下唇染上一抹红艳。 他哑声道,“我需要水,周海的伤口需要治疗。” 刀疤男笑容一愣,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扣指下去,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还敢问我们要水!信不信老子将你剁了喂丧尸!” 小尾巴眯眼,试图躲开落在脸上灼热的阳光,喃喃道,“你剁了我,胡德也会杀了你。” 刀疤男恨恨的看他一眼。 他扭头去看周海,手臂上的鲜血凝固成黑红色。 那群人休息好了重新出发,将他俩扔进露天车厢后。 尾巴蹭过去碰他的身体,灼热烫手。 他喘口气放轻身体,闭着眼睛陷入半昏迷之中,任由思维扩散。 ……王按是军人……那个人也是……王按要杀了他们……那个人曾试图让他疼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他们应该躲开穿那种衣服的人,他太想他了,所以忘了那个人也曾要杀了他。 想,是一种什么感受,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想见他。 可那个人会杀了他们,像王按一样。 尾巴落寞的闭上眼睛,有什么事在心上落根发芽。 深夜。 q市工厂内,惨白的探照灯落在空旷的水泥地面。 尾巴和周海被紧绑着倒在地上。年轻人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大颗落下来。 胡德从封闭严密的屋里走出来,衣服有些潮湿,他指间扣着香烟,漫步走在他身前。 尾巴微微皱眉,茫然的抬头。 胡德伸手按住昏迷的周海的伤口,两指用力,伤口汩汩涌出鲜血,周海昏迷着疼的浑身痉挛。 “知道你杀了我们多少人吗?”胡德将手指的血抹在尾巴的脸上,“其他人呢,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杀我的人,抢我的枪!” 年轻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胡德低笑,“都死了?没想到杀了我的人竟然是这么大的孩子,连你都不如,死了刚好不需要浪费粮食。” 尾巴脸色惨白,胡德离他很近,燃烧的烟草味呛的他无法呼吸。 他垂着眼睛,有些疑惑的咳嗽。 “那些人真的是你杀的吗?”胡德原本慢悠悠的口气忽然变得狠厉,“如果你不说话,我就让你亲眼看着我剥开他的肉!” 胡德说着,粗大的手指拧在周海的手臂上,他接住递上来的电击棒狠狠按在血呼啦的伤口处! “啊!!!”强烈的电流瞬间让周海强烈的痉挛起来,冒着鲜血的伤口发出烧焦的味道,让人看着都能感觉到痛彻心扉的疼。 尾巴狠狠瞪着他,低声喊,“是我杀的!放开他!!!” 胡德哈哈大笑起来,“可我不相信,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咬死周海,像狗一样,你咬死他,我可以考虑不将你喂狗!”胡德冷冷的说,抓住小尾巴的脖子,将他的脸狠狠按在烧焦的伤口处。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口鼻,他的胃两天没有进食,灼热的胃酸倒流,腹部紧促的强烈抽疼起来,翻滚着像绞肉机般要将他生生疼死。 “呕…呕……不”,尾巴痛苦的干呕起来,紧捂着腹部。 耳边想起来刺耳的笑声,他剧烈的喘着气,在一波猛烈的干呕过后,他低低地喃喃。 胡德大笑着低头凑近他,狠绝的狞笑,“你说什么?” 尾巴按住剧烈抽疼的肚子,眼睛发红,泛着浓烈的鲜红色,因为干呕而声音沙哑,“……你身上…有人鱼…的味道.” 胡德的笑声戛然而止,抓起小尾巴的脑袋靠近他,狠厉的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知道人鱼!!” “……不要杀我和他,我便告诉你。” 胡德发怒般紧紧扣住尾巴的脖子,压住他呼吸的通道,没一会儿,他便只能出气无法呼吸。 在濒死的那一刻,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还是不行吗……还是会死吧……他不怕死……可他不想死… 就这样死了吧。 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听见胡德的怒吼声,身体猛的一轻,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喉咙。 他忽然想笑……他再一次赢了。 (三) 末世以后气候逐渐迅速升温,连雨丝都多久不见,太阳的辐射暴露在肌肤上能将人烫伤。 没有一丝风吹过,酷热的无法忍受。 斑鸠看了一眼远处的人,低头从背包里翻出笔记本,咬开笔帽开始记录前一段时间的事。 ——公元2019年5月26日,丧尸爆发的第43天,我们经遇g省的三线城市遇到了第一个有异能的人——小亚,异能为隔空取物。队伍存活人数:六人一狗。 我们在那里停留了十三日,从二十里外的机械厂运回钢板帮他们固定基地的防护,后来小四小五在军工厂遇袭,我们收到了第一波关于丧尸的解释,病毒开始变异了,目前还未发现丧尸有人类意识残留,所以面对丧尸,必须一枪爆头。 小五出现异能,瞬间移动,最大范围是300米。目前是否被丧尸抓伤会导致进化还不能确定,有待后续观察。 我们乘直升飞机于深夜出发,在高空三千米地向军工厂投放了五颗燃烧|弹,燃烧范围估计有一千米,这里离小亚的基地足够的远,应该不会受到威胁。 dk-10型直升飞机每小时三百公里朝上,连续续航时间为三个小时,如果想要在三天之内飞往队长小媳妇(我自称的,他不知道)所在地,我们必须在一天之后找到更多的汽油。 幸好夜莺通过飞机的雷达通讯系统找到了另一直升飞机发出来的求救讯号,而地点恰恰就在闻言清那小子要去的s省。 发出讯号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中士名为罗澜,按照他所说,他们隶属华东军区,临时政|府驻扎在q市所在的西南方向,离q市大概只有三百公里,真不知道是否应该称赞队长的运气。 当罗澜知晓闻言清的的去处时,便告知s省存活人民已经分别转移华东和华南基地两处,此时s省已经变为死城。 而他们的飞机也恰是在投放微型火箭炮时出事了,我们得到了汽油,带着罗澜等人朝华东军区飞去。 我曾私下问过队长,华东军区我们是否进去,是否需要向上级回复,但队长意思非常明确,目前为止上级发布的命令他都不会接受—— 斑鸠看了眼冒着太阳训练的男人,低头继续写下去。 ——队长有意避开所有与上级有关的事,我理解。我们在临时飞机场停留休息一小时,等到明日,不出意外我们就能进入华东,而队长的小媳妇(千万不能被他看到我的称呼),但愿队长能找到他。 …… 直升飞机掠过黑蓝的夜空,星辰闪烁,脚下的城市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灯火,几个人偶尔交谈,更多的是各自发呆。 罗澜中士试图与江褚攀谈,“你们要去q市?军区的计划还没有扫荡到,你们会面对大批的丧尸。不如江队长和我一同回军区,也许你要找的人也恰好在基地呢。” 江褚神情淡漠,他的小鱼不会在的,即便是跟随研究院撤离,也一定会在更加隐秘的地方,而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研究院是否遭到了丧尸的袭击。 他微微低头,玩弄手里在路途中捡到的塑料玩具。 是一只巴掌大的塑胶蓝色小鱼,鱼的尾巴上穿着钥匙扣和铃铛,拿起来的时候会发出轻灵的响声。 他放在手里慢慢摩擦,半晌后,才报出一个地标位置。 罗澜一愣,摇头,“不,我不清楚那里,我的小队一直负责华南区。” 江褚眉头紧皱,即便知道明天就能到达q市,可掩藏在心底跳动不安的感觉却无法让他释怀,总觉得有些事会随着改变,变的他再也无法控制。 而当他想到无法控制的事也许就是他的小鱼,他的心口就紧缩着无法呼吸。他还会见他吗,他能见到他吗。 罗澜道,“你们要小心,我收到上级指示,丧尸已经开始发生变异了。” 斑鸠问,“科学家给出的结果吗?可有抗生药剂研究出来?” “目前还没收到肯定回复。” 小五看了眼小四,“华东军区可有出现异常?比如人体素质?” 罗澜茫然,“什么意思?没有吧,只是军区才刚刚稳定下来,很多设施都不到位,医疗人员欠缺,救出的人老弱病残,生活条件不够。”他露牙笑,“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小五斑鸠和江褚对视,不知道是军区故意隐瞒异能还是至今他们没有发现。 夜莺手里的信号机断断续续发出滋滋的声音,她眼里一喜,带上耳机,调整讯号波段,众人都屏气望着她。 大概有十分钟左右,夜莺摘下耳机,递给罗澜,“连上了。” 罗澜接住耳机迅速回报自己的情况,和s省遇到的失联原因,在得到总部回复后,罗澜摘下耳机看向江褚,“我可以将你说的坐标发给总部,为你查询,需要吗?” 江褚颔首,目光微紧,双手也悄然之间握了起来,他找不到那处研究院的,即便知道,也会耗费很多时间去寻找,他等不及了,没有那么多时间,他迫切的想要见到他的小鱼了,他需要军区的知情人。 飞机的螺旋桨哗哗的搅弄风声,江褚听着罗澜大声报出小鱼的坐标和他的名字,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罗澜以为对方挂断信号时,才有人接了起来。 “我是陈放,751高地指挥官,请将耳机给他,我要亲自与他交谈!”那头的人气息沉重。 罗澜为难的看了看江褚,得到点头后才将耳机递了过去。 熟悉的声音刹那间涌入脑海,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训练场上,还在大雨中奔跑,还被教官狠狠训斥着,他真的没想到,又或者是意料之中,他故意不去想陈放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江褚眼中燃起灼灼星火,引而不发,淡漠的道,“你好。” “身为军人,你不认为你应该先报出自己的军职编号名字吗!”那头呵斥。 江褚冷淡的瞥了一眼紧张望着他的队员,“我已经不是军人了。” “江褚!!你违背上级命令,私自带领小队离开,你知不知道你是要受到严重的处罚的!!江褚,你忘了你的身份吗!你以为国家辛辛苦苦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临阵逃脱的吗!我命令你,现在带着你的小队立刻回到军区,否则我决不饶你!”那头大声吆喝起来,声音中满是愤怒和苛责。 江褚沉默不语,陈放粗噶的喘气,看起来气的不轻,他咬牙道,“江褚!我们辛辛苦苦从数万将士中选你出来,你可知花费了多少数据吗,你知道让你参与的事件保密等级有多高吗!这你就忍不了了是吗,没想到我陈放辛苦教出来的学生就是这种逃生怕死抗不了压力的人!” “我倒甘愿你是死了,而不是再次听到你的消息!” 江褚垂着头,幽暗的眼眸比外面的深夜还要浓黑几分,散发着冷漠和狠历,他平静道,“…选我出来去强|暴他是吗!” 陈放一阵窒息,狠狠道,“你应该知道,它们不是人!如果没有国家,就没有它们!我不与你多说,如今你竟然还不死心的要回来找它,如果你看在我教了你八年的份上,就给我立刻来华东军区,我会派人去接你们!” 江褚深深吸气,强压心头无法控制的悸痛,声音带上沙哑和狼狈,强忍着情绪,“教官,他会说话,会思考,会流泪,他和人没有区别。” 陈放深呼一口气,放低了声音,“江褚,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回来吧,国家需要你。我找了你很久。” 斑鸠扣住江褚的手腕,男人肌肉紧绷成冷硬的岩石,高大的身体隐隐发颤,强忍不发,“我也找了他很久。” 粗重的呼吸声通过电波段发出滋滋的陈旧声,仿佛破裂的风箱吱哑摇晃,将一段不能所说的痛楚通过无线电波在两人心头交织。 半晌后,陈放道,“你先来军区,我可以带你亲自去sh研究所,此事过后,你必须重新恢复你的职责!” 江褚握紧拳头,骨骼发出错位声,他沉默将耳机递给夜莺,扭头望向墨黑遥远没有尽头的黑暗。 有很多事他都不知道,但他只想要他。 …… 同时,q市内,凌晨快两点,蜡烛的烛泪快要滴完了,火光依稀。 尾巴望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弯腰给周海披上外套,走过去,轻声说,“我要水和药,他要死了。” 胡德吐出一口烟雾,关押的房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人远远守着不准靠近这里一步。 “你是什么人?”胡德嘲讽笑,“他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尾巴看他一眼,原地坐下来,疲惫的捂着腹部,也学着他冷冷的勾起唇角,“如果你想杀了他,早就动手了。如果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人鱼”,他垂眼,“救活他,我便告诉你。” 胡德用手指按灭香烟,大步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领口,口气阴冷,“也许我根本就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和他是生是死!” 尾巴冷静的与他回望,清澈的瞳仁了看不出一丝畏惧,消瘦的身体在胡德的大手之下仿佛一捏就能破碎,可他直勾勾盯着胡德时,竟然胡德也变得迟疑起来。 年轻人的眼中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痛恨,没有猜透他心思的得意和侥幸,就仿佛这个人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就这么看着他,生死不畏。 胡德突然有了几分兴趣,“我知道你不怕死,又何必说出人鱼试图让我放了你?还是说你是为了这个叛徒?” 尾巴垂眼,“我不想死。”他抬头,“够了吗,如果够了,给我水,药和食物。” 胡德露出一抹精光,手指从他清瘦的脸庞划过,“你有多大,十七,十八?” 尾巴闭下眼睛,漠声问,“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懂,也不想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多大,活了多久,这些从来都不重要。 胡德哈哈大笑起来,踢着拖鞋推开屋门,“这些年我杀过很多人,你是第一个和我谈条件的人。还是第一个让我竟然有些不舍得杀了的人。哈哈哈,我会派人给你药,还有,老实一点!”言罢,他翻手扣住屋门,留下一屋黑暗。 尾巴蜷缩起来靠着墙壁,从门上狭小的窗户望向外面,这里真的还有除了他逃出来的人鱼,真的有,不是他闻错了。 他捂住自己的腹部,感觉似乎又大了一些。他闭上眼睛,希望这里的人鱼能告诉他这是什么,他们和他一样吗,腹中有在逐渐长大的东西。 凌晨五点,天边早已经透亮了,清晨的薄雾拥有最清澈的味道。 华东军区基地,一处五层高楼的楼顶,直升飞机卷着风声翻滚着缓缓降落下来。 罗澜第一个下了飞机,朝对面站着的五位身着军装的人严肃敬礼。 站在最靠右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上前,穿过众人,来到最后一个下飞机的江褚面前,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抬脚就往江褚的身上踹,“你怎么没死啊!真是丢人!你觉得你配站在这里吗!我陈放有你这样的学生真的老脸都无处可放,老子真特么想出踹死你!你怎么没死,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战友死了多少!你这个混账!” 斑鸠小四小五见状赶紧抱住陈放,拼命拦下他的动作,急忙道,“陈教别生气,真的别生气,我们这不是都来了吗,您消消气。” 陈放气的两眼发红,他是江褚的教官和上司,他们认识了八年,在丧尸爆发没多久,江褚竟然扔掉通信系统,带人逃了,他不是普通的军人,他们是国家花费了上千万培训出来的,而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江褚,他最得意的学生竟然消失的杳无音讯! 末世前江褚接到的ssss级特高级命令是他亲自下达的,全国知道这件事,除了那些研究员,不超过二十个,当他收到有人再寻找那里的坐标时,听见人名那一刻,陈放真的勃然大怒烈火难忍。 他知道他有多担心他们吗,他知道他有多寒心吗!! “他说自己不是军人了,立刻给我滚蛋,我他么不想见到他!”陈放大声怒喊,气的胸口直疼,他一直将江褚当儿子一样,他真的、真的要被气死了。 江褚抬手擦掉唇角的血,陈放的手有多狠他知道,这一巴掌还是教官没用全力。 他慢慢走过去,哑然道,“告诉我那里的准确位置,我立刻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陈放气急败坏,“你、你真是鬼迷心窍啊!”他长叹一声,有个首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老陈别生气了,找不到人那会儿你着急,找到了人你又气成这样。” 陈放几乎要老泪纵横了,“我真是恨不得他死了啊。” 可是一想起他培养出来的学生竟然死在那群没有大脑的丧尸手里,陈放就不甘心,替江褚他们不甘心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扶着他的斑鸠,“好好好,你要见,我就让你见,见到了之后你立刻给我死了心!” 他大吼一声,“都滚蛋!做你们的事去,老子今天他妈的就让你鳖儿子彻彻底底的死心!” 陈放转身下去,走到枪|弹库取出一把机|关枪,气势汹汹的走上来,“给老子开飞机!我们现在就走!” 陈放跳上飞机,江褚跟着进去,然后斑鸠和几个人对视一下,立刻钻了进去,闻言清跟在最后抱着小奶狗也跳上去。 罗澜,“……” 他想了想,也试图抓住直升飞机,陈放从里面大吼一句,“有你什么屁事!” 罗澜悻悻的收回手,看着直升飞机卷起强烈的大风,盘旋着滑翔进入碧蓝的天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方寸大小的纸片,皱巴巴的揉了揉,小声说,“这脾气也太爆了。江褚中士,亏他找了你那么久。” 照片上,印着黑白人物像,正是江褚。每一队从华东出任务的小队都会分发一张,见到此人,活着,立刻带回来,死了,尸体也必须拖回来! 人海茫茫,世界犹如风云翻卷重新雕刻,有的人,生来就逃脱不掉。 (四) 等天亮时终于有人给他和周海送来了吃的。 尾巴一边咬着难吃的东西,低头研究送来的纱布,他剥开周海的上衣,手臂那里已经不再流血了,残肉血呼啦的蔓延了一整条胳膊,伤口狰狞。 他比划了一下,皱眉看着被电击棒灼烧留下的泛着黑焦的手臂,周海身体滚烫,昏迷了两天,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他想了想当时张生的手法,慢慢抬起周海的手臂,将纱布缠上去,也不知道先将腐肉割去,直接上手缠。 他包扎时手指不小心碰到周海的伤口,一股奇异的感觉顿时从他的指尖涌遍全身。 尾巴惊讶的眨了眨眼,迟疑的用手指戳了戳,周海疼的狠狠皱眉,尾巴一愣,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周海的手臂上。 他轻轻一碰,身体就出现轻颤,接着那种感觉像海水一样笼罩全身,好像血液在身体内急速的流动。 他将周海的伤口包扎好,自己吃了些东西,便靠着墙壁坐下来休息,他很累,一直都睡不好,再加上整日不断隐隐作疼的腹部,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 闭上眼睛,清空脑袋,他蜷缩成一团,以防备的姿态靠着墙壁沉沉睡去。 飞机的螺旋桨发出呼呼的强烈风声,半空中的燥热挥散不去,半弧形的q市与辽阔的大海接壤,从飞机上望下去仿佛q市就是天涯海角的尽头,另一头接连的是茫茫水世界。 陈放端着机枪强忍着怒意,“不要落在市里,朝郊区去!” 小四和小五坐在机舱头对视一眼,幸好他们不用忍受陈放的冷气,简直太可怕了,劈头盖脸的痛骂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 陈放哼一声,“q市内有一股势力占地成王,我们还没来得及灭了他们!” 斑鸠连忙点点头,逗着闻言清腿上的小狗,笑着说,“陈老大,前两天我们还在丧尸窝里爬呢,今天就见到了你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陈放狠瞪他一眼,“江褚胡闹,你们这群队员倒是真忠心,走哪跟哪!” 斑鸠苦笑两声。 江褚皱眉,淡漠的眉宇之间掩着抹不去的沉重,他握紧手里的塑料蓝色小鱼钥匙扣,强压着心头悸痛,哑声说,“和他们无关。” “哼,我自然知道和他们没有关系,要不是你对老子还有用处,真他妈想一枪崩了你!” 江褚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神幽暗,“你说那里叫sh实验室。”他记得陈放在通信波中说了这个名字。 陈放瞪他一眼,“深海!那是国家的深海计划!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等你见到你就明白了。”他扔过去一只黑色探测仪,冷漠的说,“脉冲式探测仪,一千米内有没有生命迹象你自己看!” 二十分钟后,飞机悄然落在一处距离海平面外一里地的沙滩上。 陈放扛着机枪气势汹汹的带着他们绕进附近嶙峋的小岛屿,说是岛屿也只有两三块巨石那么大,这处海域海沿陡峭,所以末世前也几乎没有人来此游玩。 陈放在前面带路,甚至还要跳下海崖之下在光滑的石块上跳来跳去,一直大概有十分钟后,几个人来到一处豁然开朗的断裂崖面处。 “这里的警戒系统已经被破坏了,我们直接进去。”说罢用机枪对着巨大的崖面一统激烈的扫射,枪|弹打在坚硬的石块上竟然没入里面半寸的深度,陈放粗暴的用手扣住那些弹眼,狠狠往后一拽。 只听轰的一声,原本光洁的崖面竟然奇异的分开了,露出黑乎乎的里面。 “sh实验室有很多入口,只有这处是最安全的,我们从这里进去。” 他刚说完,江褚带头走了进去,潮湿的腥味铺面而来夹杂着酒精的刺鼻,他们沿着一条漆黑潮湿的小路走了很久,当一扇机械大门缓缓打开时,所以人都被里面的场景震惊了。 当然,除了陈放和江褚。 那是像科幻电影里面的场景,无数透明的房间整齐的排列没有尽头,实验基地里冰冷整齐,自带的蓄电系统直到现在都还闪着刺目的日光灯,将里面的场景清清楚楚的映入眼瞳。 强大的生态感应系统,r射线波光仪器,自带的辐射能源储存,超高的海水净化仪…… 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没有见过的科学仪器。 斑鸠和小四等人迫不及待的来回看去,这简直堪比科幻大作里的实验室设备竟然掩藏在一处海岛之下。 陈放扛着枪望着一进来就一言不发的江褚。 男人手中握紧探测仪,看着上面闪光的红点,眼中流露出巨大的痛苦——没有生命迹象。 他强忍着,咬牙大步穿梭在无数透明实验室里,遇上丧尸也丝毫不躲避,跟在江褚身后的小五使用瞬间移动帮他清除丧尸。 不知道跑了多远,不知道遇见了多少穿着白袍的丧尸,不知道… 听不见日光灯滋滋的声响,即便是四处都是透明隔间,也看不清里面到底还有什么,试剂管,残肢,血迹…… 江褚粗声喘气,紧握拳头,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是一处高达三米的透明压力屋,房间里注满深蓝色的仿海水,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安静的像蔚蓝的大海。 可江褚知道,这不是海,是牢笼。 他身体绷紧,眼中染上一层灼灼星火,瞳孔隐隐发颤,高大的身躯沉默的伫立着,强忍着心头无法言说的剧痛。 没有。 什么都没有,除了丧尸,除了冰冷的仪器。 他伸手缓缓贴在透明压力窗前,用额头抵住冷冰的墙壁,想象着他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小鱼的模样。 青黑有力的鱼尾在海水中泛着透明的光泽,如绿宝石般分开水面,清瘦的身体漂游在水中,无比自在。 当他隔着厚厚的压力墙前凝望他时,那一双清透的眼睛写满了惊讶和好奇,懵懂的望着自己。 江褚还记得研究员在他耳旁说的每一句话,他说,“这是你的任务对象,我们需要你对它进行人类的繁衍性|行为,它的编号是h37,最新一代基因培育的人鱼。瞧,它很喜欢你,一直在看着你。” “你放心,它不会挣扎的,它没有人的感情,这次的数据我们会全部记录下来,你可以放心,这是高级机密,绝不会泄露。” 江褚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在心底嘶吼,痛苦不堪。 不是的。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他会疼,会哭,会流泪。他那么乖的待在自己身下,他的眼睛那么纯挚,就那样乖顺的看着他。 江褚狠狠的砸在墙壁上,他怎么能对他施暴,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语言。他怎么能伤害他。 再一次来到这里,不是带着军令的沉重,而是无法言说强烈悔恨,这里没有他,没有他!!! 江褚茫然抬头,转身走进隔壁的房间内,他眼睛赤红,怔怔的望着地上掉落的青黑色鳞片,心口翻卷波澜风浪,呼呼作响,像猎鞭狠狠抽打他的身体。 “啊——!!!”他纵声大喊,痛不欲生,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滴在手中浸血的鱼鳞上。 他的小鱼不见了,他找不到他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真的就像人鱼传说,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又安静的消失如同造成翻滚的海浪卷起的纯白色泡沫。 他的痛,他的恨,在这一刻,江褚恍惚意识到,也许他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斑鸠站在离这里不远之外,低声说,“太残忍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具人鱼尸体,由于sh实验室潮湿阴冷,直到现在也没有很严重的腐烂。 那条人鱼的鱼尾是血红色,不是鱼鳞的颜色,而是尾鳍下的透明延伸遍布的血管,能清楚的看见血液的凝固。 没有颜色的鱼鳞。 很像人类中出现的白血病,缺少身体里必要的因素,而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美,假象的美。 人鱼是被生生饿死的,身上没有伤口,周围却散落了一地的东西,几乎可以想象它虚弱的拖着鱼尾却因为寻不到任何东西,又无法行走被饿死在这里。 这宽敞无比的实验室里还有多少人鱼的尸体,他们不敢再想,不敢再看,这地上残损的鱼尾,生生剥下来的鳞片,不属于人类的肢体...... 触目惊心。 陈放沉默,“它们没有感情的。我们快走吧!”他抬枪猛地扫射远处摇晃而来的丧尸群,喊道,“带着江褚,我们离开这里,不需要再停留了!” 斑鸠和小五扶起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路同陈放撤离了出去,在门口,陈放连开数百枪,打爆所有仪器资料,关上崖壁上的门,封死这里。 既然已经变成这般模样,就无需再多伤怀了。 外面的海风从遥远的尽头吹来,夹杂着清冽的潮湿雾气,翻卷的浪花拍打在岩石上,翻腾着将一波又一波海浪送去远方。 大海是世界上最宽广的,最自由的,如果人类不将他们当成人看待,何不做一条自由的小鱼随波游戏。 可如果他们只是鱼,却也从来没见过大海。 江褚痛苦的闭上眼睛,从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悲伤,他太想将世界展示在他面前,即便已经残破不堪,可属于大海的蔚蓝,天空的洁净却永永远远都会存在。 他握紧手中的绿宝石色的鳞片,眉间刹那染尽风霜。 他对他的是旖旎的爱,还是抱憾终生的歉意,也许在他见到陈放起就已经明了这结局了。 陈放道,“江褚,接受现实。” 男人抬眼看他,眼中如墨色深沉无法望尽。 …… 璀璨的夕阳在天边染上一抹如血的炽热。 年轻人站着门口,透过狭小的窗子望着天边瑰丽的颜色。 胡德晃悠悠的捏着烟,独自走了过来。 “怎么样,我这里的条件比你们外面逃命要好的多吧。”他笑道。 尾巴看他一眼,这里不需要他自己寻找食物,有遮风避雨的地方。 可这里没有自由,是牢笼。 胡德有多残忍,从周海那条手臂上他就看出来了。 “对了,带给你一个好消息,你看到一定会感激我的。” 小尾巴抬眼看他。 胡德冷冷的勾唇,挥了下手,从工厂拐角走过来七八个人,手里捆着的正是周林和张生一行人,更远一点还有四个身穿军装的男子,被人捆着遥远的站着,没有胡德的命令不能上前。 年轻人的眼睛忽的睁大,胸口急促起伏一下,看向胡德,“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林和张生他们显然几天不见更加狼狈,周林看清楚胡德身前的人,大叫道,“小尾巴,你没事,太好了!我哥呢,我哥在哪!” 胡德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秘密?如果你再不肯说实话,我就一个一个宰了你的朋友!” 小尾巴盯着他,半晌后,低声道,“让我看看人鱼。” “不行”,胡德立刻拒绝。 尾巴垂眼,在脑中思索他知道的词语,抬头是刚好见到胡德眼里一抹不自在的情绪。 他勾唇,“你怕我带走他?” “你做不到。” “那便让我见他。” 尾巴表情淡漠,“也许见到了,就能解答你的疑惑。” 胡德迟疑的看着小尾巴,凶恶的目光扫视他的身体,压低声音,“不,我拒绝,但是,我发现了比人鱼更有意思的东西。” 他抬手抓住尾巴的手臂,强硬的将他拉拽出来,路过周林等人时,胡德厉声下命令,“把他们分别关起来!不准送吃的!” 说完拽着踉跄的小尾巴走出了工厂中庭,在路过那群被枪抵着脑袋的军人,尾巴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皱。 一日又过去了。 华东基地里,陈放仰头看着白花花的屋顶,等人进来之后才回过神来,朝对面的人一笑。 小四小五斑鸠夜莺坐在对面,陈放客气的扔过去一条香烟,“说说你们切断信号之后的经历,以及,”他伸手指着小五,“他的异能。” 小四撅着嘴拉着小五,四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从头讲起。 华东军区内部,随处可见安插的帐篷和路旁的百姓,军区才刚刚建起,很多设施都没有完善,居住条件非常简陋。 江褚坐在高楼的楼顶,背影沉默。 闻言清抱着小奶狗走过去,跟着他坐下来,朝下面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来回走动的士兵。 “幸好是早上,要是中午,离太阳这么近会被热死的。”他说。 江褚沉默,静静低头望着手中的鳞片,那上面被穿着一条银链子,可以挂在脖颈上,夜里江褚睡觉的时候就将鳞片捂在胸口。 闻言清抱着小狗,轻声说,“现在是末世,全世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死去的。我爸死了,我妈也找不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可还不是要活着吗。” 他勾勾唇,试图安慰男人。 江褚转头看他一眼,闻言清对上他的眸子心中一寒,那双眼睛冰冷沉默,墨黑的瞳仁掩藏着浓重的肃杀之意。 闻言清胸口泛起疼意,喃喃道,“我…抱歉。” 楼顶,小五突然凭空出现,“队长,出事了,陈教让你立刻赶去!” 江褚颔首,跟随小五离去。 闻言清摸着小奶狗的脑袋,抿起了唇。 还未走到作战研究办公室,就能听见里面一阵骂咧咧的声音。 “你来的正好,气死我了。”陈放和其他三个首长坐在一起,屋里还有罗澜和其他人。 陈放将一段录音放给他们听。 刺啦断续刺耳的声音传出来,含糊不清只能大概听出来,求救…遇伏…胡德…和一些更加模糊的音。 陈放解释道,“三日前我们派出一支小队暗中搜索q市内存活的人员,没想到却遭到了胡德手下的埋伏,现在胡德着急扩张势力范围,军区离那里不到一千公里,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把手伸到这里来了!” “这个人,不灭不行!q市将会成为华东军区补寄和重建计划城市之一,不能任由这个危害留在身边!” 陈放分发下去打印的资料,“这是他末世前的介绍,此人心狠手辣,末日之前军警连手围捕了他好几次,都被他逃掉了。他现在占领了市内一所化学厂,从无人机上探测收到的结果,里面有近一千名没有被丧尸抓伤的人,包含他的打手在内。” 陈放说完环视在场的所有人,“我要求你们前去救援,摸清胡德所在的化学厂内部情况,为后续的总攻提供有力情报!” 江褚沉默,一言不发,陈放瞪他一眼,“夜莺留下来,军区需要她修复通讯系统,罗澜配给你们,这是你们小队第一次出任务,武器装备可以任你们挑选,时间定在两天后!” 江褚终于抬头,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他,男人的眉间沁出孤冷的疏离,“我答应你出任务,但是,身份不会是军人。”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字,冷入人心,“以雇佣兵的身份,不服从国家的任何命令,只接受任务收取报酬!” “你!”陈放瞪大眼睛,哑然失语。 江褚漠然站起来,看向他的队友,“我给你们半天时间考虑。”言罢转身离开。 他不会再是军人,也永远不会再承担这个责任。 从他遇到小鱼开始,他的信念轰然倒塌,无法欺骗自己,也没有资格再扛起这个身份。 江褚离开之后,办公室里气氛诡异的平静。 江褚说给他们考虑的机会,是留下来恢复自己的身份,还是跟着他在末世求生不问权利名声。 陈放用力握紧桌角,身体紧绷。 斑鸠笑了下,站起来,手指间有一片纯净的鱼鳞,没有一丝颜色,他轻轻摩擦,笑着说,“其实吧,我习惯跟着江褚了,这么多年我也就认他这一个队长。陈教您别生气了啊。”说完他靠着椅背坐下来,唇角带着笑容却未达眼底。 亲眼见过人鱼的存在,他是最清楚江褚的为人,江褚的痛苦孤寂,他统统看在眼里。 原本他可能不会明白,可当他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躺在那里安静死去的人鱼,江褚痛苦的眼神,他想,任由谁都会心软吧,都该心软吧。 能让一个男人猝然崩溃,该有多绝望,多难过。 斑鸠想呀,他当不当兵无所谓,反正都世界末日了,所幸活的潇洒一点吧。 小四撅嘴,拽拽小五的手指,小声说,“部队里规矩好多。”他笑盈盈的望着小五,摩擦他的手指,国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吧,可他俩就这样了。 他的话没说透,小五却已看透,沉稳的露出笑容,点点头,看向斑鸠。 夜莺看着几人要离开,连忙站起来,还未说话,斑鸠朝她摇头,“你这个女人啊,外面丧尸太多,好好待在基地吧,别出去了,这里更安全的。” 夜莺抿唇,斑鸠朝她温和一笑,低声说“我们都会明白的。” 陈放看着三个人也随后离去,气的狠狠一掌拍在桌角,眼里通红,隐藏着强烈的质疑和无法相信。 也许信任只在这一瞬间。 隔日,陈放给江褚等人送去机枪和枪|弹,罗澜笑呵呵的抱着枪支,“我代表军区和你们一起去。” 深夜慢慢降临,化学厂里日光灯刺目刷白。 胡德似乎很喜欢在深夜审问人,他很享受这种所有人都必须暴露在他的眼下的感觉。 尾巴站在胡德身后,不明白为何会让他也看着。 地上被逼压着四个身穿迷彩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满脸汗水,怒道,“胡德,你公然与政府作对!军区不会放过你的!” 胡德啧一声,朝刀疤男挑眉,刀疤男走过去将那人狠狠压下去,双手按在地上,胡德用燃烧的烟头拧在他手背上,冒出滋滋的黑烟。 那人大声怒骂,胡德笑着说,“告诉我,你们的枪弹库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 “呸!你这种发国难财的,老子就等着你不得好死!!” 胡德一脚狠狠踩在那人的手背上,全身的重量都踩上去,尾巴离得不近,但几乎都能听到那人手掌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咯吱咯吱从血肉中被生生碾开。 “啊!!!” 胡德蹲下来嘲讽,“叫什么,我再问你,枪|弹库到底在哪里?!” 那人张口吐出血吐沫,哈哈笑起来,“胡德,为非作歹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胡德眼睛一狠,扭头看了眼小尾巴,他朝手下抬下巴,有人出去了,胡德拽过小尾巴站在他身前,从桌子上掂起一把菜刀塞进他手中,“剁了他的手。” 尾巴抬头,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迷彩服的男人跪在地上浑身发颤,一只手掌畸形的瘫放着,手骨碎裂。 他摇摇头,“不。” 胡德按着他的腰,威慑道,“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威胁人了,你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说不!”胡德忽然扬声,“带进来!” 尾巴刚抬头,一只凶恶狰狞的大狗被牢牢的拴着张着血口朝他嘶吼,如果不是那一根链子牵着,就真的扑上去了。 还有两个人将昏沉的周海咚的一声丢进来,胡德大笑起来,“小孩儿,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哈哈哈哈,我不杀了你的小情人,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我的宝贝儿可是饿了很久了,今天晚上,必须剁一只手给它解馋!” 胡德挑衅的靠着椅背,眼里残忍,“无论是谁的手,只要你剁了,我就饶过你,甚至还让你成为我的人,替我做事,留在这里,你的朋友也可以安然无恙的在我的地盘活着!” 他恶狠狠的低声发出笑声,“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谈条件的人,我还是非常欣赏的。来吧,不要让我失望!” 工厂外硕大的日光灯将光斑照进屋里,漆黑的刀刃上泛着隐隐寒意,那刀很重很大,锋利的一头还渍着长时间洗不掉的血咖。 房间里人影憧憧,不怀好意的望着他,狼狗热的呼哧呼哧喘气,呲牙咧嘴的瞪着小尾巴。 他握着刀柄,慢慢蹲下来,望着满头大汗的男人,被绑着的另个人怒骂,“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我们是军人!你不能和他为虎作伥!” 漆黑的夜晚挂起呼啸的大风,风中夹杂着夏夜的凉爽,罗澜扛着枪跟在后面,安静的朝身前的人做手势,他轻盈的翻身从用枪托干掉工厂大门的四个看守。 斑鸠和他做手势,内侧的大门里起码有十几个看守的,工厂里防护很严密,厂里到处都是巡逻的打手。 工厂分好几个区域,厂房阴森森的笼罩在黑夜中,巨大的烧锅炉里冒着浓黑的烟雾。 江褚翻进十米高的围墙内,斑鸠在外围警戒,干掉外侧大门的罗澜扛着机|关枪跃上另一墙头,与斑鸠相望为江褚掩护。 小四江褚同行,小五有异能,迅速的在工厂内部的房间里挨个进行查看寻找俘虏。 房间里,胡德用手指敲打桌面,嘲讽,“怕了?还是不会?我可以帮你在周海的身上给你做个示范。” 胡德一撇嘴,按着周海的刀疤男大步走上去抽醒周海,将他粗暴的拉起来,箍住他的脖颈,大笑着说,“瞧瞧这场好戏,它还没吃过这么新鲜的人肉呢!” 周海声音沙哑,虚弱的低声道,叫着小尾巴。 年轻人抬头,细长的手指握着粗重的刀柄。 胡德突然大喊一声,“砍!” 尾巴双手一颤,闭了闭眼,慢慢抬起握刀的手。 他不会害怕的,这些军人也欺骗过他们,和胡德一样都是会杀了他们的。 只是一只手,如果他不砍,周海也会死的,会得,周林会伤心的,他们对他很好…… 年轻人心中一横,眼睛泛着冷漠的寒光,他抬起手,朝着地上畸形的手掌砍下!!! 砰!铮——就在他落下的瞬间,一只细小的子弹迅速的穿透窗户射向他手中的刀柄,刀柄嗡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手狠狠一麻,手腕钻心的疼。 事情发生的太快,那子弹像是突然出现,屋里的人来不及反应,地上的周海翻身站起来,抬手按住身旁的人,那人立刻身上泛出浅蓝色的电流,顷刻痉挛。 周海用肩膀撞开一人,抓住小尾巴的手臂,手掌竭力张开,从手心发出一道强大的电流甩在屋里。 撞开屋门,他拉着小尾巴狠命的朝屋外跑去—— 尾巴脚下一顿,带着周海一同栽了下去,周海还被捆着,翻身挡住小尾巴,大声道,“你快走!我拦住他们!” 砰砰砰砰——子弹迅速横飞起来,屋中涌出十几个个男人开枪扫射。 江褚和小四躲在黑暗朝胡德的人射击! “抓住他们!!” “有人闯进来了!!” “警备!!” 转眼之间两方枪火交战起来。 周海手中的电流能瞬间让一个人心脏麻痹,小尾巴就地一滚,捡起那人凋落的手|枪,抬头朝胡德开枪,枪|弹精准的穿透胡德的手臂,与另一只子弹同时射中他的大腿,让胡德顷刻之间说不出话了。 尾巴若有所觉的扭头,在枪林弹雨中茫然望向那漆黑中的枪火—— 小四察觉身旁的人异常,扭头低喊,“队长!” 江褚突然回神,怔怔的望着前方,瞳孔瞪大,心口狠狠一抽,眼睛蒙上一层血雾,端着机枪的手指隐隐发颤。 是他,他不会看错的! 他的小鱼,真的是他!!!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褚家的小鱼】 胡德被小四和江褚的枪火逼退二十米,拖着受伤的大腿,愤怒大喊,“不准给老子放过他们!”言罢他踹开身旁的人端起那人的机|关枪就朝尾巴周海方向扫射。 砰砰砰砰!! “啊——!”扫射之际,从屋中突然撞出一人,正是被胡德踩碎手骨的男人,他大吼着撞向胡德,用身体狠狠砸在胡德的枪口,无数血窟窿从他背后溅出粘稠的血花。 趁着这空隙,江褚端枪跳出来,大步冲向中庭那边,开枪掩护小四和突然出现的小五带着地上的周海小尾巴,还有另外三个俘虏朝身后退去。 胡德大怒,甩开身上的尸体,身上两个血窟窿如泉汩汩,工厂中响起尖锐的哨声,胡德的手下大批赶来,密集的枪火中几乎到处都是哀嚎声。 几人一路撤退,一直退到工厂前庭,埋伏在工厂两边墙头的罗澜和斑鸠立刻加入战斗中,掩护他们,胡德的人被居高的子弹逼得只好原地朝他们开枪。 江褚果断的下达命令,冷静的开枪打透对方的腿,扭头道,“我断后,小四小五带人质离开!”他在匆忙中望一眼被人搀扶着的小鱼,目光迅速的在他清秀的脸庞转过,强忍着胸腔里疯狂跳动的感觉,翻身躲过枪|弹,在墙壁的另一边护送他们离开。 周海扶着小鱼翻手发出强大的电流,深蓝色的闪光迅速穿透对面的敌人,瞬间就让那人失去了战斗力。 小四和小五对视一眼,异能! 小四倒退着跑,连续的开枪,小五使用瞬间移动眨眼之间将人带出来工厂外部。 罗澜跃下墙头,扔给那三个军人枪支,带着周海和小尾巴在深夜中头也不回的朝漆黑的城市中奔跑去,掩蔽在墨黑深沉的深夜。 斑鸠望见人群消失,在墙头吆喝一声,扛起机关枪大笑着朝工厂里砰砰砰凶猛扫射。 江褚趁着胡德的人被斑鸠的火力压制,翻身踩上墙壁,手臂狠狠一撑,轻盈的跳上墙头,眨眼之间就和斑鸠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胡德恶狠狠的望着消失的一群人,发疯般大吼,“啊啊啊!给我追!杀了他们!!” 小五用瞬间移动带走周海和小尾巴,将他们藏在一处黑洞洞的房子里,他们刚进去,里面立刻有人叫起来。 “哥!”周林激动的迎上去,还有小雪和张生。 周海一愣,小五低声说,“顺带一起救出来了,你们不要出来,我去帮他们!”说完瞬间消失了。 周林带着哭声,“终于逃出来了,我以为我们就要死在他手里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小雪拉着尾巴,扬起脑袋,“哥哥?” 年轻人沉默着望向只有斑斓星光投下依稀光芒的来处,茫然的捂住肚子靠着墙壁坐下来,黑暗中脸色惨白如纸。 半个小时后,双胞胎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质赶了回来,笑着和他们解释,队长带人引开胡德他们,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即可。 漆黑的夜空刮起呼呼的大风,城市里丧尸的嘶吼声和隐隐的枪声交错烙在疲惫的心头,像幽怨哀婉的哭声徘徊在城市的上空。 一直到了天边泛起深蓝色的朦胧天光时,江褚和斑鸠罗澜才浑身湿透的赶了回来。 他们到屋里那会儿,小尾巴身前围了一圈的人,江褚大步走过去,一眼就瞧见他的小鱼脸色发白,唇色全无,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神情虚弱。 “队长,他的手腕脱臼了,但是他不肯让我们碰!” 江褚心口狠狠一抽,疼的他几乎呼吸艰难,他快步走过去,蹲跪下来,一双深邃的眼中布满心疼和小心翼翼。 他朝他伸出手,你还记得我吗,还能认出我吗,我的小鱼。 小尾巴虚弱的看着男人,低低的呼吸,眼中因为疼痛氤氲出薄薄的雾气。 他的手在胡德的工厂中时就脱臼了,那让他们打在刀柄上的子弹震慑力太大,离他的手太近,子弹高速撞击金属让他的手腕顿时一麻,接着就是钻心的疼。 周林着急的说,“小尾巴,让我们看看你的手好不好,不能就这样,要将手腕接住的!” 江褚眉眼之间满是心疼,低声道,“小鱼…别怕。” 小尾巴疼的身体无法挪动,却在江褚靠近时突然从背后取出手|枪,是他在工厂中捡的那只。 他用枪筒抵着江褚的心口,一向淡漠清润的眼眸染上害怕和疏离。 黝黑的枪口,冰冷的双眸,江褚的心疼的无法呼吸,哑声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要这么看着他好不好,他有多想念他,这样的目光让他痛楚不堪。 江褚想过无数遇见的场景,而最让他心如刀割的一幕就在他面前。 他的小鱼不认识他了,他害怕他,他不认识他了…… 年轻人疼的咬住下唇,虚弱开口,“你要抓走我吗?” 他的眼中因为疼痛而沁出雾气,泛着薄薄的浅色,让人心疼。 他不能动,他的手好痛,可他不敢让他们碰他,他害怕了,害怕这个从第一次见到就没有忘了的人会再将他带回到那里,充满着消毒水和白袍人的地方,再也看不到星空,感受不到清风朗朗,无法自由自在的活着。 他举着枪的手隐隐发颤,难过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不要带他再回到那里好不好,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开枪,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是害怕的,可他不想杀了他,不想让他死去。 江褚垂眼深深望着他,声音沙哑,“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再回去了。小鱼,别害怕我好不好,我一直找你,找了很久,别怕我……” 周林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茫然,“小尾巴?” 周海站在另一侧,低头看着他们,他伸手按着自己的手臂,别过头,深深吸口气。 屋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半晌后,年轻人安静的点点头,放下手|枪,江褚低声说,“斑鸠,带人去其他屋子。” “哦,好!”看出什么门道的斑鸠朝屋里其他人使了个颜色,笑着说,“出去吧,队长会接骨,我们腾个地方,再找点吃的。” 等房间里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再也听不到说话声时,江褚小心的拉起小尾巴脱臼的手腕,俊朗的面孔盈满温柔和心疼,眸色深沉。 他单膝跪在地上,轻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一直在找你。” 尾巴疼的缓慢的眨眼,抬头凝望着江褚,将他的面孔和印象中在压力透明窗前见到的男人重合,高大英俊,冷硬的唇角笑起来摄人心魄。 他刚想说话,江褚突然用力,他的手腕发出咔吧一声骨骼滑动的声音,眼前顿时涌上一股尖锐的疼,从头到脚,疼的他几乎要昏迷过去。 “没事了……对不起……没事了小鱼,我不会再让你疼了…”,江褚立刻将人抱进怀中,清瘦的身体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细瘦的肩胛骨江褚一只手就能全部揽进怀里。 他将小尾巴紧紧拥在怀中,这一刻,丢了好久的心好像才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才能感觉到跳动的活力,感受到这末世唯一的温暖。 别恨我,也别怕我,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 小鱼,我的小鱼,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尾巴闭着眼,因为手腕的疼痛而出现片刻的昏厥,拥抱身体的温暖像水一般将他紧紧拥裹住,不会再有人能剥开他的鳞片,抽取他的血液,如果有他在,是不是,他不会再害怕了,不用担心了。 他微微阖眼,轻喃。 江褚低头给他擦干额头的汗水,小尾巴抬头,望进他的眼眸,男人的眼睛深邃幽暗,像漫天星辰泛着浅浅星光,和他那时在压力窗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那时是不是这双眼睛流露出的痛楚让他感到心悸,才对江褚难以忘记,对他的想念超过了江褚曾带给他的疼痛,让他甘愿恐惧也想再见到他一面。 即便害怕,也不愿离开。 小尾巴温顺的靠在他怀里,额前碎发湿透,强撑着自己,轻声道,“……小鱼,是我的名字吗?” 江褚勾起唇角,“嗯。”他抚摸小尾巴的后脊,让他平缓紧绷的身体。他的小鱼,他从见过就再也忘不了的小鱼。 小尾巴眨眨眼睛,“很…好听。”他很喜欢,喜欢听他叫自己。他抿起唇,“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江褚放开他,和他对视,忍不住靠近,在他惊讶的眼神中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江褚,我的名字是江褚。” 江褚,小尾巴在心里默念。 那么久,那么久他才知道他的名字。 江褚。他是江褚的小鱼。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是我的鳞呐】 清晨逐渐透亮了,远处碧蓝的天空能让人立刻忘了昨夜的枪林弹雨和城市的枯败。 街上,一只丧尸摇晃着走过来,大半身体严重腐烂。 屋外负责警戒的斑鸠抬枪,周海从身后走过来,“让我来。”说罢,他竭力张开手掌,从手心里生出一道雷厉的电流朝丧尸劈去,强大的电力瞬间穿透丧尸的脑袋从内部迸射出灼热的星火。 斑鸠挑眉吹个口哨,“哇哦,异能是电!好羡慕你!” 周海笑笑,“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的。”他皱眉,“我不大清楚你说的异能,是人都会产生的吗?” 斑鸠摇头,“不,目前为止带上你,我们只见过三个。隔空移物,瞬间移动,加上你,操纵电。”他朗笑着,“这都是要运气啊,唉,太帅了。” 周海礼貌的朝他笑一下,和斑鸠各自靠着大门的一边站岗。 小雪从房间里露出个脑袋,忐忑的看着两个大男人。 斑鸠朝她招手,小雪跑过去,斑鸠摸摸她的头,说,“小丫头,是不是饿了?叔叔包里还有吃的,等会儿换岗我拿给你。” 小雪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们,“叔叔你们是军人吗?会抓我们吗?” 斑鸠歪歪脑袋,抬手一枪打爆远处的一只丧尸,扭头笑着说,“不是。就算是,我们也不会抓你们呀。小丫头放心,叔叔会保护你们的!” 小雪看一眼周海,稚嫩的小脸上流转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她点头,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转身进屋去了。 外屋里,周林一直盯着那扇紧闭的屋门,眉头轻皱。 小尾巴和他们认识吗?他们是不是军人呢,和王按一样? 周海进屋时,周林立刻走过去,有太多话要说,但是现在不是说的适宜,他们身边陌生人太多,他们已经吃过亏了,无法再安心的随意信任他人。 周海低声道,“注意。” 周林点点头,就见那扇紧闭的屋门打开了,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尾巴被他横抱着。 斑鸠好奇的望着他怀中的人,“有事没?”他看了看小尾巴的双腿,心里疑惑却仍旧笑着,也许这就是绝望深处看见希望? 难道这个就是队长传说中的小媳妇啊,唔,尾巴呢。 江褚摇头,“睡着了。”他低头凝望怀中人安静的睡颜,说是睡着,却是有些昏了过去,他的小鱼太虚弱了。饥饿,疲惫,受伤,江褚看着他连睡着都不安稳,心里更是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他。 小五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朝江褚点点头,“附近丧尸不算多数,目前没有发现变异的。但这附近食物不多,我们还是尽早撤离这里。” 周海大步走上前,“将他给我吧,我们不会和你们离开的。不过还是多谢你们。” 周林担忧的看着昏睡的人,拉着小雪走上前,轻声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我和哥哥会照顾好小尾巴的。” 江褚微微凝眉,目光在周海周林脸上一转而过,唇角微抿,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沉声道,“他身体不舒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但小鱼也不能和你们离开。” 小雪仰着小脑袋,使劲看清高大男人的面庞,小雪妈在屋中呆傻的乱转,嘴里嘟嘟囔囔。 小女孩松口气,略带无奈的摇头,她拉了一下周林的手,“还不能走。要哥哥醒过来。” 江褚颔首,向屋里的人下命令,“往东走。小四小五负责扫荡,斑鸠压后,我们赶在中午之前尽量找到安身的地方!” 他说罢,将自己的背包扔给斑鸠,换上一把轻便的手|枪,将怀中的人向上托了托,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小鱼的温度,有些发烧了。 他们需要找到有水的地方,这么热的天能将人热气的,他的小鱼也不能缺少水。 罗澜拦住他的路,笑呵呵的问,“我做什么?江队长。” 江褚瞥他一眼,表情淡漠,“带着那三个人回军区,告诉他们三天之后将报酬送来。”他顿一下,“还有,照顾好夜莺。” 罗澜抓抓头,为难的说,“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回去,那我就先复命,如果你们找到了停留的地方请告诉我。” 说完他身后被解救的军人朝江褚等人行了个军礼,离开了。 江褚低头望着怀里又睁开眼睛的人,轻声说,“睡吧小鱼,我们换个地方,别担心。” 小尾巴缓慢的眨下眼睛,昏沉的又睡着了。 江褚稳稳的抱着他,一行人在薄雾渐渐散去的清晨从寂静的城市小心的躲避丧尸寻找能长期居住的地方。 进入六月后,天气越来越热,高温天气下造成的影响就是丧尸腐烂的越来越严重了,有丧尸的地方就有大群蚊虫围绕,让人看着不仅心生恶意。 炎热让人对食物的需求降低,对水的渴求越来越多。 走了有一个小时,江褚身上几乎被汗水湿透了,闷热让怀里的人也睡不安稳,汗水打湿碎发,缺水让他本就泛白的双唇干裂,在他们找到一处屋檐下遮蔽阴凉后,江褚便让众人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将小鱼靠着阴凉的土地放下,江褚取出背包中被晒的温热的水喂他,小四小五还有斑鸠的水拿出来给其他人轮着喝一点。 周海望着另一头屋檐下的两个人,低头用手按住还没有恢复的手臂,径自沉默。 江褚蹲跪在他身前,拿出压缩饼干,掰成很小的碎块喂小尾巴吃,“小鱼乖,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小尾巴眉宇轻皱,吃了一点点,就吃不下了。他真的很饿,腹部很不舒服,可他太难受了,根本就吃不下去,他不喜欢这么热,热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好想躲在水底安静的睡觉,好想化出鱼尾在清凉的水底滑动尾鳍划开水波荡荡。 江褚担心的低头望着他,低声哄他再吃一点,小尾巴抿着唇不肯张开嘴巴,他虚弱的睁着眼睛,将江褚的担忧心疼着急看在眼里。 “小鱼......”,江褚倾身抱抱他,脖间的链子滑出领口,在阳光下泛着绿宝石的光泽。 尾巴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拉起那条链子,小声略带惊讶的喃喃,“……这是我的鳞。” 江褚按住他的手低头亲一下,“嗯,我去那里找你了,可是没有找到,在地上捡到了这个。我知道是你的,我从来没有忘记。” 离他们最近的斑鸠隐隐能听到两个人对话,不受控制的仔细看了眼尾巴的双腿,百分之百确定那是人类的双腿,他在心里震惊一下,天呀,这真的是队长小媳妇啊,是活着的人鱼啊!还有双腿的人鱼啊! 小四歪着脑袋往那边探去,使劲想听清那两人说什么呢,小五大手按上去,将他脑袋扶正,干嘛呢,别听墙角,小心队长揍你! 年轻人垂眼摸着那片鳞,是他从那里逃出来时刮伤了尾鳍掉的,他低着头,有些长的碎发垂落下来,露出脖颈左侧烙印。 尾巴握住江褚的手腕,抿起唇,用手指轻抚他左手腕上与他一模一样的标记。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当他看见这些时心头隐隐泛着疼意和陌生的感觉。 为什么江褚会这么做,为什么这样对他?他安静的将手覆盖上去,也许有一天他会明白。 上午十点半,太阳炽热,没有一丝风吹过。 斑鸠抱着枪用准星瞄向远方,枪筒缓缓转过大街小巷,有几个人落在了他的视线中。 他低声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小四立刻翻过墙角,侧身抵靠着墙壁,微微撩开窗帘的一角,架起机枪。 斑鸠退回房子里,掩盖自己,他朝江褚做个手势,江褚点头。 机枪准星里的人从远处的大街上朝这边走过来,一共有五个,走的近一点了能清楚的看到有武器装备。 小五躲在门口,低声道,“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 屋中寂静的几乎听不见呼吸声,小四手指扣紧扳机,只等小五一声令下,他就能迅速干掉他们。 “三百米……”,小五紧紧盯着前面,就在他数着距离时,突然眼睛睁大,急忙叫道,“你们快看!” 炽热的太阳下,原本走在马路上的人倏地被路旁阴影遮挡下的黑暗中扑出来的东西按倒,那东西背对着江褚等人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一嘴下去撕咬掉人的脑袋,滚落的身体呲的一声喷出半米高的血注。 其他人连枪都没举起来就被接二连三的按倒在地上撕扯开头颅被吃的干干净净。 小四恶心的咦了一声。 那怪物转过身,让房间里的人顿时一惊。 这是丧尸吧,但它的肚子上也有一个狰狞的脑袋,两个脑袋巨大无比,全身上下像是人的肢体拆开后又随意拼接上去的,看起来诡异恐怖。 身体上的两个脑袋咀嚼着口中粘稠的残肢,似有所觉的望向这边。 “唔”,周林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太恶心了, 尾巴望向江褚,江褚摸摸他的脸,望向窗外的目光却冷峻如刀。 小五压低声音道,“过来了。” 斑鸠,“干掉!放在身边太危险!” 真的是太危险了,他们在路过那里的时候没有惊动这只丧尸真的是万幸,不是他们害怕,现在队伍里有好几个手无寸铁的人,这怪物行动能力迅速,一不小心就会出事。 两头丧尸口中发出嘶吼声,拖着不知是否该称为腿的东西朝这边移动,它走过的地方拖出两大摊浓稠的鲜血。 “一百米……七十米……三十米……开枪!” 砰砰砰—— 小五的话音刚落,从窗口小缝隙中射出无数子弹直奔丧尸的脑袋,那玩意儿受了惊,嘶吼趴在地上朝这里飞快的扑过来。 恶臭顿时袭来,丧尸狠狠撞击在木制的门板上,剧烈的撞击声让屋内的人都紧张的握紧了武器。 小四端起机枪骂一声,“它在盲域!”妈的,他打出了十几枪,几乎每一枪都打在丧尸的身上,但被随意拼接的烂肉似乎一点都没受影响,动作更加剧烈起来,门缝下甚至流淌进来黑红的血水。 斑鸠和小五堵住屋门,丧尸恰好在射击的盲区,他们错过了最好的射击机会! 江褚低头安抚小尾巴,站起来,“守在门口!我从窗户外出去引开他,小五跟我配合,你们射击!” 他刚端起枪,小尾巴扶着墙壁站起来,清透的眼睛望着他,低声说,“让我出去。” 丧尸不会吃掉他的,他可以帮助他们。 江褚瞳仁一缩,外面那只丧尸狰狞诡异,他怎么可能让他面临危险! 尾巴低声解释,“它不会——” 砰!房门被砸的断裂出一条大缝! “我出去,你们攻击!”小五说完瞬间消失在房间内,出现在大街上。 离的近了看,那只丧尸更加恶心狰狞,两只巨大的脑袋垂在肚子上,像一团夸张的靡肉。 那丧尸朝小五扑去,小五使用瞬间移动躲开它的扑咬,小四和斑鸠趁机开枪,江褚翻手握住钢刀扭头看周海张生,“保护好他们!” 他大步冲出屋外,子弹打在那怪物的身上只能溅起小小的肉花,根本穿不透它巨大的身体。 江褚翻身躲过攻击和小五一前一后按住那只怪物的身体,那东西很笨拙,江褚抬脚狠踹上去,趁庞然大物踉跄之际,用钢刀噗的一声扎进它肚子上的脑袋。 小五狠狠从它头上跃下,攀住那东西的肩膀将它狠命拉到在地,与此同时江褚抽出刀子借着那东西倒下来的力气划开它另一个头颅。 头颅掉在地上滚了两圈,被斑鸠一枪打爆,小四冲出来抱住小五,紧张的看着他,“有没有事?” 小五摇头,皱眉看着碰上这东西的双手,满手都是粘黏的靡肉,他躲开小四,低声说,“脏。” 江褚弯腰检查了地上的两只头,神情不怎么好,“先回去再说。” 小四点头,路过那丧尸的身旁想一脚踹上去,小五连忙叫住他,“过来,别弄脏了衣服!” 哦! 屋里,江褚一进来就把沾了黑血的上衣脱扔了,露出精壮的胸膛,他接住斑鸠扔过来的衣服迅速换上,大步走到小尾巴身旁,笑一下,“别怕。” 看见还剩下一大半的压缩饼干,江褚无奈的说,“我想让你再吃点东西,但是还能吃的下吗?”他家小鱼胃口没来就不好了,又看见这玩意,任谁都吃不下东西了。 周海问,“这是丧尸?” 斑鸠说,“变异了。人类进化出现异能,病毒自然也发生了变异。我草,太恶心了。” 小尾巴摇摇头,刚刚经过那事他总算是打起了精神,靠坐在地上,好奇的看了眼给小五急吼吼检查身体的小四,想了想,也将手放在江褚的身上。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小鱼跟褚走】 江褚看着放在肚子上的小手,心里一软,“怎么了?现在太热了,我们再等等。” 尾巴眨眨眼,苍白的脸色有些泛起粉粉的颜色,咦,江褚的肚子和他的不一样。 他的腹部软软的,还有每天都在长大的东西,江褚却摸起来硬硬的,温热坚实。 周林看着他哥落寞的望着那边,心里隐隐有些怪异,他抬头去望小尾巴,明明他们两个关系最好了,可直到现在,他和他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小尾巴明明不喜欢被其他人触碰的,对谁都很疏离,为什么对待江褚却一点都不一样。 周林失落的坐下来,扭头看着拉着他衣服的小雪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太阳火辣辣的照在路面,那只怪物丧尸的尸体上却奇异的没有一只苍蝇蚊虫围绕。 斑鸠道,“它怎么变成这样的?吃了其他的人,就进行了融合吗?” 小五也从背包里取出一件短袖换上,说,“上次在军事基地遇到的丧尸是从腹部长出了很多手臂。它们看起来是随意的排列组合。” 小四靠着他的肩膀朝望过来小尾巴眯眼笑,“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路上丧尸好像变少了,往常经常会有丧尸群。” “难道丧尸也怕热?”斑鸠打趣,叹口气,“真希望它们是被太阳烤化了。” 江褚翻身坐在小尾巴身旁,淡漠道,“先休息吧,等天黑下来再派人寻找能居住的地方。” 周海问,“你们是想寻找地方长期住下来?” “嗯,那你们什么打算?”斑鸠接话。 周海扭头看一眼靠着江褚身边垂眼的小尾巴,“我听说西郊外有安全区,是政府建立的,我们本来打算去哪里,后来又遇到了一些事。” 周海将他们和王按遭遇简洁的说了一遍,想知道如今政府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他们了,是不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已经没有用了! 他说完其他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斑鸠揉揉鼻子,嘟囔说,“我们就是从那儿出来的。按照你说的情况,他的命令是搜救异能者,甚至不惜将普通人逼入绝境。”斑鸠看向江褚,摇头,“这不会是军令,无论世界发生什么变化,老百姓都是第一营救目标。” 周林生气道,“可是他当时真的想要杀了我和哥哥!要不是小尾巴给了我枪,我们真的就……” “当兵的不可能接受这种命令,怎么可能为了逼迫进化让普通人去送死!”小四鼓着腮帮子靠在小五的肩膀上,皱眉说。 斑鸠叹口气,摇头,“他说自己是华东军区第二中队?过两天等罗澜中士过来,再问问他。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 不,没有如果,不会的。 国家是由老百姓组成,在世界末世,如果政府真的想要重新恢复,就必须需要存活的人来支持。 暂且不说这些,从陈放和罗澜这几日的交流中也可以知道华东军区对异能者了解的并不多,甚至在小五出现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异能者的存在。 那么王按又是谁呢,接受的是谁的命令? 屋里一时寂静,小四听说小丫头也是异能者,就拉着小五去勾搭聊天。 周林眼巴巴的望向那边,“小尾巴,你怎么想?华东区还是留在城市里?这里到处都是丧尸,而且还有变异的,会很危险的!” 他问话的时候,江褚正哄着人吃东西呢,尾巴抬头看看江褚,男人摸摸他的脑袋,“乖,我们不住那里,我们再找地方。”他有些歉意道,“也许不会比军区更加舒服,但我会保护好你。” 他带着小鱼住在那里不安全,况且他还没确定政府现在是否真的放弃深海计划了,如果没有的话……小鱼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他凝眉,异能者,丧尸,深海计划,似乎有太多的谜团随着末世露出水面。 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有一天星球毁灭,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还能撑下去多久。江褚不想知道高层到底有什么计划,他只想保护好他的小鱼,他的朋友,在如今残破的世界活下去。 华东军区里,罗澜从高级通讯系统的房间里走出来,笑呵呵的朝外面的陈放打个招呼。 陈放脸色不善的看一眼他,低声道,“罗澜中士,什么该汇报,什么不该你有分寸吧!” 罗澜眨眨眼,“陈教放心的啦,对了江队长要的报酬,您看……” 陈放瞪他一眼,“他要的装备我会亲自挑选给他。”他扭头看一眼四周,将罗澜拉到一边,低声说,“你说的那个叫韦巴的人能向我描述一下长相吗?” 罗澜笑着道,“就是个小孩啊,十七八的样子,长得怪清秀,身体不好,当时救人的时候受伤了。” 他扭头远远望见从临时搭建的小楼里出来的人,眼睛一亮,朝陈放道了句先走了,说完大步跑开了。 陈放在他身后脸色凝重,望向天边逐渐落下的夕阳,低叹一声,随即也离去了。 罗澜跑的贼快,边跑边叫,直到拦在夜莺面前。 洗干净的夜莺换上件男士t恤,利落的扎在裤腰里,瞪着罗澜,没好气的说,“你干嘛!” 罗澜眼睛闪了闪,“我说怎么看见个美女呢,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这么漂亮。” 夜莺不屑的瞥他一眼,抱着通信发电机往办公室走,罗澜笑眯眯的跟在她身旁,走了几步,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时,夜莺低声道,“队长他们住在哪里?” 罗澜忍不住打量她,“我走之前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哎,你的头发好漂亮。” 夜莺甩甩脑后一头黑发,懒的和他废话,“我听说你会去给他们送报酬,你去的时候等我一下好吗,我有东西要带给他们。” 她还不能出去,她现在受军区通讯部编制,需要向上级打报告才能离开这里。 罗澜点头,“那我有没有什么好处呢?” 夜莺皱眉,秀气的眉宇一竖,警惕的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罗澜凑过去,“香吻可以——哎哟!”他话音没落,夜莺利索的朝他小腿狠狠一踹,甩着长发走了。 不正经的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正经!除了她们队长! 而那一边,被称为最正经男人的江褚正在研究如何把他家小鱼的衣服给脱掉。 夏季的黄昏,骄阳在天边拉出一道绚烂的金黄色渐变线。 小五已经收拾好了,正在门外等候江褚。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一家店铺的半开式小檐前,凑合能躲避日光,却不能长期停留下去。 江褚从背包中取出另一件宽松干净的迷彩t恤,蹲在尾巴身前想让他将衣服换了,年轻人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白色的棉质长袖不知道穿了多久,轻轻一撕就扯开了,单薄身体裹在那里面看着特可怜。 小尾巴蜷着腿靠着墙壁仰头看他,摇头,他不想穿。 江褚温声说,“衣服湿了乖,换上干净的比较舒服。” 小尾巴抿着唇,捂着肚子,就是不要动,他不能换,这么多人,还有江褚,如果他脱了,就露出自己的肚子了。 他从心里隐隐觉得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他低头,感受着腹部微微鼓起的硬块,手心能明显感觉到那随着自己呼吸而起伏的东西。 江褚无奈,他家小鱼不愿意他也不能勉强,只好低头帮他把破口子的袖口挽起来,露出洁白的一截手臂,低声道,“这样你会凉快一些。在这里等我,不会太久的,注意安全。” 说罢他站起来打算和小五汇合,裤脚就被尾巴抓住了。 他仰起头看面前无比高大的男人,抿起唇,想说话,却不知道又能说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江褚。 江褚低头一笑,弯腰用手背蹭蹭他的脸,“我走了。” 门侧不远处,小五看着江褚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臂转眼之间消失在了原地。 小尾巴茫然的看向那块空地,眼中涌出几分失落。 斑鸠和小四一人站一边戒备,看他这么模样,不由得对视了一样,眼里尽是揶揄笑意。 夜幕缓缓降临,冰冷的工厂里被鲜血冲刷的痕迹变得很浅了,只留下浸透在水泥地上擦不掉的血渍。 巨大的发电机轰轰的运作着,就在巡逻队穿过僻静的一栋屋前,一块黑色的物体突然被砸透窗户扔了出来! 伴随着那东西来的是滴落在脸上温热腥味儿的粘稠血滴,在朝地上看去,竟然是一具尸体,从两截生生被撕裂开,肚破肠流,温热的器官血呼啦洒了一地。 风声从破烂的窗户里呼呼的刮进来,将血腥味飘散去了。 屋里爆发出一阵剧烈骇人的笑声,狰狞的如同恶魔,胡德大口喘着气,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刚刚暴怒之下竟然将一人生生撕开了。 屋里的其他人恐惧的站着,胡德冷声大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充满了无穷的力气,他的手臂,被枪弹穿透的地方感受不到一丝疼意,他握起一人的枪,手指狠狠用力,手心发出咔嚓声,那只枪竟被他用手掰弯变形了! “德哥,饶命,饶命!”被掰弯枪的人哀求道。 胡德不屑的看他一眼,大笑着冲了出去,疯了般将巨大的铁架举起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什么都不用畏惧了! 周海,年轻人,人鱼,华东军区!!!马上就会是他的了,他胡德从来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没有人能从他的手里抢走东西,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可能! 在工厂深处,一间蓄水房里发出轻盈的拍打水面的声音。 模糊的影子从漆黑的水面露出来,看不清模样,只能嗅到空气中潮湿海腥味儿。 影子怔怔的朝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微冷的水中泛出涟漪,出现一双恐惧眼睛,那影子低头碰了碰那双眼睛,开口,声音沙哑生涩。 “别怕。”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怎么睡是个问题】 江褚和小五是在凌晨的时候回来的,夜色蔚蓝,薄雾朦胧,清凉的雾气落在身上十分舒服。 江褚轻盈的从高处跃下,和小五一同出现,瞥一眼地上的三具丧尸,是正常的,没有变异,小四和斑鸠能应付。 他们回来的时候,房子内的人才刚刚睡去,江褚来到尾巴身前,弯腰将他横抱起来,小尾巴先是身体一紧绷,看清江褚的模样时放松了下来。 江褚低声道,“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两个小时的路程,大家先吃些东西,我们趁黑走。” 尾巴摸了摸江褚的衣服,湿漉漉的。 周海扶起周林,问“去哪里?” 江褚,“靠近城郊处有一所警事大楼,外围有铁栏,防护尚可,环境比这里好些,目前市内没有找到比此处更合适长期居住的地方。” “没有丧尸?”张生问。 江褚低头收拾东西,将小尾巴稳稳的横抱起来,“有,七八十只。我们可以先住在对面的商业街内,已经收拾出了一间铺子。” 江褚选择警事大楼是因为楼顶有能让直升飞机停落的平台,这对他们十分有利,如果有事,他们可以直接从楼顶逃走。 警事大楼的后面有一片小花园,和一处健身房相连,夜里看不清楚,不过居住的地方一大,他们也许后续也能收留下一些人作为自己人。 说到此处,几人也没有什么要问了,周海背着小雪往前走,路过江褚时朝他怀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斑鸠在队伍后防护,和江褚一前一后,他扛着枪吊儿郎当的瞅着江褚怀里的人。 江褚皱皱眉,用身体挡住斑鸠的目光。 斑鸠摸摸下巴,轻声说,“队长,你背着他更方便点吧,要不然我替你背?” 江褚将人搂紧,剐他一眼,寒光一闪而过。 小尾巴半阖着眼睛睡得很轻,听见斑鸠的话,下意识捂住肚子,睁开眼懵懂的看着江褚。 不能背的,会压住他肚子的。 江褚见他捂着肚子,轻声问,“饿了?” 尾巴摇摇头,动了动身体,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反正他也走不快,被江褚抱着也没有什么的吧。 走在前面的周海失落的勾了勾唇。 他们离江褚所说的警事大楼离这里不算近,小五每次也只能带一个人瞬间移动三百米范围,所幸也不用异能了,抱着枪走在队伍侧帮他们掩护。 斑鸠左右看看僻静破烂的街道,疑惑道,“为什么丧尸这么少?都躲起来了?城市里起码有上百万只丧尸,不可能凑巧我们都没遇见吧。” 马路的四周,尽是随意停放的车子,散乱一地的废纸垃圾,悄无一人敞开的大门,晨光微曦中,微风吹起一地的废纸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那些没有一丝星光照耀的地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隐隐有风声刮起时带着诡异的呼呼声。 小四打开枪筒的照明想看看黑暗处是什么,被小五及时拦下了,他沉声说,“我们快走,别管。” 小四,“只是觉得有些怪异,感觉我们好像被偷窥一样,”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种感觉不是只有他有,其他人也感觉到了。 早已经习惯屁股后跟着一大群丧尸,路上满地血污残肢了,可这几日丧尸竟然安静的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丧尸真的害怕太阳,都不出来了?又或者真如斑鸠所言,太阳将它们全部晒化了。 天色逐渐明亮,早上的阳光十分明媚,近乎快三个小时以后,在小五的异能帮助下,他们才终于走到了江褚所说之地。 八层楼高的警事大楼里黑沉沉的伫立在马路的路口,对面是一条黄金商铺,再往侧面,有许多高耸林立的摩天大楼。 这片属于城市开发新区,末世前经济十分发达,但由于新区刚刚建立不久,来往车辆还算不上太多,比市区要相对安全。 江褚将怀里人放在地上,小尾巴手里抱着压缩饼干块小口小口的咬着吃,跟猫崽一样每次就吞那一点点。 可他的小鱼不是猫,是鱼。他看着他吃东西,顿时就想到当年陈放办公室里养着那三只小金鱼,每一次他去的时候常见到陈放用小米粒大小的鱼食逗弄着金鱼玩。 江褚心里一痒,想着如果他也有个鱼饵的话,这条小鱼会不会也顺着鱼食追到手了。 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尾巴抬头,疑惑的望着江褚,轻声说,“好硬。”他都咬不动。 江褚勾唇一笑,眼中盈盈笑意,压缩饼干本来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尽量缩减体积,让人吃一点就能果腹,而且包装防潮,保质期时间长,当兵的吃的最多的就是这玩意了。 