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良缘》 第一章 不归 四月春雨绵绵,淅淅沥沥已经下了有四五天了,大名府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燃着去湿除潮的香料,香气蕴萦。 大名县徐府的梅院。 苏缘一下子在梦中惊醒,望着床顶的轻纱罗帐,眼神里满是困惑。 这并不是自己的住处,她已经许多年都用不起这样好的床帐了。 这是哪? 有人把她救下来了吗? 苏缘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的时候,惊动了一直在一旁的看着的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马上拉起了床帐,扶起苏缘惊喜的说道:“夫人,您醒了?” “绿音?是绿音吗?我果然是死了吗?”苏缘看清那个丫鬟的脸后喃喃的说道。 绿音听了吓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明明是老爷出事,夫人为什么要说她死了呢。 绿音也顾不上多想,急忙的说道:“夫人,我是绿音,您这是吓着了吧,您怎么会死了呢。”说完也顾不得主仆的身份,轻轻的掐了一下苏缘的手背。 “夫人,您看会疼的,你没死啊!”绿音的声音里已然带了点哭腔。 苏缘感到一丝微痛,轻轻的抚摸着手背。 ‘死去的人会感觉到疼痛吗?’苏缘不自觉的在心里问自己。 绿音看着苏缘表情迷茫,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消息受了惊吓,于是急急的开口道:“夫人,曹新回来只说老爷是跟劫匪打斗的过程中掉了悬崖,人还没找到呢,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曹新?老爷?掉崖?” 苏缘喃喃的说道,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坐在一张雕着合欢花的红木的拔步床上,米黄色的轻纱罗帐,屋里有着跟拔步床相同款式的衣柜,梳妆台,家居等,靠近窗台的花架上还摆着一盆百合花。 苏缘看着房里的书桌,妆台,就连妆台上的放着的镶珠宝蝶恋花的金簪都是熟悉无比。 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这不是自己在大名县徐府的家中自己房里的摆设吗? 苏缘嫌刚刚绿音拧自己的那一下不够用力,又狠狠的拧了自己的手背一下。 疼! 很疼! 一旁的的绿音看了吓了一跳,忙拉过苏缘的手,看有没有受伤。 这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音, 只听一个清亮的女孩的声音说道:“大夫,劳烦您快一些,我们夫人正晕着呢。” 苏缘听了声音顿时红着眼眶叫了一声:“红章!” 门口的丫头听了声音,也没顾上其他的就跑了进来,苏缘下床抱着这个叫红章的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夫人,夫人!”红章一直拍着苏缘的后背,一直叫这名字,过来好半天苏缘才安静了下来。 后来大夫进门给苏缘号过脉,只说苏缘是受了惊吓,开了个安神定惊的方子就离开了。 直到红章他们熬好药端给苏缘的时候,苏缘整个人都还是一副没有回神的样子。 红章熬药的时候,苏缘问过绿音,元宗十五年,怎么会是元宗十五年? 怎么会是十年前呢。 苏缘结果红章递给她的药碗,一边喝药一边思考。 自己不是投缳了,绿音也早已经不在,还有红章。 苏缘还记得自己最危急的时候,红章用花瓶砸碎了那个人的头。 苏缘对红章最后的印象,就是那一句:“夫人快走!” 可是跑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跑出来了,下次呢? 下下次呢? 苏缘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最后苏缘选择了投缳。 只是这是哪呢,是自己的梦境吗?亦或是幻境? 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苏缘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药碗,问在一旁伺候着的绿音。 “你刚刚说老爷出事了,掉崖?” 绿音听了心里一紧,回道:“是掉崖了,说是在镇洲。” 这事苏缘怎么可能不清楚, 十年前,苏缘的丈夫徐远山在走商的路上经过镇洲时,在镇洲遇到了盗匪,结果便是一去不还, 苏缘后来就是浑浑噩噩的十年。 ‘这是回来了吗?’苏缘心中困惑。 但是一瞬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猛的抓住了绿音的手臂说道:“应哥儿呢,筠儿呢!” 绿音扶着苏缘安抚道:“少爷小姐跟着奶娘在兰院,好好的都好好的呢,夫人要是不放心,等一会咱们就去看一看他们。” 绿音也是想着苏缘现在突然接到老爷出事的消息,神思不定,或许见到了少爷小姐就会好一些。 苏缘听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相安无事,其他的便全都顾不上了, 也不管这事幻觉,亦或是梦境,或者大胆的说这是真的回来了。 直接就让绿音带着自己去了兰院看自己的两个孩子。 绿音见苏缘见了小少爷跟小姐以后,就只管跟着少爷小姐再一块玩的开心,一副什么都不打算管了的样子。 可是如今老爷出事的是都还没来及问清楚。 绿音怕苏缘再受到惊吓,意识竟也不敢再多语。 就在这是,红章来了兰院禀报。 红章倒是个不怕事的,觉得这些事情总是要夫人来处理的,所以进来也就直接开口说道: “夫人,东明那边的二夫人过来了,说听了老爷出事的消息,过来问问情况,现在人在前厅等着呢。” 苏缘此时正用着布老虎跟两个孩子玩的开心。 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 过来好一会才开口问道:“可是张氏?” 红章虽然奇怪夫人为什么这么问,看还是开口回话回话到:“正是张氏。夫人?” 红章疑惑的开口。 苏缘不说话,苏缘刚才一边陪着孩子,一边在思索,虽然一时间不明白今夕何夕。 但是如今经历着的,应该是以前经历过得。 唯一不同的就是苏缘,不是曾经的那个苏缘,而是十年以后的苏缘。 苏缘放下了手中的布老虎开口吩咐道:“收拾一下,去前厅。” 前厅里张氏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苏缘。 见苏缘进门,张氏便急忙起身关切的说道:“我听着来东明的下人说,三弟出了事,我就急忙派人去了焦园去接相哥,我看着来的人也说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就急忙从东明赶过来了。” 苏缘看着张氏,张氏的表情里一脸的关切,一点都不似作假。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苏缘已经不会再相信了。 苏缘醒来了几个时辰,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在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 毕竟这也算苏缘以前三十年的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了。 今早徐家出去的商队回来了,他的丈夫走商途中遇到了抢匪,在镇洲掉崖,生死未卜。 苏缘刚得到消息就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然后就是张氏来看忘她。 徐远山原来在东明县徐氏家族同辈的兄弟里排行第三,这个张氏的丈夫徐远明则是排行第二,而且与徐远山是同一个祖父。 也就是说两人的父亲是亲兄弟。 徐远山的祖父一共有三个儿子,徐远明的父亲徐敬舟排行老大,如今年过六旬,在族中很是有些威望。 而徐远山的父亲徐敬敏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小儿子徐敬先如今在京为官做到的正二品的太子少师。 其实如今严格说起来徐远山已经并不算是东明县徐氏宗族的人了。 徐远山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驱逐出族,就连族谱上都划去了他的名字。 因为事情发生之时,徐远山还太过年幼,其中原因自己都并不能说清。 但是苏缘后来在东明的徐家祖宅中居住了十年,当年之事虽然并不清楚,却也知道一二。 东明徐家在大名府也算是排的上号的耕读人家。 当年徐敬敏和徐敬先兄弟二人双双考中进士,金榜题名也是风光一时。 只是京中储位之争,两人政见不和,各为其主,最后徐敬敏没能活下来,徐氏家族的人为了摆脱关系,最后不满十岁的徐远山也落得出族的下场。 后来又不得不来到大名生活。 若不是这些年,徐远山靠着走商发家,会抓商机,一日比一日赚的多,这两年赚到了大名首富的名头。 这东明徐家的人怕是连看都不会看徐远山一眼。 所以细说起来,徐远山跟东明徐家的人的关系并不好。 后来有联系还是因为元宗帝改革科举制度,允许商户子弟出仕。 徐远山想要让徐相读书,只是政策虽然可以更改,但是人心难改。 读书人家多还是瞧不起商户子弟的。 商户人家想要读书,老师都是十分难找的,一般的书院也是很难进。 然而徐远明不仅是东明焦园明山书院的教谕,就连院长都是族中以为族兄名叫徐远峰的人担任。 所以为了徐相要读书的关系才不得不来往起来的。 平日里跟张氏来往也是面子上的事。 只是当初苏缘初逢大难,张氏如此关心苏缘,苏缘便真的放下心中防备相信张氏是真的为自己好! “是真的,曹新回来说掉崖之前,胸口就挨了好几刀,当时情况混乱,曹新没办法只能带着队伍回来了。”苏缘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张氏听了拿着帕子捂了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的说道:“竟真是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章 人赃并获 说完有在厅里来回踱了两圈,才走回到苏缘的身边,拉住了苏缘的手说道:“你也别急,我来前已经派人去了焦园那边了,估摸着下午就能到,你万事别担心,总有你二哥在呢。” 这话说得多好,也不怪苏缘以前会相信。 苏缘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张氏,她今天来穿的衣服虽新,确实棉布的罗群,头上戴的也是素银的头面。跟十年后想比虽然年轻了许多,但是也寒酸了许多。 想到徐远明跟张氏哄骗走了徐远山留下的全部财产,却还对自己和三个孩子如此狠心,心中就不由暗恨。 苏缘面上不显得说道:“那还真是谢谢二嫂了。” “二嫂,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忙,您先去客房休息一下,等下午二哥带着相儿回来,我在只会儿人去叫可好?” 张氏见苏缘变轻淡然,觉得很是不对但也不好反驳,只是回应着说道:“这……自然是好。你也是,可千万要放宽心,” 于是绿音对跟在身边的绿音说道:“绿音,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宋二夫人过去休息。” “是。” 看着绿音带着张氏出了前厅的门,苏缘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红章,去请一下曹掌柜过来。” 曹新是这次跟着去走商的带头的掌柜,从前因为徐远山没能回来。 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过去错过一次的事情,苏缘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因为叫曹新过来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苏缘就让红章叫来了后院的管事廖妈妈。 平日里苏缘并不喜欢管理这些杂乱无章的家事,所以基本后院各房的要是,和库房钥匙,都是由廖妈妈在管理。 只是苏缘一直不知道这个廖妈妈有个好赌博的儿子,成日里混迹只知道混迹赌坊,这次徐远山出事后,这个廖妈妈更是串通了张氏,后来府里的房契地契还有一下下人的卖身契全部都到了张氏的手上。 又因为廖妈妈手里有徐远山书房的钥匙。 就连苏缘现在住的宅子的地契,后来也莫名其妙的换成了徐远明的名字。 最主要的三个月之后,大名府这边由于天气炎热,许多人都会出现严重的腹泻在而严重的呕吐,然后整个大名县开始爆发疫病‘霍乱’,十分严重,险些波及到周围的几个郡县,苏缘本来是把家里的防疫做的滴水不漏的。 可是那个张氏! 大名府在七月的时候,突然闹起了瘟疫霍乱。 开始并不严重的时候。 张氏竟然买通了要儿子还赌债的廖妈妈,让应哥儿的用了得过霍乱的人用过的杯子!苏缘一直以为是徐应体质差,才没能逃过一劫,不过三岁年纪便早早夭折,也就是因为这次,苏缘才会答应张氏,为了避难搬到东明徐氏宗族居住。 只是这个廖妈妈儿子廖峰好赌想要在因为此事勒索张氏时,被苏缘撞破,这也让张氏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的苏缘彻底闹翻。 这个廖氏必然是不能留的。 廖妈妈进门的时候,还是端着几分架的,向着着苏缘行了礼便开口问道: “我听红章说夫人您找我,不知道是有什么吩咐。” 这廖妈妈面上看着恭敬,可是话语里却并没有多少的敬意。 苏缘坐在房里的软塌上,手里端着绿音刚递过来的茶碗,慢慢的喝了一口,才说道:“也没什么事,早上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咱们府里怕是要乱上一阵子,我怕到时候顾不上,说以想趁着现在得空让红章清点一下后院的库房。” 廖妈妈听了这话,不由的就有些变了脸色,不过转瞬即逝,说话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些紧张的说道:“这样的小事,怎好麻烦夫人身边的红章姑娘,回去老奴就快快的清点出来,回头直接呈给夫人看就是了。” 苏缘放下了茶杯,淡淡的看了廖妈妈一眼,说道:“如今家中乱做一团你在后院这么忙,怕有顾不上的地方,就让红章去吧。你把库房的现在就拿给我吧。” 这些要是一直就挂在廖妈妈的腰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廖妈妈无法只能拿下钥匙让身边的红章接了。 “那夫人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若是没有老奴这就先告退了。” 苏缘怎么可能让她出去,廖妈妈做这后院的管事这么多年,要是让她出去了,红章自然也就不用去清点了。 “你且先别走,这样的跑腿的麻烦事让红章去就好了,你上个月给我的后院的开销册子,我这有几处不明白,要麻烦廖妈妈留下陪我看一下。” “夫人您怎么会……,不是,这……”廖妈妈最后无奈的答了一声“是”。 苏缘自然是不会看账本的,这事以前刚嫁到徐府的时候没少闹笑话,后来这些事就都有廖妈妈接手了,只是如今苏缘说要看,廖妈妈自然也是没有办法。 苏缘看着红章只知道傻站着看着她,便呵斥了一声:“还在这做什么,库房的单子又不是不知道在哪!还不快去。” 说完还给红章使了个眼色。 红章这才会意,屈膝应了声是,便急慌慌的出去了。 也难怪红章有这样的表现,这样的事情红章从前是从来没做过的。 只是苏缘也是没有办法,苏缘身边用的上的几个丫鬟里,就只红章跟着苏缘学了字,会看些册子东西的。 等红章出去了,苏缘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廖妈妈。可能是因为两个都是在应付对方,你来我往之间,倒是也并没有显现出什么不和谐的地方来。 苏缘以为知道还要等上一两个时辰,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红章回来了。 苏缘放下手中并没有看懂多少的账册,看向红章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缘的心中还是担心的,怕红章可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一时间不能理清楚头绪。 红章也是个机灵人这一来一回,苏缘的意思倒也明白了七八。 所以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夫人,我拿着册子对了,虽然还没全对完,只是对到现在但是光金器就少了不只两三件。而且还都是分量不小的……” 听了红章这么说,廖妈妈在一旁还想要在挣扎一下,谁知道一着急竟然没过脑子的说道:“怎么可能这钥匙可是一直在我这里的。” 廖妈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马上冲着苏缘跪了下来,急着说道:“夫人,这东西不可能少的,定是……定是红章姑娘看漏了,对,库房里的东西那么多,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清点过来的,定是看漏了,看漏了。” 红章听她这么说也并不反驳她,直接开口说道:“廖妈妈也不用说是我查漏了,库房里小的那些金带钩银筷子丢了多少我是算不清楚,但是有人前年送给夫人的一套八棱金杯连着酒壶可都是金的,钥匙我看漏了也请廖妈妈给找过来让看看。还有我看着有两只小半斤的小金鼎的成色也是有问题,是我见识浅薄,也请着廖妈妈帮我看看好了。” 廖妈妈听了还想要在争辩的说什么。 红章却是抢在了她的前面说到:“廖妈妈刚才也说了,这库房的钥匙是一直都在你这里的。除了你还能有谁拿了这些东西。” 廖妈妈一听说要进官府,登时什么都不敢说了,上千拉住了苏缘的裤腿哭着说道:“夫人冤枉啊夫人!” 哭的好不可怜。 