说不上好吃不好吃,葱油味的,肉松味,也只是味道而已,淀粉做的,营养不高。 江褚抱歉的说,“现在只有这些了,等我们安定下来我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吃的。” 尾巴捏着压缩饼干,一边磨牙一边小口的吃,眼睛四处看着。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商铺里,面前一层两扇透明窗,外面还有一层卷帘门,这种设计更加安全方便一点。 店铺很大,空空荡荡一间非常大的屋子,有一百五十多平方米,大概是两间教室的大小。 里面到处都是散落的家具和凌乱的床单被罩,末世前应该是个家纺城的样子。 脏污的床单被罩翻进去,能用的接着用,实在不能用的,就当抹布将地上的血污擦干净。 他们来之前江褚和小五已经将丧尸清除干净了,房子站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将里面的所有看得清清楚楚,这样很好,虽然减少了*,但从另一发面来说能消除不必要的安全隐患。 如果想要攻占对面的警事大楼,清缴所有的丧尸,还需要好一段时间。这里离城市足够的远,也很偏僻,胡德的人也应一时找不到这里,所以他们起码能安心的暂时住下来。 屋里的男人将所有的家具都拆开,翻倒立起来,把房间隔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站起来时能全部看到,躺在地上睡觉就看不到对方了。 小四靠着门边警备,笑吟吟的端着枪时不时朝后面瞥一眼,瞧着他们分格局。 小雪和小雪妈一间,张生靠外面,然后周林周海可以睡一块,小五不声不响的将他和小四分隔成一大块,剩下一块门边上的是斑鸠的。 江褚也默不作声的弄他和小鱼的,地上铺上大大的床单,背包当枕头,地上硬,多铺几层,还好现在是夏天,睡在地上也不觉得有什么。 尾巴坐在墙那边和周林小雪一起吃东西,周林望望那边,小声说,“小尾巴,我们睡在一起。” 尾巴揉揉肚子,这是他吃的最好的一顿,虽然还是只有压缩饼干和凉水,但似乎因为不用奔波,让他的肠胃好了不少。 周林看着他的腹部,惊讶道,“我没见你吃多少,肚子怎么都鼓起来了。” 其实小尾巴的腹部也没那么大,但他本来就很清瘦,腹部稍微有些变化就能看出来。 江褚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一听这,赶紧转过头去看,和他同样动作的还有周海,担忧的望着那边的三个人。 周海走过去,“太饿的时候也不能吃很多,胃会不舒服的。” 江褚看他一眼,小尾巴抬头略显紧张的望着江褚,双手交错放在肚子上,他没有吃很多的,真的。 “天快暗了,来睡吧”,江褚笑着朝他伸手,周林立刻抓着尾巴的手,“他一直都和我睡在一起。” 江褚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他神色温和,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在小鱼的事情上,没有任何让步,如果他不愿和自己一起,江褚也必须要知道原因,他太想他,所以只能霸道占有他的一切,成为他生命中无法拒绝的唯一。 尾巴伸手拉住他,扭过头朝周林笑一下,和他一起走过去了。 周海无奈的说,“木木休息吧。” 周林咬着下唇,低声说,“哥,我只是想帮你。” 周海一愣,苦笑着摇摇头,朝那边的人深深看去,却只能看见他清隽的背影被江褚遮挡住。 他和江褚一开始就认识的吧,否则为什么两个人相遇就有种无法其他人再插足的感觉。 他见过的小尾巴果断冷静,却从来都没有现在这样偶尔还会露出几分纯挚的神情,即便不笑,那双清透的眼睛望着江褚时也是如水色温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肚子里有东西】 江褚用胸膛将他挡在自己怀里,拿出干净的衣服,他背包里不剩下几件了,但是小鱼身上的衣服明显不能再穿下去了。 “我帮你挡着,你来换。”江褚以为他是觉得有这么多人在会不舒服,却没想到尾巴在研究院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允许穿衣物的,他根本就不是害羞。 他坐在床单上犹豫的看着江褚,不肯说话,拉着自己的衣服,手指拧紧。 江褚心里一疼,将他拉进怀里,“对不起,小鱼,我不是想强迫你,我只是怕你不舒服。对不起,累了就睡吧。” 尾巴迟疑的仰头看着江褚,视线落在他脖颈的链子上,很小很小声的说,“肚子里有东西。” 江褚轻皱眉宇,“怎么了?胃不舒服吗?” 尾巴摇摇头,趁着江褚挡住了所有人,小心的掀开衣服,露出白白的肚皮。 江褚眨眼,看是有点看不出来,尾巴迟疑着好不容易才做了决定,拉着他的手放在放在自己肚子上。 尾巴瘦极,是那种介入成熟和青涩的男孩的体格,腰也很细,江褚大手覆上去几乎能用手掌横过他整个腰。 江褚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背,感受着小鱼腹中和他心脏同时跳动同时呼吸的起伏,微硬的肿块在隔着薄薄的肚皮能清楚的摸到。 他瞬间想起自己对他施暴的原因,虽然陈放和那些研究院都没有说清楚,但从他们只言片语中能听出大概。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结果。 他的小鱼是男孩,即便不是普通人类,但按理也是行不通的。 可如果行不通,那些研究院又何必让他接受那个命令呢。 江褚的心疯狂跳动起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的肚子,他将小鱼抱近一点,在他腹部两侧发现了两条极细的疤痕,是手术后留下的缝合,太细了,泛着浅色,和小鱼本身的肌肤颜色很接近,所以不注意的时候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低头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将他抱进怀里,在小鱼耳边极轻的问,“研究院对你的身体做了什么?腹部这两条伤痕你还记得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小尾巴凝眉想了想,摇头,他想不起来,他经常躺在那里任由他们对他进行各种他不懂也不理解的事。 他只记得江褚出现前的有一段时间他经常不被允许待在水里,不能游泳,除了躺着,甚至不能移动。 他疑惑道,“怎么了?” 江褚神色阴沉,目光幽深,他摇摇头,抱着他躺下来,从胸前环过手臂将小鱼更深的拉进自己怀里,用手掌贴着他的肚腹轻柔的摩擦。 小鱼的肚子上有明显的手术痕迹,现在他就在自己怀里,而存在他腹中的东西在逐渐长大。 如果真的成功了呢……江褚呼吸变得快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他无法知道研究院是如何制造出人鱼的,可他们能创造出神话中的物种,那是不是也可以说…… 深夜逐渐降临,拉下卷帘门后的房间里没有一丝星光,只有从门缝下钻进来的凉风卷着夏夜的凉爽浇落在皮肤上。 铝合金的卷帘门外偶尔能听到丧尸拖着脚步走过,又或者是什么动物穿行在死寂的城市里。 小尾巴从他怀里转过身体,在黑暗中望着江褚。 男人低头吻他额头,眸色深沉。 小尾巴爬在他怀里低声说,“胡德的工厂里也有人鱼,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味道。” 江褚皱眉,极轻的说道,“你想找到那只人鱼?” 小尾巴低低嗯一声,闭上眼睛喃喃,“……也许他和我一样。” “好。”江褚双手放在他腹部,感受着随着小鱼呼吸而起伏的东西,隐忍不发,无法入眠。 夜色如水,这一夜对每个人而言都算是末世以后最安稳的一次了。 早上天边晨光依稀,江褚起来的时候,斑鸠正坐在卷帘门下面,抬高了一点门,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 江褚站起来,钻出透明扇门和卷帘门,跟斑鸠一起出去了。 地上的年轻人在他离开之后就醒了,迷糊的揉揉眼睛,坐在床铺上,低头看着自己肚子,感觉好像大了一点点,不明显,能感觉到。 他安静的垂着脑袋,思考着江褚昨夜和他的对话,他不知道腹中的是什么,不过听起来似乎和江褚有些什么关系,否则他不会反应这么明显。 小尾巴缓慢的眨眨眼睛,而他和江褚唯一有关系的,就是第一次见面时江褚对他所做的事。 他沉默,那不是男人的本意对吧,他一定不想弄伤他的。 他曲起腿,捂住肚子怔怔的发起呆。 没过多久,江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小鱼盘腿坐着,抱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十分可怜落寞。 江褚连忙大步走过去,低声说,“怎么醒了,现在还很早,再睡会儿。” 小尾巴抬头看他一眼,从那双幽暗的眼眸到江褚腰间,他道,“那是什么?” 江褚,“?” 小尾巴抬手就去抓江褚腹下三寸,被男人连忙尴尬的抓住手,低头亲一下,小尾巴朝他做了一个手势,大概的意思就是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有东西顶着他了,很热。 江褚眼睛闪了闪,大男人了,第一次因为生理现象而脸红了起来,江褚捏捏他的手,“咳,就是…就是…” 小尾巴见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直接道,“我知道。只是没有那么硬。”他的身体构造和江褚很像,起码有双腿的时候是一样的。 江褚,“……” 小尾巴径自道,“进到身体里很痛。” 还差点以为他要把他杀了呢。 江褚更是无话可说了,一方面因为小鱼的直白,害臊的要死,一方面又心疼小鱼,恨自己弄疼了他。 情|欲是人之常情,可江褚却不知道出自人类手下的人工人鱼是否和普通人一样,遇到喜欢的人能产生身体上的反应。 那些研究院一直认为人鱼是没有感情的,不是人,可他的小鱼就在他面前,会哭会笑,会疑惑,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江褚心中的恨意和心疼逐渐压下了其他情感,他将小尾巴抱起来,拿出水囊给他喝点水,低声说,“下次不会弄疼你了。” 小尾巴咽口水,皱一下眉,认真的问,“所以说还要有下次?” 还要做一样的事,让他进到自己身体里,虽然他保证不会再疼了。 江褚,“……” 他突然发现他家小鱼真的是敏锐过人,太过于聪慧了,能非常容易的将自己遇到的事迅速在脑袋中理顺清楚,然后透彻的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 江褚望着他,俊朗的面孔浮现一丝犹豫,他此刻是不是应该保证再也不对小鱼做那种事了呢! 可是,可是,爱人就在自己面前,他又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啊! 从有记忆开始,到现在,江褚第一次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可能变成他永远都过不去的坎了。 幸好小尾巴似乎看出来江褚的纠结,低声道,“肚子饿。” 江褚立刻回神,从背包里取出压缩饼干给他吃。 小尾巴侧侧头,“你不吃吗?”他好像没见过江褚吃东西。 江褚笑着看他,他吃东西很快,两三口一顿饭就够了,哪里像小鱼磨牙一样啃呢。 “你先吃,别担心我。” 周海走到斑鸠面前,和他一起看着只打开一般的卷帘门,问,“早上你发现了什么?” 斑鸠一愣,没想到他注意到了,就给弯腰蹲在玻璃门前给他指着马路上的印子,“你看。” 警事大楼前那条宽敞的大路上有两道什么东西拖拉留下的痕迹,有轮胎那么粗,黑血干涸凝固在地上,痕迹上还有粘稠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和队长估摸着是丧尸,变异的丧尸,地上拖拽的印子那么粗,不好说变异成什么模样了。”斑鸠压低声音道。 “你们没事别出来,外面的卷帘门也别全部放上去,只留下能进阳光的就好。”斑鸠补充。 周海扭头看了眼后面,江褚正低头轻声和小尾巴说话,他勉强勾唇一笑,“如果你们有行动的话,请让我也去吧。我没有受过正规的战斗训练,但是会一些拳脚,况且我也想多锻炼一下自己的异能。” 斑鸠点头,“行啊,有用的人手越多越好。” 华东军区,早上九点半。 罗澜从单杠上翻下来,一身热汗,刚打算回宿舍洗洗,就看见一只小狗呜咽着朝他冲了过来,吧唧一口咬住他裤脚。 闻言清随即跑过来,抱住小狗,“抱歉。” 罗澜摇头,“没事,挺可爱的。闻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清抿一下唇,低声说,“我知道你明天回去找江褚,带我一起去吧。” 罗澜笑起来,怎么这么多人都打他明天的注意呢,“这里比外面更加安全,最近丧尸行动异常,我建议你还是留在军区好点。” 闻言清问,“他们不回来了是吗?” “看江褚那意思估计是。” “那我也不住这里了,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一路都和江褚在一起,除了他们我谁都不认识,我不想住在这里。”闻言清说。 罗澜为难的看着他,拍拍手,他刚训练完,一身都是汗,见这人固执,只好说,“行,你要是想走也行,去登记处申请吧,如果他们同意,我就带你出去。现在毕竟不是以前,只要走出这里,就有丧命的机会,你考虑好。” 闻言清点点头,看着罗澜离开,他低头揉揉小狗,他不想住在这里,这里没有他想见的人。 另一边,夜莺正和其他人在试图调试雷达通讯系统,因为爆发丧尸,地球和外空的人造卫星断开联系了很久,在电力系统逐渐恢复之下,一些能和外界沟通的通讯设施的修复也迫在眉睫。 陈放和另一位首长走进设备室,朝她点点头,走进了最里面监控更加严密的办公室里。 陈放失落的靠着椅背,手中转动着钢笔,手指扣在桌面有规律的敲打着。 他道,“老徐,我要的十箱饮用水和十箱脱水食材批下来了没?” 对面的男人和陈放同龄,四十多岁,陈放却耳鬓早已泛着花白。 “你呀,一次救援行动你给他那么多东西,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军区的粮食储备也是有限的。” 陈放瞥他一眼,目光微冷,如果有熟悉江褚的人在场的话一定能发现他的神情和江褚像极了。 老徐压低声音,“我真不知道你是想藏着他,还是暴露他。” 陈放声音微哑,“事到如今,世界末日,你觉得我还能藏得住吗。”他深深叹口气,“如果藏不住,为何不对他好一些。” 陈放有些气恼的说,“除了他,还有三个当兵的呢,都是我带出来的!哪个都一样心疼!” “可你还是为了他。” 陈放冷声道,“那又如何,世界末日,死了多少亿人,你我的罪孽永远都洗刷不掉,没有人能为这场末日浩劫给出解释,他也不该!” 他靠着椅背目光放空,低声喃喃,“人类总算是付出代价了,如果有一天我也死在丧尸病毒之下,我才能真的闭眼。” 老徐凝望着他,“也许你应该相信上峰的指令,如今全世界的科技联手,也许这病毒会有办法……” 陈放痛苦的闭上眼睛,哑声说,“可死去的那些人再也不会原谅我们了,只希望那孩子能多一分安宁算一分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夜雨恶战】 在这里住了两天,江褚几人背包里的食物没剩下多少了,而罗澜答应给他们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有送来。 江褚将任务分下去,他和周海去寻找吃的,小四和斑鸠留下来保护其他人,小五去摸清附近的地形。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将这里安顿下来,再着手清扫警事大楼,却没有想到有些事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那会儿,斑鸠揶揄笑意看着江褚“别,让我出去吧,你留下来。”他朝那边坐着的小尾巴挑挑眉,“我和周海去了。” 江褚知道他心意,颔首,“不要走得太远,遇见丧尸尽量逃。”他一顿,“注意胡德的人,他们一定还在寻找我们!” 斑鸠朝他挥挥手,不在意的笑着说,“知道了,放心啦队长,那我去寻宝啦,我们晚上见。”言罢他拉着周海背上机枪就走了。 周林有些担心的望向那边,“附近有变异的丧尸,我有些担心他们。”他无奈的看小尾巴,想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安慰看来是不行了。 江褚端着机枪靠在只拉起半人高的卷帘门边,若有所思的望着地上长长的两条血痕。 小尾巴站起来走过去,靠近他,学着他的样子曲起一条腿坐下来,江褚扭头朝他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目光落在小尾巴肚子上,顿了顿,又将手覆盖在上面停了一会儿。 年轻人似乎十分喜欢他这样的动作,原本他的肚子是不给摸的,现在却坦露在江褚面前,有些期待的望着他。 江褚只好又把手放了上去,感受着手下温热的起伏,如果这里面真的是个孩子该有多好,他和小鱼的,白白嫩嫩的。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妻儿的一天,连画面都无法想象,可当小鱼站在他面前时,江褚心里真的涌出无数渴望,渴望他腹中是他和他的鱼宝宝。 会跑会跳的小孩子,和小鱼一样聪明,又或者是有一条胖胖鱼尾巴的小胖鱼,江褚默默想着,眸色深沉,徜徉着温柔却又挣扎的将痛楚浮出水面。 小鱼是男孩,就算他们往他的身体里放入了什么东西,可那终究不是能孕育下一代的地方,江褚一点都不敢拿小鱼冒险。 他垂眼看他,眼里盈出痛楚,低声在心里默念,等安顿之后,他就去找陈放,如果逼不得已,小鱼腹中之物不得不取出来。 天色渐晚,小五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连托带抱的拿回来了三只大西瓜,可是让屋里的人全都一震。 小五笑着说,“警事大楼后面的花园里种的,一共有二十多个。”他将西瓜递给江褚,“队长,后面的小花园和健身房连着的,健身房里也有丧尸,数量不在多,重点是那里有水,我在里面发现他们有地下蓄水池,水量似乎不小。” 听到这个消息,一群人简直乐疯了,江褚将西瓜切开,留下来一半给周海和斑鸠,其余的切成小块分给他们吃。 尾巴小口咬着西瓜,“很好吃,我没有吃过。” 江褚摸摸他的脑袋,将自己一口都没吃的推给他,“多吃点就不会渴了。” 小四笑眯眯的说,“等我们住在那里时,可以在小花园里种点东西,还可以抓些野兔养着。啊,总算是觉得人生有希望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大风卷着凉意吹进房子里,外面的天空好像忽然之间聚集了无数乌云,昏暗之中还泛着蓝紫色的闪电。 沉闷的雷声轰隆怒吼,夹杂着破碎的风声潇潇,屋中昏暗,只有一把已经不太亮的手电筒照耀着。 “我出去找他们!”小五道,约定好夜晚就要回来,但周海和斑鸠却迟迟没有见到面,外面山雨欲来,总让人隐隐不安。 江褚拦住他,“你的瞬间移动在夜里不占便宜,让我去,你看好这里,他们不回来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装备,将机枪背在身后,取出十几发枪弹。 周林心口砰砰直跳,“让我也去,我担心我哥,江队长我和你一起去!” 江褚皱眉,“其他人留下,没有紧急情况不能外出,”他抬头看向小尾巴,“等我回来。” 他刚走到门口,身后的人想追上他,却脚下一拌朝地上摔去,幸好江褚动作迅速,大步过去险险的扶住小尾巴。 年轻人抓着他的领口,凝眉望着外面,心头传来隐隐不安的感觉,他低声说,“等一下。”说完,小尾巴招手叫过来小雪,轻声说,“我要看未来。” 小雪想了想,点头,瞬间和尾巴对上视线,浓重的墨色在黑白分明的瞳仁中迅速散开,化成一滩浓重的墨色。 江褚神色冷峻,看着两个人,一直等到两分钟后,小尾巴闭了闭眼睛,被江褚扶着站起来,他低低的喘气,一旁的小雪也累得闭上眼睛被周林抱住。 “小鱼!” 尾巴摇了摇脑袋,甩去头中的眩晕,冷静的看着他,坚决道,“你带我去,给我一把枪,我能帮你!” 江褚深深的望着他,抬手抱起他,钻出卷帘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乌云掩盖的深夜。 天空轰一声落下惊天地雷,接着,闪电劈开云层落下瞬间蓝色闪光,将漆黑的深夜照的刷白。 惊现的那一处闪光落在斑鸠惨白的脸上,周海低头用力压住他腹部伤口,低声说,“我们需要回去!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斑鸠躺在地上,浑身痉挛,鲜血汩汩从他腹部流了满地都是,离他们不远处的房间入口被几张桌椅横七竖八的挡住,刺耳的枪声在外面街道上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斑鸠艰难的喘气,瞳仁发白,“……胡德…在外面...等我们回去……基地….会被发现。” 砰砰砰砰砰! 胡德端着机枪大笑着朝路边的店铺扫荡,机枪发出浓烟和火光,他怒吼着,抬手一拳砸在一家店外面的空调机上,机器向内里凹进半米深,几乎穿透了整个机器。 而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胡德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身后跟着十多个打手,他终于找到他们了,没有人能在他的手中占便宜的!没有人敢让他颜面俱损! “周海!!你给我出来!!我要撕碎你们,哈哈哈哈!” 狰狞的笑声伴随着从天而降的轰隆声,一道庞大的黑影嘶吼着朝他扑去,胡德伸手一摸,摸到粘黏的靡肉,眼前的丧尸像一只肉球,上面长着无数只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张嘴,像是无数丧尸强行融合在一起。 胡德狂放的笑着,抬手狠狠扣住丧尸的一把腐肉,两只手用力朝两边狠狠一扯,那只庞大的丧尸噗的一声从中间裂出一道血呼啦的裂口。 “哈哈哈,我要杀了你们,谁都不能阻挡我,全世界都是我的,哈哈哈,我有异能,我进化了——” 斑鸠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全身上下几乎都被汩汩的鲜血湿透了,温热的液体流了两个人一身,周海眼睁睁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弱,心脏像爆裂一样,他替他当下的胡德的袭击,如果不是他,躺在这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周海想到白天里他们和胡德相遇的场景时,愤怒,惊恐,他没有想到中了子弹的胡德竟然也进化了,拥有强大无比的力气,身体坚硬如石块,他一直在找他们! 胡德绝对不会放过让他吃过亏的人,现在他们找来了!! 斑鸠的腹部是被胡德用拳头砸坏的,又生生撕开,骨头碎裂在腹腔中,身体痉挛,大口吐血,周海眼睛发红,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只要他们逃,胡德就能顺着他们的踪迹找到小尾巴的。 如果连枪弹都无法穿透他的身体,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江褚抱着小尾巴顺着枪声的方向在黑暗中悄悄靠近胡德。 “别出来,在这里等我。”江褚将他放下,掩护在黑暗之中,怒火染上他的双眸,泛着雷电的狠绝。 江褚像安静的豹子,从黑暗出现,用一把钢刀抹开胡德手下的脖子。 “周海,你出来,你不是有电吗,哈哈哈,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你出来,我要让你看着你是怎么死的,我要将你们全部撕碎吃掉,哈哈哈!” 江褚冷冷的在背后看着他,当第五个人倒在地上时,胡德才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天空轰的一声哗哗下起暴雨,雨水顷刻之间洗刷着大地。 胡德,“是你,是你从我的工厂中抢走人的,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他们真的以为没有他俩我就找不到你们了吗!” 胡德的手下猛地抬起手|枪,指向江褚,江褚冷冷的看着胡德,抬手飞出一把短刀,刀子精准的穿透举枪的人脖子。 大雨滂沱。 江褚冷漠的看着他,在一道雷电劈下来时迅猛冲上前砸在胡德身上,胡德躲闪不及,被砸的后退两步。 他哈哈笑起来,“现在没有什么能伤了我,哈哈,多亏了你们,让我有了异能。”他笑声一敛,江褚飞身而上,翻肘撞在他脸上,胡德丝毫没有感觉,抬手抓住江褚的手臂,江褚借着雨水的湿滑轻易的滑出,翻身捡起地上的钢刀。 他身体快速略过,擦着胡德的身体,脚下狠绊过,胡德空有一身蛮力,论格斗技巧,江褚甩他几十条大街! 胡德怒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和三米外的江褚遥遥相对,雨水哗哗落在两人身上,江褚冷声道,“他们在哪里!” 胡德狰狞笑起来,“我用拳头砸穿了其中一个人的肚子”,他勾唇,“他是你的队员,哈哈,他活不了了——” 江褚瞬间跃上,用膝盖砸在胡德头上,胡德用手抓住江褚的手臂,狠狠一拽,肌肉发出撕裂的声音,江褚翻身将匕首狠狠扎进胡德的脖间。 无比锐利的短刀只穿透了胡德的皮肉几寸,他冷笑着拔掉刀子,当着江褚的面用手将钢刀掰弯变形。 江褚握紧拳头,肩膀头上一道十厘米的伤口顺着手臂淌着鲜血,肌肉被生生撕开,江褚眉头紧皱,斑鸠…… 胡德大笑着朝江褚走去,没走进步,身后被一物扑上来狠狠撕咬,带着浓烈的恶臭。 他大呵一声,抓住丧尸的头颅,将它狠狠摔在地上。 在大雨滂沱的深夜,街道上一人缓缓朝他走过来,而在他身后有十几只巨大诡异的丧尸被他引了过来。 小尾巴抬枪砰的一声打在胡德手臂上,枪弹嵌入他的身体,却只流出一点鲜血,血水落在地上,顺着雨水混合弥漫在空气中。 “你能让丧尸——”,胡德震惊。 小尾巴让开道路,身后的丧尸瞬间扑向胡德,还有几只朝着地上的江褚咬去,江褚刚想站起来,脑中猛地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住脚,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江褚!”小尾巴叫一声,努力的让自己走快,抬枪砰砰打穿江褚身边的丧尸,弯腰抱住他,江褚的身体剧烈颤抖,像是强忍着什么。 他用力抱住他,想将他搀扶起来,后背却被胡德用丧尸残肢砸了过去,他背脊一痛,带着江褚踉跄摔倒在地上, 江褚在摔倒的那一刻抬手抱住小尾巴,让他摔在自己身上,没有磕碰在地上。而男人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江褚!” 大雨洗刷着整个夜空,闪电穿透乌云好像要劈开整个天际。 漆黑处,周海紧紧捂住他的腹部,咬牙道,“别死,别死!” 斑鸠想笑,张嘴却喷出一大口鲜血,漆黑中他艰难的喘气,喃喃道,“……别暴露基地……队长……我……” 那里他们要长久居住,不能暴露的,还不能…… 天空轰的明亮起来,映着斑鸠毫无生气的面孔。 周海崩溃的大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闪电和大雨交织。 胡德一步一步走向地上的两个人,小尾巴背对着他,焦急的唤着江褚。 别出事好不好,江褚,江褚…… “你以为我不知道人鱼的秘密吗,我会带走你,让你看着我剥开他们的鳞片,吃掉他们的血肉,哈哈哈,你知道人鱼又如何,马上这里就全部都是我的了,等我杀了你们几个绊脚石,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了,哈哈哈”。 胡德伸手去抓小尾巴,在碰到他的瞬间,一道深蓝色的电流打在他手背。 周海缓缓从路旁的楼中走出来,满身戾气,胡德冷笑,“没有什么能杀死我的。” 周海看着小尾巴抱着江褚,他闭上眼睛,伸出手接住漫天而下的大雨,雨水从他手指流过,掌心涌出强大的电流。 天空轰的巨响—— 周海仰头大喊,双手撑起,青筋乍现,伴随着轰鸣,闪电劈来,却在天空中绕出诡异的路线,瞬间被引入周海的手中。 在胡德狰狞的笑容下,一道强大的电流顷刻劈入他的脑中,亿万伏的电压汇集成一条细线像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从胡德的额头劈下,沿着眼睛,喉咙,双臂,生生将胡德劈成两半,身体里的肠子内脏不受控制的噗的喷洒一地。 两半截身体掉在地上,那一双狰狞的眼睛好像无法相信一般,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胸膛,死不瞑目。 周海低声叫了声小尾巴,昏倒在雨夜中。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会有奇迹吗】 一夜大雨倾盆而下,直到天亮之际才朦胧停了下来。恶战来的太猛,毫无准备,再望着外面晴朗天空时恍然如一场噩梦。 江褚站在阁楼前向上望去,几乎不敢再上前一步。 斑鸠……他的兄弟,就躺在血泊中,腹部赫然凹陷,骨骼碎裂,内脏损坏,身体撕裂…… 江褚痛苦的跪倒在他身边,他们从朋友到生死相依的战友,江褚走的每一步,都是斑鸠在身后替他铺路。 他给予他最坚固的信任支持,他是队伍中的狙|击手,是江褚的眼睛。 他是因为想让江褚待在小鱼身边才会出来的,否则,死的人不会是他的,不会是的。 江褚双手剧烈的颤抖,几乎不敢碰触斑鸠的脸,早该学会面对生死的,可此刻,看着他这般模样,想起他死前多么的疼多么的冷,江褚就无法原谅自己。 小尾巴慢慢走到江褚身边,他身上几乎湿透了,一夜的大雨直到现在才刚刚停下来,潮湿的衣服裹在身上,让微微凸起的肚腹十分明显。 他怔怔的看着江褚,蹲坐下来,抬手抱住他的男人,安静的陪他痛苦,无声的安慰。 江褚漠然跪在地上,身体绷成坚硬的石像,神情冷漠。 一直到天边雨过天晴,被大雨清洗的天空洁净的如同碧蓝的玻璃,太阳照耀大地,潮湿的路面散发着泥土的微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尾巴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有些不舒服的坐在地上朝江褚靠了靠,贴着他的身体,陪着他,不言不语。 望着地上的尸体,他皱皱眉,眼中略显疑惑,想起他在小雪眼中看到的片段,和面前的受伤严重的男人无法放在一起。 小雪会出错吗,还是他的未来出现了什么问题。 嘶——他扭头,看见一只丧尸靠近地上的周海。 小尾巴扶着地站起来,捡起楼中的木棍,狠狠一棍打爆丧尸的脑袋,却不小心被溅了满身粘稠的血花。 看了眼地上的人,抬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赤|裸的重新靠着江褚坐下来。 江褚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脱下衣服裹住小鱼,将他抱进怀里,脸埋在他脖间,声音嘶哑,“对不起小鱼……我只是……无法接受…对不起我们走吧。” 斑鸠死了,他不能再让小鱼跟着他受累了,他无法改变事实,只能逼迫自己接受。 小尾巴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江褚的体温早就暖干了衣服,他穿好,靠在他坚硬的胸膛,扭头看向地上的人,“……现在就走?” 江褚闭上眼睛,“我将他埋了,我们便离开。” 埋? 小尾巴想了想,轻声说,“再等一些时间,不要将他埋了。” 江褚紧紧抱着他,抬手摸摸湿漉漉的头发,因为一夜的恶战和大雨,小鱼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江褚心疼的看着他。 小尾巴抬手抱住江褚的脖子,缓慢的眨眼,“小雪能看到未来。” 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江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来了临走前小鱼和小丫头的事,他哑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他有些迟疑的说,“能看到的很少,很快就会过去……我只看到他和你说话。”小雪眼中的画面只有一瞬间,几乎是飞快的略过,可他却记得自己看到了江褚和斑鸠说话的一幕。 江褚心口疯狂跳动起来,他来得时候斑鸠已经出事了,所以他不可能会再和他说话的,这样的话,这样…… 江褚一时不敢相信,可又舍不得不去相信,地上的人身受重伤倒在血泊,又如何能和他再说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小鱼看错了呢,绝望,还是更深的绝望,就在他是否敢相信小鱼的话。 尾巴靠在他怀里,抱着江褚的肩膀,趴在他肩头吸取他身上的味道,麦色坚硬的肌肤温热的浸透着雨水的潮湿,他发现他似乎喜欢这种感觉,就将手臂微微又收紧了一点。 江褚赤着上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有些瞌睡的小鱼,冷峻的眉眼因为怀里之人而缓和一点。 他侧头去看斑鸠,目光隐隐颤动,喉头滚动。 太阳从泛着鱼肚白到慢慢日上梢头,再到逐渐消失在天际之边,一天下来,斑鸠和周海却没有一人醒来。 江褚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些能吃的东西让小鱼吃了,他将周海挪进房子里,破损的大门用翻倒的桌椅挡住,凑合在在冰凉的地上抱着小鱼睡了一夜。 到了凌晨的时候,尾巴是被热醒的,他推了推江褚,却没有得到什么反应,江褚身上热的厉害,还出了一层的汗。 他就着依稀的晨光望见看见江褚肩头的那道被胡德撕裂的伤口上结着薄薄的血伽,不流血了,但因为伤口受了雨水而有些发炎,导致江褚发烧了。 他咬住下唇,低头叫了好几声江褚的名字,却丝毫没有得到反映。 尾巴正思考要怎么般时,眼睛一瞥,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那是离他们不远的斑鸠的身体,狰狞的腹部伤口上覆了一层白雾一样的膜,将伤口隐约遮了起来。 他走过去仔细的看去,发觉原本浓重的血腥味变得好像淡了一些,他眨眨眼,在心底默默希望这个人能真的活过来,他不想让江褚难过。 咕咕——尾巴捂住自己的肚子,他饿了,饿的肚子都叫起来了。 他忍了忍,又去看了下周海,还是昏迷的,不过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不会死去的。 尾巴默默躺回江褚的怀里,感受着他喷在自己脖间灼热的气息,江褚昏沉的醒过来,抱住他,转眼又闭上了眼睛。 …… 而等尾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被江褚横抱着走在路上。 “醒了。饿了吗,有吃的,吃点东西再睡,我们要回去了。”江褚低声说。 小尾巴转头一看,就见小五和周海横抬着一扇木门,上面放着毫无声息的斑鸠。 江褚声音喑哑,“小五找来了。”他勾了勾唇,“我看到斑鸠身上的变化了,他的伤口在自己复原。小鱼,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谢谢他出现在他身边,给他更强大的信念。 周海远远的朝小尾巴点点头,他在小五来之前就醒了过来,他没有受伤,只是引来雷电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异能导致陷入了昏迷中。 他当时对江褚说,如果他想要他的命的话,他就替他赔给江褚。 江褚摇头,“斑鸠是军人,遇到危险时一定会甘愿舍身去营救别人。还有,我也要说谢谢,如果不是你最后引来电流,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胡德手里了。” 周海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他感觉经那一夜,他的异能似乎变了,那股力量在血液里生机勃勃奔流不息。 尾巴搂住江褚的脖子,仰着脑袋看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用布缠起来了,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江褚低头亲他,“没事了乖,让你担心了。身上难受吗?” 小尾巴摇摇头,侧靠着江褚,凸起的肚子刚好抵住江褚的腹肌,他拿肚子蹭蹭江褚。 江褚,“……” 男人笑着看他。 小尾巴低声道,“胡德已经死了,我想要那里面的人鱼。” “好,等回去后我就替你带回来人鱼。” 尾巴摇头,“不,我也要去。” 江褚无奈,刚想说话,眉头一拧,想起来前夜发生的事,急忙去查看小鱼身上有没有被丧尸抓伤,他记得他看见小鱼引来了很多丧尸的! “不会。”他轻声说,“丧尸不会吃我。”他清透的眼眸微微一闪,“也许我不是人,所以才——” 江褚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都不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小尾巴抬头望着他,清润的眸子泛着隐隐的笑意,闭上眼睛蜷缩在他身上继续休息。 两个小时后,江褚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警事大楼对面的商铺里。 还没有走到,小四就飞快的跑过去,一眼看到木板上的人,顿时眼睛就红了,“这、这怎么了,斑鸠你快醒醒,我们都还给你留了西瓜呢!” 小五揉揉他脑袋,将人放下来,经过一天一夜的变化,斑鸠的腹部已经没那么狰狞可怕了,只是撕裂的伤口那里覆着一层白蒙蒙的像霜雾一般的东西,隐约能看到覆盖在那白雾下逐渐恢复的内里。 “哥!”周林扑上来抱住周海,“你终于回来了。” 周海点头,“没事了。” 江褚把小尾巴放地上,找出水囊让他喝点水,小五把西瓜递上来,还有两块烤熟的红薯,“警事楼后面小花园摘的,留给你们的。” 尾巴坐在地上,大大的t恤盖住肚子,吃着江褚给他剥的烤熟的红薯,小雪眼巴巴的咬着手指,他朝她招招手,递给她一半。 丫头开心的接住蹦蹦跳跳回到妈妈身边了。 小四坐在斑鸠身旁摸了摸他的手,哽咽叫道,“他身体是凉的!” 小五拍拍他肩膀,“他的身体在发生变化,我们应该相信他,斑鸠不会轻易有事的。” “可是人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吗?”小四道。 小五沉默,江褚眉头紧皱,望着地上的人,眼里暗藏着期待,会醒过来吗,上天会给他一个奇迹吗。 第30章 【第三十章 .捉到人鱼了】 进入六月中旬,天气变得不同寻常起来,往常多雨季的q市从丧尸爆发之后只下过那一场雨。 这里离海边有近两三百公里,海风能覆盖整个q市,按理说不会这么炎热。 闷热让食物腐烂的很快,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 小四坐在斑鸠身边,用爪子摸摸他,道,“已经五天了,还是没有呼吸。不过这热的天气下,他要是死了,身体早就该腐烂发臭了!” 小五一掌拍上去,“怎么说话呢,好好喂水!” 前几天是谁都给吓的要哭了,现在倒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了。 “嫂子不都说了斑鸠不会死了嘛,那我就不浪费感情了。”他朝后面的小尾巴眯眼一笑。 江褚和周海正好钻进卷帘门里,身后还跟着罗澜外加一车的装备和食物。 江褚走向小鱼,说,“胡德的工厂目前有刀疤男接手,人心溃散,两天后我们会联合军区的人占领工厂,收集物资,护送没被感染的人到军区。” 罗澜哼哧哼哧搬着箱子往房子里送,“你们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自己动手吗!”他扭头用箱子狠狠撞碎一只扑上来的丧尸,哭丧着脸说,“那起码帮我戒备,别我替你们当劳力,还要防着屁股后面被人咬!” 江褚看都不看他,在小鱼耳边道,“晚上我们走。” 尾巴点头,如果被军区的人先进入工厂,那人鱼也一定会被他们带走的,所以他们必须提前行动。 江褚把塑料小鱼的钥匙链递给他玩,转身去帮罗澜卸载军区给他们的报酬。 “陈放……怎么样?”江褚问。 罗澜一身是汗,笑着说,“还能怎么样,从你回来就气的不轻。不过你看这些东西,可都是他替你申请的。” 江褚低低的嗯一声,“替我谢谢他。” 罗澜,“最近丧尸有异动,科学家发来消息说可能将在十几天后出现一次病毒的大规模进化,你们现在待的地方不行,要赶快转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市里很少能见着大批丧尸游荡,即便有,也是偶尔进化之后的丧尸,这的确很不寻常,q市内本身居民数在三百万,而按照丧尸的传播速度来计算,再加上外界的救援,不保守统计目前存活人数有二十万到三十万。 而剩下的二百七十多万丧尸竟然大批消失在城市里,太不寻常了! 早就习惯乌泱泱成群结队的丧尸群,一时间这么平静简直有些无法相信。按照他们前几日在街道上的活动来看,早就该遭到无数丧尸的围攻,但起码直到现在也只见到零星出现的丧尸。 罗澜将车上的东西全部卸完,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黑东西交给江褚,“大美女让我给你的,微型通讯器,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夜莺是负责技术的,对这些东西很在行,江褚把她留在那里就是为了让她帮助军区恢复设备,从另一方面,也将会成为他联系军区观察军区动向的主要方式。 江褚道了声些,按住罗澜的肩膀,朝他挑眉,“这辆车也留下。” 罗澜从军区开来的车是大越野,乘坐人数多,容积大,关键是跑进来性能好,江褚从看见开始就不打算让他开走了。 尾巴跟着走出来站在江褚身边,罗澜无语的道,“市里那么多没人要的,你自己去找一辆。” “就要这辆,我喜欢。”江褚道。 罗澜转身用木棍敲碎从身后扑来的丧尸,像只苍蝇一样熟练的打死,“好歹你也是当兵出身,别动不动就抢啊!” 江褚淡淡的瞥他,“你现在不给我,等你回军区之后还是要给我再送来。”只要他向陈放要,陈放一定会给的,他们现在缺少各种装备,能要就要,能抢就抢,怕什么。 罗澜哎一声,“我要是给你了,我怎么回军区!” 尾巴低头研究这辆车,看都不看他一眼,说,“市里很多没人要的车,你可以找一辆。”他勾勾唇,“你自己说的。” 江褚呵的沉声笑出来,揉揉小鱼的脑袋,“真乖。” 罗澜,“……”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房间里,周海带着人在统计军区送来的报酬,饮用水和脱水食材各十箱,机关枪三挺,枪弹上百发,外加二十套干净的防风衣,满满的堆了小半个屋子。 “没想到陈教竟然这么大方,看来以后我们要多接几次军区的任务了!”小四拆开一包脱水蔬菜,把太阳底下晒热的水端过来,倒进他们找到的锅里,再放上点作料,没一会,压缩蔬菜就泡开了,嫩绿的叶子漂浮在锅里泛出极嫩的清香。 屋里的人顿时眼睛都绿了,从末世到现在快三个月了,他们多久都没吃到过这么嫩的菜了,清爽可口的小鲜汤,喝一口简直要哭了。 江褚给他家小鱼舀一碗,“多吃点。” 小尾巴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他靠着江褚盘腿坐着,他原本站着还不太明显的肚子一坐下来就有些鼓起来,在宽大的衣服里十分明显。 周林看着他担心道,“小尾巴,你的肚子……” 江褚眼睛一闪,手臂微微挡住众人的目光,神情不变的说,“吃胖了。” “可是怎么都胖肚子上了?”周林凑过去想看清楚点,被周海拉住了手臂,笑着看向小尾巴,“他本来就瘦,肚子上最容易长肉。” 小尾巴低头看了眼肚子,点点头,将碗里的菜汤喝完之后递给江褚,眼巴巴的瞧着他想让他给自己盛第二碗。 几个人将一锅菜汤喝干净,太阳已逐渐西落,江褚简单向他们说了一下他和小尾巴的去处,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小五,“队长,我也去!” 江褚,“不行,你和小四必须留在这里。” 周海站起来,看了眼小尾巴,“我和你们去,胡德的工厂我最熟悉,这里有他二人你可以放心。” 周海曾在胡德的工厂里待过一段时间,的确会比其他人都更加合适,但江褚和尾巴要去寻找的人鱼之事又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 关于人鱼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江褚还未拒绝,小尾巴抢先开口,无辜的望着江褚,问,“现在就走?” 江褚无奈的摸摸他的脸,小鱼说的任何事他都只能答应,江队长不得不感慨他家小鱼性格太独立了呐。 不需话多,天色渐晚,趁着夜色,二人一鱼乘车一路开往胡德的工厂,在夜半十分抵达了化学厂的外围。 江褚把车停在离这里有一段路程的偏僻街道上,漆黑的四周诡异的静谧,路上废纸废弃的车辆横七竖八的堆放,路两旁的房子里隐隐发出恶臭。 周海低声道,“有丧尸。” 江褚点头,抱起小尾巴跟随周海脚步迅速的消失在废弃街道上,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从漆黑诡异的房子里扑出巨大的黑影,狰狞的眼睛望着他们。 再次进入这里,明显能感觉到防守弱了很多。 他们走到工厂的小门,就见着有两个身影弓着腰背摸索着往外面跑,江褚放下小尾巴,朝周海做个手势,迅速掠过檐前,转身紧靠着小门边,在那两个人开门的瞬间,江褚一掌劈晕一个,翻手扣住另一人的肩头,将他往后狠狠一拉,用手臂箍住那人的脖颈,顺势一手捂住他的嘴巴。 他低声道,“不准大叫,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我可以考虑饶了你!” 那人拼命的点头,周海带着小尾巴走过去,“你是胡德的手下?为什么要逃?” 江褚用枪抵住那人的后心,松开手,“德、德哥死了,军队马上就要攻打这里,我、我们逼不得已。” “军队会带活人到军区,你又何必害怕!” 那人结结巴巴,“我、我们是他的打手,替他杀了很多人,怕、怕他们不放过我们!” “工厂里还剩下多少打手?” “四十多个,每天都有人往外面逃。” 江褚,“你们抓的普通人怎么处理?” 那人吞咽口水,“都都在后|庭关着。” 江褚,“只是关押?” 周海抬手掐住他的喉咙,“狼狗呢!胡德的狼狗还被拴着吗!我不相信你们只是关着他们!” 那人身体猛地一颤,“饶命,饶命,有的连夜杀了喂、喂狗了,不不不过还。还有七八十个在地牢关着,没、没来的处置。” “有一个地方,他不让人进的那里,是什么?”小尾巴突然问。 那人一愣,哀求道,“我、我不知道,工厂有许多不准我们进的,有德哥的心腹看守,钥匙也只有德哥有。” 小尾巴朝江褚点点头,那人顿时吓得尿了出来,“不要杀我,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江褚低声道,“外面都是丧尸,你跑出去也活不了多久,带我们去刚刚说的那些地方,找到我们想要的,自然会放了你!” 漆黑的街道上像是配合江褚的话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嘶吼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呼呼风声。 那人一哆嗦,连连说好,周海将地上昏迷的那个扔进门里,他抓着那人带路,江褚抱住小尾巴利索的跟在身后。 化工厂内很大,大型变电器延伸到仓库里,原本巡逻的人也不见踪影了,他们走了有十分钟,穿过天然气管道的通气天台,到了一间仓库门前。 周海将那人抵在门口,门上有锁,江褚用背包里拿出压力钳撬开大锁,门上发出啪的一声,他将枪口抵在门缝,撞开屋门,里面一股冷气喷出,白花花的墙壁上结着厚厚的冰层,里面的人皆是惊恐的举起双手。 江褚大步走进去,抓了一把桌面的粉末,是毒|品! 扫视一周,其中一个穿防冻服的老者站了出来,推下帽子,激动的说,“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这都不是我们想制造的,是胡德威胁的!” 江褚点头,紧皱眉头,“你是这里的负责人?看好这里,两天后会有军人护送你们去安全区!” 说完朝周海使个眼色,退出屋内,那老者连忙走上去,“为什么不现在带我们走?他、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江褚盯着他,“屋内有食物足够你们生存,我会回复存活人数,军区派车辆来接,记住,不能轻举妄动!”言罢他们退出屋内,江褚将锁链挂上去,造成屋内还没有被打开的假象。 他看向小尾巴,这么一间一间的搜下去根本就找不到人鱼。 小尾巴若有所思望向头顶巨大的管道,潮湿的沁出水痕,他看向江褚,“将他打晕。” 他话音一落,那人就被江褚用枪托敲昏了,将人拖在暗处藏着。 小尾巴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沿着这些管道走,朝水多的地方!” 江褚抱起小尾巴,沿小铁门穿行,远处有人发现了昏倒在门口的人隐隐的说话声和奔跑的声音传来。 周海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先走,在上次相遇的地方集合。”说完他朝二人的反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声响。 江褚抱着小尾巴快速的沿沁水的水管走,路过的配电室里能听见发电机轰轰的响着好像在搅弄着什么。 化工厂内部主要分为三大车间,前庭冷冻仓库和设备仓,后|庭有生产车间,按照小鱼的描述,那个位置该是中庭的消防池,储存有大量新水。 江褚眉头紧皱,有水的地方有人鱼是不假,鱼喜水。 他抱了抱怀里的人,可为何同小鱼的情况一点都不一样?小鱼可以用双腿行走的…… “在那里。”尾巴突然道,指着一间封闭的水泥矮房,门前沁出的水渍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水泥房外面大面积的潮湿,旁边生了锈的铁牌上写着消防调度室,门口有轮胎大的安全阀。 尾巴直勾勾的盯着那里,用手贴在生锈的门上抚摸,目光深沉。 江褚转动安全阀,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浓重的湿腥扑入口鼻。 里面空间非常大,倾斜的地面被水淹没,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尽头,水面泛着粼粼墨色波纹,漆黑的水池接连着外面巨大的消防池。 江褚拉住要进去的小鱼,将他挡在身后,拿出手电照明,七八米宽的水面越往下陡坡越大,周围只有一圈半米宽的台子供人行走,水池深度无法估计。 “小心。”江褚低声道。 小尾巴抬头看他一眼,拉着江褚的手沿着台子坐下来,双腿浸泡在水里感受着凉意。 江褚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的动作,“水太凉了,乖,上来。” 被手电照耀的脸庞有些苍白,泛着一丝冷意,他勾了勾唇,轻声说,“不是一只人鱼。他们不出来。你等着,我下去。” 江褚一愣,小尾巴顺势朝下一滑,速度快到江褚拉都没拉住就眼睁睁看着他掉进深不可见的水里了。 “小鱼!” 尾巴瞬间浮出水面,在粼粼波光中朝他挥了挥手,“等我,别下来。”说完一头又沉了下去。 看着他消失在水面,江褚心急如焚,握紧拳头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波粼。 一秒,两秒,…… 江褚噗通一声,几乎是紧跟着一起跳进了水里。 水面荡起剧烈的波浪,水里暗涌翻动。 水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有什么东西刮过江褚的手背,他在水里隐约听见小尾巴的叫喊声,江褚翻手抓住手边的东西,湿滑的鳞片手心生生旋转。 江褚脚下猛踩水,将那东西逼近水台边,在它无路可逃的时候,立刻浮游上前,抓住一条湿滑的手……胖手! 小尾巴钻出水面,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只背抵在另一边恶狠狠瞪着他们的人。 小尾巴瞥一眼他,悠闲的游到江褚身边,两只人鱼,抓到了一只! 看着被抓住这一只人鱼,他用手电照了照这只人鱼的脸。 江褚将抓到的这只扔上台子上,把小鱼托着腰送上去,自己也随即跟上来。 小尾巴咦一声,摸摸害怕看着他的人鱼,说“这么胖!” 江褚,“……” 的确是有点胖了,圆圆鱼尾,圆圆的脸蛋,有点傻,茫然的望着他们,看不出有小鱼一点的精明样子。 都是人鱼怎么就差那么远呢! 小尾巴去看胖人鱼的脖子,瞧了瞧他的编号,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水里的人鱼愤怒的用鱼尾拍打着水面,声音沙哑,“……放开他” 小尾巴眼睛冷冷的,扭过头,抓着胖人鱼的手,“你过来。” 水里的人鱼啪的一声狠狠拍打水面,“你是谁?” “逃出来不把尾巴化成双腿,会很容易被抓到。”小尾巴径自道。 那人鱼一震,尾鳍噗的收进水里,警惕的看着岸上的两人。 小尾巴用冰凉的手摸摸胖人鱼的圆脸,胖人鱼立刻有些讨好的蹭着他的手背。 他抬头看江褚,“有点傻。” 江褚无奈的把他的手从这只胖人鱼的脸上拿走,别摸了,再摸他都要吃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水里的人鱼恼羞成怒,“你放开他!” 他生气的不停拍打水面,像陆地上发起攻击前威慑对方的动物。 小尾巴伸手露出黑色手环,在昏暗中朝水里的人鱼道,“如果你能化成双腿,我就带你走。” 水里的人鱼一愣,震惊的看着小尾巴站起来,细长的双腿包裹在人类的裤子里,他无法相信,“你……和我们一样?!” “嗯。” “呵,你能化成双腿,也能行走……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人鱼漠然的笑了两声,“你的编号是h37,对吗。” 水泥房外传来隐隐的人声。 小尾巴有些着急,“快点。”他将手环褪下递给他, 那条人鱼缓慢的划开水面慢慢朝他们游过来,低哑道,“我不能行走,他无法化出双腿……” 半个小时后,当周海解决完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来到当初被营救的空地前时,就见着江褚怀里抱的人换成了个陌生小孩,胖乎乎的有点傻,没穿衣服,身下用布盖着。 小尾巴抬手一指,“你去背着他。” 周海这才看到坐在暗处的另一人。 “抓住他们!” 周海迅速背起那个人,朝后甩出一道雷电,江褚拉住小尾巴,在周海的掩护下逃出了化工厂内。 天边泛着深蓝的曦光。 街道上刮起大风,风声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就在他们刚转过街口,来到车子停放的地方时,顿时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那是一只庞大的肉球,用丧尸的残肢组合而成的,更重要的是在肉球的两旁沾着的尸体正是被劈开两半的胡德! 胡德的尸体眼睛大睁着,诡异的望着他们。 那玩意站在街道中央,粘黏的手臂朝他们狰狞的挥舞着,肉球缓慢滚动,移动格外艰难。 周海道,“我们快走,不要惊动它!” 小尾巴走了两步,转眼看到身后的江褚抵着头,身体隐隐发颤,紧绷如石。 “江褚…”,他低声道,他还记得江褚这幅样子,是那一次与胡德大战的时候,他也曾这般难受的无法移动。 江褚咬牙快走几步将人鱼放进车子里,痛苦的用手揪住自己的身体,双目充血,手臂青筋炸裂,像是在努力的忍耐着。 “他怎么了?!”周海道。 小尾巴去抱江褚,男人紧绷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他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在小尾巴靠近的时候突然发疯的大喊一声,抓起车中的机|关枪就朝那肉球丧尸扫射。 “江褚……!”小尾巴担心的想去抱住他,周海及时的拉过他带他坐上车,“我们先走,他不会有事的,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会回来帮他!” 周海发动车子迅速离开街道,江褚痛苦的大喊,车子转过街尾,小尾巴只看见江褚一步步走到丧尸身前。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逃难者】 周海将车子停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就迅速赶回去帮江褚了。 小尾巴望着身后的方向沉默不语,心理期待着下一秒他们就能出现在眼前。 后车坐上,那条胖人鱼无法化成双腿的鱼尾大咧咧的横放着,将后座全部打湿。 “你在担心人类。”另一只人鱼道。 小尾巴淡漠的看他一眼,伸手摸了一把他光滑细瘦的大腿,低声问,“你为什么不能行走?” “我们是人鱼,不是人。”他冷冰冰的说。 小尾巴低头捧住自己的肚子,“所以我是失败的,因为我能行走?” “不。”那条人鱼忽的凑近,几乎要撞上小尾巴的脑袋,细长的双眼还带着水池的雾气,他低哑道,“h37……我曾听过那些人无数次说起你的编号,因为,你是他们最完美的人鱼。” 他侧过脖颈露出鲜红的烙印,“我的编号是h21,而他的是d15,这是人类的命名的法则,字符靠后,数据越完美。他不会说话,只有鱼类的本能,也无法化出双腿。而我,无法行走。” sh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为了测试人鱼的智力问题,常会教给他们许多人类的知识,比如说话,认识各种不同的鱼,生活技能。 d开头的人鱼智力上的明显不足让科研人员逐步加大对基因的优化处理,然而直到h字能化成双腿并且用双腿行走的,却只有始终只有小尾巴一个。 小尾巴侧过头,摸摸凸起的肚子,“那这是什么?” 那条人鱼眯起眼睛,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不知道。” 他想说话,看见远处周海扶着江褚走了过来,心头突突直跳,他立刻打开车门下来,敞开双手抱住大步走来的江褚。 江褚用手臂碰了碰他,小尾巴低头一看,他满手的血污,急忙问,“你受伤了?” 江褚摇头,勾了勾唇,“没事,上车回去吧。” “他……”,周海看着江褚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来,跳上车子开车一路返回警事大楼对面。 小尾巴望着男人沉默的侧影,不由自主的靠近他,清透的眼睛望着他,流露出无声的安慰。 江褚垂眼盯着自己的双手,发狠的握了起来,从手指间滴出粘稠的血水。 华东军区。 闻言清蹲在地上削一筐土豆,远远望见安全区的防驻墙缓缓打开,紧接着罗澜走了进来,他立刻放下刀子朝那边跑去。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关心江褚他们。”陈放笑着对夜莺道,夜莺点点头,也离开了。 站在二十多层的办公室往外面看去,安全区正在逐渐恢复和发展起来,展现出来的生机让人感到欣慰。 陈放深深叹口气,有人敲了敲门。 “首长,卫星通讯发来讯息了。” 陈放脸色微变,紧跟着那人来到通讯办公室中,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时,陈放才划开电脑屏幕,打开机密邮件,冷冷的盯着那一串字母。 ——世界联合救援组织急切寻找十五年前ts实验室科学家deval·patric独子,呼吁全世界科研人员,军人士兵,普通民众联手抵抗末世危机。 陈放一掌拍在桌子上,充血的瞳孔闪着这串字,他冷笑着自言自语,“寻找deval·patric独子,抵抗末世危机,笑话!丧尸占领世界到底是谁的责任再清楚不过了!” 他将电脑狠狠扣下,一甩衣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将这条末世消息当成一个再可笑不过的事,没有一场毁灭性的责任能让一个人来承担,那些因为丧尸病毒死去的亿万人也不会再原谅他们! 那些科技,那些文明,终究有一日随着人类的贪婪而灭亡了,而这一天,早已经到来。 两天后,军区派出二十余人小队连同江褚等人将胡德的工厂彻底接收,共带走存活的人有一百二十多个。 江褚一边和罗澜说话,一边偷偷让小五使用瞬间移动将胡德的武器还有食物、生活用品往外面送。 警事大楼的对面店铺里,就只剩下小四在警备,防止丧尸突袭,江褚和周海小五张生等人浩浩荡荡趁着军区转移获救者而搜刮有用的东西搬回自己的基地。 反正军区才不在乎那一点点物资的,对吧。 小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塑料大盆子,把胖人鱼放进去,勉强让他先待着,等那边收集完物资,他们就着手重点清扫警事大楼。 为了容易称呼,另一条人鱼给自己起了名字,叫苏澜,因为这是他逃出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帮助他的人,虽然那人最后还是被丧尸吃掉了。 苏澜拥有和小尾巴同样的智力,所以对尾巴的名字表示非常的嫌弃,让一向冷静的尾巴差点和苏澜打起来,幸好江褚抱着人安抚了半天。 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周林在一头忙着记账,将他们最近收集到的东西记录下来,为了后续好分配和使用。 苏澜给胖胖喂吃的,尾巴在旁边冷眼看着,“傻。” “他比你可爱多了。”苏澜不屑道。 尾巴抿着唇,不高兴的看着他们,早知道不救了,救了也没用,还浪费粮食!他低头摸摸自己又大了一点的肚子,换了个坐的姿势,皱皱眉,感觉很难受。 肚子里的东西在长大,撑着肚皮,压迫到了他的内脏,现在还不算大,他几乎不敢想象,这东西要长多大才会从他的肚子里出来。 苏澜瞥他一眼,扶着盆子的边沿试图让自己站起来,因为他双腿的骨骼过于细软根本就无法向小尾巴一样正常行走,但好在有时候可以站起来,却也无法长时间站立。 他扭头想叫小尾巴,手下一滑,双腿猛地一软,整个鱼直直的朝地上载去,他吓得手臂挥舞,身体一斜,正好摔在了另一旁地上昏迷着的斑鸠身上。 “咳——咳咳咳,我去,谁,咳——”苏澜整条鱼正好全部压在斑鸠胸口,让他给当了肉垫,斑鸠顿时咳了起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胸口趴着一个眼睛细长,嘴唇薄薄的漂亮男子。 苏澜吓得一激灵,结巴说,“你、你们不是说他死了吗!” 小四惊喜的大喊一声,连忙跑过去,“斑鸠,你终于醒了!我都以为你真的死了,哈哈哈,你竟然活过来了。” 斑鸠因为眼睛长时间不接触光而微微眯起来,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将怀里的鱼也扶起来,眨眨眼,声音有些沙哑,“我终于活了,又差点被你压死了。” 尾巴走过来看了看斑鸠,斑鸠抬头笑道,“谢了,幸好你没让队长把我埋了。” 他的身体死亡了,但是大脑神经却奇异的存活着,中枢神经好像能接触到外面的一切,将声音传送到他的脑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碎裂的内脏却好像一点一点在修复起来。 尾巴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江褚也不会难过了吧。 苏澜瞥他一眼,坐好,将自己的腿笨拙的挪过来,斑鸠朝他一笑,“一醒来就看见个美人投怀送抱。” 临近中午,江褚他们等人还没回来,小四就煮了菜汤分下去喝,他抱着机枪坐在门口警戒,视线里一个影子倏地跃进来,又迅速消失不见。 他端起枪,扣住扳机,从瞄准星里朝外面看。 “怎么了?”斑鸠问。 小四疑惑的说,“我刚刚明明看到了一个人影。” 斑鸠拍拍他的肩膀,“那不是走过来了。” “你们好。”那人站在五米开外,身上衣裳褴褛,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举起双手,表示他没有武器。 这是个外国人,碧绿的眼睛,一头金发在太阳底下十分显眼。 “你想做什么?”斑鸠道,用枪口指着他。 “我是逃难者,外面都是丧尸,你们可以收留我吗?”那人一口很标准的中文,就是带着些外国口音,“我的名字是augus,我很饿,能给我一点吃的吗?” 斑鸠用枪口瞄准他,扭头看一眼屋里坐在水盆子里那条肥肥的鱼尾巴,“抱歉,我们的地方很小,不能收留你,你可以去寻找其他活着的人。” 人鱼的事不能暴露,尾巴和苏澜还好说,那条小肥鱼可藏不住。 他叫小四过来,扔给augus一包压缩饼干,“吃了就走吧。” augus哀求的望着斑鸠,“我没有武器,我已经流浪很久了,如果你们没有地方给我居住,让我住在你们的门口好吗,我有旅行帐篷,我可以为你们劳动,只要你们愿意帮我赶走丧尸。” 赶走他,就是逼他去死,斑鸠只好道,“请你离这里十米远,如果你的附近有丧尸,我们会帮助你。” “好的,真的谢谢你们。” 一直到下午黄昏时分,那个外国人都十分老实的自己撑帐篷,生火,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挪动一点。 江褚趁夜色回来,两辆车中装满了东西,斑鸠大概和他说了一下augus的情况,江褚朝那人点点头,指挥其他人将东西全部搬进屋子里。 因为收集的物资越来越多,房间里很快就显得拥挤了,江褚道,“明天开始我们进入警事大楼,趁那里面的丧尸还没有全部变异,清缴掉,收拾出来我们住。” 他身旁站着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她是胡德工厂里的,自愿和我们离开。” 张素素望着苏澜的腿,朝他温婉一笑,“又见面了。” 苏澜点头。 江褚走过去抱住小尾巴,低声说,“她是被胡德抓来的,是生物学博士,在工厂里和苏澜接触过,我想让她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肚子里面是宝宝】 小尾巴坐在床单上,手里玩着江褚给的塑料小鱼钥匙扣,对面盆子里的胖胖人鱼看见了,兴奋的甩着胖乎乎的尾巴拍打盆子里的水,溅了一地的水珠子。 尾巴倏地将塑料小鱼收进背后,胖胖人鱼找不到小鱼了,不高兴的撇着嘴,圆圆的脸蛋上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十分可怜。 其实他长得没小尾巴和苏澜好看,加上智力缺陷,就是一个穿了人鱼装的小孩子。 小尾巴胜于眉目清秀,苏澜则长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 张素素看他逗胖胖玩,抿着唇笑,蹲下来朝他伸手,“你好,我叫张素素,你可以叫我素素姐,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和苏澜是朋友。” 尾巴抬眼,目光在江褚脸上打转最后落在张素素的手上,他伸手,“我叫江小鱼!” 周林本来背对着他,听见他这一声,扭过头,“啊?” 江褚低沉的笑,揉揉他的脑袋,“什么时候改名的啊。” 尾巴,不,现在人家叫江小鱼了,小鱼瞥一眼那边的苏澜,幽怨的瞪着他,不就是有姓嘛,他也有啊,他姓江不行啊! 苏澜眼波一转,“傻。” 江小鱼气的立刻站起来,江褚连忙伸手抱住小鱼的腰,将他拉进怀里,摸摸头,顺鳞。 斑鸠直乐,对苏澜道,“你可别欺负他,要不然队长为了媳妇说不定就把你赶走了!” 看着几个人欢乐的斗嘴,张素素抿嘴直笑,但当她把视线落在小鱼的肚子上时,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她轻声说,“让我给他把脉试试,我本科读的医生。” 江褚点头,拉着小鱼的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用胸膛挡住其他人的目光,斑鸠瞬间意会江褚的意思,大声的叫过其他人,开始给他们分配明天的行动。 张素素眉头紧皱,做了个手势,“躺平让我看看行吗。” 小鱼按照她的动作躺下来,张素素把手刚放在他肚子上,他便难受的皱起眉,贴在肚皮上的手一用力,腹中的东西压在他内脏,甚至因为挤压让他连呼吸都变得难受起来。 张素素趴在他肚子上听了一会儿,半晌才抬起头,江褚立刻将小鱼抱进怀里,给他轻轻揉揉肚子。 “在没遇到苏澜和胖胖之前,我从来都不相信真的有人鱼的存在,我曾在一篇报道上见过物种粒子分解促进基因融合这一理论,有一部电影叫《变蝇人》你知道吗,讲的是科学家用分解粒子进行时空转化,但是不小心将自己的基因和苍蝇的融合在了一起。” 张素素压低声音,“原来真的有人在进行这项实验,但是使用的是基因片段融合。” 江褚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大手抚摸着小鱼的后脊,张素素接着道,“他们是为了什么,我只能隐隐猜测出来,但是我敢确定,小鱼肚子里的是个活物……有可能是个胎儿,而且他是被移入了人造子宫膜,用来乘装孩子。” 江褚心头猛地一疼,心口扑通扑通疯狂跳动起来,胸膛可见的起伏几下,他抱紧江小鱼,强行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她说。 “小鱼是男孩,身体没有女孩那般柔软,但他的骨骼又和普通男孩子不一样,所以胎儿能在他腹中存活一段时间,不过按照正常人的月份来算,应该有16周到18周了。” 快五个月了,正好是江褚接受那次任务的时间。 江褚感觉自己的喉咙紧缩着,让他难以出声,心口的跳动超越了一阵又一阵的锥疼,他哑声道,“接下来怎么做?” 张素素道,“胎儿压迫内脏,让他呼吸不畅,这种情况已经开始了,随着孩子越长越大,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有合适的工具,我建议……取出胎儿。” 江褚听见自己的心狠狠砸在地上,他低头望向小鱼,江小鱼抱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他,微微笑了笑,问,“是不是我和你的孩子?” 他坐直推开江褚,望着张素素,“取出来还会活吗?” “现在太小了,医疗状况无法跟上,可能……不会。” 小鱼点点头,清秀的眉间有如墨色山水般的沉静从容,“那就不取了。”说完,他用宽松的衣服盖住肚皮,坐的离江褚远了一点,微笑着,目光却带上几分冷意。 好像感受到了这边的寒意,屋子里忽的静了下来,外面夜幕低垂,屋中只有蜡烛和手电散撑起光明。 苏澜在远处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边,江褚低声和张素素说了几句,女人歉意的看了眼小鱼,走了。 江褚起身,面对众人,道,“明天天亮我们就准备开始清扫警事大楼,根据小五的分析,里面的丧尸多集中在一楼大院中,我们开门一个一个放出来清理,斑鸠分配给你们的任务大家准备好,如果有异议,可以及时告诉我。如果没有的话,就都休息吧。” 小雪跑向张素素,“阿姨,你和我还有妈妈睡吧。” 张素素点头,跟着小雪走到房子的最里面。 江褚把床单铺好,走到沉默不语的小鱼身边,抬手就把他横抱起来,也不管灯火是不是还没熄灭,把人放在床单上,将他抱了个满怀。 小五适时的熄灭所有灯,和小四一起靠在透明玻璃门前,抱着机枪陪他一起守夜,趁着大家都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凑上去亲一下,揉揉他的脑袋,按怀里了。 江褚的眼睛在黑暗中中散发着温柔的星光,就像江小鱼没有见过的吹拂海风的深夜的大海,漫天星辰都好像在海水中沉浮。 “我不想你有事。”江褚低声道。 屋子里太|安静了,有些话说出来就都能听见,江褚翻过他的身体,倾身凑过去,缓缓吻上去,舌尖推开他的唇瓣,侵入小鱼的口中。 江小鱼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任由江褚温存缠绵的亲吻他,收紧搂在后脊的手掌,身体越来越热。 不知过了多久,江褚抬头吻一下他额头,低低的说,“呼吸,乖。” 江小鱼这才呼的一下,喘了两口气。 江褚低低一笑,拍拍他的后背,“睡吧小鱼。” ……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深蓝的晨曦笼罩在薄薄清凉的雾气之下。 augus从对面的帐篷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朝小五打了个招呼,小五点点头。 江褚站起来,将薄毯盖在熟睡的人身上,他走到放置物品的另一头,将机关枪换上新的弹夹。 水盆里的胖胖人鱼傻乎乎的睁开眼睛,扑腾一下水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的特征在,他们并不像真正的鱼一样,失去水就会丧命,可以自由的呼吸,只是那条鱼尾巴会失去光泽。 augus在原地蹦跳两下,活动开身体,看见江褚走出来,“你好,我可以帮助你们吗?” 江褚点头,随口问,“末世前你来中国做什么?” “我是一所大学的英语讲师。” “怎么跑这里了?” “哪里丧尸少就往哪里逃呗。” 江褚嗯一声,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augus笑道,“你姓江?我听他们叫你队长,你们是打算长期在这里停留吗?” “对。” augus怀念的仰望天边那天深蓝的天际线,突然问,“江这个姓在中国算多吗?别介意,我喜欢研究中国的姓氏文化。” “还行。”江褚活动完身体,朝他点点头,又进到房子里了。 augus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膀。 华东军区。 太阳逐渐露了脸,金光灿烂万丈光芒。 办公室里坐着二十多位军装革履的军人,大多以老一辈为主,身上的勋章数都数不过来。 军事秘书将资料分发下去,站在桌前说话的是目前军区最高级首领陈翼国将军。 他沉声说,“十天后,从a国将会飞来一批特派科学家,他们会带来reb病毒的抗体,这种血清目前只针对没有变异的丧尸。根据他们的科研结果与我国试验数据基本一致,到时候需要组织人员进行注射。” reb病毒,名字来源于古文字记载,含义为——复活。正是导致丧尸大规模传染,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 陈放不屑的看着资料,现在这种病毒正在快速变异,初级抗体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陈翼国环顾四周,“他们此行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寻找从出生以来就携带reb病毒抗体的deval·patric之子,我代表全国人民命令和恳求你们,必须协助他们寻找此人!”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许久,背光的屋子将陈放的侧脸印下深深棱角,让他一半沐浴在光明中,一半掩藏在昏暗里。 半晌,他缓缓拿起那份资料,一点点撕碎。 老徐朝门外张望,看见没人,翻手关闭屋门,才着急的朝他拍着手,“怎么办,你打算违抗命令吗!” 陈放冷笑,扔下资料碎末,“什么狗屁命令!老子他特么不怕!” 另一边,房子里只剩下没有战斗力的小鱼几个人,卷帘门拉开一半,将透明扇门关的严严实实,从房子里刚好能看清对面的场景。 张素素走到坐在地上的小鱼身边,轻声说,“你站起来多走走,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小鱼抿起唇,不高兴的看着她,小心的将肚子护住。 张素素心里长长一叹,自然界里天生护犊的不只是雌性啊。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鱼蛋蛋动了】 警事大楼的前院里,近百只丧尸挤挤攘攘在铁栅栏门前,狰狞的朝外面的人伸出手臂。 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丧尸腐烂的很厉害,而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铁栅栏更是灼热如烙铁,一只丧尸的脑袋贴在指头粗细的铁柱上,融化的腐肉紧紧沾在上面让它动弹不得。 小五从高处瞬间移动下来,“丧尸少了一部分。” “变异了?”斑鸠问,然后惊讶道,“该不会它们太饿了,就把自己吃了吧!” 那个外国人也拿着铁棒跟在身后,道,“不是,是丧尸吞吃丧尸。”见众人扭头过看着自己,augus眨眨眼,“我在外面逃亡的时候见过,它们会打开其它丧尸的头颅,吃掉里面的部分。” 江褚道,“所以,丧尸的病毒在脑中,是病毒的变异需求控制着它们的行动,让它们做出自我融合为了促进进化?” augus惊讶道,“啊!你的想法和我的同伴一模一样。”他又沮丧起来,“可他也被感染了。” 小四撇撇嘴,“我怎么觉得这病毒真奇怪,人家不都是自己进化变异吗,它怎么是融合其他病毒促进变异,这样的话病毒不是越来越少了啊。”他笑道,“如果我们放着不管,它们会不会自相残杀,一直到只有最后一只病毒,然后我们干掉它就行了!” 斑鸠,“呵呵,别想美事了,要是全世界只剩下最后一只最强大的丧尸,说不定它就无敌了。” 江褚道,“开始行动吧。” 前院的丧尸最多,但有铁栅栏,可以一只一只放出来处理,张生周海还有小四以及augus就负责从前面引起丧尸的注意。 江褚小五和斑鸠从后院跃进,小五带两个人是用瞬间移动到八楼,他们三个人从楼顶开始行动。 因为目前没有发现有变异的丧尸,一个上午下来,他们近乎就已经排查了一大半,如果情况好的话,明天晚上也许他们就能住进来了,等有地方居住,与警事大楼相连的后面健身房中的丧尸就更好处理了。 比起男人,女人更适合操持家务,做饭,收拾东西,记录账本,小雪妈疯疯癫癫暂且不说,张素素明显帮上了很大的忙。 堆积了半间屋子的生活用品、食材,衣服,趁着那边在处理丧尸,她也没闲着。将屋中整齐的收拾归纳好,过两天搬着也比较方便。 因为没有火,他们不能煮东西,还好把水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也能凑合着用。她切点红薯块焖在水里,放上脱水蔬菜,再加上从胡德那里拿来的面条也跟着放进去,锅上面用玻璃盖着,能吸收大量阳光。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红薯面条都热熟了,味道奇异的好。 张素素和周林跑着给几个人盛好饭端过去,江小鱼警惕的捧着碗瞪着张素素,苏澜瞥他一眼,“你要是不吃就全部给我。” 水盆里的胖人鱼扑腾一下水面,表示他也想吃很多。 张素素蹲在小鱼面前,轻声说,“不经过你同意,我是不会伤害它的。”她指了指小鱼肚子里的宝宝,“但你有任何事也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判断它是否健康,是否对你会有影响的,好吗?” 周林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自从小尾巴和这群人在一起后,他就越来越搞不懂他了,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小尾巴一样。 周林伤心的想,小尾巴的秘密都不告诉他了。 江小鱼盯着女人默默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张素素一笑,“小鱼真乖。” 江小鱼,“……” 他抬眼瞅瞅她,抿着嘴,不能学江褚! 警事大楼里,最高一层是领导办公室,末世之后转移的很快,所以比较干净,没有什么丧尸残留。 他们一人负责一层,江褚在第六层,位于夹缝之间,阳光从透明窗前照进来,一地的纸屑和翻倒的桌椅。 他谨慎的打开最后一扇门,一只坐在电脑前的女丧尸缓缓转过身体。 江褚一枪爆头,走进办公室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刑讯室,内里的隔间能从外面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场景。 一只近两米的丧尸被拷在桌子上,在狭小的空间走动的时候拖动桌椅乱撞,江褚走进,那里面的地上掉着胳膊残肢,看来是还有丧尸在只不过被它吃掉了。 那只丧尸茫然的爬在窗户上,挤出巨大的脑袋,腐烂的脸孔,好像直勾勾的瞪着江褚。 江褚冷漠的看着它,恶心到极致的东西。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来那一日从胡德工厂中出来遇见的那只变异丧尸。 当时周海赶来的时候,他趴在地上怔怔看着手中黑红的脑子,这是他从丧尸体内挖出来的,明明那么恶心,那么厌恶,可他看着那东西时却感受到身体内无法抑制想要吞噬掉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藏了一只狰狞的丧尸,就像其他丧尸一样想要吞噬,变异。 想起来那些粘稠的靡肉,江褚几乎要干呕出来,胃里翻滚着灼热的胃酸要把他从身体里烧死。 他闭上眼,冷厉的眉宇之间藏着掩不去的痛楚。 他怎么了? 斑鸠下来的时候,看见江褚也跟着走过来,“哎哟,这是个大高个!” 江褚点头,翻身跳上办公桌,背抵着透明窗,朝斑鸠点下头。 斑鸠站的远一点,抬枪打爆门上的锁,刑讯室的门啪的打开,大个子丧尸吼着从里面扑出来,江褚从它身后跳下来,将手里的凳子狠狠砸向那玩意的脑袋。 谁知那东西脑袋被砸掉一半,血呼啦的淌着浓汁,却仍旧没倒下来,转身朝江褚扑来,江褚脚下狠狠一绊,大高个丧尸一头栽下来,江褚迅速跃到办公桌的另一头,用力抬起两米多宽的桌子压住了高个丧尸,只听噗一声。 斑鸠哎哟,“头爆了。”他笑着跟着江褚一块走,“它生前是不是练过铁头功,头颅这么硬!” 他们在四楼和小五汇合,目前就只剩下三楼以下了,上面的空间全部扫除完毕,确认安全。 大楼前院外也堆起了不小的丧尸堆。 张素素吆喝让人过来吃饭,augus站在门口笑着看他们进去,小四道,“我会把饭给你送来的,谢谢你帮助我们。” 帮了他们忙,还不让人家进来,是有点没良心了,可谁让那只胖胖傻人鱼长得太特别了呢。 augus看着江褚和小五凭空出现,羡慕的吹了声口哨,“我要是也有异能就好了。” 江褚看他一眼,augus走过去说,“下午我跟你们一起清扫楼中的吧,外面人已经够多了,我可以帮你们。” “会用枪吗?”江褚道。 “末世之后就会了。” “嗯。”江褚说完转身走,augus在背后叫住他,笑着问,“楼里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比如有变异的丧尸?” 江褚皱眉,“还没。” augus夸张的拍拍胸口,“那就好,我还处理不过来变异的呢。” 江褚点点头,走了。 augus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个猜不透的笑容。 小鱼看见江褚进来,站起来朝他走去,那速度差不多对他而言算是跑了,一头扑过去抱住江褚,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么高兴啊,怎么了?”江褚抱着他,给他扯了一下衣服盖好小肚子,稍微避开一点,怕碰到了他。 小鱼扭头看着张素素,女人走过去小声说,“孩子动了。” 保守估计也有十七周了,孩子也该动了。 感受到肚子里的动静,最高兴的就是小鱼了,连忧心忡忡的江褚和张素素都被他的兴奋感染了,一时间都下意识忘记他腹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当做个宝宝来对待。 他的肚子不算大,要不是小鱼太瘦也不明显,但偏偏他瘦的狠,他一兴奋,引来屋里所有人的关注。 看着事情瞒不住了,江褚和小鱼商量了一下,坐下来言简意赅的和大家解释了一遍,包括苏澜和小胖鱼的存在。 小鱼肚子里的可能有个宝宝的事让众人无比震惊,周林啊啊了两声都没说出来想说的,包括本身就知道人鱼的斑鸠几人也吓住了。 直到张素素和他们解释小鱼腹中的孩子的由来,是被人放置了类似母体子宫的东西,包括里面活动的孩子也可能是由外界放进去的胚胎后,他们从震惊又变成了愤怒。 周林怒道,“做实验的人根本就没有把小鱼当成人!他们怎么能这样胡来!”他眼睛发红,“小尾巴虽然是他们改造的,但是难道就能任由那些人肆意在他身上研究吗,他又不是小白鼠!” 苏澜淡淡的看一眼众人,低声说,“他们有很多人鱼对象,所以根本就不怕我们是死是活,就算死了,保留的数据和基因也能够让他们再培育出来。” 苏澜转头,刚好对上斑鸠的目光,因里面盈满的心疼而微微一愣,他道,“别再提了,已经逃出来了,就不想再去回想了。” 江褚抱着小鱼,让他舒服的靠着自己,他微微眯眼,神情平静的说,“那些人死了,也没有数据给他们复活了。” 所以,很多事都不需要再说了。 江褚给他轻轻揉肚子,一手拿着大楼后院摘得西瓜喂他吃,深邃的瞳仁中满是温柔和心疼。 他正揉着,突然感觉到手下微微一动,惊喜的说,“这是?” 陷入愤怒中的其他人因为这一声立刻回神,顿时围着的圈都朝小鱼那边挪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打开人鱼的正确方式】 “真的会动啊!”周林凑在跟前眼巴巴的看着,身后的周海安静的望着江小鱼,藏起来心中的一丝失落,微笑着看着他们。 小鱼认真的点头,靠在江褚肩膀上环顾一圈围着的人,偷偷拿着江褚的手把肚子藏底下,只给看不给摸的! 苏澜无法行走,只能坐在小胖鱼身边低头撩着水玩,斑鸠在他身边坐下来,戳了戳小胖鱼的尾鳍,它的尾巴是墨蓝色,因为有些缺水而隐隐泛着白渍。 “等我们收拾好那边,你也可以变回鱼尾了。”斑鸠道。 苏澜瞥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四点左右了,没那么热了,江褚让人都散了,把小鱼压着放床单上,“睡吧,中午都没睡觉,我们去处理其他的丧尸,很快你就能在水里游泳了。” 那会儿在胡德工厂里,他就知道小鱼都羡慕苏澜他们了,看见水整条鱼都不想走路了。 健身房因为有洗浴室和游泳池,所以安装了很大的水源循环系统,直到现在那里都还有不少的水。 等他们将那里处理干净,单独将这三条人鱼放进去,然后等以后收留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可以很好的隐藏起来。 江褚他们出来的时候,augus已经在自己的帐篷里等了好久,“我以为今天就不干了呢。” 江褚扔给他一把满壳的手|枪外加两把弹夹,其他人任务不变,只让小五带着augus一同进入警事大楼中。 三层以下的楼里人影憧憧,丧尸逐渐变的多了起来。 他们分为两队,他和augus,小五带着斑鸠在二楼相对丧尸多一点的。 天边黄昏绚烂刺目,璀璨的金边照耀着大地,散发最后一点余热。 augus耸耸肩膀,和江褚并行,江褚朝他做个手势,表示不要说话,走廊的丧尸已经解决掉了,只剩下一溜从头到尾需要扫荡的每个房间。 江褚站在门口,手按住把手微微转动,augus握紧手|枪咽咽口水,站在正门口。 江褚看他一眼,倏地将门打开,augus闭上眼砰砰砰砰一阵胡乱开枪开枪,江褚低声道,“好了。” augus这才停了下来,睁开眼,看见趴着的两只丧尸头颅被江褚砸的稀巴烂,他不好意思的笑,“突然扑出来有些吓人,我下一次不会了!” 江褚点头,继续下一个房间。 日落渐渐掩藏,能照进光的大楼变得昏暗起来。 江褚他们已经快走到尽头了,还差三个房间。 隐隐能听见丧尸拖沓的脚步声,还有门上咚咚沉闷的撞击,江褚他们走的越近,就能感觉到房子里的丧尸更加躁动不安起来,丧尸独有的嘶吼声回荡在回廊中。 江褚垂眼,压抑着心底涌上的感觉,握紧机关枪,眸子冷漠。 augus慢慢抬起手中的铁棍,扭头看了一眼江褚,露出笑容,下一秒就狠狠朝扶手砸去。 扶手掉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应声而扑出来里一只身体长满脑袋的丧尸,而在它下面,一只趴着的小孩丧尸迅速钻出来朝江褚咬去。 江褚矮身躲过上面的丧尸,一手开枪打爆它的脑袋,但那玩意上其他脑袋却依旧挣扎不休的张着血盆大口。 小孩丧尸速度极快,扑过去狠狠咬住江褚的脚腕,江褚抬脚将它踢飞,小孩丧尸落地之后迅速转身又朝江褚爬去。 江褚大口喘气,用机关枪将好多脑袋的丧尸狠砸在地上,augus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及时的开枪瞄准又扑过去的小孩丧尸,他枪法不好,连着开了近二十多枪才击爆小孩丧尸。 江褚感觉脑中针扎的锐疼,轰鸣声回荡在脑中,从心底又涌出一股诡异的感觉,叫嚣着,让他去剥开丧尸的脑袋,取出被病毒控制的大脑,吞噬掉…… “啊!!”江褚怒吼,抬枪凶猛扫射四周。 砰砰砰砰!他不会去吃丧尸的,绝对不会!不管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 地上的丧尸浑身都是子弹,不会再动弹了,脑中的病毒也全部死透。 江褚狠狠喘一口气,这才终于压下心底疯狂的念头。 他怔怔的看着那只有好几个脑袋的丧尸,脑中忽然之间跳进几句话,那是他们在抵达军区之后,陈放说的。 要不是老子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自己算什么! 江褚,还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augus小心的走过去,“江队长?” 江褚站起来,眉间狠绝,冷漠的打开剩下的房间门,迅速干掉剩余的所有丧尸,哑声道,“我们走吧。”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在萧索的走廊里渐渐与昏暗融为一体,消失在光和影的尽头。 augus看着地上长了好几个脑袋的丧尸,若有所思的望着江褚离开的方向。 天色暗了下来,警事大楼的大马路上燃起熊熊大火,里面堆放的是烧焦的丧尸尸体,一天下来警事大楼里的丧尸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能看见的几乎全部消灭,再等明天对楼中进行再次确认无误后他们就能够搬进来了。 后院和健身房那边相连的地方用锁链将铁栅栏锁上,隔着一大片土地,栅栏后趴着几十只丧尸瞪着他们。 小五从后院挖出来点红薯,又摘下一把辣椒,前几天还没熟透,今天看着能吃了。 警事大楼后院的小花园里面种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他们这些逃亡的人已经够知足的了。 张素素下了面条,把小青椒切成碎末丢进去,说实话,真的很辣,不过对于好久没有吃过辣椒的人,这种刺激感官的简直太舒服了,让众人一边吸溜鼻涕,一边埋头狂吃,甚至把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江褚看着小鱼的嘴巴吃的红彤彤的,水润泛着光泽,看的江褚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上去。 苏澜坐在一边有过之无不及,狭长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斑鸠瞅着他,笑道,“哎呦喂,人鱼的眼泪啊,掉下来会不会变成珍珠?” 苏澜瞪他一眼,小口下口的吃。 江小鱼吸吸鼻子,还没吃完就被江褚换成了又煮的不辣的汤,“你没吃过辣椒,少吃点,肚子会不舒服的。” 斑鸠也盛一碗给苏澜,“来吧,你也乖乖听话。”他抬眼一瞥,正好看到那边的张生手臂上有一道鲜红的口子,刮出来的,不严重,渗出的血珠已经干涸了。 斑鸠走过去,“手上怎么伤了?” 张生连忙解释,“不是丧尸弄的,不小心飞溅出的木屑刮的。” 斑鸠笑着拍拍他,抬手覆盖在他手臂上,扭头道,“自从醒过来后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很想找人试试,但又不能盼着你们受伤,这次刚好。” 其他人都关注的看着,他凝神,将手掌贴在上面,慢慢的,有一抹肉眼可见的白蒙蒙的霜雾覆盖在伤口上,冰冰凉凉,将伤口包裹起来,微微发痒,好像皮肉在逐渐生长。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等斑鸠挪开手,原本刮伤的小口就奇异的消失不见了。 “哇,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受伤了,简直有用!”小四叫唤,跳过去说,“我身上也有伤,你给我治治?” 小五一听这话,顿时脸通红,伸长胳膊就把他抓回去了,“别胡说!” 屋里人看这场景都大笑起来,小四连忙解释,“不是你们想的!” 张素素眨眨眼,“没想什么。”她是一生物学家,末世前就曾看过一篇论文,讲的是自然界中有些物种的喜好偏向同性的趋势,自然也包括典型的人类。 呐,屋里能看出苗头的还少嘛! 吃过晚饭已经到了深夜了,外面的大火也逐渐熄灭了。 房子里的人喜气洋洋的等着明天的到来。 江褚拿着硬纸板给睡觉的小鱼扇凉风,他肚子鼓鼓的,怎么躺都不舒服,常常翻来翻去,又因为热,很容易出汗。 屋里慢慢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 。 江小鱼睁开眼睛,闷闷说,“热,睡不着。”声音闷闷的,听着可委屈了,“不想穿衣服,不想睡觉。” 江褚低头亲亲他,听说过女人会因为怀孕而容易心情烦躁,小鱼似乎也因为胎动的兴奋褪去,逐渐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腹中之物挤压着他的内脏,躺下来的时候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江褚抬着他的下巴深深吻他,低声说,“想去游泳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媳妇,深歆此道的江队长抱起小鱼,朝门口走。 小五白日里说过因为警事大楼的动静,将健身房的丧尸都吸引到后面了,所以健身房门前的丧尸应该不太多。 守夜的斑鸠震惊的看着他俩,这是打算去野战吗?! “我带他去健身房里的游泳池,泡在水里能缓解他腹部的压力。” 前一段时间还好,这一段时间他就已经开始难受了,后续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让小五送你们进去,更加方便。”斑鸠低声说。 “不了,小五的异能白天消耗很多,让他休息吧。”江褚拿着短刀,递给小鱼一把枪让他防身用,抱着江小鱼走入夜色。 第二天,天刚亮,因为昨天忙了一天,今天便打算让人多休息会儿。 苏澜皱眉坐起来,身上衣服湿透,他低头扯了扯自己不能用的双腿,扭过头看了眼空了的地方。 斑鸠走过去把水囊递给他,“队长昨夜潜入健身房了,那里面有水。” 快到七月份了,天气越来越热,最先扛不住的就是这几条人鱼了。 “我也带你去?” 苏澜瞪他。 斑鸠摸摸鼻子,“怕你热。” 苏澜淡淡的继续回望他。 斑鸠低声咳一下,“好吧,我挺喜欢你的。” …… 健身房在一楼靠里的地方,有玻璃门的阻挡没让丧尸进来污染了水源。 游泳池是非常专业的那种,半露天那种,用透明玻璃罩起来,没有很大,但也足够让三条人鱼生活了。 早晨的阳光落进去,照的清透的水池泛着晶莹的光芒。 斑鸠进去的时候,江褚正坐在岸边擦枪,水里面一条墨绿影子飞快的潜泳过来,在他们靠近岸边的时候突然跃出水面,湿滑有力的尾鳍重重打在水面,掀起不小的浪花朝岸上浇去。 斑鸠哎一声急忙后退,却仍旧被打湿了一半。 抱怀里的苏澜也彻底湿透了。 斑鸠,“……” 江褚闷笑,低头摸着趴在他腿上傲娇甩着鱼尾的人鱼,看着水珠从清秀的脸庞滑落。 江褚递上黑色手环,苏澜接住,坐在地上,打开按钮默默闭上眼睛。 斑鸠瞪大眼睛。 原本细瘦的两条腿开始出现细小的鳞片,肌肤慢慢退去,像是原本就长在肌肤之下的鳞片疯狂长出来。 双脚之间肌肤粘连起来,覆上透明物质,肌肤生生拉扯,难耐的疼痛。 转化的过程很不好受,江褚见到的时候也心疼坏了,无论是转换成什么形态,都好像要经历剥皮一般的痛楚。 一直到双腿逐渐消失,泛着光泽的鱼尾慢慢呈现,苏澜用力一撑地面,尾鳍猛地一甩,翻身跃进了水中。 斑鸠松口气,“那是什么东西?” 江褚拿着手环,摇头,“这个可以帮助他们转换,不知道是什么,我猜想会不会是什么物质,我们感受不到,只对他们有影响。” 斑鸠望着水里尾鳍偏浅绿色的人鱼,“不管是什么,反正都很难受。” “嗯。”看着这样都不忍心让他们随意转换了。 随后江褚潜出去将小胖鱼也带进来,又拿了些吃食给他们。 “我们最后再检查一遍大楼,差不多的话今晚就搬进去,分配好屋子,这里先留给他们玩,分人进来守着这里。” 斑鸠点头,江褚扭头刚想说话,水底突然扑腾起来卷起不小的浪花,小胖鱼吓的嘤的一声跐溜钻到另一边了。 江褚和斑鸠迅速跳进水里将两条打架的人鱼抱住腰分开。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你能在水底睡觉吗】 游泳池里的水翻卷出白色的小波浪,朝岸上涌去。 江褚抱着江小鱼的腰,朝后面游,双手覆着他的肚皮,小鱼墨绿的鱼尾卷起一卷小浪拍向那边。 那边被斑鸠背对着抱怀里的苏澜也丝毫不甘示弱,使劲的甩打着鱼尾。 “哎哟,小祖宗啊,他肚子里有宝宝,你去理他干嘛啊!”斑鸠怀里抱着湿滑的人,细腻的肌肤让他几乎要晃神抱不住了。 江褚把小鱼翻过来,按住脑袋低头就吻下去,舌尖钻进他的口腔,大手贴着清隽的脊椎骨向下滑动,湿滑微凉的鱼鳞贴着手心。 小鱼只好把鱼尾甩过来,缠住江褚的大腿,慢慢朝上,在江褚臀部随着水流的沉浮有意无意摩擦起来。 斑鸠瞧着那边,心说,要是你再不老实,我也这么干! 苏澜冷哼一声,抬眼瞪着抱着他的男人,“松手!” 斑鸠悻悻松开手,摸摸鼻子,跟随着苏澜游到岸边,只露出手臂扒着岸上,问,“你们俩因为什么打起来的?瞧把小胖鱼给吓的。” 四四方方的水池他和江小鱼各占一边,另一头傻乎乎的的胖人鱼贴着岸边游啊游啊就是不敢过来。 江小鱼双手勾住江褚的脖子,不高兴的说,“他说我尾巴不好看!” 苏澜瞪着那边,将鱼尾露出水面,浅绿色的鱼鳞泛着晶莹的光芒,挑衅的露出锋利的牙齿。 小鱼甩尾就要游过去,被江褚及时拉住,圈怀里哄,“特好看,我看一眼都觉得漂亮极了。” 见过小孩打架吗,你说我穿的衣服不好看,还显摆的把自己穿的拉起来炫耀一下。 江褚道,“我说好看,你要相信我,宝贝,乖,你别折腾,我怕你肚子难受。” 小鱼苏澜和小胖鱼不一样,小胖鱼就是个鱼,没什么智力,有吃的就行,人家那俩可是有智商的高等生物,对于自己喜爱的尾巴,凑到一起的时候难免忍不住就想比一比,跟人类的特性简直一模一样。 这事要是被人鱼科学家知道肯定会大为感慨,说不定还要写出一篇论文,论人类基因的劣根对生物的影响! 江小鱼转身搂着江褚,脸上挂着笑容,尽管苏澜总是欺负他,但好歹他从来都没有跟人鱼玩过闹过,这种机会简直太难的了。 苏澜望着那边,喉咙微紧,狭长清冷的眼中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为了看着这两条人鱼别再打起来,江褚把周林也带了进来,让他看着他俩,都一样大的小孩,外面反正也没事,就留着让他们玩吧。 警事大楼外,原本被后院吸引的丧尸因为前面的动静都有摇晃着挤满了健身房的前门。 江褚和斑鸠趁机干掉后院零星剩下的丧尸,翻过后院的铁栅栏进了警事大楼里。 小四小五他们等候好一会儿了,江褚朝小五点点头,小四取来一根婴孩手臂粗的铁链子将警事大楼前的大门锁上。 “已经检查过了,楼里丧尸全部扫荡完毕,带人进来收拾房间吧。” 江褚点头,将人全部都接进来,他们要住在二楼,方便观察外面,又不容易被看出来这里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因为都是办公室,他们便将桌子拆了组合成够结实的床,再铺上床单,幸好这些东西即便是末世也不容易坏,江褚带人开车去当地狠狠搜刮了一部分,带回来一车的被褥,生活用品。 房间按当初睡在商铺里的情况分,其他人都维持原状,唯独斑鸠纠结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咬咬牙,找了一间有套房的那种,让苏澜和小胖鱼睡里屋,他睡外面,虽然他十分想单独和苏澜住在一起,不过显然当事鱼没给他机会。 张素素分配着生活用品,她们三个女人住在一起,周海和张生帮助弄了两张床出来。 眼看着天色昏暗,江褚和其他人一合计,楼里没有发电机实在不行,总不能天一黑就睡觉吧,便联系夜莺,让她给整一台太阳能发电的,也装到警事大楼里。 augus因为帮了忙,所以也分到了一间屋子,离其他人稍微远了一点,两头的走廊都有消防梯,下楼的时候也不用经过别人的门前,相对安全了一点。 这个人出现的太不寻常,有待后续观察,确定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说是逃亡者才行。 黄昏的时候,小五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不声不响的回房间了,路过江褚和斑鸠的时候目光迅速一掠而过。 斑鸠摸摸鼻子,“有点心虚的样子。” 江褚点头,趁其他人都在房间里忙活,脚下一转,就进了小五和小四的房间。 江褚朝屋里的小五挑眉,表情酷酷的,斑鸠笑眯眯的反手关住门。 小五有些尴尬,“队长,你俩想干嘛。” “你刚刚出去去哪了?” 小五心里一紧,他就应该用异能瞬间移动进来的,哼! “教出来。”江褚淡淡的说,神情却十分坚定。 小五无奈,摸摸索索从身上掏出几包彩色塑料小袋子,“没几个,真没几个。” 斑鸠拿着那东西瞅了瞅,“螺旋纹的……会玩,多给我几个!” 江褚把套子塞进口袋,“给水果味的。” 小五,“……”他消耗异能跑了好几个医院超市才找到的好不好! 竟然还挑味道!有都不错了! 最后,斑鸠和江褚一人搜走十几个套子,心满意足的装满口袋离开了,小四恰好端着一盆水进来,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了,脸色很不好啊。” 小五忿忿望着门外,伸手从床底下扒拉出好几盒安全套,幸好他早就藏起来了! 江褚本想让小鱼在水池里多玩几天,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起码住所终于安定下来了,健身房就好处理了。 没想到他和斑鸠刚到游泳池,就看见岸边躺着两个全身赤果的美男子,尾鳍已经化为双腿了,身上啥都没穿,仰面并肩躺在地上聊天,旁边的周林无奈的给他俩搭上衣服。 江褚黑着脸走过去,拿起岸边放的衣服裹住人,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斑鸠也好不到那里去,看着苏澜把衣服都给穿好,才朝水里的小胖鱼打个招呼,他们走了。 江褚抱着人利落的绕开丧尸走进警事大楼,“我本想让你在水里多待一会儿。”外面很热,小鱼挺着肚子又难受的不行,泡在水里能减少他腹部的压力。 江小鱼想了想,问,“你能和我在水底睡觉吗?” 江褚把他放床上,伸手摸摸他耳后有点想鱼鳃的地方,笑道,“当然不能。”他没有能在水底呼吸的器官。 小鱼默默看他一眼,“那我只能上来了。” 江褚温柔的看着他,拿洗干净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取来自己宽松的t恤给他套上,遮住圆滚滚的肚子。 小鱼打量这个房间,不算很大,原本也就是个办公室的模样,屋里有很多他们找到的生活用品,还有吃的,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他和江褚,不会有别人。 他心情甚好的勾勾唇,“我们一直住在这里?” “对,只要你想。”江褚倒了杯水给他喝,低头抚摸他修长的两条腿,心疼的说,“来回转化会很疼,我不想你经常变来变去。” “没事,习惯就好啦。”他喝完水拍拍自己的肚子,感觉里面晃荡一下,就问,“肚子里的水很多,所以它会不会也是一条人鱼?因为我觉得它在我肚子里游泳。” 江褚瞳仁深邃,冷峻的眉眼之间化开和风细雨的温柔,他垂眼望着小鱼的肚子,凑过去吻了吻,“会,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他闭上眼睛抱住小鱼,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就行了,腹中的究竟是什么,谁都无法知道,他只希望,深深的希望不要伤到他的小鱼就足够了,只要不让小鱼受伤,他什么都愿意接受。 一夜好梦,夜色如水流淌。 第二天一大早,华东军区上空三架直升飞机盘旋着升起飞向远方。 陈放从办公室里隔窗望着外面的碧蓝天空,紧紧皱眉。 这三架直升机是去迎接世界救援组织会的科学家,等他们到来…… 陈放握紧拳头,又深深叹口气,松开来,也许命运早就有安排了,他拦都拦不住的。 夜莺一身利落劲装,挽着袖子蹲在地上研究一台有电视机那么大的仪器,将发白的光板对着太阳,低头握着手里的电流测压器来测试电路是否接通。 她是站在楼顶的,抬眼就能看见遥远处q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另一侧的天边金光万丈,太阳从百里之外的海平面慢慢升起。 “大美女,看什么呢?”罗晋翻身跳过台阶走过来。 夜莺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凝眉说,“那边,最高的那栋建筑,我刚刚好像看见什么影子从楼上一闪而过。” 罗晋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如果你能看到那里的影子,就说明那影子起码有二十米朝上的高度,连直升飞机都没那么大。” 夜莺不理他,蹲在地上继续研究太阳能发电机,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吧,她刚刚一直对着太阳光,瞳膜出现错觉也有可能。 “你来做什么,我很忙。” 罗晋笑嘻嘻的从兜里抽出一条丝巾,盖在她头发上,“瞧,我出去的时候找到的,送给你。” 夜莺瞥他一眼,“想追我?你没机会了。” 罗晋哎哟一声捂住自己的心口,问,“美女心有谁属了?我这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夜莺瞧他的样子笑出来,“你不用出任务?” “中午就走。”罗晋想起来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丧尸似乎怕冷,有规律的从北纬朝南移动,卫星监测出大批丧尸潮已经南移至北纬76°,这批丧尸原本是属于e国,从北纬82°到现在用了两个月。” “丧尸潮?” “对,成千上万的丧尸浩浩荡荡的南移,所经之地寸草不生。” 夜莺站起来皱眉看着他,“可前一段时间科学家不是发布消息称丧尸行动异常,丧尸出现相互吞噬的情况吗?为何会有大批聚集南下?” 罗晋摇摇头,“还不清楚,没有解释。”他耸耸肩膀,跳过这个话题,看似轻松的说,“基地已经派直升飞机去迎接国际科研组织了,他们有疫苗,看来我们不用死了。” 夜莺蹲下抱起太阳能发电仪,罗晋连忙接住,夜莺道,“希望有用,出任务时要小心。” “好,为了见你我也要活着回来呀。” 警事大楼里,快到中午的时候,二楼才有了动静,前几天他们一直忙碌,现在终于安全了,又有了自己的房间没人打扰,自然个个都睡起了懒觉。 江褚拿着铁棍在后院将趴在和健身房隔着铁栅栏的丧尸戳爆脑袋,早点将健身房那边处理好,小鱼就能自由的通过后院来往于游泳池了。 “嗨。”augus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帮江褚,“昨天晚上是末世以来我睡得最好的一夜了。” 江褚看他一眼,嗯一声。 augus推开手里的丧尸,拦住下一个,看样子十分想和江褚聊天,而他也这么做了。 “真怀念当初的日子,不知道世界还能不能恢复。” 现在世界上最多的就是丧尸,恐怕想要恢复,也要想想将这些丧尸该怎么处理才好。 “小时候我家也有一片小花园,外婆是y国人,喜欢花,就在花园里种满了鲜花,一年四季花种都不一样,却每个季节都能欣赏到。”augus道,“社区还会组织比赛,看谁家的小花园装饰的更美,让小孩子来做评审,赢了的话奖品会给很多很多的冰淇淋券。” 江褚默默听着。 augus笑着说,“现在想起来让人很感动怀念。可惜我们的下一代不知道还能过这样的生活吗。对了,江队长,中国的小孩儿都是怎么度过童年的?” 噗。 江褚将根子捅进隔着铁栅栏朝他伸出手的丧尸,淡淡的说,“不清楚。我在孤儿院长大。” 孤儿院里的孩子和外面的小孩生活不一样,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悲惨,也没有什么特别感人的事,或者像电影一样会发生诡异的事。 就是像幼儿园一样,政府会拨款给他们,阿姨教他们学习,生活,大孩子帮忙照顾小孩儿,平平淡淡,等到了年纪的时候,当地政府会自助他们上学。 江褚十五六就去当兵入伍了,所以童年少年都和其他人过的不太一样,自然而不太清楚augus想要了解的普遍中国小孩的童年。 孤儿院的孩子被送来的时候有身份信息的,就按原来的姓起名字,没有的就姓党,江褚五岁大的时候被送到当地,听院长说他的出生证明上有他的姓名。 augus抱歉的说,“对不起。” “没事。”江褚转身从地里摘一把小辣椒,拿回去给张素素做饭时入味,他朝augus点点头,离开了。 augu扔下沾着粘稠血液的石块,目光闪着锐利的光芒。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下雨的时候总要发生点什么】 公元2019年7月5号,丧尸爆发的第82天。我们终于在q市定居了。好久没有写日记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来不及记录。 斑鸠坐在桌前,盯着日记本。 ——因为意外,我有了自动愈合的能力,并且可以帮助其他人治疗伤口,但是愈合时间太慢,如果倘若遇上严重的伤势,很有可能在我没有帮助他们愈合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我的异能急切需要增强! q市的丧尸有些怪异,还没有准确说明和回复,暂且不提。 队伍里在我醒来后又加入了四个人,确切的说是两条鱼和两个人。因为人鱼之事说起来太复杂,我也搞不清楚,就不多说了。 哦,不过还要提一下那条叫苏澜的人鱼。嗯,我想我可能喜欢他。 斑鸠落下最后一句,回望床边看着他的苏澜,苏澜问,“你在干嘛?” 他举起日记本,笑道,“记录一些事情。” 苏澜双腿不能动,只能待在房间里等他带他去游泳池,他伸手勾勾,“走吗?” 斑鸠笑眯眯的坐到他身边,声音低沉,“我觉得你更喜欢水,如果你不想回来,我可以在那里陪你。” 苏澜一愣,江小鱼习惯和江褚睡在一起,所以每天也不嫌转换麻烦,变来变去,可他其实可以一直待在水里的,只要有人给吃的就行。 可不知道为何,只要一想到眼前人为他和小胖鱼整理的房间,苏澜就觉得和人一样睡在床上也可以忍受。 他却丝毫没有想过,这个人也能陪自己一起住在那里。 斑鸠蹲在床边,弯腰给他抱起来,苏澜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斑鸠勾唇一笑,带着他朝后院走去。 夏季的午后,街道边树上的蝉鸣叫个不停,小鱼早上睡久了,中午也不瞌睡,在房间里慢悠悠的转,张素素怕他腹中之物会越长越大,他的身体长时间不锻炼也会承受不住,便要求他每天在屋里转够一百圈。 他扶着墙晃悠悠的走,江褚在旁边陪着他。 其实他自己也可以的,可惜,他不会数数啊,数不过来自己转了多少圈。江褚这才想起来有些东西他可能需要提前教孩子一样教他媳妇了。 江褚给他数着,数一遍,教一遍,立刻就学会了,听着外面蝉鸣叫个不停,他出去翻找了个细长的杆子,琢磨着在上面罩个网。 数数的小鱼走过来好奇的看着他,“做什么用?” “外面有蝉,捉到给你烤着吃。” 江小鱼惊讶,树上那东西还能吃啊,人类可真会吃! 下午两点左右,趁着大家都在睡午觉,江褚拉着小鱼在后院捉起蝉来。 后院没有树,但外面的街道上有一排大树,树枝茂密的伸向这里,江褚爬上铁栅栏,勾住树枝灵活的攀上大树。 树底下原本晃悠的两三只丧尸都停了下来,茫然的仰着头,用腐烂的只剩下一半的头颅直勾勾的看着树上的人。 哦,很称职的围观群众。 大树十分茂密,江褚拿着细长的杆子,用后面的网罩扣住一只蝉,然后收回细杆,把捉到的知了塞进腰上绑的塑料袋里。 小鱼仰头看了一会儿,感觉还是很简单的嘛,蹭蹭手心,把衣服往裤子里一塞,伸手抓住江褚爬上去的那只树干,抬脚就要朝上面爬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挺着个肚子。 江褚一会儿工夫没往下面看,小鱼就扒着树干要上来了,两条腿险险的晃悠着腾空,可是把江褚给吓的半死。 “宝贝儿,你别动!”江褚喊。 因为人鱼的原因,他上肢的力气比化成的双腿更加有力,抓住细树枝,把肚子贴在上面,嘿呦嘿呦的往上挪。 他双腿使不上力,踩不到落脚的地方,就这样危险的拽着树枝吊在上面了。 “小鱼,别动!”江褚翻身撑着树枝直接跳下五六米高的大树,赶紧跑过去抱着小鱼的双腿,把他举在自己肩膀上坐着,稳稳的拖着他。 “我的宝贝儿啊,你给我吓死了。”虽然小鱼那会儿的高度也没多高,但他本来腿部骨骼就细软,掉下来肯定会扭伤到的,更别提还挺着个西瓜大小的肚子了! 小鱼坐在江褚的肩膀上,幽幽说,“我以为我也能爬上去。” 江褚苦笑,“你想上去告诉我,别自己来,好不好宝贝儿。”他把放在旁边的细杆子递给小鱼,就这样把他拖得高高的,“来吧,看见蝉碰一下它,就掉进罩子里了。” 树底下围观的丧尸默默转了个圈,呆呆的瞪着小花园上空高高的人,十分敬业的围观。 周海和周林下楼收洗干净的衣服,刚走到后院看见他们俩,顿时一惊,周林急忙道,“小尾巴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周海复杂的看了眼江褚,伸手发出一道电流,蓝光眨眼而逝,树上掉下来三只蝉,还冒着一点烟。 江褚,“……” 嗅到人类气味的丧尸纷纷朝这面伸出腐烂的手臂。 周林和周海自觉的处理丧尸,江褚道,“抓了十几只了,小鱼下来休息会儿吧?” 江小鱼点点头,双手抱着江褚的头,顺着他蹲下的动作,双脚踩到地面,向他炫耀自己抓到的蝉。他看了眼地上冒着烟的,说,“还能吃吗?” 江褚略显得意的瞥一眼周海,“糊了,不能了。来吧,我回去给你炒着吃。” 小鱼朝周海挥挥手,指着地上的说,“糊了。”说完和江褚手牵手就回去了。 周林笑着望着郁闷的周海,“哥,其实江队长挺适合小鱼的。” “你直接说我就没机会呗。” …… 华东军区,夜莺将太阳能发电机搬到车上,又装了一些食物藏在车座底下,她刚跳上越野车,就见闻言清挡在车前,抱着小狗也趁机打开副驾车门。 “让我跟你一起去!” 夜莺发动车子,“你去干嘛?” “我想找江褚,这里面我谁都不认识,让我也去吧,去了就不回来了!”闻言清说,他向民事部打报告要求批他出去,可人家根本就不同意,又不是当兵的,也没有能力,为了你好才不让你出去的。 可闻言清真是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从他们上一次分开,他都一个多月再也没见过江褚他们了,军区里面限制太多,他不想待在这里。 夜莺瞥他,开到检查站,递上陈放的手令,被人检查了好大会儿,才将他们放出去。 外面的世界明显和安全区差了不是一两个档次,高大的垒起来的水泥墙外还有七八个狼狈等候检查的逃难者。 路两旁尘土厚厚一层,黄土几乎遮盖了原本的柏油大路,放眼望去,野草疯狂的生长,城市的建筑诡异安静的掩盖住茂密的野草之中。 路上四处可见丧尸残肢,腐烂的靡肉上蝇虫飞舞,夜莺绕过一截乌黑的手臂,轮胎激起的尘土让两个人呛的咳嗽了好一会儿。 他们出来的时候才是中午,车子开了没多久,天边竟然阴沉沉的暗了下来,阳光躲入厚厚的云层中,闷热的让人受不了。 市里,江褚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 斑鸠敲了敲门,急忙叫道,“队长,快出来看!” 他们住在二楼,一楼下面没有人,院子用锁链将高高的铁栅栏锁紧,几个人站在楼梯间往外面看去,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涌出了大量的丧尸。 它们有规律的走动着,有一部分丧尸闻到人的气息疯狂的拍打着锁链门,狰狞的使劲往里面拥挤,腐烂的残肢掉了院门口一地。 江褚低声道,“退后,我们的气味太浓了。”他们不能再看下去,否则这么多数量的丧尸一定可以挤毁院子涌进来的。 现在游荡的这些丧尸里似乎还没有变异的,可这么多数量的丧尸突然出现也的确恐怖。 小鱼抱着肚子被江褚搂着望着下面,他突然说,“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透过狭窄的楼梯间朝外面望去,在丧尸群浩浩荡荡朝前面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腐烂的面孔中,有一只丧尸不显眼的在快到视线死角的地方,勉强能看到它的半个身体。 那只丧尸露出的手臂沾满了黑红粘稠的血液,它手里捏着一团肉,低着头在啃噬着,更让人震惊的是在它的身侧,还有一只丧尸低头趴在它的肩膀上。 就像情人依靠的模样,但那只丧尸却是在一点点撕咬那一只的肩膀,而被吃的丧尸毫无反应的抓着手中的残肉,任由别人啃噬自己! 他们猜测过很多那些变异的丧尸是如何变成恐怖丑陋的怪物的,也想过就是这么互相吞噬,可当这副场景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每个人都感到忍不住的恶心和恐惧。 明明还是中午,天边阴沉的几乎如同黄昏,诡橘的云层覆盖了整个天际,从苍穹之上隐隐传来闷闷的轰鸣声。 小鱼盯着那两只动作诡异的丧尸,扶着墙就打算朝下面走去,江褚连忙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小鱼?” 江小鱼朝他微微一笑,“看不清楚,我下去看看,丧尸不会吃我的。” 江褚眉宇紧皱,松开手,直接弯腰把人横抱起来,低声说,“不行,丧尸太多了。”说完不管江小鱼的挣扎和拒绝,就把人抱走了。 虽然变异就发生在他们面前,虽然他已经亲眼见过很多次小鱼在丧尸中穿梭,可他却仍旧不敢让他自己独身走进丧尸群中。 万一,万一有一只察觉到小鱼了呢!江褚几乎不敢想象,他紧紧抱住小鱼,“回去,留人轮流看守这里,其他人待在屋内不要出来!” 人的气味越严重,拥挤在门前的丧尸就会越来越多! 江褚说罢,抱着小鱼三两步走入房间,就在他们刚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天边轰的一声下起了漂泊大雨。 房间里的窗户没关起来,雨丝急急的飘落进来,小鱼站在窗户边默默仰头看着天空,伸手接住雨丝,不和江褚说话。 江褚把窗户关上一点,蹲在他身前给他擦擦脸上落的雨水,看小鱼没什么表情,江褚眼中沁出一丝无奈,眸子深邃温柔,“我不是不想让你出去,现在丧尸变异,外面那么多,我怕你出事。”他低声说,“别生气,小鱼。” 江褚什么都不怕,只怕这个人不理他,自己生气,怕他出事,怕的心惊胆颤。 小鱼揉揉肚子,默默的看了会儿江褚,朝他挑挑下巴,“把那个盆子给我。” 江褚赶紧转过去递给他一只塑料盆,他知道小鱼有多独立的,也很勇敢的,可他就是怕万一那只丧尸发现他了呢。 江褚思绪不断缠绕,越冒越多,小鱼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将盆子放在窗台上,扭头说,“我没生气啊,你干嘛呢。” 江褚眨眼,“……啊?你不是想出去吗,我抱你回来,你……” 小鱼解释道,“我看你想知道那两只丧尸,所以才想出去的。” 江褚怔了怔,勾唇站起来抱住他,“你不和我说话,我以为你生气了。” 江小鱼摇头,江褚道,“你接雨水?” “嗯,我觉得这个水比游泳池的味道好点,接住倒进游泳池里。”他突自坐进江褚怀里,望着窗户外的大雨,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做…?江褚目光倏地变得幽暗,听着外面瓢泼大雨和丧尸沉闷的嘶吼声,清凉的雨雾落进屋子,浇去了夏日的闷热。 这倒真是做些什么的好时节。 不过,还没等江褚动作,房门突然被拍的啪啪直响,震耳欲聋,斑鸠和小四浑身湿透,端着手|枪,裤脚上全是鲜血,他急忙大喊,“队长,有狼群进来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怎会让你被狼叼走呢】 门外话音刚落,只听瓢泼大雨中夹杂着野生动物的狂吠声! 江褚迅速转身拿出手|枪,将小鱼压在床边,“不要出去!机关枪留给你!”说完来不及等小鱼有反应就立刻跟着斑鸠出去了,并且反手将门扣上。 三人在走廊奔跑,路过张素素的房间,女人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斑鸠将她推进门里,“有狼群,不要出来!” 他话音一落,楼下传来激烈的枪声和撕咬声,江褚早就没影了! 院子里,雨水倒灌没过脚踝处。 雨地里,江褚砰砰砰连开数十枪,那东西像狗又像狼,有小孩那么高,在大雨中幽绿的眼睛散发着狠厉的光,脊椎因为发出嘶吼声而剧烈的颤动着。 斑鸠急忙拉住张生,“守在楼梯口别让狼群上楼!”说完冲进雨里。 院子外是听见声响拥挤猛烈拍打着大门的丧尸! 院中,五匹饿狼和众人对质,一头狼的腹部汩汩流着黑血,它呼哧呼哧的喘气恶狠狠的瞪着江褚。 周海手心散发着雷电,他看一眼江褚,江褚轻轻摇头,他们都在雨里,雨会导电! 那头狼呲牙,喉中发出威慑声,爪子慢慢后退。 江褚瞳孔微缩。 嗷——!!! 狼群好像有商量般突然扑向众人,江褚翻身躲过,抬枪砰的打在领头狼的腿部。 周海拽住一只狼的前肢,猛的用力,将手心的电流穿透狼的身体内部,那狼身体发出痉挛,用力一甩尾部,逃了出去! 小五瞬间移动到另一只的身后,抬脚狠狠踹向狼的脊椎。 还剩下的两只,斑鸠和小四一人一只,开枪射击,子弹落在水里飞溅出灼热的水滴。 嗷——! 嗷——!! 五只饿狼看出来这群人不好对付,仰头在风雨中嘶吼起来。 江褚甩过手|枪,矮身一蹿,在头狼嘶吼的空隙抓住它的头颅狠狠一掰,那狼吃痛,反嘴咬向江褚的手臂,江褚险险躲过。 一头狼趁机扑向小四,被突然出现的小五用铁棍狠砸过去,那狼的腹部骨头被砸断,碎骨嘶的一声划破它的腹部,肠子掉落出来。 “到底从哪里跑出来的!!”斑鸠大声说,大雨遮住眼前,几乎看不清东西。 周海想回话,背后突然被狠狠一压,肩头摔在地上,一只狼跳上他后脊,腥臭的大嘴便周海咬去。 江褚被头狼纠缠不放,趁转身之际,拾起地上的木棍正好塞进撕咬周海的狼口。 而头狼眼看狼群不保,朝院门口退去,它身上多处中枪,却丝毫没有影响行动,幽绿的瞳孔中覆盖着不明显的青紫斑纹。 “别让它跑!”斑鸠喊。 头狼扭头狠咬在远门的大锁上,门外丧尸嗅到味道反应更加激烈的撞击院门,锁链门发出哐哐的声音。 “打不死?!”斑鸠焦急问道。 没人来得及回话! 嗷——!!! 楼梯间突然响起狼吠声,后院外突然又扑出三匹狼,与剩下的那四只将众人团团围住。 大雨没过狼的四肢,虎视眈眈的瞪着几人,院子的铁栅门被外面拥挤的丧尸哐哐哐大力拥挤,锁链发出沉沉的磕碰声,从门侧的水泥墙上开始脱落大片水泥石块! 哐哐!砰砰! 江褚瞳孔微缩,只听一声巨响,整个铁栅门竟被从嵌入水泥墙体的地方脱落,巨大的铁门斜斜的朝地上倒去,他迅速奔跑过去,与瞬间出现的小五一同撑住铁栅门。 院外的丧尸嘶吼着朝院门攀爬,一波接着一波,狰狞的双手伸出来抓住两人的衣服。 “阻止狼群跑进二楼!!” 周海站在水里朝往楼梯间的甩出强大的电流,电光从半空直直打进两头狼的腹部!趁狼匹受电痉挛,斑鸠大步跳过去,蹲跪在水洼里将短刀狠狠扎入狼的腹部。 “小心!!”挡在楼梯口的张生和冲进来的两头狼对峙,他手中拿着木棒狠狠朝一头打去,却在转身防备的时候,一头狼从他身后猛扑上去,咬住张生的脖子,顿时鲜血顺着他的衣服留下。 小四正帮江褚和小五固定倾塌的大门,这里不能倒,倒了的话丧尸就彻底涌进楼里了!他们谁都活不成!却在转头的瞬间看见张生被两匹狼纠缠着跑了出来栽进水池中。 大雨浇灌的院子里积水越来越多,黄褐色的雨水渗透粼粼鲜血,血腥味飘向外面,引起街道上无数丧尸更加疯狂的躁动。 张生抬起上身甩开那匹狼,一抹脖颈后,满手粘稠的鲜血,他大吼一声,两匹狼趁机各自一边咬住他的肩膀。 “啊啊啊!”张生用力将狼匹摔在墙壁上,狠狠砸上去,满身是血。 楼梯间没有阻挡,剩下的三只转眼消失在昏暗的楼中,江褚眼睁睁看着狼群钻入楼中,目呲俱裂,在小四拼命用麻绳将院门绑在另一边的大树上时,疯了般跑进楼中。 斑鸠和周海干掉院里剩下的狼,也跟着飞快跑进去,二楼的走廊里,半开的一扇屋门流淌出浓郁的鲜血,江褚浑身湿透,大喘着气,屋里的狼发出凶猛的吼声。 张素素抱着小雪站在桌面上,惊恐的将桌上所有东西都砸向那只狼。 而地上,小雪妈趴在地上,腹部被狼撕开了道口子,鲜血汩汩直流。 江褚眨眼间和那匹狼缠斗起来,他不敢去想小鱼怎么了,小鱼就在隔着这里两间的房子里,他焦急的想去知道小鱼有事没有,可他不能放任张素素和小雪就在这里被狼吃掉! 周林死死的抵住屋门,门外发出嗷嗷的撞门声音,接着电流穿透身体的声音和重物沉沉砸在地上的闷声。 “木木,没事了!别出来!”周海解决掉周林门前的狼,冲进最靠后的小鱼的屋里,房间门豁然大开,里面没有狼也没有人! 小尾巴被狼叼走了!周海脑中轰的一震,没等他反应过来,楼下突然想起机关枪激烈扫射的声音,夹杂着小四的大叫声,还有一声重物沉沉倒塌的声音! 江褚干掉那只狼跑进他们房间里一看,顿时惊的满是冷汗,周海在楼下大喊,“江褚,人在这里!!!” 警事大楼的院子里到处狼藉,终于支撑不住的铁栅门半倾塌倒了下来,丧尸疯涌闯进大楼里。 小鱼抱着机关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下来,丧尸拥挤进院子里,大雨浇在身上,地上的雨水漫过他的小腿,他朝小四小五喊到,“堵住楼梯口,别让丧尸进去!我帮你们!” 丧尸不会吃他的,这些恶心的东西把他的家都弄坏了! 小鱼把机关枪背在身上,挺着肚子,扣着扳机砰砰砰砰扫射疯涌而进院子的丧尸。 就在丧尸越来越多挤进大楼里时,一辆越野车冲刺般溅起地上两米多高的雨水停在警事大楼那头的马路上。 夜莺爬上车子,扛着机关枪,与小鱼配合里外扫射成百上千的丧尸,“混蛋!看这里!老娘干不死你们!!!” 江褚从楼下冲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小鱼周围的丧尸越来越多,他力气没那么大,机关枪的后坐力又过猛,他只能用肚子顶着机关枪扫射。 “小鱼!!” “不要过来!!”小鱼来不及回头,听见江褚的声音,心底一慌,他害怕江褚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丧尸会吃掉他的,一定会的! 而江褚也的确什么都不在乎的冲了过去,因为就在小鱼说话的空隙,那一只逃窜了的狼从大楼的斜后方突然扑向小鱼,张开血盆大口。 江褚浑身爬满恐惧,飞身扑过去,在那匹狼张口咬下的瞬间将小鱼抱进怀里,两人双双栽倒在水坑里。 “江褚!”那狼狠狠咬在江褚肩头,渗出的血水引起周围丧尸的剧烈暴动,顷刻之间两个人就被涌进院子的无数丧尸淹没。 “队长,小鱼!!” “江褚!!” 斑鸠拾起机关枪凶猛朝那群丧尸扫射,水面飘出鲜红的血水与黄褐色的雨水搅弄在一起,大雨渐渐缓和了,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和枪声。 周林哭喊道,“小尾巴……” 周海握紧拳头,浑身发颤,眼睛发红的盯着那群丧尸。 “队长!队长!”小四大哭起来,小五别开头,不敢再看,紧紧的抓着小四的手臂。 斑鸠在枪声中缓缓流泪,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什么都不分清。 那时,昏暗的天边和积灌道路的水几乎连成一种颜色,凄清的大雨飘飘落落伴随着风声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声,飘散在死寂般的被大雨冲刷的城市里。 丧尸在夜莺和斑鸠的扫射下慢慢倒了下来,车里的闻言清撞开丧尸,将越野车当做车门堵在警事大楼的门口。 所有人都绝望的看着院子里半人高的积水。 狼匹会咬小鱼,丧尸会吃掉江褚,没有救了,没有了。 就在他们痛苦绝望的那时,吞没江褚和小鱼的丧尸堆里缓缓爬出浑身是血的男人。 斑鸠震惊,“……队、队长……” 江褚满身是血,后背,肩膀,手臂,全部都是狰狞的伤口,汩汩流着鲜血,丧尸的抓痕布满全身,被生生撕扯的肌肉血淋淋的好像能看见里面的森森骨头,被丧尸吞噬的口中爬出的男人!仿佛沐浴在地狱看不见光明的血池中,身上散发着森然悲寂的气息。 他怀里横抱着狼狈的小鱼,一步一步走出水坑,走出腐烂的丧尸堆,走到屋檐前稍高的路面上,蹲跪在地上,将小鱼抱在怀里。 “队长——!”小四冲过去。 江褚低头深深的看着小鱼,挺直坚实的脊背隐隐发颤,他低声道,“别过来,我被丧尸咬了。” 怀里的人转过身体伸手抱住江褚,趴在他肩膀上,声音沙哑,“我说了,让你别过来。” 江褚垂眼温柔的看着他,他二人停留的地方,鲜血和雨水汇集成一泊血水,沿着三阶台阶流进院中的积水里。 他抬起僵硬的手臂摸摸小鱼湿漉漉的额发和苍白的小脸,低声说,“你是我的,怎么能让你被狼叼走呢。” 小鱼眼睛发红,怔怔的看着高大的男人,搂着他的脖子,勾出浅浅的笑容,“你别怕,我会陪着你。”小鱼的眼中氲愠浓浓的雾气,心口揪疼,“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好……我的小鱼。”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不要我了】 雨停了。 楼里楼外堆满了尸体,积水没过膝盖那么深。 楼梯间,走廊里,血迹斑斑。 江褚被丧尸咬伤了,会变异,被安置在房间里,张素素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肩头上还有两处狼咬伤的痕迹,锋利的犬齿烙在肌肉里有两寸那么深,乌黑乌黑的。 伤口边缘泛着青紫的斑纹,肌肉僵硬,紧闭的双眼下微微发紫。 床上到处都是浸透的血水,房间里血腥味半天的散不去。 “我只能……将他包扎成这个样子了……”张素素道。 小鱼沉默的点点头,张素素咬下嘴唇,说,“小鱼,如果他转化了,你……” 江小鱼默默的坐在床上,直勾勾的望着江褚,轻声说,“丧尸不会吃掉我的,他也不会。你出去吧,将门锁好。” 张素素难受的点头,将纱布留下来给他,防止江褚的伤口再流血。 周海靠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江褚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被丧尸弄伤,只是受了严重的伤口之后有的异能。 可里面躺着的人身体已经明显出现丧尸转化前夕的征兆了,伤口隐隐有了溃烂的痕迹,像丧尸一般,开始腐烂,眼球发白。 他看着小鱼默默的坐着,一动不动,心里疼的厉害,可他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资格说出口。 另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地上并肩躺着张生和小雪妈。 斑鸠的异能可以帮助他们伤口复原,可小雪妈却早已经支撑不住,肚子被撕咬个大口,肠子都流了出来,早就不行了。 张生陷入昏迷中,身上有被狼和丧尸撕咬的伤口,和江褚一模一样,惨白的肌肉下已经开始泛着隐隐的青紫,斑鸠的异能不够强大,伤口恢复的很慢,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伤口恢复了,丧尸的毒素又该怎么办! 斑鸠屈腿坐在地上,将脸埋入膝盖里,队长不允许他为他治疗,他知道自己被感染了…… 所以,不需要了。 夜莺走进来和他一起坐下来,望着屋里一具尸体和一具濒死的人。 斑鸠抬起头,眼球发红布满血丝。 小雪的哭声从隔壁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大雨过后的黄昏,天空铮亮如白昼,蔚蓝而广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其他人都去处理院中的丧尸了,修复坍塌的院门,排出积水。 斑鸠深深吸口气,看着张生身体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他站起来,和夜莺并肩走出去,将这里锁死,等候明天的到来。 走廊里,日落流进诡橘的光芒,好像将大楼劈开,光影参差,一半是漆黑的未来,一半是茫然挣扎的现在。 狼群不知从什么地方闯进大楼,丧尸异动大规模出现,就好像上天知道他们活得太|安稳了,便要将人类赶尽杀绝。 世界末日,早该接受了。即便给予人类异能,也只是为了看他们如同跳梁小丑般挣扎着在末日一点点消磨,耗尽痛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楼里死寂般的安静, 房间里,星光依稀从透明窗里倾泻,银光如梦,深蓝的夜空星辰浩瀚,地球再渺小不过了,更别提上面蝼蚁般生活的人类。 小鱼仰头看着外面的星空,想着江褚夜里给他讲的故事,哪一颗星星很亮是为了什么人,几个星星组成又变成了什么从此留在了夜空。 这些古老美好的故事都是江褚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听阿姨老师讲的,现在讲给小鱼听,他给不了他末世前的生活,只能竭尽全力让他的小鱼过的快乐平静。 小鱼慢慢爬上床的里侧,捂着自己的肚子,靠着江褚微凉僵硬的身体躺下来,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借着落尽屋子的星光默默看着江褚。 如果明天他变成了丧尸,他就用绳子把江褚和自己栓在一起,走到哪里都跟着,反正他不会吃掉自己,也可以和平常一样和自己生活。 小鱼抬手抚摸江褚变得黑紫的干裂的嘴唇,可他不会和自己说话了,不会给他讲故事了,也不会亲他了。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微微抽疼的腹部。 江褚,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的。 夜色沉沉,能睡着的人有多少,没人知道。 天刚亮,小五带着斑鸠用瞬间移动潜入健身房的游泳馆里,将吃食给苏澜和小胖鱼送去。幸好昨天他们两个都待在这里,没有受伤。 苏澜拉住斑鸠,狭长的桃花眼略带担忧,“你们……” 斑鸠笑笑,和小五离开了。 他们刚到大楼里,听见小四靠着房间门呜呜的哭,门里面锁的是张生和小雪妈。 房间里传来丧尸独有的拖拉和嘶吼声,地上几道血水流出房间。 斑鸠垂下眼睛,心中冷寒。 果然,即便他能用异能复原伤口,却仍旧挡不住丧尸病毒的入侵感染。 他们看向走廊最靠里面的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小四哑声哭着,“队长……”小五握住他的手,手扣上腰间的枪。 周海和周林也跟了出来,斑鸠环视众人,带头走过去,抬起的手腕颤了一颤,才落在了门上。 扣扣。 声音像敲打在心口,茫然绝望,失魂落魄,无法挽回。 扣扣。 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动静,窸窸窣窣,又停了好大一会儿,里面才有人缓缓将门打开了。 小鱼露出半截身体,脸色苍白且平静的看着他们。 周林哑然道,“小尾巴,你没事吧…..” 小鱼摇摇头,将门打开,一手揉着自己的肚子,站在门侧。 张素素没跟着进去,而是低头看他,轻声问,“肚子撑得很难受?” 小鱼点点头,好疼好疼,疼的他有些忍不了了,里面的东西越长越大,撑着他的肚皮,压迫他的内脏,让他十分不舒服。 张素素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有些发烧,我屋里有他们带回来的药,你需要吃一点。” “嗯。”小鱼异常乖巧的点头,朝房间里被人围着的地方走过去。 床上的江褚眼睛四周覆上斑纹,纱布包裹的伤口黑紫蔓延几乎到全身,能清楚的看到病毒在他的身体里大面积的感染窜动。 张素素检查了他的情况,摇摇头,低声道,“已经感染了,转化就在这一段时间,是否需要……” “不要。”小鱼冷静的说道,“他变成了丧尸,我会把他关在房间里,不会让他咬到别人的。不要杀了他。” 斑鸠垂眼,拳头微颤,身体僵硬如崩石,目光如火,他低声问,“你们有谁见到augus了吗?” 他一句话问出来,让众人顿时一惊,遍体生寒。 城市里出现大批狼群已属不同寻常,更别说不管不顾的冲进大楼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厮杀保卫他们的家,可还有一个人去了哪里? 小四怒气冲冲,“我们收留他,他竟然引来狼群攻击我们!我要杀了他!” “我检查了那些狼,他们吃过丧尸肉,所以异常暴躁。而且,连受伤都不会影响行动力,会不会动物也开始感染了?”小五说。 斑鸠摇摇头,声音低沉,神情冷峻,“出去吧,大楼防护措施还没有修复完。在下一波丧尸到来之前,我们尽快加固大楼的安全防护,不再让任何人进来。” 江褚现在昏迷不醒,该做的事还要做,能活下去的人接着活下去。 等其他人离开之后,斑鸠坐在床边揭开江褚身上的纱布。 小鱼按住他的手。 “我帮队长把伤口复原。”他勉强笑一下,“就算变成丧尸,也总比外面腐烂的要好,队长有洁癖,平常特别好干净了,出任务一回来,我们都累的躺死在床上,队长是再累都要洗个澡才肯休息。” 他说着说着,回忆倏地跳回过去,那些艰苦的训练,每次出任务的惊心胆魄和胜利归来的喜悦都化成脑海中最美的泡影,只要一念起,便咕嘟咕嘟的冒了出来,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小鱼靠在床边听他将江褚过去的事,每一件都让他惊讶,欣喜和骄傲。他伸手按住江褚的手,感觉手下的肌肤僵硬而生冷,江褚的皮肤上开始覆盖发紫的纹路,如同丧尸转化前一模一样。 斑鸠用了近一天的时间复原江褚的伤口,直到离开时,床上的人还有多处咬伤没有彻底恢复。 而24小时悄然而过,令人惊异的是江褚身上布满感染的病毒,但他却始终没有苏醒过来像丧尸一样重生。 黑夜再次笼罩下来,周林送来了药和饭给小鱼吃,小鱼边吃边恋恋不舍的望着江褚。 周林别过头,喉头酸楚,队伍里一下子失去了三个人,其他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小鱼却丝毫没有反应,像往常一样依赖着江队长,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鱼吃了饭,将房间里锁上门,坐下来拉着江褚的手放在肚子上,低头亲吻他的手背,喃喃,“江褚,我肚子疼。” 华东军区。 因为前两日的暴雨和丧尸大规模游荡,导致军区和外界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联系,而去迎接国际救援组织的三架直升飞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更别提那一群科学家了。 于是军区又出动两架直升战机去寻找,并且下了死命令必须把人带回来。由此可见这些人有多么的重要。 按照他们所说,他们手中不仅有初级reb病毒抗体,更有把握只要找到他们要找的人,末日就会结束了,人类还会重新繁荣强大起来! 陈放站在透明窗内看着军区总司令陈翼国和四个卫兵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白袍子的人匆匆走过天台走进病毒科研基地。 他转身坐到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 老徐在那头压低声音说,“你问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的人在基地驻守防护墙时向我说过前几天他们盘问了一个外国的逃难者。” “国外?基地里不少。”华国属于大国,有外国人在此居住旅行遇上了末世回不去了很正常。 “是啊,我知道,但那个外国人直接越过我向上头递了什么文件,然后首长急忙派人来亲自接进来的。要是按照平常,他是需要等候24小时,确认没有感染才会准许进入基地的,一看就知道肯定身份不同寻常。” 陈放道,“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哎,好歹这是我工作范畴啊,谁知道你关心这个。” 陈放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将电话的说话筒捂紧,沉声道,“我怕是那些科学家先派出来寻找的人!” “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十五年了,到现在都十六年,谁还能查清当时的事情呢,更别说你保守严密,那群黄毛找不到的。” 陈放眉头紧皱,脸色凝重的说,“其实,他们要是想找到,很容易!只要当时ts实验室所有科学家的资料没有像法庭所说的销毁而是被偷偷保留了下来,那些科学家记录的数据,病毒培养皿,病毒数据,如果都没有销毁的话……!” 那边的人听得迷糊,“可是当时国际法庭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如果不是处决了那些人和数据,reb病毒会提前爆发起码十年的,而绝对不是现在啊。” 陈放胸腔忽然激烈的跳动起来,凌厉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呆愣的举着电话,混乱如麻的脑袋在拼命的回想着什么,思路在逐渐清晰明了。 他想到了什么,喘着粗气,胸膛起伏, “你还记得国际救援组织上给的reb病毒的解释吗?” 老许皱眉,“这哪能忘啊!” 一个月前,从国际救援组织a国基地传向全世界的消息,reb病毒的罪魁祸首就是源于ts实验室! 而在十五年前,ts实验室生命工程和生物领域科学家早已经因为用活人和人类尸体做实验被当时的国际法庭处决,并且销毁所有有关数据包括感染性极强的reb病毒! 但他们涉嫌做实验的尸体却为了掩盖罪行而被偷偷埋葬起来! 没想到那些携带病毒的尸体却在十几年后的世界突然爆发,长期潜伏的病毒一夕之间迅速复活,从土地里爬出来严重腐烂只剩下脑袋的丧尸开始大肆吞噬感染,速度快到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没过几天,全球覆没,几千年的人类文化堪堪止步! 而消失多年的ts实验室也被所有知情人无一不痛恨辱骂! 为了遏制所有人类灭亡,所有与ts实验室科学家有联系的人被通通寻找到,除却已经被丧尸感染的,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份尘封多年的手记。 手记持有人正是负责reb病毒研究规划的主要科学家之一的deval·patric!陈放前一段时间发怒正是因为他们在寻找deval·patric独子,向当今全世界发出通告。 据官方传来的消息,当年实验所用的活人和尸体共计达三百多人! 这么多人被一次又一次注入病毒供他们研究,有的人数据记录显示已经腐烂一大半了,却仍旧保持生命活动,他们原本想利用reb病毒去让死去的人重新复活,却没想到病毒的感染性和活跃度超越了先有的世界上最发达的技术,而疯狂的理论和违背自然界规律的也遭到了无数同行的唾弃与愤怒! deval·patric的手记中前面全部是实验体的失败和心得,中间有大片的空白,是ts实验室面临指控的那段时间,政府停止了他们所有经费,甚至对其进行拘留。 没人知道deval·patric教授是怎么逃出来的,并且依然携带有当时已经被控制的reb病毒。而手记的最后面,是他将病毒注入了因难产而双双死亡的妻儿体内! 妻子病变感染和那些实验体下场一模一样,但那孩子却复活了,真的复活了! 手记上,deval·patric教授欣喜若狂的断续记录着,他日夜不停的观察这个孩子,记录他的身体状况,争分夺秒,然而却还是在孩子出生的七天后,国际刑警抓捕而来,匆忙入狱! 回忆戛然而止,陈放一锤打在桌面,愤怒涌进身体,血液浇灌头颅,不!不是像a国给出的解释! 他明明听那人说过的,病毒感染性很强,破坏性非常巨大,所以病毒不可能在地下埋藏十五年才突然因为意外而迅速爆发的! 有的只可能是那些原体根本没有被销毁,而是重新被人得到,暗中秘密又研究进行的!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那些科学家不会疯了一样要来到华国,他们太熟稔reb病毒了!而且信誓旦旦的相信找到手记上的孩子就一定能研究出来抗体,他们太过于自信和肯定! 对于消失十五年的高级病毒,怎么会迅速就掌握抗体的数据理论?! 陈放胸口剧烈起伏,他不是科学家,也不懂这些,可明显的解释漏洞就放在这里,让他无法不去怀疑那些说词! 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除非,除非那些人一直都要攻克reb病毒,除非他们从未实验成功过!除非他们过于熟悉这种病毒! 陈放扔下电话,拿起军装外套冲出房间外,一口气跑到病毒控制基地外,在看守格外严密,身份等级格外高的科研楼前,他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神情冰冷后,才朝旁边的人淡淡道,“我有急事找陈翼国将军,要求你们立刻通报,让我进去!” …… 江褚的情况变得很不好。 已经被斑鸠愈合的伤口仍旧乌黑一片,肌肤底下的血液被病毒全部感染了,变成黑红色,好像那些病毒藏在身体里无法出去,所以才选择在身体其他部位大肆扩张侵略,寻找出口。 小鱼原本都打算用刀子将他的皮肤划开,看看那些病毒会不会真的流出来,让他好起来。 可当刀子贴着江褚的身体时,小鱼怔怔的看着,又难过的下不去手,一向淡漠的人偶尔低垂着眼眸流露的无助和落寞让人心疼。 他看着他的脸,明知道他在逐渐变成丧尸,明知道自己也可以和丧尸一起生活,可就是心里难过极了,江褚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不会主动抱他吻他了。 斑鸠和其他人在楼外燃烧了张生和小雪妈的尸体,看着他们化为灰烬,被风吹散,就这么没了。 谁都不敢说,也许再过多久,化成粉末的就要是江褚了。 小鱼默默的趴在桌子上,几天下来瘦了好多,但却更显得腹部鼓胀了。 他低头望着越撑越大的肚子,难受的翻个身,太不舒服了,让他几乎没法躺在床上睡觉,只能坐在那里。 他想化成鱼尾在水里游泳,可江褚不在了,没人会陪着他了,他谁都不想要。 他安静的盯着手里的刀子,闭上眼昏昏沉沉的,想着,如果江褚变成丧尸了,他就把肚子划开,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然后就可以自由的带着江褚一起走了,反正,没有他,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再也不用怕江褚被丧尸吃掉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队长变成丧尸了】 审问室内刺眼刷白的日光灯惨白的照在对面的人脸上。 陈放坐在黑暗处抽烟,烟雾飘散在半空中,被灯光照耀着舞动诡异的形状,袅袅上升飘散在阴影之下。 对面的人不安的转动椅子,时不时朝紧闭的门看几眼。 陈放抽完了烟,垂着眼,沧桑的脸庞棱角有型,笔挺的脊背印刻出时间的豪迈和沉淀。 他曲起手指关节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默默看着眼前的人,一言不发。 对方在他毫不掩饰的扫视下难捱的在椅子上扭曲,他想开口,陈放抢他一步。 “augus,对吧。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对面的外国男人正是斑鸠他们要找的人,那人有点愤怒却努力压制着,“我要见陈翼国将军!你是谁!我是你们的贵客!” 陈放冷笑,“贵不贵客我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倒是真的在我手里。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只想问你几句话,问完之后,明天你还是我们军区尊贵的客人。” “你想问什么?”augus不屑的哼,“你的身份等级不够,有些事我是绝对不会向你说的!” 陈放微眯起眼睛,肩胛骨耸起,呈现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如同草原上奔驰的老猎豹,带着亘久厮杀不易暴露的戾气。 augus心里一寒,突兀觉得这样的目光神情甚至是动作都让他熟悉而又陌生。 陈放低沉开口,“听说你找到了那个谁了?” augus骄傲的挺起胸膛,不屑的看着他,“对!” “哦,全世界,那么多地方,上亿的丧尸和逃难者,你们说找到谁就找到谁了?呵,很厉害啊。”陈放淡淡的说,语气丝毫不掩饰嘲讽。 “我们派出了无数还活着的人,进行了很多的调查和分析才找到的!我们向世界发出通告要寻找此人就是为了救活你们!” 陈放,“是吗。” augus,“你知不知道为了找到他,我们死了多少人!如果没有那个人,也许你也要死,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将会灭亡!” 陈放冷冷的看他,“你说错了,还有一个人不会死。” “你说他?哈哈哈,全世界都死了,他自己活着还有什么用,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有权认为你私下盘问我,并且对我进行精神攻击!等我们的人来了之后,我要向国际法庭告你!” 陈放对于他的威胁理都不理,“你怎么找到他的?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 augus怒气冲冲的瞪着他,眼睛睁大,突然说,“你们是不是想让我说出他的身份,然后自己派人去找到他,用他研究出抗体,而不管世界上其他人的死活?!” 陈放回望他,augus冷笑,“你们华国人未免也太自私了!你以为世界上其他民族都灭亡了,你们就能占领整个地球吗!” 陈放啪的将钢笔扔在桌子上,在沉静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撞击声,然后钢笔咕噜咕噜掉在地上,他朝augus使个眼色,示意他请将钢笔捡起来。 augus脸憋得通红,一股气还没发泄出来就被人生生截断,更郁闷的是还要把吐出来的气自己咽回去,他恼羞成怒弯腰捡起钢笔摔在桌子上。 陈放笑笑,“这么重要的事都被你知道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替我的国家把你灭口?” “你!” 陈放站起来,看他一眼,“你进入基地之后有没有看过医生?” augus怒道,“没有!” 陈放嗯一声,“我觉得你可能感染丧尸病毒了,非常容易暴怒。算了,我也不问了。你走吧,等我们的人将你的国家的科学家带来,我觉得我有义务让他们帮你做个全身检查,万一现在就算不被丧尸抓伤也能感染的话,恭喜你,你可以为全世界人民作出贡献了。” 陈放走到门口,回头,“说不定,你感染了病毒但是自身产生了抗力呢,哎,你们国家的人不都是很厉害吗,感染性这么强悍的病毒在区区三个月内都能找到方法,在下自愧不如。对了,我先走了,你要是想待在这里就待着吧。” 说完,陈放转身离开,双手背在身后像是散步一般悠闲,就好像他真的只是过来和对方聊聊天关心一下他而已,留下莫名其妙又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差点把自己噎死的augus。 军区的夜色沉静如水,夏季的燥热和末日的恐慌好像都被吸入头顶苍穹的浩瀚星空中,能让人忘了所有痛苦。 陈放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那头响了半天才被人接了起来,老徐睡得迷迷糊糊,“我说你干嘛啊,大半夜的!让警卫又把我从被窝拽起来!” 陈放低声道,“让你的人放行,我要出去一趟,帮我瞒下来,明天首长有事找我的话就说我感冒了。” “你、你大半夜的去哪啊,外面都是丧尸,出去就回不来了!” 陈放低声说了句,立刻挂断电话,老徐在那头喂喂了好久都没有搭理,无奈之下套上裤子急急忙忙出去了。 基地里,一架直升飞机卷着大风遥遥升起,陈放设定好坐标不顾底下的人叫唤,头也不回的转过机尾飞向深蓝的夜空。 警事大楼中,二楼走廊靠近楼梯的地方,一台太阳能发电机嗡嗡的响着,头顶不太明亮的灯勉强照亮了整个竖形走廊。 外面人影憧憧,最靠里的房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和摔砸东西的沉闷声音,斑鸠和小五两人将突然暴躁醒来的江褚按压在地上,小四和夜莺急急取来麻绳要将他捆起来。 男人狰狞的脸上覆盖大半乌紫的斑纹,眼底充血般诡异,喉咙发出丧尸般怒吼。 江褚变异了,真的转化成丧尸了!不再有任何的希望…… 闻言清和其他人站在门口,不敢相信他想见到的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听着江褚的嘶吼声从心底散发出骇意。 小鱼被人推搡着坐在地上,他身体不大方便,着急的拦着他们,“出去!不要捆着他,你们出去!” 周海弯腰想抱起他,却在手电筒晃动的光束中看到他快哭的样子。 “你们出去!让我来!不要捆着他,听见了没!”小鱼大声喊着,拼命的拦着斑鸠。 斑鸠紧紧皱眉,小心的避开江褚的撕咬,“他变成丧尸了,如果你要留着他,就必须捆上他!我知道你心疼,我们也难受,可你忍心让他将我们全部感染吗!” “如果队长清醒,也一定甘愿让你杀了他,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小鱼哽咽的大声喊,“我不管,松开他,别绑着他,你们出去吧,好不好,我会好好的看着他的……他会疼的,别绑着他……” 斑鸠和其他人将暴怒的江褚紧紧绑在床上,他抬手一抹,竟是满脸眼泪,斑鸠哑声说,“不会让他疼的,小鱼,队长那么喜欢你,我们又怎么会让你伤心,队长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舍不得的!他变成这样子是为了救我们所有人,你相信我,不管他是人还是丧尸,我们和你一样都不会对他置之不理的!” 小鱼逐渐安静下来,因为腹部的疼痛而慢慢低喘起来,张素素连忙端来温水让他喝下,轻手轻脚的帮他按压穴位,让他放松下来。 他看着被绑在床上狠狠挣扎的人,喉头酸楚说不出一句话。他垂眸,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后,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和他待在一起就行了。” 周海急道,“他会伤害你的,他现在谁都不认识了!” 小鱼别过头,擦擦眼睛,“不会的,你们出去吧。”他的话音里掺着几分哀求和落寞,孤寂的身影让人看了舍不得。 斑鸠深吸口气,扭头最后看了一眼江褚,点头,“我们出去吧,将门锁好,没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不准进来。我会负责给小鱼送饭的。” 其他人心疼的看着房间里的人,在门缝关上那一刻,屋内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小鱼拿着一只细小的手电筒照在江褚的脸上,他的身体被绑的紧紧的只能发出强烈的颤动,看着他原本俊美的脸庞浮现狰狞的神情,青筋绷起,甚是恐怖,。 可小鱼一点都不害怕,吸吸鼻子,爬进床的里面,靠着墙壁躺下,将脸放在江褚的肩膀旁,安静的流眼泪。 原来,他这么喜欢江褚,喜欢到恨不得自己能被他吃掉,永远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他闭着眼睛昏昏睡睡的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是在做梦,那声音近在耳旁却模糊的让他听不清楚。 小鱼猛地从梦中醒过来,发现江褚的身体还在挣扎,他难过的揉揉肚子,直起上半身越过江褚去摸桌子上的纱布,却不知听见了什么怔怔的愣住了。 小鱼的心口扑通扑通跳起来,他趴在江褚脸旁,听他从喉中发出咯咯咯的闷涩声,夹杂着剧烈的挣扎和喘气,在粗嘎的呼吸中听到了他好多天再也没有听到的声音。 咯咯……小……鱼……小鱼…… 一声,两声,尽管含糊不清,可他确信自己真的听到了,他听到了! 小鱼迅速拿过手电筒照耀江褚的眼睛,他的瞳孔因为感染病毒而覆上一层诡异的颜色,眼球微翻,像是在努力的挣扎抵抗着什么。 光束照进瞳孔里,江褚的眼睛似乎有了反应,微微朝小鱼那边转动。 男人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和含糊不清的断字,一个一个,逐字成句。 ……松开……我……小鱼…… “江褚,你还记得我。”他哑声说,眼泪瞬间大颗滴在江褚的脸上,江褚在剧烈的痛苦中慢慢回应他。 小鱼……放开我…… 小鱼擦擦眼泪,点头,“好,但是你不要伤害他们。”他摸索着扶着腰光脚下床去找锋利的东西,终于在江褚的行军包中翻到了他的短刀。 