若是以前的苏缘看了说不准是会心软的,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是曾经谋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便压不住心中的恨意,开口说道: “府里都丢了什么东西,仔细着都清点出来,报给官府。廖妈妈要是觉得有什么冤屈,就去跟官府诉吧,左右那八棱金杯在大名府不常见,想来官府还是好查的。到时候必定不会冤枉了廖妈妈!” 说完便让门外看门的两个婆子把廖妈妈拉出去,关了起来,等着明天把库房单子清理完,就直接送去官府了事。 廖妈妈的事因为红章办事利落迅速,倒比苏缘预计的时间要短上许多。 曹新此时早早就已经等在了前厅,见苏缘进门更是满脸的愧疚之色,毕竟他跟着徐远山一起去的西边,但是徐远山确是没有回来。 曹新上千见礼,苏缘也上前微微屈膝。 “怎么敢受夫人的礼。” “我既然施了礼,曹掌柜必然是受得的。” 曹新听了便知道苏缘这是有事相求,但还是客气的说道:“夫人有事吩咐就好,我必定按着吩咐办事。” 苏缘开口道:“如今远山生死未卜,我平日看着赵管事是个心眼多的,如今他拿着大名府各各商铺的印鉴,还有前院账房的钥匙,我并不怎么放心,只是我多年不涉足前院的事务贸然前去怕是行不通的,所以想让曹掌柜给我借调一些人手。” 曹新瞬间就明白了苏缘的意思,这是想要夺权,曹新也明白苏缘的顾虑。 其实这些年,曹新也并不看好赵德丰。 第三章 东明徐家 若是认真算起来这赵德丰跟徐家也是有一些亲戚关系的。 许远山的大儿子徐相,今年十二岁,是徐远山第一任妻子任氏所生,一直在东明焦园的明山书院念书,平时每个月会回家四天。 苏缘是徐远山的续弦,十六岁嫁给的徐远山,育有一对龙凤胎,男孩叫徐应,女孩叫徐筠,如今三岁不到。 这个赵德丰是徐相生母任氏的一个远方表亲。 说来徐远山的这两个妻子家世倒是十分的相似,都是人丁淡薄的读书人家。 苏缘如今还有一个弟弟在京城读书。 可是任氏如今却是连一个亲近一点的亲戚都没有了。 找一圈下来也就剩下赵德丰这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 所以是徐远山也是很重用赵德丰的。 只是曹新这几年相处下来赵德丰这样的人,办事倒是不错,但是人品却不敢恭维。 徐远山出事的时候,曹新是在场的,面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却是知道徐远山八成是回不来了。 徐远山家中前院的账房,放着徐家大名府商铺的印鉴,以前徐远山每次出远门,大名府的商铺生意多是让赵德丰代为照看的。 为了方便形式,除了各各商铺田庄的地契会放在苏缘这里。 各各商铺的印鉴和和账房的钥匙,甚至几个库房的钥匙都是在赵德丰那里的。 若是不趁着现在把大名府经济上的权柄掌握过来过来,这赵德丰曹新还真的是有些吃不准。 “夫人是想怎么办。” “让红章跟着你去前院,就直接说是我的吩咐,跟赵管事要商铺印鉴和几个仓库的钥匙,若是不给,就得麻烦曹掌柜了。”苏缘淡淡的开口。 这意思是要强药了。 只是对付赵德丰那样的人怕是不强要也没办法了。 “夫人放心就是了。” 苏缘侧身看了看屋里墙角摆着的水钟,看了看时辰,又吩咐红章说:“拿到的钥匙能换的全换了新的,印鉴记得要确认好了。” 这话说得再谨慎不过。 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年赵德丰跟徐远明串通一气,张氏利用了廖妈妈,偷走了自己房里的房契地契。最后瓜分殆尽。 想起自己那悲惨的十年的等待,苏缘如今可不想在经历第二遍了。 有曹新带人去帮忙,红章没去多去多长时间便回来了。 “该拿回来的都拿回来了,钥匙也都命人去换了,也亏得夫人机警,我跟着曹掌柜去前院的时候,那些不管是账房还是小厮,都不知道是拿的谁的钱过日子了,就然一个个都帮着那个赵德丰,要不是曹掌柜在,我怕是要被他们从前院轰回来了!”红章气氛的将抱回来的盒子苏缘的桌子上一放。 这时候有下人进来禀告说东明徐家的二爷来了,大少爷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徐远明带着徐相回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 苏缘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仅仅的抓的时辰,果真这刚过了午饭的时候,徐远明就急急的赶过来了。 苏缘到前厅的时候,张氏已经早早的就到了。 徐远明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似乎是徐远明的族中兄弟,几个人围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些什么。 就连赵德丰也在徐相的身边不停的说着话。 正间屋子里本来全是说话的声音。 知道看到苏缘站在门口的时候,屋里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苏缘握了握手中的帕子走了进去,叫了一声二哥却并没有屈膝,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 徐相眼圈发红的起身,叫了一声:“母亲,父亲他……”便没敢在往下说。 苏缘见徐相如此,心中也不免凄然,但到底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等一等。 不急不缓的走进客厅,面容冷淡,步子也十分从容,直接就坐到了屋子正南的位子上。 徐远明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苏缘,可是还是在看见苏缘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真美,徐远山如此宠爱这个绣花枕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大名府第一美人也不是白叫的,以往见苏氏打扮上总是十分精致,如今褪去铅华,着素衣,插银簪的样子反而多一种清冷的美感,这样的样貌怕是到了汴京都找不出几个来吧。 苏缘确实是个十分漂亮的人,即使曾经,在东明徐家族宅里生活的那段最落魄的时光里。 也只有苏缘的样貌,没有被消磨。 苏缘却是很恨自己的样貌的。 也很东明徐家的狼子野心。 利用她的女儿联姻还不够。 还要利用她! 想起上一世自己因为这样的样貌所受到的屈辱, 徐明远的利用与算计,苏缘的双手就不自觉的握紧。 不待苏缘开口说话,徐远明便一副关心的木妖开口说道:“我们得了消息就急急从焦园那边赶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刚曹管事也与我说的差不多了,等下我会看着安排,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很多事你也是不懂得,自然有我们这些兄弟来帮忙。” 苏缘记得曾经听到这样的贴心的话,当时一颗提着的心不知道放下了多少。 可是最后呢。 最后还不是骗尽了自己的家产还不够,紧跟着又在把自己估了个漂亮的价钱吗? 苏缘虽然心中难免有所起伏,但到底压住了脾气,开口说道: “那就多谢二哥关心了,其他的倒还好说,只是我一个弱女子,不方便出门,还望二哥帮忙去镇洲帮忙好好的寻一寻远山。” 徐远明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说道:“那是自然。”说完这些又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不光远山要找回来,大名这边的生意也是不能耽误的,我听说你把赵管事那边的几个店铺的印鉴全部收了回来,左右你也是不懂这些生意的,倒不如也一并交给我这里帮你先打理着,等远山找回来再说。” 你不是已经找了十年了吗?却连个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苏缘心中冷笑。 紧接着张氏也在一旁说道:“对啊,弟妹这些事总要有人做主,你又从来没有管理过这些,总要有人帮你。” “有人帮我?”苏缘端起手中的茶杯,“那也要等远山找回来再说了。” “远山就算回来怕也只是……”张氏即时收住了嘴,干笑着说道:“远山是要找回来的,但是生意上的事情总要有人看着,谁都知道你是不懂这些的,你若是信不过赵德丰,自家人又有什么信不过的。” 赵德丰在一旁听了,登时怒道:“说什么信不过我,无非是防着我们大少爷的娘家人。” 说完又转身冲着徐相,一脸劝说的样子说到:“”少爷虽然如今你年纪小,但你可是长子,这些个家产可应该全是你来继承的,你可不能就这么让这个苏氏全留给她的儿子,倒时候怕是连吃饭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听完赵德丰的话苏缘还是担心的,担心徐相真的会因为赵德丰而防备自己。 前世徐相还是过得不错的,即使因为自己徐家一下子沦为了他人的囊中之物。