他蹲在床边,咬牙一点点割开江褚身上的绳子,在刚刚解开第二个结的时候,床上的人大力挣扎起来,比以往更加剧烈的动作让剩下的绳子皆数崩开,小鱼来不及说话,被倾头而下的黑影顿时覆盖,眼前一黑。 凌晨四点,天边蒙蒙发亮,直升飞机的螺旋声惊动了房间中的人,斑鸠几人迅速冲上楼顶,望着直升飞机下来的男人,背后是茫茫苍穹。 “教官!” “陈教!” 一群人冲上去,像走失了好久的孩子终于看见家长了般激动,将陈放团团围住。 “江褚呢?!” 小四哇的哭出来,“队长变成丧尸了,呜呜...呜呜...” 小五赶紧捂住他的嘴。 陈放看他一眼,凌厉的眉眼无意间流露几分心软,他沉声道,“带我去见他!” 他们立刻从天台下去,在刚踏上二楼走廊时,斑鸠瞳孔一闪,叫道,“不好!”大步冲过去时,原本关着江褚和小鱼的房间门大开,床上是割断的麻绳和满屋狼藉! 第40章 【第四十章 .吃小鱼】 茂密的绿树枝干交错树叶堆叠,清晨的阳光阑珊从缝隙中掉落在小树林里,树影斑驳。 被树围绕的中间是一泊静谧的湖水,平静的水面慢慢散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接着,墨绿的鱼尾划破水面溅起清澈的水滴。 他游了一会儿,从水底钻了出来,摘掉脑袋上挂的绿莹莹的水草,清透的双眸转来转去。 江褚呢? 明明是他将自己带到这里的。 小鱼捧着肚子在水里翻个面,仰头眯着眼睛望向树影斑驳的天空,想着昨夜发生的事。 江褚变成丧尸了吗?他的身上明明还有那些可怕诡异的斑纹。 但他有意识,还认得自己,他会说话,即便含糊不清也能听出来。 小鱼甩一下鱼尾,透明的尾鳍在阳光下泛着莹绿色的光芒,鳞片整齐的排列,从腹下覆盖双腿,他的肚子有点大,躺在水里不用低头都能看见…… 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鱼猛地翻身将鱼尾沉进水里。 “你是神仙吗?”岸上有人,衣衫褴褛,模样狼狈,满身脏污。 小鱼只在水面露出上半截洁白的胸膛,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那人极瘦,骨骼突出,不停的发抖,慢慢朝小鱼跪下来,“你一定是的,我、我记得神仙就是这样的,救救我们,到处都是丧尸……” 小鱼淡淡的看着他,还未说话,瞳仁忽的一缩,再做反应时却来不及了,那人啊的一声闷哼,眼睛瞪大,唇角留下鲜血,他低头看着肚子被身后穿透,温热的肠子肝脏洒了出来,血液喷薄一地。 悄无声息出现的江褚满身是血,俊朗的面孔狰狞如鬼,身体僵硬的跪倒在地,绝望的战栗,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心粘稠的鲜血,痛苦的握紧拳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小鱼从水里游上来用鱼尾支撑着身体来到江褚身边抱住他。 “江褚。”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小鱼低声嗯,拉着江褚潜入水里,用鱼尾缠住男人的双腿,双手换着他的肩膀,靠在他怀里,无声的安抚他。 我知道的,你不会随意杀人的。 小鱼凝眉望着岸边上那个被江褚穿透腹部的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眼球突出发白,身上血肉模糊,茫然的拖着一地的肠子走出了树林。 他变成丧尸了。 小鱼托起江褚的拳头,看见上面被骨刺扎穿的伤口流出颜色略黑的鲜血,他疑惑的看着,低声说,“那个人变成丧尸了。” 江褚抱着小鱼,声音过于沙哑,“对不起……” 小鱼摇摇头,捧住江褚的头,抚摸他覆着斑纹的眼睛,勾了勾唇,“没关系,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怕我会伤了你。” “丧尸不吃鱼的。”小鱼说,他低头嗅嗅自己,也许它们觉得腥? 江褚心疼的看着他,身体僵硬紧绷因为忍耐着什么而隐隐发颤,他摘掉他头上的水草,倾身吻下去,哑声模糊说,“……我想要你。” 小鱼眨眨眼睛,不是正抱着的吗,虽然不懂江褚的意思,他仍旧乖乖的点头,温顺的顺着江褚的动作敞开自己。 小公园树林环绕的湖泊里,水面一圈一圈不停的掀起波纹,小鱼背脊抵着湿滑的泥岸,低低的喘气,努力忍耐着江褚一点一点侵入自己的身体,占领他的全部。 “嗯……嘶……江褚”,他喘气,这种感觉不同于第一次,没有让他绝望,让他疼痛难耐,而是带着无法言说的感觉从身体里像湖水般将他紧紧拥抱。 江褚的吻落在脖颈上永远都抹不去的烙印,细细品尝小鱼湿滑的味道。 他努力挑起小鱼的感觉,在他逐渐习惯自己的时候才缓缓动作,他忍的太久,以至于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被树林围绕的小树林里,丧尸走不进到处都是枝干缠绕的地方,天空将阳光斑斓跳跃着落进幽绿的湖泊中,隐隐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气声和清浅的呢喃,如泣如诉。 另一头,斑鸠几个人找疯了都找不到他们。 自从发现两个人失踪了后一群人几乎没合眼的在城市里寻找。 周林红着眼睛说,“小尾巴以为我们会伤害江褚,所以带着他走了,对吗,他知道自己怎么活吗,知道去哪里找食物吗,哥,怎么办,我怕我们找不到他,我好担心他……” 周林紧锁眉头,开车带着周林在荒芜的大街上挨个铺子一间一间的寻找,小鱼走不快,又带着江褚,怎么会找不到了呢,他故意躲起来了吗。 斑鸠和夜莺扛着机枪跃进漆黑的房子里寻找,他们不敢朝丧尸开枪,怕小鱼带着江褚就躲在里面,只能用短刀挨个干掉丧尸。 陈放与小四一起,小四呜呜咽咽的将小鱼和江褚怎么遇见的一直到现在说了个大概,说完之后还眼巴巴的看着他,“陈教,你不要拆散他们俩,队长变成丧尸已经很可怜了。” 陈放瞪他一眼,“找到人再说!” 夜色|降临,又慢慢蒙蒙亮了起来,小鱼感觉自己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还是早上,要不是身上的异常和睡觉的地方不对,他以为还是昨天呢。 江褚脸色不怎么好,温柔的将小鱼扶起来,喂他吃自己在城市里找到的东西。他们所待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人民公园,里面非常的大,有好几处湖泊和环公园湖水。 江褚不敢去有人的地方,把小鱼放在这里又不放心,只能就近的翻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些能果腹的食物。 都是他,连累了小鱼,让他跟着自己受苦。 小鱼感觉身上好累好累,尤其是腹下鱼鳞遮盖的那地隐隐肿胀很难受,他下意识伸手去剥开自己闭合的鳞片,被江褚赶紧拉住了手。 “还是不舒服吗?”江褚脸色通红,幸好因为病毒而皮肤乌紫看不出来,小鱼腹下的地方江褚再清楚不过了,哪片鳞片底下是什么他都清清楚楚。摸不透人鱼的身体构造怎么当人家男人呢。 他趁小鱼睡着的时候就帮他清洗过了,他很小心没让小鱼受伤,但本身就不是承欢的地方自然会极其不舒服。 小鱼忍着不去想那地方,抬眼打量江褚,拉着他的手臂在眼前细细的看,轻声说,“好像变浅了。” 江褚脸色一沉,哑声问,“你觉得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疼吗,对不起。”他咬牙,喉结滚动,眼底痛楚,“我身体里有病毒,我怕你被感染,还有……孩子。” 他昨天没控制住自己,不小心弄进去了,尽管后来已经帮他清理过,但江褚仍然无法安心,一夜都不敢让自己睡去。 他的自制力变得很差,遇见活人下意识的愤怒暴躁,而在小鱼身边,却是无法抑制的性|欲。 小鱼摸摸肚子,感觉到腹中的小东西比往常更加活跃了,在他肚子里不老实的翻腾,反而没有江褚所说,便认真道,“他很乖,因为你喂饱了他。” 咳——!江褚正沉浸在悲痛悔恨之中,忽听小鱼这么一说,意识顿时旖旎起来,变得不受控制,脸色更是发红的厉害,心底涌出千万羞耻感。 他羞愧了半天,才低声说,“小鱼乖,不能这样说话。咳,在别人面前不能。” 小鱼哦的点点头,靠在岸边,鱼尾垂在水里悠闲的晃悠,江褚不知从哪里摘了几串葡萄,小心翼翼的给他剥开皮喂他吃。 正当两个人交谈时,小鱼眼睛一瞥,看见江褚身后有一物,他下意识呼吸一窒,来不及说话,在那东西咬伤江褚的手腕时心口狠狠一疼。 “江褚!江褚!”小鱼急忙叫道。 江褚抬手,捏着咬住他手腕的蛇,有男人手指那么粗,细长的牙齿卡进江褚的手背獠牙流出黑红的鲜血。 小鱼吓得干急抓着他的手,目光在他脸上游走,怕他出事。江褚把剥好的葡萄塞进小鱼的嘴里,甩了甩手腕,捏着蛇给小鱼看,“这是蛇,以后你要离远点。别担心我,现在没有什么比我更可怕了。” 那条蛇在地上痉挛的翻起来,像麻绳一样纠结,没多久,就奄奄一息被江褚体内的病毒感染死了。 小鱼这才缓缓放下了心,低低的呼吸,因为刚刚的一刹那涌上的惊恐而让他身上难受了好久。 江褚心疼的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天为被,地为席,如果他再也回不到人群,能这么和小鱼在末世流浪,也算是一生幸运。 小鱼靠着江褚怀里睡觉,迷迷糊糊的突然一甩尾巴,浸泡在水里的修长的鱼尾腾空跃起,三棱形的尾鳍透明湿滑,布满细小的鳞片,在太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他不高兴的盯着上面挂着的小黑鱼,狠狠一甩,将小黑鱼扔在岸上。 “烤了吃,敢咬我!”小鱼闷闷不乐,都是鱼,干嘛咬他! 江褚揉揉他的脑袋,眼眸深邃。 小鱼把自己的尾巴继续垂进水里,没多会儿,又被一只巴掌大的黑鱼给咬住了,他甩掉黑鱼,卷起鱼尾,自己仰面抓着尾鳍,轻易的就把身体折成了o形,他拽着尾鳍给江褚看,上面末梢那一层薄薄湿滑的鳞膜都被咬掉了一点点,可委屈了。 湖泊里的黑鱼把小鱼的尾巴当成了水草了,垂在水里随水波晃悠,颜色又非常的接近水草,那些鱼眼神不好,接二连三的就啃上去了。 江褚把小鱼的尾巴抱怀里,在岸边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土地,上面铺上衣服,让小鱼躺在岸上睡觉,别下水了,等他烤完了鱼就潜水进去把黑鱼都抓上来,避免它们再不小心咬到小鱼。 他们在公园的小树林里住了四天,直到第五天早上,小五和小四一路从城市的那边找到这里,沿路不知遇到了多少丧尸,才终于在小树林的间隙里看见了他们要找的人。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你把鱼宝宝吃了?】 因为江褚背对着他们,小四小五只能看见低着头的小鱼坐在河岸边正朝江褚笑着,伸手拉着他的手臂。 小四抽抽鼻子,“他自己一个人带着队长肯定特别难过,队长现在也照顾不成他了,小鱼以后可怎么活。” 小五揉揉他脑袋,小四哼唧的说,“要是你出事了,我的选择和他一样。” 江褚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湖泊,几天下来他身上的病毒越来越浅,原本乌黑狰狞满是斑纹的伤口也慢慢颜色淡了,就好像他的身体在慢慢消化这些病毒一样。 地上有好几只肥美的黑鱼,这种鱼刺少,肉多,味道虽然比不上草鱼,但好在十分常见,又很有营养。 江褚低头用一把有些生锈的小刀刨开黑鱼,给他讲这条鱼的身体构造。 “鱼头前面平扁稍长的地方叫吻。” “吻不是你亲我的意思吗?” “咳,在鱼的身上嘴巴也叫吻。” “那你要亲我的吻吗?” “咳咳!不是,小鱼,难看的才叫吻呢。” “哦!” 江褚笑着抛出鱼刺,“这是它身体里的背鳍,用来支撑身体的游动,旁边这些小刺吃的时候要小心,会卡住喉咙……怎么了?” 他看着小鱼拉起自己修长湿滑的鱼尾,低头拨弄他的鳞片,问,“我的尾巴里也有这些刺吗?” 江褚,“……” “乖,你是人,人身体里的叫骨头。” “哦!” 小四远远看着小鱼将自己的尾巴费力的拽上湖岸,心酸的更是一塌糊涂,“你看,都没人帮他,多难受啊,队长看见肯定可伤心。我们快过去吧,解释清楚我们不会伤害队长的。” 小五点头,刚走几步,从树杈里伸出一只腐烂的手臂,那只丧尸被卡在树杈之间无法走动,他迅速解决掉,再一抬头,湖泊那边的人竟然消失了,在原地不见了! “人呢?!” “啊,我、我刚刚一直看你,没注意。”小四张慌望去,明明不就在那岸边的吗,咋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难道队长也有了瞬间移动的本领? 湖泊水底,小鱼抱着江褚沉在水中,耳朵后藏着的类似鱼的鱼鳃能自动过滤水中的空气,他可以在水底待很长时间,但是江褚不能啊。 小鱼尾巴紧紧缠住江褚,搂着他的肩膀吻上去,给他渡气过去,江褚自己憋口气,双脚浮水,托住小鱼的屁股。 小鱼不高兴的瞪着他,有些长的发丝在水里飘荡着,他们过得很好,不要把他俩抓回去! 小四小五赶紧冲过去,只看见一道湿滑的印子从刚刚两个人坐的地方顺到湖泊里,泥土落叶上还堆放着生鱼片和白色的鱼鳔。 这么明显的逃亡痕迹,一看就是小鱼拽着江褚下水了。 小四可是急了,“你看,这是不是小鱼肚子里的鱼宝宝啊,他该不会太伤心,把肚子豁开了吧!” 小五,“……” “这是黑鱼,饭店里很常见的。他们品种不一样,瞎担心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丧尸不知道会不会游泳啊,队长脑袋别积水爆了,小鱼会更伤心的!” 小五瞥他一眼,要不是自家的,这智商他都要揍他了。 江褚在水里朝小鱼指指上面,黄绿色的湖泊里能模糊看到岸上的人,既然小四小五已经找到这里,他也应该和他们交代一些事。 就怕……小鱼整条鱼都攀附在江褚身上,不情不愿的潜了上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江褚,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伤了那两个人,要不然江褚肯定会更加难受痛苦的。 “队长?!”小四惊愕,然后激动的叫起来,“队长,你没事!” 江褚微微皱眉,这几天下来其实他体内的病毒已经安稳多了,起码不会看见活人就不受控制。 江褚朝两人点点头,和小鱼一起在水中没有打算上岸的意思,“你们别靠近我,我身上有病毒。” 小五道,“队长,陈教来了。” 江褚一愣,没有想到陈放还会再找他,明明他脱离军籍把那人气的不轻,恨不得当场崩了他的,可后来他给他们出任务的报酬远远超过他承诺的,其实陈放是放不下他的。 江褚心里有愧,愧对这个教了自己七八年的教官,他对他如父子一样,除了小鱼的事,丝毫没有亏欠过他的。 小鱼伸出湿漉漉的手摸摸他的脸,“你想见他?” “嗯,我想知道问他关于你的情况。”江褚眸色幽深,扶着小鱼的腰,他腹中之物越长越大,现在算下来已经有六个月了,不能再长了,小鱼会受不了的。 “好。” 得到江褚的肯定,小五使用异能快速消失去寻找陈放等人,小四就坐在岸边陪着他俩。 “队长,你不知道,你变成丧尸之后我们都快要吓死了,斑鸠都哭了,可伤心了。幸好你没事了。”小四托着腮帮子蹲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水中的人。“队长,你是也出现了异能吗,明明我们都看见你变成丧尸了,所有特征都很明显的!” 江褚也疑惑,这应该不是异能吧,能把病毒全部消化了也算吗?他知道小四说的,他曾有一段时间意识全无,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大脑神经向身体发出命令,做出他无法控制的行为。 有丧尸朝这边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小四精准的一枪打爆丧尸的脑袋,血浆飞溅一树枝,他眨眨眼,“队长……你们在做烤鱼吗?要不要我帮你?” 军人出身的都受过野外生存训练,以前在部队没事的时候还在深山老林里聚会烤兔子吃呢。 小四熟练的处理黑鱼,心有余悸的说,“我还以为这是你家鱼宝宝呢,可是给我吓死了!” 不是他不认识黑鱼,主要是这不是场景太像了嘛,揣着鱼宝宝的人鱼,外加一地的鱼鳞和鱼刺,谁看都能下意识想错啊! 小鱼嫌弃的瞥他一眼,抱着自己的肚子扒在江褚肩膀上,他才不会吃他的鱼宝宝呢! 三个人等了快一个小时,小四还跑远处给摘了不少大葡萄,都是公园里种的,既是景观熟了之后还能吃,放末世前还没熟透都被别人摘了的。 小鱼直接把葡萄皮和籽吐在湖泊里,江褚无奈的游来游去给他清理,这水可是让他玩的,弄脏了生病了怎么办。 头顶的直升飞机盘旋着在公园寻找降落的地方,他们找了江褚好几天,陈放回安全区了一趟,先替自己隐瞒好,这才又赶紧飞了回来,为了江褚可是操碎了心。 陈放大步朝这里走来,大刀阔斧不怒而威,冷冷的盯着湖泊里的两个人,不发一语。 江褚垂眼,想上岸,小鱼拉着他的手臂抿着唇看着他,江褚温柔的安抚他,“别怕,没事的。” 斑鸠先开口,笑着走过去,“队长,你真的没事,太好了,我们一直在找你,陈教很担心你。” 江褚点点头,低声道,“抱歉。” 陈放瞪着他,目光如冷刀狠狠的剐在两人身上,半晌后才哼了声,“不是变成了丧尸吗,我看你活的挺自在!” 江褚垂眸搂着小鱼,陈放冷淡道,“好人坏人都分不清,被人引狼入室害了,我看你真是活该,还不如死了,出去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陈放话音刚落,小鱼拿着一把东西就朝陈放砸去,陈放伸手接住,拳头一捏,一手的葡萄皮掺着湖水流了一手。 小四噗的笑一声,被小五连忙捂住嘴巴。 江褚低头给他摘掉头发上的水草,柔声说,“小鱼乖,不能这样。”他转头淡淡的回望,眉眼之间尽显刚毅之色,坚实的手臂和胸口上还残留着丧尸和狼群撕咬之后结出的伤疤。 离得近仔细看时才能发现他深色瞳孔上覆着浅浅的斑纹,证明他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陈放怒道,“兔崽子还不给我滚上来!” 江褚抿唇,弯腰抱住小鱼,朝斑鸠使个眼色,斑鸠会意的拿过树枝上挂着的衣服在江褚走上来的时候盖在小鱼的身上。 就在江褚走向陈放的时候,小鱼朝着陈放猛地甩尾巴,把湿滑鱼尾上滴落的水珠甩了陈放一身,腥湿的湖水溅了他一脸,看着颇为狼狈。 小四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了,终于有人不怕陈教官了,哈哈哈。 陈放脸色铁青,气的额头上爆出青筋,太阳穴一鼓一鼓的,江褚低头咳一声掩盖自己的笑声,他家小鱼就是一点都不吃亏。 小鱼骄傲的挺起胸膛,谁都别欺负他男人! 江褚把小鱼放在地上,让小四陪着他,自己转身看着教官,眼中流露出歉意,陈放理都不理江褚的目光,只是扫视他身上在异能帮助下愈合的伤口。 麦色的胸膛,后脊,手臂,有疤痕的地方隐隐的黑色物质在江褚的肌肤下盘踞。 斑鸠道,“那一日队长确实已经转化成了丧尸,暴躁不安,对人有撕咬的*,没人的任何意识。” 陈放皱眉,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感慨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他在内心深处期待着他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却又想让他在末世中能安然无恙。 他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国际救援组织的科学家说的是不是真的,是否真的找到deval·patric的孩子就能研究出最终对抗丧尸病毒的抗体。 毕竟,这种病毒本身就是因为人的贪欲而被发现,又被一个接一个的谎言编制最后变成一张巨大的毁灭人类的大网。 江褚没有音信的时候他心急如焚,见到人后又气不打一处来,无数种情绪挤在陈放的胸口,让他不得不相信命运。 他望向地上瞪着他的小人鱼,想到sh实验室里科学家曾再三保证它们绝对没有意识,没有人的情况,然而现在看来也并不是这么简单。 陈放蹲下来看着小鱼的腹部,心里骇然,科学家都是疯子,他们成功了,成功的将江褚的基因与人鱼相融合,植于他的腹中。 如果没有来之前,没有亲眼看到这条人鱼和江褚的互动,陈放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口中的不被当成人的人鱼,他这般灵动,怪不得让江褚遇到后就再也无法忘记了。 陈放的沉默让江褚不由得担心起来,忍不住问,“教官,他腹中之物可有解决的办法?” 陈放站起来,淡漠的看他,“斑鸠,去抓一只丧尸过来。” 斑鸠看一眼江褚,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丧尸,两分钟后斑鸠就绑着一只丧尸走了过来,手腕用衣服缠紧,嘴里塞了东西不让它咬人。 陈放点头,抬下巴,“让它咬他一口,我看看究竟有没有这么神奇!” “啊?”斑鸠为难的抓着丧尸,万一上次是侥幸让江褚逃了过去,这次歪打正着给彻底感染了可怎么办! 江褚凝眉,伸出手臂,“来吧。”其实他也很想冒险试试到底自己的身体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不行!”地上的小鱼顺手抢过小四腰里的枪,黑黝黝的枪口直勾勾的对着陈放,这是个坏蛋,竟然敢让丧尸咬江褚! 陈放嘲讽的挑眉,“你敢开枪——”他话音没落,砰的一声,枪筒冒出烟雾,滚烫的子弹擦着陈放的手臂而过溅出血花,虽没真的打中他,但子弹高速旋转扭转空气的热度和擦伤的威力仍旧让陈放顿时感到整条胳膊一麻。 江褚急忙抱着小鱼,接住他手里的枪扔给小四,将小鱼护在怀里,“教官,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斑鸠,去给陈教疗伤!” 其他人也被小鱼给吓了一跳,斑鸠连忙按住陈放帮他愈合伤口,陈放盯着小鱼,眉头舒展开来,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只漠声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教官,我替他道歉!”江褚把小鱼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陈放,像防敌人一般机敏的盯着他,怕陈放发怒伤了小鱼。 陈放意味深长的摇头,“我不至于和一条鱼计较!江褚,证明你的身体真的能消化病毒!” 他需要绝对的确认江褚体内真的有抗体,而不是因为人类衍生出的异能,直到现在,全世界各地都没有发现什么异能者会被丧尸抓伤而没有任何事。 而在军工厂弄伤脖颈的小五也不是被丧尸抓伤的。 异能者与普通人在对抗reb病毒上没有任何区别,都会感染死亡。 江褚点头,拉住小鱼,温声道,“别担心,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再出事的。”他拉住小鱼的手给他揉手腕,手|枪有后座力,会难受的。 江褚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但是我想让你答应我,将基地的医疗设备任我使用。” 小鱼的身体不能再拖了,腹中之物越长越大他就一天比一天难受,张素素曾和他说过如果有恰当的手术工具,她也许可以取出小鱼肚子里的东西,现在加之有斑鸠的异能,也可以帮助小鱼快速恢复身体。 江褚把衣服给小鱼穿上,吻一下他额头,他不敢确定他腹中的到底是什么,他需要陈放告诉他,是否这东西取出来之后会伤到小鱼。 被人类包围的丧尸暴躁的撕咬着,口中流出粘稠的鲜血,身体严重腐烂,能清楚的看见身体里发黑的骨骼,江褚伸手凑到丧尸口中,那东西狠狠扑咬上去血水直流,让其他人看着心里一涩。 陈放用枪托砸爆丧尸的脑袋,斑鸠立刻走上前帮江褚治疗伤口,没有被撕扯下来的肌肉上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江褚跪在地上,双手抠入潮湿的泥土,神情痛苦。 小鱼气呼呼的抓着江褚的手,恶狠狠的瞪着陈放,江褚手臂上肌肉直接覆盖薄薄的白雾,以肉眼可见的细胞大量繁殖、愈合,而逐渐恢复下的皮肉里却洇出一大片渗人的黑斑,而且迅速爬遍了江褚的整个手臂。 小鱼急忙抱住江褚,男人粗重的喘气,强忍着心底涌起的吞噬的感觉,身体紧绷如石。 其他人着急的看着他,江褚的眼睛清晰可见的覆上浓重的斑纹,脸色灰黑,青筋炸裂,像是极为痛苦,正当小鱼想拉着江褚潜入水里水时,江褚手臂上肌肉鼓动,原本被病毒感染的地方慢慢淡了,如同被身体自身消化了般,颜色原来越淡,速度极快,整个过程仅持续了五分钟,病毒就全部消失在江褚的身体里了。 陈放看着他的情况,心里深深一叹。 江褚满头冷汗,喘着气朝小鱼笑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吸收病毒的速度变快了,比第一次让几乎转化成丧尸被控制好了太多。 同时,停在公园里的直升飞机滴滴——响起刺耳的设备接入的声音,陈放大步走过去,里面老徐的声音嗞啦传出,“你快回来!那些科学家到基地了,首长指明要见你!我快替你拖不住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你认识这个人吗】 陈放心底一寒,下意识看向江褚,却在得到江褚的回望时将头别开了,他冷声道,“我走了。” 江褚有些踉跄的站起来,急道,“陈教!”他还没有告诉他小鱼的情况,不能就这么走了! 陈放低头,犹豫的捏着手里的通讯机,里面因为信号干扰不断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他眉头拧成川字,低声说,“江褚,这一段时间藏好自己。” 江褚微怔,陈放的话语间是他不常见的肃杀和无奈,“军区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以——” 陈放打断他的话,“你帮不上的,带着你的人鱼藏好,我会尽量找时间再联系你们的!”说完他大步跨上直升机,朝地下的人点点头,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转过,最后落在远远的小树林中,似乎想要看什么,可他瞳仁幽暗沉郁,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螺旋桨搅弄气流垂直上升在天边影子逐渐消失成点,小鱼无聊的在水里游啊游啊,看到江褚他们拐了回来,立刻兴冲冲的游到岸边欢快的甩着绿宝石般的鱼尾。 小四摸摸下巴,肿么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像小狗? 小鱼抓着江褚的手臂细细的看刚刚被丧尸咬到的地方,江褚若有所思的垂眼扶着他的腰,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玩。 斑鸠道,“队长,你觉不觉得陈教有点奇怪?” 江褚颔首,捏捏小鱼的手指,“你们回去吧,我和小鱼待在这里。” 斑鸠也跟着坐下来,朝小四小五打个招呼,“我们已经通知警事大楼那边了,夜莺和他们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我们陪你几天。” 小鱼噘着嘴,陪什么啊,他是我的! 小四挽好裤腿站在岸边的泥潭里早就开始摸鱼了,笑呵呵道,“这地方还真好,小公园里真僻静,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周围树木茂密能挡住丧尸,水里还有鱼吃,真是开始羡慕小鱼了。” “没事了?”小鱼摸摸江褚的手,仰头看他。 江褚点点头,站起来望向四周,皱起眉来。 “怎么了?”小鱼泡在水里,唔,站起来的江褚好高好高啊。 江褚抬手示意安静,其他人也都停下来动作看着江褚,四周静悄悄的,头顶的树木相互交错落下斑驳破碎的阳光。 他沉声说,“总感觉周围很奇怪。” 斑鸠眨眨眼,“队长,是不是你对丧尸变得敏感了?周围倒是有不少的丧尸,不过它们一时半会儿走不进来的。” 江褚摇头,陈放离开的时候还没这种感觉,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种被谁隐匿偷窥者的感觉。 “希望是我错了。”江褚坐下来,接住小四和小五扔上来的鱼开始处理,晚上的时候就可以烤给小鱼吃了。 小鱼趴在岸边潮湿的泥土上,将肚子掩在水底,用手指扣着江褚剥了一地的黑鱼鳞,跟小孩摆积木一样,一会儿就用鳞片摆出了一条鱼尾的样子,连鳞片的走向都规制的很整齐,遇到忘记鳞片应该是顺鳞还是逆鳞的时候,还把脑袋伸入水底瞅瞅他自己的尾巴。 斑鸠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鱼,想起来那只在游泳池里有狭长眼睛的人鱼,心中微动,抿唇笑起来。 因为多了三个人,寻找食材就更加方便了,小五利用异能没多会儿竟然带来了一包盐和辣椒面,虽然有些潮湿了,但凑合还能用。 几个人就直接席地坐在湖边烤起鱼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吃饱喝足的几个人依着篝火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休息,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因为辣椒刺激胃,从天黑之后小鱼的肚子就一直在疼。 “他一直在动。”小鱼恹恹捂着肚子,轻声说。 江褚给他揉着肚子,把小鱼带到岸边抱进怀里,避免夜风阴凉,“不去水里了好不好?”天晚了,小鱼喜欢待在水里,可也不能这么一直泡着,他失责了,原本只是想顺着小鱼让他开心,却忽视了小鱼也是人,在水里泡时间长肯定会不舒服的。 小鱼摇头,待在水里,湖水的浮力能托起他的肚子,他可以不使用口鼻呼吸,减轻腹中的鱼宝宝对内脏的压迫。 小五找来好多衣服铺在地上,江褚抱着小鱼让他靠着自己,“还难受吗,忍不住的话我们现在就走,我抱你,我们回去。” “孩子……很不安。待在水里能让他舒服点。”小鱼闭上眼,“我想睡觉。”他玩了一天了,累了。 江褚低头吻他额头,小鱼在他怀里翻个身体,迷迷糊糊低声说,“你什么时候再要我…….” 江褚的脸在昏暗中一红,眼中染上浩瀚星空的深沉,他还未开口,小鱼便已闭上眼睛睡着了,江褚低头将人抱紧,在他耳边轻喃,对不起……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夜幕渐渐深沉,树上的蝉不停息的叫着,偶尔风声穿过小树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斑鸠守夜,低头拨弄着有些熄灭了的篝火,湖边太潮湿了,木材都散发着湿气,燃烧起来也不多旺。 风声呼呼穿过树林发出闷闷的呜咽声,吹起水面涟漪阵阵荡去, 小四抓抓屁股,从睡梦中醒过来,“谁摸我屁股!”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半拉脸庞,“啊!” 小五一把扶起他,另一边,斑鸠和江褚早就醒了过来,五个人朝中间靠过来,斑鸠举着火把,照着湖泊一周的林子,低声道,“我们的气味吸引它们的?” 小四定睛一看,在交错纵横的树枝间竟有数不清的丧尸朝他们伸出狰狞的手,晚风吹起来,恶臭扑鼻而来。 这些丧尸被卡在树杈之间,瞪着发白的眼珠,就像被上了绞刑。因为天气的炎热,大多数腐烂的极为严重,一缕一缕的腐肉挂在乌黑的骨骼上,让人看了心生恶意。 突然之间就闯入了这么多的丧尸,太诡异了。那些丧尸有的被牢牢的卡在枝桠间,一点都不像是才被他们吸引过来的…… 小鱼在江褚怀里发出声音,“难受。” 斑鸠道,“队长,突围?” 江褚手臂绷紧,将小鱼稳稳的抱着,幽深的瞳孔中覆上灰黑的斑纹,他紧锁眉宇,低声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丧尸,不能让小五贸然查看。后退,我们待在水里。” 斑鸠点头,几个人没入水中,湖泊周围的丧尸暴躁起来,嘶吼着撕扯树枝想要挣脱开,坚硬的枝干有的直接穿透丧尸的腹部,发出噗嗤血液喷薄的声音 大风忽然迅猛的刮了起来,天上浓黑的云遮住星月。 外面是深夜凉风,冰冷的实验室里,陈翼国坐在前面,身旁站着十几位身穿白袍的科学家,他们带着口罩面具,手上套着浅蓝色的消毒手套。 地上有个人脸上惨白倾颓的斜歪在地上,陈放一身笔挺军装,负手而站,瞥一眼地上明显遭遇过什么的augus,他朝陈翼国点点头,坐在了下来,与军区其他长官坐在一起。 面前是一张巨大的手术台,科学家将一管血清从冷冻室里取了出来,用立体影像在半空中演示注入抗体的士兵与丧尸打斗中的情景,并且还附有抗体在处理病毒时的模拟融合三维像。 其中一位科学家向众人道,“我的名字是hlfred·z,是丧尸病毒研究的负责人之一,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有效的抗体,能抵御初级丧尸的病毒。” 军区有人道,“z教授,可现在初级丧尸已经在减少了,病毒变异的非常快,我方士兵即便注射这种抗体,对变异类病毒的感染仍旧没有任何效果对吗?” hlfred看向他,被罩在防护面具的表情看不清楚,他点头,“国际安全局分析过,即便病毒以千万倍的速度在增加,一个月后仍旧有十亿的丧尸是初级病毒,如果尊国不需要的话……” “不,我只是想确保我们的士兵在对抗变异病毒时是否有足够的安全保障。” hlfred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闪烁的蓝眼睛里满是精明和骄傲,“相信我,我比你们更想要不会再有人死在丧尸的口中。” 他转身朝陈翼国鞠躬,“我们配有三百只病毒血清,随时都能为阁下的军队注射。” 陈翼国点头,目光环视在场的人,在得到一律的沉默后,他道,“分配下去,一日内将注射士兵名单呈上来。如果没有其他人,会议解散,陈放留下。” 老徐轻碰陈放的肩膀,两人默契的对视,错开,等其他人全部离开,实验室的电子门缓缓关闭。 陈放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陈翼国朝hlfred教授点点头。带着防护面具的人将地上的augus抓起来,压在巨大的试验台上。 陈放淡淡的说,“首座,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hlfred教授看向他,“听说你替我们审问了他,怀疑他的身体里有抗体,对吗?” 陈放,“何来审问,不过交谈罢了,教授可是对我不满意?” “自然不是。既然陈长官怀疑他是不是感染了病毒,我身为负责人有义务证明给你看。” 说罢,他一挥手,走上来一人,取下来消毒手套,朝hlfred请示的看了一眼,伸出手指,悬空对着augus的心脏。 那人明明什么都没做,augus却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大口喘气,惊恐不定的张大嘴巴,目呲俱裂,身体发出剧烈抽搐,用肩膀咚咚的撞击桌面。 “啊——!” hlfred手中端一只大容积量杯,那人将另一只手指指向量杯,用自己的身体当做桥梁,物质扭曲变形,只听哗的一声,那量杯凭空浇灌进去汩汩的鲜血,滚热的,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你看他的鲜血多么的清澈。”hlfred满脸皱纹,凑近量杯着迷的嗅了嗅,把量杯放在陈放面前,丢进去一块带着碎玻璃渣的血清抗体,笑道,“现在出去找实验者喝下它,就能证明是否他的体内有抗体。” augus痛苦的桌上痉挛,因为体内的血液被生生抽走的而脸色更加惨白,陈放于心不忍,漠声说,“这就是你们做实验的方法?我怀疑你是否真的是科学家!” hlfred凑近陈放,在他耳边用沙哑浑浊的声音轻声道,“这自然不是研究的方法,我只是替你惩罚他而已。我非常的愤怒,当我知道他是如何对待deval·patric的孩子,他竟然敢让狼去玷污他的血。” 陈放回瞪着他,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hlfred笑着伸出接住一摞资料放在陈放面前,“如果你不知道deval·patric,那你应该听过他的中文名字,穆砺”他不等陈放说话,继续道,“他的妻子姓——江。” 陈放脑中轰的一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抽搐,一向果断坚决的人竟然出现了刹那间的迟钝和犹豫,“你——” hlfred微笑着将文件整理好,转身恭敬的交给陈翼国,朝陈放伸出手,“陈长官,你放心,我说过的,我最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被丧尸感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雾中巨怪】 等走出科研楼外时,天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些明意,遥远的天边泛着鱼肚白,而另一边却是如墨深沉。 陈放深深吸口凉气,站在一侧,垂眼,等候陈翼国将军先离开。 陈翼国站定在他面前,深深瞧着他,沉声道,“z教授与你说了什么?” 陈放自嘲的笑笑,“没说什么,只是询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人。” “那你认识吗?” “也许见过的吧,只是这么多年遇见的人太多,记不住了。” 陈翼国点头,“配合他们。” “是!” 小公园外,凌晨三点,湖水冰凉。 在不大的湖泊四周挤满了骷髅般的丧尸,它们拥挤在湖水岸边,茫然的嘶吼着望着水中的人,但却没有一只丧尸下到水里来。 江褚抱紧小鱼怕他冻着,低声说,“有没有觉得它们在等候什么。” 斑鸠把上衣脱了盖在小鱼的身上,能清楚感觉到小鱼在发抖,江褚低声道谢,斑鸠说,“命令?” 小四小五跟着赞同,压低声音说,“我觉得有人在控制它们。” “人,还是丧尸?”小四小声道。 江褚眉头紧锁,把小鱼裹在怀里,但怀里的人隐隐的发抖却让他无比心疼和焦虑,他们不能再泡在水里了。 小鱼脸色发白,搂住江褚的脖子,喃喃,“……肚子疼。” 江褚低头吻他额头,“我带你出去,小鱼乖。”他将人交给斑鸠,摸摸小鱼的脑袋,眼中染上冷寒,“外面看不出来有多少丧尸,小五异能有限,不能随意出去,我突围出去替你们引开丧尸,听枪声你们带他离开。” 小鱼缓缓眨眼睛,扶着斑鸠要下来,“我也去……”,丧尸不会咬他,江褚虽说能被丧尸感染,但每次丧尸咬在他身上伤口鲜血淋漓,小鱼都很难受。 “不行。”江褚拒绝,用手指蹭蹭他的脸,“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斑鸠忽的皱眉,“队长,有些不对。” 小五闭了闭眼睛,也道,“你也感觉到了?有波动,很像异能者。” 江褚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岸上的丧尸,眼底一片燎原之势,“如果是人,就更好处理了。行动不变,听我指令。”言罢江褚接过小四递的手|枪别在腰间,他潜入湖水里从水底抽出一大把湿滑的水藻,扭编成一条粗长的绳子。 小五跟着他接住水藻绳的另一头,表明他要协助他,江褚无奈,点头同意,岸上的丧尸嗅到有人类靠近,暴躁的嘶吼起来,糜烂的肉扑簌簌的掉进水里。 “你用异能朝直线瞬间移动两次,在一个地方不要停留一秒以上。” 小五,“了解。” 江褚回头看了眼小鱼,湖泊四周即便丧尸不主动下水,但靡肉黑血恶心吧啦的人体组织却控制不住的掉进水里,湖水沿河岸一周极为肮脏。 小鱼抿唇,清澈的双眸望着他,江褚一笑,提气冲了出去。 吼——! 江褚手中的水藻绳和小五扯的那头拦腰截住小树林的入口前的丧尸,几十只丧尸被冲击狠狠撞击在一起,如同烂肉泥般被水藻裹了进去,直直倒退了十几米! 湖泊的包围圈顿时缺了一个大口,然后令他们没有想到的,包围小树林外的丧尸延伸只有二十米左右,就是说以小树林为中心,周围二十米内全部都是丧尸,而外面大片的空地凄冷的在月光下结了一层冷雾,雾气茫茫,竟然无法看清再远一点的地方。 “将绳子系在树上,把丧尸围困在里面!”江褚大声喊。 小五领悟,迅速将手中的水藻缠住路旁的树枝,然后瞬间消失。江褚用身体阻挡住丧尸,把被绞进水藻绳的丧尸趁机以水藻为线挡住它们的去路,生生开辟一条血迹斑斑的道路。 雾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江褚扔掉手中的头颅,身体猛地紧绷,震惊的看向雾气中。 那雾气遮天蔽月,诡异而浓重,雾气中的影子巨大无比,有七八米高,人形的模样,脑袋的地方却像塔一样竖直,恶臭浓重,每走一步,脚下粘稠的血液发出粘黏的声音,而恐怖的不是那玩意,而是牵着那只巨大的丧尸走在它身前显得无比渺小的男人。 那人从雾气中走来,面容看不清楚,但江褚肯定他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身后那只怪物走进时才能看的清楚是什么东西! 见过小孩过玩泥巴胡乱堆积的东西吗,这怪物就好像是被尸体随意的拼凑而成,离的近才会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人形,削尖的脑袋上是一颗硕大诡异的兽类的样子,数不清的头颅四肢沾在那玩意身上,血液浸透入水泥地,粘稠的血浆如河,身上噗噗凋落了一地的腐烂的头颅肝脏。 那东西仰头吼一声,口中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叫声,好像一只鸟张开双翅欲飞的前奏,而它的翅膀却是无数丧尸四肢拼凑的! 江褚粗声喘气,无比震惊,究竟有什么人会造成这么巨大的怪物?!究竟怀着怎么变态的心理才会去玩弄这些丧尸,太惊悚,太匪夷所思! 江褚感觉自己的胃部抽搐起来,胃酸灼热燃烧着胃袋,那丧尸鸟拍打人肉翅膀,卷起周围无数尸体,像下雨一样哗啦啦落在地上、树枝上,到处都是,雾气中都好像染上了血水,变得诡异殷红。 “队、队长,这是什么!”小四大叫。 江褚猛地回神,“小五,快带人走,朝公园东北向!我怀疑这东西将附近的丧尸都沾在了身上,你们先走!” 斑鸠将小鱼放在地上,吐口吐沫,仰头望着那只丧尸鸟,心中狠狠沉了下去,他们……还能逃吗。 吼吼——! 噗——噗——! 江褚咬牙,“有个人,我看见有个人,他控制的这东西,抓住他!”随江褚话音而落下的,是铺天盖地的腥风。 丧失鸟抬脚,朝他们踩下去,江褚翻身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躲了过去,那东西落地之处血泥成滩! 小四朝它开枪,子弹打在上面显都不显。 江褚大步跑向小鱼,抱起他,大吼,“我们快走!” 他们没有强大的武器,在这东西面前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逃,必须逃! 那丧失鸟轰隆轰隆缓慢的一脚踩下去,抬起,继续踩下去,它因为身形庞大而动作迟缓,反而给了江褚他们逃跑的时间。 几人疯了般奔跑,那玩意一步五六米踩下去地面都凹个坑,地面跟着狠狠一颤,中心公园很大,有多个小型的人工湖泊,路旁种满了绿树环绕。 那玩意一脚踩倒大树,树干截腰而断倒下来,朝他们砸去,小五瞬间抓起小四消失,又立刻出现带着斑鸠走,继而再重复刚刚的动作,他每次使用异能带走的重量有限,无法将江褚和小鱼一同带走。 江褚猛地脚下一转,斜着朝广场中间奔跑,把小鱼交给他,手臂刚刚收回来,一道破风声迅猛而来,搅弄空气发出细小严密的挤压。 江褚一跃而起从身后抱住小五和小鱼,挡下身后的东西,只觉得后脊针扎般尖锐一疼,让他脚下轻微踉跄。 “队长!” “江褚!” 江褚回头看一眼不远处巨大的丧失鸟怪物,“没事,先带他走!” 当最后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小五搀扶着江褚赶了过来,他们躲藏在公园外的一栋建筑楼里,大口喘气。 小鱼用鱼尾撑地滑到江褚身边,接住身形不稳的男人,“江褚!” 江褚狠狠喘几口气,扔掉一只东西,翻身栽倒靠在墙上,狼狈的扶着小鱼,朝他勉强一笑,“……不碍事,麻醉剂,等药效退了就行。” 被他扔在地上的东西是一针管,针管里原本装的麻醉药已经全部注入了江褚的身体里,针管挤压抽出了半管他的鲜血。 太恐怖了,那玩意太巨大,太诡异,狰狞恶心,血呼啦粘稠到处凋落的都是尸体,让人毛骨悚然,小四趴在地上喘了半天,“到底、是、是什么玩意……我、从来没、没跑的这么快!” 江褚麻醉剂药性上来,身上无力,只能抱住小鱼躺在地上,等候药效退去。 屋里的人全部躺了一地,累到极致,不仅是身体,而是因为过于恐惧震惊而精神上的疲惫。 斑鸠拿着针管,眯眼努力看了看,“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所以的事都变得诡异起来?! 好像全世界的人,包括丧尸都知道,只有他们不明白,想不通。 胡德的工厂,被救起的人鱼,丧尸骤然的消失,各种变异,外国逃难者,丧尸游|行,狼群……一直到现在的丧尸鸟! 即便把所有的事都串联在一起,从末世病毒爆发,到人类出现异能也想不通的事,他们和所有存活的人都一样,为什么却总能感觉他们似乎被人操控,监视,故意针对他们? 如果末世本就不受控制,世界颠倒还好解释,可为何总能感觉到冥冥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个阴谋,他们被人玩弄着,包括丧尸,包括整个世界! 斑鸠将针管里的血挤出来洒在地上,仰头茫然的睁着眼睛。 屋中气氛肃杀寂静,只有喘气声和疯狂跳动的心脏。 “针管……到底是为了提取异能者的基因,还是人鱼?又或者别人已经发现了队长的异常?”斑鸠喃喃道,“……想要找出解决丧尸的办法……” 有敌人,他们感觉到了,可敌人到底针对的是谁? 异能者出现很长时间了,但也只是少数,所以有人暗中研究,不稀奇。人鱼他们藏得很小心,可若有人真的监视他们,人鱼的秘密也无法隐藏下来的,这么多天以来,再怎么样都应该被发现了。 那江褚呢,江褚能自身融合丧尸病毒,这件事他们也是才刚刚知道的,就连江褚自己都才得到确认,除了他们,陈放绝对不会说的,那还有谁知道? 试管明显是有备而来,究竟有谁创造出如此恐怖的丧尸鸟来针对他们? 房间外的轰隆声越来越小,小四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哑声说,“那……怪物好像没发现我们……”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陪他沉没在茫茫海底】 得知丧尸鸟已经离开,其他人都懒洋洋的闭眼休息,折腾了整整一夜了,这给丫的吓的。 房间里很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能听见谁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江褚睁开眼睛,扣紧双手尽量不让自己陷入沉睡中,一针管的麻醉剂让他身体发软,他费力的撑着自己,看见小鱼抿着嘴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江褚低声道,“我去给你找吃的,抱歉啊。” 小鱼连忙按住他,摇摇头,“不吃的。”他脸色微变,眼神透出几分茫然和无措,喃喃说,“孩子不动了。” “嗯?”江褚因为麻醉剂的缘故思维迟钝,身形摇摇晃晃,斑鸠爬起来将他按在地上,“队长,你休息,我去给大家找吃的。” 小鱼疑惑的靠在江褚怀里,说,“孩子,遇到强大的丧尸会动,动的很疼。” 斑鸠惊讶,和江褚对视一眼,江褚紧锁眉头,目光略显混沌,他晃晃脑袋,朝斑鸠伸手,“卸了,我需要清醒。” 斑鸠无奈,这种时刻江褚不能任由麻醉剂麻醉心神,他们还在逃亡,任谁都无法放松下来。 小鱼正茫然的看着他俩,斑鸠迅速的握住江褚的手臂,猛地用力朝逆方向折去,狠狠一拽,能听见骨头清晰的卡的一声。 然后他立刻向上一拖,江褚的手臂骨骼就恢复原来的地方,整套下来没有多大功夫却让江褚顿时疼的满头大汗,眼神却慢慢清晰了起来。 疼痛能缓解被麻醉的神经,以前部队常会进行这种训练。 江褚狠狠甩了甩脱臼又按上了的手臂,将小鱼抱起来靠在墙壁上,他是鱼尾,很滑,总是靠着靠着就躺下来了,江褚喘口气,抬手扶住小鱼,“怎么了,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小鱼抿着唇,伸手给江褚擦擦额头的汗,江褚一愣,笑道,“不碍事的。” “它一直在动,丧尸消失了,就不动了,我也不疼了。”小鱼认真的解释,眼中染上片刻的迟疑和不确定。 斑鸠蹲在他俩身前给小鱼检查了腹部,“没有伤口。” 小四趴在地上眨着眼睛,“小鱼的孩子是队长的,有队长的基因吧,那宝宝会不会对丧尸的病毒也很敏感?就像队长一样。” 江褚眉间阴沉,哑声说,“一个月前,我没有告诉你们,我曾无法控制我的思维,想要去吞噬撕咬变异的丧尸。” 小鱼嗯一声,他知道,胡德死的那次,还有他们从工厂里救出苏澜,他都记得的,江褚的不同寻常。 小四一听这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凑过去问,“队长,你有没有参加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试验啊?就是那群科学家疯子在你身上做过什么?” 江褚摇头,让小鱼靠在他怀里,“没有,我只接受过那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让他认识了他家小鱼。 江褚非常确定他从未参与过任何科学实验,可他身体的变化,和小鱼腹中的孩子……男人目光慢慢冷了下来,或者说,难道这些和sh实验室、也就是国家的蛟龙计划仍然还有关系? 可有什么关系呢,小四哀怨道,“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越来越乱了,丧尸病毒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我国有没有参与,还有人鱼为什么不会被丧尸感染,异能者又怎么回事,天啊,我越想越饿了!” 小五,“……”傻孩子,智商不够就不要操心了。 江褚垂眼给小鱼揉着肚子,深深望着怀里清瘦的人儿,到底病毒和人鱼有没有关系呢。 小鱼舒服的任由他揉肚子,只要孩子不动,他就没那么难受了。 斑鸠忽然道,“陈教走之前让你带着小鱼躲起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军区也似乎发生了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主动去寻找答案!” 小四,“潜入军区?” 江褚摇头,“不,我们回sh深海实验室!” “市里有那只丧尸,破坏力太大,我们去海边,如果那个人,还有丧尸鸟也跟着到了海边,就足够说明他们是针对我们,不仅仅是为了活人!”江褚道。 斑鸠点头,“进了海里,我就不信那只大怪物还能猖狂,它再大也大不过大海!” 只要跳进海里,那东西的巨大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了! 话已至此,就无需在此地多做停留了,小五从外面勘察回来,表明外面很平静,除了一地的血迹斑斑和人体组织外,连会移动的丧尸都没有,看来这附近的丧尸都被吸引到了那只丧尸鸟的身上。 小四和斑鸠挨个寻找能使用的汽车,最后竟然开来了一辆公交车,朝底下的人吆喝,“快点上来,投币一元,刷卡自觉!” 小五装模做样的投进去的东西,江褚把小鱼抱上车,小鱼拿尾巴甩一下刷卡机,眼巴巴的等着江褚夸他,对吧对吧,是这样做的吧。 江褚笑着嗯一声,将他放在座位上。斑鸠把车中的玻璃全部关死,窗帘都遮下来,再坐到这种车上时,竟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一时间极为不真实。 小五在前面开车,小四窜到后面跟他们聊天,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的扫着死寂的外面,防止突然再出现的丧尸鸟。 小鱼朝江褚伸手臂,他的手环丢了,他不能变回双腿了。 “没事,我抱着你。” 他们到了海边,小鱼就不用在岸上吃苦受罪了,所以即便不能变回来,江褚宁愿抱着他一辈子,也不想让他忍受转化之疼。 斑鸠靠着椅背望着外面萧索破败街景,车内的气氛慢慢变得惆怅和落寞,他苦笑,“直到现在还无法接受末世真的到来了,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就这么要消失了。” 小四,“地球上的人会越来越少,我们也会死去,等再过上万年,是不是又会出现新的人类,新的文明?他们会不会像我们一样过度开发,企图征服自然界,又或者考古研究过去的文明?”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我觉得考古的时候,人类的一惊一乍都好傻!” 江褚沉默不语的微笑,扶着小鱼的肩膀不让他从座位上滑下去,小鱼一心一意的听小四和斑鸠耍贫讲这过去人类干的各种奇葩的大事。 他们从市中心公园开始走,快到中午那会儿才到了警事大楼,大楼外用车辆堵住大门,里面安安静静。 车里的人心底皆是一咯噔,小五瞬间从车中消失。 三分钟后,周林从楼上跑了下来,冲过来朝车里的人使劲挥手。 周海随即跟了出来,看见安然无恙的他们,眼底差点没忍住。 警事大楼的人全部安然无恙,反而比他们几个过的好多了,没有大批丧尸,也没有狼群袭击,更没有见过巨大的丧尸鸟,斑鸠嘲讽说,他们这几个可能是灾星,总是遇到乱七八糟的事。 江褚向他们讲述了他的打算,现在丧尸鸟已经出现,如果时间一长,越来越多的大型变异丧尸出现,待在城市内部就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办法。 丧尸鸟有七八米高,也许将来会有更加恐怖狰狞的怪物出现,陆地上人的速度再快也抵不过那些东西体型庞大,一步十米,无法攻击。 “从这里到海边,需要三天的时间。我给你考虑,如果不想离开这里,我不会勉强你们,现在很多事都朝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江褚低头看看小鱼,“海边我也不清楚是否比这里更加适合。不过我有私心,想让他见见大海。” 江褚说清楚自己的意思,留给周海他们考虑,如果有袭击,跳入大海也许更加有利于躲开,但海边物资定然比城市比不上,况且,他也真的很想看着小鱼在蔚蓝干净的大海游泳玩耍。 如果他是鱼,能游回大海,自由自在比囚在用泳池里,或者脏污的湖泊里要好太多了,即便是死,也陪他沉没在茫茫海底。 健身房里,小胖鱼正躺在水面上漂浮着呼呼大睡,斑鸠刚走进去,修长的影子迅速掠过水底,安静的出现在岸边,苏澜用一双清冷的眸子默默注视着走过来的人。 “嗨,好久不见。”斑鸠蹲在岸边朝他打招呼。 苏澜冷淡的说,“你们回来了。” “嗯,是呀。”斑鸠笑眯眯的坐下来,把腿直接伸进水里,他身上本来就挺脏的,在外面逃亡的人能干净到哪里去,连带着裤子都泡进去,顿时水里从他围中心晕开脏污。 苏澜倏地甩尾离他远一点,瞪着他,斑鸠嘿嘿笑两声,“身上太脏了。” “你想做什么!”苏澜微怒,都把他的水弄脏了,还怎么玩啊! 斑鸠朝他伸手,英俊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抱歉弄脏了你的水,为了赔偿,我把大海送给你。” …… 军区里陈放走来走去,没走几步,倏地转身,冷声道,“你们两个人监视我有屁用!老子要去厕所,你们还跟着吗!” 从那一天起,陈翼国竟然派人跟着他,说是保护和协助,实际上却是一步都不离的监视! 那两个警卫兵略显委屈的点点头,陈放一口老血噎在胸口,这是想发脾气都没有办法。 他烦闷的瞪着远处的大楼,那里是病毒研究实验室,那一群黄毛都住在那里,陈放出不去,找人想打听什么事都会被人跟着,他心急如焚,不知道陈翼国到底听信了z教授说了什么,竟然监视起他来了。 陈放正郁闷,忽见远处走来的人,陈放大声一呵,罗晋准备转身却来不及了,只好大步跑过来,“长官好!” 陈放刚走一步,朝后面一瞪,“站着别动,和我保持三米距离,我不会跑的!”他说完拉着罗晋,拽着领口将他压在墙上,低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啊。” 陈放眼底幽暗,“什么时候再出任务?” 罗晋耍滑的笑,“这要看上级什么时候给了。” 陈放冷哼,低声说,“夜莺在外面,你不想见到她了?!” 罗晋抿唇,怪不得他找不到她了,问别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她出去是我批的,江褚他们遇上了些事,他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一定是那边的事没解决完!” 罗晋不笑了,“外面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但是她不回来,肯定是江褚他们遇上了棘手的事!”陈放哼的松开手,将他的领口整理好,低声说,“该怎么做你知道,我就不说了。末世当道,想怎么活就看你了,有时候,做人还是随性的好。” 陈放神情淡漠,负手往回走,“军区来了贵客,你不去凑凑热闹?” 罗晋勾了勾唇,似是叹气的靠着墙,看着陈放离开的背影,吆喝道,“等级不够,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一大群人嘛。”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有人要抓鱼】 华东军区里占地二十万平方米,末世前曾属于郊区工厂规划群,全部拆除后改造成了供人居住的安全区。 罗晋靠着最靠后面的隔离栏前,门口有六个卫兵把守着,里面砌成雪白的大楼前写着科究所。 他晃晃悠悠的朝里面看着,跟门口的卫兵搭话,反正知道他们也不会理自己,罗晋瞎胡扯着,目光扫视着里面。 陈放说来了贵客,不就是那群国际救援组织派来的科学家吗,这附近巡逻看守的士兵倒是增加了不少。 罗晋嗤鼻,现在除了丧尸和生存环境是威胁,还有什么能算得上事的吗。 他正无聊的看着,眼睛一瞥,刚好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罗晋大步走上去,笑眯眯的问,“你在这儿干嘛?” 那人是他以前的班长,瞪一眼罗晋,“离远点。” 罗晋还想说话,望见从大楼里走出来一群人,穿着黑色风衣,有男有女,神情冷淡。 “哎哟,大夏天的裹这么严实真不怕热,呵呵,好看倒是好看,就是会出痱子啊!” 罗晋一边打趣一边盯着那一群人,他们并不走出科研所的院子外,只是在大楼前站着,三三两两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班长看见里面的人,走进去陪笑着说了几句话,有三个人跟着他走了出来,路过罗晋时,罗晋突然呸呸了两声,皱着鼻子说,“喂喂,你们谁该不会把屎拉在衣服里了吧!这么臭!” 班长神情一变,其中的一个人阴郁的扭过头来,头上挂着油腻的长发,没多长,乱糟糟的,他身形不高,干瘦,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看的罗晋心里一毛。 罗晋嘿嘿的笑着,朝他们挥手,“哎呀,没事,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军区有厕所的,也有洗澡的地方。” 班长走上前眼神飘忽,低声训斥他,“胡说什么呢,这是首座的客人,没工夫和你瞎扯,别胡说!” 那人阴测测的看着罗晋,罗晋回瞪,突然感觉有人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伴随着恶臭从身后袭来。 罗晋猛地转身,一只肥胖的丧尸扑咬过去,罗晋趁势倒在地上,抽出腰间的手|枪一枪爆头,可那丧尸竟然没死,肿胀的身体挂着大块腐肉,恶心至极,血呼啦的朝罗晋扑去。 罗晋就地一翻,跃到那肥丧尸身后,这才看清原来那东西的后面竟然长着另一只脑袋,小孩的模样,眼珠挂在眼眶外,十分凶残。 班长急忙叫道,“森先生!请不要在安全区制造恐慌!”随着他话音而过,刺耳的枪弹击破声落下,罗晋从地上站起来,拍拍一身血污,愠怒的走过去,“安全区里不能有丧尸你不知道吗!怪不得你这么臭,原来和丧尸是一家的!” 班长拦住那人,怒瞪着罗晋,“森先生是异能者,能空间移动,丧尸不是他带进来的!算了算了,和你这种人解释不清楚,你赶快走吧,惹怒了首座的贵客,要你好看!” 罗晋啧啧嘴巴,不屑的瞥一眼那三个人,晃悠着肩膀离开了,他绕过科研所外面的大院,走过背阳的楼外时神情一冷,以背抵墙遮住自己的身体望着远处的那栋大楼。 异能者,空间扭曲……按理说不该这么臭,是丧尸身上的那种腐肉气息,他能够随时随地的变出丧尸,如果只是空间扭曲,那为何不把自己直接丢到丧尸窝来得快呢。 那群人里面仅他看到的那一会儿,就有十几个异能者,如果能算得上的话,只不过是个科研组织,又是为何收留这么多异能者呢? 难不成异能也能通过外界的科学手段改变体质,变成异能者? 罗晋摸摸下巴,抽出口袋里的丝巾看了看,放在手心揉搓着,现在还不是他出去的时候,陈放提醒他要注意这些人,而他自己又被诡异的监视了,所以这群国际救援组织看来不是那么简单啊。 另一边,q市内。 公交车一路不停的开向海边,常常会有丧尸凶猛的冲过来,然后被车轮碾死,虽然这样省了他们好多解决丧尸的办功夫,但最无语的是,就像飞机怕小鸟缴入涡轮,车轮也最怕被什么玩意缠住了。 此时乡间野路上,一大群人就蹲在土路边无奈的看着车底下的人。 斑鸠从车底扔出一段血呼啦的肠子,干呕着钻出来,“我草,碾进去的肠子人体组织太多了,清理不干净,发动机里都是血呼啦。” 江褚用一根木棍将头颅缠在车轮子里面的丧尸弄出来,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应该有下午两点了,正是最热的时候。 他们还能忍,车上那三条人鱼可能就受不了了。 闻言清将水囊递给江褚。 江褚看他一眼,没接,闻言清抿着唇说,“你是不是怪我不应该出来找你们?” 车子里小鱼用鱼尾撑着在座椅上翻来翻去的玩,一瞥外面,刚好看到侧面江褚和一个人正在说话。 那个人小鱼没见过也不认识,不过从他们的言行举止能能感觉到出来应该江褚还没有找到他时就认识的。 小鱼偷偷拉开一点窗帘,趴在窗户上盯着看,竖在座椅上的鱼尾甩来甩去,像小狗一样。 车子最后面的椅子被卸掉了,刚好可以让这三只人鱼躺在地上。 苏澜懒洋洋的拿着本书正看着,也不知道能看懂不。 小胖鱼看见小鱼的动作,在地上滑呀滑呀滑到小鱼的身边,大大的眼睛瞪着甩来甩去的鱼尾巴,看着好玩极了。 他张大嘴巴,跟着小鱼甩着的鱼尾动作,啊呜啊呜,咬着玩。 江褚沉声说,“你不该出来的,外面很危险。” “可是没有人比你对我好了,你看,你送给我的小狗我一直都养着,都这么大了。” 江褚皱皱眉,他什么时候送他了,不是他自己要的吗,江褚四处张望远处的土地,想找点果子给众人果腹,闻言清将小黄狗招呼过来,举着给江褚看,“它一直在我身边的。” 江褚随意的嗯一声,闻言清有点着急,看起来迫切想说什么,“江褚,你不要——” “啊!”车里忽然发出一声痛叫。 江褚眼里一冷,大步冲了上去,斑鸠也跟随着也赶紧跳上车子,车厢里,小鱼靠着窗户,抱着自己的尾鳍,地上掉落着几片鳞片。 看见江褚,小鱼眼泪汪汪的拿手拍小胖鱼,委屈的指控,“他咬我!” 小鱼正盯着江褚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呢,没想到身后突然就被狠狠咬了一口,让他一时没忍住叫了出来。 小胖鱼傻乎乎的的吧唧着嘴巴,乐呵呵的看着一大群人。 苏澜窃笑,“活该,谁让你跟狗一样,他把你当玩具了。” 小鱼羞愤的指着跟在人群最后的闻言清,“他手里的才是狗!” 闻言清皱眉撇撇嘴。 江褚把小鱼抱起来,给他揉揉尾巴,修长的鱼尾因为没有水,鳞片也失去了光泽,江褚自责的将他横抱起来,转身道,“车子短时间无法修理好,他们不能长时间没有水源,我们也需要吃住,现在离海岸还有二百公里,如果我们连夜就走,明天下午就能到。” 周海道,“车子还未修好,你指的离开是?” “放弃车上物资,我们走路去!” 江褚环顾众人,他们之中有战斗力的太少了,如果长期在原地停留下来,会引来大批丧尸出没,况且天气越来越热,小鱼也受不了的,与其在这里期待修好车子,倒不如弃车,徒步上路! 斑鸠看了眼车窗上爬着的苏澜,“我同意,车子一时半会修不好,二百公里的路,往死里走也能走到。” 周海见其他人没有意见了,便也点头,江褚随即安排众人,他抱着小鱼,苏澜有斑鸠,小胖鱼留给周海和小四轮流,张素素闻言清周林与小雪走中间,夜莺和小五打头阵,车上的食物和武器能拿就拿,不能拿便弃,没用的东西最好都不要带走,避免增加负担。 任务迅速分配好,幸好末世以来他们早已经习惯这种逃亡,如果留下来就是死,倒不如让自己死在希望的路上! 他们位于的是郊野,大多数是土路,沿路两旁种的全部都是庄稼,以稻米为主,其中还有不少枯死的玉米,小五摘了一些看着还能吃的,把裹在叶子里还没有干死的湿玉米分下去,湿的地方颗粒饱满,还能吃。 他们匆匆吃完饭,沿阴凉的地方行进,江褚把小鱼往怀里托一托,“难受吗?” 小鱼乖乖的摇头,“不会,我怕你累。” 江褚低头一笑,“能把你和孩子都抱在怀里是每个男人最幸福的时候。” 走在他们身处的斑鸠托着苏澜的手拍拍他屁股,苏澜直接翘起鱼尾朝他打去,人没打住,倒是把鳞片给刮掉了几片,把斑鸠心疼坏了。 他们走的不算快,每个人身上都有负重,路上有零星的丧尸,幸好没有遇上成群结队的,也算是万幸。 太阳慢慢落了下去,消失在地平线之外,夜晚的凉风也刮了起来,一行人在路旁的土堆上休息,江褚把上衣脱下来用力一拧,被汗水湿透的迷彩衣淅淅沥沥像刚从水盆子里捞上来一样。 张素素检查了小鱼的身体,发现孩子心脉十分强健,“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小鱼想了想,“他动的时候很难受,很疼。” 江褚道,“可有不妥?” 张素素摇头,“目前看来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小雪身上脏兮兮的,坐在小鱼身旁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肚子,孩童的纯挚的目光中带着希翼。 小鱼道,“等他出来会和你一样很乖。” 小雪笑着点点头。 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天空浩瀚,天幕布满星辰,十分好看。 几个男人开始收拾东西,把背包整理好,他们该继续走了。 “看天上!”周林叫道。 深蓝的幕上银蓝色的星宿闪烁,但他们看得却是遥远的天空缓缓朝这边来的飞机,机身上自带的雷达系统和导航闪着红色和黄色的光点。 “竟然还有飞机。”小四道,“看飞行的高度和翼翅的轮廓光应该是大型机种。” 江褚仰头,眉眼冷硬,“他们在找人。”他朝其他人做个手势,示意不要有大的动作。 斑鸠压低声音道,“我们?还是其他人?这也太凑巧了,军区搜索活人不会在夜晚出动,毕竟夜晚风险大,消耗资源多。” 他刚说完,小雪忽然轻声叫了声,身后的庄稼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潜入的野生动物般迅速朝他们扑过来。 小五立刻和那东西纠缠到一起,小四举起手|枪,小五道,“别开枪,是活人!” 那影子和小五缠的很紧,喉中发出呼呼的吼声,他动作不快,但很猛,好像破釜沉舟般要跟他拼死。 江褚手中掂起棍子,小鱼拉住他的手,给他指着小雪,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和小五纠缠的影子,她娇小的身影在黑暗中很模糊,但是小鱼感觉到了,小雪在使用她的异能。 女孩的身体紧绷着有些发颤,小鱼说,“打他!” 江褚立刻出手。 张素素抱住小雪,小雪瘫软在她怀里,小声说,“他被催眠了,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江褚皱眉,小雪的异能是催眠,但她能帮助小鱼预示未来,不过因为对小雪的后遗症太大,如果不是万分紧急的时候,他们绝不会让一个小孩出手。 这是第一次,小雪主动使用异能。 小五将那人的捆死,但那人却仍旧死死的挣扎,斑鸠拿着小手电照了照他的脸,发现是一张当地居民的容貌。 那人被捆绑着,口中仍旧呜咽的吼着,用头撞击地面,头顶上原本飞远的飞机遥遥的掉转了回来。 斑鸠道,“有和小雪一样的异能者出现在这里?” 他话刚说完,小雪睁大眼睛,“很多人!” 从那人扑上来的方向,远处庄稼地里发出剧烈窸窸窣窣的声音朝这里迅速潜行奔来,众人心里一寒,江褚果决道,“小四,燃烧|弹!” 小四迅速背包中抽出,安装到机|关枪上,窸窣声越来越大,踩踏着枯草朝这里奔来,在一群黑影撞上来的前几秒钟,小四扣响扳机,燃烧|弹带着一溜白烟砸在最前面的黑影上,跟着那影子一同摔滚进庄稼地上,燃烧|弹中的白磷被机关枪迅速加热,遇上外面的稻草,轰的一声,偌大的火焰燃烧开来,顷刻燎原! 火势接着晚风燃烧的越来越大,灼灼星火映着众人的瞳孔,在火中挣扎的人有男人,有女人,皆是穿着当地常见的衣物,脸庞在火中痛苦万分。 江褚别过头,目光沉重,他迅速抱起小鱼,“快走!” 下面灼灼大火,盘旋头顶的飞机立刻掉转回来,在火势上盘旋,火光中众人逃跑的身影十分明显,然而他们始终没能跑太远,因为前面的路被人拦下了。 那人的面孔倒影在火光中,长发随风衣飞扬,女人诡异的笑着,“你们杀了一群活着的人。” 周林怒道,“是你催眠了他们!我们不得已才做的!” 周海站在他身前,掌心蓝色的雷电微闪。 女人哈哈笑出来,缓缓走上前一步,让其他人看清她的容貌,小雪急忙喊,“别看她,她在催眠!” 前面的周林周海立刻回神,周海伸手劈出一道雷电,女人身手便捷的躲了过去,她女人身后冲出来十几个被催眠的活人,立刻和江褚几人缠斗起来。 那些人不要命,没什么招式,但却怎么都弄不死,即便卸掉他的胳膊,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甩着断肢冲上去,除非杀死他们! 小雪站在路上仰头盯着女人。 “小妹妹,你的异能比不过我的。”女人笑起来。 小雪大大的眼睛布满黑色眩晕,让那女人有了片刻的晃神,江褚他们立刻感觉到那些傀儡动作一顿。 女人狰狞的看着她,张素素从身后跑出来护住小雪,却被女人拽着头发扔了出去。 地面的动静立刻引来一直盘旋的直升飞机,从那上面跳下来三个武装的黑衣人也加入战斗中。 周林被掐着喉咙艰难的挣扎,周海分|身不及,射出一道雷电却打偏了方向,小鱼躲在暗中砰砰开枪,撂倒两个被催眠的人。 小雪和女人对视着,用异能较量,但她年纪太小,没一会就支撑不住,额头冷汗,痛苦的想要转过头望向张素素,“阿、阿姨……” 从直升飞机跳下来的三个人是受过训练的,手段狠辣,江褚朝小五使个眼色,小四从后面超一人偷袭,将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小五迅速消失,突然出现在女人的身后,用麻绳狠狠勒住她的喉咙。 小雪趁机走过去趴在女人的身上,向她催眠,那女人被小五勒的强烈挣扎,无法呼吸,异能无法使用,顷刻之间就被小雪给占据了上风,被催眠的人立刻倒了下来。 江褚斑鸠和小四被那三个黑衣人缠着很紧,那些人一看就是受过精准训练,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小五将女人绑紧丢给周海,去帮江褚他们。 就在他们纠缠的同时,小鱼和苏澜同时叫了起来,从飞机上扑出一张大网,将躲在一起的人鱼锁罩了进去,慌忙中小鱼的手|枪掉了出来,周海伸出劈出雷电,却没有想到那绳索中是掺了铁丝,电流经过大网让里面的人鱼都狠狠一颤。 “小鱼——!!” 眼看飞机起飞将要带走小鱼它们,江褚大惊,怒不可遏遍体生寒,他手下狠绝,欺身一肘砸在黑衣人的肩膀上,那人闷头吐出一口鲜血。 江褚来不及再补上一拳,冲向直升飞机处,斑鸠也随即跟了上来,江褚迅速攀到路旁的树上用力朝那边一跳,伸手抓住大网,头顶的直升飞机跟着颤了颤,飞行高度压低。 江褚死死拽着大网,在半空中晃荡,咬牙用匕|首割着大网,但罩网不知什么材质所做,根本就割不开! 斑鸠在底下抓住江褚的身体,江褚单手拽过斑鸠,让他借着自己的肩膀踩上去,攀附上网罩的顶上朝直升飞机打开的舱门隔空跳栽了进去,紧接着里面响起枪声,直升飞机歪斜的朝天际一边试图飞去,却因为完全的不受控制最后从天上摔了下来,网罩轰然打开,周海小五小四冲上去堪堪抱住掉落的人鱼,斑鸠在飞机坠毁的瞬间跳了下来。 飞机在离他们不远处轰的一声爆炸! 江褚在地上滚一圈焦急的跑过去接过小鱼,“小鱼不怕了!没事了乖,你受伤没,哪里疼?!不怕了不怕了!” 小鱼紧紧搂住江褚的脖颈,心口因为跳的太快抽疼起来,安静的双眸也染上慌乱和害怕,半天没有从他差点被抓走的情况中回神过来。 “没事了,乖,小鱼不怕了,我不会让你被抓走的,不怕乖……”江褚低声安抚他,抚摸他的脸吻在他唇上。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小鱼才逐渐平静了下来,推开一点,目光冷冷的看着还活着的人。 地上的女人被绑着,朝他们挺起傲人的胸脯,邪媚唤道,“江褚——” 小四从后面狠狠一棍将她亢晕!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终于到大海边了】 “这不会是个妖精吧!”小四看其他人瞪着他,把木棍往地上一戳,“她叫的心烦!” 小鱼勾着江褚的脖子看看那女人的胸,又瞅瞅江褚,“认识吗?” 江褚摇头,“我们准备走,趁天黑不易被人察觉。” “那她怎么办?”周海问。 斑鸠哼一声,抱着苏澜拍拍他屁股,“拉着走!” 远处的大火熊熊燃烧,地上一地的死尸,没多久丧尸就会被吸引过来的,就算没有丧尸,监视他们的人也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大家背好东西继续上路,小四手中牵着跟麻绳,把那女人连拉带扯的在地上拖着。 “等一下。”张素素道,她小跑两步走上前,从紧捆的绳子里抽出女人的衣服,在她胸前和腰里面摸了半天,终于抽出来一包东西。 “看,这是她身上掉出来的。”张素素指着走过的地方,那里有些玻璃碎片,“就凭她一个人应该不是主要为了抓我们。” 张素素打开那一包东西,里面是一只非常薄的盒子,盒子在昏暗中看不清楚,斑鸠给她照着手电,张素素蹲着检查了会儿,将三支玻璃管取出来交给江褚,“麻醉剂,应该有四支,除了碎掉的那个。” 小鱼瞪大眼睛,斑鸠招呼人边走边说,把前两天遇到的事和众人说了大概。 夜风微凉,四处寂静偶尔有虫鸣。 夜莺道,“我离开之前听说过军区曾派人出去迎接一群a国救援组织的科学家,他们手中有对抗初级丧尸病毒的抗体试剂。” 斑鸠道,“初级?” “对,这种试剂对变异病毒没有任何作用。” 江褚道,“目前变异丧尸才是主要威胁。” 夜莺点头,接过张素素怀里的小雪,帮她抱一会儿,“还有,罗晋说过,全球的丧尸出现成群南移的情况,北纬82°的丧尸用两个月的时间出现在边境76°,成百万的丧尸在向南移动的过程中不断出现融合的现象,再过不久,丧尸将全部占领地球,并且其中大多数为变异丧尸!” 小四扳着指头数了数,“我们目前的坐标在北纬35°到37°,这样计算的话,丧尸潮需要13个月才能到这里,哈哈,我们还可以活上一年多。” 其他人只好苦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天边的尽头出现隐隐约约的深蓝色,他们走走停停,偶尔休息一会,几乎一整夜都没有停下脚步,才终于在天完全亮的时候走到了临近海边的经济区——海滨新区。 这一块也属于q市,只不过规划为旅游区,虽没市中心那般繁华,但风景很美,空气也好了很多,往东边眺望,遥远的海的那边视野开阔,水天茫茫,凌晨四点的时候,海平面出现一条金色的水线,接连天与海。 海滨新区地势高一点,别看现在隐约能看到海面,要真的走过去,还要穿越整个区走到城市的边缘。 江褚让人停下来原地休息,这里空气夹杂着海风的潮湿,没有市中心的污浊和腐肉,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江褚把背包里的吃的给小鱼找出来,看他乖乖的吃,低声说了几句话,小鱼迟疑的点点头,江褚这才和小五消失了。 闻言清道,“他们去哪里?” “寻找路线,我们现在才踏入海滨新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斑鸠道。 周林把饼干掰开给小鱼一块,摸摸他的尾巴,小声说,“小尾巴,等到了大海,就好了。” 小鱼点头,周林笑着说,“我也没去过海边,虽然我住在q市,但离这边太远了,本来打算高考结束来的,没想到现在倒是提前了。” 周海抱歉的说,“对不起木木,我应该经常带你出来玩的。” “没事呀,哥你要挣钱呀。”周林摇头,“小尾巴,到时候你可要教我游泳啊。” 小雪也跟着吆喝,“哥哥,我也要学游泳!” 闻言清看一眼被人围在中间的小鱼,默不作声的带着小狗走到一边去了。 “哟,醒了。”小四突然说,拾起地上的木棍就打算捶下去,被斑鸠赶紧拉住了手,他勾着唇,眼底几分冷意,“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接受的是谁的命令?” 那女人长得十分妖艳,不像夜莺的英姿飒爽,也没有张素素的温娴,就是给人一种狐媚子的感觉,看这样子末世前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女人躺在地上,故意在捆绑的麻绳中挤出两团胸脯,姿势妩媚,夜莺噗嗤笑出来,“用不用我帮你脱了?不露出来点什么可是吸引不到人。” 同样身为女人的张素素脸微红,抱着小雪站远点,要是她,可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这样,太那什么了。 小鱼因为是尾巴,所以自己无法移动,他又不敢像小胖鱼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他还有个肚子呢,不能压到宝宝。 他只能伸长脑袋往那边看,小声的朝苏澜比划,苏澜瞪他一眼,低声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小鱼嫌弃的瞥他,终于有你不知道的了。 张素素抱着小雪在路边停放的汽车里发现了一只粉色的小书包,她想伸手去够,没想到车底伸出一只腐烂的小手。 张素素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朝周海看了眼,周海帮她解决掉丧尸,张素素捡起书包拉着小雪走过来,书包里有几本书,还有一只洋娃娃,小雪高兴坏了,抱着书包不停的跳来跳去。 “你不说,我们可以耗着,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斑鸠冷声说。 那女人露出诱人的笑容,声音微哑,“……不谈那些,你还可以对我做些别的事,反正我也跑不掉。” “看不上你。”斑鸠嫌恶的扭头,“素素姐,昨夜的麻醉剂还在吧?去给她打一针,让她老实点。” 张素素点头,走过去,小四粗鲁的按住女人,让张素素给她推进一针药水。 