但徐相通过曹新后来的一些帮助,后来在京城也是过得不错的。 还曾想将苏缘和徐筠带去京城。 只可惜苏缘没有等到那一天。 但是现在苏缘还是希望能和徐相好好相处的。 不过苏缘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徐相并没有听信赵德丰的话,开口说道:“母亲向来最是公正,如今父亲遇到麻烦,自然凡是是要母亲做主的,你这样议论我与母亲的关系,别说在家管事,就死辞退了你也不为过。” 赵德丰登时无话可说。 徐远明许是见赵德丰没有了多少用处,也不理会赵德丰,直接冲着苏缘开口说道:“这样的挑拨你们母子的关系,这样的人不留也罢,你放心把大名府这些铺子的印鉴交与我,我自会帮你看好。” “我为什么要将印鉴交与二哥?” 徐远明说的理所应当,苏缘自然也是回的理所应当。 徐远明不耐烦的再次开口说道:“不是说过了,你又不懂这些,这些外面的事情自然是我们来。” “二哥,徐家可是耕读之家,一直不屑于商贾之事,二哥可是从没做过生意的,什么时候就懂得这些了。”苏缘这话依旧说的不徐不缓。 张氏以为苏缘见苏缘说话语气平平,半天也没有见着苏缘多余表情,以为是因为徐远山的事情受了刺激,在一旁轻声的解释道:“弟妹这是怎么了,你一向不是最讲妇德,妇容的吗?这样抛头露面的事,你怎么做的来。” “我怎么就做不来?” 张氏听了这样直接的反问,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徐远明到是不客气,轻斥道:“就算你做的来,这些事我们也不会让你做的!你也说了咱们徐家可是耕读之家,你觉得我们会让你一个妇人出门去外面谈生意吗?” 苏缘并没有被徐远山唬住,还是如刚才一般的平静的开口道:“我在不在外面谈生意,只怕二哥是做不来我的主的。”说完叫了一声绿音。 之间绿音从袖子中拿出一张文书。 第四章 陈年旧事 “这是当年徐远山被徐氏族人逐出家族时,所立下的文书字据,现在东明徐氏的族谱中是没有徐远山的名字的,这么多年以来,徐远山与东明徐家本来就已经应该是互不相干的。” 苏缘这话说得直截了当,告诉徐远明大名县徐家的事情,东明的徐家是管不了的。 张氏听了这话倒也不慌,毫不顾忌徐相在场,便开口跟苏缘说道:“怎么就管不了,要知道相哥儿和应哥儿都是要在明山书院读书的,而且你弟弟苏景亭能在京城的松鹤书院读书,可也是我们给的荐帖。” 这是已经开口在威胁苏缘了。 提起这些事说来多少有些无奈,徐远山娶得这两任妻子都是人丁单薄的人家。 苏缘如今还有这一个弟弟苏景亭,如今在京城读书。 徐相确是连个外祖家都没有的。 这也难怪张氏会有这样的底气,说出张狂的话。 “二嫂这话说的,那远山每年都会往族里捐的三十亩的祭田,这可不是小数目。” 苏缘也不客气。 徐远明见今天苏缘是一副要把什么话都说开的样子。 但如今厅里,别说徐相,他还带来了几个族中兄弟可都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内情的。 便知道今天在苏缘这里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便开口说道:“我看弟妹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了,今天也不宜多谈,等你心情好一些,我们谈吧。时候不早,明山书院那边还有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徐远明只说要走,却再不开口提及寻找徐远山的事情。 张氏在一旁还欲在说些什么,却被徐远明狠狠的瞪了一眼,便也不再开口。 于是徐远明这一伙人也算是走的干净利落。 苏缘因为前世的事情,对徐氏的家族带有怨气,自然是连送都不愿意送的。 此时房间内的房间内只剩下,徐相,曹新和苏缘,还有一个及其碍眼的赵德丰。 苏缘看向了赵德丰,直接开口说道:“赵管事觉得留在这里还有必要吗?” 赵德丰是任氏的远方表哥,听说当初是为了逃难来徐家投奔任氏的时候,人都已经瘦脱了形,如今在看赵德丰不过四十多对的年纪,样子却已经十分臃肿。 赵德丰听了苏缘的话,倒也不害怕,挺直了腰板开口说道:“夫人,您真的以为,您只要辞退了我,这府里的下人,店里的伙计,就真的都会听您的吗?” 赵德丰在徐家的年头确实比苏缘多了不知道多少,再加上以前的苏缘是一个不管事的。 在徐家赵德丰说话确实要比自己有分量。 不过苏缘也并不在意。 苏缘听了确是一脸的淡然,轻笑着说道:“这就不劳烦赵管事操心了,都是拿着徐家的钱办事,若是不打算跟着我们了,那直接打发了就是。” 赵德丰冷笑,语气里多少带着些轻蔑:“哈哈,夫人真是会说小,你打发了这些个人,徐家的生意,恐怕都要乱套的吧。” 赵德丰要是真的留在徐家怕才是真的要乱了套。 苏缘笑着回到道:“怎么?还能比现在还要乱吗?也是,不听话的人还硬要留着可不是只会是更乱。” “夫人这是一定要辞退我了?” 苏缘抬起手指了指门外说道:“不只是一定,而且还是马上。” 赵德丰这么多年在徐家也是没少得到好处的,如今在外面不仅已经有了自己的宅院田地,想必积蓄也是不少的。 看着如今在徐家是得不到好处了,便也没有在留下去的必要,凭着自己在大名府这么多年的人脉,也不怕离了徐家没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夫人以后不要后悔。” 赵德丰见苏缘如此的不客气,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德丰的去留似乎并没有人关心,徐相更是无心理会,比起这些他更在意自己的父亲。 曹新看这眼眶发红望着自己的徐相,说实话没能找到徐远山就决定从镇洲回来,曹新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对着徐相也没有刚才对东明徐家的敷衍,把在镇洲的事详细的说了起来。 “夫人,大少爷节哀,我们商队去吐蕃边境一路购进许多新奇货物回程路过镇洲,一般我们每路过一个山头,交过了过路费就可以了,这几年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一直相安无事,不知道这次镇洲平山那带多了一伙杀人越货的,我们刚到镇洲还没来得及得到消息就撞上了,要不是我们人多,跟队的也都是练过的,我们连人带货就都栽在那里了,只是徐爷,唉。” 曹掌柜说的和苏缘前世后来知道的都差不多,徐远山在镇洲遇到山匪时身中数刀掉崖,其中还有两刀在胸口,都在要害,据曹掌柜说就是不掉崖,怕也是救不会来的。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而且对苏原来说也算是时隔多年的一件事了。但是苏缘听了还是有些恍惚,想到以前总是怕见到徐远山的尸体,在家苦苦等了十年。 徐家人总是应付着和她说还在找,还在找。 现在想想真希望曹新能带着徐远山的尸体回来了,至少自己能早点清醒,其实也是自己傻,就连徐相都知道徐远山这次凶多吉少,当初苏缘却一直都不信。 曹新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我们以前走商一直走的是这条路,附近的哪座山有哪帮山匪,我们都知道,只是与我们这次遇到的很是不同,我们平时遇到的山匪多是混口饭吃得过且过,队伍多事不整齐的,这次遇到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训练有素,不像是那些鱼龙混杂的山匪,倒像是……” 倒像是谁家的私兵,曹新想起厮杀时,其中一个匪徒露出的右手臂,赫然是一个鹰标记,所以他不敢多在那里逗留,在几次试图下崖失败之后,就收拾剩下的队伍赶紧回了大名,但因为可能涉及一些官家私密,曹新犹豫着并不想说。 徐相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一点,出声问到:“像什么,父亲出门走商多年,徐家的商队都是有拳脚再身的,那么多人就回来这么几个,这些山匪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曹新看厅里并无外人,只能无奈道:“应该是官家的私兵,这些匪徒在那一带杀人越货只为钱财,听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朝廷不曾有剿匪的消息,少爷,这些人怕不是咱们能惹不起。” 徐相听了抿紧了嘴唇,神情肃然,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后面这些话,苏缘却没有在听进去,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那波山匪的问题,她需要考虑的是她和三个孩子的将来。 徐远山前世已经找过了,怕真的是找回不来了,伤心了十年,再回来苏缘也已经没有多少当初的情愫与绝望了,她需要为了孩子们细细的打算起来。 虽然不知道赵德丰还会不会来找麻烦,但是知道徐远明肯定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或者说东明徐家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因为他们现在恐怕十分的需要一笔钱。 