江褚和小五是先后回来的,小五掂着一大兜东西,“在下面一家超市看见的,就剩下这么多能吃的了,有的有些过期了,凑合着吃吧。” 里面有面包方便面还有一两根火腿肠,比较多的是糖果,毕竟末世以后大家都抢能果腹的,这种小零食也就被忽视了。 但其实糖是人体能源,在饥饿的时候能短时间迅速补充体力的 大概又过了快一个小时,江褚才回来,带回来两辆被拴着的小轿车,是城市里常见的小排量汽车,车外面血迹斑斑。 城市里废弃的汽车很多,但汽油却很少,在等过一段时间,也许就更难寻找了。 江褚从车座里抱出一堆苹果,用衣服兜着走过来,“那边有个果园,离这里有点远,我们等会儿绕过过去多摘点水果。” 他就是为了摘这些所以才回来的晚了。 江褚用衣服把青苹果擦干净递给小鱼,小鱼咬一口,被酸的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 这种青苹果本来就是脆,汁多,酸甜。小鱼吃不惯,咬一口就递给江褚不吃了。 “乖,这东西有维生素,对身体好,就只吃这一个好不好,吃完就不吃了。”江褚蹲在他身前。 小鱼皱着脸看其他人都吃的可开心,末世之后能见着水果多么难得啊。 “吃完以后再也不吃了!” “好,每天都只吃一个,吃完就不吃了。” 小鱼,“……” 小雪说,“哥哥,多吃水果才能健康。” 张素素笑道,“苹果富含很多维生素,对宝宝也很好的。” 小鱼可怜巴巴的望着江褚,只好捧着苹果小口小口的啃,看着特委屈了,都逼他吃着东西,他都不想吃! 等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现在有了车子,他们的速度就更快了。 车子不大,平常就是坐四个人,每辆车子挤进去六七个,把那女人塞进车的后备箱,就这样也勉强能行驶了。 小五开车在前面带路,后面的车由周海来开,江褚抱着小鱼在拥挤的车厢里小心的避开他的尾巴,不敢碰到,怕砰掉了鳞片小鱼会难受。 后座上两条人鱼两个人,斑鸠道,“队长,如果没有猜测错,他们应该是冲你和小鱼他们来的。” 江褚颔首,身上带着麻醉剂,就说明那些人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活抓他们。 那女人和他从未见过,却能张口叫出他的名字,证明他们调查过。 女人的打扮和在人民公园里遇到的控制丧尸鸟的那人很像,虽然江褚当时没有看清,但那种诡异阴森的感觉却让他一直都忘不掉,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江褚几乎能立刻确定他们是一伙的。 斑鸠迟疑的说,“队长,我们和你一样对你身上的变化都感到惊异,但陈教官……我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虽然当时听说你变异了,给人的感觉是担心,可他见到你的时候,好像又带着莫名的确定,反应很怪异。你说会不会……” 江褚眸色深沉,望着小鱼,斑鸠的顾虑他不是不知道,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知道他的身体不受丧尸病毒的影响就只剩下陈放了吧。 他不愿意怀疑他,陈放是他的教官,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有时候他虽然被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自己,但终归没有一次真的伤害他。 小鱼摸摸江褚的脸,担忧的望着他,江褚微微勾唇,“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五专挑小路走,因为路线不熟悉,他们开车绕了三个多小时,带着车屁股后一群丧尸,才终于走到了海岸线。 他们打算停留居住的地方是这里海滨新区最好的一处风景,酒店别墅前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沙滩和大海。 能找到这里,真的要感谢那满大街酒店的广告牌,什么最适合度假的海边度假村,风景独一无二,他们也都没来过这里,一路顺着广告牌上的路线才找到的。 别墅级的酒店外面是度假村,周围绿树环绕,更重要的是,这附近的丧尸不多,小五小四周海几人解决掉跟在屁股后面被他们引来的丧尸群,又推来好几辆汽车堵住度假村两头的马路,将这里围成一段相对安全的区域。 别墅外的门是被锁死的,原本丧尸爆发的时间是四月,还不到旅游旺季,所以游客不多,当时又出了这种事,酒店的负责人原本打算封死别墅,先出去避避灾害,等政府解决完了之后再回来,却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世界末日回不了头了。 斑鸠看守着外面的人,江褚和夜莺先进入别墅里检查是否安全。 门锁被小心的撬开,不能弄坏,他们住进来的时候还要用。 别墅里面装饰的十分精美,因为是酒店,所以里面空间非常大,房间很多,地上浅色的地毯落了一层灰尘,墙上刷成浅蓝色的,像海浪一样起伏,头顶悬挂着非常精美的水晶灯盏。 不是说大话,就这种旅游盛地,这种级别的度假酒店,他们这一群人里没几个能住的起的,幸好现在是末世了,随便住。 确定里面安全之后,江褚就开始招呼大家搬东西进去休息,自己寻找房间随便住,天马上就黑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小鱼直勾勾的望着隔着马路外金黄色的沙滩和再远一点随风起伏的碧蓝大海,真的和江褚说的那样,海是没有尽头的,没有拘束的,和天空一样浩瀚。 海风带着微微的腥湿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海水落在沙滩上,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落在他身上的感觉,微凉,干净。 不是游泳池里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不是湖泊里草绿色长满湿滑水草的湖水,是真的大海,清澈透明,是世界上最广阔,最自由的地方。 小鱼靠着车子痴痴的望着那边,江褚从别墅里走出来看着他那副向往的样子,胸腔里抽疼,他的小鱼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海。 江褚和斑鸠交换眼神,几乎立刻就确定了对方想要做什么,小四拍拍胸口,“去吧,我来负责这里。” 江褚大步走到小鱼身前拦腰将他抱起,“本来怕你累想让你休息一夜再去的。” 小鱼笑眯眯的看着他。 斑鸠戳戳苏澜的屁股,硬硬的鳞片下遮盖着羞羞的地方,“记得游回来哦!” 苏澜,“……” 真不知道他那么长一条鱼尾,这混蛋怎么每次都能找对地方! 脚下的沙粒十分干净细腻,踩着上面发出咯吱的声音,江褚和斑鸠把人鱼放进海水里,眨眼的功夫,水底影子一晃就朝着无边无际大海的方向消失不见了。 江褚心里猛地空了,失落落的望着远处茫茫海面。 斑鸠扭头看他的神情,摸摸鼻子,想到自己和江褚一模一样的表情,心底不由得深深的叹息。 不管是神话也好,还是现实存在,原来人鱼真的有他独特的魅力,能轻易的吸引住男人的心,男人的目光,让他们也恨不得化出鱼尾陪情人沉入碧蓝神秘又危险的大海。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春风得意的队长】 夜色朦胧,浩瀚星辰下是深蓝无际的大海,海浪拍落在浅黄色松软的沙滩上,留下一滩潮湿冰凉的水渍。 月色下,两个人坐在地上,让海浪浇落在身上。 斑鸠伸个懒腰,望着远处墨黑的大海,道,“我真的想进去找他们。队长,你还能忍得住?” 江褚瞥他一眼,目光深沉,海风轻柔的吹拂在脸颊上,裹着遥远天际传来的低沉神秘的风的声音。 “他会回来的。” 江褚从不担心这一点,他只怕那海里有着无数人类都还未发现的神秘,他怕那些东西会伤到小鱼。 小鱼认识鲨鱼吗,知道水母长得好看但是不能碰吗,见过横着走路的螃蟹吗,江褚深深的担忧小鱼要是觉得好玩的话去摸那大螃蟹可怎么办! 他站起来,斑鸠跟着,“怎了?回来了?在哪儿呢!” 江褚脱掉上衣,“我去找他!”真是越想越害怕,水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小鱼第一次下海,他自己不跟着去真的太危险了,他怎么能不跟着去呢! 斑鸠也扔掉上衣,“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刚走进海里,没过膝盖碧蓝的海水开始卷起细小的浪花,好像墨黑的远处有什么东西朝这里迅猛而来,将浪花吓得追赶到了岸上。 星辰与大海接壤的地方,远远的,翻涌的海面上突然腾空跃起两条人鱼,在星光下漂亮的尾鳍泛着宝石的幽色。 他们俩越来越近,好像被身后追赶着什么,江褚急忙潜游几步,喊道,“斑鸠,拿枪!” 斑鸠连忙冲到岸边举起机关枪瞄准海里,只等着两条人鱼身后的东西露出模样,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 呼——海水淋到沙滩上,小鱼跃起来跳进江褚敞开的怀里,浑身*的低头亲一下江褚的头,“我赢啦!我先到岸边的!” 江褚笑着避开他的肚子,摸摸小鱼的手臂,“水里冷吗,有受伤吗?” 苏澜浸泡在水里,月牙白修长的鱼尾拍打着浅浅的水滩,瞪着斑鸠,斑鸠扔下枪跑过去蹲下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小鱼跳蹭下江褚的怀里,匆匆说了,“等一下。”说完就和苏澜一起又扭头钻入了漆黑的大海。 斑鸠羡慕的看着江褚浑身湿透,他也多想苏澜这条人鱼扑过来呀。 小鱼翻身抱着一堆东西游到岸边,苏澜怀里也是,湿滑的东西大大小小的扔在岸上,小鱼捧着一扇米色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江褚蹲在他身前,“大贝壳,里面有肉,外面的壳可以玩。” 小鱼点点头。 “这个是袋子吗?” “乖小鱼,这个是透明颜色的水母!不要碰,会蜇到你!” “那这个是水母吗?” “这个……是塑料袋。” “哦!” 苏澜拎起来一个小角,“这个?” 斑鸠,“海星,你挂头上试试,可好看。” 苏澜翻个白眼,你才挂那玩意呢,黏糊糊的。 两条人鱼献宝一样把自己在海里找到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边问边学习,小鱼哎呀一声,把尾鳍翘起来,从地下扯出一长段东西,那东西软软的,很长的触角,而且还紧紧的粘在小鱼的尾鳍上。 小鱼和江褚一起把那东西好不容易才弄掉,斑鸠在旁边惊讶,“我的天啊,你去哪里弄来这么大只章鱼,还吸在尾巴上。苏澜,你身上有吗?” 苏澜瞪他一眼,他又不是什么玩意都拿,那东西丑死了嘛! 小鱼才不理他呢,眼巴巴的问江褚,“能吃吗?” “能,我回去就给你做。” 斑鸠啧啧,“你看看你,拿的都是不能吃的。” 苏澜,“……” 江褚把小鱼抱起来,“我们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房间里有很大的浴缸,你可以睡在里面。” 小鱼惊讶,“鱼缸?专门装鱼的吗?” 斑鸠噗嗤笑出来,“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江褚一手勾住小鱼,将他找到的章鱼,贝壳海带全部都掂着,明天早上起来给他做海鲜大餐。 斑鸠在后面抱着苏澜跟着,把海星贴在苏澜浅蓝的鱼尾上,“真的,真的可好看,美人鱼都这样!” 苏澜,“……” 别墅里,因为没有电,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小五小四还坐在厅堂里等他们,见他们进来,接过两人手里的东西,小四小声说,“你们出去都没带小胖鱼,他伤心了好一会儿呢。” 小鱼和苏澜对视一眼,咳,忘记了。 小四道,“这是食物,你们自己找房间进去吧,房间里不黑,能用餐,我和小五今夜值班。” 江褚点头,低声到了句晚安,便带着小鱼走进了一间房间。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小五去把别墅大门锁好,拐回来抱着小四在无比宽敞的大厅沙发上睡觉。 小四迷迷糊糊努力想了想,“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五低头吻他,“没忘。” 小四啧啧嘴巴,“似乎吧。” 江褚进了房间,才知道小四说的屋子不黑是什么意思了。 一百八十平方的房间里,卧室的地方一面墙是纯透明的玻璃,和遥远的大海遥遥相望,推开卧室的玻璃门,外面有个二十多平米的阳台,阳台上摆放着嫩绿的植物,抬头就能看到耀眼的星空,阳台中间是能容下两三个人泡进去的池子,可以当游泳池,也可以泡露天温泉,水玉打造的缸壁让人摸着泛凉意。 抬头是星空,远处是大海,配上悠扬的音乐再加一杯红酒,这就是末世前在这里居住的人的生活,太会享受了。 房间里还有专门供人洗澡的按摩浴缸,宽敞的大床上被子隐隐落了些灰尘,江褚把小鱼放在露天鱼缸里,注满水,小鱼就躺在里面看着星空吹着海风昏昏欲睡。 江褚好不容易把他叫起来喂了些吃的,奔波了一天不能直接就睡去的。 小鱼吃了东西就不想睡了,遥远的天际已经隐约浅了,现在应该有凌晨两点多了。 小鱼把江褚拉进浴缸,江褚躺进去泡在水时才感觉道这玩意真的很大,一人一鱼躺进去还十分空余。 小鱼在水里翻身想坐上江褚的腰,但却忘了自己还挺着个肚子,清透的双眸氤氲薄薄的水雾,他低声说,“睡不着。” 江褚勾起笑容,将小鱼压在身下,抚摸他湿滑稍硬的鳞片,在后脊朝下的地方轻轻剥开一片柔软的内鳞,将两根手指按了进去。 “唔。” 江褚在他耳边低声说,“知道吗,你这样子可以省去很多东西。” 小鱼茫然的喘气,望着他,江褚低声道,“你的身体又湿又滑又软。” “嘶——嗯——”,小鱼闭上眼睛,感受着江褚在他身体里灼热的温度,敞开身体,坦然安心的接纳这个男人。 一夜好梦。 狠狠睡了一大觉之后,一直到快中午那会儿,别墅里才有了人声,周林伸着懒腰走出来,满足的叹气,“我第一次住这么高级的房子,简直和梦一样。” 阳光从别墅的落地窗照进来,将悬挂在空中的水晶灯折射出五彩清透的光芒,大厅里豪华的沙发上,小四拿小五的手臂替自己遮住阳光,嘴里嘟囔,“沙发好舒呼~~” 周林从拱形的窗户往外看去,度假村的后面还有一小片游乐园,看着十分诱人,从沙堆里摇摇晃晃伸出几只腐烂的小手扒在外面的护栏上,周林眉头一皱,小声的说,“那里有丧尸。” 周海跟着望去,点头,“我去清理它们。” 小五拦住他的路,“等人起来了再说吧,目前先不要出别墅,度假村里面的丧尸还没彻底清除,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 度假村是围着别墅酒店的,而靠近别墅酒店的位置用半人高的隔离护栏挡着,丧尸一时进不来,所以他们就打算先休息,再处理那些丧尸。 周海点头,小五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小四翻身坐起来,“哎哟,我终于想起来咱们忘记什么了,那个女人还在车子后备箱呢!” 几人脸色一变,拿着武器跑出去,街的两头用车子勉强挡出安全区外面游荡着几只丧尸,看见有人,嘶吼着扑倒车子上。 周海用雷电快速解决掉丧尸,他们把压在最底下的车子推出来,车后下滴着血珠,就是这些血引来了丧尸。 小四脸色不大好,猛地伸手掀开车盖,里面一股闷热扑出来,夹杂着腐肉的气息。 小五打爆那个女人的头,蹲下仔细看了看后备箱上的爪印,“她想逃出来,估计引来了丧尸又不得不躲回去,但还是被丧尸抓伤了。” 小四闷闷的说,“完了,队长要生气了,还没逼问,人先被弄死了,怪不得我昨天一直在想到底忘了什么!” “不准再有下次了。”江褚的声音懒懒的传过来。 小四立刻笑着转头,“队长你不生我的气啊,我下次,哦不,没有下次了!” 江褚点头,“把丧尸清出去,我们准备吃饭。” 酒店里有专门的用餐区,座椅是摇篮的那种,装饰着假花和树枝,看着很好看,江褚去后厨帮忙端过来一大锅海鲜汤,里面鲜嫩的章鱼肉切成小段,陪着浓郁的鲜汤,闻之让人食指大动。 周林道,“素素姐,你的厨艺太好了。” 张素素给大家舀汤,大酒店就是不一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煤气能够使用,厨具上面落的灰从水一冲就好。 “章鱼是江队长帮忙处理的,我可不会弄那大家伙。” 江褚盛好两碗鲜汤,拿着饼转身走,淡淡的说,“我拿给小鱼,你们慢用。” 斑鸠望着江褚的背影,小声说,“有没有觉得他今天心情特好?” 张素素点头,“一大早就在厨房准备这些了,你们看,锅里还有蛤蜊肉呢,好像是他一夜都没睡去海里捞的。” 小四哼一声,闷头吃着,踩一脚小五,“吃饱喝足的男人自然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不信你们去找小鱼看看。” 房间里,阳台外面的大大浴缸里,睡着一条美人鱼,他身体沉在水里,阳光折射在墨绿色的尾鳍上泛着清润的光芒。 沿着墨绿鳞片往上看,小鱼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紫红色印子,他睡着睡着不小心脑袋也沉进水里,薄薄的嘴唇微张,水面上发出一连串咕嘟咕嘟的泡泡。 江褚蹲在浴缸边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得的将人从水里捞起来,“小鱼,吃点东西再睡。” 小鱼迷糊的睁开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江褚,又重新闭上眼睛,“唔……你喂我。” 江褚忍不住凑过去吻他的眉眼,将人连哄带骗的把小半碗鲜汤喂了进去。 他手一松,小鱼顺着细滑的缸壁蜷缩着重新沉在水里,修长的尾鳍安静的弯成一个圈圈,清瘦的肩膀胸膛白净的如同一幅静止的画。 江褚在心里得意,他媳妇果然是最好看的人鱼,睡着的样子简直能迷死多少男人,幸好他是他的了。 下午的时候斑鸠开始招呼众人将别墅外面,度假村里面的那一点休闲的地方清理出来,腾出让小孩玩儿的地方。 别墅前面的大门紧锁,后面一溜落地窗直接通向度假村里面,隔离栏是活动的,应该是别墅酒店晚上用来安全防御避免小偷进入酒店里,等到了白天,就将隔离栏打开,让人在后区游玩。 周林望了望身后不算高,但欧式风格极具特色的别墅,叹口气,希望他们能在这里常住下去吧。 …… 安全区里,一处隐秘森严的大楼里,身穿白袍的hlfred·z大步穿过无数实验室,来到最后一间前。 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里面散发的丝丝凉意,科研人员将试管一支一支放入冷冻室内,看见hlfred·z走进来,纷纷低下头。 hlfred·z来到最里面被冰雪布满的阀门前,浑浊的眼睛流露出不悦,“他还在里面?” “……是。” “进度如何?” “缺少血清……无法进行下一步。” hlfred·z皱巴巴的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他低声说,“把门打开。” 旁边的科研人员递上来一件厚实的隔离服,hlfred皱眉扔掉,直接大步走了进去。 那里面是有零下三十多度严寒环境模拟库,除了厚厚的雪层和一张冰床之外再无其他。 身形高大的背影怔怔的站在冰床前,注视着被冷冻在里面的女人,他没有回头,温声说,“教授,你应该穿上防冻服的。”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磕到鱼蛋了】 hlfred·z愠怒,“你今天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男人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声音很温和,“可血清没有找到,进度无法继续,教授。” “你是在讽刺我抓不到江褚吗!” 那人眨眨眼,“怎么会,能解决终极抗体也是我和她的心愿。教授,我很感谢您将我的爱人留在这里,所以也会尽心帮助所有人研究reb病毒。” hlfred这才放缓了神情,沉声说,“轩文,不要太伤心,等我们成功研究出reb病毒抗体,你也清楚这种病毒有多么的强大,一定可以让你的妻子重新复活。” 轩文点头,跟随hlfred走出去,他转身默默的看着里面的人,将严寒冷冻室重新关闭。 hlfred递给轩文一只数据储存卡,他警惕的看一眼其他人,走近轩文,压低声音略带沙哑的说,“这是华国的蛟龙计划,我得到肯定消息,他们曾无意间将江褚的基因和人鱼融合在一起,并且试验非常成功。” “丧尸不会攻击人鱼,是由于生物分子中海洋动物的基因多过人类记忆基因,但reb病毒已经开始感染陆地上的哺乳动物,再过不久,海洋也会被感染,人鱼也活不下去的。所以我们必须得到江褚体内的reb病毒血清,只要我们拥有这些,就再也不用惧怕丧尸和死亡了,你懂吗!” 轩文接过数据储存卡眉头轻皱,然后微微抿了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转瞬即逝,他无奈的轻声说,“人类……就是这样因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自大的试验而走向毁灭。” 他目光温润,眼尾沁出一丝难过,“科学,是探知未解之谜,而不是企图违背自然,征服自然。” hlfred对他说的话丝毫不屑,只道,“如今世界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说再多也没有用。轩文,我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你的科学造诣更高了,如果你想拯救人类,就必须重复试验,研究出解决的办法!” 男子抿唇,瞳仁深邃,他身上有种墨色山水般从容镇定,“教授,我知道了。” hlfred拍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等此事过后,你就是救世主,你的妻子也定然能受到科学的荣光,复活生命,让生命成为永恒,这不就是当初我寻找你接受reb病毒研究的原因之一吗!” “教授,我拒绝了的,自然有其——”轩文的解释被hlfred不耐的打断,“好了,够了,道理我不想再听了,你需要的血清我一定会给你找到,你只需要安心待在这里就够了!” 那人留下不容抗拒的话,转身离开实验室。 轩文望着手心的储存卡,心底一叹,开始记录整合hlfred所说的所有数据。 住在海边的人有多幸福,从丧尸身上都能看出来。 华西地区酷热,丧尸腐烂严重,被晒的靡肉簌簌往地上掉,发黑的骨骼裸|露着。海边的丧尸因为空气的潮湿,个个尸体肿胀,这一对比下来,立刻就感受到了一丝丝来自丧尸的幽怨。 因为担心海里会有鲨鱼,江褚不敢放纵小鱼随便在水里翻腾,只有他跟着的时候,才敢让小鱼游远一点。 小鱼带着江褚潜入近海二十米之下的水底,太阳光落在水面,澄清蔚蓝,水底清凉,经常有成群结队的彩色小鱼游来游去。 因为近海岸,水还没那么深,水底铺满乳白的石头,无数鲜艳的海葵迎海浪招展。 小鱼游得利索多了,摆动有力的鱼尾眨眼间就消失在迷蓝的水中,然后又安静的出现在江褚身后,把他找到的蛤蜊塞进江褚手中的袋子里。 他凑过去亲吻江褚,把空气渡过去,有点失落的希望江褚也能陪他在水底待好久好久。 江褚在水中朝他做出个手势,小鱼点点头,摆动鱼尾游远,过了一会儿,拖着一只巨大的章鱼游了回来,自己湿滑的尾巴上都被章鱼的吸盘给沾满了。 江褚,“……” 他是想说,遇到章鱼千万要躲着走! 小鱼戳戳丑陋的大章鱼,利落的剥下软腻的吸盘腕,打成一个死结,这样它就逃不掉了,也不能吸到自己了,小鱼抖抖章鱼,刚刚喷了好一会儿墨汁了,他怕那东西碰到江褚,专门在远处等章鱼喷完才抓过来的。 那章鱼可机灵了,知道自己有危险,就把八只爪向上弯曲折叠,伪装成自己就是个椰子壳的模样来迷惑对方,两只小触角偷偷滑动海水逃跑。 小鱼可是有人类高智商的鱼呢,一下子就发现了漂浮在海水里的‘椰子壳’,顺手就抓了回来。 别墅里的人表示,他们一次也没下过海,但每天都是海鲜宴,妥妥的太满足了! 小鱼每天早上都带着江褚到海里抓一大堆的海鲜,鲍鱼海蛎子梭子蟹,真是每天必备,连被称为海中鸡蛋的海虹,小鱼也能轻易就找到许多。 小四剥着螃蟹肉啧啧的吃着,“人鱼果然更加偏向鱼类,他们对大海有着天生的熟稔,在海中生存的技能好像与生俱来一样!” 小鱼咬着江褚喂过来的鲍鱼,嚼啊嚼啊,拍拍自己的肚子,“他也喜欢吃海鲜!” 江褚闷声笑,“乖,轻点拍自己。” 住在海边的日子简直清闲的好像末日之外的桃源,男人们早上把经过一夜聚集来的丧尸都解决掉,然后不断的加固别墅的安全程度。 张素素拿着上次找到的小书包里的书本,在纸上写写画画,教三条人鱼和小雪认字和读书。 有时候听着回荡在别墅宽敞大厅里的读书声,真的很容易让人晃神,这还是末世吗,前几个月在丧尸口中挣扎求生,在食物匮乏的地方吃着过期的东西,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斑鸠透过拱形落地窗望里面看,苏澜懒洋洋的趴在水池里,他无意回头刚好与斑鸠对上目光。 斑鸠朝他明朗一笑。 苏澜,“……” 小鱼捧着肚子拿着课本背书,他背的特别快,读过两边就能背下来了,就是完全不理解意思,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背给江褚听,问他究竟讲的是什么。 已经是八月了,前两天还阳光明媚,这几天却阴了下来,有些闷热。 江褚忧心忡忡的望着小鱼的肚子,趁小鱼午睡的时候偷偷出去寻找斑鸠。 张素素和斑鸠早已经等在房间里了,看见江褚进来,两人起身,江褚把门关好,朝他俩点头。 “我没十分的把握,我从来没开过刀。”张素素低声说。 江褚凝眉,“孩子越大取出来的风险就越高,小鱼现在只有浸在水里的时候身体能轻松些,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更好的方法。” 江褚看向斑鸠,伸出手臂,“让我看看你的愈合能力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他从身上抽出短刀随即在手臂上狠狠划出一道二十公分长的伤口,血水顿时冒了出来。 斑鸠立刻抬手覆盖在他手臂上,凝神让手心沁出雾蒙蒙的白烟。 等伤口完全复原时,已经过去了有二十分钟了。 斑鸠收回手臂,张素素递过纸巾给江褚擦拭血渍,“已经比前一端时间好多了。” 江褚甩着麻疼的手臂,脸色有些发白,“还不够,速度太慢了。”他流出的血还不算多,如果是要刨开小鱼的腹部,这样的愈合速度一定会伤到他的,腹部是人体最柔软盛装内脏的地方,原本女子生产就很容易大出血,造成伤亡,更别说现在的医疗环境了。 江褚眉头紧拧,用手掌抵着额头,脊背绷直肩膀拱起流露出肃杀之意。斑鸠看他这么模样忍不住道,“我可以每天都进行训练。” 张素素道,“如果能有更多关于人鱼的资料就好了……” 江褚猛地抬头,眼神一闪,“有,如果你需要。sh深海实验室的基地离这里不远,一天的路程,沿海岸线走,很快就能到!” 陈放上次带他们来过的,sh实验室所在的海岸离这里有二百公里,地处偏僻陡峭,临近大陆的尽头,如果那些资料能帮到小鱼,他就能带回来给她的,小鱼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迟早有一天孩子会挤压在他的内脏,让他难以呼吸! 斑鸠道,“我同你一起去,那里还有仪器,我们可以带回来!” “这样再好不过了。”张素素说。 走廊里传来小四的叫声,江褚打开门,小四兴奋的说,“快去海边!有好多好多的鱼!”他身上湿乎乎的,裤脚挽起来,把怀里的鱼都放在走廊里,咧着嘴笑,“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过来沙滩上都是活奔乱跳的鱼!” 斑鸠也跟着走出去,“还有这种好事?队长,我先去看看。” “嗯。”小四和斑鸠大步走出去,江褚扭头看着张素素,低声说,“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小鱼他……对孩子期望很高,我……” 张素素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 江褚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外面的大阳台上,小鱼动作略显笨拙的从浴缸里爬起来,他揉着自己的腰,低头撅着嘴看着自己的腹部,太大了,再这么长下去他都要看不见自己的尾巴了。 小鱼眼巴巴的趴在阳台上,修长的鱼尾支撑着水面,听见外面的笑声想撑着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却没想到浴缸太滑,而鱼尾的鳞片摩擦力又很小,他几乎是站起来的瞬间摔了下去,肚子磕在浴缸上,突突的绞疼从身体里涌遍全身,顷刻之间让他失去了力气。 “嘶……”小鱼难受的捂着腹部低低的喘气。 江褚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吓的心惊胆颤,冲过去抱起小鱼,声音发颤“怎么了,哪里疼!我去找人,乖,马上就来!你别动,别动!” 小鱼搂着江褚因为腹中的绞疼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抓住江褚的衣袖,喃喃道,“别走,肚子疼……摔倒了……嘶……” 江褚抱紧小鱼从阳台上朝沙滩那边大吼,“斑鸠,斑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被磕的鱼蛋表示很不开心】 小鱼蜷缩在江褚怀里,尾鳍浸在浴缸中焉焉的垂着,他脸色苍白,惊慌的揪着江褚的衣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嘶……我弄伤他了……” 斑鸠那边听见江褚的叫喊声和小五一起瞬间出现在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小四带着张素素也冲了进来。 小鱼的肚皮上有明显磕伤淤青的印子,刚磕到的时候还没那么严重,过了一会淤血慢慢聚了上来,紫青一片,看着让人很是心疼。 斑鸠试着帮小鱼治疗伤口,但效果几乎没有,他的异能能帮助明显的外伤,但看不见的伤口,内伤,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到他。 小鱼圆圆的肚皮上能清楚的看到有细小的动静,像什么东西要冲破蛋壳挤出来一样。 江褚急忙问,“怎么样,他伤到哪里了,需要我做什么?!” 张素素给小鱼切了脉,检查他腹中的动静,还将耳朵贴在上面倾听了一会儿,她低声说,“你看一下小鱼的身下有没有血丝。” 江褚伸手轻摸那条修长的鱼尾,抬起湿漉漉的手,“没有,出什么事了?!” 张素素摇头,咬着下唇轻声说,“目前看不出来孩子有什么损伤,我以前说过,小鱼是男孩,所以体内并不具有生育的器官,而现在我更加确定他腹中的胎儿果然是通过手术移植进他的腹中,和身体并不相连,意思就是说,他无法通过自己的……嗯,让孩子顺产。” 小四有迷糊,“素素姐,能不能说清楚点?” 张素素,“就像有人体内会长肿瘤一样,你见过肿瘤会自己排泄出来吗,胎儿是长在腹腔内,肠道外的!” 小鱼因疼痛而眼角沁出眼泪,哑声说,“他会有事吗……我以后会小心的……不要让他出事好不好……” 张素素握住小鱼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等今晚过后,孩子还一直这么闹腾,就说明他没事的,知道吗乖,他现在这么闹是因为他疼了,但还是健康的,小鱼别怕,姐不会让你出事的。” 小鱼点点头,想说话,却突然干呕了起来,趴在江褚怀里,艰难的喘气。 江褚急忙道,“水!” 小五瞬间消失又立刻出现端着杯水递给江褚,江褚小心的喂进去,轻拍他后背,心焦如焚,自己却无法为他分担一点。 张素素说,“孩子会挤压胃袋,引起胃酸倒流,多让他喝水,将他抱起来,先不要平躺,减少压力!” “没事的话就先腾出房间。”张素素说。 小四啊一声,“我去给他熬鱼汤,有很多的鱼!” 其他人的相继离开,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现在才下午五点,但窗外的天色却暗了下来,昏昏沉沉的,海浪声拍打着浪花翻腾着扑上海岸。 海边刮起了海风,呼啸着闯进阳台,江褚把门窗全部关闭,将小鱼放进浴室的浴缸里。 房间中没有电,外面天色昏暗没有星辰,小鱼蜷缩在水底紧紧闭着眼睛,他弯曲着脊背,尾鳍卷过来护住自己的肚子。 江褚蹲跪在浴缸边心口绞痛却帮不上忙,只能心疼的望着水里的人。 张素素也在房间里,她留下来时刻注意着小鱼的动静。 小鱼在水底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眸子湿漉漉的,他一动,江褚立刻将他抱起来,亲吻他的额头。 小鱼喃喃说,“他动的很厉害……我弄伤他了……嘶……我” “不是的小鱼,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别这样,小鱼。” 窗外的风呼呼的刮了起来,带动门窗咣咣的响,海浪声越来越清楚,好像大海吞没了海滩。 小鱼轻声问,“外面……怎么了……” “小鱼不怕,是海啸吧,今天听说沙滩上有很多鱼搁浅了。”江褚不敢也进入浴缸,怕挤到他,只能扶持着小鱼的肩膀,让他斜依在自己怀里,柔声给他说着外面的事,试图让小鱼转移注意力。 小四摸索着敲门走进来,咬着小手电照明,将鱼汤递给江褚,自己也蹲在水池边,低声说,“涨潮了,海里漫过大片沙滩,怪不得今天很多鱼搁浅,可能要海啸了。” 江褚扶着小鱼喝汤,他饮下几口就难受的要吐,张素素道,“孩子可能移位了……” 江褚心里狠狠一抽,浑身发寒,人的腹腔才能有多大,里面的哪个器官不是用来维持生命的,小鱼的腹中是被人为强行移植进去的,现在那东西越长越大,稍有偏差就会挤压心肺亦或者胃部,那东西是祸害,和小鱼生命相连。 屋外一道雷电劈开天空,深蓝的光芒照进房间,印刻出男人肃杀决绝的神情。 小鱼怔怔看着江褚,心里一慌,“……我不……疼了的……” 江褚亲吻他额头,湿漉漉的额发垂在眼前,他浑身都是水,被江褚抱进怀里,“你知道吗,这里离我们相见的实验室不是很远,那里有关于人鱼的资料,如果计划被搁置,数据一定还有。” “小鱼,也许会有记录你身体信息的资料,素素需要这些。孩子长在你腹中,我又怎敢拿你冒险。” “我去拿回那些资料,让她为你开刀好吗,我也想让你和孩子都平安,你知道吗……” 呼——海浪扑打上路面,汹涌的海水翻腾,一时间狂风大作,大风从门窗缝隙钻入屋中,敲打着玻璃噼里啪啦,外面风雨潇潇,如同天降雷雨。 小鱼腹中忽的绞疼,他咬牙拉住江褚,低声说,“不要……下雨的时候…….出去。” 他记忆中的大雨每次都伴随着灾难和痛苦,所以他怕了,怕下起雨,害怕江褚出事。 小鱼疼的出不出话,他不知道怎么了,孩子忽然很闹,像是要捅破他的肚子钻出来才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磕到他了,弄疼他了,所以他生气了想要出来。 可是宝宝还那么小,他怎么活下来,他和他身体相连,心跳相依,就算是个怪物,他也要好好照顾他,可现在,他该怎么办。 小鱼死死的抱着江褚,疼的眼泪沁出眼角,拼命的张嘴呼吸,强忍着不叫出来,喃喃含糊不清的说着,“别走……别走......” 蔚蓝的海面刮起风浪卷入云层,化成*,又浇落下来,远处是猎猎海风,黑色风浪。 军区里,上百士兵冒雨武装完毕,站在空地上听候指挥。 陈放心焦的看着外面阴沉诡异的天色,胸口剧烈喘气,他强压在悸痛,低声道,“进来!” 跟随的警卫员开门,“首长,有何指——”陈放迅速从他身后偷袭,用枪托砸晕警卫员,沉闷一哼倒在了地上。 陈放小心的将人拖到床上去,盖上被子,褪下衣物,然后换上他的军装,压低帽檐走了出去。 晚上八点。 天空下着倾盆大雨,乌云密布,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不小的水花,前面高台的人身影模糊,陈翼国将军转身走进漆黑的雨中,十几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站在hlfred·z身前,陈放离得很远,混在士兵队伍中不敢上前,低着头,让墨绿的雨衣遮住模样跟着大军前行。 为什么要选择大雨滂沱的时候出去?他们又要去哪里?那些黑衣人是做什么的,他被监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陈放什么都不知道。 军队在黑衣人的带领之下缓缓走出安全区,整齐的队伍阴森森的,只有踩踏破碎的雨水和整齐的脚步声。 在慢慢潜出军区后,陈放碰了碰身边的人,想开口,却在转眼对上那人的表情时心底一骇,犹如惊涛骇浪。 走在他身旁的人惨白的脸上不停滑落雨水,眼睛大睁着,却没有瞳仁,发白的眼球茫然的盯着远处,十分诡异阴森! 陈放骇然差点叫出来,他僵硬的扭头去看另一边的人,发现他们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如死尸般行走,待在这群人之中更觉的身处寒渊地狱。 正当陈放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肩膀上突然被人搭上了一只手,陈放下意识挥打过去,被身后的人挤过来按住他的拳头。 罗晋压低雨衣帽檐,遮住大半青白的脸,低声说,“他们被人控制了。” “你如何知道?” 罗晋咧嘴,露出牙齿,“三天前,那老家伙向将军要了一批士兵带回科研大楼内,我一直在暗中关注,却发现那些士兵竟然消失了。” “消失?” 罗晋抬眼看着四周,又谨慎的低下头,“前面的黑衣人是异能者,我怀疑hlfred·z在暗中转移军区兵力。” 陈放心惊,“将军呢?他该不会——” 罗晋摇头,“我等级不够,见不到他,他出现的同时hlfred·z也会在身侧,我不敢靠近,怕被异能者发现!” 陈放森然道,“他要做什么?” 他被囚禁了有一个星期,没有想到军区竟然发生了这些事,那个所谓的国际救援组织派来的科学家要做什么?为何要选择他们作为转移兵力的目标?是要控制华国,还是要…… 大军忽然停了下来,天幕漆黑浓密,罗晋匆匆说了句话,肩膀猛地绷紧,脸上肌肉僵硬,陈放还欲开口,罗晋从袖子里扯扯他的手,陈放眼睛微闪,也茫然的站直,翻出眼白。 那群黑衣人停了下来,在大雨中停留许久,有人来回走动检查被控制的士兵,在得到确定后,有一黑衣人慢慢的张开双手,绕着军队缓慢的行走,在经过罗晋时,他清楚的闻到了一股腐肉的恶臭在雨水中侵入鼻息。 是个能使空间扭曲的异能者! 罗晋在雨衣中握紧拳头学着其他人的动作,身体僵硬的剧烈颤抖,紧接着感觉到了一股天翻地覆的眩晕,自己好像猛烈的高速旋转,身体腾空翻滚,肌肉被撕扯着,大脑神经突突的尖锐的疼,这种感觉在持续将近一分钟之后,他忽的被重重砸在坚硬的地板上,身体骨骼几乎要碎裂,而他的周围砰砰不断响起来重物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罗晋强撑着自己最后朝远处看了眼,入目的是一艘巨大无比的轮船,两个人搀扶着那个浑身恶臭的异能者匆匆离开的背影,然后,罗晋陷入剧痛的昏迷中,失去了意识。 大雨下了一夜,狂风大作,黑色的海浪翻涌不停,经过一夜的暴雨,别墅门前的马路上集满了没膝的积水,海水淹上沙滩,淹过路面,使得马路和大海连成一大片。 早上七点,天色却仍旧昏沉,如同夜幕。 小四蹲在大门前的台阶上,盯着漆黑的水面看去。 周林跟着出来,也蹲下来,“你在看什么?” 小四拦住他的路,拉着他退后一步,指着马路道,“地上有很多尸体。” 周林吞咽口水,“丧尸的吗,已经淹死了?” 小四摇头,“还有动物的,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水里不干净,别下去。” “我们只能待在屋里吗,如果在下雨,海水就要淹进别墅里了!”周林有些恐惧。 上天真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吗,要将他们活着的人,活着的一切生灵赶尽杀绝。 周海走出来将两个人叫进大厅里,里面除了江褚和小鱼之外全都在,因为天色昏沉,大厅里也没那么明亮。 斑鸠道,“这几天大家都别出大门,气候很诡异,路上的雨水不知道游上来了什么东西,找几个人跟我们去度假村,收集沙子灌满袋子和多余的被罩堆在地势低的地方,防止雨水灌进酒店里!” 张素素神情不大好,“厨房里还有很多食物,可以不用担心这些。” 其他人沉默,周林问,“小鱼……怎么样了?” 她摇头,“情况不太好,和昨夜一样,腹部一直在疼,不过起码现在可以确定他腹中的孩子还是健康的。” 斑鸠深深看眼苏澜,“你们也别下水,水里不干净,会有丧尸。” 苏澜点头。 周海走到张素素身边,“你还没有说不太好的是指什么。” 张素素抿唇,深吸一口气,“孩子移动位置了,压迫他的胃袋,他……无法进食。” 第50章 【第五十章 .这次是真的被抓了】 房间里,江褚在浴缸底铺了厚厚的浴巾,湿水沉在里面,软软的垫子能让他躺下的时候舒服一点。 小鱼昏昏沉沉的睡着,江褚把手轻放在他腹部,感受着里面轻微的动静。已经没有昨夜那么动的严重了,可张素素说,是小鱼吃不下东西,孩子也没有体力了。 她只知道小鱼的腹中之物是被移植的,可胎儿供血的血管,连着小鱼胃部的营养通道又是如何让胎儿寄生在小鱼腹部的,她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她是生物工程研究生,可也比不上暗中进行多少年严密的试验,没有资料,她根本就不敢向任何人说出她的猜测。 江褚低头注视着小鱼,心疼的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承认这一切,只要小鱼快乐健康就好。 阳台下路面和大海勾连成水天一色,天空阴沉,厚厚的云层遮住了阳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江褚亲吻小鱼的额头,眸色深沉如海。 苏澜趴在房间里阳台上的浴缸里朝外面望,原本浅色的沙滩被茫茫海水覆盖了,遥远的尽头雾气蒙蒙,无边无际,昏沉阴暗。 小胖鱼挤在他身边玩水池里的塑料小黄鸭,看见门外钻进来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小胖鱼朝小狗招招手,那只狗喉中呜咽,尾巴绷直做出攻击的样子。 苏澜转身按住小胖鱼的手,“嘘……”他盯着那狗,感觉到它有些不大对劲,小胖鱼不明所意,在水里扑腾着尾鳍招它玩耍。 苏澜还未开口,那只小狗突然嗷呜一声扑了过来,撕咬露出锋利的犬齿,苏澜眼睛一暗,修长有力的尾鳍迅猛抬起狠狠抽过去,带着半缸凉水扑打在那狗的身上。 那只狗头颅栽倒墙壁上,砰的一声砸出一墙的血花。 闻言清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狗摔在地上,头颅绽开,他眼中发红,苏澜遇解释,“它想咬——” “你杀了它!你杀了它!”闻言清怒喊,捡起小狗的尸体摔向他们,苏澜抱着小胖鱼从浴缸里一跃而起倒在地上,那只狗连带着粘稠的血水直直的落进浴缸中,染了一池子的猩红色。 听见屋中的动静,其他人纷纷跑了进来,斑鸠大步跑上前将苏澜和小胖鱼抱起来放在床上。 小四看着一屋子的血渍,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闻言清冷冷的看着苏澜,浑身战栗,苏澜抿唇,“它咬我,我……没想到它会砸在墙上……对不起。” “你打死它了,你打死它了!那是江褚送给我的礼物,你竟然打死他了!”闻言清大喊,疯了般要冲上去厮打,小五连忙从后面控制住闻言清,将他翻手扣在桌子上, 斑鸠走到浴缸边,漂浮在水面上腥黑的血水伴随着隐约的臭味,斑鸠从水中捞出湿乎乎的小狗尸体,翻开它的犬齿,拎起眼皮,让小四拿着手电筒过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翻。 他走到闻言清面前,眉头紧皱,“你给它喂丧尸肉了?” 闻言清咬牙切齿的说,“它根本就不吃鱼,你们谁都不在乎我们,哈哈哈,它怎么不咬死你!” 斑鸠眉梢凌厉,走过去,“你再说一次!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了一只狗闹事,小五给我把他压回去!” 周林也匆忙跑过来,“他、他怎么了,他平常不这样的。”闻言清平常虽然和他们交流的不多,但也对人算是平和,常常带着小狗在屋里玩,有事的话也会出来帮忙。 “不知道发什么疯。”斑鸠走进苏澜,低声问,“有受伤吗,地上掉了鳞片。” 苏澜摇头,狭长的眸子微微垂着,“跳出来的时候蹭掉的。我真的没想让它死,我只是怕它咬过来。” “没事,它吃了丧尸肉,很容易暴躁,幸好死了。”斑鸠摸摸苏澜的手,“我带你去其他房间。” “嗯……” 斑鸠这头抱着苏澜刚进到新的房间,走廊里传来惊呼声和跌跌撞撞的碰撞声,闻言清推开周林冲向别墅外,小五瞬间出现在他身前,闻言清闷头扑向小五,狠狠撞在他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外面,连带着小五也一同踉跄倒进没膝的黑水里。 小五顺势按住他,禁锢着他的手,闻言清张口咬在小五手背上,牙齿卡进肌肉,唇角沁出血丝,小四大叫一声,冲进水里使劲踹开闻言清,扶起小五,惊慌道,“咬伤了吗!你快让我看看啊!” 栽倒在地上的闻言清扑通着从水中踉跄爬起来,跑入漆黑的远处。 身边的斑鸠跟着出来,将两人拽起来,小五翻开手背,上面血淋淋的牙齿印,小五喘口气,沉声说,“他被狗咬了,我看见伤口了。” 小四眼睛通红急忙说,“你胡说什么啊,他被狗咬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没事的,没事的,他没有变成丧尸,不会有事的!” 小五沉默的和斑鸠对视,心中发寒,小四扶着小五进来,斑鸠去门口将大门关上,然而,就在他关上门的瞬间,一颗子弹从浓雾中激射而来,噗的一声打在斑鸠肩头,溅起血花,接着,砰砰砰砰的枪声四溅在别墅的周围,窗户噼里啪啦破碎一地! 意外发生的太快,他们手中都没有合适的武器,斑鸠按住汩汩流血的伤口躲进沙发后背里。 走廊里周林大步跑来,斑鸠大喊,“别过来!” 机枪沿墙体凶猛的砰砰砰砰扫射,周海从身后按住周林,将他压到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有人?!” 斑鸠咬牙,血肉模糊的伤口在昏暗中开始慢慢愈合,但是子弹还没有取出来,不能就这样让伤口复原! 他用手指抠住伤口,狠狠一撕,肌肉发出撕扯的声音,疼的浑身颤抖,“不知道是什么人,快去找队长!” 周海顺着敲碎的玻璃往外看去,轰的一声,一盏巨大无比的照明灯炽热的照进来,顿时将黑夜变成白昼,亮光照在瞳膜上,让屋里的人一时间无法睁开双眸。 海上刮起的大风,顺着破碎的窗户涌进别墅里,猎猎作响,海浪潇潇! 斑鸠撑地站了起来,迎着巨大的光线走到机关枪的瞄准口前,任由无数枪筒对着自己,他朗声道,“我们是人,不是丧尸,不要开枪!” 窗户外光线太强烈,什么都看不清,一只黑影被丢了进来,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斑鸠低头,地上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了,半拉脑袋流脓,身体被啃噬了大半,身上黑色的风衣*的流出血水,他心中一沉,是那个会催眠的女人! “这是误会,我们没想杀她,你——砰!”斑鸠身体一歪,膝盖涌上刻骨的剧痛,他强撑着站起来,大口喘着气,“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被包围了!周海按着周林,慢慢起身,试图去帮助斑鸠,他一动,枪弹砰砰砰扫射走廊的那栋墙,斑鸠疼的满身是汗,咬牙说,“别动!是红外仪!能检测人体体温!” 海面上狂风大作,遥远的呼啸声如野兽嚎叫,在炽热的日光灯下房外的影子更如同巨兽,试图吞没整栋别墅。 周海趴在地上不敢再动,抬眼看到江褚浑身湿透,从黑暗中走来,脚下沁出浓重的水渍,如同猎豹睥睨,无声捕杀。 冷水能暂时降低人体温度,使红外温度检测仪失效。 他安静的放下两只枪,垂着的手指朝身后稍稍一指,凌厉的目光中透出冷漠狠绝,缓缓抬起手上微型火箭炮。 躲在那头的小四小五看见周海朝两个人的微型手势,默然明了。 江褚缓缓抬起火箭筒,突然大喊一声,“蹲下!!!” 斑鸠毫不迟疑向后倒去,巨大的燃烧|弹轰的一声射向外面,顿时刺耳的爆炸开来,血肉横飞的肢体溅向窗户,周围的空气迅速加热带动窗帘熊熊燃烧起来,照明的日光灯猛烈晃动,在黑暗中只留下狂风的呼啸! 江褚抓住斑鸠,飞身朝走廊另一头的落地窗撞去,与周海周林小四小五一同翻进别墅区后面的度假村里。 周海扔给小四枪支,“为什么我们突然被包围了!是那女人的同伙?!” 江褚摇头,带着几个人矮身在水池中游走,朝着别墅的后面逃去,不管是谁,只要针对他们的,面对这样的火力,他们就必须逃,只能逃! “江褚——”苍老阴森的声音从漆黑的半空中忽然响起,数十架直升飞机从浓雾中缓缓降低,螺旋桨搅弄风声猎猎作响,聚光灯照射在积水池中的五个人,将他们清楚的暴露出来,飞机上数十条枪口黑洞洞的对着他们! 那人发出阴测测的冷笑,一架直升飞机下垂挂着一人,正是刚刚逃走不远的闻言清! 江褚冷冷的看着头顶盘旋的飞机,从别墅的另一头,两架飞机带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罩慢慢升向空中,当看清楚网罩里的人时,江褚身体一僵,呼吸停窒,双眸顿时染上灼灼星火,疯狂的燃烧着他的理智! 巨大的网罩里,三条人鱼被紧紧束缚在里面,离得太远了,江褚根本看不清小鱼的情况! 他握着枪支的手绷紧,怒不可遏,脖间青筋凸起,眼球染上骇人的血雾。 说话的人用枪口抵着张素素和小雪的脑袋从别墅里走了出来,直升机飞的探照灯将光线全部打在那人身上。 hlfred·z皱巴巴的脸上藏不住的兴奋,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声音沙哑,“孩子,我终于抓到你了。” “放了所有人,我跟你走。”江褚喉结滚动,目光死死的盯着被网罩遮住的人,强忍着心头的怒意。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吗?”hlfred·z单手遏住张素素的脖子,在她肌肤上滑动,粗噶的在她耳后吐息,引起张素素直泛恶心。 “无所谓,放了他们!”江褚冷声道。 是他们吧!从外国逃难者,丧尸鸟,再到一路上不停的追杀,他们想要的是他对吧,纵然不知缘由,可江褚看着他的人被抓的被抓,伤的伤,若能用他换所有人,江褚义不容辞! hlfred·z摇摇头,“你没有选择。”他狰狞的露出笑容,在江褚把枪口对准他的同时伸手随意朝天开枪,枪弹擦着网罩而过,引起半空中小胖鱼惊慌的叫喊。 江褚喉咙像被人紧紧遏住,闷疼从脚底席卷全身,那声刺耳的声音几乎划破江褚的心口,撕扯着让他痛不欲生。 不是小鱼,就算他再害怕都不会叫出来让自己心疼,他的小鱼……! 他抬头深深望着半空中的人,缓缓抬起双手,机枪从指间滑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 陈放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待的地方是一处极暗的仓库,里面有很多人,但神智全无,发白的瞳仁很是骇人。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狠闭一下眼,听见有人说话,他立刻僵硬的坐直,翻出眼白。 进来的人带着一身腐肉味,身旁还跟随着两人。 “森先生,您要带走几人?” 那人转动身体,眼睛一一扫视所有人,哑声说,“全部。” 随从一愣,陪笑着捏起口哨,尖锐的哨声刺痛耳膜响起。仓库里,所有人立刻绷直身体,僵硬的站了起来,神情呆滞的望着前方,陈放跟在最后,一同与那位森先生离开了。 他被人带到甲板上,才终于看清自己到底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周围是深蓝的雾气,黑色的海浪翻滚,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船体,离海面有二十多层楼的高度,高大的舰桥上有近一百米远的光学测距仪,微型炮筒仅陈放看到的就是有七架! 他忽然领悟为何hlfred·z会选择在华东军区停留,因为这么巨大的航母就只有沿海选择兵力充沛的军区才最为合适!华国的四大军区,就只有华东临海! 可他还想不通,不明白为什么hlfred·z为什么要陈翼国将军将他囚禁,他只是区区军区教官,等级不达上将,为何他要费心思将自己囚禁起来?! 森先生将人带到甲板上,挥动双臂,然后,陈放清楚的看到了空气被压缩显露的诡异漩涡! 陈放趁他使用异能,迅速退后,躲进炮筒之后,等待着他们离开。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跟我走!不要妨碍森先生!”一人匆匆走到他身前怒道,陈放抬头,看见罗晋一身a*装,表情凶狠。 陈放跟着罗晋慢慢走在路上,在绕过一间指挥室的时候突然将陈放推了进去,等两人再出来的时候,都换上了白色的厨师袍,手上端着盘子,低着头从甲板上下到船体内部。 “这里是哪?” 罗晋端着盘子拉着他找了间屋子躲进去,打开圆形的小窗,外面大海茫茫,雾气深沉阴郁。 “航母!就停靠在q市最大的罗宾港口!”罗晋匆匆说。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罗晋看一眼他,瞳仁微转,“船舰的第七八层是科研实验室,什么人都不准进入,他们真正的试验基地根本就没有放在军区,那里的科研楼只是个摆设。” “这里才是reb病毒研究区,我试图装扮下去,但是那里把守太严苛,不是他们的人根本无法进去reb病毒的核心室,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聚集了当今世界所有存活着的精锐科学家以及最尖端科技!而hlfred·z就是这里的总负责人!” “就在昨夜,他亲自带领近三百士兵,二十多家歼机型战斗机离开这里了,你猜他们去做什么——”罗晋话没说完,整个航母上突然响起尖锐的鸣笛声,声音穿破厚厚的云层响彻云霄,让航母上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罗晋拉着陈放就朝甲板上冲去,船舱里到处都是匆匆奔跑的人,军人医生厨师寻常百姓,到处都是拥挤的活人。 “我想说的就是此事!”罗晋跑上甲板,跑向船舱最北的方向,那里是船尾,很少人来,只有停靠的几十架直升飞机。 罗晋和陈放躲在一架直升飞机的轮子后,遥远的望着天空朝这里飞来数十架飞机降落在甲板上,接着,上百条幽黑枪口对准从飞机上被押解下来的人,在那些人错开的瞬间,陈放在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时,顿时遍体生寒,目呲俱裂! 江褚!!!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看见小人鱼了嘛】 天气持续的阴雨,却终究没挡住庆祝的欢腾。 轩文路过走廊,给出身份标识,验证瞳膜,一路走到最后一间科研室内,永不会熄灭的日光灯将实验室的一切都暴露的清清楚楚。 他刚走进来,闻到一股淡淡的松子酒味道,正坐在试管桌前的一男一女迅速站起来,“抱歉,教授,我们这就处理掉。” 轩文微微一笑,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愉快的事吗,甲板上也很多人在欢呼,末世里能遇到一件喜事很难得。” 女孩朝轩文欠身,笑着说,“教授没有听说吗,血清已经找到了!而且听说还带回来了三只人鱼,末世危机马上就要解除了,所以大家有些情不自禁。” 轩文一愣,拿着试剂管转身,凝眉道,“你指的找到了deval·patric教授的孩子,江褚吗?” “对,很快我们就不用担心丧尸了,一切都会迎难而解的,对吗,教授!” 轩文沉吟,若有所思,“也许,还不能那么乐观。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需要先见见他。” 女孩是他的助手,很多事是由hlfred·z传给她,再由她告知轩文,hlfred·z需要轩文百分之百的专心致力于reb病毒研究。 “当然,hlfred·z先生在已经有所准备,教授您需要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见到他。” 轩文点点头,想了想,脚下一转,从办公桌中取出一只很小的东西捏在手心,“好的,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去另一个地方。” 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强大的电压透明门,平滑的墙壁四周,关押人地方没有任何一丝能逃走的可能。 轩文带着助手走过来的时候,迎面和三个科研室的同事相遇,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捂着脖颈,满脸愤恨,低头扯弄着自己的衣袍,轩文能清楚的从他指缝中看到被勒出的青紫印记。 “疯子,简直不可理喻,都是疯子!”那人骂骂咧咧的。 轩文温和的问道,“你被谁弄伤了?” 那人抬头瞪一眼轩文,别过头,恼怒的说,“被抓回来的一群疯子!z先生要我们取血样给您,但是他们非常不配合,我提议就应该先对其进行注射麻醉的!” 轩文了然,友好的提醒,“血清样本如果掺入麻醉剂,会影响试验结果。回去好好休息。” 那人抿唇,端着乱七八糟的医用盘匆忙离开。 “教授,您真的要自己去吗?”助手迟疑的说道,扭头看着中年男人的背影,轩文比他们年纪轻,却被人尊称为您,就知道他身份有多么重要了。 助手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虽然轩文教授拥有一副完美比例的身材,但他向来温润尔雅,让助手忍不住担心如果里面的人真的是疯子的话…… 轩文弯弯唇角,“既然是我的试验对象,我应该了解他的全部。”他说着大步走向全封禁室,在得到身份认证之后拐进狭窄的通道走廊,面前的大门缓缓开启,出现在眼前的是刷白的日光灯和一间被严格把守的房间。 “请你们暂时出去,我有些事想要了解。”轩文对旁边的士兵道。 那士兵对他置若罔闻,助手走上前拿出z先生的手令时才迟疑的离开,站到房间外的走廊中准备发生危机时能迅速冲来。 轩文看了眼地上洒落的药水,缓缓走近全透明的高压门前,望着里面沉默森然的男人,想了想,温声说,“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需要你的基因和血液来进行reb病毒,也就是丧尸病毒抗体的研究。” 江褚抬头,神情冰冷狠绝,瞳膜覆盖着浓重的血色,他盯着他,让轩文感觉自己就像置于黑色猎豹的利爪之下。 轩文怔了怔,低声说,“你和你的父亲很像,不过他将所有的执着都放在了生命探索上了。”轩文惋惜的低叹,“他少年时期在生物和生命工程上就名声大噪,展示出不可多得的天份,曾被很多人认为是新时期的查尔斯·达尔文。” 江褚站起来,手上的金属环发出碰撞的声响,他冰冷的注视着他,声音沙哑,“我是孤儿,长于孤儿院,我不关心你所说的一些。”他绷紧身体,脖间血管凸出,俊朗的面容竟显得几分狰狞,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们如果要的是我,就放了所有的人!!!” 轩文紧紧皱眉,温润的眼眸浮现出一丝迟疑,对于江褚的怒气和憎意不解,他更靠近一步,低声快速的说,“你完全不知道我们寻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江褚一言不发,狠厉的看着他。 轩文心中惊起波涛,一向平静的双眸也泛着不确定的神色,“你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上唯一对reb病毒原体产生抗体的人吗,而且,这种病毒融入你的血液中,为你提供了生存下来的可能,而这种病毒正是你父亲在你出生时便为你注射的!” 江褚漠然的看着他。轩文神色有些急切,他更靠近玻璃门前一步,以确保自己的声音能清楚的传到里面。 “抱歉,我不知道你对此事完全不知……但我们需要你的血液,基因,细胞,你身体的一切,来寻找出对抗丧尸病毒的解决办法,避免人类和所有生物全部灭绝!” 江褚握紧拳头,声音从喉间挤出,沙哑无比,“放了所有人,你需要什么,我都配合!” 轩文哑然,“其实……你完全可以将这里当做停留地,毕竟外面十分不安全,我们也会善待你的朋友。” 江褚突然扑到门前,愤怒的捶打玻璃罩门,瞳仁血红,怒不可遏,“我要见他,让我见他!否则你们想要的一切都不会得到的,绝对不会!!!” 助手连忙走上前拉住轩文,轩文摇头,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你说的是那条移植了胎囊的人鱼吗?” 江褚脑中轰的一疼,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脚尖涌至脑仁,针扎般的疼痛汇集到胸口,让他几乎窒息。 胎囊……他的小鱼…… 轩文急忙说,“他的情况不好,如果出去,外面的环境更加让他无法存活,我在来之前先去了关着人鱼的地方,检查过他的身体,我得到的数据,他已经超过三天没有进食了,寄生在他腹中的胎儿情况也很差。” 江褚目呲俱裂,“让我见他!或者,给他打营养剂!你听见了吗!!” 轩文抱歉的看着他,“他沉在水中不肯出来,他好像很害怕我们,无论我做什么回应,他都会强烈挣扎。” 轩文伸手,抬起衣袖一点,露出一道被锋利刮伤的新的伤口,“我想检查他的情况,他一直在挣扎,我担心他会弄伤自己和腹中的胎儿,已经命令工作人员不要靠近他。如果他再不肯进食,z教、z先生一定会先对他进行麻醉|枪,再强行注入营养药剂,但是你知道这种情况对他和胎儿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江褚听得心如刀割,比凌迟更痛,让他的赤红的双眸氤氲焦急的雾气,他暴怒的砸向关押他的玻璃门,恨不得立刻离开出去见到他的小鱼!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我的小鱼…… “你能给我一些东西吗,他应该同样很担心你,也许有了这些,我能说服他服用营养剂!你可以相信我!” 江褚痛苦的闭上双眸,哑声说,“我的东西被你们拿走了。有一条项链,请你,交给他。转告他……我知道这是属于你的,我从来没有忘记。” 轩文点头,默默看一眼男人,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轩文终于找到了江褚所说的项链,那上面挂着一枚墨绿色的鳞片,边缘泛着透明色。 助手道,“教授,你真的要把它交给那条人鱼吗,z先生知道的话——” 轩文握紧鳞片,勾唇温润一笑,眼中长情,往前走去,“我不认为研究病毒抗体和我所做的是有所冲突。人类是reb病毒的受害者,难道江褚不是吗。所有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自然也包括人鱼。我遇到了,就是我的责任。” 助手抱歉的点头,“教授,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心地善良的科学家。哦,不不,我只是觉得其他人并不关心这些,只是一心沉浸在无数试验中。” 轩文走进回廊,听着圆形窗外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揶揄打趣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不忍心使用小白鼠做试验体,才拒绝所有实验室的邀请,你相信吗。” “啊?我相信的!教授!” 巨大的航母下有九层供人居住的地方,分成多个区域,很多人的身份等级限制都无法穿过所有航舰,但hlfred·z为了留下轩文,给了他极高的身份等级,使得轩文可以自由的穿梭在航舰的任何地方。 关押人鱼的地方在最后一层,有近十个淡水池,隔间是离得不远的是动力舱和钢炉舱。 因为不是专门监管的地方,hlfred·z派了许多士兵看守,轩文之前有来过的记录,很容易便进入了。 细小白色的瓷砖覆盖了整个水池,墙壁的最高处有一圈透明窗户,偶尔海浪大的时候能看到漫上来的蓝色浪花。 水池深有三米多,很大,轩文让其他人不要进入,接过助手的医药盘子单独走了进去。 浅色的水中能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模糊影子,水是不传声的,除非轩文下到水里,可水波的轻微震动都能吓到水里的人鱼,他更无法想象如果他进去的时候,人鱼会挣扎到什么地步。 轩文好笑的想,说不定还会将他撕裂吃掉呢,毕竟在西方童话中,人鱼可并不是什么善类。 他坐在水池边,沿着那条人鱼蜷缩的地方,将挂坠垂进水中,墨绿色的鳞片和人鱼的尾鳍颜色一致,仿佛像是从绿宝石上切割下来的碎片,无比珍贵。 小鱼紧紧闭着眼睛,姣好细瘦的脊背拱起,护着凸起的肚子,修长的尾鳍盘放过来将腹部构成一堵天然的防护。 有什么东西在冰凉的水中落在他身前,他虚弱的睁开眼,看到那片一直被江褚挂在胸前的挂坠。 小鱼的茫然的伸开手,手指穿过海水接住挂坠,他怔怔的望着那片鳞,头发飘散在水中,清透的双眸在水中如同幽暗的黑珍珠,微微闪着曦光,又像掉落在海中的星辰。 江褚…… 他捂住抽疼的腹部,脊背抵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昏昏沉沉,几乎连游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褚,你在哪…… 小鱼强忍着身体的异常和心口的悸痛,遥远的望着水面上模糊的影子,他用力握紧挂坠,伸展修长的鱼尾,沿着水底游动到另一边,然后才慢慢的浮了上去,他病恹恹的脸色苍白,双眸却散发着森然和决绝的气息。 他小心的护住腹部,望着与他隔着一池水的男人。 轩文略显惊讶,果然,他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江小鱼?很可爱的名字,别害怕我,我叫轩文,这条项链是江褚让我拿给你的。” 小鱼低头握紧挂坠,清水从他的指缝低落进水中。 轩文温声道,“他请我转告你,他知道这是属于你的,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小鱼因为这一句话睁大了双眸,浅色的唇瓣隐隐发颤,看起来是快要哭了。他记得的,他第一次见到江褚时男人说的话。 他说,我一直在找你,在你出现的任何地方。我知道这是属于你的鳞,我从未忘记。 所以,他还会找到他的,不会让他孤独的待在这里,他会救他的,这是江褚给予的承诺。 他向他诉说不会改变的诺言,要他好好保护自己,等他。 轩文心中涌上悲伤,低声说,“过来,你需要营养剂,它能维持你的生命。如果你饿坏了,江褚也会很难过的。” 他有妻子,他知道生离死别是怎样的痛苦,他知道自己站在冰冷的冰床前是怎么的无助和悲伤。 他尊重生命,敬畏爱情,就像他曾经和他的妻子多次讲述的一样,自然界的生物皆有灵性,科学是为了发现奇妙,不应该是主宰世界。 即便出于人类之手创造出来的人鱼,也将享有生命的美好。 轩文耐心的等候人鱼过来,在近乎半个小时的对峙中,小鱼才因为腹中疼痛难忍,不得不小心的游了过去。 轩文将营养剂注入他的体内,轻声说,“我们并不是要抓捕你们,只是需要江褚配合一些实验,他的身体里有丧尸病毒的抗体,只有他,我们才能研究出解决病毒的办法。你能理解吗,将有一天这种病毒也会污染海洋,人鱼也无法生存的。” 小鱼垂眼默默看着手里的鳞片,轩文道,“我有关于你身体的数据,你腹中寄生的胎儿已经足够为自己提供营养了。” 小鱼警惕的护住肚子,尾鳍一甩,荡开水波,离远了些,轩文对于他的警惕无可奈何,取出一只黑色的东西,看了眼外面,将那东西按开,一副浅蓝色全息投影顿时出现在白瓷壁上,轩文温声解释,“我看过你的数据,这是你身体的构造,你瞧,腹部这里,能看见吗,是一条很小很小的人鱼。”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该怎么选择】 小鱼又惊喜又怀疑的盯着墙壁上的蓝色影子,修长有力的鱼尾上能清楚的看到血管的走向,在鳞片覆盖的腰腹处,凸起的地方里有球形那么大近似椭圆的东西,里面布满类似水的液体,一只很小模样,就好像他自己缩小了好多好多的小人鱼蜷缩着。 连鱼尾都那么小。 小鱼忍不住凑到岸边,伸手想触摸,却又恍然惊醒,警觉的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眼中流露出疏离。 轩文笑眯眯的说,“他长在你的肚子里,类似一种寄生关系。”他盘腿坐在岸边,想了想,“你是男生,所以不会生宝宝,你应该能理解这个吧?我看过sh实验室所有关于人鱼的研究成果,按照你的智力,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因为reb抗体一直没有进展,所以轩文无所事事的时候,连带着hlfred·z给他的人鱼资料,仔细研究了透彻,发现了一些神奇而又令人赞叹的地方。 比如,那些人所认为的人鱼是没有人的情感的,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人类的基因片段与鱼类完美的进行了融合,使他们不仅有强大的理解学习能力,对外界的反应也十分机敏。 这些实验数据能追溯到比轩文年纪还大的时候,应该是属于高级国家机密,只不过如今末世,实验室被毁,人鱼数据才无意间流出。 轩文见小鱼虽然很谨慎,但显然在认真听他说话,于是便忍不住也有了聊天的念头,“这不是那些科学家第一次进行基因强化,但却是最完美的一次。唔,这只小人鱼是拥有江褚的基因,嗯,虽然他和你没有血缘,但他和你共生,也算可以认为是你可江褚的孩子。” 轩文眼中浮现出多年前的画面,他和妻子也曾孕育过一个孩子,只不过没多久,那孩子便因病离世了,不过曾经拥有的那种感觉却让轩文毕生难忘。 小鱼腹中的小人鱼是经过后天的科技移植在他腹中,他自身是雄性,不会产生卵细胞,更别说受精卵胚胎,但科研室里所有的人鱼基因同属一种基因片段,从这一层面上来讲,小人鱼和小鱼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轩文眼睛弯弯的,俊朗的眉眼徜徉着温柔,,“虽然我无法进行试验,但按照假设来推断,江褚的基因之所以能与人鱼融合,其中很大的原因来自他身体里的reb病毒抗体,这一点恐怕连当时的sh实验室科学家也没有发现。” 他在提供的人鱼数据中没有见过对江褚基因的分析,只是提到了细胞的活性值异于常人。 “很奇妙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捋顺清楚,江褚因为出生时被注入了reb病毒活了下来,又因为某些原因和人鱼试验相遇,因为reb强大的感染性和病毒活性,使得你腹中的小人鱼培育成功。后来丧尸爆发,病毒大肆感染,造成了世界末日,从而使得sh实验室覆灭,人鱼曝光,你和江褚再次相遇相爱。” “基因片段的强行融合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而恰好就是因为reb的存在让它成为了可能。reb病毒对世界和人类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灾难,但它却成就了你和江褚。” 末世是痛苦绝望,也是希望重生。 轩文仅通过所有的实验数据,根据科学的假设分析便轻易的看透了事件的起末,他了解reb病毒,能很容易得到前因后果,就连原本迷迷糊糊的小鱼听完他的分析,也默默的放松了警惕,游到岸边,与他相隔一米的距离。 “我要见江褚。”小鱼低声说。 轩文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人鱼说话。 “很抱歉,目前还不行,不过,我尽量——”推门声将轩文的话打断,走进来的老男人神色阴郁傲然。 hlfred·z道,“你在里面待了很久了。” 轩文站起来耸耸肩膀,“抱歉,我只是对人鱼有些兴趣,想更多的了解他。”他侧头,望见hlfred·z身旁的黑衣人,笑容淡了一些,却仍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节,“森先生,好久不见。” 森冷淡的点头,身上隐隐散发出靡肉的恶臭。 hlfred·z说,“轩文,我希望你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对抗体的研究上,而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想你今天似乎没有去见你的妻子。” 轩文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他很好的掩盖住,温和的点头,走了出去,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听到水池中发出一声强烈的挣扎碰撞的声音。 轩文立刻转身,刚好对上森先生阴冷惨白的表情,轩文望向岸边站立拿着手中电击棒的人大声说道,“教授,他的身体里有江褚的血脉!也许抗体需要更多的血清样本,所以请暂时不要伤害他!” hlfred·z听见他的叫声,大步走过来,用一双浑浊的眼珠怀疑的盯着他,轩文保持着优雅的温和的笑容,“人鱼的基因能和reb抗体融合,抗体来自病毒自身的分解。我们做过无数次试验都无法使得病毒自身产生抗体,所以也许留下来会对终极抗体的研究有帮助的。即便没有,教授想再处置他,轩文都不会再管的。” “你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有抗体之说,我真的要以为你是不是爱上这条人鱼了。” 轩文笑容骤消,“您应该知道我对我的妻子……” hlfred·z了然的打断他的话,“我只是说笑罢。既然轩教授留着还有重用,森,我们就先等候他的试验结果吧。” 森阴郁的瞪着轩文,跟随着hlfred·z离开,轩文大步跑进去,发现江小鱼沉在水底,而且情况不太好! 他立刻跳进水中,将小鱼抱起来放在岸边,小鱼低低的喘气,茫然的望着头顶,瞳孔涣散,身上轻微痉挛。 他脸色发冷,那些人对他进行了电击! 他将小鱼扶起来,手掌贴在他后心口来回揉搓,按压他的中冲穴,让小鱼清醒过来。 小鱼艰难的喘气,身体颤抖,低声喃喃。 轩文凑过去听,才终于听清他说的。 江褚……江褚…… 森跟着hlfred·z走上甲板,站在无比宽敞的航舰边缘,遥远的望着无边无尽的大海。 “教授,人鱼是我的!” hlfred·z转过头,阴沉的看着他,森立刻低头,“抱歉,我说错了。但是教授,您答应过我会让我随意对人鱼进行试验的!” hlfred·z点燃烟,嘲讽的勾唇,脸上的皱纹显得几分狰狞,“森,异能者是你为我带来的,你是我的功臣,怎么,现在竟然沉不下气了。” 那人遮盖在黑衣下的面孔露出淫邪的笑容,“教授,人鱼多么的美,我想要他们,如果我拥有了他们,我会为您创造出更多能掌控自然的异能,到了那时您就是世界的主宰。” hlfred·z挑眉看他,森道,“水是生命的起源,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能掌控大海的异能者,将来的陆地必将重铸,而在新世界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在大海上生存!人鱼,人鱼将会成为海中的王者!”他越说越兴奋,感觉到腹下*正灼热的燃烧着。 hlfred·z说,“你忘了,轩文可并没有说剩余的两只和江褚有什么关系。” 森眼中大喜,狰狞的笑起来,跟着hlfred·z离开甲板。 就在他们走了没多久,从微型火箭炮柱下走出来两个人,陈放怒不可遏,“混账!变态!下流!” 罗晋按住他,眼睛瞄着周围的人,低声说,“现在骂有什么用,抓到人的话,老子亲自割了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他们被关押的地方,将人救出来!” 陈放怒气冲天,被罗晋拽着拐进航母下舱消失在回廊中。 船舰第八层。 江褚靠墙垂着眼睛,这里防守过于严苛,他没办法逃出这个房间,更别说带小鱼离开。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手腕上刻下的那串字符泛着殷红的边缘,江褚缓缓站起来,走到透明窗前,从隐约的折射光影中看着自己的眼睛。 从第一次病毒注射过去了24小时,他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病变,只有瞳仁泛起薄薄的雾色,十分不明显。 江褚眯起双眸,注视着走进这里必经的那扇紧闭的电子门,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大门缓缓开合,走进来十几位白袍,轩文拿起针管递给另一个人,由其他科学家对其注射。 针管里面是黑紫色提炼出来的病毒原液,他们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注射,确定江褚最终能承受的reb病毒计量。 轩文紧抿唇,目光和江褚对上,看着那人按住江褚伸出来的手腕,缓缓将针对扎入血管。 “啊——” 就在针尖刚刚刺破肌肤的瞬间,江褚突然绷紧肌肉,整条手臂全部从狭小的入口伸出来死死的勒住那人的脖颈,坚硬的手臂肌肉凸起,青紫血管若隐若现。 “退后!放我出去!”江褚冷笑,手掌如鹰爪,凶狠锋利! hlfred·z怒道,“士兵,给我砍断他的手臂!江褚,你可以掐死他,不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啊额——咳——”被扼腕的人脸色涨得通红,双腿狠瞪地面,眼珠瞪大,翻出眼白,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轩文大步走上前拦住举起机枪的士兵,“教授,让我和他谈谈!他对我们有敌意!让我对他进行检查,他可能受到病毒的干扰!” hlfred·z苍老的脸上充满愤怒,“没有人能和我谈条件!没有人能威胁我!” “教授,拜托!让我和他谈谈,他可能受到了病毒的干扰!教授!”轩文焦急的说,眼看着同事就快要窒息失去力气,江褚掐死了他,按照z先生瑕疵必报的性格,自己的身体也定然保不全! “教授,我是实验的总负责人,我有权利要求和实验体谈谈,我需要平静他的心情,来测试病毒是否对他有进行感染!” 轩文着急的劝了好一会儿,hlfred·z才冷哼一声转身摔门出去,轩文立刻上前掰住江褚的手腕,“放开他,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江褚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人,冷硬的眉眼在轩文的哀求下缓缓松动,他伸开手臂,那个科学家已经陷入了昏迷,趴在地上艰难的抽搐。 “将他带出去,你们全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助手担忧,“教授,他——” “没事,出去。”轩文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外面等候,从窗户里你能看到这里的场景,放心。” 助手迟疑的跟随着其他人离开,在那扇电子门彻底关闭的时候,轩文努力的呼吸,扯出一丝笑容,“你不该这样的,他是无辜的。” 江褚冷漠的回望,死寂般平静,他本就料到那个老男人不会被他威胁的。 轩文无奈的坐下来,背对着外面,和江褚隔着一扇玻璃门,他低声说,“我已经给小鱼注射了营养剂,他很乖,但是有些事我想我需要先告诉你,你才会有心情接受我后续的注射吧。” 江褚收回手臂,靠着墙壁,眉头紧皱,泄露出他焦急的痛楚,他狠闭一下眼睛。 轩文道,“他腹中寄生的胎儿已经可以取出来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他的内脏长期受到压迫会引起功能衰竭,造成无法想象的伤痛。” “人鱼的所有数据我全部看过,我想你可以相信我的能力,还有,z先生在打人鱼的注意,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看起来他对人鱼很感兴趣。” 江褚猛地睁开眼,心口紧缩,抽疼着,“我不信任你。” 轩文无奈,“可是现在你不得不相信我,他腹中的胎囊是有时间的,时间越长胎壁在扩张中也会逐渐变薄,如果胎囊在他腹中破损,你知道后果吗!” 江褚咬牙,“如果不是你们,他早就没事了!放我出去,让我去见他!” “我没有权限让你离开,况且你是人类的希望,我也不能放你走,但是如果你听我的,我一定会保下小鱼和胎儿的!” 江褚,“你想怎么做!” “让我为他动手术,你可以放心,这里有目前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科技仪器,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江褚,别在固执下去了,你的队员中有两人被感染了病毒的狗咬伤过,我已经为他们注射了初级抗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将他们的数据拿来给你看,我不会让任何人死去的,你明白吗,这是科学家的职责!” 江褚握紧拳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愤怒,为无法保护他的人而痛苦不堪,他能做什么,他该怎么做! 轩文的神情带上几分怜悯,“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要太久。”他转身从电子门外助手的手里取过新的reb病毒,朝外面的人点点头,重新走进来。 他蹲坐在地上,温声说,“江褚,我知道你对reb病毒不了解,恐怕连你身体的情况都无法准确的了解,现在,平静你的心情,我和你讲讲这种病毒以及你父亲的事,之后是否配合我研究,都凭你选择,好吗。”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不能遗忘的病毒史】 轩文问,“关于reb病毒你知道多少?” 江褚沉默的看着他,轩文无奈的说,“好吧,我想你也应该不大了解,现在世界末日信息传播的没有那么快,更别说我们的研究结论被有意识的控制了。” 他想了想,说道,“我曾向你说过你父亲,年少成名,在生物和生命工程领域非常有天份。”轩文道,他之所以很关注deval·patric,也就是穆砺,江褚的父亲,不仅是因为都有华国人的血统,更是因为他和穆砺是近五十年来都曾经被国际上高度赞扬过的青年杰出科学家之二,被给予深厚的希望。 轩文思索着该如何开口,“他后来过于偏执了,我想也是reb病毒的缘故。” “三十多年前,准确的数字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大概就是这个时间,也可能需要再往前退一些。国际上曾联合全世界生物科研实验室组织了一次深海探索,潜海的是当时a国配备精端技术的海狼核潜艇,最深的潜水记录能达到一万一千米左右。” “参与这次探索的,也有你的父亲,他当时应该不超过二十四岁。潜海的地方是南太平洋,那里是世界上最深最广阔的海域,海底拥有上千座火山,是板块运动造成的大陆沉陷。具体的探索细节我不大清楚,但是有报道曾说过他们在一处冷火山口打捞出一具类似人体形态的,被火山灰包裹的东西。” “参与这次组织的,有国际上威望很高的生物起源学说家,他们发表过言论,认为这是后寒武纪,也就是出现恐龙的白垩纪前的一段时间出现的古人类。” “他们从那具奇特的生物体内发现了一种被冰封冷冻的病毒。”轩文看向江褚,抬起手中的针筒对他进行注射,“就是最原始的reb病毒。” “唔,这种病毒,如你所见,感染性非常强大,能侵染动物并在宿主细胞内高频率复制的小分子在进行下一次感染繁殖,对各种因素出现的灭活作用表现出惊人的抵抗力。” 轩文抽出针管,低头边认真的观察江褚的伤口变化,边继续说道,“对紫外射线,电离辐射,170度高温均有受耐能力。它感染中枢神经,对其进行控制,为了繁殖,用自己的方式保持大脑的存活,表现就是人类被感染之后变成俗称的丧尸撕咬活人,然后通过血液进行再次感染。” 他按住江褚的血管,清楚的看到被按压的血管慢慢浮现深紫色斑纹,是病毒在江褚的体内沿着毛细血管迅速流动。 “世界上没有任何因素能使它失去活性,你父亲当时执着于这种病毒的研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如同他们为这种病毒起的名字,reb——复活。它能够使人体在感染死亡之后,重新复活过来。我想ts实验室是想将它运用在细胞死亡上,试图让它对人体细胞进行感染,然后再通过某些可能性使得人体机能重新复活。” 轩文凑近玻璃门盯着江褚的脸,眯起眼睛观察着他身体微弱的变化。 “你的心跳加快了。”轩文说。 江褚淡漠的看他一眼,轩文挠挠下巴,“后来,大概是一九八七年,这项实验被指控在人类尸体和活人的身上试验,并且来源涉及非法尸体和外籍人口失踪的案件,国际法庭用了五年多的时间调查取证提起诉讼,最后下达抓捕。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你父亲是带着病毒原体逃过了警方的抓捕。” “我记得一九九三年时,ts实验室所有涉及此项目的科学家和助手全部入狱,也包括你的父亲,所以他对你进行注射reb病毒是在一九九二年,那年你刚出生……”轩文话还没说话,原本一直沉默的江褚突然打断了他的回忆。 “不对。”江褚转头,眼眸被覆上一层灰蒙蒙的雾,若仔细看时,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瞳仁爬上诡异的斑纹,“年纪不对,我的档案上是二十九。” 若按照轩文所说,比他一直使用的年纪小了两岁,所以出生日期是对不上的,和所谓的他父亲也是不正确的! 轩文摇头,“我一直很崇拜你的父亲,你和他很像,我可以帮你做一个面部遗传分析来证明我的结论,至于你的档案……你知道你的父亲可否还有什么旧友?或者是——江褚?!” 男人抵着墙壁粗重的喘气,裸|露的手臂僵硬紧绷,江褚听着耳边剧烈的心跳声,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昏暗,无数重影烙印在瞳膜上,烧的眼睛发红,脑中发出尖锐的鸣音,他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身体里好像所有的血液翻腾燃烧,汹涌着要炸裂肌理喷出。 “江褚?江褚!”轩文在外面大叫,电子门外的助手连忙跑进来,“教授,我开始记录数据!” 轩文抿唇看了助手一眼,歉意的望着关在狭小房间里的人,江褚出现强烈的心悸,暴躁的捶打着墙壁! 他茫然的盯着墙壁上出现的细小裂纹,只有他被注射的时候,才能表现出如此强劲的力气…… 这样的力气他无法控制,就像变成丧尸的女人拥有能撕毁活人的能力! 他的神智在一点点清醒,他强压下心底的撕裂的渴望,走到玻璃门前。 轩文看着他猩红的眼眸,张扬的眉间敛去刚刚的暴躁和狠厉,江褚哑声说,“我答应你为小鱼做手术,越快越好,你需要的所有试验我也会配合你,我要求见到小鱼,只有见到他,我才能安心留在这里!” “可……” 江褚紧贴着玻璃门,眼神邪狞,喉结滚动,双唇微动,无声的说出一句话。 轩文猛地瞪大眼睛,低声说,“这……这不可能……” 船舰第九层。 小鱼沉在水底透过朦胧水色望着上面,水波荡开一层又一层涟漪。 他捂着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那里微弱的动静,挂在胸口的项链漂浮在水中,墨绿的鳞片透明边缘折射出灯光的旖旎。 他的小人鱼长大了,该取出来了……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修长湿滑的鱼尾,鳞片会一层一层消退在肌肤里,露出光滑的人类的肌肤,尾鳍被生生剥离开的剧痛,倒三角锋利的末梢化为人的双脚,耳边响起模糊又遥远的声音…… 小鱼,你是人…… 你拥有最完美的人鱼基因,具备所有人类的天赋,学习能力,适应能力,你是人...... 水底忽然翻起波浪,无声汹涌,半池的水激荡起半米之高的浪花,小鱼睁大眼睛,浅色的双唇发出压抑的喃喃,从尾鳍绽裂开的疼痛顷刻之间涌上脑仁,因为疼痛流出来的眼泪融进冰凉的池水中。 他抓紧白瓷壁,手指狠狠刮在上面,身体痉挛的在水底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缓缓平静下来,涟漪也慢慢划开,如果不去看岸上到处洒落的池水,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小鱼缩在水底的池壁角,眸色在水中模糊,他闭上眼轻碰自己的双腿,按住胸口的鳞片。 江褚,我是人,也是你的小鱼。 严寒模拟实验库中,轩文静静的站在冰床边,他用手指轻抚女人冰凉的脸庞,轻声说,“如果知道将有一日你会离开我,我倒是忽然明白穆厉教授对reb病毒的执着了。” 他叹口气,清俊的眉宇轻皱,“世界变得混乱了。丧尸,异能者,地壳运动,明明是*,却好像到了地球的临界点。”他苦笑,“对了,我发现大陆版开始变化了,不过没有行星传来的照片,无法证实这个,如果你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惊喜的,大陆漂移学说终于得到了确认……” 轩文靠着床边倾诉着,孤独而沉默,看着自己的手背覆盖上一层雪白的霜雾,他扶着冰床站起来,深深的看了眼挚爱的人,转身离开。 航母从第五层开始,以下每一个回廊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上面居住的是普通百姓,负责航母的日常需求,做饭清洗等。 一老头咳嗽着扶着回廊的楼体慢慢往下挪,他看起来好像得了重病,在快到走廊,还是楼体间的死角那地,突然体力不支瘫软倒在地上,紧接着,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来,好像整个船舱都回荡着他的咳嗽声。 两个a国士兵站在走廊的拐角另一面,一个皱眉持枪朝那边望了望,不悦的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剩下的另一个看那人过去好一会儿还没动静,也端着枪跟过去,在楼梯的死角那里,罗晋朝他一笑,狠狠用枪砸晕他的脑袋。 陈放也停止咳嗽,捏捏自己的喉咙,迅速拖着两个人走进最近的一间休息室里,等再出来的时候就换成a国的军装,陈放扭头将房间锁死,和罗晋一起笔挺的站在回廊口。 “我们需要下到第七层,他们的等级还不够。”罗晋小声说。 陈放看都不看他一眼,“长相太明显,先等长官过来!” 江褚靠着玻璃门闭目休息,重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前,他睁眼,淡漠的看着那人。 hlfred·z露出笑容,发出粗噶的声音,“非常好,哈哈哈,果然!” 已经二次注射病毒原体,江褚却几乎没有被感染。 江褚扶着玻璃门站起来,盯着他,忽然伸手捶在玻璃门上,发出砰的一声,hlfred·z下意识倒退两步,江褚嘲讽的勾起唇角,像踏步在草原睥睨的猎豹,骄傲冷漠的俯视着众人。 hlfred·z羞怒,“现在你是我的猎物!” 江褚的目光扫过跟在hlfred·z身后的人,像刀片刮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一改往常的暴躁,以格外傲然的姿态注视着其他人,好像他们才是被关押的囚徒。 江褚勾唇,双眸猩红,“reb病毒能带来生命的轮回和永恒。” hlfred·z看着他,江褚将余光落在最后面轩文的身上,“ts实验室被毁灭之后,reb病毒消失了二十六年,现在突然爆发,真的是由于那些被我父亲试验的尸体感染造成的吗?” 轩文曾经说过,一九九三年时所有的ts实验室成员全部入狱,国际法庭当众销毁所有有关数据和资料。 而这件骇人听闻的科学实验在末世流传的却是十五年前媒体关于ts实验室违背自然伦理的曝光。 如今丧尸爆发,人类文明毁灭,存活的人突然憎恨起早已经毁灭多年ts实验室,让它成为众矢之的。 可reb病毒具有强大的感染性和活性,按照感染速度来推断,根本就不可能消失了那么多年后才突然爆发。 那些所谓的试验尸体被销毁下落不明的报道真的所说真实吗? hlfred·z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你想说什么,你以为自己知道些什么!你不过是解药,只有被人利用,被关在这里的可能!” 江褚淡淡的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唯一清楚的是,当病毒开始感染牲畜和海洋时,能活下来的人只有我!” “哈哈哈哈”,hlfred·z恼怒,“你太自以为是了!等我们研究出抗体,你就没用了,到时候,我要你亲眼看着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愤怒转身。 江褚冷声道,“病毒在不断的变异,我身体中的抗体也在不断的强化,你们无法让初级抗体对抗更高一级的病毒,这是病毒和抗体的对抗,谁更强大,谁就更胜一筹,而最后的收益者”,江褚一个字一字的说,“只能是我,你活不了多久了old!” hlfred·z身体剧烈的颤抖,满脸褶皱神情狰狞,浑浊的眼珠瞪起来,枯瘦的双手上肌肤没有光泽的堆积,暗示着生命的末尾。 他太老了,哈哈哈哈,那又如何,世界都是他的,等到抗体研究出来,他就再也不用惧怕丧尸了,哈哈哈! 他苦心积虑的创造了末世,那些不听话的民众都该去死,哈哈哈,整个世界,整个星球,全都是他的!他将会永恒的主宰这里! 旁边的科学家担忧的道,“教授?” hlfred·z大吼一声,怒恨的转身凶猛的扑向关押的玻璃门前!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我不怕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接受了错误的注射,哈哈哈,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遇到末日这个天大的机遇!”hlfred·z大怒,粗嘎的声音充满苍老和疯狂。 他才是最强者,他不能接受任何人的嘲讽,只有他能站在世界之巅! 江褚眼眸闪过一抹幽光,目光落在最后的轩文的身上,勾唇,“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永远都要靠我的血,甚至是从我的唾液中提取出来的抗体存活,想想,你还真是恶心。” hlfred·z大怒,被江褚气的肺部抽搐,激烈的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满是褶皱的脸上因为主人的愤恨显得狰狞起来,“你——你!” hlfred·z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看着一口恶气憋在胸口,眼前是江褚不屑的笑容,耳边回荡着让他愤怒的话语。 轩文大步冲到人前,扶住他,“快去拿镇定剂!将教授搀扶回去!别看了!回去!” 江褚冷冷的看着外面的人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那老家伙给背了回去,轩文扭头说,“激怒他对你没有好处。” “记住我的话!” 轩文看他一眼,跟着其他人匆匆离开关押的地方。 夜幕降临了,海面上刮起大风。 罗晋和陈放坐在士兵大厅里用餐,陈放踢他一脚,接着低下头吃饭说,“今晚有海风。” 罗晋被他踢的小腿一疼,吞下一大口意大利面,“知道,按计划行事!” 海风猎猎,黑色的海浪翻腾着,航母平稳的行驶在海面上,仿佛一座巨大的山脉,不屑于任何风雨。 深蓝的海水漫上椭圆形的窗户,汹涌的拍打。 小鱼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安静的发呆。 岸上有动静,他在水里看清岸上的人时立刻钻出水面,轩文身后跟着三个白袍助手。 轩文让他们先停下,自己走到岸边蹲下来,凑近小鱼低声说,“江褚激怒了z先生,他同意我对你进行手术,如果你愿意,我今夜便会进行准备,两天,不一天后,我们就开始,趁着z先生还没缓过劲,等他身体好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江褚的,甚至也会牵连到你!所以我们不能拖太长时间!” 小鱼沉默的捂着自己的腹部,警惕的望着他,在看到轩文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焦急时,他缓缓点头。 轩文呼出一大口气,“我需要你和我回实验室,我要对你的身体再次进行全部的检查和准备,你愿意吗?” 小鱼点头,轩文抬手让人过来,他拒绝别人的帮助,接过助手递上来的消毒毛毯将水中的人裹起来,横抱起来放在担架上,轻声说,“闭上眼睛,没有我的命令,不要睁开。” 轩文在前面走着,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担架上的人,在走廊的关卡口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进行验证。 就在他刚走到第八层时,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一人,一身漆黑的风衣,身上散发着散不去的腐烂的臭味。 轩文一怔,停下脚步,温和的笑着,“森先生,这么晚了还能见到您。” 男子大半张面孔掩盖在兜帽之下,露出的一点肌肤惨白如死人,“轩教授既然知道时间晚,还出现在这里,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 轩文道,“是啊,教授生病了,我总该要加快抗体研究,况且研究出来抗体,森先生也是用得着的,对吗。轩某还有要事,便先走一步了。” 轩文挥手让助手经过,在担架错过森的时候,男子突然停了下来,走两步,狞笑着说,“他怀了江褚的孩子?所以他被男人上过,是吗?!” 他说着,从漆黑的袖子里伸出手臂,那双手布满丑陋的疤痕,有的地方黑紫溃烂着。那人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用恐怖的双手抚摸小鱼裸|露的肩膀。 轩文脸上发白,眉头紧皱,笑容骤消,眉宇间出现愠怒,“森先生,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森抬眼,诡异的笑着,将手臂沿着毛毯抚摸下去。 轩文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森的手臂,一向清润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和怒气,“如果你敢伤了他,你觉得z先生会放过你吗!”他凑近森耳旁,忍着恶臭,低声说,“别忘了,抗体是我负责的,所以失败的原因也由我决定,我不介意适当的添油加醋,除非你能找出来数据报告的漏洞,否则我一定要你记住惹怒我的下场!” 他狠狠甩开森的手臂,“走!” 助手抬着担架大步离开轩文面前,他忍着怒意,扭头说,“森先生,你的异能者军队是从哪里所来?” 森阴测测的盯着他,轩文冷漠的对视,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杀人偿命,天道轮回!” 人体出现异能本来就属于不可预测和干涉的现象,连科学都无法解释。一百个活着的人之中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 但是那个人却有一支来自全世界的异能者,且数量众多,行迹诡秘。他用的什么方法能寻找来这么多的异能者,或者他做了什么出现这么多异能者?! 江褚在轩文耳边说——你不愿看见任何人伤亡,却放纵身边的人将普通人逼入绝境,用成千上百从丧尸口中逃脱的人再一次牺牲在展现异能的杀戮中,这,就是你的善良吗?! 深夜的海风呼啸掠过遥远的大海。 轩文让人将小鱼放进私人实验室中,调暗了室内的光线,他挽起袖子扭头,“我把你放进浴缸吧?” 小鱼默默坐起来,将毛毯盖在自己腹下,低声说,“给我一件衣袍。” “哦……”轩文连忙去消毒柜找出一件新的白袍,给他放在床边,“你先等一下,我去把浴室放好水,唔,小鱼,小心一点。” 轩文不放心的嘱托,等他离开后,小鱼艰难的按住自己的肚子,真的太难受了,腹部压迫着腰椎和内脏,让他几乎无法喘气,他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肚子,抬眼环视这里。 起码,他离开了水池。 小鱼闭上眼忍耐鱼尾转化的疼痛,拿起袍子穿在身上,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他很久没有走过路了,沉重的腹部给他细瘦的腰椎增添了很大的压力。 他一手扶着腰,一边扶着床边慢慢走到桌边,打量着桌上放的细管试剂。 “你——”,轩文一走进来就看到房间中背对着他站着清隽的年轻人,小鱼听见他的声音,迅速将一管浅蓝色试剂装进口袋,转过身来,安静的看着他。 …… “前面的士兵,站住——唔!”罗晋从后面干掉他,陈放迅速转身,和他一同将人拖进走廊的房间。 “我们很像是在玩小鱼吃大鱼”罗晋说。 陈放瞥他一眼,脱掉那人的军装,摘掉他的军帽,皱眉,“这是个黄头发的,不行,再去找个!” 罗晋摸摸鼻子,“好吧。” 他晃悠着出来,走廊的尽头刚好两个黑衣人朝这里走过来,罗晋靠在门边,朝他们勾勾手。 那两人迟疑的走过去,在还没有走到罗晋面前时,脑后双双被人砸了一棍,其中一个兜帽掉下来,露出惊恐的神情,低声默念,罗晋勾唇迅速用肩肘将他砸晕。 然后闻到了一股烧焦的烟味,陈放使个眼色朝他裤裆,罗晋啊呀叫起来,连忙将莫名其妙在裤裆燃烧起来的小火焰扑灭。 “这样打扮的是异能者,看来这个是火。”陈放说。 罗晋捂着裆部郁闷,“内裤都差点烧着了,老子的命根子都要不保了!” 陈放得意的笑着,将人扒光,换上他们的衣物,“这个的异能不知道是什么。” 罗晋连忙将黑风衣穿好,带上兜帽,“管他呢,先走再说,天快亮了。” 江褚闭眼等候着。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hlfred·z为了保持他的血液纯度不允许让任何人给他提供食物。 他靠在玻璃门上,神情疲惫,幽色的双眸染着不易看透的灼灼星火,他低头凝视手上的字符。 他的小鱼。 早上五点,助手敲响了轩文的卧室的门。 “教授,刚刚z先生将血清带走了,带到另外的试验室了,我听说森先生也在场,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教授,血清今天早上该注射第三次病毒原体了!我怕耽误的时间太长会造成数据不准确,是否需要向先生报告?” “他叫江褚”,轩文脸色不变,淡淡说,。 助手一愣,“教授…” 轩文想到了,按照hlfredz瑕疵必报的性格,等恢复过来之后绝对不会放过江褚的,那人曾经也是生物学家,对于该做的事不敢做的应该很了解,就像他要求所有人必须尊称他为教授,不许任何人武逆他的决定。 “去准备东西,我要对人鱼进行手术。”轩文立刻去换上衣袍。 助手道,“幸好我们还有江褚的血脉,但不知道掺和人鱼基因的血清是否能提取出纯净的抗体,我觉得为了以防万一,教授你应该去拜访z先生,让他……” 轩文转身,眉间淡漠,“我是教授,我来做决定。” 助手闭上嘴巴,去准备手术的所有事宜了。 轩文叹口气,这就是科学家,为了自己的研究可以废寝忘食,可以挑战权威,也可以不顾生死,但对他们而言,试验体就是试验体,除了为科研做出贡献之外,没有再多的用处,谁会在乎小白鼠到底会不会疼呢。 轩文快步走到实验室中,小鱼已经醒了,正扶着墙壁慢慢的走,他记得江褚说过要活动的,不能总是睡觉。 “我们提前做手术,你准备好了吗?” 小鱼抬眼,“江褚……出事了?” 轩文摇头,“不知道,z先生带走了他,江褚故意激怒了他,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不过他要求我尽快帮你进行手术。” 小鱼平静的点头,轩文扶着他躺在床上,他动作顿了顿,轻声说,“小鱼,江褚是世界上唯一能抵抗丧尸病毒的可能,我、我帮助你们,是因为不忍心看他失去你。但是我请求你答应我,在合适的机会,让江褚协助我研究出抗体,世界上还有未被感染的人,别让人类真的灭绝,好吗。” 他是hlfred·z的科学家,他的责任是提取血清制作抵御reb病毒抗体,但他不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去滥杀折磨无辜的人,科学应该是拯救,不是征服。 人类在科学上牺牲过太多过无辜的生命,就像当年轰动世界的小白鼠妈妈,它吞噬掉自身的癌细胞,为刚刚诞生的小白鼠哺育,支撑着活了二十一天,刚好是小白鼠可以独立进食的时间。 轩文看着手术床上的人,坦然无畏的接受破腹的危险,无论是谁,在对待下一代时,都拥有强大的无可撼动的力量。 小鱼闭上眼睛,感受麻醉剂融化在身体里,握紧手中的鳞片,眼角有些发湿。 江褚,我不怕的。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鱼蛋蛋出生了】 江褚被悬挂在房顶,双手紧紧束缚,不再是狭小的房间,这里空旷寒冷阴森,周围站着数十士兵守卫。 hlfred·z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一夜之间好像更加苍老了。 江褚眯起眼睛,哑声说,“人老了,果然受不得惊吓了。” hlfred·z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满脸褶皱,阴测测的,“江褚,我之前对你真是太好了。我们要的不过是你的血液和基因,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他话音刚落,从江褚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鞭声,鞭子狠狠的抽在江褚后脊,顿时血肉绽裂溅出血珠子。 江褚低声发笑,“就这样吗,当兵的时候遇见的多了。” 身后黑衣人和hlfred·z对视,一人伸手指向江褚后脊的伤口,只见血呼啦的伤口处突然沿血液燃烧起来,能清楚的看到血珠爆裂,皮肉焦黑! 密密麻麻的疼从脊椎骨升上来,涌上脑仁,从脚趾到头,就好像把身体放在油锅里煎熬,燃烧的灼痛汇集一片,让江褚额头立刻出了一层冷汗。 他咬牙,身体发颤。 hlfred·z端着一只烧杯走到他面前,阴冷的发笑,“想知道怎么提取出你的血液吗?” 他满脸褶皱,松垂的脸皮在诡异的笑容下显得狰狞,黑衣人走至他身前,分别指向烧杯和江褚。 江褚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好像地心引力要冲破血管飞溅出去,他大口喘着粗气,双眸布满红血丝,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血液加速流动,强烈的心悸在耳膜绽开,砰砰砰的心跳声变得极快。 然后,加速流动的血液被诡异的遏制,江褚疼的双眸看不清,只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hlfred·z手中的烧杯汩汩被注入鲜血,滚烫的血液浓烈苦涩,他将烧杯放在江褚面前,狞声说,“瞧瞧,这就是你的血,哈哈哈哈,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江褚心悸的厉害,瞳膜覆上黑雾,血液被扭曲抽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晕。 不行,这不是他要的。 江褚感受着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汗水在脚下汇成水滩,他沙哑道,“我的血……可以自己恢复。但……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哈哈哈,被恶心的丧尸撕咬吞噬,撕成肉沫......你真可笑,害怕低贱的丧尸……” hlfred·z大怒,将烧杯中浓烈的鲜血狠狠摔在江褚身上,被汗水湿透的衣服染上血水迅速洇开带着浓重的腥味,一时间江褚满身是血,竟如从战场爬出的恶鬼狰狞! “你不怕丧尸!你不怕?!” 江褚背脊后的伤口已经灼烧发黑,能看到发黑的脊椎骨,周围是恐怖的焦黑的腐肉,“……就那点丧尸病毒,你以为我会怕吗……哈哈哈不是每个人都会畏惧那恶心的东西,你是不是连摸都不敢摸了呢……” 啪——hlfred·z夺过鞭子狠狠从江褚胸口抽打,他气的咬牙切齿,大吼着,将绳鞭勒着江褚的脖子,沾了满手的血水,hlfred·z愤怒的怒喊,“去将病毒拿过来!!我要他死!你不是不怕吗!那就去死吧!什么抗体,就连你都抵抗不住世界上最伟大的病毒!去死吧!!” hlfred·z夺过助手的针管狠狠扎在江褚肩头,200ml,400ml,600ml…… 病毒原体在逐渐成倍的增加,江褚却在心底突然松了一口气。 “教授,不能再注射了!” “滚!我要他死,我要他尝尝被病毒折磨的滋味,他有抗体,哈哈哈哈狗屁抗体,没什么能抵抗住复活病毒的威力!!!” 江褚身体疯狂的颤抖,肌肤浮上青紫乌黑的斑纹,连成一大片从肩头侵染全身,他脸上布满狰狞的纹路,眼珠猩红,从唇角流出黑红的鲜血,俨然变成丧尸的模样,粗重的喘气变成喉间压抑的嘶吼! “教授,他他……”身旁的科学家结巴道。 “哈哈哈哈,他扛不住的,哈哈哈,复活病毒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没人能侮辱它,给我牢牢的捆住他,我要看着他被病毒折磨而死!!” 江褚被从头到脚用锁链捆死,他双唇发颤,口中流血,双目紧紧闭着,脸上因极力遏制而扭曲变形,他快控制不住了,他的思维神智在一点点消退…… “教授,森先生说航母上发现士兵失踪,怀疑有外人潜入进来了!” hlfred·z眼睛一凛,狞笑的看着眼地上狼狈的人,“走!去监控室!给我看好他,等我回来,我要亲眼看着他被病毒吞噬!” hlfred·z留下满屋看守的士兵,将电子门锁死,大步离开。 就在他离开不久,地上突然发出锁链断裂的声音! …… 小鱼睁着眼睛,茫然的望这头顶,明亮的日光氤氲散出光芒,感受着冰凉的手术刀划开身体,鲜血流了出来。 轩文给他做的是硬膜外阻滞麻醉,让小鱼肌肉放松下来。 因为是区域性麻醉,小鱼感觉自己几乎能从灯罩中看到闪着银光的手术刀和鲜血。 轩文深吸一口气,他不是妇产科医生从来没有做过剖腹产,可他是生物科学家,解剖过的生物比剖腹产难度更大。 小鱼的身体构造远比怀孕的女人更为复杂,他的腹部一侧有极为纤细的缝合痕迹,是当初被植入胎囊留下的。 轩文曾见过他的身体构造,胎囊上培育衍生出血管和食管,和小鱼的身体链接,以便他能更好的为孩子提供营养,而所谓的胎囊是模拟出子宫的生存环境,让胚胎在里面能存活下来。 他用手术钳剥离皮下组织,当看到小鱼腹腔里的场景时,助手忍不住惊呼,连早有准备的轩文也心跳加快,他下意识看一眼小鱼,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情感。 在薄薄的胎囊中,集满液体,里面能清楚的看到很小的婴儿,大概只有正常婴儿的一半,它蜷缩成一团浸泡在液体中,小肚子下是细瘦的鱼尾,轩文心跳砰砰砰跳动着,他几乎能看清覆盖在鱼尾上娇嫩的透明色鳞片! 这是人类的奇迹,是科学上的奇迹! 轩文强压住自己的心跳,小心的切割剥离,将胎囊取出来交给助手,然后迅速镇定的帮小鱼止血,仔细清理腹腔,用肠线缝合伤口。 小鱼感觉身体好像突然轻了,但巨大的失落感让他难受的喘不上气,他侧过头,看到旁边人手中有西瓜那么大的水囊,看着里面模糊的影子,小鱼眼角沁出眼泪,低低的喘气,脑袋昏沉,他拼命的维持自己的清醒,在心里默默的想。 江褚……嗯……是个蛋啊。 助手帮轩文擦干汗水,他抬头,原本以为昏睡的人正用一双湿润的眸子安静的望着他。 轩文努力用眼神安慰他,并且维持自己的镇静,他握了握有些发抖的手,将胎囊放进特制的浅敞口玻璃容器中,低声说,“我需要切开胎囊。” 小鱼微微皱眉,望着浮在水面的薄薄的蛋,那里面的小东西好像因为环境发生了变化,动了动蜷在一起的身体。 “不……”,小鱼轻声喃喃。 轩文喉结滚动,一时间不敢下手,他无法确认小人鱼是否能适应外面的环境,他的肌肤娇嫩的仿佛能看见里面流动的细小血管。 如果它无法自主呼吸怎么办? 如果它不能适应空气怎么办?! 胎囊里的小小人鱼舞动很小的手臂,缓缓睁开眼睛。 “天啊……”轩文发出低声叹息,那小东西的眼睛幽黑色,和江褚有九成的相似,水汪汪的泛着雾色,像漫天浩瀚星辰。 让轩文惊讶的是,那小东西伸出小手轻轻碰触囊壁,它没有锋利的指甲无法戳破非常具有韧性的囊壁,小东西小小的鱼尾也舒展开来,倒三角的尾鳍几乎还没有小鱼身上最大的鳞片大。 它摸着囊壁,勾起鱼尾,忽的朝囊壁一甩。 小鱼怔怔的看着它,就像第一次他从狭小的营养室中逃出来的样子,也是拼命的用鱼尾拍打,因为他的尾巴是全身上下最有力气支持着他浮游大海的依靠。 小人鱼甩一下鱼尾就累的不行,大大的眼睛茫然的张望着,轩文知道它是看不见的,初生的婴孩眼睛都无法看清楚事物的。 它努力的在胎囊中挣扎,让轩文想到了破壳而出的小鸡崽的模样,在连续拍打了三次后,原本韧劲的囊壁裂出一条细小的口,囊壁中的液体流进玻璃容器的水中。 它摸索着从那道裂口钻出来,只有一元硬币大小的小手伸出来,摸了摸凉凉的水,然后它缩回去,把鱼尾沿着那条缝隙塞出去,鱼尾是它身上最细瘦的地方。 轩文在心底赞叹,太聪明了。 经过好一会儿的挣扎,小人鱼全身都浸泡在水里,唯独小脑袋卡在了胎囊中,鱼尾在水里扑腾细小的浪花。 轩文带上无菌手套小心的伸进水里,轻柔的将囊壁撕开,把它的脑袋救了出来,让助手立刻换来一缸干净的水将它放了进去。 轩文欣喜的盯着人鱼,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从市场上买回来了金鱼,放在家里养的感觉。 小鱼在他身后缓缓闭上眼睛,浅色的薄唇勾起,昏睡过去。 江褚…… 浓郁的鲜血从房间的门缝中蜿蜒成几道河流沿着走廊流出,房门被凶猛的捶打着,门缝中甚至有乌黑的手指拼命的抓挠着。 房间里发出剧烈的动静,江褚满身鲜血,肌肤发青发紫,脸上布满可怕狰狞的斑纹,他喉中发出嘶吼声,身后的士兵全部被撕咬,拖着肠子茫然的跟在江褚身后挣扎想钻出房间。 江褚怒吼着,狠狠砸着电子门,鲜血浸透电子系统,再强劲的电子门也经不住这样的破坏,江褚一拳狠狠砸在上面,铁质的大门轰的一声凹陷进去,轰然倒塌,警报器刺耳的响起来,跟在江褚身后的丧尸狰狞的拥挤出去朝着鲜美的人味扑去。 他满身是血,双目猩红,听见声音的人朝这里奔来,顿时吓得人声惊叫,江褚随手抓过一人,手指穿透他的肺部,用尸体狠狠扔向朝他开枪的士兵! “快去告诉z教授!” “啊啊!有丧尸!” “开启防御系统,拉响警报!!” 砰砰砰砰—— 机关枪架起在回廊里迅猛的朝着丧尸群扫射,江褚用尸体作掩护,朝人群走来,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迅速转化成丧尸撕咬身边的人! 他满身浴血,目光凶狠,眼底一片燎原之势,他从血肉模糊的尸体和狰狞的丧尸群中走出来,如同恶鬼爬出地狱般恐怖,满身粘稠的鲜血。 “啊!!!”江褚仰天大吼,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回廊之间,回声荡起金属刺耳的穿透声! 罗晋和陈放刚刚潜入关押斑鸠等人的地方,压力窗玻璃门内分别关着众人,罗晋迅速干掉门口的士兵,将偷出来的身份信息贴在验证码上,周边立刻响起来刺耳的警报声! “坏了!” “先救人!”陈放打破消防门,从里面拿出斧头朝验证器上砸去,没几下,验证器就报废了,电子门纷纷咔的逐渐打开。 密集的脚步声朝这里跑来,一行人刚走出来,立刻就被挡在门口的十几个a国士兵用枪口围住了。 正当罗晋大叫不好的时候,从那群人身后突然扑出来数十只丧尸,从士兵的脑袋上啃下,血呼啦的溅了一地。 “吃完就该我们了!不管了,先冲出去!”小四大叫。 罗晋扶住夜莺,他们从被关在这里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吃过,饿的脸色苍白,没有力气,小五低喘,“我的异能被禁锢了……” 吼——狰狞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回廊,罗晋和陈放在前面开枪射击,一边掩护着众人后退,后面是死路,没办法了,无法突围了! 那些被啃噬的士兵摇摇晃晃站起来朝他们扑去,子弹凶猛的扫射,就在枪弹快耗尽的时候,面前的是几只丧尸被拦腰切断,温热的内脏肠子飞溅,在血肉模糊的身后,江褚握着激光刀赫然出现! 小四虚弱的叫起来,“啊啊啊,丧尸王啊啊啊。” 小五蒙住他的嘴。 陈放瞪着他,“江褚!还有意识吗!” 江褚满身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神情阴森,将激光刀扔给陈放,粗声道,“去甲板上!斑鸠,跟我走!” 斑鸠点头,抓住罗晋,恳求道,“救人鱼!” 江褚转身踏着尸体离开,脚下沁出浓重的血色,罗晋扶着众人朝外面走,“江褚感染了?” 陈放眉头紧皱,“先走再说!” 船舰中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和疯狂撕咬的丧尸,血迹斑斑。 实验室中,助手从手术室中出来去寻找药剂,刚一转身,透明的墙壁扑上来一只狰狞的丧尸,黑血飞溅。 “教授!教授!有丧尸!” 轩文迅速看向床上的人,小鱼的伤口才刚缝合,正昏迷不清,根本就不能移动,他急忙说,“锁上所有的门,快!” 江褚急速的在每个狭小的船舱内奔跑,第七层第八层原本属于科研用地全部变成了血狱,到处都是游走的丧尸。 他的小鱼在哪儿,他的小鱼! 江褚用力砸开每一扇研究室的玻璃门,疯狂的寻找小鱼的踪迹,斑鸠跟在他身后看着江褚和丧尸没两样的动作和神情忍不住担忧那些人对他做了什么! 轰的一声,巨大的透明玻璃门发出震耳的碎裂声,轩文从保险箱中拿起手|枪冲出去,却在看见浴血的人时愣住了,江褚身后涌进七八只丧尸。 男人伸手拦住丧尸,轻易的拧掉丧尸的脑袋,踩着尸体走到轩文身前。 “他在哪儿……” 轩文瞪大眼睛,“你被注射了多少病毒?!你不能进去,他的伤口才被缝合,会造成感染的!” 江褚推开他,冲进手术室内,身上不停滴淌着血水,他看着床上苍白闭着眼睛的人,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小鱼……小鱼…… 斑鸠立刻走上来,终于知道江褚带他来的原因了,他找块毛巾将自己的手擦干净,看一眼阴鹜的江褚,缓缓解开小鱼腹上的纱布。 “你不能这样,你会害死他的,江褚!”轩文焦急道。 江褚拦住轩文,斑鸠小心的用手术刀割开纱布,露出整齐缝合却仍旧渗着血水的伤口,将手掌覆在上面,淡淡的白雾从掌心弥漫出来,落在小鱼的伤口上。 斑鸠朝他点头,江褚狠闭一下猩红的双眸,仿佛在黑暗的绝望中终于看到了曙光,他直勾勾的盯着小鱼苍白的脸,才多久,就好像更瘦了,躺在那里呼吸微弱到江褚几乎不敢去碰触他。 哗。 耳边传来流水声。 江褚转头,看见长方形的玻璃水缸中一条极小的人鱼正懵懂的沉在水底,小东西只有江褚手掌大小,太小了,却让江褚的心疯狂的跳动着,抽疼着,不敢靠近一步。 小人鱼睁着大眼睛,小脸白白净净,肌肤凝脂般雪白,小肚子下的鱼尾鳞片是浅浅的透明色,隐隐能看出来一点幽意。 它傻乎乎的的甩着鱼尾,握紧拳头,在水底飘来飘去,有点像小孩自己在玩摇篮的样子。 它还不会游泳,不会控制自己软软的身体,任由鱼尾拨起的水花将自己的身体任意飘荡。 轩文急忙走到他身前,“小人鱼的身体太柔软,你要小心抱它!” 江褚却只是怔怔的站在小鱼床前,盯着不远处的水缸,他满身血污,过于狰狞恐怖,他的手沾满了杀戮,不敢让自己去碰触像天使一样存在的婴儿。 他默默的看着,从猩红的双眸中流出的眼泪混着血液大颗滴在洁白的手术毯上,江褚别开头,向后退一步,怕自己弄脏了洁白的床单。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最后一次毁灭】 实验室外响起激烈的枪声,和火焰燃烧爆炸。 助手焦急大喊,“轩教授还在里面,不要开枪!” 回廊外,一声阴冷的声音低喝,“射击!” 随声音落下的是噼里啪啦试剂管破碎,然后手术室外突然一静,助手犹豫的刚打开一条门缝,刹那间悬空在半空中的玻璃碎片飞速噗噗射入胸膛,血花顿时在胸口绽开! 更多的玻璃碎片被腾空升起高速旋转射入墙壁上,发出剧烈碎裂声。 轩文拉回助手,江褚迅速将门抵上,用力推过办公桌挡住手术室的房门。 “唔…”助手大口的吐血,温热的鲜血漫过胸膛在身下汇成河流,“教、教授…唔…” 轩文抱住她,“别死,对不起,不要死,拜托!” 助手的身上被射进许多的玻璃碎渣,鲜血汩汩而流,江褚低声道,“斑鸠!” 斑鸠满头汗水,高度集中注意力让他消耗精神力很大,几乎站不稳了,脸色发白,他咬牙,手掌上血管凸起,覆盖在小鱼腹部,手臂微微发颤。 江褚走上前扶住他,“还行吗?” “……没事。”斑鸠狠喘几口气,收回手掌,脚步踉跄的走到轩文身旁,蹲跪下来,身体因为精神力耗尽而不自主的颤抖,声音极近模糊,“取出…碎片…我疗伤!” 轩文连忙去找出镊子。 房间外的射击声掺着爆破声不断响起,屋内桌子上的试管摇摇晃晃的碰撞。 江褚低头凝望床上的人,拿着消毒毛巾轻柔的擦拭他的肚皮,原本肠线缝合的痕迹现在已经只留下一条浅白的痕迹。 他那么瘦,那么虚弱,让江褚几乎不敢去碰触,小鱼的身体发凉,江褚好想抱着他给他温暖。 小鱼不怕冷的,可他总觉得他会冷,不敢让他晚上去海里玩,胃里不舒服的时候不能喝凉水… 他的小鱼,他答应要保护好他的,不是让他孤寂孱弱的自己躺在这里,不让他为自己担心的。 江褚看着小鱼白净的脸庞因为自己的碰触而染上血污,那痕迹太刺眼,仿佛就是他亲手将小鱼推入这肮脏世界的开始,明明他可以在大海里生活的,却次次都为了自己回来,为了自己被禁锢在这里,忍受难以言语的剖腹之痛! 轰隆—— 手术室的墙壁被狠狠撞击,玻璃试剂簌簌啦啦滚落一地,江褚眉间染上怒意,转身欲走,手指却被轻轻的抓住了。 江褚身体一震,转过头,撞进一双清润温顺的眉眼中,他心口狠狠一抽,声音过于喑哑,“小鱼。” 小鱼缓慢的眨眼,握住江褚的一根手指,他起唇,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褚弯下腰,努力勾唇,“小鱼不怕,我找到你了。” 小鱼弯弯唇,因为外面剧烈的撞击而震的有些头晕,他伸开手,江褚低声说,“我身上脏。” 满身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了。 小鱼抿唇微笑,轻声说,“……抱抱我……我好想你。” 江褚喉头发梗,将小鱼抬起上身抱起来,用床单把他裹住,“对不起,小鱼。” 房间外的火力攻击更加密集了,房顶上开始不停掉碎石块铁片和灰尘,江褚把小鱼拦进怀里护住他的身体,小心的避开他被砸伤。 小鱼撑着身体推开一点江褚,“宝宝……” 小人鱼还在水缸里呢! 江褚轻柔的放开他,大步走过去,犹豫了片刻,将纱布盖玻璃缸上,连着水缸一同抱了过来。 大大的水缸小鱼根本就抱不动,他低头看着因为震动不停绽开涟漪的水面,水底下,小人鱼抱着从天花板上掉落的一小块碎石子傻乎乎的的看着他。 小鱼心里发酸,别人家孩子玩洋娃娃,他们家的鱼抱着块石头也当宝。 轰!房间最靠里面一大块天花板倒塌下来,铁锈灰尘飞扬,江褚连忙将人护在怀里。 “我们需要出去!” 轩文道,“这里没有退路,只能这一扇门,他们用了异能者,要将我们全部灭掉!” 小鱼将小人鱼抱出水面,它怀里的小石子将宝宝娇嫩的肌肤硌红了一片,他小心翼翼的将石子拿出来扔掉,把小人鱼用床单裹住,在他小手里放一角被子让它捏着,仰头看到江褚深沉的目光,浅浅一笑。 斑鸠扶着墙壁站起来,身体猛地一晃,轩文连忙扶住他,“多谢。” “无碍,我们怎么出去?!”他满身都被汗湿透了,房间门被捶打的轰隆直响,已经严重的变形了,撑不了多久了! 江褚盯着房门,“靠后,我帮你们开路!” 斑鸠拉住他,闭了闭眼,“我走不动了,方法行不通!”轩文抱着昏迷的助手,小鱼本身就走不快,更别说才刚经历过手术,而他也在已经脱力,几天没有进食,再加上连续的使用异能,站都站不稳了。 轩文焦急道,“我去告诉他们——”他话没说完,墙壁上的门突然被从外面狠狠砸开,砰砰砰!枪弹如雨淋漓,斑鸠拉住轩文就地滚到后面,江褚抓起手术床挡在他们面前,用尽全力狠狠一甩,铁床飞出去瞬间砸倒最前面的士兵。 森阴冷的发笑,“给我烧死他们!!”他身旁的异能者瞬间举起熊熊烈火,朝江褚甩出,却在刚抬手的瞬间,把火球扑脸砸在森的脸上! 陈放摘掉兜帽,扔掉打火机,举起机关枪朝身后凶猛扫射,大吼,“江褚,快走!” 江褚抱起小鱼,扶着斑鸠,轩文跟在他身后在陈放的枪火掩盖之下朝甲板上撤退,这里是第七层,电梯现在无法使用只能步行,陈放干掉身后的士兵扛枪追过来,“hlfred·z的军队已经出动了,趁航母很大我们快走!” 陈放扶住斑鸠举枪走在前面,穿行走在血迹斑斑的狭小回廊中,一只半截女人丧尸在地上趴着朝他们伸手,拖着肠子爬行。 陈放干掉丧尸,紧皱眉头回头瞪一眼江褚,江褚抿唇,垂下眼眸。 他怀中的小鱼将床单打开一点,看着包裹在里面熟睡的小人鱼,用手指拨一下它的鱼尾,避免不小心压到细小的尾鳍,他靠在江褚怀里,一只手拦住江褚的脖颈,摩擦沾了血的肌肤,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第五层静悄悄的,没有丧尸也没有士兵,甚至连嘈杂声都好像没有了。 陈放抬手让人停下脚步,自己靠着楼梯壁微微露出视线,就在他刚露头的瞬间,一道幽绿的触手狠狠抽在墙壁上,留下浓绿色的汁液。 陈放果断开枪,而更多像藤蔓一样的触手顺着楼梯间疯狂蔓延出来,射出的枪弹被瞬间淹没在绿色的触手中。 hlfred·z站在楼梯上,狞笑,“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他身旁站着的人,不,他的肌肤鼓胀,发绿,从身体上长出无数绿色的枝桠迅猛的朝他们抽来,无数藤蔓如同巨大的章鱼的触手狠狠甩开陈放的机关枪! “啊!”轩文脚下被猛地一扯,脑中眩晕,被倒挂着触手缠上全身,怀里的助手也被随即挂在了另一边。 hlfred·z冷笑,“哈哈哈,你们知道我有多少异能者吗,我就是世界的主宰!江褚,我要让你不得好死!哈哈哈,把他们给我抓来!” 陈放被四五根藤蔓缠在脚腕手腕上,举起来狠狠甩在墙壁上,脊背砸在墙壁上,他闷头吐出一大口血。 狭小的走廊布满了无数条触手,那些触手像是有生命一般沿着回廊收缩,一直拖着七八个人悬挂在半空中。 正是逃走的小五他们! 江褚把小鱼放在地上,搂着他,一手狠狠抓住一根手腕粗的藤蔓,用尽全力猛的一扯,墨绿的汁液噗的一声从藤蔓中流出来。 然后更多的藤蔓缠住他的脚腕,将他扯半跪在地上,江褚一拳砸在地上,汁水飞溅,而地上无数藤蔓迅速朝天竖起,顷刻之间就将两个人包裹在了里面! 船体猛地一晃,小鱼身体踉跄,无数藤蔓顺势抓住他缠上小鱼的腰椎,hlfred·z高喊,“给我把人鱼抓回来!!” 无数藤蔓倏地用力,小鱼痛苦闷哼。 “小鱼!”江褚紧紧疯了般大力撕扯缠在他腰上的藤蔓,然而却更多的触手越收越紧,眼看着小鱼就要踹不上气,江褚眼睛猩红,目呲俱裂,不得不放开了手! 再缠下去小鱼会受不了的,在用力他会受伤的! hlfred·z大笑,“江褚,我要你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哈哈哈,你以为自己是谁,哈哈哈,丧尸吗,我根本不在乎哈哈哈——” 江褚怒吼,眼睁睁又一次看着小鱼被人抓走,他身体紧绷,眼睛睁大,青筋凸起,喉结滚动,仰天怒吼,“啊!!!” 声音悸痛哀恸,回音震耳欲聋的回荡在回廊中,hlfred·z笑声未落,航母轰的突然天翻地覆,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无数藤蔓惊慌的逃窜! “怎么回事!谁能撞动航母!” 轰——巨大的航母剧烈的摇晃起来,铜墙铁壁外发出雷声,回廊里所有的东西随着航母动作而天地颠倒! 江褚扑上前狠狠拽住最粗的那根藤蔓扯动,双手捏紧的地方绿色的汁液不停流出来,他大步冲过去用肩肘砸在藤蔓异能者的头部,噗嗤无数浓汁溅出,江褚发狠,咬牙生生撕开藤蔓异能者的身体,温热的绿色汁液顿时铺洒一地。 hlfred·z惊慌失措,“你——” 江褚疯魔的从无数藤蔓包裹中找到小鱼,小鱼唇角带血,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小人鱼,白净的腰腹上一圈浓重的青紫。 江褚双手剧烈颤抖,“小鱼,小鱼!!” 呼——海水冲刷进来,涌进楼梯间。 小五扶起小四,“船舱进水了!快出去!” 周海扶着张素素,罗晋抱着小雪拉着夜莺在海水倒灌的船舱朝楼梯间爬。 “小鱼!”江褚痛苦道。 小鱼闷声咳嗽,“海……” 江褚站起来,“海,是海,我带你回大海,小鱼。” “好……”小鱼缓慢的眨眼,喃喃,“江褚,肚子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出去,对不起,小鱼!”江褚疯狂的抱着小鱼冲出去。 外面天色浓黑,巨大的海浪呼啸,在天边尽头的大陆,火山爆发炽热的浓浆滚滚燃烧。 他们好不容易爬上甲板,却没有想到看到的确实这般炼狱场景! 小四哑然,“那是陆地?!” 轩文扶着栏杆上苦笑,“海水不正常,地壳运动,大陆板块撞击引发了火山!” “这是是哪里!你们带我们到了哪里?!” 轩文茫然的回望四周,“太平洋,火山最多的洲!” hlfred·z狼狈的从水中站起来,“你们别想逃了,给我杀了他们!”无数士兵从船舱下涌上甲板,还有存活着的普通人,hlfred·z的军队两千的人现在还剩下五百多,赤条条的枪口对准船舰中心的江褚等人。 “陆地终于开始变化了,哈哈哈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艘船就是诺亚方舟,只有船上的人能活,而你们,将全部变成死人,哈哈哈!” 江褚他们被士兵围在中间,暴露在枪火之下,无处躲藏,就算是鸟,也躲不过这密集的枪筒。 海浪汹涌拍打着航舰,海面慢慢凝结起水墙,逐渐上涨,上涨,浩大无边。 “给、我、开、枪!”hlfred·z阴鹜的下命令。 无数枪火迎声而起,而汹涌的水墙轰隆浇灌下,像瓢泼大雨将持枪的士兵瞬间拍打在护栏上。 hlfred·z惊恐,“你做了什么!” 江褚抱着小鱼冷冷的看着他,海水哗哗像是有生命般顺着船舰爬上航母,越来越多的海水涌进来,海面上慢慢形成一只尖锐的水柱,犹如传说中威震天际的巨龙飞舞在江褚身后,映着身后遥远天际的熊熊大火,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四喃喃,“海水要将航母淹没……” 小五盯着江褚,沉声道,“队长,队长在控制海水!” 尖锐的水柱扭曲着,无数细小的水流被卷进海龙之中,水体越来越多带动狂风大作,聚集的海水几乎要冲破天际,仿佛要将太平洋所有的海水卷进巨大水柱中,来淹没这座号称人类奇迹的航母。 看出江褚的想法,轩文慌忙大喊,“船上还有很多人是无辜的,江褚,不要让大海淹没航母!江褚,江褚!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将成为人类最后的文明,这些科技,一旦毁坏,人类就再也无法制造了,江褚!!!” 轩文踉跄从地上爬起来跑向江褚,在他背后,一只长|枪瞄准了他的肩膀,噗的一声,枪弹直直射入轩文的肩头,陈放抓过轩文一枪打爆开枪士兵的脑袋。 江褚身后的水柱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比龙卷风更震撼,让人无法言语,他怀里的小鱼有些冷的缩了缩肩膀,抱紧怀里的小人鱼低声说,“我好累…” 江褚目光一凌,从天而落的巨大水柱仿佛撕裂天际倒灌下来的大海,强烈的冲刷航母上所有的人! 顿时舰炮断裂,直升飞机摔入大海,更多的人在水流的强烈冲击之下栽下护栏,航母被几十吨海水倒灌进入,船体生生压下几分,伴随着天际呼啸的大风,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刮落淹没! 江褚抱紧小鱼任由海水将自己沉没在茫茫大海之中,再也听不见外面风雨,听不到丧尸的嘶吼,听不到来自世界毁灭崩塌的声音……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差点被鸟叼走了】 海上海浪翻卷汹涌,海底沉静冰凉,海水潺潺流过,包裹在水雾之中,仿佛能让人真的愿意一睡不醒。 身上的血水氤氲泅化开,血污也变得浅淡了,头发像水母一样在水中散开飘舞,浅蓝色的小丑鱼在里面穿梭游荡。 两只眼睛像手电筒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灯眼鱼正晃晃悠悠的游过去,一只小手抓住它的背鳍将它扯回来,小手的主人和灯眼鱼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对视,好奇的伸出细嫩的指头朝着灯眼鱼的灯泡大眼睛戳过去。 灯眼鱼吓得使劲一甩背鳍游跑了。 像是撑着白色小伞的海蜇从上空飘落下来,那小手又立刻去抓海蜇,硬币大的小手刚砰到海蜇,‘小伞’忽的收缩,小手被它遮的一抖,整个身体发麻,鱼尾恹恹的垂着沉了下去。 小人鱼软软的身体在海水里随水波荡来荡去,它傻乎乎的的看着闭着眼睛沉在碎石子之间的两个人,偶尔玩累的时候就躲进和它长得很像的人怀里睡一会儿,再爬出来玩。 太阳照耀不到的浅滩海底下无数发光的鱼类游来游去,小人鱼看到比它还小的小蓝鱼正在啃噬鲜亮多彩花枝招展的石花菜,它也游过去,说是游,其实就是胡乱摆动鱼尾。 小人鱼凑过去张开还没长牙的小嘴啃一口,唔,有点苦,不过看着其他小蓝鱼吃的那么开心,小人鱼也欢喜的跟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 它吃了一会儿,忽然看到水底漆黑的远处一只庞大的黑影朝这里游了过来,它吓得钻进石花菜中,看着那东西慢慢悠悠的滑动水波,笨拙的背壳后面还有一条短胖的尾巴。 小人鱼偷偷爬上太平洋绿龟的后背,小手抓住长满青苔的乌龟壳跟着它游了一大圈,在绿龟无所事事的第三次经过小人鱼‘住’的地方时,那小东西才松开手飘了下去。 它刚晃悠着让自己飘下去,眼前猛地黑了下来,四周滑溜溜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它给盖在里面了。 唔? 小人鱼摸到又软又黏的舌头,用小小的手捏起海蚌一点点肉,使劲一扭,海蚌发出一连串小气泡,赶紧把蚌壳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小人鱼黏糊糊的沾满了海蚌粘液,它抬头,看到那条和它长得很像的东西正用手臂撑起自己背对着他。 小鱼在海底醒来,一眼就看到面前的江褚,他吓得立刻去碰触江褚的鼻息,人类是无法长时间待在水底的! 江褚身体有些冰凉,小鱼仔细的趴在他身上看去,这才发现江褚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很薄的膜,是由无数更多的气泡组成,裹在男人的身体上。 小鱼将头钻进江褚怀里仔细听,听到里面微弱的跳动时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发觉背后有些痒,扭过头,一只很小的人鱼趴在他肩膀上也认真的盯着江褚。 小鱼用手指戳戳它的脸,小人鱼脸颊有些胖,软软的很好捏,是婴儿肥。他发觉小鱼比他昏迷之前好像长大了一些。 嗯,人鱼的增长速度和人类无法相比的,他们的基因中有近乎一半的鱼类基因片段,所以成长速度比普通小孩快了很多。 况且,如果一条人鱼要长大需要十几年,那实验室研究的成本就太高了,总不能辛辛苦苦养十几年人鱼,打了一针就死掉了吧。 小鱼用手指探进它的嘴里,从很小的嘴巴里扯出一点点石花菜,仔细辨认之后发现是能吃的就打算再给它塞进去。 小人鱼(⊙o⊙)这个样子瞪着小鱼,在他伸手的时候立刻从小鱼胳膊下钻进江褚的怀里,委屈的看着小鱼。 小鱼默默的想,看着蠢了一点,但是似乎还是很聪明的,不像那条只会吃的胖胖人鱼,没有智商。 他舒张修长的鱼尾,环顾漆黑的水面,仰头望着海水,他尾鳍一摆,打算潜游上去看看他们这是在哪里。 小人鱼在江褚怀里露出小脑袋盯着他,小鱼往上游一点,扭过头,看见那脑袋出来的更多了一点,都快看到鱼尾了。 小鱼想了想,朝它勾勾手,小东西歪歪斜斜的游过去,小鱼一把抱住它,强健有力的鱼尾破开海水朝上游去。 漆黑的大海变得微亮一点,再往上,阳光照进水里,蔚蓝的天空在破开水面瞬间变得无比澄净广阔。 水面上有很多漂浮的木板,小鱼伸手扶住,从板子的另一边浮上来被水泡肿了的尸体。 这是淹死的人。 他放眼望去,海面上很多漂浮的影子,有碎裂的机翼,铁片,木块,还有被水泡坏的枪支,而夹杂在这些废弃物里的是十几具尸体。 小鱼慢慢游动,挨着仔细的看,这些尸体有的腹部烂开豁口,里面的内脏早就被水冲走了,有的只剩下半张脸,发白的腐肉泡在水里看着十分狰狞。 他带着小人鱼游得离尸体远些,眉头轻皱,这些几乎都是丧尸,早就死了,又被江褚淹没航母时掉进海中。 遥远的天边,茫茫的水面上没有那座庞然大物,虽然小鱼不懂轮船原理,但他知道那么大的航母如果真的被破坏了,不可能只有这一小部分尸体杂物,而且航母也不肯碎成一片一片连渣滓都看不到的。 海水四周都看不到陆地,他们应该离得很远了。 小鱼陷入沉思中。 怀里的小东西仰头看着海鸥掠过海面,张开的雪白翅膀十分漂亮,它举高手朝天空抓抓。 “嗯?”小鱼发现它的动作,便举高小人鱼,将它扔起来,再接住。 小人鱼欢快的摇着尾巴努力冲到天上,不舍的掉进小鱼怀里,兴奋的看着他,想要再玩好多次。 小鱼将它托高,然后猛地向下一沉,借着游出水面的力气将小人鱼嗖的一下扔的好高,小人鱼甩着鱼尾呼呼飞上天,好像它能抓住云朵一样。 天上的正捕食的海鸥用锋利的爪子立刻抓住这条跳起来的美食就往高处飞。 真的,食物都跑到自己眼前了,不抓住怎么行呢! “宝宝!”小鱼瞪大眼睛,浮进水里,然后猛地在水面跃起去抓那只海鸟,但他动作稍有偏差,海鸥震动双翅滑行过去。 小鱼焦急的再次沉下去,努力跳出来,他反复多次,却惊慌的发现海鸥越飞越高,漫天海鸟飞翔,有的甚至在他跃起的时候试图抓住他! “宝宝!”小鱼心口紧缩,奋力的一次一次跳起来,掉进水里,再跳起来,眼角因为害怕而下意识沁出眼泪,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海鸟抓着小人鱼越飞越高,心口揪疼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身体发颤。 就在小鱼无数次跳起来再也抓不到海鸥的时候,他茫然的望着天空,眼泪掉进海里,数道水柱从海底瞬间涌出海面,冲上云霄,打落数十只海鸥,而掉下来的一只海鸟爪子下抓着的正是小人鱼。 小鱼疯了般冲到海鸟掉下来的地方,在刚碰到小人鱼的时候,海水里潜出胸膛赤|裸的健壮男人,江褚小心的避开海鸟的爪子救下活蹦乱跳的小人鱼,一把将惊慌失措的小鱼抱进怀里。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它要被抓走了,我真的好怕它被吃掉,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小鱼抱住江褚无法控制的哭了起来。 他从来没哭过,再疼再害怕,他也没像现在这般恐惧,如果不是江褚,如果不是他,小人鱼被抓走了怎么办,他到哪里才能去找到它! 江褚抱住小鱼,心疼的看着小鱼的肌肤,上面有好几处被海鸟抓伤的血口,他低下头吻上伤口,将血珠卷进口中,接着抬起小鱼的下巴亲吻他的眼泪,双唇。 小人鱼趴在江褚肩膀上,两只小手环抱着江褚的脖子,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个人忘我的亲吻。 小鱼湿滑的鱼尾缠上江褚的大腿,微硬的鳞片摩擦江褚的肌肤。 “唔…”,小鱼喘着气趴在江褚肩头,抬眸就看见另一边肩膀上的小东西。 江褚手指在海面上轻轻搅动,出现一只很小的漩涡,他把小人鱼放进去,小东西滴溜溜顺着漩涡自己转动,玩的十分开心。 江褚抱住小鱼,温声说,“没事了小鱼。” 小鱼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喑哑,“我们在哪里?” 江褚凝眉,“不确定,我们可能顺着洋流飘远了。” “其他人呢?” 江褚沉默,他不敢想航母上是不是还有人活着,只不过看这附近的尸体似乎都是丧尸,让他心稍微放松了些。 他不是嗜血想要杀人,当时太过于愤怒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恨不得掀起狂风大浪将航母全部淹没。 小鱼趴在江褚身上,闭了闭眼,“我好想你。” “抱歉,总让你担惊受怕。” 小鱼摇头,笑着用力吻一下江褚的唇角,指着漩涡里转的晕乎乎的小人鱼,“起名字。” 江褚凑过去亲他,“你来起就好。” “哦……叫蛋蛋。” 江褚一愣,咳咳,好,他说了要让小鱼起名字的,他开心就好,蛋蛋什么的根本不是事。 小鱼认真的和他解释,比划着,“取出来的时候是个蛋,所以叫蛋蛋……江蛋蛋……” 噗,江褚忍不住笑出来,抬手拎起来已经完全晕乎了的江蛋蛋,说,“好吧,等他以后长大了,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再改吧。”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遇到鲨鱼了】 太阳光折射在海面,盈盈泛着涟漪。 江褚打算先找到陆地再说,他们习惯在陆地生活,即便能长期泡在水里也会不舒服。 现在航母不见了,如果他的人没出事的话应该在掉进海水里之后想办法爬进航母上,沉没前他们看到的大陆发生了什么,需要有人来回答这个问题,大陆上是否还有丧尸,是否还能生存呢,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还有,因为是在水中,他们根本无法使用火,纵然有些鱼可以剥开生吃,但味道显然让江褚和小鱼都有些吃不惯。 江蛋蛋拖着一片三文鱼生肉片仰躺在海水里,努力的嚼啊嚼啊,鱼肉虽鲜美但韧劲十足,它,不对,有名字了就是他了,他还没长牙呢,咬都咬不动。 江褚在他们外围裹起一层漩涡,很慢,但在周围形成的水流能避免水底的大型鱼类的攻击。 小鱼慢慢悠悠的摆动鱼尾,浮在水面,仰头看着天空,“江褚,你能控制的是水,还是海?” 江褚托着他的身体给他轻揉腹部一直都没消退的淤青,“你张嘴尝尝,海水是咸的。” 江褚凑过去吻他,舌尖推开唇瓣,小鱼感觉到喉咙之间有细小的水流进胃部,清甜的,没有大海的苦涩。 江褚亲了满意才推开,小鱼啧啧嘴巴,“唔,蛮好喝的。” 江蛋蛋看见小鱼嘴巴动,好像在吃好吃的,也凑过去要去咬江褚的嘴巴,小鱼拦住他,“不准亲他,他是我的!” “他听不懂的。”江褚笑着抱过蛋蛋,掌心集满水喂他喝,“我可以将海水成分分离,去除海水的盐分。如果还能找到轩文,他或许能分析出来这种水的成分。” 小鱼捏起海面上飘的生鱼片扔给江蛋蛋,抬眼无意间看到水中沉浮的东西,顺手拎了起来,是个透明玻璃瓶,上面凹凸刻着英文字母。 江褚取过来仔细看了看,“白酒容器,有可能是航母上掉落的。” 玻璃瓶折射太阳光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江蛋蛋兴奋的冲过去两只小手紧紧抱住瓶器,鱼尾也攀爬上去,整条鱼都抱着瓶子不肯松手。 江褚只好把瓶子放进水里,给他们家的鱼当玩具玩。 小鱼用手指拨弄着蛋蛋的鱼尾,说,“如果他们没有事,那抓我们的人呢?” 开枪打他们的人是否还活着呢,现在航母上又是什么场景,谁占了优势,其他人有没有也各自冲散了,还是都聚集在一起呢? 细思之下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像喷泉不停的涌出来。 完全不知道两个大人担忧的江蛋蛋开心的骑在玻璃瓶上,跟着玻璃瓶在水里转来转去。 “咦,他的鱼尾有些变化了。”小鱼叫道,沉思中的江褚立刻回神,游过去顺着小鱼的视线看去。 小人鱼的鳞片不再像刚出生那样柔软透明,而是有了硬度,泛着些绿意,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明显,就像祖母绿玛瑙般泛着温润光泽美丽动人。 小鱼不开心的翘起来自己的鱼尾看看,他的尾巴是墨绿色的,怎么就不会发光呢! 江褚笑着拉住小鱼的手,一手托着玻璃瓶带着两条鱼朝太阳升起的地方游去。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浅金色月盘挂在浩瀚无边的夜空。 月光倒影进水面,水波潋滟。 鱼尾倏地跃起,在海面划出瑰丽的圆弧沉进水里。 斑鸠躺在珊瑚礁形成的离岸堡礁边缘,一只手臂沉进水中,他直勾勾的望着月盘中的阴影发出一声叹息。 堡礁周围漫上水波,人鱼从水底托起他的胳膊放到岸上,“水里有食肉鱼,垂下去就给你吃掉!”苏澜淡淡的看着他。 他都说了多少次,好好待在上面,别动不动就把自己的胳膊腿放进水里,当鱼饵喂食啊! 斑鸠坐起来,将苏澜拉上珊瑚礁,从身后勒住他的肩膀抱进怀里,望着远处黑色的海浪。 他们所待的地方有成群堤坝形的珊瑚礁,在海面上延伸二十多公里,非常的宽,这种珊瑚礁属于离岸礁,一般位于太平洋中部,四周是茫茫看不见尽头的大海。 这地方是苏澜拖着斑鸠在水里游了三四天才找到的,斑鸠也大概能推算出他们应该顺着洋流飘到了大洋中部,并且按照洋流的时间推算,他们顺水飘的话能飘到东太平洋,那里快到美洲了。 不过可惜,斑鸠虽会游泳,他也无法在水中不吃不喝的保持游动一整天,于是只好在找到这处珊瑚礁的时候停下了。 斑鸠低头啃吻他咸湿的肩膀,抿了抿干涩的双唇,打趣道,“等我渴死在这里,你就自由了。” 大海才是人鱼的家,他们可以在海底呼吸,不需要上到陆地的。 苏澜沉默的看他一眼,垂眸道,“明天我会游到很远的地方。” 去找存活的人,找能让人饮用的淡水。 斑鸠从身后抱紧他,“舍不得让你累啊。” 海上比陆地上要亮的早,遥远的天际线能看到一条橘色的金边正慢慢覆盖整个大海。 鱼蛋吧唧嘴巴,抱着瓶子翻个身,让自己的背露出水面,接着准备呼呼大睡。他无意间睁开眼睛,顿时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面前,锋利的背脊划开水面,在他们周围转圈。 发现蛋蛋醒了,江褚把他放在肩膀上,搂着小鱼,眼神微冷的盯着将他们围在水中间的四五只鲨鱼。 这种鲨鱼背部是深灰色,腹部有白色的斑点,鼻子成锥形,很像幼年时期的大白鲨,但显然,按照末世前人类将大白鲨列入濒危动物来看,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四五只体型大小很像的大白鲨。 不管是什么鲨鱼,它们现在密集的围绕着三个人,等待着好时机发起攻击,鲨鱼尖锐密麻的牙齿张合的瞬间能将人类拦腰截断。 大海深不可测那个,海中的巨物比陆地上更加凶猛,所以这才是江褚急切想找到陆地的原因之一。 他慢慢在身体周围旋转起漩涡,试图用漩涡的高速旋转吓走这些鲨鱼。 但显然,它们近三米的身长能轻易的从漩涡中间摆脱出来,然后发起攻击。 江褚连忙发起水墙挡在他们身前,暂时阻隔了一头鲨鱼的撕咬,而在他们身后,一头鲨鱼突然冲过来,朝三人咬去。 江褚立刻聚集无数海水甩打向鲨鱼,却无意间将大量的水柱灌入鲨鱼的口中,他将小鱼环抱进怀里,凝神,慢慢将旋转的漩涡停下来,然后水中出现数十条急速的白色水流,江褚盯着鲨鱼,将水流汹涌灌进它们嘴里。 鲨鱼惊慌的张开大嘴想要吐出海水,它的鱼鳃过滤不及,大量海水涌入腹腔,使得鲨鱼原本就鼓胀的腹部更加撑大起来! 海面掀起风浪,海水诡异的形成水流汩汩不断的涌进这几条鲨鱼的腹部,其中一条鲨鱼的腹部明显越来越大,腹部的白色斑点也好像因为皮肉的涨开变得浅了。 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鲨鱼还在试图攻击他们,紧紧的围绕在周围! 江褚眼睛一凛,更多的海水汹涌灌进,试图攻击的那条鲨鱼在他面前砰的一声从腹部炸开,轰隆的闷声爆出海面,血肉簌簌的掉落进水里,侵染了一圈的海水! 眼看方法有用,还剩下的四肢鲨鱼被被水墙纷纷阻挡,海水倒灌,下场将会和那一头一模一样。 鱼蛋蛋被爆炸声下了一跳,小小的鱼尾猛地一颤,张大嘴巴—— 海水中的鲨鱼好像突然醒悟危机,立刻逃命般挣扎着放弃攻击朝四周逃避,但因为江褚的水墙源源不断的被阻拦回来! 小鱼道,“江褚,放手!” 江褚看他,水墙倏地落下,剩余的四只鲨鱼惊慌失措的逃窜离开。 江褚带着小鱼游到远一点的地方,刚刚爆裂开的鲨鱼的血腥会引来更多的海底猛兽。 “受伤了吗?”江褚急忙问,低头查看小鱼的身体。 小鱼摇头,抱过江褚肩膀上的蛋蛋,疑惑说,“你听到过他的声音吗?” 江褚一愣。 小鱼紧紧凝眉,他刚刚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人耳能听到的声音在水中传播,也就是这小东西被吓到的时候发出来的,可又好像他听不到,似乎只有那些鲨鱼听到了,逃开了。 江褚这是才想起来这件事,担心的问,“从蛋里出来哭了吗?” 鱼蛋蛋闭着小嘴,模样特别委屈,眼里水汪汪的,明显被吓到的模样。 “没……也没听到过任何声音。”小鱼说着着急的掰开鱼蛋蛋的小嘴,去查看他的喉咙。 鱼蛋蛋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能可怜兮兮的张大自己的嘴巴,任由小鱼把手指伸进他嘴里。 “摸到了吗?有什么问题吗?”江褚担忧。 小鱼抽出黏糊糊的手指,摇头,“软软的。摸不出来。”小鱼神色焦急,低声问,“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像那只胖人鱼一样?!” 江褚搂住小鱼,低声安慰,“别着急,也许他还太小,等再长大看看。你瞧蛋蛋也很担心你。” 鱼蛋眨巴着大眼睛,找到自己的玻璃瓶,骑在上面飘在小鱼的周围,傻乎乎的的看着小鱼,伸出小手想让他抱抱。 小鱼敛眸,抱住他,声音有些哑,“我怕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弄伤他了。” 他总是揣着他游来游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吃饭,还把他给磕到了,所以小鱼一直很担心因为他的缘故弄伤了蛋蛋。 “我知道的,别自责小鱼,蛋蛋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呢。他牙齿都没长出来,但明显能对事物做出反应的,甚至有时候能理解我们的意思,这说明他比小胖鱼聪明的。蛋蛋是沿用的你的基因,怎么会傻呢。” 江褚用手指摩擦小鱼的脸颊,“就算傻呼呼的,只要他平安开心就可以,他是我们的孩子呀,不管是不是小傻瓜,我都会很爱他的。” 小鱼默默的看着江褚,点点头,半晌后才道,“我呢?” 江褚疑惑,小鱼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安静的抱着蛋蛋和他的瓶子,“你说你很爱他,我呢?” 江褚低笑,“更爱你。”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蛋蛋又丢了】 在海上漂游了五六日后,原本蔚蓝的天空逐渐被浓重的乌云覆盖,水面掀起风浪,要下雨了。 现在应该已经入秋了,但除了下雨,似乎温度没有怎么转凉。 雾色笼罩海面,黑色的海浪翻卷。 江褚在身上裹上一层细细的泡沫,拖家带口的朝海底游去,海面风浪太大,一不小心会在海浪中跌撞的鱼虾磕碰到一起,有点像人类挤公交车时司机猛地刹闸的那个画面。 和人撞在一起没事,和那些长得奇奇怪怪有细密牙齿的鱼碰到,看着它们鱼泡般的大眼睛朝你身上扑过来,成群结队,总觉得有些诡异了。 深蓝下黑漆漆的,不过不是完全看不见东西,在海底,有近乎一半的鱼都会发光,五彩缤纷光怪陆离,整日整夜鱼虾通明,如同神话中的海底龙宫。 江褚带着人鱼跟着一群浅蓝色的鱼组成的庞大队伍朝海底游去,那些蓝色小鱼在黑暗中经常会组合成其他模样的大型海洋生物,让其他鱼类以为是天敌,就不敢过来了。 蓝色小鱼能精准的变化成鲨鱼章鱼,好像自带高级审美感,能轻易的排列找到自己的位置。 江蛋蛋抱着灌满水的啤酒瓶趴在江褚怀里跟看电影一样目不转睛。每当江褚想要离开,江蛋蛋就用尾巴使劲戳他爹的脖子。 不准走!看呐! 江褚只好拖着他儿子跟着鱼群,小鱼跟在后面悠闲的泛瞌睡。 海底珊瑚水草拨动,正当小鱼赖洋洋的摸着耳朵后过类似鱼鳃的地方时,江褚忽然拽过他,几只有磨盘大的绿龟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带动水波急转。 江褚皱眉,拉过小鱼,乌龟不都是慢悠悠的吗,怎么像被怪物追赶一样惊恐?江褚从小鱼的眼神中看到同样的疑惑。 还没来得及多想,很多的鱼类朝这边的方向冲过来,犹如百米冲刺,将蓝色的小鱼冲撞散开,幸好江褚在身边及时卷起漩涡,避开那些鱼类。 小鱼想了想,拉着江褚朝鱼群惊慌失措的方向游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海底这么多鱼都这般害怕。 江褚略微犹豫,不过还是顺从小鱼的意思,在他们周围形成更急速的漩涡,慢慢的朝着黑暗的方向走去。 海底是没有方向的,但是他们身边一直都会有惊慌游来的鱼群,很好的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原本小鱼还抓了一条模样奇特的鱼,那鱼头上挂着一只小灯笼,发着明亮的光芒,小鱼想借用一下它的灯笼忙着照明,但当光线打在那条鱼的脸上时,小鱼和江蛋蛋都身上一哆嗦。 太丑了吧。 江褚闷笑,这是鮟鱇鱼,又称蛤|蟆鱼老头鱼,听听称呼就知道了,这东西算是使用鱼类里很丑的了,有个巨大丑陋的大嘴,身上肌肤坑坑洼洼,尾巴后面带着巨大的蒲扇,也就是头顶上的小灯笼看起来十分搞笑。 小鱼看清楚鮟鱇鱼的模样时,果断的放手让它走远,好丑,还卖萌,哼!他不知道鮟鱇鱼就是用这种卖萌伪装自己的模样来吸引好奇的鱼类钻进肚子里的。 小鱼把手往江褚后脊上擦蹭,鮟鱇鱼身上黏黏糊糊的沾了一手,十分嫌弃。江褚无奈的搂住小鱼带着他躲避更多朝这里逃窜的鱼类,凝眉看着漆黑的深海中。 他感觉到水流变得急了,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飘散在海水中,似乎连海水的温度都变的热了起来,越朝那个方向游去,水流就越急速,不断的朝那个方向吸入。 江褚犹豫的拉住还打算往前去的小鱼,还未开口,海中忽然发出震动,浓重的眩晕朝他们袭来,海中发出呼啸的倒灌的风声,接着,更多五颜六色的鱼虾闪着光芒四散逃去。 一只四米长的庞大鲨鱼在远处张开大嘴,让逃窜的小鱼钻入它的口中,大肆果腹,海水发出更加巨大的呼啸声,水流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朝下涌入,江褚盯着那只鲨鱼,在一次海底颤动时,那只鲨鱼倏地被扭曲的朝深海沉入,庞大的身体惊慌的挣扎却丝毫没有用处。 江褚离怪异水流的地方不算近,但几乎能清楚的感觉到海水的异常,他尝试用异能带动海水,却没有任何作用。 海底发出轰轰颤动,江褚连忙带着小鱼朝远处游去。 强大的吸力在一波长时间灌入后,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海水中一股浓烈的味道散开,海水慢慢滚烫起来,远处散发着光芒没有及时逃开的鱼虾能清楚的看到被深深的吸进去,再剧烈的吐出来,在海水中呈现诡异的光影。 江褚连忙拽着小鱼朝来的方向游去,海滩底下漂浮的珊瑚水草也焉了,变成灰黑色失去了光泽。 江褚顺手捂住江蛋蛋和小鱼的口鼻加快游动的速度冲了出去,一直到海水温度降了下来时,漆黑的四周静悄悄时才终于放心的松开手。 小鱼跟着江褚飘落在白色沙粒的海底,担忧的望着他,江褚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但那里喷射出来在海水中的东西绝对有问题。 大海本就是神秘恐怖的地方,他们能躲则躲。 小鱼笑一下,鱼尾迅速掠过,抓住一条三文鱼递给江褚,让他剥开吃。 游了一趟,饿了的。 江褚拿着三文鱼,带着两条鱼继续往远处游。 …… 海面上下了瓢泼大雨,风雨大作,乌云几乎要将天空都压下来,铺天盖地的遮住大海。 堡礁边缘有很多巴掌大的小鱼扑通乱跳,斑鸠躺在珊瑚礁上张嘴让雨水落进来,他嘴唇干裂布满裂口,因为自己的愈合能力又不断的愈合,导致在唇上留下了许多细细的伤疤。 他深吸口气,看见水中担忧的人鱼,勉强撑起身体朝他勾勾手,声音沙哑,“老天看来还不想让我死……我从来没觉得雨水这么好喝。” 苏澜嗯一声,撑着礁岸坐上来,垂眼看了半天,才伸手抓住斑鸠的手臂,自己慢慢靠过去,低声说,“别死。” “……嗯。” 大雨下了整夜,雨意转小,海面上天色将明,黎明了。 苏澜回头看着身边男人的唇上不再沁出血痕,才默默转身跳进大海。 他潜进深海,打算去寻找一些能够盛装淡水的容器,将雨水储存起来。 雨水哗啦啦浇落,海底平静,他不经常潜入深海,因为海底辨认方向会很困难,经常耗费时间。 他修长浅绿色的鱼尾飞快略过葱郁的珊瑚,眼睛偶然一瞥,看到什么东西。 苏澜绕过珊瑚礁躲藏在下面望去,一只手臂大的章鱼正将自己的身体朝一只玻璃瓶内挤,粉白的触角都进去了,大脑袋却留了一半在外面似乎有些被卡到了。 苏澜迅速游过去,抬手捏住章鱼的触角,利落的将触角缠上章鱼的脑袋,然后躲远点等它喷出大量墨汁之后才又游过去将章鱼粗鲁的全部扯出来。 