上辈子就拿到了徐远山的全部的产业,用着徐徐远山的钱,为自己大赚了一笔。 只是现在徐远山的家产有苏缘在,徐远明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因为苏缘不打算留下大名府的产业,只等着弟弟苏景亭从汴京回来便带着家人迁居汴京。 以前徐远山也是打算迁去京城,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圣上的旨意下面也必然奉行,这样徐相跟徐应叫来读书也会方便一些。 而且听说京城有个白鹿书院如今招收学生是不看荐帖,不看出身,只要通过考试才能在此进学的。 徐相读书向来不错,若是去了京城必定不像在大名府求学这样困难。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提起,便已经成了泡影。 如今苏缘看着这重新开始的一切,怕就算徐远山不想去汴京,苏缘也是要去汴京的了。 不仅要躲过东明徐家,还要躲过七月的‘霍乱’。 大名府是不能留了。 苏缘想到这些,便开口道:“曹掌柜,我有一事想要麻烦您帮一下忙。” “有什么事情,夫人您吩咐就是了。” “我昨天想请了镇远镖局去镇洲平山一代找一找远山的下落,可是那些镖局对这些事消息毕竟比咱们灵通,所以一听是镇洲平山,并不愿意去……” 曹新道:“这个夫人放心,我知道现在镇洲那边不好走,不用找镖局,自家商队里的兄弟都不比镖局差,我昨天就已经找好了人,本来想着我也跟去比较好,只是看如今这情况……” 曹新不在多说。 曹新原来是徐远山在大名府一家店铺的掌柜,所以大家都叫他曹掌柜,只是后来徐远山看曹新眼光很好,很会看货,所以才想着带着他去走商。 只是大家都叫惯了曹掌柜,所以这么多年也就一直这么叫着倒也没人改过。 其实曹新今年二十九岁,要小上徐远山一岁,早年边境战乱,逃难到了大名府时徐远山救的他。 曹新原本还是有个女儿的,只是逃难的时候走丢了。 这些年也一直都在四处的寻找。 前些日子从徐远山帮着打听到了点眉目,说人有可能在汴京,所以本来打算这次会连便去汴京。 谁知世事无常。 这情况曹新自然是不能走了。 想着以前苏缘落难之时,曹新带着徐相去了汴京。 到后来徐相能进书院读书曹新都是有不小的功劳的。 虽然知道曹新这样尽心尽力是冲着以前徐远山的恩情,但此时大名府苏缘能相信并且用的上的只怕也就只有曹新了。 第五章 树倒猢狲散 曹新想了一下说道:“如今我看我也不必去了,咱们一起回来的人里倒是还有几个能力不错的,到时候由他们带队去也是可以的,等下我回去,便吩咐他们出发,我就先不跟着去了。” 苏缘自然是知道其中情况,开口说道:“那自然最好。如今大名府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怕还要曹掌柜在这里多帮忙了。” 曹新听了忙见礼:“夫人有事直接吩咐便是。” 苏缘也不客气,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曹掌柜也说了,远山……远山这次怕是九死一生了。” 虽然时隔多年,但苏缘提起此事心中依旧难免哀伤,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未变的。 “大名府内的这些铺子我想在段时间内尽快盘出去,一间不留。” 曹新一惊:“夫人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决定?” 徐远山的生意多是在大名府内,如今苏缘这么说几乎是等于打算将徐家所有的生意全部都盘点出去。 这些个生意光盘点,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清算清楚的如今要都盘出去,怕是有一阵子要忙的了。 苏缘道:“远山不在了,在大名府生活恐怕艰难,家弟在汴京读书,我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去汴京投奔弟弟,也算有个依靠,我知道曹掌柜过阵子也是打算去趟汴京的,所以想让曹掌柜拖延些时日迟些一起去汴京。” 曹新对苏缘知道他要去汴京并不惊讶,因为曹新打算去汴京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女儿,而女儿有可能在汴京的消息是徐远山的帮忙才得到的。 只是他没想到,家中刚出了这样打的是,苏缘还要做这么大的决定,虽然迁往汴京这也是徐远山最早的打算。 要知道徐远山早年靠着走商发家,走商走商就是到一个地方将当地特有的东西买到另一个没有这些的地方,中间利润很大,可是也很有风险,这些年徐远山靠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加上时运。 陆续在大名府开了许多铺子,坐着一些布匹,银楼,还有一些奇货的生意,而且跟许多的商户都有着固定的生意往来,说盘点,那么多的契约在,只怕到时要亏损不少,虽然说苏缘从不管事,这么简单的道理苏缘不可能不知道。 曹新不解道:“那夫人大可留下大名这边的产业去汴京,这样也算有个后路,徐家在其它地方也是有不少产业的,虽然没有大名府这边多,但是也一直经营的不错。” 苏缘说道:“如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是我从没管理过这么多的店铺,而是人心以散,这些店铺留着只怕也只是会拖垮我们而已。倒不如换成现银,等到以后再慢慢图谋。” 更主要的事再过几个月大名府霍乱横行,别说店铺,就连土地只怕都是无人打理。 大名府元气大伤,商业更是一落千丈,这些铺子留着 曹新这边听了苏缘的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考虑不周,毕竟现在徐家就剩下苏缘和几个孩子,这么大的生意,苏缘一人确实是无法应对的。 想要去汴京这事曹新知道徐远山以前也有过打算,只是自从元宗即位,主张开放政策对商人互市予以鼓励,听说如今的京城热闹非凡,商业繁荣。 所以徐远山才会想要去京城发展。 虽说苏缘现在是想要去京城投奔亲人,但苏缘的弟弟曹新也是知道的,就连书院的膏火钱都是徐远山让曹新每年给捎过去,所以曹新一直不怎么看好苏景亭。 虽然如此但曹新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左右自己也要进京找女儿,到时候到还能多照顾一二,确实是会比在大名府这边要强些。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我先回去看下去镇洲的队伍,到时候再做其他的打算。” 曹新走后,此时的会客厅就只剩下苏缘和徐相。 苏缘跟徐相的相处并不多,从来都是面子上过去就好,但苏缘也并不是一个刻薄的母亲。 从前也并没有厚此薄彼的情况出现过。 苏缘想起曾经,自己知道徐远山出事的消息之后,虽然伤心难过,但是至少还能顾得上自己的两个孩子,但是徐相苏缘却是没有在关心过了。 苏缘心中莫名有些觉得愧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该知道的也已经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里想必也是不好过的,不过往后的事总要有人来做打算,你若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意,也可以直接说与我听,千万不可闷在心里,如今你要知道咱们才是一家人,一家人到底是要一条心的。” 徐相此时眼眶发红,声音里也带着些哽咽的说道:“母亲,我明白的,相儿自然全听母亲的。” 毕竟徐相如今是在没有母亲之后,又要失去父亲。 苏缘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山书院那边你应该也是不用再了,刚才我们所谈论的事儿,想必你也都是听进去了的。你父亲其实一早就有打算想带你去京城读书。” “我必定会努力读书,不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 徐相说完这话,复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东明的徐家和赵掌柜都不可信,可我见母亲却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曹掌柜去做,这曹掌柜可是有什么可信之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一个人,是否有些不妥。” 看着徐相不解的表情,苏缘耐心解释道:“相儿,这个曹新你父亲本来与他是有恩的,当年曹掌柜家乡战乱,在逃难的过程中险些丧命,是你父亲救的他,这几年还一直帮着寻找他失散的女儿,所以还是可以相信一二的。” 其实主要还是前世曹新确实帮助她们不少,但这些苏缘肯定是不能说的。 苏缘停顿一下又到:“你说的也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他,确实有些不妥,只是相儿,现在徐家能帮的上我们的人里除了他已经没人可信了,所以母亲也是没有办法。” 徐相听了心中难免悲哀,一是为自己父亲去世觉得哀戚,二是为自己年纪太小而感到无力。 苏缘知道徐相的性格,虽然年少但向来心思深沉,苏缘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导,只能开口说道:“你从明山书院回来,一路也是风尘仆仆,恐怕午膳都没来得及用。先去换身衣服,用下午膳吧。” 直到徐相出了会客厅,红章才从门外进来, 红章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夫人,前门拦了几个下人,偷了家里的东西想要私逃。” 幸好上午夫人让曹掌柜帮忙换了前门的人手,不然这些人多是签的活契,出了门丢的东西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苏缘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才这样就坐不住了,道:“签的活契的直接送衙门,死契的直接发买了就是了。” 活契就是签了合同,在福利工作了,有工作年限的,合约到期,就可以离府,死契就是卖身契,将来生死都在徐家主人的手里。 红章犹豫一下道:“夫人,想走的肯定不止这些,老这么防着也不是事啊。” 苏缘前世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抓回来的多半也因为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苏缘只记得自己还好,不怎么在意这些财物,红章倒是气的不行。 苏缘想想红章说的也是,徐远山一死,苏缘又突然撤下了两个前后院的管事儿的人,府里原来跟着他们的人自然不愿意,今天有人想走没走成,那明天呢? 于是苏缘吩咐红章道:“红章,你吩咐下去,就说如今家里遇到了事,我知道他们里有人想是要走,如今谁要是想走徐府也不留他们,活契的账房领一百两银子,死契的五十,都拿契约走人!”说道这苏缘顿了一下有道:“红章你今天去前院,哪些人向着赵管事说话,你可还记得?” 知道苏缘问了就肯定是不打算给那些人好看了,红章立马有些激动的说道:“记得记得,昨天都有谁向着赵德丰,拦着我们,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把这些人打发出去,不论是银子还是契约都不用给了,倒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个家里能做主的人!” 红章自然是高兴的应了声是。 苏缘想了想又补充这说道:“还有府里那些个通过赵德丰和廖妈妈进府里做工的,不管是愿不愿意留下,统统都打发了。” 红章听了有些犹豫的说道:“夫人,小姐少爷屋里的钱奶娘,还有几个婆子丫鬟,全是廖妈妈介绍进来的,婆子丫鬟还好说,只是这钱奶娘?” “统统都辞退了,以后小姐少爷暂时跟着我住!” 对于徐应跟徐筠身边伺候的人,苏缘现在可是要十分的小心,曾经的悲剧苏缘说什么也不能再见到第二次了。 红章痛快的应了是就下去办事去了。 苏缘坐在会客厅的太师椅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短短一天之内做了这么多的事。 苏缘甚至还没有弄明白现在是今夕何夕。 站在一旁伺候的绿音,听到了苏缘的叹息声,连忙给苏缘倒了一杯茶放在苏缘身边的方几上,开口说道:“夫人不必为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觉得难过,如今还是要看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苏缘喝了口茶,开口说道: “不过是树倒猢狲散人之常情罢了,我自然是不难过的。现在时间既然还来得及,应该做的事就应该好好的做,不是吗?” 第六章 衮州 虽然现在还不到五月,但是衮州的天气却已经有了初夏的感觉,作为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官道上总是一片尘土飞扬的景象。 付子卿已经骑马赶路半日的路程,在经过鱼台县内的闹市时已经是口干舌燥,由于急着赶路,付子卿没有去找附近的茶楼,而是选择在路过的茶棚坐下,打算在这茶棚里就着茶水吃点干粮继续赶路。 由于正是正午,茶棚里人很多,付子卿左右就自己一个人,就和其他的人凑了一桌,刚刚喝了一碗凉茶,就听见茶棚外有小孩的哭声,声音尖细而有力,听着应该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付子卿侧身向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拽着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见那那小女孩哭泣,其中一个男子还很是不耐的冲他吼道:“哭什么哭!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老子赌输了钱,没钱换拿你抵债,是让你去卖笑的,哭哭哭!要是耽误了老子买酒喝,有你好看的!” 与付子卿一桌吃茶的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伯,那老伯见付子卿方巾长袍,脚下穿着棉布鞋一副书生模样,又见他不拘小节的愿意与他们这些粗人同桌,不似平时见得那些眼高于顶,满身酸腐之气的文人。 便放下手里的烟袋,看他看着远处的热闹出神,怕他是个多管闲事的,就开口叫了一声:“这位公子。” 付子卿回身抬眼一看整个茶棚就自己一个人是书生打扮的,便知道实在叫自己,于是回应那老伯:“老伯是再叫我?” “是叫你,叫你好好吃你的茶,今年京城科举刚完,没留在汴京,怕是没考上吧?” 今年正正好赶上三年一次的春闱,若是榜上有名,如今怕是要留在京城的,这个时候经过鱼台县的书生打扮的学子大多都是今年春闱落榜的书生。 这话若是旁的人听了,就是不恼,怕是也不会再愿意和这老伯同桌了,只是付子卿不但没有不悦,还笑着回应老伯道:“是啊,要是考上了,怕是还要在京等着调派,哪能在这和您一桌吃茶啊。” 那老人呵呵的笑了,顿了一下才低声跟付子卿说道:“我见你是骑马来的,想必有钱人家。”然后指了指外面那正热闹得地方道:“这个事啊,你看看就好,可不要管。” 付子卿一向秉着出门在外闲事莫理的原则,而且付子卿看那几个男女也奇怪,因为一般这样的事情不光彩,一般都会选择避开闹市和繁华的街道,而且也不会再大中午的行事,不过付子卿还是又问了这老伯:“这是有什么原因吗?” 老伯磕了磕手中的烟袋道:“兖州是去汴京的必经之路,这群人过年前就来了鱼台,带着几个女人和小孩,在城外的北边有个据点,今天在这卖身葬父,明个在那替父还债,一天能演上好几出,专门骗那些从这边路过的书生。有仗义疏财的,也有窥视美色的,竟也有不少上当的人。” 听了老伯的话付子卿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伙明目张胆的骗子,不过付子卿也知道这种事不好报官,一是这种事他们肯定是有组织的,会上这种当的大部分的都是书生,要不孤身一人要不就只带了个书童,身单力薄,却也有不少有些富裕银钱的,愿意多管闲事。 因为学的是君子之道,遇到这要的事,只要是心思简单点的,怕是没有几个不管的。 这边老伯还要说话,就远远听到一年轻男子喝到:“放手,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付子卿就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白底青花暗纹长袍的年轻男子,面白如雪,眉目清俊,一脸正气的样子,说不出的英俊漂亮。 连拽的那小姑娘的人见了也不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完了狠狠的拉住了手里,完了面色不善的说道:“这位小公子,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老子爹欠我好几百两呢,难道还让我对待大家小姐似得对待她不成!” 说完更是故意用力拽了一下那哭泣的女孩,惹得那姑娘哭声更大了,边哭一遍开口朝着那年轻男子求救道:“公子救我,我不想被买到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公子救救我” “这小姑娘欠你多少钱,你说与我,我替他还了就是!” “那就好说了,她爹跟我们签的死契,这样好的姿色,怎么也要三百两。” 还不带那男子说话,他旁边跟着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厮先跳了脚:“什么!三百两!” 