他低头小心的处理章鱼,怕弄碎瓶子,却突然肩膀上一疼,苏澜扭头挥手打去,却刚好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 江蛋蛋还没长牙的嘴咬住苏澜湿滑的肩膀,不高兴的瞪他。 干嘛呢!人家正抓章鱼呢!坏蛋! 苏澜震惊的眨了眨眼,抬手抓住江蛋蛋的小肚子,摆弄他短小的鱼尾,天啊,他竟然遇到了一只小人鱼! 大海里难道真的有人鱼存在吗?! 江蛋蛋使劲挣扎,鱼尾扑腾,苏澜用力抱住他,拿着瓶子朝海面游去,他竟然发现了一条小人鱼!他需要上岸仔细看看这东西真的是和他同类吗。 苏澜鱼尾迅速拨开海水,灵活如蛇,消失在海底。 斑鸠醒来好一会儿都没看见苏澜,正打算下水去找他时苏澜才冒出脑袋,他捏着露出一半的玻璃瓶,温声说,“我去找装水的容器。” 苏澜举高玻璃瓶,上面挂着一条鱼。 斑鸠瞪大眼睛。 坏银,这是我的! 江蛋蛋的小手努力抱着瓶身,然后卟叽卟叽一点点滑下来,最后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斑鸠吓得立刻弯腰去捞,抓着他的湿滑的鱼尾倒着将江蛋蛋拎出水面,“这、这这——” 都吓结巴了。 苏澜默默想,勾唇道,“捡的。” 斑鸠狠狠咽下口水,连忙将蛋蛋翻过来,像抱婴儿一样抱进怀里,“这这是、你看这小脸!”斑鸠托着江蛋蛋略带婴儿肥的脸,“这长得多像江褚啊,你瞧着眼睛,这嘴巴,这是小鱼生的!他们一定也在这附近!” 江蛋蛋的脸被挤成一团,使劲用尾鳍甩打斑鸠,眼看着挣脱不掉,一张嘴,无声的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鼻子一吸一吸的,特可怜。 苏澜瞪他,“不准哭!再哭不给你瓶子了!” 江蛋蛋抿住小嘴,气呼呼的瞪苏澜,张嘴咬住斑鸠的手指。 苏澜道,“我找到他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也许掉下来的时候就冲散了?” 斑鸠皱眉,轻易从蛋蛋嘴里抽出湿哒哒的手指,“有这个可能,那样的话队长和小鱼一定要急坏了!” 海底,急坏了的小鱼疯了一样到处寻找他们家丢了的鱼,一觉醒来怎么就丢了呢! 小鱼眼睛发红,蛋蛋从来都不乱跑的,每次都会自己在周围玩一会儿就回来了的,怎么这次找不到了,被别的大鱼吃了吗! 江褚抱住拼命要游走寻找的小鱼,抚摸他的肩膀,别急,别急,蛋蛋很聪明的。 他紧皱眉头,蛋蛋每次都趴在小鱼怀里睡觉的,每次都很乖的! 江褚不敢慌,不敢让小鱼看到自己的担忧,只能紧紧抱住小鱼,让他平静下来,他们一起寻找,不能让他这么没头没脑的到处冲撞,伤了自己。 第60章 【第六十章 .小鱼被坑了】 江褚在海中拧出几股细流沿身体周围向外散去,延伸数十米,遇鱼则细流卷回,改变鱼类的游向带回来。 小鱼在海里焦急的游来游去,四处寻找,无数次想冲到鲨鱼的口中恨不得掀开每条鲨鱼的肚子看看是不是蛋蛋被吃了。 小鱼急的不行,鱼尾刮上砂砾割出一条细长的伤口,鲜血随着水流飘散,江褚立刻怒了,将小鱼按进怀里,带着他游出海面。 “我要找他,放手,江褚,让我去找他!”小鱼低吼。 江褚紧紧抱住小鱼,不让他挣扎,四下望去,看见一条细带长的珊瑚礁盘踞在海面,大概有几十公里的长度。 江褚夹着小鱼一路游过去,爬上岸边,眉宇间染上心疼,有些愠怒,“小鱼,我们会找到他的,别让我难受行吗!“ 他手心的鲜血和着海水从指缝流出,江褚把小鱼横抱起来放在珊瑚礁上,低声说,“化出鱼尾,你在这里休息,让我去找,你的伤口不能见水。” 海水泡着伤口会很疼,即便他不说,江褚也跟着疼。 这是他们在海中泡了六七天之后第一次踏上岸上,海水的压力让身体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小鱼曲腿抱着自己,头埋在膝盖里,不肯说话。 江褚把衣服脱了,分离出淡水将早已经泡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冲洗干净,拧干之后包扎在小鱼的大腿上,那里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冒着鲜血。 “我去找他,只要蛋蛋没事,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江褚蹲下来,大手抚摸小鱼齐肩的黑发,“小鱼……我最担心的只有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找他!” 江褚转身离开,小鱼却立刻站起来跟上去,他双腿长久不使用,踉跄走一步直直朝地上摔去,江褚连忙抱住他,心疼坏了,“小鱼,对不起,让我去找他,他是我的孩子,而你是我的爱人,我不想让你伤心,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小鱼。” 小鱼站不稳,江褚直接把他横抱起来,小鱼咬住下唇,等候心里的悸痛过去,才轻声说,“我们都有责任,江褚,别让我自己在这里。我不能再失去你。” 江褚目光温柔隐藏着对弄丢自己孩子的深深自责焦虑,他低头吻他额头,“这是海中死亡的珊瑚形成的堡礁,这里离昨夜休息的海底不算远,蛋蛋如果自己出来玩,也应该在这附近,我们以此处为中心寻找他。” 小鱼点头,让江褚扶着他小心的走在上面,打算找一处能够长期停留的地方,然后再潜入水中去寻找江蛋蛋。 海中,苏澜带着斑鸠和小人鱼从海底露出脑袋,呼吸空气。小人鱼恹恹的趴在斑鸠怀里,他麻麻和粑粑都找不到了,嘤嘤嘤—— 他明明记得就在那里的,怎么找不到了! 斑鸠坐在岸边扶着小人鱼,问,“他是不是饿了?吃些什么好?” 苏澜将章鱼的触角末端撕下来递给斑鸠。 “他还没长牙这东西咬不动的。”斑鸠拿着触角犹豫,江蛋蛋噘着嘴,眼泪汪汪的,突然张大嘴巴无声的哭起来,泪珠大颗大颗掉下来。 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水润的大眼睛红红的,他闭上眼睛,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找不到家了,找不到粑粑麻麻了,他好饿。 小鱼刚走几步,猛地抬头,握着江褚的手一紧,着急的望向四周,“他哭了,他就在附近,我听见了,他在哭!他在唤我!” 江褚心里抽疼,“别急,你感觉到了?在什么方向?”他抱起小鱼,朝远处眺望,在心中凝神,让珊瑚礁周边的海水翻腾起来,无数细小的水流像纤细的枝条攀上珊瑚礁,水中的鱼虾因为海水的异常不停弹跳。 斑鸠怀中的江蛋蛋茫然的张开眼睛,闭上嘴巴,趴在斑鸠的怀里朝珊瑚礁的边缘望去,这一望,清透的大眼睛亮了起来。 江蛋蛋拼命的拍着斑鸠的手,张嘴。 斑鸠低头看他嘴巴,“嘴里不舒服吗?” 苏澜沿着珊瑚礁游过来,犹豫的说,“他好像在发出声音,你听不到?” “什么声音? 苏澜摇头,“我只能隐约感觉到,那种声音无法听到,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嗯……感觉到的。” 斑鸠道,“那他在说什么?” 刚刚还无精打采,现在倒是活跃了起来,这小东西不简单啊。 苏澜道,“不知道。将他放进海里,跟着他走。” 斑鸠照做,江蛋蛋钻进水里,歪歪斜斜的沿着珊瑚礁边缘游动。 苏澜和斑鸠跟在他身后,游了很长时间,才将绵延十几公里的珊瑚礁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在一处月牙形的拐角时,江蛋蛋一跃而起,鲤鱼跃龙门的姿势跳进了江褚的怀里。 江褚和斑鸠面面相觑,斑鸠惊叫,“啊啊啊!队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小鱼抱过江蛋蛋,使劲亲了亲江蛋蛋的脸,江蛋蛋告状般的指着水里的苏澜,都是他把他抓走了,差点就找不到粑粑了! 小鱼警惕的瞪着苏澜,苏澜摸摸鼻子,“你们没和其他人在一起?” 斑鸠拉着江褚激动的把他们遇到的事讲了一遍,在海上漂流的那几天真的太不好受了。 斑鸠道,“我见到那老家伙的尸体了,好像撞在船舷上,腰椎断裂了。” 江褚凝眉,“如今航母上不知是谁控制,我们要快些找到航母,海中有异动,不要长时间停留。” 珊瑚礁岸边,小鱼坐在地上将双腿跑进水中,江蛋蛋在他腿边蹭来蹭去,好奇的伸出小手摸摸湿滑白皙的双腿,低头看看自己的鱼尾,又瞅瞅小鱼的腿,疑惑的望着他。 小鱼揉揉他的脑袋,指着苏澜,“没事,他和你长得一样。” 江蛋蛋瞪一眼苏澜,不要和坏蛋长得一样啦! …… 另一边,航母上,控制中心里急忙跑出来一人,道,“快去告诉教授,那段声波又出现了!” 轩文随即来到控制室中,看着莹绿色电子屏幕上一段声波微弱起伏,和前两日记录的声波段很类似。 小五突然出现,急忙问,“是队长他们吗?” 轩文抽出纸笔计算,将一段密密麻麻的公式写出来,输入电脑中换算出声波的大概位置,“无法确定,不过我们可以前去看看,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在太平洋中部位置。” 他沉思道,“次声波吗,并不属于海洋生物能听到的声波段,如果是江褚他们,又如何发出这种声波的?” 小五道,“会是大陆运动引出的地下不明生物吗?” 轩文抬眼,“先航行至太平洋中部,派小队出去看看。” 小五点头,走到宽敞的甲板上,海风从茫茫大海吹来,带着海水的苦涩和清新,他眺望远处浓黑的天边,那里的半空被浓重的火山灰覆盖,陆地上多处火山爆发,岩浆滚入大海,连带着泛大陆都被岩浆污染了。 幸好航母上物资还算充足,能让他们飘荡在大海上苟且偷生。 他们正位于西太平洋附近,而周边的地震带平均每两天便会地震,接着引起陆地火山爆发,轩文说是地球开始自身净化了。 小五低头看着海面上翻着肚皮的死鱼,密集的浮在水面,海水浑浊,浓烈的腥味沁没空气,带着一种低沉压抑的死亡气息。 陆地上的丧尸大量涌入,海中的生物也开始被污染了。 “是队长他们吗?”小四从身后走过来,小五扭头给他拉好衣服,捋顺他耳鬓的头发,“不能确定,轩文打算航行到那里。” 小五道,“长了,我给你剪剪?” 小四脸色有些发白,从那日他们掉进海水之后就一直在发烧,好多天了也退不下去,轩文私下里告诉小五,他可能有些被吓着了,或者心绪不宁。 小五抱住他,低头吻一下他额头,“我们会找到队长的。” “嗯。” 轩文带着围裙在厨房里煮粥,白色的大米泡了水,味道不怎么香甜了,不过这可能将会是地球上剩余的那点米粮了。 环大西洋地震带开始频繁地震,火山爆发,陆地上几十亿的丧尸,还有存活不多的人类和生物也要随着地球这一次大爆发而消亡,如同统治了地球一亿六千万年的恐龙在白垩纪末期终于走向灭亡。 他们这些苟且生存的人还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 轩文看着大锅里冒泡的米粥,思绪万千。 航母经过江褚近乎毁灭性的淹没,如今存活下来的人只剩下八十九名,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二十多的异能者,但除了江褚的异能是水,再也没有人产生能够使人生存下来的异能。 原本的藤蔓异能者被江褚撕开身体惨死,hlfred·z死亡,森先生下落不明,怀揣歹意的人总没有好下场的,在如今也是。 航母上的淡水没剩下多少了,水是一切生物生存的基础,他迫切需要找到江褚也有这方面的私心吧。 轩文无奈苦笑,这次,真的变成诺亚方舟了。 太平洋中部堡礁群。 斑鸠拿着玻璃瓶在江蛋蛋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赶紧将里面的淡水喝干净,把玩具还给蛋蛋。 “呵呵,真可爱哈。” 江蛋蛋不情不愿的把瓶子扔进珊瑚礁的水洼里,整条鱼都攀在上面。 他的玩具,谁都不给的! 江褚低头处理鲱鱼,剥开鳞片,掏出内脏,用异能洗干净鱼肉,然后取珊瑚礁上被渍干的盐层涂抹在鱼肉上,整好后把鲱鱼一条条晾在高处的珊瑚礁上,风干几天后他们就能吃到小鱼干了。 斑鸠叹气,“要是有火就好了。” 小鱼泡在海水里只露出上半身扒在礁岸,趁着江褚背对着他处理鱼时,偷拿一条快晒好的鲱鱼,悄悄的打算尝尝。 江蛋蛋也骑着瓶子游过去,扬起小脑袋,表示他也想吃一口。 小鱼用不知道从什么鱼身上拔下来的坚硬鳞片划一条鱼肉,捏着递给江蛋蛋。 小鱼做出一个吃掉的模样,江蛋蛋似懂非懂的把还没腌好的鱼肉丝丢进嘴巴里,小鱼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奇的问,“好吃吗?” 江蛋蛋小脸皱成一团,婴儿肥的脸蛋圆圆的,凹下去一个小坑,听江褚说这叫酒窝,长大之后笑起来会特别好看。 “好吃吗,还吃吗?”小鱼追问。 江蛋蛋使劲把鱼肉咽下去,发现他麻麻的肉还在手里捏着,就认真的睁大眼睛点点头。 好吃,特好吃。 小鱼哦一声,才放心的把腌制的一大块鱼肉丢嘴里。 他刚丢进去,蛋蛋眨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小鱼的脸狠狠拧起来,赶紧低头一口把鱼肉吐了出来,生气道,“咸死了,你还说好吃!呸呸呸!” 他拿手指戳戳江蛋蛋的脸,“难吃,你说好吃!呸,好咸!” 目睹了这一切的苏澜懒懒的说,“活该,他故意引你吃的。蛋蛋果然比你聪明。” 江蛋蛋为了这句话,不计他把自己抓走的前嫌,甩甩尾巴,非常赞同,明明是麻麻先让他咸咸的! 小鱼苦着脸喊江褚,“我要喝水,他骗我说鱼肉好吃!” 江褚了解下情况,无奈的用异能帮他分离出淡水,给小鱼和江蛋蛋一人喝了些,“还没做好呢,不能吃的,盐还没渗透进去。饿了?我给你抓别的鱼吃吧。” 江褚说着跳进海中就要走,小鱼立刻扑过去抱住江褚,顺便把也跟着窜过来江蛋蛋扔到苏澜身旁,“不准跟!”说完摆动鱼尾跟着江褚潜入大海里。 苏澜用尾巴勾住撅嘴的江蛋蛋,说,“不要你了。” 江蛋蛋咧嘴,作势就要哭了出来,斑鸠连忙抱住他,“要的要的,粑粑去给你找吃的了,不哭呀。” 苏澜翻一个白眼,趴在岸边打瞌睡。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不活了】 小鱼拉着江褚一口气潜入水底,直到光线开始昏暗,他鱼尾一摆,扭过头缠住江褚的腰。 他眸子泛着潋滟水波,手下不老实的抚摸江褚晒得铜黑胸肌,鱼尾将江褚的腰缠的死死的,倒三角的尾鳍舒张开来,锋利又韧性,在江褚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 江褚闷笑,口中冒出一连串水泡泡,小鱼扑上去搂住江褚的脖颈,把气泡堵回去,使劲的啃江褚的嘴唇。 可是把他给憋坏了。 小鱼将江褚压在一丛瑰丽的珊瑚从中,湿滑手指灵活的钻进江褚的裤子抓住男人有了反应的物什。 江褚眉间藏深沉,唇角带笑,任由小鱼这个急色鬼将他剥开,动作稍显笨拙。 他在水底迅速化出两条白净的双腿,将腹下有反应的小东西和江褚抵住,难耐的摩擦起来。 小鱼被强烈的快|感浇灌的有些发蒙,瞳膜印着男人含笑的眼眸和五彩斑斓匆匆而过的彩色光晕,他低头朦胧的看着江褚手中的东西,心里喃喃,好大。 江褚缓慢的进入,小鱼张嘴喘气,吸进的海水顺着耳后鳃过滤提供空气,他懵懂的感受着被进入的感觉,身体填充的满满的,他模糊的想,和江褚比起来好小……他那里好小啊…… 说到好小……只有就酒瓶大的江蛋蛋那儿不知道长什么样……他是不是找个机会剥开看看长好了没……什么的……. 江褚突然一阵用力,将小鱼的思绪拉回在他身上,江褚俯身抱住他,张嘴含住小鱼的耳朵,身下一阵用力冲撞,耳旁小鱼发出断断续续的哑声没入海水中,在江褚怀中猛地紧绷起来,然后随着江褚的释放慢慢喘着气放松身体。 江褚趴在他身上,头埋入小鱼的颈项旁亲吻他被烙印的标记,缠黏温存。 小鱼睁大眼睛,抱住江褚的肩膀,望着头顶悠闲游过的鱼虾,一只像圆蒲扇那么大的东西贴着珊瑚丛上面游过去,像一张纸那么薄,腹部白白的,有道裂口,似乎在傻笑,身后带着一根细长的尾巴。 小鱼疑惑的仰头看着电鳐,脖子缩一下,躲过江褚的亲吻,江褚微微抬起身体看着他,小鱼伸手指指上面。 江褚抬头,头顶一片乌云贴着自己的脑门游过,麻麻的电流从额头流传到身上,让他稍微痉挛下,无奈的重新趴回小鱼的身上。 真坏,让他给电着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躺在五光十色的珊瑚丛中相拥而眠,小鱼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时,感觉到江褚把他抱了起来,小鱼睁开眼,疑惑的搂住江褚的脖子,自己贴过去趴在他肩膀上。 怎么了? 江褚轻拍下他肩膀,神色敏锐,盯着不远处另一丛珊瑚中。 小鱼望过去,江褚从水中飞射出一道浅白激流,激流击打在灰黑色的东西上,像是什么鱼的皮肤。 江褚接二连三的飞射出激流,引起水波震荡,正当小鱼打算亲自游过去看看时,江褚猛地抱住小鱼潜入水底,仰头看着一只两米长的鲨鱼朝这里摇晃着游过来。 鲨鱼游过的地方水中沁开黑红色的血渍,当江褚拉着小鱼偷偷游到鲨鱼的上方时,两个人不由的心中大骇。 那鲨鱼背部的鱼鳍上粘黏着一颗泡的肿胀黑紫的人类头颅,细看下去那头颅竟然死死咬着鲨鱼的背鳍,发白的眼珠连带着腐肉飘着,极为恶心惊悚! 江褚连忙带着小鱼游远一点,胃里翻腾,他向上浮想带小鱼赶紧离开,小鱼拉住江褚的手臂摇头,皱眉盯着被丧尸头颅咬住的鲨鱼。 鲨鱼摇摇晃晃的撞在珊瑚丛中,周围的鱼虾原本四散逃去,等过了会儿,发现那只鲨鱼没有什么攻击时,从石头缝沙粒堆中不断拥挤出各种鱼类,试图去啃噬鲨鱼和他背鳍上的腐肉脑袋。 小鱼按住肚子,好恶心,那些鱼在吃丧尸! 江褚捏捏他的耳朵,拉着小鱼往海面游去,在刚没游多久时,身后呼的涌过来一股强烈的水流,江褚连忙推开小鱼,翻身卷起水流甩打去! 而袭击他们的,正是刚刚那一只本以为死了的鲨鱼。 鲨鱼灰色的鱼皮被啃噬的大大小小的破洞,狰狞的伤口外汩汩冒着黑血,背鳍上的头颅血肉模糊中一双极大的眼珠子诡异恐怖在阴暗的海中盯着他们。 江褚忽的从水底卷起一股水流,水流迅速转变方向像蚕茧抽丝般将鲨鱼整个缠紧,他朝小鱼伸手,抱住小鱼迅速游上水面。 珊瑚礁上,斑鸠正教江蛋蛋说话。 他做出口型,“叫——叔叔。” 江蛋蛋凑过去瞅瞅他喉咙,摇头,木有,什么都木有看到呀。 斑鸠无奈,“他怎么不肯学?我也没听他叫过队长粑粑,不是说人鱼的智力发展很快吗?” 苏澜摇头,往水底看一眼,“他们上来了。” 江蛋蛋拍着小手,准备去迎接粑粑,水底忽的一股水柱冲出海面,哗哗啦啦的海水浇落在珊瑚礁上,一声重物掉地的闷响,将珊瑚礁压塌了好大一片。 江褚翻身上岸,斑鸠大步走过去,看过去,一惊,“我的天……你们在海里发现的?只有一只?” 那只鲨鱼腹部早已经被撕咬出大口,伤口流出漆黑脓水,那只丧尸头颅靡肉铺在地上,里面白骨森森,还有几只手指长的小鱼挣扎着从里面蹦跳出来。 斑鸠忍住恶心道,“丧尸病毒感染了鲨鱼。”他蹲下来身后想捏起弹跳的小鱼,被苏澜立刻低声喝止。 “别碰!” 斑鸠歪头收回爪子,“嘿嘿,不碰不碰。” 江褚眉头紧锁,“内陆发生变化,丧尸会被迫进入海里。轩文说过,病毒迟早有一天会感染海洋。” 这一天,就快要到来了吗?! 小鱼嫌弃的抱着江蛋蛋挪的远一点,感觉海水都要被弄脏了。 江蛋蛋瞪圆眼睛,咧着嘴,小尾巴使劲甩,直往小鱼怀里钻。 地上脏脏,不要把他弄掉呐! 小鱼眼睛一转,掐住江蛋蛋的身体腾空放在丧尸的脑袋上,说,“以后不听话,就把你扔进去!” 蛋蛋震惊的张嘴,麻麻不要他了?! 他焦急的努力挣扎起来,不能不要他,他可乖了,就是不能不要他! 蛋蛋身上湿滑,小鱼没想到他挣扎的那么厉害,手心一滑,江褚立刻伸手去捞都没捞住,四个大人眼睁睁的看着江蛋蛋噗通掉进了一团恶心吧唧的腐肉堆里,血花朝外面噗噗溅了一地。 江蛋蛋小手一抓,摸到了一把黏糊糊烂肉,隐隐的臭味飘散出来,他无比震惊的坐在尸体上瞪着小鱼,下一秒,立刻张大嘴巴无声大哭起来,眼泪簌簌掉下来。 麻麻把他弄掉掉了!他脏脏了! 不要活了啦,他都脏啦! 小鱼抿唇抱歉的瞄着其他人。 江蛋蛋哭着不出声,只能看见张着小嘴,满脸眼泪,特可怜,特委屈,特绝望,他敞开手朝小鱼要抱抱。 麻麻把他弄掉掉了,呜呜呜呜呜,要抱抱! 小鱼赶紧走到江褚身后,抿着嘴小声说,“你去把他抱出来丢水里洗洗!” 江蛋蛋看小鱼嫌弃他,哭的嘴巴张的更大了,难过死了,竟然嫌弃他脏脏!他不活啦! 江褚无奈的看眼小鱼,弯腰从手心涌出清水浇在江蛋蛋身上,掐住小腰抱起来,他手掌大而宽厚,可以轻易将蛋蛋裹住,腾出一只手给蛋蛋鱼尾上淋着清水。 因为是鱼尾,上面的鳞片有的也不小心夹到了血丝,要将鳞片轻轻推开一点尽量把蛋蛋身上冲干净。江褚一只手不方便,叫小鱼过来帮忙,小鱼躲在江褚身后就不肯露头。 还是斑鸠赶紧过去配合江褚给蛋蛋冲了好一会儿,才确保他身上每一个鳞片,每一处都干干净净的,江褚这才道,“洗干净了,小鱼过来抱抱他,蛋蛋还哭呢。” 小鱼把手背在身后磨磨蹭蹭的走出来,望着小人鱼,抱歉的抿着唇,江蛋蛋抽抽泣泣,咧嘴。 “好啦,别哭了,下次不吓你了,你身上不那么滑,我也不会把你弄掉的。” 江蛋蛋悲愤的张嘴,小鱼话还没说话,又无声大哭起来,哭的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不活了!他不要活了!呜呜呜呜!生无可恋了! 航母上,办公室里有人惊喜的叫起来,“教授,那段声波又出现了,这次比以往的都强烈,就在附近一千海里,是否需要立刻派人出去寻找?!” 轩文盯着那段被接受的声波,望着绿色的波线强烈起伏,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揪着,让他感到心疼。 “小五,你带三个人出去,带上最好的装备前去查看,不要离得太近,不要下海,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小五点头,立刻去召集人手,放下汽艇,朝声波的方向赶去。 如果真的是海中巨怪,他们必须要干掉那东西确保它不会被丧尸感染,而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况且,按照航母出事和洋流的方向计算,江褚和失踪的人也差不多就掉落在太平洋中部,如果怪物出现,队长他们会不会更危险?! 汽艇溅起波浪迎着海风吹来,在他们刚离开半个小时后,轩文发来讯号,声波又出现了,而且更加强烈,所有人准备攻击! 绵延几十公里的深褐色堡礁上,江蛋蛋张着小嘴哭了好一会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止都止不住,谁劝都不行,可难过了,可伤心了! 小鱼把江蛋蛋放在堡礁上的小水洼里,曲腿坐在蛋蛋面前,抿嘴,“怎么还哭?” 江蛋蛋听了这话,努力把嘴巴张的更大,露出粉粉的小舌头,江褚看着心疼,怕自家的鱼儿子张的时间太长把小嘴弄伤了,就算不弄伤,万一飞进去个小虫子什么的,也怪……那什么的。 幸好蛋蛋不知道江褚的想法,否则这真的要泪尽而亡了。 小鱼捏住蛋蛋的小嘴,把他捞出来抱着,“别哭了,蛋蛋乖。” “队长!有什么过来了!速度很快!”斑鸠眺望远方,迅速道。 江褚挥手,水岸边瞬间掀起一道巨大的水墙,将他们包围住,就在江褚准备下一次攻击时,小五惊喜的朝这边大喊起来,下一秒浑身湿透的出现在珊瑚礁上,狠狠和斑鸠还有江褚撞在一起。 “队长!是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哈哈哈,就知道你们不会有事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五看着明显黑了的两个人,声音都哑了,“小四一直很担心你们,还能再看见你们,真的太好了!” 江褚拍拍他肩膀,搂抱一下,松开手,水墙落下,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小五深吸口气,眼睛有些发红,“我们在航母上,现在上面还有不到一百人,轩文掌控局面,他一直在追踪一段声波,我们一直以为是海底地震引发的什么海怪,想在海怪被病毒感染之前干掉它,没想到竟然是你们!” 江褚凝眉,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声波。 小鱼抱着江蛋蛋走到小五面前,炫耀的给他看看他们家白白净净的鱼,小五倒吸一口气,“好可爱” 小四一定会很喜欢的。 江蛋蛋抽抽鼻子,伸手摸摸小五的衣服,扭过头看江褚,江褚低咳一声,他们在海上飘荡了好几天,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的不成样子了,也就面前裤子挂在腰上遮了羞,和小五这一身笔挺的迷彩比来简直不能看,而小鱼就更是用江褚的上衣在腰间松松围了一圈。 也难怪江蛋蛋第一次见到穿的整整齐齐的人,忍不住努力多看几眼,瞥瞥自己光溜溜的小肚子,他什么都没穿!不开心! 随后小五向轩文回复了这边的情况,当江褚的声音传入轩文耳中时,他下意识望向茫茫蔚蓝海面,眼中流露出一丝星光。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这个人是我的】 航母船舱的房间里,江褚终于用了快两个小时把自己和小鱼洗的干干净净抱了出来。 小鱼穿着宽松的睡衣袍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看着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他环顾一圈,凝眉,“周海和张素素不在。” 周林从人群里挤过来扑到小鱼身边,眼睛发红,“小尾巴,能再见到你,真的很开心。我哥和素素姐……” 轩文低声说,“散了,现在还不知下落,别伤心,我们已经找到很多人了,你哥哥是异能者,也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周林点头,擦擦眼泪,和小鱼交换一个拥抱,颤动的肩膀诉说这一段时间的艰难和恐惧,每一次见面都要忐忑的等候对方是否平安。 江褚把洗干净的江蛋蛋也抱进来,用浴巾把他包起来,不看鱼尾,横着抱的时候就和人类一两岁大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小四小五坐在对面,江褚扫过一眼,他们的人少了很多,周林张素素,罗晋夜莺,还……陈泽。 小四道,“小雪在外面玩耍,要叫进来吗?” “暂时不必。”江褚沉吟,“轩文,陆地上适合人类生存吗?” 轩文正小心翼翼的接过江蛋蛋,惊喜的和他大眼瞪小眼,听见江褚回话,眨了眨眼,“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从航母出事那天开始,我统计过海洋一共发生了42次地震,泛大陆边缘能明显看到板块断裂,海水倒灌淡水区域,再加上陆地上发生的火灾和火山运动,引起大批丧尸涌进大海的速度来看,即便内陆还有能生存的地方,也恐怕躲不过上亿的丧尸大范围灾难性的南移。” 说到此处,轩文清俊的眉头凝起,沁出浓重的忧愁,“近海岸发现了大量死鱼虾,已经证明大型海洋动物开始面临reb病毒的感染,再过不久,海洋可能就无法提供食物了。” 江褚道,“航母上燃料还剩多少?” “有两座核反应堆,自身产生的燃料能供航母航行八到十年之久,这一点你无须担心。” 轩文苦笑,“但我们活不了那么久的。” 五年八年,现在有了江褚无需担心淡水了,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饿死的,陆地巨变,海洋污染,没有什么还能吃的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蛋蛋扭头看看别人,伸出小手去摸轩文的眉头。 小四哎哟一笑,“蛋蛋是吧?轩教授别愁了,能活多久算多久,你瞧蛋蛋都不想看你皱眉。” 小鱼靠着江褚把脸放在男人的肩膀上懒懒的吃着煮熟的鱼汤,朝江蛋蛋伸手,“过来,吃饭。” 江蛋蛋噌噌两下从浴巾中伸出两只小胳膊抱住轩文,羞愤的瞪着小鱼,他还记仇呢,不理你! 小鱼转转眼珠,“江褚,把他抱过来。” 男人听话的站起来,江蛋蛋眼看着自己就要保不住了,努力的用胳膊搂住轩文,左右看看,瞅瞅斑鸠和苏澜,再瞅瞅小四小五,最后大眼睛落在江褚和小鱼身上,江蛋蛋使劲抱住轩文,抬起上身吧唧一口亲在轩文唇角。 江褚动作一愣,这是啥意思。 小鱼眯眼,“是不是又不听话?” 江蛋蛋委屈的抱着轩文,你们都是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一个人了,他要了,他要了,这是他的了! 蛋蛋和小鱼对望,小鱼捧着碗将鱼汤喝干净,走过去,戳着江蛋蛋软软的脸颊,问,“你要和他睡?” 蛋蛋努力点头,所以你不要理他了,也不要把他弄脏脏了,真的! 小鱼摊手,转身拉住江褚,询问道,“送人吧?不想养了。” 江褚忍笑,看着为难疑惑的轩文,说,“这两天闹矛盾了,轩教授可否帮忙照顾下?” 轩文目光在一大一小人鱼之间徘徊,了然的点头,“可以。今日你们先休息,什么事都放在明天说。” 轩文走在最后,小心翼翼的抱着江蛋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褚低声说,“我会配合你的,放心吧。” 轩文一弯眼角,“好,多谢江队长。”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感谢你救了这么多人。” 轩文微微颔首,抱着江蛋蛋离开,江褚看着他走进船舱走廊离这里不远的房间里,眸色幽暗。 小鱼从他身后环住江褚的腰,轻声说,“我不想大海被污染,我喜欢那里。” 江褚转身抱起他,与他视线平视,“好。” 小鱼爬在江褚肩膀上闭上眼睛。 海风猎猎作响,入夜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幸好航母巨大,这一点风浪除了让它晃动之外没有再多的感觉。 走廊尽头,江褚将椭圆形的窗户打开一点望着漆黑的深夜,靠在船体上,任由扑面而来的雾气湿了全身。 轩文走出来,“睡不着?习惯了外面的生活?” 江褚摇头,“没什么,蛋蛋闹人了吗?” 轩文清俊的脸有些发红,“没有,很乖。”就是老亲他,不知道跟谁学的。 江褚深深叹口气,眉间凝起透出几分深沉和无奈,“原本想给他们更好的,却没有想到面对的是这样的世界。” 他期待给小鱼看到的,遇见的,到了现在,面对着黑色海浪,只能任由无奈涌上心头。 轩文想起来什么,“我们去操控室,给你看样东西。” 江褚进屋给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鱼说几句话,告诉他自己的去处,怕小鱼醒过来之后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轩文将睡着的江蛋蛋送过来,小鱼伸手一拦将自家娃拦进怀里,继续安稳的睡去。 轩文,“实验室里的很多设备被损坏了,我清点之后凑合还能够使用。” 江褚,“抱歉。” 轩文摇头,“你知道吗,hlfred·z死了,但是他身边的异能者森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他,包括他的尸体。” 江褚问,“他的异能是什么?” “扭曲。”轩文拍拍值班室的水手让他去休息,带着江褚走进来,径自站在复杂的电子系统屏幕前调取需要的东西,“扭曲空间,扭曲物体。” 轩文看出江褚的疑惑,解释道,“很复杂,异能者的出现就是一种违背自然无法解释的现象,就像你能分离水,控制水一样。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通过粒子组合而成的,他可以肆意改变粒子的结构,造成空间扭曲来达到物体移动。” “你可能不知道,他身上总有一股浓重的腐肉臭味”,轩文沉吟,“异能者对丧尸也是没有免疫的,但是如果他将自己的部分和丧尸融合,造成自己是丧尸的假象的话,说不定也能避免丧尸的撕咬。” 江褚看着轩文在他面前放大虚拟电子信息画面,脸色冷峻。黑色浓雾遮天蔽日,炽热的浓浆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觉融化一切的威力。 刺眼的岩浆冲破地表汹涌喷薄。 轩文道,“位于美洲阿拉斯加州的楚吉纳达克岛上的活火山,这是卫星彻底毁灭之前传来的一处视频。”他从电子屏幕上调出美洲地图,向江褚解释,“克利夫兰火山是由于太平洋板块向下切入北美板块时造成的,简单来说,就是地壳在运动。” 江褚道,“你想说明什么?” 轩文额头有些汗水,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狂风呼啸。 “意思是,各大洲板块以一种上万倍的速度移动,如果地球自身想要净化,你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毁灭陆地。”江褚道。 轩文激动的拍下手,“对,我只是想,这只是一种假设,如果全球的板块已经开始变化,陆地沉降如海洋,假如、假如我们运气好的话,在海平面不那么深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陆地,因为海洋地震而上升的陆地平面!” 江褚听懂轩文的意思,现在陆地上上亿的丧尸根本无法解决,如果陆地全部沉没大海,他们就永远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寄托在这艘航母上。 然而此消彼长,与陆地沉降的,定然会有新生的大路重新出现,到了那时,病毒危机被解决,所有的丧尸也全部沉浸海中,新生的大陆上会重新出现生命,经过亿万年的演变,地球将再重新充满生机繁华。 这种理论是当初无数科学家猜想恐龙灭绝的原因,怀疑远古智慧生物存在提出的假设,可,地球会演变,而他们却终究要沉没死亡在这重融的那一刻了。 多少万年的变化,他们怎可能等得起! 轩文失落的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苦笑,“我并不擅长演算这个,我的妻子是地理学家。” 江褚拍拍他的肩膀,轩文的执着便是那冷冻在严寒库中的爱人吧。 江褚看着视频上放肆喷破的岩浆流入大海,引起灼热的白烟浓浓不散,突然问,“冷却的岩浆可以形成陆地吗?” “唔……理论上是可以的,美国的夏威夷群岛就是火山爆发形成的,为何这么问?” 江褚摸摸下巴,“如果能够人为的促进板块运动,加速火山爆发和冷却,你觉得有可能形成陆地吗?” 轩文瞪大眼睛,江褚双手紧握,凝望外面不断浇灌在航母上的大雨,瞬间在控制室透明窗外围形成一层急速流动的水网薄膜将航母罩住一半,然后从天而降的大雨不断融进水膜中,但雨水却怎么都落不进来了。 “既然你说太平洋板块下切北美,我们便试一试加速火山的爆发,人类拥有了大自然的超能力,难道真的只是对抗丧尸的吗。”江褚弯唇笑笑,“研究这些我不会,不过毁灭什么,倒是听起来很不错。” 轩文被江褚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住了,自己默默扭头爬在操作台上继续演算,挥手让江褚先回去,让他仔细想想。 雷雨倒灌,天海茫茫氤氲着浓浓的雾气,四周都是蔚蓝色的,看不见方向,也看不到人烟,耳边只有不断雨水滴落和海浪声。 天已经亮了,但很阴沉,云层低压,好像天空随时随地都能倾倒下来。 江褚端着菜汤走进来,看见小鱼正和江蛋蛋躲在被窝里正在讲故事,是江褚以前给小鱼讲过的星宿的故事。 “菜汤,不吃鱼了。”他等小鱼漱口洗脸之后盛好饭递过去,“海白菜,给你们换个口味儿。” 蛋蛋扒着饭碗大眼朝外面瞧,江褚揉揉他的脑袋,“他不在。” 小鱼弹一下江蛋蛋的脑门,“吃饭,都长不大了!” 其实江蛋蛋已经明显有变化了,尾鳍变深,也长了一点,江褚总感觉他把营养都张在了鱼尾上,而小手还是那么小,肚子还是小肚子。 听江褚说出自己的疑惑,小鱼连忙把江蛋蛋和自己的双腿比了比长度,点点头,好像还真是,尾巴长了不少。 “今天做什么?”小鱼问。 “小五带人出去继续寻找存活的人,我陪你熟悉下航母,病毒研究的话,交给轩文来就行。” 小鱼点头,打算下地,“把他给轩文送去。” 江褚无奈抱住蛋蛋,昨天有人送来了件改了的小孩穿的衣服,很小的背心挂在蛋蛋的肩膀上,露出下面泛着幽绿的鱼尾,“轩文在忙的。” 小鱼低头瞥一眼嘴巴上还沾着汤汁的蛋蛋,“没事,轩文会照顾好他的。” “可小鱼,蛋蛋是我们的孩子,你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吗?”江褚拦住小鱼的腰,厚实的手掌亲昵的揉搓着他的腰腹。 小鱼坚定的摇头,“现在不想了。” 江褚,“……” 江蛋蛋也表示自己不想和粑粑待在一起,他都长大了! 江褚向来无法拒绝小鱼的任何要求,只好牵着他,抱着在航母上找到的玻璃水缸朝轩文的办公室走去。 然后在轩文犹豫和江蛋蛋无比兴奋的目光之下拉着小鱼迅速离开了,等走到回廊的转角时,江褚把小鱼搂住使劲的亲吻,“你和蛋蛋是不是说了什么?” 小鱼认真的摇头,“他不会说话的。” 江褚,“……” 哦,这倒也是,不过为什么他总感觉什么怪怪的呢! 后来的几天,江褚配合轩文提取他的血液,测试对病毒的反应,因为试验器材的损坏,所以很多步骤都变得粗暴起来,甚至轩文尝试了直接使用江褚的血液注入进丧尸体内,但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于是小五带人更加勤奋的从海里捞丧尸,进行严格控制之后送到轩文的实验室给他实验。 在连续三天都没睡好的时候,轩文揉揉眼睛,盯着试剂管内深紫色的血浆发呆。 江褚给他倒杯水递过去,“我的血不是抗体?还是丧尸变异了失去效果了?” “对,病毒是在变异,但抗体也在尝试进化,每一次病毒注入你的身体,抗体的活性就会越高,但是……抗体无法直接接触空气,只要提取出来,活性就会立刻降低甚至失去活性。” 轩文托着下巴喝水,默默说,“人鱼试验,嗯……我猜的不错的话是让你直接对小鱼进行……” 施暴。 江褚脸色不好,放在桌子上的透明水缸里,蛋蛋在水底翻身蜷起鱼尾睡得香甜。 “因为reb抗体能通过感染病毒吞噬病毒为生命提供复活。你的身体……精|液中提取的物质只能通过自身繁衍在受精的过程中对受精卵复制病毒,然后感染之后自身吞噬。” 江褚双眸冰冷,怪不得,明明能创造出人鱼,却必须使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来对小鱼施暴。 “只要提取出合成基因片段就无法合成受精卵,当你身体内的reb抗体只要被分离,就立刻失去活性,所以我想,那些人也是逼不得已,在无数次失败的情况下才选择这种最原始的繁衍方式吧。” 轩文站起来注视着水缸里的江蛋蛋,“江褚,他应该也不怕丧尸的抓咬的。” 轩文转过身,有些抱歉的垂眸,他真的很想从江蛋蛋的身上提取血液进行尝试,但他只是个孩子啊,轩文舍不得用针孔扎在他细白嫩滑的小身体上。 江褚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水中双手托出熟睡的江蛋蛋,轻声说,“你听到过他的声音吗?” 轩文疑惑的眨眼。 “能帮忙检查一下他的身体吗?”江褚小心的在浅盘中注满淡水,将江蛋蛋舒服的放进去,小小的身体舒张开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蛋蛋乖。”江褚温声说。 江蛋蛋用脸蛋蹭蹭江褚的手心,抓着粑粑的手指安稳的睡着。 轩文洗干净手,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接过江褚手中的小人鱼。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谁不心疼呢】 被大雨洗刷过的航母银色的地板折射着阳光的明媚,比四个足球场还大的地方自从直升飞机被江褚掀翻之后显得就更大了,从这头走到那头需要好一段时间。 小鱼和小雪坐在一起,仰望着远处深蓝的大海因为海风泛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哥哥,你想看未来吗?” 小鱼摇头,“不看了。” 小雪点头,悲伤的说,“每个人都会死去对吗?” “嗯。”小鱼摸摸已经长到后脊肩胛骨的头发,“你的头发是怎么弄的?” 小女孩原本还泪汪汪的,被小鱼思路一打岔,愣了愣,捋一把长长的马尾,“有阿姨给扎的。” 小鱼点点头,将她拉起来,“带我去。” 他头发太长了,有时候搔在耳旁很痒,但是江褚似乎很喜欢他的头发,喜欢抱着他抚摸他头发。 所以他就不剪了,不过总要找什么东西将头发整理整理的好。 小鱼带着小雪下了船舱,刚走到众人的居住地,那头江褚大步跑过来,朝其他人点头示意,抱着小鱼急忙走了出去,沿着楼梯下去进入到第七层。 “怎么了?” 因为航母上存活的人还不到一百名,轩文带人整理出第一二层,他们就住在这里,后续要是还能有幸存者再往下整理。 而第七层七八层试验区域早就被江褚和丧尸毁坏的差不多了,轩文把还能用的机器全部移放到一处不大的实验室内。 平常只有轩文江褚和带来丧尸的小五进出这里,没有电梯,光楼梯都要下好一会儿,小鱼跟着江褚来了几天就不干了,没事就坐在航母上望望大海多好。 小鱼打量江褚的神色,“怎么了?蛋蛋出事了?” 江褚唇角紧抿,声音因为奔跑有些沙哑,“我让轩文给蛋蛋检查了身体。” 小鱼皱眉,江褚抱着他大步转过回廊,进入实验室中,屋里,江蛋蛋正坐在白色的盘子里和轩文玩游戏。 蛋蛋伸出两只小手,轩文在他手中垂直扔下尺子,让他接住。江褚带人进来的时候,江蛋蛋刚好两只手合十抱住那把透明的尺子,得意的朝他们挥手。 江褚放下小鱼,走到江蛋蛋身边,小鱼看着轩文唇角含笑,眼中却藏着疼惜,轻声说,“江褚告诉你了吗?” 小鱼瞥一眼桌上到处溅上的水渍,摇头,看向那边正抱着江蛋蛋给他穿衣服的江褚。 轩文吸口气,“他可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 “你…你知道人和鱼的器官是不同的吧,从身体结构上来说,人体的发声是由于共鸣器官和呼吸器官……” 轩文尽量捡一些他能听懂的意思表达,说道最后,看着小鱼淡淡的表情声音慢慢轻了下来。 “你是说,他不会说话,连声音也无法发出,是因为没有人发声的器官?” 轩文有些抱歉,“没有更精密的检查工具……如果能够给他做个透析,也许我可以……” 小鱼摆摆手,抱过江蛋蛋,低头戳戳他的酒窝,“鱼本身就不会说话。” 江褚心疼的搂住小鱼,小鱼朝他笑一下,“我猜出来了,他连哭都无法发出声音的。” 蛋蛋直起身体抓着小鱼的头发,小心翼翼的看着三个大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轩文道,“我给他做了智力测试,他的大脑发育的很快,这是由于人鱼基因里本身自带的激素分子导致的。如果不出意外,四五年后,也大概能长到和小鱼一样了,并且智力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轩文用手指摩擦蛋蛋的脸,“那条胖人鱼能发出‘啊’‘唔’的声音,蛋蛋却可能完全不能出声,除此之外,他的身体成长的很好,很健康。” 江褚心疼的看着小鱼,紧拧眉头,小鱼站起来伸手抚平江褚的眉宇,江蛋蛋在他怀里默默把粑粑的动作记下来,哦哦,原来要这样。 “江褚。”小鱼认真凝望他,“他可以长得很好的,就算不说话也没有关系的。” 江褚点头,拉住伸着小手要去摸他的蛋蛋,低声说,“只是,很心疼。”总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们。 小鱼笑下,拿过桌上放的纸巾给江褚擦汗,跑了一路,江褚浑身快湿透了,“唔……也不是不会说话,我总觉得他的声音不一样。”他扭头看着满屋的医学仪器,问,“有没有什么声音是人听不到的,但是别的生物能听到?” 轩文一愣,温润的眸子染上一抹惊喜,“有,有!我知道了,是次声波,航母收到的次声波是他发出的,对吗,怪不得我们能找到你们。” “世界上有很多声音,按照人的听力分为次声波和超声波,蛋蛋发出的波段很类似次声波,每一种声波都有特定的动植物听到,并不是人类所有的声音都能听到的!” 轩文有些激动,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没有江褚的冷峻,也没有小鱼漫不经心,像斑斓阳光一样温柔明润。 江蛋蛋仰着头直勾勾看着轩文,含着手指的嘴角无意识淌下一串晶莹的口水。 哇(⊙o⊙)~~~~ 轩文深吸口气,“末世会给人绝望,也会带来惊喜,对吧。” 小鱼拉住江褚粗粝的手指摩擦,“病毒还没有研制好?” 轩文失落,“抗体无法准确分离,江褚体内的抗体有些特殊,好像非常排斥其他分子结构。” “哦,那你试试他的,他和江褚不是一样吗。”小鱼把蛋蛋塞进轩文怀里,蛋蛋大眼睛水汪汪的泛着亮晶晶的光芒。 哇,抱他了。 轩文犹豫的在两个人身上转,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实在无法向两个人开口,却没有想到小鱼会主动提出来。 江褚夫唱夫随的肯定答应,没话说的。 于是轩文迅速准备一系列的仪器,抽出针管让江褚进行消毒,然后在两鱼一人的期盼的眼神下,将针管从蛋蛋手臂桡动脉扎进去。 江蛋蛋原本兴奋的因为大人们不知道要对他做什么,却见着他喜欢的人将细细的东西扎进他身上,疼的他立刻张嘴哭起来,直淌眼泪。 “我以前不哭的。”小鱼说,他在实验室里经常对面研究员抽血注射剥取他的鳞片,再疼他都没哭过的。 江褚没小鱼的淡定,看着针管扎进去,心也跟着疼了下,他握紧小鱼的手,喉头发紧,因为蛋蛋知道有人会心疼他,所以他敢哭。 小鱼那时候没人在乎他,所以哭了也没有用。 江蛋蛋羞愤的看着轩文,一副涛涛爱意都付诸流水的心灰意冷的模样,委屈的抿着唇,可怜兮兮的。 轩文没敢抽太多,抽一点便迅速处理血液,来不及抬头,“按住别让流血。” 江蛋蛋伤心欲绝的回望着轩文,让他疼还不理他了,整个鱼都绝望了。 小鱼嫌弃的拍他脑袋,“不准哭。” 有人急切敲门,江褚刚打开门,就见着一人说,惊恐的说,“教授那段声波在航母上出现了!” 江褚还未开口,小五突然出现,带着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他被感染了丧尸病毒的鱼咬了!” “声波此事轩教授已经查清楚了,你先回去,看到的事不要声张,教授正在配置抗体!”江褚严肃道,跟着小五将那人搀扶进来,用绳索将他紧紧绑在椅子上,“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没有了,遇上了食人鱼,汽艇报废了一只,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出海。”小五急忙道。 江褚拍拍他肩膀,江蛋蛋也不哭了,看着地上淌了一地的血水,扶着小鱼的手臂,指指他,再指指自己的肚子。 “被感染了。”江褚说,“不用检测了,蛋蛋想喝他的血。抗体通过吞噬病毒而强大。” “可是在珊瑚礁上,他没有。”小鱼说。 “抗体只会对更加强大的病毒有兴趣。”就像江褚一开始遏制不住自己心里想要撕咬变异丧尸的冲动。 随着他们在他体内注射的病毒越来越多,抗体也会越来越强大,而普通病毒也会被抗体自身摒弃。 轩文抽出将勉强分离的血清注入进那人的手臂中,“他体内的抗体没有江褚强大,但因为融合了人鱼基因,在分离的过程没有完全消失活性。” 蛋蛋含着手指咧着嘴又要哭起来,他饿了,他想吃东西啊! 小鱼想了想,“给他注入病毒,增强抗体?” 他亲眼见过江褚的身体吸收病毒,蛋蛋应该也是可以。 无论是病毒还是生物,只有在面临天敌时才能强大起来,每一种生物都是在不断的死亡痛苦中不断地进化强大。 而将来,病毒和抗体,谁会赢? 江褚心里一凛,“不行,那过程会很痛苦,他受不了的!” 小鱼垂眼,抱着蛋蛋的肚子,细长的鱼尾在清水中映着灯光十分好看,泛着绿玛瑙的清润,“我……也会心疼。但是,如果是他必须接受的,他也应该去接受。” 小鱼低头亲吻下江褚手背,仰头说,“我和他交流,他若是同意,就让他试试。江褚,他是你的孩子呀,不会受伤的,你能,他也可以。” 轩文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江褚是人类的思维,舍不得让孩子受伤生病,小鱼的思维更像动物的本性,就像羚羊为锻炼小羊的能力带着它在大草原上在狼的地盘下疯狂奔跑,跑不过狼,物竞天择,必然死去,跑过,会茁长成长。 后来的几天,江褚和轩文完全不明白小鱼如何与蛋蛋交流的,只是带着他看看远处的大海,狰狞恐怖的丧尸,血迹斑斑的实验室,用一些简单的手势演示给蛋蛋看。 轩文和江褚站在船头迎着海风,船体下挤满了长满细密牙齿的食人鱼噗通噗通啃噬着船体。 “他比你更像严父。”轩文道。 “你有把握让他不受伤吗?”江褚只是恨不得承受妻儿的所有经历的痛楚,也不想看他们伤到一丝一毫。 “我会控制注入剂量的,前两天被咬伤人,延缓了病毒的蔓延,不过坚持不了多久了。” “江褚,世有因果,蛋蛋会出生在这个世界,或许也注定着什么……” 人鱼和病毒明明完全没有关系,却被奇妙的联系在一起,让他和小鱼遇见,让他们拥有末世最美好的事——孩子。 蛋蛋是这个腐烂破败的世界唯一的新生,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江褚视线紧紧追随碧海蓝天之下的人,忽然涌起一种感觉,这个世界不再适应人类的生存了,大海,丧尸,毁灭的陆地,世界逼迫着人不得不进化出更加适应地球生存的生物,自然选择更加适应艰苦环境之下统治大海陆地和病毒的人。 而那个人,不畏惧海洋,不依赖陆地,不惧怕任何病毒。 …… 而后,轩文向船上所有人告知没有他和江褚的命令谁也不能下海,暂时停止一切出海寻找幸存者活动,不准捕捉任何鱼类,依靠船上现有的食物使用,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下入到第七层实验室,走廊口由小五小四把守着,航母上每日派人巡逻。 斑鸠和苏澜并肩看着窗外的大海,“有点残忍。” 苏澜闭眼靠在他肩膀上。 海风从天际出来,不带一丝污浊,没有一丝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苏澜忽然睁开眼睛,“开始了。” 小人鱼因为痛苦发出的人类听不到的声波,声波在水面荡开蔚蓝的涟漪,一圈一圈在水面划开巨大无比的波纹。 苏澜急忙道,“抱我去甲板上!” 斑鸠将他带到甲板上,扶着栏杆,发现很多人有跑了上来,有人大喊着,“快看水面!” 原本挤满的食人鱼惊慌失措的密密麻麻的相互撕咬开来,黑红的血荡开一阵又一阵的血晕,溅起的血花浇打在银灰色的船体上,浓郁的血腥味绽开。 苏澜头疼的捂住耳朵,“他一直在哭,小鱼呢!怎么不安慰他!” 斑鸠帮他捂住脑袋,不敢想在第七层身为小人鱼的父亲又该如何的难受。 碧蓝的远处,溅起三四米高的高压水柱,划开水波朝这里汹涌而来。 水波不停的荡开,一层一层,在广阔的海面上画上一圈又一圈海浪白的波纹,巨大无比,像是天空绽开大口呼呼的朝海面刮着大风。 “是海豚!” “那是什么?海怪?!” “我的天!”离航母很远的地方,有一处海面黑影重重,下面盘踞着巨大的抹香鲸,上至海面时引起海水大幅度下沉,庞然大物围绕着航母以两千公里为圆不停的游动,暴躁不安。 苏澜趴在斑鸠怀里紧紧闭着眼睛,神情痛苦。 脑中回荡着听不见却感受到的难耐的折磨。 水面上涌出很多很多的鱼群,五彩斑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让人头皮发麻。 海中粉色的章鱼伸出无数触角粘黏在航母上,小孩脸大的吸盘扒在上面,发出噗噗的攀爬声,粘稠的肉质不断的朝船体上涌动。 海风中夹着着浓烈的腥味,从日出到深夜,鱼群波动海水不停的发出拍打撞击的声音。 海浪翻卷,航母船舱下沾着上百只大大小小的章鱼鱿鱼,上万的触手爬上窗户,紧紧缠在船体上,锐利密集的牙齿在船体上留下凹下的印记。 第二天天刚亮,航母周围出现了大量连夜游动而来的海豚,发出刺耳桀嗷声不断的绕着航母不停的游动。 有人在海豚上发现了很像人的生物,斑鸠朝下面看去,一人趴在一只海豚的背脊上,不知是生是死。 因为无法下海,斑鸠大声喊叫了几声,却均没有得到回应,海面上盘踞了密麻的鱼群躁动的在水中扑腾。 斑鸠连忙穿上潜水衣,让腰间系上一条绳索,将他腾空悬挂在海面上,试图去抓那只背着人的海豚,而水中的鱼群也趁机不停的跃出来啃咬江褚的身体。 他试了好半天,踩在密集的鱼群身上,才终于拉住了那只托着人的海豚。 斑鸠低头亲吻那只海豚的背部,将那人抱住,朝航母上打声招呼,拉着他往上升去。 斑鸠身上很多被鱼啃出来的红印子,他想查看那人的情况,却发现那人的大腿上有一处被撕咬留着黑脓血的地方。 “找绳子,将他捆住,等轩文他们出来再说!”斑鸠低头用异能将那人身上其他伤口愈合。 苏澜靠着栏杆低声说,“他不叫了。” “已经好了?” 苏澜摇头,“海中的鱼也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很躁动,如果他在这么喊叫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鱼群浮游过来。” “会引来什么,谁也不知道。” 斑鸠紧紧皱眉,祈祷蛋蛋能熬过去,他们都是罪人,对不起他。 将近又过了一天一夜后,小四将食物送到第七层试验室,发现轩文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上紧紧握着一只试剂管。 小四小心的想去取下来,轩文却猛地惊醒,神思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将试剂小心翼翼的放好。 “怎么样了?蛋蛋有事吗,小鱼呢,队长呢?” 轩文苦笑,“这次我们要想想办法哄他了,让宝宝受了这么大的罪。”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抽出一管极细的针管,“取了小部分蛋蛋进化过的抗体和江褚血清做分子混合,如果这次也没有效果的话——” 小四严肃点头,小心谨慎的接过针管,转身出去。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末世还在继续】 透明宽敞的玻璃水缸中两尾人鱼沉静的睡着。 大的那条鱼尾墨绿,蜷缩起来将小的那条圈在怀里轻柔的抱着。 江褚深深凝望着水中的人鱼,沉稳的眉眼之间拢聚着掩不去的心疼和自责。 斑鸠小心的走进来,同江褚单膝跪下来伏在水缸边。 “我的天,怎么伤的。”他将手心覆在小人鱼细瘦的肩膀上,几乎把蛋蛋整个都遮住了,然后从手心弥漫出淡淡的白烟。 江褚心口拧紧,蛋蛋身上有好几处自己抓出来的血痕,纤细鱼尾上也有好几处鱼鳞被碰撞脱落的地方,看着让人揪心。 紧握着的小手血迹斑斑,熟睡时还仍出现轻微的痉挛。 斑鸠伸手给他疗伤,江褚摇头,“不用了。” 他身上的细小血淋的抓痕更多,脖颈旁好几处被咬出来的血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是他抱着蛋蛋,压制他抓伤自己的时候,宝宝忍不住疼咬的。 “唔……”小鱼睁开眼,看见怀里的小东西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和江褚极像的小脸上清秀的眉毛皱着,在睡梦中也很不安稳。 “……江褚”,小鱼伸出滴着水珠的手臂轻轻碰碰江褚脖颈边的伤口。 “没事,宝宝留下的,让它自己好,结成疤我带着。”他没照顾好自己的妻儿,让幼子忍受痛楚,本就是他应该承受,给自己一个教训。 小鱼从水里坐起来,手刚松开,原本安稳睡着的蛋蛋立刻不安的哭起来,神情恐惧,急切的需要寻找怀抱。 小鱼化出双腿,江褚给他迅速擦干披上衣袍,转身抱出蛋蛋,用毛巾被裹着,托住小屁股,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蛋蛋下意识的搂住江褚的脖子,乖乖的睡着。 小鱼心里发酸,清润的双眸氤氲薄薄的雾气,“对不起……” 江褚低头吻他,“我们出去吧。” 斑鸠说,“宝宝的声波引来了很多海洋动物,还有一群海豚,特可爱,等他醒了,一定会很喜欢。对了,我们在海豚上救了一个人。” 小鱼疑惑,“海豚?” 三个人边说边走出实验室,“海豚一种很像鲨鱼的鱼,性格温顺,很喜欢人,遇见落水的人会救人。” 斑鸠,“是,也喜欢和海洋里的生物玩耍。” 江褚,“救起的人在哪里?” “第八层,大腿上有丧尸咬伤的伤口,轩教授已经赶去了。” 江褚低头单手帮小鱼拉拢好白袍子,“我们去看看?” “嗯。” 江褚他们几人刚赶到,小四也跟着急急忙忙跑过来,手中捧着三只陶瓷碗勺,小五瞬间出现,端着黑色砂锅,还冒着热气,味道很鲜美。 小四道,“在楼上没找到你们,想着是来这里了。我熬了甲鱼汤,很补,你们喝点,里面还有甲鱼蛋。” 第八层乱糟糟的,实验室里玻璃渣滓堆放在角落,江褚单手抱着蛋蛋,一只手拉过椅子让小鱼坐下,就着实验室的桌子给小鱼盛汤。 奶白色的鲜汤熬了四个多小时,幸好航母上根本不用担心能源的问题,两座核反应堆供给燃料给航母行驶,其中一头连着厨房。 小四给两个人盛汤,道,“你们还没去甲板上吧?航母周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鱼,有人还捉了几只大甲鱼给蛋蛋和小鱼补身子。” 小五站在江褚身后看几眼蛋蛋的脸,“好像瘦了。” 小四立刻嚷起来,“宝宝老受罪了,才几天都瘦了!” 实验室的内间里好像配合小四,在他嚷完之后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传了出来,吓得小四一个脚软,连忙扶住小五,“艾玛,比我声音还大。” 轩文走了出来,身上溅了些血滴。 小鱼几口喝完鱼汤,摸摸趴在江褚肩膀上沉睡的江蛋蛋,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蛋蛋叫起来喂点吃的。 轩文道,“都过来了。” 江褚大手覆盖在蛋蛋的后脑,护住宝宝的头,十分标准的婴孩抱姿,“情况怎么样?血清有用吗?” 其他人跟着直楞起耳朵。 “和我想象的效果不太一样,给他两个注射之后反应很大,像你和宝宝被注入病毒时的样子。不过我检查了瞳膜,发现黑色斑纹变成浅灰色的了,有效果的,并且速度很快,暂时可以放心了。” 轩文拉着蛋蛋的手臂,细嫩的手臂上有一块儿因为抽血的原因乌黑青紫的,他抱歉的用手指蹭蹭蛋蛋的脸。 “有效果就好。” 小鱼喝了好几碗汤,让轩文给他找了个胶皮吸管,这东西做实验时候需要,所以航母上应该是有的。 轩文带着人在乱七八糟的实验室中翻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用热水给烫烫消毒后交给小鱼,小鱼用胶皮气管吸点甲鱼汤喂到蛋蛋嘴里。 江蛋蛋饿了好久,闻到好吃的,闭着眼睛咕咚咕咚的咽下去,乖极了,比注入病毒结束之后乖多了,那会儿就一直哭,虚弱的趴在小鱼怀里疼的流眼泪,什么都不肯吃,水都喂不进去。 助理走出来,是幸存者中轩文挑的大学生,助理道,“教授,你快进去看看!” 轩文脸色一变,快速跟着他走进去,江褚等人也随即走进。 被捆绑在床上的其中一个人,就是斑鸠救上来的那个,大睁眼睛,身体抽搐,口吐白沫,轩文连忙走过去,小四小五分别帮忙按住那人的手臂。 “血清不管用?” 轩文皱眉,飞快的扯过被单塞进那人的嘴里,斑鸠说,“小心,别让他咬住你!” “谢谢。”轩文擦下汗,让小四小五牢牢将那人按住,疑惑的说,“嗯……不应该是这种反应。”他翻开那人眼皮,“黑色斑纹更加浅了……他应该是……” “咳咳咳”,那人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轩文将口中被单扯出来,那人睁开眼,声音沙哑,“谢谢……” 轩文,“你是不是有epilepsy?中文叫癫痫。” “咳咳…是…你们是?…我没死?你们救了我…” 轩文眼中大喜,“血清有用了!” 趴在江褚肩膀上的蛋蛋虚弱的睁开眼睛,小嘴一颤,马上就要哭了。小鱼接过宝宝抱住,给他指着床上躺着人,笑着说,“宝宝不哭,你看,你治好了他。” 江蛋蛋听不大懂小鱼的意思,就见所有人看着他笑,一副要表扬他的意思,也跟着苍白的小脸一红不用好意思趴回了小鱼的怀里,惹得其他人笑起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轩文进行了多次试验,确保抗体有用便开始给航母上的人注射。 船上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每个人潸然泪下,为了死去的家人爱人朋友痛哭,为了末世着半年来的颠沛流离痛哭,也为了无法预测的未来。 好像心口压着的泰山忽然有一天被人移走,揪着心口小心翼翼步履薄冰的活着,以为再也没有明天了。 终于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不用害怕了。 刹那间,整颗心都空了。 斑鸠的日记不知遗落在了哪里,幸好轩文又送给他了一本牛皮纸精致包装的笔记和钢笔,墨汁是轩文从章鱼的体内简单处理过的,算是能用。 他趴在苏澜身边写—— 公元2019年,丧尸病毒爆发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大概有六七个月了,因为气候变异,所以时间无法估算了。 像一生那么漫长的丧尸危机,突然被解决了,总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我想,也不能是突然,是一段非常艰难痛楚而又漫长的时间,对轩文,对江褚,对蛋蛋,对所有人。 因为前一段时间无法言语的经历,好吧,是我不想回想了,很痛苦,是种折磨,简单概括就是,我们遇到了一个人类中最大的变态,然后抓了我们。 然后,小鱼‘生’了个小人鱼,叫江蛋蛋。(不知道队长怎么想的,感觉他们一家都起不好名字,苏澜说的很对!) 然后,队长有了控制水的异能,嗯,这是要变成海贼王的男人。 然后我们占领了航母,救了八十多个人。 再然后,夜莺罗晋,周海张素,还有教官,至今没有下落。(很担心,今生还能见到吗?) 存活的人终于不用再惧怕丧尸了,但末世却仍旧还在。 希望明天还能见到太阳—— 公元2019/某月/某日,晴。 …… 因为血清无法合成,轩文只能按比例从江蛋蛋和江褚的体内抽出再注射给其他人,江褚还好,蛋蛋则在一段时间内长期处于贫血虚弱的情况,小鱼常常下水给他俩抓好多的蛤蜊和甲鱼补身体。 每次小鱼下海的时候,江褚就抱着江蛋蛋趴在甲板栏杆上看,被蛋蛋招来的鱼群已经散去了许多,只有十几只因为见到人而兴奋的海豚经常围着航母转来转去。 和海豚同样固执的还有千里远的一只庞然大物——抹香鲸,海面黑影重重,经常能看到它喷出几米高的喷泉水住,白花花的海浪翻卷。 “咳……你好。”说话的是从海豚上救下来的人,名叫张稳,四十多岁,“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甲板上很多人再往水中倒洒小鱼,这些鱼是从水中捞上来的,轩文在体内注射了抗体,这种鱼常常是其他大型鱼类的食物,轩文想通过它们被食用来防止大型海洋生物不被丧尸病毒感染。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张稳往海面看去,小鱼刚好冒出头扒着一只海豚的背鳍在水中跳跃。 江褚皱眉,目光中掺着警惕戒备,因为抓鱼方便小鱼便化出了鱼尾,这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人鱼。 张稳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我有些近视,看不清,不过你的爱人应该是只人鱼。” 江褚唇角绷直,轻轻将托着蛋蛋的手换成了一只,另一只虚扶着随时戒备准备攻击。 张稳揉揉眼睛,“这个……我没别的意思,嗯……你们看起来像是好人,我、我见过人鱼,我们的浮岛上也有人鱼,刚开始有两只,后来又救了一只......”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吵架了?】 江褚盯着他,在判断这人说的是真是假,怀里的蛋蛋忽然动了起来,使劲揪着江褚的手指向远处。 碧蓝广阔的海面上,一只巨大的黑影远远的朝这里飞快游过来,航母周围的海豚发出尖声惊叫,纷纷跳进海中。 “小鱼上来!”江褚瞬间在海面升起三米高的水墙,朝水中大吼,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海浪汹涌翻卷,水声哗哗的拍打航母。 “抱紧我!”江褚把蛋蛋背在身后,蛋蛋两只手立刻牢牢的抱住他的脖子,来不及和身边的人再多说一句,噗通一声迅速的跳进了水里。 “快来人,快来人啊!”张稳大叫起来,踉跄的朝船舱入口跑去。 江褚在水中一把抓住小鱼,水中的温度倏地变得极冷起来,他翻身朝航母游去,身后哗哗一波海水狠狠朝他身上扑过来,海浪浇打在江褚身上,让他一个不稳碰拉着小鱼在快爬上航母的入海口处顿时被海浪卷了进去。 江褚眼睛一冷,双手撑起白花花的海水,冰凉的海水如同有了生命般迅速长出一米多厚的水墙,海水漫过江褚的身体,越长越高。 白色的海浪翻腾,千军万马雷霆之声席海而卷,浪潮狂涌过来! 江褚不断将空气裹进水中,形成一只透亮圆滚的大球朝水底狠狠压过,在那只庞然大物冲过来的瞬间,利用水压的威力让水球轰的炸开! 轰——哗哗哗! 水面裂开一声巨响,一条有十几米长,水桶粗的东西被炸上天空,银灰的鳞片折射太阳的光芒,诡异恐怖的鱼头上撕裂般的大嘴中露出无数锋利的牙齿,身体如蛇弯曲成好几个大弯,冲上天空,然后狠狠掉落在水面上! “江褚!那边!”小鱼抱着蛋蛋随海浪沉浮,在看到远处的黑影时心里猛地沉了下去,一股白色喷泉喷卷上天空,那是盘踞在航母周围好几天的抹香鲸! 抹香鲸在游过来的瞬间和那条银白的长物纠缠到一起,掀起海面浪潮狂暴,海水翻卷汹涌。 “队长,接住绳索!”斑鸠大叫,扔下麻绳,江褚搂住小鱼在海浪中抓住颠簸的绳索,看一眼他怀里还在的蛋蛋,手腕缠紧,脚底一股海浪汩汩的冒出来,借着斑鸠的绳索和控制水柱终于翻上航母。 轩文连忙将毛巾被裹住小鱼和蛋蛋,江褚粗声喘气,眯眼看向远处,巨大的浪潮不停翻滚,黑色的庞然大物能清楚的看到身上被缠上一根粗上的绳状巨怪。 “这、这到底是什么!”张稳脚下踉跄,站在甲板中间不敢靠近栏杆。 轩文用望远镜看过去,心底发寒,毛骨悚然的感觉漫上身体,惊叫,“是皇带鱼!深海中最凶猛的鱼类,最长能达到二十多米!江褚!皇带鱼的头,快看!” 江褚接过望远镜,看着海面上打斗翻滚的巨物,抹香鲸的巨鄂上被皇带鱼用鱼尾紧紧缠死,银辉的肚皮在水光下闪闪发光,而当他将望远镜移到皇带鱼不断挣扎翻滚的头部时,忍不住眉头紧皱。 那比一架飞机大的狰狞鱼头上,篮球大的眼珠子散发着阴测测的幽光,而在那鱼头的正中间,一只人的头颅像是硬被塞进去般嵌在上面,头颅被泡的肿胀奇大无比,肌肤黑灰,再仔细看去,那只头颅竟是好几只脑袋合成的,好像小孩随意捏成的橡皮泥,强行滚圆的诡异模样! 大脑袋上无数双残破的眼珠子粘黏在上面,撕裂的大嘴不断的张合,但让他们惊恐的是那只头颅的嘴在笑,模样像极了失踪的异能者——森,那个能扭曲分子的人! 轩文捂住胸口,被恶心的胃酸灼烧,他急忙道,“快想办法,皇带鱼被丧尸感染了,抹香鲸也会被传染的!” 江褚道,“还有抗体吗!” “有!但是我怕剂量不够,抹香鲸太大了!”轩文让小五使用瞬间移动去取来。 “让我去,灌入它的口中就行?”江褚道。 小鱼立刻抓住江褚的身体,“不行!我和你一起!” “快看,它们朝这里游过来了!” 抹香鲸庞然大物的身体被皇带鱼缠死,它惊恐的剧烈挣扎,在海中掀起巨雷般海浪朝航母撞过来! 江褚接过抗体,小鱼死死的拉住他的衣服,浑身湿透的额发凌乱的搭在脸上,“不要去,先不要去!宝宝,让宝宝来!” 一股海潮哗哗扑向航母,惊雷般的碰撞声炸开,甲板上被卷上了许多海水和鱼虾,一块腐肉掉在甲板上,恶心狰狞。 小鱼急忙拍拍怀里的蛋蛋,挠他的手臂,“快叫出来,叫出来!” 江蛋蛋不知小鱼怎么了,害怕的将脸埋在他怀里,小鱼着急了,水中的怪物太大,太恐怖,江褚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小鱼抬手一巴掌朝蛋蛋后脊打去, 江褚迅速抓住他的手,微愠,“小鱼你做什么!” 他想打宝宝吗!让根本就听不懂他说话,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蛋蛋去做什么,去吸引海怪吗! 小鱼一怔,刚要说话。 轰——海底发出剧烈的震动,汩汩海水冲上天空,震荡声使得整个海面晃动,水面如同沸腾了般冒出白烟,水雾中喷出红色的物质,落在海面形成黑红色的块状。 航母剧烈晃动,船舱下跑出来很多人,大喊,“发生什么事了!啊!” “快回去,不要出来!” “那是什么?!” “救命——砰——!” 海浪滚滚,海风呼啸,甲板上的人纷纷趴在地上抓紧栏杆,海水漫上甲板,轩文眼睁睁看着一人被天翻地覆摇动的大船给撞向栏杆,载进了水里。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贴着船的海面噗的喷薄,掺着血淋淋的海水喷洒上甲板,一声闷声将粘连着血肉的白骨吐了出来。 血水溅了众人一身,轰——!一条水桶粗的银白肚皮卷了上来,江褚,“皇带鱼想要上来,快回甲板!” 航母剧烈晃动,几乎只要一松手就能翻栽进海中,江褚把小鱼紧紧压在怀中,透过栏杆朝外面看去,黑色海浪翻卷。 小鱼从江褚手肘间露出脑袋,浑身湿漉漉的,他抓着江蛋蛋,在风雨中喃喃,快叫啊,快叫! 江蛋蛋被不停摇晃的航母给吓的小脸发白,胡乱揪着小鱼的衣袖,害怕的闭着眼睛,缩成一团。 呼啸的海风慢慢小了一些,江褚大喊,“冲进去!” 甲板上的人同时松手,迅速爬起来,踉跄狼狈的大步冲向船舱入口,在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同时朝前扑到,顺着灌满水的楼梯接二连三的翻滚摔成一团。 江褚粗声喘气,站起来,看到那只粗长的皇带鱼肥壮的身躯在航母的栏杆上拧挂在上面,狰狞恐怖的头颅在航母边缘奋力挣扎,他拉紧船舱入口的铁栅门砰的一声锁死,才转过头狠狠的喘了两口气。 小鱼靠坐在墙边,海水不停倒灌进来,他抱着江蛋蛋喃喃,为什么不叫,快哭啊,快哭啊,为什么不叫…… 江蛋蛋鱼尾恹恹的蜷缩着,惊恐的看着小鱼,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江褚大步走过去,抢过他手中的小人鱼,微怒道,“别逼他了行不行!他只是个孩子,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逼他!” 小鱼睁大眼睛,眸子覆上薄雾,对于江褚的怒气,哑然失语,“他明明可以救……” “他听不懂,你知道不知道!他什么都听不懂,不要逼他了,你为什么总那么狠心!” 小鱼扶着舱壁站起来,伸出手,江褚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清脆的声音在潺潺水声中无比清楚,引得其他人面面相窥,江褚怎么了? 小鱼手背火辣辣的疼,怔怔的看着江褚,不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垂眼看着修长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航母摇晃剧烈,轩文率先打破僵持的气氛,小四拉过小鱼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轩文道,“像是海底火山爆发的场景,你们闻到空气中的硫酸了吗,我们需要快点离开这里,江褚跟我来!开动航母离开这里!” 小鱼靠在小四身边隔着走廊的两边望着江褚,眼底发红。江褚眉间紧拧,狠握下拳头,肌肉绷起,脖颈边青筋乍现,喉间喘着粗气,将宝宝递给小五,深深的看了眼小鱼,跟着轩文跑向控制室。 海水不停的倒灌进来,没多大会儿,船舱的走廊中积满的水几乎没过膝盖,小四,所有人都紧贴着墙壁惊慌的等候着。 控制室中,轩文淌水站在操作器前,手中动作不停,“你怎么了?” 江褚眼神狠戾,一声不发。 “没见过你这样的。” 张稳从水中急急忙忙跑过来,“我们要去哪里?” “避开海底火山!” 张稳吞咽下口水,“去浮岛,我们、我们的人都在那里!” “坐标位置?”轩文问。 张稳害怕的看了眼江褚,“我不知道坐标,就是,那里有很多小岛,有火山——” “克里夫火山群岛?”轩文看向江褚,连忙转身调出坐标图,头也不抬的说,“还记得前几天我给你看的火烧爆发的视频吗。” 张稳抹一把脸,擦掉海水,“对、对,克夫什么——” 江褚突然出手掐住张稳的脖子,粗声说,“为什么要我们去哪里!” “我咳咳咳我们的人都、都在,能不能、将他们带走、咳咳咳,我没有恶意相、相信我!” 轩文道,“江褚,放开他,我们去克里夫群岛,海底火山爆发不一定会引起陆地爆发,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快掉调动舵,我们立刻就走!” 就在轩文说话的时候,船舱外发出激烈的拍打声,好像什么重重的落在甲板上。 小五瞬间出现,“皇带鱼在甲板上!它要钻进来了!” “控制住他,去仓库取武器,不要被它咬伤!” 船舱入口,肥壮的鱼身挤在栏杆上,那东西拼命的挣扎,将硕大的头颅抵在船舱铁栅栏上,额头中间腐烂的丧尸头颅裂开血呼啦的大嘴,在海浪声中发出咯咯咯的狞笑,腐肉被铁柱挤变形,肿胀的流着脓水。 “咯咯咯……死……”丧尸头颅发出令他们恐怖的声音,巨大的鱼身重重拍打着船舱,腥臭的鳞片刮在铁栏上掉进快要没过腰的海水中,鳞片根部发黑恶臭,证明了这条鱼早已经死去多日。 小四抱起小雪,海水几乎要漫过她的脑袋了。 小鱼静静的看着翻卷的海水,突然涉水走到消防栓旁砸开玻璃门,取出里面的斧头。 小四叫,“小鱼,你做什么——” 倒灌进回廊的海水散发着诡异刺鼻的味道,小鱼沉默着掂着斧头划过水面,艰难的踩着淹没在水中的台阶,狠狠一斧头砸在铁栅栏前肿胀的丧尸头上,噗的一声一蓬粘稠的黑血溅了他满身。 “咯咯咯……死……” 哐——!皇带鱼凶猛的撞击铁栅门,铁栅门严重扭曲变形,小鱼不停的用斧头砸那血呼啦的头颅,砰——一根铁栅飞了出去! “小鱼快回来!门顶不住了!”小四焦急的大喊。 被人抱着的江蛋蛋奋力的扭摆着身体,害怕的看着小鱼的背影,拼命的伸出小手朝空气中抓着。 砰——!吼——! 皇带鱼篮球大的脑袋从断裂的铁栅门里朝小鱼撕咬过去,小鱼狠砸过去,斧头卡在皇带鱼的脑门上,溅出无数脓血,那怪物鱼吃痛大吼,身体猛地挤过铁栅门满嘴锋利的牙齿朝小鱼扑咬过去。 小鱼面前倏地竖起一面水墙,水柱凝聚起回廊中的水倒灌进皇带鱼腥臭的口中,江褚拉过小鱼挡在身后,凝神! 海水哗哗如惊雷巨响! 回廊中的水好像有了生命,拧成一股巨大的水麻花,一头不断的喷射向皇带鱼的口中,将腥臭的海水回流进皇带鱼粗壮的腰身里,让它狰狞的头颅越来越大,皇带鱼怒吼的挣扎起来,却躲不过肚皮被慢慢撑大,而回廊中的水也逐渐消失变浅—— “向后退!”斑鸠大喊,扛着机枪大步跑过来。 江褚立刻收手,抱住小鱼朝回廊深处奔跑,带着其他人纷纷朝后奔跑,在没跑多远后,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然后,浓烈的恶臭腥味蔓延,温热的液体在噗噗噗喷洒满了一地。 一颗肿大的头颅上还挂着斧头滚落进走廊里,浑浊的眼珠子看着所有人,在裂开腥臭的大嘴时,被斑鸠砰的一枪爆头。 “我艹,臭死了!”斑鸠咧嘴,朝走廊深处走过来,然后脚下一个趔超磕在舱壁上,航母又继续强烈晃动起来。 江褚高声喊,“所有人回屋!不要出来,立刻!”言罢横抱起小鱼,和小四小五斑鸠跑向控制室中。 轩文死死的拽着船舵,江褚冲进去接下,“方向掉转过来了,火山快爆发了,已经让所有人回去了!” “好!” 轰——一波海浪袭来,控制室里的人颠三倒四的扑倒,江褚肌肉鼓起紧紧抓着方向舵,轩文趴在电子操作盘上拼命的推下所有开关。 小鱼抱着江蛋蛋顺着船体滑倒,将蛋蛋护在怀中脊背狠狠磕在桌上,咬牙闷哼一声。 待眼前一阵发黑过后,小鱼睁眼望向江褚,湿漉漉的额发贴在脸庞,脸色发白,江褚担忧的回望他,小鱼垂眼将怀里的宝宝抱紧。 海风呼啸,黑色浪潮翻卷。 航母慢慢掉转方向,在昏暗喧闹的深夜驶向未知的地域。 三天后,海面终于恢复平静,幽静的大海上只有浪花怕打船体的声音。 小五斑鸠将一桶桶淡水分别给每个屋送去。 张稳大口大口的喝水,“你们的淡水好多,我们一直都很缺能够食用的淡水。” 轩文疲惫笑笑,看了眼江褚。 房间的角落里,江褚蹲跪在地上,手中端着小碗喂小鱼和蛋蛋喝水,冰凉清甜的水流入喉中,减缓了几天未进食的腹部。 “食物不好找,你喝点水,我出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了。”江褚低声道。 小鱼抱着恹恹的蛋蛋躲在角落里,垂着头,发丝垂落在眼前。 小鱼不理他了。 江褚抬手想去抱他,小鱼努力的往角落里挤,将自己缩成紧紧一团,把江蛋蛋勒的发疼,疑惑的扬起小脑袋。 “对不起…”,他知道小鱼是担心他,怕他被海怪咬伤,他只是不知道为何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看着小鱼强迫蛋蛋,把蛋蛋吓的直哭。 明明他也很心疼蛋蛋的,又怎么忍心打他呢,江褚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想生气,他知道小鱼的意思的。 江褚撩开小鱼的发丝,用手指轻碰小鱼微凉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对不起小鱼,我错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好久不见】 江褚蹲跪在他身前,紧拧眉头,眼中藏着深深的自责和心疼,“小鱼,对不起”,他摊开手,“你打我吧,别不理我。” 轩文走过去,蹲下来接过蛋蛋抱怀里,轻声说,“海底火山爆发之前水底会释放出一些物质,江褚之前在水中停留的时间过长,可能受了铅汞分子的影响,这种物质会扩大人的负面情绪,让大脑神经对一些细小的事做出强烈的反应。你和蛋蛋因为基因片段不同,可能受到的影响也很小。” 江褚感激的看他一眼,拉过小鱼的手臂,将他抱进怀里,拦住细瘦的肩膀,侧头亲吻他的鬓角,剥开湿漉漉的额发,“小鱼,原谅我。我不知道轩文说的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我让你伤心了。只要你理我,让我做什么都好。” 控制室那头,张稳坐在地上伸着头往江褚那边瞅,斑鸠在他身后低咳一声,张稳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抱、抱歉啊,我只是觉得人鱼真的很神奇,我弟,他他、就是我们那儿也有人鱼,我弟他也喜欢他。” 张稳比划着说,“第一条人鱼我们救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很警惕,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才靠近他,后来、就是我弟弟和人鱼在一起,人鱼就对他很好,但是仍旧对其他人很小心,很凶。” 斑鸠想到自家那条鱼,咧嘴笑起来,对,只要是人鱼认定的人,他们就会一心一心的跟着他。 张稳叹口气,“每次那条人鱼生气的时候,我弟就急的没办法,整天以泪洗面,他一哭,那人鱼就没办法了。” 斑鸠张大嘴,眨眨眼,以、以泪洗面?什么鬼啊,人鱼都够受了,难道是两只小受在一起了? 小鱼趴在江褚怀里,感受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海水的干涩腥苦的味道,喉头酸楚,“我没有不心疼他,可我害怕你出事。