然后便拉住身边还要说话的年轻男子,皱着一张脸低声跟他说着什么,样子多半像是在劝说自己的主子不要多管闲事。 付子卿在看到那男子第一眼时,付子卿心里暗道一声糟,这不是徐远山那个小妻弟吗? 虽然只是以前远远的看过一眼,但苏景亭这样的样貌,付子卿怎么可能记不住,松鹤书院的玉面郎君,貌比潘安,听说头几年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的富家千金都为之一见倾心。 付子卿也不过是在几年前见过在徐远山家拜年的时候远远的见过这人一面,只是样貌实在出众,以至于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这样的是就不能不管了,付子卿把茶钱往方桌上一方就要起身去帮忙,刚刚一起说话的老伯见他要去多管闲事的样子,就拉住他低声劝说到:“哎,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你要是耽误了他们发财,你又是孤身一人,不怕到时候都出不了鱼台县吗?” 付子卿耐心与那老伯解释道:“老伯,这人我认识,怎能看着他被蒙骗,等下我和他快些离开这里就是了,无碍的。” “你去了也没用,那些人的眼睛利着呢,看他穿的这么体面,就算他不打算管这事,也被盯上了,等到了城外怕是不只要拿钱还要挨上一顿揍,你们这些读书的那里是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对手。” 付子卿听了老伯的话,低头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些个地头蛇他跟苏景亭肯定不是对手,于是他跟老伯解释道:“我看我这朋友怕是拿不出这些银子,我还是过去帮着看看吧。” 说着冲那老伯抱了一下拳,不待老伯在劝说什么,就朝着苏景亭的方向去了。 跟着苏景亭回大名府的书童叫福安,今年才十五,徐远山知道自己这妻弟是个耿直的性子,所以特意给安排了个比较机灵的书童。 可是两个人在外行走的经验确实是少之又少,刚出京城没多久,投宿的时候就遇到了黑店,不仅马被偷了,钱袋也被偷了,要不是福安有点小聪明,鞋子里藏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两个人这一路吃饭都是问题,要不是家里那边递过来消息,说徐老爷出事必须回去,福安都想劝着苏景亭先回京城了。 本来两人是想去马市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马匹,好尽快上路的这又不知道苏景亭怎么想的,突然管这个闲事,关键是福安拉也拉不住。 正在福安愁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子的说话声,“是不是拿了三百两这姑娘的卖身契就是我们的?” 说话的正是付子卿,之间他问完那几个人之后就有对那个已经停止哭泣的姑娘问道;“不知道这姑娘姓甚名谁,住哪条街哪条巷子,是谁家的女儿?等下我们也好把这姑娘安全送回家。” 那女孩一时间就哑口无言,显示是被问蒙住了,一时竟有些答不上来。 不过显然这女孩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微微转了转眼珠,就哭着说自己是西街谁谁谁家的。 显然是想着,到时候钱也到手了,自己找个空隙跑了就是了。 跟着一起的那几个男人听了,也发现这是在试探他们,顿时满脸的凶煞,戒备的看着付子卿,付子卿知道这些人不是他这个外乡人能惹得,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混乱他们而已,随后又说道;“这花楼里的姑娘,就算是年纪正好的,刚进门怕也卖不到三百两吧,我看我身边这小兄弟也是没钱的样子,我这里到还有一百两的银票,劳烦几位兄弟把卖身契还给这姑娘,大家互相卖个好。” 听了这话,这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中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显然那男人是他们几个的头,福安跟苏景亭说了身上没钱的事他们已经听到了,现在有人愿意拿钱出来,少虽然少了点,但也是一百两,显然那个领头的男人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会人拿着钱走了,那个小姑娘也哭泣着道谢赶忙就跑着离开了,从头到尾苏景亭都没插上一句话,付子卿把这件事情做得太好了,除了看着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很是冷淡之外。 付子卿看着那姑娘走开的背影,转身冲着苏景亭调笑着说道: “我原来只知道苏小兄弟的样貌无双,没想到这心肠也是一等一的好啊,囊中羞涩却也不影响小兄弟你仗义疏财啊。” 苏景亭是不认识付子卿的,他很少与姐夫出门,和姐夫的那些朋友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刚才的事让他对付子卿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因为这件事情怎么也算是替他解围,只是没想到原来付子卿是认识自己的。 苏景亭并未在意付子卿的取笑,他看付子卿虚长他几岁的样子,就开口道:“这位仁兄可是认得我,我好像从未见过仁兄?” 付子卿自然是知道他不认得自己的,开口解释到:“在下付子卿,是你姐夫徐远山的旧友,以前在徐府远远见过,苏小兄弟的样貌非凡,自然是过目不忘,如今可是得了远山兄出事的消息,正在往回赶,若是通路,不介意就一起搭个伴,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七章 绿音 因为是雨后的关系,空气中夹杂着不少泥土的芬芳,听着外面梆子响了三声,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 绿音放下手里正打着的络子,起身倒了一杯水给苏缘,轻声说道:“夫人,已经子时了,听红章说您昨天就到了后半夜才睡,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然身子都要熬坏了。” 苏缘放下手中的账本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这已经是第三遍了,还是不对,苏缘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前阵子苏缘因为刚刚回来,多半的时候,总是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知道这几日才好些,认清了现在的状况。 想着时不待人,苏缘找了一个姓童的很会算账的女先生学习看账算账,白天看着算盘珠在那女师傅手里灵活自如,一本账册也不过半个时辰,可苏缘手里这本还是今早上拿的那本。 这也不是苏缘着急,只是徐家产业实在太多,就算所有事情都托付给曹掌柜去做,但自己有多少产业,苏缘自己总是要清楚的,再者也不能一直靠着曹新过日子。 苏缘接过绿音递过来的杯子,看着绿音去收了装着络子针线的箩筐,接着又去给自己铺床,心里有无限的感慨。 自从上次苏缘醒来以后,用了许多天才理清楚府里下人的一些关系,因为辞退的下人太多,如今徐府的前院除了前面的会客厅和书房还在用,基本就已经上了锁,就连后院也是除了自己的梅院和徐相的竹院也就留了了几间客房,家里剩下的仆人也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苏缘在用人上也多了几分谨慎。 府里剩下的也都是签着死契的下人,这样至少用起来放心一些。 苏缘坐在那里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绿音在那里收拾,想到了从前,绿音和红章签的也都是死契,只是这些身契最后不知为何全都到了廖妈妈的手里,后来契约自然而然的又到了张氏的手里。 后来绿音因为长得出挑,性子也柔软,竟然被徐远明当人情送给人做了小妾。 后来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人孩子没能活下来。 但是绿音活着的时候,即使自己过得十分辛苦,也依旧没少照顾自己。 时常给自己送些衣物或者是银钱。 苏缘想起了以前,红章到是不似绿音的性子,平日里看着长相甜美可人,但是骨子里却倔强的很。 当时为了照顾自己倒是一直未嫁,而且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都多是红章在帮着苏缘解决。 苏缘对红章最后的印象就是,自己在危难的时候,她突然跑出来,给了那人一记闷棍,然后拽着我跑出来,后来,后来自己就死了,也不知道红章怎么样了。 许是因为想到不好的事情,苏缘的双手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等绿音过来想要书桌得时候,苏缘已是睡意全无。 