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是想强迫他,我只是很着急。” “我知道我知道,宝贝儿对不起。”江褚抱紧他,亲吻小鱼的头发。 小鱼闷涩的说,“你误会我,我很伤心。” 江褚低头看他,亲下小鱼的额头,“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他温柔的看着小鱼,凌厉的双眸化成如泉水般幽深,“我哭给你看,罚我以泪洗面好不好?” 小鱼抿唇噗一声笑出来,抬手摸摸江褚的眼睛,凑过去亲一下,“好,哭吧。” 斑鸠默默朝那边挪挪,伸长脖子想看队长怎么以泪洗面,好学习一下经验,他纠结的想,难道人鱼都吃这一招?他是不是应该哭给苏澜看,让他同意自己想睡他? 真是……值得认真考虑一下。 轩文怀里的江蛋蛋歪着脑袋,目瞪鱼呆,咦,粑粑麻麻在干嘛,为什么他看不明白。 航母朝北行驶,越往这边,按理来说克里夫火山周围应该火山活动的迹象更多,但似乎状况远出轩文所料,太平洋中部火山活动密集,而原属地震带火山群却诡异的平静着,让人忍不住心惊起来。 两天后,航母抵达坐标设立的位置,平静蔚蓝的大海一望无际,碧海一色的净蓝,四周皆是静悄悄的水面,偶尔有大块纯白的浮冰飘荡下来。 船舱里的人都走了出来,甲板上十几米长的粗壮的皇带鱼尸体盘踞在上面,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张稳惊慌失措的沿着栏杆奔跑,“不是这里,不是,他们不在这里,我弟弟还有幸存者,不是这里——” 轩文拉住他,皱眉,“这里的确是楚吉纳达克群岛,但航行上却没有发现任何陆地的迹象,不应该这样。” 江褚朝他们走过来,轩文问,“皇带鱼能处理吗?” “还未,不过从它腹中发现了这个。”江褚拎出一只塑料袋,血淋淋的东西被江褚冲洗了好几遍都没洗干净,袋子里的东西洒出来晃晃荡荡的滚了一地。 是十几粒珍珠,玛瑙,还有金块模样已经腐烂的金属,透亮的珍珠上血丝浮动,如血色霞光,十分诡异好看。 江褚道,“用水洗了,越洗血水就越多,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张稳焦急的站在一边不敢插话。 轩文蹲下仔细看了看,摇头,“如果是普通珠宝,有可能是在太平洋里沉没的船只上的宝贝,但是我也没见过这种会渗血的。” 小鱼抱着江蛋蛋走过来,江蛋蛋使劲朝地上抓来抓去,急吼吼的想要抓珠子玩,江褚原本也是想打算洗干净给他玩的,结果发现这诡异的情况,只好拒绝了江蛋蛋的要求。 蛋蛋可怜兮兮的瞪着江褚,没有得到回应,又眼巴巴的瞅了瞅小鱼,小鱼摇头,蛋蛋抽抽搭搭的去看轩文,轩文无奈的说,“不能玩的。” 蛋蛋一看所有人都不理他,不让他玩那些圆圆会发光的东西,小嘴一抽一抽,没一会儿,竟然张大嘴巴无声的哭起来,大大的眼睛期盼的瞄着粑粑,小手努力的抓着。 小鱼皱皱眉,江褚搂住他肩膀,“使性子呢,别理他,只张嘴也不见得流眼泪。” 江蛋蛋张嘴抽泣,顺便小手摸摸自己脸蛋,咦,真没流眼泪啊。 他闭上嘴眼睛通红,使劲撅着嘴巴,把脸埋进小鱼肩膀上,只能看见细瘦的肩膀时不时抖动。 “怎么了?”江褚问。 轩文道,“坐标位置不对?这里和视频上的楚吉纳达克岛不一样,上次的视频中还能看见附近的小型岛屿。” 轩文带着江褚和张稳往控制室里走,江褚顺便把那一袋子珍珠给装了起来当着蛋蛋的面果断的拎走了,头都不回。 原本还偷瞄着珍珠,结果一直等江褚都走了也没给他,蛋蛋立刻抬起脑袋,幽怨的望着小鱼。 小鱼说,“他不给。”其实他也想要一个玩的,他一个,蛋蛋一个,多好。 江蛋蛋伤心的撇嘴。 可委屈了。 一直到晚上江褚走进船舱的时候,小鱼正喂江蛋蛋喝汤,小东西边喝边打嗝,眼睛通红。 “还哭呢?” 小鱼,“嗯,想起来哭一会儿,地方找到了吗?” “明天我带人下海,轩文猜测是海水涨潮淹没了岛屿,放心吧。” 小鱼点头,把勺子递给他,让他喂蛋蛋,自己翻身挪上床,躺下闭上眼睛。 “累了?” “嗯。” “睡吧宝贝。” 晚风刮过的平静海面,呼啸作势,航母巨大的身躯停留在天幕之间,漆黑的夜空中云层中露出金黄色狡黠的月光,纯净冰凉的浮冰下露出一双幽深眼睛,渗着潮湿的海水警惕的打量着海面的庞然大物。 修长有力的手臂剥开水面缓缓靠近庞然大物,却在它刚刚碰上冰凉的铁壁时,航母周边忽然卷起漩涡,它惊慌的朝外面游去,海面周边细细的漩涡迅速融合,形成一只越来越大的漩涡将它全部缠了进去,完全躲避不开。 一盏刷白的聚光灯打在水面,江褚等人全部走了出来。 轩文道,“你在航母周围用的异能如今终于管用了。” 江褚瞥他一眼,斑鸠朝水中洒下大网,“我倒要看看我们是捉到什么了,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活物!” 渔网瞬间被缠进漩涡,江褚转变水流形状将水里的东西和渔网紧紧缠死,然后斑鸠一声令下,几人开始拉起渔网的绳索,终于将海中不停挣扎的东西扔在了甲板上。 当聚光灯落在黑色渔网缠绑的东西上时,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张稳揉揉眼睛,叫到,“你、是你!” 那是一条修长强劲的人鱼,从头到鱼尾起码有近三米长,深色鳞片泛着透亮的闪光,棱形的末梢锋利有劲,不同于小鱼和苏澜,这条人鱼的上腹有不输于江褚斑鸠的腹肌,手臂粗壮有力,粗粝的手指抓着渔网,青筋乍现。 张稳踉跄的走过去,“我弟呢,我弟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你把他们怎么了!” 那条人鱼仰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颇有几分桀骜不驯,小鱼和苏澜就像家养的,温和娇小,而这条人鱼瞧那身形和模样妥妥的就是野生的啊。 小鱼走出来,走到江褚身边,那条人鱼眼睛一颤,有些错愕的看着小鱼怀中穿着小背心,下半截却是一条小小的缠在人手腕上的鱼尾的小人鱼。 江蛋蛋含着手指,眨巴眨巴眼睛。 咦,又有一条和他长得一样的! 小鱼把蛋蛋交给江褚,想走上前,被江褚拉住手,他笑下,“没事。”然后走前两步蹲下来,侧头朝那条人鱼的脖颈上看去,有些故意让自己头发垂下来。 张稳心急如火,“辰墨,我弟弟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浮岛不见了,大家都去哪了?” 被称为辰墨的人鱼不屑的瞥他一眼,开口,嗓音低沉略微沙哑,“浮岛不见了,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没有浮岛,你若是要找他,就应该去正确的地方。” 轩文惊讶,他猜测过很多,比如那些人遇到了什么事,或者海水涨潮淹没了,或者地震火山,却根本没有想到只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小鱼道,“g开头的……也会说话?” 辰墨瞳仁一缩,盯着小鱼的双腿,视线仿佛是想将小鱼剥干净般,江褚不悦的挡在小鱼身前。 辰墨闭下眼睛,“你是——h37” 小鱼点头,江褚心里憋闷,怎么所有的人鱼都认识他们家小鱼啊! “你怎么知晓我们在这里?”轩文蹲下。 辰墨略显茫然的环顾了一周,“听见了……什么声音。” 小鱼扭头瞪江蛋蛋,江蛋蛋努力把小屁股往江褚手里缩缩,把头埋进江褚胸口,小小的肩膀露在外面,好像在说——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辰墨淡淡说,“能把我解开吗?” 斑鸠走上前利落的割断绳索,笑眯眯道,“一家人哦。” 张稳呆呆的坐在地上,“你说我弟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带我们去。” 辰墨警惕的望着所有人。 “我们只是逃难者,寻找能停留的陆地。”江褚拉起小鱼,拉拢他的衣服。 辰墨沉吟,半晌后在点点头,在斑鸠解开绳索之后,强健有力的鱼尾一甩甲板,在半空划过半个幽黑弧圈钻进了大海,在海里露出上半身,看一眼庞然大物,往前游去。 轩文连忙跑进控制室启动航母。 当远处晨曦渐露时,遥远的天空挂着一轮金黄色的骄阳,将水面映的波光粼粼,成块的浮冰像纯净盐块,偶尔落上三两只飞累了的海鸟。 一只胳膊从水底悄无声息的冒出来,精准的抓住海面橘黄色的爪子,果决冷静的拽进水里,等海鸟淹溺在海水中后,小鱼朝身后一丢,一抹小小的漩涡立刻卷住海鸟,从水中升起,如同一条矫健的龙划过海面飞向甲板。 江褚蹲在甲板上顺手拿过新扔上来的一只,利落的开始拔剥羽毛。 在他身边,一溜白净净的鸟肉光腚在太阳光下熠熠发光。 辰墨,“……” 辰墨在海里复杂的看着小鱼。 能不能不要什么都吃啊! 小鱼理都不理他,在水里边游边寻找好吃的东西。 哼,人家可是要养孩子的人呐。 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养,那你知道孩子吗! 辰墨往另一边看,苏澜淡漠的牵着小人鱼的爪子,将他控制在自己的水波周围,小人鱼歪歪斜斜的游来游去,学的十分卖力。 辰墨,“……” 鱼也是需要学习游泳的吗啊啊啊! 斜阳将血色洒进海中,猩红的太阳好像半浸在海水中,偶尔海鸟飞跃。 终于在夜幕时候,航母抵达了张稳所说的浮岛。 船上的人走出来叹口气,“好远啊。” 辰墨,“……” 明明就是你们这些人慢悠悠的啊啊啊! 第二天清晨。 轩文定下坐标,“航母不能靠近,会吃水,坐汽艇吧。” 江褚和斑鸠一批人先行跟着辰墨上岸。 岛屿的路上湿滑覆盖着幽绿色不知道什么东西,岛上怪石嶙峋,泛着深红色的树枝藤蔓诡异的爬满了石头。 越往岛上走,腥味就越重, “你们怎么发现这里的?”江褚道。 辰墨看他一眼,顺着岛上挖出来的水道游着,“船,没你们的大。” “船在哪里?” “丢了。” 江褚和斑鸠对视一眼。 有人声从岛中传来,一个很年轻的人大步跑过来跳进水道里,紧紧的抱住辰墨,只能看到一个后脑。 “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我已经没有哥哥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张稳激动道,“鹏鹏,是我。” 张鹏抬头,眨眨眼,唇上有道深深的干裂痕迹,“哥……哥!” 张稳带着张鹏一同走进怪石嶙峋的岛中,往里头走,路面几乎更加潮湿了,一踩一个黏糊糊的水泥坑。 张稳情绪激动,狠喘两口气,“是那他们,他们看我被咬了,就头也不回逃走了,把我扔进水中,幸好是这些人救了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江褚回头,只见走出来十几个男人,带头的两个外籍模样,大鼻子厚嘴唇,晒得黝黑,手上扛着机关枪,黝黑的洞口直勾勾的对着江褚等人。 江褚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辰墨咬牙,将张鹏抱紧。 江褚眉间凝起,淡淡的望着他们,“逃难者。” “哈哈,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张稳怒道说,“如果我们没有救你们,你们早就死了,恩将仇报,你们将我丢给丧尸鱼,你们的心好歹!” “哈哈哈,我们没有做错。早知道,就应该打死你!你怎么还没死?” 江褚盯着大鼻子,眼睛微眯,“放下枪,我们谈谈。” 看来,岛上的形势没有他们料想的好,而辰墨却丝毫没有说过这件事。 江褚瞥向辰墨,黑鳞人鱼抱紧张鹏,盯着江褚几人,动了动嘴唇,声音略显沙哑。 “淡水……很少。” 水很少,救来的人越多,分给每个人的资源就越少。 所以,他没说,是在等他们是否能提供更多有用的物资。 他打不过他们,这些人有枪有异能。 大鼻子大笑,“nono,给你们两条路,立刻滚,或者被爆头。” 江褚盯着他,微微侧身,“哦,动手吧。” 大鼻子一愣,身体突然僵硬起来,然后剧烈颤抖起来,口吐白沫。他身后的人立刻转身将枪对着其他人,江褚迅速夺过机枪,用枪托狠狠砸在外籍人的脑袋上,指着剩下的人,“谁敢动手?!” 大鼻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断抽搐,惊恐的看着身后的人,“你——你——” 那人走上前和江褚狠撞下肩膀,江褚道,“好久不见,欢迎归队。” 周海收起手中的电光,声音粗嘎,带着深深的怀念,“好久……不见。” 张稳瞪大眼睛,斑鸠感慨,“啧啧,有自己人的感觉真好。”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不准带坏我家鱼】 浮岛上泥土潮湿,地上到处覆盖着绿油油的东西,他们住在怪石嶙峋的石块中,石块有很多凹洞,上面用草披和树枝勉强搭建起来,躲避风雨,算是能住人的地方。 “这里怎么腥味这么严重?” “不知道,泥土也很腥,习惯就好。” 周海停下脚步,笑着说,“你们看谁来了。” 夜莺望洞外一瞥,顿时慌忙站起来跑了过去,“队、队长!斑鸠!你们——” 斑鸠摸摸鼻子,笑着扶住她,张素素跟着走到周海身边朝江褚点头。 “啧啧,小心点,地滑,这都是要当妈的人了。” 夜莺瘦了很多,长发也剪了,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裹着破旧的衣物,不好意思的扶着自己的肚子,斑鸠把视线转向周海。 周海摸摸鼻子,“不管我的事,问罗晋!” 后来,周海向他们大概讲述了在从航母上分开的事,他们趴在甲板上一路飘荡,在海上飘了很久,快绝望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海豚,海豚带他们来这里的。 这里一共三十多个人,岛上有水坑,接的是雨水,淡水很少,再加上食物稀少,只能靠那几条人鱼捕捉,一天下来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 后来他们也组织人去远处的海里捕鱼,捡寻失落船只的残骸,但水中有鲨鱼,尤其是附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丧尸鱼,被咬到就会感染,而且这些鱼根本不能食用。 雨天越来越少,能引用的淡水就越少,岛上的人慢慢出现生病的人,大鼻子带人占领了一大洼淡水坑,只有向他臣服,才能分到很少的淡水,而辰墨和几条人鱼则需要不停的从海中带来能吃的东西换取淡水。 周海因为有异能,大鼻子忌惮他们,所以拼命的拉拢几人,分给他们淡水,也同时他们为大鼻子处理丧尸鱼和任何偷窥淡水的人。 轩文带着小鱼苏澜小四小五好几个人走了过来,江褚道,“如何?” “我敢确定,这里不是原本的大陆。泥土还很潮湿,岛上的植被属于深海生物,这些石块也是常年海水冲刷形成的。”他伸手指着身侧的怪石,“看,这里面有鱼类化石。” 小鱼化出双腿,披着湿漉漉的衣袍走过来,好奇的看了眼夜莺,夜莺眼睛发红,“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江褚点头,看了眼地上痉挛的大鼻子,和水道中警惕打量他们的人以及慢慢聚集过来躲藏在辰墨身后的岛上居民,伸出双手,在手心慢慢凝聚起翻腾的水珠。 远处的大海从天际边卷出无数股细小的水珠,在天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水网,映着深蓝广阔的天空,形成一道水制的彩虹,折射出太阳五彩的光芒。 所有人都抬头惊讶的看着天幕水网中的男人。 江褚朗声道,“这里是无穷无尽的淡水!我们只是在寻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但也决不允许任何人有歹意!我们有治疗丧尸病毒的抗体,我们愿意提供给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信任,给予我们信任!!” 他错开身,看着地上的大鼻子,双眸冷漠,突然伸手,一道细小的激流争先恐后的涌进大鼻子的口鼻五官,水流像是有生命般凶猛钻进去,地上的人大肆痉挛起来,腹部慢慢鼓掌,脸庞狰狞扭曲,瞪大双眼惊恐的望着江褚,拼命的想要把钻进五官的东西拉扯出来,却只能摸到冰凉的水。 江褚冷声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大鼻子瞪大双眸,眼珠泛白,肥胖的身体剧烈的颤动几下,最后不甘的颤抖着嘴唇溺毙。 辰墨身后的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江褚突然看向他们,“我不会滥杀无辜,但也绝对不放过任何起歹意的人!”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弥天水幕,水光折射着太阳五彩斑斓的光芒。 有人先张开了嘴,激动的喊道,“是淡水,我们有水了!” 无数水波涟涟,清甜的水滴落在脸上,毫不心疼的浇灌而下,如春雨微曦散发着勃勃生机。 因为浮岛不大,只能将一半的人留在岛上居住,轩文将物资简单分配出来,打算暂时先居住下来,等确定这里足够的安全之后再做他虑。 “确定回航母?”江褚说。 轩文站在岸边踢踢脚底的沙粒,笑容明媚,“是啊,不能让她自己留在那里,放心吧,剩下的人我会照顾好的,相反,你们要注意这里,不认识的植被切勿使用,需要的话让小五找我。” 江褚点点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问,“楚吉纳达克岛消失了?” “不知道,希望是导航出问题了吧。”轩文说,江褚帮他把汽艇推下海面,小鱼抱着江蛋蛋走过来,蛋蛋含着手指眨巴眨巴,朝轩文要抱抱。 江蛋蛋拍拍轩文,扭头看江褚,江褚道,“他去大船上,你想去吗?” 蛋蛋搂着轩文的脖子,犹豫的在江褚小鱼和轩文的脸上流转,最后伸手抱紧轩文,努力的点头。 小鱼哦一声,拍拍手,拉着江褚头都不回的走了,爱去哪去哪吧,就知道吃,路都不会走,哼!抱着还嫌累呢! 轩文只好无奈的把江蛋蛋放进汽艇,没办法,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受小孩喜欢,江蛋蛋总想偷偷摸摸的蹭到他怀里。 小人鱼趴在汽艇边缘,小手拉着轩文的衣角笑的花枝乱颤。 轩文留下的物资里有行军帐篷,不过用帐篷不是长久之计,江褚便招呼人开始琢磨怎么在浮岛上建起石屋。 岛上土地潮湿的厉害,为了让人鱼出行方便,在很多地方都挖出来水道,供人鱼能自由的行动。 辰墨将张鹏推到岸上,游到江褚身侧,“我可以帮忙吗,鹏鹏不能和我一样住在水里。”他想给爱人更好的生活。 江褚侧身给他展示如何打磨石块,并且现挖去的潮湿粘黏的泥土涂在石层之间来牢固石屋。 航母上有很多闲置的屋子,江褚带人从最下一层开始拆能用的东西,床板栏杆,能用的都拆下来,铁质的床板铺在泥土上当房子的地板,防止泥土渗水。 还没等他们干了有五六天,轩文突然急急忙忙的乘坐汽艇上岸,却在踏上岸边的时候,回头就愣住了,径自蹲在海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人看见轩文来,就去告诉了江褚他们,等江褚走到的时候,轩文盘腿坐在沙粒石间低着头摆弄着什么。 “我在海上检测到附近有地震波。” 江褚摇头,“没什么动静。” 轩文挠挠下巴,道,“是我错了,那不是地震波,是上升气流挤压海面发出的震荡。” 他没等江褚疑问,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你说的方法我觉得行得通。” 江褚,“?” “人为的进行板块挤压,促进地球板块运动。好吧,我知道你听不懂,等过两天我会带来计划书再详解,我先走了,再见。”说完轩文就一脸兴奋的坐上汽艇,嗡的一声卷起海浪推远了。 斑鸠和罗晋抬着两大块木板刚好路过,“轩文干嘛呢?” 江褚摇头,“科学家都这样吧。” 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蛋蛋老喜欢他。 江褚纠结,难不成蛋蛋也有当科学家的兴趣? 这他要和小鱼好好商量下了。 轩文回到航母的时候,助手抱着眼睛发红的江蛋蛋趴在栏杆边可怜兮兮的等着轩文,看到他回来,蛋蛋立刻朝他伸出手要抱抱。 “哭了?” 助手刚想说话,蛋蛋扭头瞪他一眼,助手只好闭上嘴巴,胡乱点点头。 嗯,哭了,绝对不是看见你回来自己故意揉了几下。 轩文心疼的拍拍他脑袋,“一会儿就回来了的,吃饭了吗,从岛上给你来了好吃的。” 江蛋蛋挥舞拳头表示我家轩轩就是好。 江褚给浮岛上的人注射了抗体,并且因为有了淡水,岛上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瞬间从荒岛变成了世外桃源,绿藤蔓爬绕,奇石环岛,小溪流淌绕岛一周再流进大海。 天气蔚蓝,碧空高远,大朵白云浮在天空上。 小鱼躺在一处高地的坡上悠闲的晒太阳,墨绿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散发着绿玛瑙的温润光泽。 江褚给他披上衣服,“鳞片要晒干了,小傻瓜。” 小鱼甩甩鱼尾,翻过身体仰着头,“可以不用穿裤子,很方便。” 江褚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褴褛脏污的衣裤。 的确还不如不穿呢。 航母上有不少军装,但衣服总有一天会用完,所以能省则省。 江褚往身上洒淡水清洗身体,眺望远处的风景,小岛姿态尽收眼底,很像末世前的微缩景观,十分奇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住在这里。 他眯眼看着远处蜿蜒的水道,“有没有觉得水道有些不一样?” 小鱼懒洋洋的靠着江褚,“唔……没。” 因为他能行走,所以很少会和其他人鱼一样依赖水道才能环游浮岛,所以平常就更不关注那些了。 江褚皱眉,居高临下的望着入海的几处水道,总觉得有什么变化了。 小鱼拉拉他裤脚,江褚盘腿坐下来让他靠着自己,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湿漉漉的就将人抱怀里了。 “夜莺肚子里有宝宝。”小鱼说。 “是呀,再过几个月就有小宝宝和蛋蛋玩耍了。” 小鱼捏捏自己的肚子,“怎么怀孕?” 江褚说,“小鱼是男孩,不会怀孕,不会生宝宝的。” 小鱼皱眉,理直气壮,“可蛋蛋是我生的!” “咳,不一样的。”江褚低头吻他,将人整个抱住,小鱼卷起鱼尾攀附在他坚硬的手臂上,他一直以为小鱼明白蛋蛋是怎么来的,虽然整个过程的确很像女人怀孕生子,但性质上却完全不一样的。 “生孩子会很疼的,真的。”江褚有点惊讶,手掌抚过修长的鱼尾,使他的鳞片湿润起来,“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小鱼瞥他一眼,眨眨眼睛,笑一下,凑过去亲江褚的唇角,搂住他的脖颈,亲昵的用下巴蹭他的胡渣,“我以为是你不行,所以我才不会怀孕的,幸好不是。” 江褚,“……” 江褚恶狠狠的抬起他的下巴,凑过去使劲亲吻他,舌尖划过他的口腔,用双唇碾磨小鱼的唇,“你听谁说的?!” 行不行真是男人自古以来绝对不能忍的话题! 管他是不是末世呢! 小鱼抿下唇,被江褚亲的有些疼,指了指那边凑在一堆收拾东西做饭的女人们。 江褚无语,咬牙说,“以后离她们远点!”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研究这个,真的是! 带坏他们家纯洁的鱼了! 后来听说这件事的周海表示,他们没来之前,浮岛上的人一直都凄凄惨惨可怜巴巴的活着,每天为了生存奔波忧心忡忡,每个人都像得了抑郁症,很少这么悠闲的聊天的。 自从江褚带来了抗体和淡水之后,生活突然就美好起来了。 不用担心有没有钱,不用担心生命被威胁,末世前和末世后的烦扰全都消失了,他们就像是在旅游体验生活一般,自由舒服。 所以——因为缺少娱乐设施,于是聊天成了这些人最喜欢干的事。 再然后,一不小心就什么都聊起来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和张素素在一起了,因为——素素也一直没怀孕。 “……” 轩文总是匆匆忙忙的开着汽艇上岸,再匆匆嘀咕着离开,在所有人都已经习惯科学家都这么神神叨叨的时候,有一日轩文忽然拉住江褚指着微风拂过的海洋,“听——” 江褚,“……” “听什么?” 轩文激动的说,“火山爆发了!牵连海底大范围地震,地震波从深海绵延近两万公里!就在中太平洋位置!” 江褚眉间一拧,“我们需要做什么?” 小鱼默默挤进轩文和江褚之间,挡开轩文的手,别抓,我男人! 轩文着急的说,“你怎么还没听懂啊!” 江褚,“因为……你什么都没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是结束亦是开始】 轩文深吸口气,“太平洋中部发生深海火山爆发,牵连周围大范围的地震,震感强烈,水波能传递的更远,但是这座浮岛上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周围聚集过来不少人,人鱼趴在水道的岸边聚精会神的听着轩文的话。 “这里的土质潮湿粘黏,散发着弥久不散的腥味,岛上布满怪石,而且还有许多深海植被,这说明这座岛不可能是一直都存在的,很有可能是大陆板块发生移动,大陆下压造成的海底拱起。” 轩文一口气说完发现众人都茫然的看着他,轩文摊开手,无奈的说,“这些天我一直在记录数据,这座岛在长大,十天以来拓宽了有三厘米宽,不要小看这些数据,只要它在成长,就很有可能变成新的大陆!” 江褚点头,看了眼迷糊的小鱼,大眼睛忽闪忽闪眨巴,瞬间觉得可爱极了,就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别想了,就是浮岛在长大,听他说这么做就行了。” “嗯。”轩文兴奋,“太平洋板块上压美洲板块,造成深海陆地上挤,如果想要加快浮岛的生长速度,我们可以出一把力推动一下地球的演变了!” 轩文激动的拉住江褚,“开心不,开心不,我的天,我们要见证新大陆的诞生了!”他兴奋的要跳起来的样子,不断地嘟囔叨叨。 众人,“……” 小鱼使劲掰开轩文的手,拉回江褚,“要做什么?” 轩文哎呀一声,“我把计划书落在航母上了,我这就去拿。”他一口气没说完就冲上了汽艇,小鱼拉着江褚也顺势坐上去,汽艇嗡的一声卷起海浪风风火火的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中,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人和鱼傻傻对视。 后来轩文彻夜给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就像地球上七大陆地板块的衍生,四大海洋同时作用于七块陆地,按照轩文的推演,出现新大陆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止一块地域,但因为海洋的不断运作,持续爆发火山和地震,让即便拥有航母也无法去环游整个地球,研究到底是不是别的地方是否还有新陆地,是否还有其他存活的人类。 不过有个这个意外的发现还是让人振奋鼓舞了好久。 按照轩文的计划,江褚带人在靠近北美洲的地方从深海卷起风浪,再由周海放出雷电,引导海底地震的出现。 小四小五带一批人沿岸搜集还能够使用的物资,如果有幸还能遇到幸存者,就带回来。 罗晋带人沿海捕捉受了病毒感染的鱼类,杀死它们,处理尸体,在临海地域播撒抗体。 拥挤的内陆上数百万丧尸狰狞的日夜嘶吼掉落进海洋,而同时,与海洋交界的泛大陆本就是地震和火山的多发地从深海喷薄出炽热的岩浆。 人类的躯体对于滚烫的浓浆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滚热的海水瞬间淹没无数尸体残肢,包裹着浓厚的火山灰重新沉浸在浩瀚的海洋,从此沉寂。 当所有人撤离翻美洲大陆的火山爆发区时,身后炽热的浓浆滚滚白烟直冲云霄,橘色熔岩滚动在蔚蓝的海水中,带走丧尸,带走一切与人类有关的文明,房屋倾頽,山崩地裂。 这一场人为的病毒灾难终于为地球的更新换代生物大灭亡提供了起源,结束了这一次统治了地球近五千年的人类,将一切有关人的文明科技繁华通通埋入神秘的人类从一开始就没有揭开面纱的海洋。 人形熔岩浆缓缓沉进海洋,一如五十年前世界顶级生命科学领域的科学家从山海古火山原址打捞起那一具不知名的生物那一刻。 当一种文明终于揭开另一种文明的灭绝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所有的生命始于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当一切结束,所有的生命也全都沉寂于这一片海。 五百年前,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人类的文明就此蔓延起航。独立个体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绽放。 一百年前阿尔弗雷德·魏格纳提出大陆漂移说,把地表分为陆地和海洋,这场生物起源正式开始。 六十年前的国际科学联合会理事会提出‘上地幔计划’,以探索古磁场古气候为使命的科学被称为人类最有价值的探索地球的科研。 而如今,不管是华国的蛟龙计划,企图利用人鱼深入海洋,还是美利坚大洋探索使命,又或者是霓虹国的海洋牧场,任何有关海洋的神秘都终将随着地球上多数爆发的火山地震消失灭绝。 望着远处被从深海喷薄的火山血染了半个天空,不知是谁在叹息。 “生命始于海洋,也结束在这片海洋。” 轩文屹立在航母之尖,闻着海风中炽热的硫酸和岩浆的刺鼻味,他闭了闭眼睛,轻声说,“科学家曾定义古生代是最大的一次生物灭绝,千万年之后出现的文明又会怎么定义我们?” 在他身后,江褚拉着小鱼抱着宝宝坐在船舷边望着另一边已经深蓝的天空,数着那头千亿颗繁星。 江褚低沉温和如水声音透过沉闷的海风飘落进小鱼的耳中,他轻声讲述着那些关于最后的神话,在脑中勾勒曾经的世界,没有冰冷的实验室,也没有枪林血雨,有的是关于童年孤儿院门前的那片花海,有的是相遇那一刻隔着透明压力窗前的对方眼中刻骨铭心的蓝。 温柔的声音飘散在逐渐远行孤独屹立在这残存世界庞然大物上,越走越远,散在风中,直到再也听不见。 牛郎化作天鹰星座,织女化为天琴星座隔着天上的银河永世遥遥相望。 就像我隔着透明窗看你吗? 对。 还好我只是鱼,不会变成星星。 呵,对,还好,我也只是凡人,才能遇到你。 那他们有宝宝吗? 有。 会说话吗? 在天上不用说话。 哦,在海里也不用说话。 是啊。 即便不说,我也会懂。 江褚轻喟,把人抱在怀里,将趴在他怀里打瞌睡的宝宝接过来,让小鱼躺在他腿上。 航母静静的驶离灼热的海洋,向着那僻静的小岛,向着回家的方向远去。 ——睡吧。 ——好。 睡吧。醒来,如果天还会亮,我们就还活着。 如果从此黑暗,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陪你沉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听海水安静流过,相拥而眠,直到下一次文明出现。 …… 公元2020年,以西方为名的耶稣圣经文化和以东方为繁的盘古开天文化的人类五千年发展史从此陨落。 洲际板块巨变,七大洲沉没海洋,四大洋连接成原,深海古陆地重现天日。 以两河文明,古埃及,古印度,华国为人类发源之地的地球公元纪年史类比古生代展开了一次生物旷古灭绝。 就此以后,新大陆逐渐出现,在未知的亿万年之后,或许,繁华还会重临。 第69章 【完结章 .为了相遇的末世】 然而,以后繁华不繁华对浮岛上的居民而言根本就算个屁。 对于食物越来越少的他们而言,先解决吃喝才是最重要的! 泛大陆的接二连三的爆发火山,火山灰弥漫几乎能覆盖整个天空,浓重的硫酸味飘散千里远,经常能看到远处的天空深沉的灰蒙蒙色。 因为熔浆硫酸火山灰造成的影响,浮岛上的植物几乎很容易就死掉了,根本种不起来。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轩文召集了几条人鱼讲了好一段时间论海洋植物的种植方法和圈养方法,并且要不断回答小鱼和连话都不会说的蛋蛋的问题,才终于舌干口燥的说完自己的想法。 因为对轩文一直回答他的问题而忽视江蛋蛋这件事,小鱼表示甚是满意,小屁孩没事总学他问问题,哼,就不理你! 小鱼按照轩文的指示在临近深海区域圈出一大片沙滩,种植移栽大量的海白菜石花菜和海带,变成了一大片海底牧场,每天由两只人鱼轮流看守避免其他大型鱼类啃噬。 江褚用漩涡在离浮岛的向阳处圈出一片海域,里面散养了许多的高蛋白鱼类,鱼群游到哪里小漩涡就一直跟着,十分尽职的放鱼出去溜达,需要食用的时候就将鱼群带回来。 小漩涡遇上企图偷袭鱼群的大鱼就会立刻被江褚发现,大鱼能吃的话就捉上来食用,不能吃的话就吓的远远地再也不敢过来。 浮岛上常年都处于海洋气候,四季温暖,只分旱季和雨季。遥远的西方发生剧烈的火山喷发,这里的陆地就会跟着生长,除此之外目前没有发现其他的灾难,所以岛上的居民也算是活的悠闲。 后来又过了没多久,人鱼在深海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沉没的轮船,小鱼一挥手,要把破船抬到岸上玩,对此轩文表示真的很无语,毕竟打捞船只是一项非常专业的技术,需要专业的仪器和操作人员巴拉巴拉什么的。 小鱼瞥他一眼,抱着蛋蛋对江褚道,“我要睡在那船上!” “好好好。”江褚一口答应,带着人哼哧哼哧费了好大的功夫将那艘沉没在海洋不知多久的沉船拖了上来。 幸好船是铁质做的,不像木头,时间一长就酥了。 沉船冒出海面的时候,残骸几乎只剩下了七八米长的船头高高的翘着。 江褚于是又拿着工具日夜琢磨,将船头终于立在浮岛边缘,形成了一只高度倾斜的铁家伙滑梯的样子,小鱼通过叠摞的石块爬上船头,顺着半拉船头嗖的一声大笑着滑进了海里,溅起层层白色的浪花。 江蛋蛋目瞪鱼呆,瞬间爱上了这只大玩具,每天都要招呼谁抱着他滑几遍。 夜莺在几个月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为了庆祝这件事浮岛上整了好几夜的篝火晚会,各种海鲜烤着吃,如果再有啤酒,那真是太完美了。 江蛋蛋自从知道自己不是最小的娃了,悲喜交加了好一段时间,喜的是他不是最小的啦,他变成哥哥啦。悲的是每次他不听话的时候,小鱼都要威胁他要将轩文送给那两个女娃娃,可是把蛋蛋吓的好几晚辗转难眠。 后来发生的事让江褚一直都觉得他们家娃太不经吓了。 那夜又睡不着的江蛋蛋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外面呼啸海风,突然就想起来那个一直陪他玩的大家伙了,非常想出去玩摸摸冰凉的铁皮,感怀一下过去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打算拍醒小鱼,瞬间就想到那句以后不许打扰我们睡觉,否则就再也不让你见轩文了的话,吓得江蛋蛋立刻收回手,忧郁的趴在江褚怀里,昏昏沉沉的想着如果自己也会走的话就好了,哼,以后再也不带粑粑玩了,总是欺负他…… 睡得迷糊的江蛋蛋猛地一蹬,刚好踹在江褚的鼻子上,江褚当时就被那一脚踹的鼻血直流,小鱼也醒了,火急火燎的找东西给他擦血。 江蛋蛋看着粑粑身上的血,哇的一下咧开大嘴无声哭起来。 江褚拉住小鱼,激动的捂着鼻子闷闷的说,“快看!快看宝宝!” 江蛋蛋原本浅绿色的鳞片褪的干干净净,锋利的尾鳍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四角朝天乱蹬的一双白嫩的腿和小小的脚丫。 小鱼甚是欣慰的感叹,“也就这点像我了。” 江褚,蛋蛋,“……” 所以,末世总是充满奇迹的,对吗。 斑鸠翻出那本已经泛黄了的日记,坐在小岛的沙滩上,低头望着睡在他膝盖上的淡漠人鱼,微微一笑,低头沙沙的写—— 末世会有奇迹吗? 我不知道,不过,只要还活着就算是个奇迹吧。 这一场末世的旅途,原来我们终于找到了要去的地方,找到了要相爱的人。 这是待在这里的第三年。 日子过得比想象中快的很多,大概是因为每天都有要做的事,每天都过得不一样吧。 在轩文的带领下,我们拥有的海洋牧场在逐年扩张,虽然每天都要吃海鲜,好在他总会发现一两种口味奇特的鱼类让我们改善下生活。 不过尽管如此,我在一段时间内好几天都不想吃饭,实在将海鲜吃够了,闻见腥味就想吐。(这句话不能被苏澜看到!因为苏澜也是鱼!)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淡淡的问我,是不是闻到腥味就受不了,是不是不想睡他了?(天知道我有多想。) 然后,厌食这件事就被完美的解决了。 好吧,回归正题,世界仍旧在毁灭,生活还是要继续。 只要不闭上眼睛,就有希望对吗。 轩文常常说,末世是新生。 之于江褚和小鱼而言,末世是为了让我遇见你。 那末世是什么呢,是希望,是离别,是生死吗? 如果没有末世,苏澜小鱼所有的人鱼等待的就是真正的死亡,死在冰冷的实验室里,死在一辈子没有见过海洋的梦里。 生活终有一天会结束,但只要还活着,只要还能听到风从大海吹来的声音,见到星辰布满天空,见到爱人家人微笑的模样,人生就一直都有希望的对吗。 如果你相信,即便身处末世,明天也会更加美好。 ——全文完。 第70章 【番外一.漓x轩文】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他成长的更快,从婴孩到完全成年,几乎只用了七年。 所以,轩文一直说,人鱼和人类的年龄是不能同等换算的。 他不是孩子了,可轩文却不肯承认。 他不知道汽车飞机是什么,也没见过高楼大厦,他唯一见过最高的庞然大物就是那座开始生锈了的大船。 轩文讲过的故事中也将那座船称为诺亚方舟。 “虽然船上没有长颈鹿和大象猴子,但也终究是人类的希望。” 他生活在这座岛上,岛上一共有一百四十八个人,每一个人他都认得的,即便他无法发出声音,即便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畅游整个大海。 然而他最喜欢的不是和天空一样纯净的大海。 他最喜欢是坐在那人身边安静的看他蹙眉,看他明朗如阳光般的微笑,看他的一举一动。 轩文多喜欢笑啊。 他在心底默念,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航母椭圆形的窗户将半遮的阴影落在他的肩膀。 他靠在厚重的门前,屈膝等候着,等着那人走出来,变成他熟悉的轩文。 一年,两年,三年,从孩童到年轻人的模样,每一次他都坐在这里,想着那人在里面做什么,想着他出来之后的模样。 这一次,时间过得很长。 直到身后发出年久的咯咯声,他匆忙起身,因为双腿的长久坐着而发麻发疼,让他站起来时踉跄一步。 轩文轻手扶住他,等他站直。 他望着轩文发红的双眸,心里发紧,无声的启唇,怎么了? 轩文深吸口气,“小漓,严寒库的电力……不够了。寒冰要融化了,我要去找能替代的东西,她必须保持在零度以下的环境中。” 江漓,轩文给他的名字。 他翻手拉住轩文的手,认真的望着轩文,眼中微闪。 [不要这样。] 轩文皱眉,“你想说什么。” 江漓垂眸,用唇语缓慢的张合,吐出无声的话语。 [父亲说,死去的人都会埋葬在大海中。] 轩文眉眼间瞬间覆上寒冰,甩开他的手,漠然的打量面前的年轻人,“你什么都不懂!她没死,我冰冻了她的细胞和脑神经,所以她不是死,江漓,你还没记住吗!” 江漓难过的低头,任何有关门后的人都会牵扯着轩文的情绪,让他变得暴躁,变得不再是温柔会笑的轩文,他似乎无法面对轩文的冷漠,浅色的唇微颤,[可你救不活她了,我知道的,你……] “江漓!”轩文突然打断他的话,一向温润的眸子染满怒火,他强忍着发颤的手,握紧拳头,“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言罢,甩开身后的人大步走出船舱。 江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开始发黄的白色墙壁前,消失在船舱一个一个椭圆透明窗洒落的阑珊阳光中。 江漓闭上眼睛,扶着舱壁有些站不稳。 他的腿不能长时间站立或者久坐,不能快走奔跑。 可他却比任何人都喜欢使用这双腿。 即便他追不上他。 即便…… 江漓按住发疼的胸口,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能忍受他一丝一毫的怒气了。 轩文多喜欢笑啊,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是深海中见不到的风景。 * 潮湿的海风中夹杂着微咸的气味,穿越过太平洋的大风从天际而来,遥远而亘古,像乐曲般动人。 他没听过什么曲子,只在模糊的记忆中记得婴孩时常在睡梦中耳边响起的小调,伴随着小岛外永不停息的海浪声随着时间漫长而消失。 江漓站在航母上远远望见那边的小岛前的人群和隐约的叫喊声。 出事了! 江漓迅速跳进水中,在跃入大海的瞬间化出一抹墨绿色的鱼尾在阳光下闪过耀眼的光芒跌落进海洋。 海滩的附近一只木船上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女孩,惊慌的望着岛上的众人。 “不要动,千万别动!” “让我去引开虎鲨!” “……爸爸妈妈……害怕……” 江漓隐匿在海水中,从水雾中清楚的看到围着木船虎视眈眈的四只鲨鱼,他向下潜去,尾鳍划开水面,泛着墨绿的光芒。 “是小鱼——?” “不是,他和江褚去深海了,是蛋蛋!” “别让孩子们动!” “小漓哥哥来了,别害怕——” 江漓安静的潜进虎鲨的身后,像鬼魅的影子,突然出手抓住一只鲨鱼的尾鳍,用力一扯,在水中卷出浪花,用手臂挡开鲨鱼突袭的撕咬,狠狠一肘砸进虎鲨的前鄂溅出三两滴血珠。 江漓丢开失去战斗力的鲨鱼,避开头顶的血盆大口甩动锋利的尾鳍利落的割断另一只虎鲨的背部,大片红色的血雾慢慢扩散开来。 呼——其他的两只鲨鱼一前一后冲上来,江漓迎头抓住前面那一只,翻身狠狠将它砸向身后。 近岸的海水深红色的血水逐渐扩散蔓延,鲨鱼的尸体冒出海面,灰白的鱼腹外翻,撕裂的伤口血水汩汩狰狞。 江漓慢慢靠近岸边,在攀上岸边时化出双腿被人扶起来。 “谢谢,幸好有你。” “小漓干得漂亮!” 斑鸠将手掌贴在江漓的背部,劲瘦的脊椎后从肩膀处一道被鲨鱼锋利牙齿刮伤的地方血水顺着凹下去的腰窝流进挺翘隐秘的臀缝下。 江漓曲腿坐在沙滩上挡住重点部位,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从航母上下来时顺势将衣服扔进海里了,现在化出双腿了,只能这么赤果果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斑鸠笑着给他治疗,“哎呀,蛋蛋害羞了,前几年你可还光溜溜的满岛跑着玩儿呢。”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蛋蛋真像江大哥,越长越像,就是脸皮也跟着长薄了。” 江漓抿起嘴,他无法发出声音,对于这种口头上的事占不到一点嘴上便宜。 周林蹲在一边拉着小雪感叹,“蛋蛋长得太速度了,真的是转眼就变成美少年啦,哈哈哈,小雪你说是吧。” 旁边十五六的女孩脸微红的背对着他们,“我才不知道!” 江漓无奈,不能先给他一条裤子吗。 他正想着,眼角突然略过一抹白,接着衣服落在他肩膀上,因为海水未干而立刻将白大褂沾湿了一半,贴在身上,肌肉若隐若现。 轩文扶起他,低头系上带子,“伤好了吗?” 斑鸠点头,摸一把江漓的脑袋,“带走吧,晚上给蛋蛋烤鱼吃,小鱼和队长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江漓跟在轩文身后往浮岛中央走,在走出人群之后加快速度与轩文并行,拉住轩文的手腕,期待的看着他。 轩文叹口气,给他整理衣袍,“下次记得随身带着衣服,不想穿的话就用鱼尾。” 江漓眼里笑意淡一点,在走进石屋前拉住他的手,[不要生气。] “嗯。”他推门进去。 石屋里很宽敞,卸掉航母的舱室制成的,是浮岛上最宽敞舒服的屋子,里面的桌子上整齐的摆着各种瓶瓶罐罐试管。 轩文拉开椅子坐下来,江漓从他身后看见试管中深蓝色的液体,他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字。 [你在做什么?] “提取氢键,合成冰晶”,轩文抬头看他一眼,继而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因为石屋的光线不太好,没有电灯,所以轩文趴的很低,几乎要贴在桌子上才能看清试剂中的轻微变化。 “没事的话去休息吧,伤口好了不代表不疼了。”轩文背对着他说。 江漓目光黯淡,拳头握紧又反复张开,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轩文。 他嘴唇微动,没有一丝声音。 轩文……江漓绷紧的身体突然放松,沉默的转身离开。 * 夜晚的大海黑色的海浪翻滚,皎洁的明月硕大的挂在天边,金黄色的光晕洒在墨蓝的海水中,如梦境般绝美。 “不吃饭饿死你算了。”一声清润明朗的身影响起来。 江漓躺在浅水滩底,海水刚刚没过身体,丝丝凉意裹着蜜色的肌肤,在他身上落下一层静穆的月辉。 听见声音,江漓眼睛眨都不眨,泡在海水里隔着水雾望着朦胧的月光。 “这样看月亮比较好看?”小鱼也跟着他躺到儿子的身边。 江漓发出的声波散落在涟漪的海水中。 [……不想吃。] 小鱼瞪他一眼,“叫爸!” 江漓,[……] [哦。] 小鱼陪着他躺了好大一会儿,听着滔滔海浪,突然问,“你跟谁学的?一点都不像我,也不像江褚。”他补充最后一句,抱怨的嘟囔,“有心思,管饱吗?” 江漓,[……] 他闭上眼睛,海面上吹起轻轻柔柔的海风,远处传来众人的戏闹声时,他才启唇。 [爱人是什么?] “我和你父亲。”小鱼随口答道,捏着手里的咬住他指头尖的螃蟹玩。 [每个人都会有吗?] “算是吧。” 江漓心口发疼,茫然的睁开眼睛,和江褚像极了的双眸中透出属于少年的疑虑和忧愁,[会分开吗?] 小鱼扔掉螃蟹,鱼尾卷起水珠哗啦啦的滴在水面,“不会,永远都不会。” 江漓敛眸,[死去了……也不会吗?] 小鱼哗啦一声从水面抬起身体,警惕的瞪着江漓,“你想说什么?” 江漓拉住小鱼的手,像是溺水的人,又像拼命让自己抓住什么,他缓缓坐起来,难过的看着他,无声的说,[我可以……喜欢他吗……] 像爱人一样,像你和父亲一样,喜欢轩文吗。 不是孩子,而是像你站在父亲身边,以爱人的身份去爱他吗。 小鱼缓慢眨眼,抬起滴着水的手臂轻抚江漓的额头,“可是,江褚说轩文有爱人了。” 第71章 【番外二.漓x轩文】 轩文有爱人了。 躺在冰冷的严寒模拟库中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知道的。 江漓将头埋在湿漉漉的膝盖上。 小鱼靠着他,看了他好一会儿,默默说,“你真的喜欢他啊?怪不得小时候老黏着他。” 江漓闭着眼睛,海风吹过海面,夜晚有寒意了。 “哭了?你小时候可喜欢哭了,一哭就闹着让轩文抱抱。”小鱼有些羡慕的朝岛上橘黄色的篝火望去,怎么着自己的孩子就长这么大了,不像那两个小丫头,现在还总是闹人呢。 孩子长大了呀,不会像过去那样一哭闹哄哄就好了呀。 会感到心疼了,会因为真的难过伤心了。 小鱼摸摸江漓的脑袋,凑过去小声说,“要不然我帮你吧?不就是轩文嘛,你想喜欢谁都可以啊。” 江漓抬头,眼眸泛着冷月的涟漪。 小鱼*的从水里站起来,拉着江漓从海中走出来,“走吧,吃完饭我就告诉你怎么办。” 江漓抿着嘴,微微弯下唇角,[小鱼……] “叫爸。” 江漓握住他的手,眼睛发红,[谢谢。] 小鱼脚步一顿,扭头看着他,轻声道,“就算长大了,也是我和江褚的蛋蛋呀。” 就算变成什么样,就算会不会说话,最心疼他的,只有他们啊。 因为他小小的变化,因为他一点点长大儿喜悦的,就只有父母啊。 自己家的孩子,少吃一顿饭也觉得心疼呐。 江漓别开头,握紧他的手。 清晨的水雾在冰凉的石块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滑出一道道水痕。 哗啦。 海面溅出一米多高的水珠。 墨绿的鳞片在空中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江漓猛地朝水底扎去,速度之快的只能看到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然而在他身后,小鱼紧紧跟随着,伸手猛地一扯江漓的尾鳍,用力朝后面一扯。 江漓吃疼,尾鳍用力甩开水波,慌忙的朝深海逃去。 小鱼微怒,游得更快,在一只绿毛龟慢悠悠挡住江漓的去处时,他倏地按住乌龟,朝上用力再猛地一沉,彻底的抓住了江漓的尾鳍,死死的拽住朝海面拖去。 哗哗—— 小鱼扯出一段水草将江漓的双手捆住,气呼呼的瞪着他,咬牙,“跑什么跑!” 江漓脸色发红,使劲想挣脱开小鱼的桎梏,但明显,即便有江褚的力气,却败在经验更多的小鱼手中,他紧抿着唇,眼中也染上点点星火。 [放开我。] 小鱼抬手朝他打去,江漓直挺挺的瞪着他,打死他,他也不干那种事! “你不是想要他吗,怕了?怕了就别要了!” 江漓倔强的别开头,不肯说话。 小鱼收回手,凑过去用两指按在江漓的胸肌上,然后慢慢朝下滑,抚过小腹上微硬的鳞片,湿漉的辗转朝下—— [小鱼!]江漓吓得大叫一声,声波在水面荡开一大圈涟漪。 小鱼收回手指,瞥他一眼,“又没有江褚身材好,切!” 江漓,[……] 那能不能不要随便乱摸啊! 什么地方不知道吗! 小鱼抚一把微长的黑发,撩到肩后,斜眼看着他,用鱼尾随意的拨弄海水,“有反应吗?” 江漓,[……] 他要是对他有反应那就变成什么啦! 身为他爸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小鱼翻个白眼,“我是说对轩文有反应吗?”他卷起鱼尾数着自己身上的鳞片,放低声音神秘的道,“那东西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素素说效果很大的。世界上也就只有我有哦,专门给你留的。” [不要!] “不要,你就永远别想要轩文了。”小鱼挑起清秀的眉,“你刚出生那年,江褚要毁坏航母,轩文却百般恳求,因为他的妻子还在航母上,倘若大船毁坏了,严寒模拟库也就永远失去作用了。” “轩文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能想象到他恳求别人的模样吗?他可是如今世界上最有智慧学识的人啊,但那里躺着的人却是他不能碰也不能触摸的地方。” “还有,你更不知道轩文当初答应一个坏蛋上船帮他研究江褚和病毒的重要原因就是那个坏蛋给他提供的存放他妻子的地方。” 小鱼一口一个他的妻子,说的让江漓不敢听却又竖起耳朵想将关于轩文所有的事都深深记在心里。 等小鱼的话音落下,江漓睫羽颤抖的垂眸看着碧蓝的海水,望着里面模糊的倒影,喉咙发紧。 小鱼挠挠下巴,“江蛋蛋,你怕什么?现在的世界没有科技能让他复活他的妻子的,你明白吗,轩文宁肯守着一个活不过来的人也不会要你的。” 江漓心口闷疼,小鱼给他解开手腕上绳索,“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觉得还不错呢。” 江漓看着他,目光微微松动,小鱼乘胜追击,好心的给他举例,“你看苏澜那条鱼,被斑鸠上过之后乖多了,没事也不傲娇了,多好。” [……你也是。] 先操后爱什么的。 小鱼咳一声,在心里否决他,嘴上满不在乎的说,“是呀是呀,感觉可好了,行了吧,我跟你父亲就这样把你给弄出来的,行不!试试呗,没事的乖,别怕,轩文憋时间长了,脾气就很容易不好的。” [……跟你一样?] 江漓就是觉得小鱼脾气不好,被江褚给宠坏,什么事都喜欢顺着自己,偏偏父亲还就什么都听他的,任由他胡闹为非作歹。 “一样个头!能比吗!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不同意算了,我告诉你,那东西就一点,本来就是留给你怕你找不到媳妇的,你要是不要,我就不管了,扔到海里给鲨鱼吧!”小鱼怒了,说了半天怎么还不同意,他气呼呼的往回游去。 江漓连忙冲过去拦住他。 小鱼停下来睥睨他,江漓脸色发红,浅色的唇动了动,[我不会……] 小鱼立刻眉开眼笑,“不会我教你啊,来来来,最喜欢听话的蛋蛋了——” 江漓,[……] 小鱼勾肩搭背的拉着他慢慢游远了,只留下泛着太阳光旖旎的波光粼粼。 * 轩文带着一身寒气从舱室里走出来,身上深色大衣凝结覆上白色冰雪,将身后的门关起来那一刻,靠在舱室门上神情是掩不住的疲惫。 他低头将试剂对着阳光,望着里面完全失去活性的病菌,深深的叹口气,闭上眼睛。 没用了。 没有精密高端的科技,他根本没办法提取氢键,没办法让试验库更加冰冷起来。 如果温度再上升下去…… 轩文手腕微颤,他的爱人,连身体都没有了。 他睁开眼,看着慢慢走到他面前的少年,轩文靠着舱门缓缓坐在地上,声音嘶哑。 “我在一次国际科研会上遇到她,那时的法国秋天满是金黄色,你没见过的风景,整个世界都好像是橘色,夕阳从古老的殿堂的露天窗照进来,她从领奖台上走下来。” “那时候世界还不是这样,有很多人,需要工作,需要用钱才能购买吃的和房子。我还记得她的项目上写着——华国第三纪冰川与陆地研究。她是一位地理学家,因为她喜欢旅行,热爱动物。” “她常常满世界旅行,喜欢在野外做研究,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本是生物学的天才,但却搞笑的将几只小白鼠养出了感情,不忍心解剖它们,尤其是在面对越来越精深的项目必须涉及测试注射反复试验。于是任性的改了自己的方向。” “她得了很严重的病,在病床那几年,她还笑着问我,如果有天我接受了什么研究项目,就一定要瞒着她,她想要毫无负担的去看世界。” 轩文捂住自己的脸,“我一直庆幸她没看到末世,没有看到人吃人,生物大灭绝,没有看到钟爱的世界就此毁灭。” “江漓,从我冰冻她的那一天,对我而言才是真正的末世。” 少年安静的蹲下来,抱住轩文,眼里是轩文看不到的悲伤和绝望。 轩文,你爱她。 你说的他听不懂,唯一听懂的是藏在微颤的宽阔肩膀下深深的怀念。 你爱她,像江褚爱小鱼一样。 轩文茫然抬头,看见江漓微动的唇和突然出现遮住阳光的小鱼。 小鱼手中拿着木板铺天盖地的袭来,轩文睁大眼睛,瞳仁一缩,脑袋狠狠一疼,震惊的缓缓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江漓气恼的抱住倒下来的人,心疼的捂住他的脑袋,[你疯了!] 小鱼眨眼,“你一直不动手,所以我想帮你——”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不想让他伤心,我真的……] 江漓抱紧轩文,幽深的眸色氤氲,[他有爱人,我不能伤害他,我不要了,不要这么做,他会更痛苦的,小鱼!] 小鱼咬住下唇,“可……我已经给他打了。”他摊开手,空荡荡的针管中一滴水珠混着一滴血水落在江漓手背。 * 江漓没有见过狰狞的丧尸,没有接触过复杂的人性,所以他比谁都单纯。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鱼生途中因为一人而磕磕绊绊过的无比艰辛。 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明白这一辈子最大的不定数远比他想象中的坑一千万倍。 看着紧闭的舱门和在阳光下飞舞的灰尘,江漓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相信江小鱼说的话。 连放屁都不能相信! 他侧头看着躺在床上身体越来越热脸色潮红的轩文,轻手轻脚的将他把衣服打开散热,指尖轻碰过轩文白皙的胸膛,江漓深吸口气,忍着身体的悸动着迷的望着他。 嘶—— 江漓猛地站起来,小心翼翼扶起按着脑袋的轩文。 轩文胸口起伏,呼气之间灼热滚烫,他按住手腕脉搏为自己切脉,片刻后突然一拳头砸在铁质的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你给我注射了高度提纯的pdf-5抑制剂!”轩文大吼一声,紧接着是剧烈的喘气声,强烈的心口跳动让他无法维持自己的身体瘫坐下来。 “江漓,你想做什么!”轩文勃然大怒,粗重的喘气声让他双眸染上血红,声音无比干涩沙哑,“给我水!快点!” 他需要用水来冲淡体内的药物。 疯了,真是疯了! pdf-5抑制剂是末世前合成壮阳药治疗男性|起|勃问题的重要成分之一,轩文已经无法去想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只知道高度提纯的药物会在两个小时内爆发,在他的体内,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欲,丧失所有理智! 这不是古代的春|药,是从实验室中流出的提纯分子,药效比任何使用本草药物熬制成的东西更加恐怖,末世前有的人甚至将这种东西加在毒品中,在吸毒之后激发自己的快|感! 江漓慌忙在舱室中寻找,转了好几圈才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一滴水都没,他不是江褚,不会控制水,航母上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船舱废弃很久了。 他转身,看见轩文靠在床侧的墙上,从脖子到脸上潮红越来越深,领口处一层细密的汗珠滚进湿漉的衣袍中,江漓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脑中会放出无数让他感到面红耳赤的画面,让他一想到那人换成轩文该是、该是怎么的摄人心魂。 江漓慢慢走到床边蹲下来,舱室中的床是单人床,狭小而冰凉,他蹲下来按住轩文的腿。 轩文猛地睁开眼睛,温润的双眸换上凌厉疯狂的氲色,他眯眼,眼前发晕,看不清江漓的唇语,大脑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轩文……我喜欢你。] [轩文,我……] 江漓手指轻颤的爬上轩文的腰间。 第72章 【番外三.漓x轩文】 从高纬度吹来的海风带着冰雪的清爽和微凉。 小鱼坐在小岛最高坡上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潮湿的海风落在黑发上,在雾蒙蒙的海天之间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江褚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一只巴掌大的乌龟放进他手里,“想什么呢,不要你的龟儿子了?” 小鱼托着下巴斜眼瞥他,“我在想鱼儿子。” 江褚笑一声,“傻了吧唧的。” 小鱼拉住江褚靠在他怀里,摸着富有弹性手感很好的腹肌,问,“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打我吗?” “不会。”江褚眼睛幽深如海,“说吧,你又干嘛了?” 小鱼眨眨眼,“没有!我什么都没干!”他用手指戳小乌龟指头大小的脑袋,敲敲它的硬壳,迟疑的想了想,“我觉得也不是坏事啊!” * 江漓的眼角沁出眼泪。 在下一波撕裂般的痛楚来临之前模糊的想,他是不是马上就要疼死了。 死了也好吧。 死了,就让那只总是欺负他的人鱼哭死吧。 死了,轩文会不会难过呢。 江漓紧闭着眼睛,身体被凶狠的劈开,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短促的啊一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猛的颤抖起来,汗水湿透了床单。 江漓胡乱的拽紧皱巴巴的床单,茫然的喘气。 [轩文……不要了……疼……好疼……] 轩文疯了,身体滚烫灼热,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而忍了许久的情|欲在药物的撩拨下变成惊涛骇浪。 即便他努力的想要看清身下的人在说什么,大脑却早就不受控制了,只能疯狂的感受着身体在紧热的地方任所欲为。 江漓被弄的呼吸都跟不上了,轩文将他猛地拽起来压在墙上,箍紧他的腰凶猛的撞|击起来,江漓颤抖的靠在墙壁上,身体一软朝地上滑去。 轩文抱紧他,身体贴过去,眯着眼轻吻江漓的眼泪,舔舐他的双唇,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在昏过去之前,江漓模糊的想起来好像谁说过一句话。 ——真的可爽啦。 江漓暗骂一句,彻底昏迷过去。 * 旭日从海面喷薄而出,耀眼刺目。 轩文曾经想过很多关于末世以后的生活。 却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是不知道江漓喜欢他,那孩子从小都缠着他,从小到大,他是他的家长,是他的老师,教他写字,教他学会很多江褚和小鱼都没有教过生活技能,看着他从傻乎乎的江蛋蛋变成清秀俊美的少年。 他喜欢自己。 那又如何。 轩文近乎冷漠的想,那又如何。 在他告诉他自己的过去时,江漓做了什么。 江漓昏昏沉沉的醒过来,瘦削的身体蜷缩着,身上布满青紫的痕迹,身下皱成一团的床单上点点血渍,看上去惨不忍睹。 他艰难的撑起身体,强忍着股间剧痛,抬起僵硬的手臂想去触碰身前背对着他的男人。 轩文忽然站起来,穿好衣服,沙哑道,“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拉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锁的舱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漓怔怔的看着轩文决绝的背影,眼泪滑落,流进红肿的唇角,苦涩充满绝望。 轩文走出舱室,狼狈的扶住栏杆,低声笑出来。 江漓,江漓。 这算什么。 他强|暴了他。 在他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的妻子时。 多讽刺。 多可笑。 他一直以为江漓是懂他的,是知道他的执着的。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江漓也是不明白的,不明白他像神经病一样守着一个永远救不活的人,不明白爱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 轩文在踏上浮岛时,被人叫住。 “轩文,你怎么了?” 轩文转过身,模样憔悴,冷笑着看着江褚身旁的人。 小鱼嗖的一下钻进江褚的怀里,江褚下意识把小鱼护住,看着轩文布满红血丝的双目。 轩文哑声道,“江小鱼,我看错你了,你真厉害,真的让轩文佩服。” 江褚皱眉。 小鱼在他身后小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几句。 轩文冰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和在他怀里疼的流眼泪的人相似的面孔,露出的笑容有几分嘲讽,“小鱼,如果江褚死了,你是不是就立刻跟别人了,真是情深啊,也许我该说人鱼真的有感情吗?!” “轩文!”江褚愠怒,眉头紧拧。 轩文冷漠的滑过江褚的脸庞,离开。 在他身后,江褚正打算追过去要轩文说清楚,他什么意思,凭什么说出来这种话! 小鱼可怜巴巴的拉住江褚,拼命的摇头,“先找蛋蛋啊。”说着把江褚拉走了。 等小鱼和江褚赶到航母上时,船上杳无一人,小鱼径自走到一间舱室门前,打开门,下意识叫出来,“蛋蛋呢!” 江褚突然按住小鱼,将他压到门边,眼中迸发出精锐的寒光,“屋里什么味道你闻不出来吗,你怎么知道蛋蛋在航母上?轩文又因为什么事气成这样?江小鱼——” “你说了不会打我的!”小鱼撅嘴。 江褚无奈的泄气,抱着小鱼,揽着他的腰,咬着他的耳畔,“你到底——又坑咱儿子什么了啊!” 小鱼双手环住江褚,瞥着乱糟糟的屋子,嘟嘟囔囔的将所有的事简单的和江褚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不断的重复,“我教他的是如何上轩文,绝对不是被轩文上!他自己蠢我有什么办法,真的,我真的没想坑他的,我是他爸!” 听完小鱼说完,江褚真的是欲哭无泪,终于明白了轩文的勃然大怒和阴阳怪气,这放谁身上不生气啊。 “轩文有爱人的,他有自己的执着。” “可是蛋蛋喜欢他。” “这种方法只会让轩文更加接受不了,你想过没有。谁教你的先操后爱!” “你啊。” “…….” 江褚又心疼又好气,“你还在生气。”为了第一次他让他疼了,一直记恨到现在。 小鱼拼命摇头,“我不生气的,真的,江褚,我爱你。” 江褚头疼的摆摆手,牵着他走到单人床边,看着床单上的血渍,顾望四周,“下次只坑我好不好,别捉弄儿子了,他的事就让他自己来好不好,乖,我们快点找到他,蛋蛋伤的不轻。” 小鱼哦一声,跟着他在航母上一间一间屋子挨着寻找。 “你从哪儿弄得那么烈性的药?” “……上次在航母上玩,在最底下找到的,素素说是那种用处。” “如果蛋蛋不需要,你打算拿来做什么?” “怎么会,他肯定要用的!” “你是不是打算无论蛋蛋是否需要,你都要让他试试?” “……那、怎么可能,我是他爸!” 江褚深感无力,低头亲一下小鱼的鼻尖,“嗯,你是他爸,不是他的坑。” 小鱼,“……” “快点找儿子啦!” * 江漓从来都没有小鱼那么喜欢大海。 他更想待在陆地上,让阳光洒落全身。 可当他闭上眼睛蜷缩沉浸在黑暗安静的深海中,才明白被海水包围着的时候,原来什么都能忘记了。 眼泪融进海水中,没人能看到见他哭过,没人知道他有多难过。 小鱼和江褚找了整整两天,才终于在太平洋一处深达数千米的海沟边缘找到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江漓。 狭窄细长幽黑的海沟是海洋的伤口,幽深神秘,空空荡荡的像是来自地球内部的风声化成无数气泡从海沟深处冒上来,两侧的山岩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小鱼和江褚对视一眼,急忙将昏睡着的江漓抱出海面,一路带回了岛上。 在远处听见众人的吵闹声时,轩文转身走进石屋,像从未出现过般沉默。 江漓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小鱼坐在床边眼睛直发红的时候,他才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小鱼将他抱进怀里,轻微哽咽。 江漓懵懂的望着四周的人,掠过无数担忧他的目光后才黯淡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轩文。 他真的……不想见他了。 江漓病了很久,半个多月都没有走出过屋门。 身上的伤口早就好了,连吻痕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他知道,轩文不要他了。 第73章 【番外四.漓x轩文】 哗——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浇灌海面,四处被灰白的雾气笼罩着。 江漓浑身湿透从海中钻出来,赤|裸上身用衣服裹着一大包彩色的海螺和贝壳走到最宽阔的石屋面前,小心的用衣服将海螺包着放在地上。 他安静的站在石屋前,望着那扇再也不会给他打开的门,沉默的转身走进大海里。 石屋内,助手将海螺全部抱进来,小心的放在滴淌雨水的水槽中,转身看着坐在桌角望着大雨的男人, “教授,屋里的东西摆不下了。” 石屋内有空地的地方摆着大大小小的海洋生物,一闪一闪的海星贴在石块上蠕动,颜色各异的海兔子蹲在石块上,长长的触角像两只兔子的耳朵在水中害羞的颤抖。 天然的凹槽内积满了雨水,偶尔有泛着墨蓝色的鱼跃出水面,啪叽掉在地上,竖起两只尾鳍费力的趴着寻找水池在哪里。 轩文看着那只半人高的水槽。 曾经也有一只淘气的人鱼总是睡在里面,或者趴在石棱边缘,轩文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兴奋的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只等着自己偶尔从试管中抬眸看他一眼。 后来那条人鱼长高了,趴在里面时只能将鱼尾折起来翘在外面,偶尔露在外面的尾鳍上的鳞片发干时,他就拿着一只空了的海螺小心的给自己尾巴上淋浇上水保持水润。 那时候,石槽的边缘布满了棱角的石块,总能在那条人鱼的身上割出一道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光泽细滑的鳞片上也有浅色的擦痕。 轩文用了很长的时间打磨水槽的边缘,让它变得光滑,让它不能在那条人鱼的身上留下任何一点伤口。 那时候,那条人鱼总喜欢笑,傻笑,笑起来的时候还会流口水,害羞的含着手指望着他。 轩文带着他在沙滩边缘捡涨潮的后留下的贝壳,彩色的小贝壳用粘液粘在一起,黏成一只傻乎乎的活灵活现的人鱼,用从几百只贝壳中找到的珍珠粘在贝壳人鱼的尾巴上,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 什么时候那条傻乎乎容易害羞的人鱼不笑了,变得安静内敛。 轩文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每次等候在严寒库前安静等候的少年。 只记得跟在自己身后,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的抿着唇凝望着他的少年。 只记得在他身下疼痛流泪的人。 他忽然想起来那双浅色的唇说的什么了。 在他强|暴他的时候,他说。 轩文,我爱你。 轩文按住额角,神情疲惫。 不管什么原因,他对他施暴,不管他是不是自愿,是不是故意,可看着江漓满身青紫红肿奄奄一息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轩文承认,那一刻,他真的好恨,真的好怕江漓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漓。 你真是个傻子,会相信那条闲着没事无法无天的人鱼,相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办法。 是了,如果不是江小鱼蛊惑怂恿他,江漓怎么会想出来那种办法!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轩文再清楚不过江漓的品性了,他那么乖,那么安静,就连自己说的再也不见他,也只会每天送来一大堆海洋里宝贝悄悄放在门口,再一言不发的离开。 明明江漓也是受害者,而且是受伤最严重的,他怎么就,怎么就…… “教授......你怎么了?试验又失败了吗?”助手看见轩文拧紧眉宇。 轩文的回忆突然从遥远的地方拉扯回来,外面的大雨已经淅淅沥沥转小了,深蓝的雾气夹杂着海蓝的清爽和潮湿让轩文抽疼的脑袋清醒了些。 他低头捏了捏鼻梁,“高留火山。” “啊?” “海底434米,高留火山口有一种灼麟鱼,永远都不会死。每当身体处于衰退期时就会自动恢复到幼年时期,让生命无穷无尽的循环下去。” 助手惊讶,“教授你想——” “灼麟鱼的干细胞能自我修复的功能,为什么人类不能提取它的dna侵染人类的基因?” 轩文突然站起来,看见外面的大雨脚步一顿,又重新坐下来,“去准备东西,等天晴我们去高留火山!” 助手的思路完全跟不上轩文,结结巴巴的问,“教授,现在世界各地的火上都处于喷薄期,我们不能过去的!” 轩文手指敲打着桌面,“只是去附近,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掉落的灼麟鱼,如果运气好,我们能捡到的!” * 大雨下了三天,第四天海平面上升,浮岛的边缘坡下直插海中,小孩在浅水滩中戏闹玩耍。 水中悄无声息的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小漓,你吓死我了。” [你在做什么?] 助手叹口气,朝浮岛深处望一眼,“教授要去高留火山口。” 江漓轻轻拧眉,[为什么?] 助手摇头,“教授说要去找一种叫灼麟鱼。” “他说这种鱼可以永远不会死,干细胞会不断分解修复之类的。小漓,你和教授怎么了?” 修复……复活….. 江漓眼眸黯淡下来,[我帮你。] 助手连忙道,“不不,小漓,我们只是去附近,海底火山爆发,周围的海水温度会升高,你不能过去的。我们也只是在附近转转而已。” [灼麟鱼什么模样?] 助手将轩文说的简单讲给他听,说完紧张的补充,[小漓我们真的只是去看看,你别担心教授,那种东西生活在火山口,即便火山还没有爆发,火口的温度也是普通人无法触碰的!硫酸会烫伤你的身体,千万不能靠近!] 江漓垂着眼睛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不要告诉他,你们……暂时不要出海,等我。] “小漓你——” 江漓抬眸,安静的瞳孔如深夜星辰洒满的大海,耀眼幽深,[让我先试试好吗,拜托。] 助手犹豫的望着恳求他的少年,他浑身湿漉,浸在海水中,脸上的水痕让助手下意识恍惚以为那是江漓脸上的泪痕,心里一软,“好,我拖住教授,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嗯……谢谢。]江漓缓缓沉进大海,墨绿的鱼尾在阳光下如一丛郁郁绿宝石,消失在碧蓝的大海中。 * 轩文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有这么差。 他自以为是一个不容易动怒的人。 可当他看见助手捧着一盆属于高留火山的灼麟鱼时,怒火突然就掩不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你告诉了谁!”轩文的眼睛瞬间染上灼灼星火。 助手被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小漓他——” “他在哪?!” “我我不知道,我没看清,小漓将这东西放在汽艇上就不见了,教授,他答应只是去附近看看的,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他好像受伤了,我——” 轩文猛地站起来,带到身后的椅子翻倒发出砰的一声,他踉跄的冲出去,平静蔚蓝的海面安静的泛着涟漪。 江漓。 “江漓,你出来!我不会要你的东西的,你给我出来!江漓——” 江漓失踪了,第二次失踪。 岛上的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了。 这一次,找不到了。 七天,八天,九天,十天. 轩文喊得喉咙都哑了,却哪里都找不到他了。 他茫然的看着黑色的海浪在漆黑的夜里翻卷。 小漓…… 轩文茫然的跪倒在地,那是火山啊,那么滚烫灼热的火山啊。 他怎么去的哪里,为了什么而去。 轩文几乎不敢让自己想下去了。 江漓,你真是个傻子。 江褚将岛上的人分出好几批日夜去寻找江漓。 而就在他们急切寻找没多久,高留火山爆发了,滚滚岩浆喷射滚烫的白烟,浓重的硫酸熔岩覆上千里水面几天几夜都消散不去,海面汹涌澎湃。 在捞上来一具被烧成碳的鲨鱼时,轩文彻底疯了。 “江漓,你到底在哪……” * 江漓捧着一大盆灼麟鱼蹲在石屋面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喊。 他身上湿漉漉的,茫然的看着一圈涌上来的人,将他死死的堵在包围圈里,小鱼疯狂的从人群中用尽最大的努力冲过来,狠狠一巴掌落在江漓的脸上。 他眼睛发红布满红血丝,恶狠狠的盯着他。 江漓茫然的低着头。 怎么了? “江漓——” 轩文沙哑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紧接着,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小鱼抬手就又朝江漓打去,身体剧烈发颤,被江褚拦腰抱住。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了多久!江漓你混蛋!”小鱼破口大骂,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气的声嘶力竭,手掌发红,颤抖不止。 江漓双唇微颤,想靠近小鱼时,手臂被人猛地一扯,紧接着被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江漓怔怔的站住,茫然,[轩文] 轩文低头轻抚他被小鱼打肿的脸颊,声音沙哑,“你去哪了,你去火山了?你知不知道火山爆发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江漓你是不是个傻子!” 小鱼喉咙哽咽被江褚按在怀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那边的两个人。 直到众人散去,气氛冷静下来时,江漓才慢慢向他们讲清楚了自己这十几日去哪里了。 他知道高留火山爆发了,所以他去了更远的地方寻找这种生长在火山口的鱼,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游的地方却越来越远。 在返回的途中,经过太平洋中西部时遇上了跟轩文要找的鱼很像的,就又费了些时间抓回来了几只。 江漓小心的将盆子里的鱼推向轩文,忐忑的望着他,[一样的吗?] 小鱼砰的一脚踢翻盆子,吓得江漓一颤,身体下意识朝后面一缩,轩文刚好抱住他,冰冷的回望小鱼,“你若是再敢打他——” “你为了个男人不要命了是不是!”江褚连忙抱住小鱼,用力抚摸他的后背,给鱼顺麟,脸色也不大好,淡淡的说,“轩文,江漓不声不响消失好几天,小鱼几天都没吃得下饭,他着急生气本就应该,更别说打他几下了。” 江褚,“辛苦你这几日跟我们找他,我们家的事就让我们来处理吧。” 轩文喉结微动,“你想怎么处理?” 小鱼瞥他一眼,江褚声音变得更冷,盯着轩文怀中瑟瑟发抖的江漓,“往死里打。” 熊孩子,不,鱼宝宝,都一样的欠揍!不声不响的离开,让父母吓死吧! 轩文,“……” 他按住江漓,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嗓音因为进了海风变得生涩。 “别打他,他是为了我才去冒险犯傻的。我来管他。”轩文抬起江漓的脑袋,低头吻一下,“别打他。” 小鱼斜眼瞪着轩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轩文闭了闭眼,“嗯。” “哦。”小鱼站起来拉起江褚的手就走,“走吧,饿死了,给我煮海鸟蛋吃。” “洗洗睡吧。”江褚拦住小鱼的腰,哼着小曲,头都不回离开了。 轩文,“……” 江漓,[……] “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江漓期待忐忑的点点头。 轩文拉着他走进石屋,“好。但是以后我觉得我们离你爸还有你另一个爸远点,你觉得怎么样?” 江漓,[……] 还能怎么样,那必须赞同啊!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