绿音看到苏缘表情充愣且悲戚,以为她是想起了老爷,白天事忙,苏缘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绿音想起夫人以前和老爷那样要好,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绿音开口轻声叫了一声:“夫人?” 后又开口道:“红章不是问过曹掌柜了,去镇洲的队伍大概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这些日子还请夫人要放宽心啊。” “我没事。”左右已经没有了睡意,苏缘放下手中的水杯。 “绿音,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在万堤镇还有你的家人在吧?” “有的,我母亲弟弟都还在那,早年家里没粮,孤儿寡母的没办法,怕都养不活,就没办法便把我送出来了。” 听了绿音的回话,苏缘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你每年过年都是回家的吧?” 如今也才五月上下,苏缘这么问显然让绿音有些奇怪,因为绿音回家的是虽说不重要,但也时间没隔多久,按理说苏缘是不应该忘记的。 “夫人仁善,奴婢每次回去,夫人都给不少赏赐,如今家里也是越过越好。”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绿音还是老实的回答了苏缘的问题。 听绿音这么一说,苏缘才想起来。 苏缘对绿音的家人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大多都是红章守夜时跟自己闲聊的时候听来的。 徐家是有专门给下人行走的后门的,一般谁家的亲人来了便会从后门那边见一见。 虽然对苏缘而言已经算是时隔多年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细细的想一想,还是能够记起来的。 苏缘记得红章说过,似乎每次都是绿音的娘一个人来找她,绿音的弟弟却从来没有来过。 而且每次见面几乎都是为了要钱。 每次都是有需要了,才来找绿音。 家里要发房子,没有钱。 弟弟要说亲事了。 家里想要买地。 苏缘记得最近的一次是托她在县城铺子里找事做。 而且这些没完没了的要求,似乎在绿音嫁人以后也没有一点的收敛。 其实这些事情绿音是从来没跟苏缘提过的,都是红章后来偷偷告诉苏缘的。 “夫人,是不是睡不着?” 绿音看着苏缘有意要和她叙说闲话的样子。 “恩,这几日睡得晚,这个时辰倒还不困。” “那我就陪您说说话。” 绿音看苏缘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怕是劝着躺下了也不一定能睡下,于是服侍这苏缘上床,自己则拿出刚才收起来的打了一半的络子坐在了床榻边上。 打算一边陪着苏缘聊聊天一边打络子。 苏缘看她手指灵活,五色的丝线在她手上活了一样的,打出的络子分外漂亮。 就随手拿起一个已经编好的五彩蝙蝠的络子,说道:“我见你白天一得空就做刺绣,到晚上又开始拼命打络子,可是家里又有什么事情等着用银钱?” 虽然苏缘和几个孩子身上的荷包,络子都是出自绿音之手,但是就算把苏缘身边的几个丫头用的都算上,大概也用不了这么多。 这些绣出来的络子荷包显然是要拿去卖的。 苏缘对伺候自己的人又一向大方,别说吃穿用度,光连平时的打赏就不少,绿音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显然这么做是为了接济家里了。 绿音听了苏缘的问话,面上一讪,开口解释道:“前一阵子,我娘来找我,说我弟弟明年就要娶媳妇了,岳家嫌弃家里的房子太破旧,想要翻新……” 绿音看着苏缘脸色不太好,后面就不自觉的降低了声调。 “绿音,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回了吧,他们知道你给他们的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苏缘放下手里的东西问绿音。 其实苏缘以前是不管这些事情的,觉得这事情毕竟是绿音的家事,只要绿音不开口,即使红章偷偷跑过来告状,只要不影响的苏缘,苏缘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是在前世收到绿音如此的照顾,再次看着绿音因为不停的刺绣熬得通红的眼睛,又想到自己和绿音的命运,心中难免有些悲戚。 “知道的,只是我娘的腿脚不好,小弟也才刚过十七,我是大姐总要多付出一些的。” 其实绿音并不敢告诉苏缘,她娘想让她求求苏缘,让苏缘给些赏赐的那些小心思。 “绿音,你今年有十九了吧?” “嗯,夫人奴婢今年十九。”绿音疑惑,不知道苏缘问她的年记做什么。 “你母亲来,可问过你的亲事吗?” “夫人。”绿音顿时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缘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早先听红章说过几次,说你没日没夜的在那里做针线,想补贴家里,可如今你家里要买地是你出钱,要盖房是你出钱,我没记错的话,你弟弟的彩礼也是你出的吧?” “绿音,你母亲每次来除了要钱可有问过你过的好坏?” “如今你弟弟如今十七了,也是该撑家顶良的时候了?难道还要一辈子靠着你过日子?” 绿音竟一时语塞。 苏缘知道这样说,未免有些诛心,而且若是绿音一时想不通,反倒会埋怨自己插手她的家事。 只是苏缘还是这么说了,有些事情虽然残忍但总要让绿音明白的。 前世的时候就是,绿音十九的年华,嫁给你给四十多岁的男人做妾,日子却比在苏缘身边做丫鬟的时候还要辛苦,然而绿音的娘却没有想过这些,还是三天两头的去找绿音打秋风,各种理由要银钱,给不出来还就地撒泼。 弄得绿音很是疲惫不堪。 想起以前绿音每次来看自己,一次比一次憔悴的脸。 她娘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因为前世今生就能不一样的,如果不能让绿音强势起来,这样的事能跟随绿音一辈子,就算她娘死了,那他弟弟也还是在的。 苏缘就不相信,她娘每次来,没有她弟弟的在后面推波助澜。 苏缘看着绿音,见她沉默一阵之后,才到:“我的身契签的是死契,婚嫁之事自然听夫人的。” 自然是要有我做主,若是有你母亲做主只怕你还是逃不了前世的命运。 “你的事自然是我做主。” 苏缘叹气,继续说道:“难道还能真的指望你娘给你做主吗?她大概只会在意能从你这里拿到多少钱吧。” 绿音听了,脸色发白,却没有反驳什么。 苏缘看着绿音说道:“你总是一味地纵容着你的母亲,任她予取予求这样真的好吗?不说你自己心里委屈,你若真心关心你的母亲和弟弟,就应该让他们独立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他们分隔两地,到时候他们怎么生活?过一阵子等景亭回来,我是打算带着你一起去汴京的。到时候他们还能去找谁?” 苏缘顿了一下说道。 “你给了他们这么多,欲壑难填,将来他们要的只怕会更多,到时候你拿什么给他们?” 绿音是知道苏缘有去京城的打算的,这次听苏缘这么说,也明白她实在关心自己,不想自己总是被家人负累。 只是绿音的性格柔软惯了,绿音的娘每次来的时候,只要绿音稍有要拒绝的意思,她不是哭就是闹,绿音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办法。 而且这次知道苏缘想要去汴京,绿音确实犹豫过这件事,偷偷的想过要不要求了夫人,还了卖身契回家。 仔细想想到时候要是真的回了家,只怕连自己的容身之地都没有吧。 “夫人,绿音明白了,我做的这些荷包络子,明天就给院里的人分了,以后除了咱们院子里的,我谁的也不做了!” 第八章 目的 虽然昨夜睡得晚,苏缘早上却还是刚过卯时就起来了。 起来又看了一会儿账册,然后等三个孩子起床一起吃早饭。 最近苏缘没有让徐相再回明山书院。 不过徐相一直都很自律,除了每天早上给苏缘请安之外,然后可能会陪着弟弟妹妹玩一会儿,其余的时间大部分都在书房读书。 如今家里的一些琐事都是由红章管着,加上人不多,到也还井井有条。 苏缘正在书房跟着童先生学着看一些账目上常有的问题,就见红章皱着眉头进了书房。 见她来了像是有事情说,苏缘看了一眼童师傅,童师傅点了点头就先出去了。 “夫人,是东明徐家的张二夫人又来了,人在前厅,夫人要见吗?” “当然要见,不见她恐怕还得再来的。” 苏缘刚进前厅的时候,正看见张氏在那里喝茶。 张氏一见苏缘进门就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上前笑着叫了一声“弟妹。”然后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苏缘。 由于苏缘这几天一直熬夜的关系,虽然每天早起的时候都敷了鸡蛋,但是眼下的乌青却还是十分明显。 张氏以为她是因为这几天一直被生意上的事情所困扰,才会如此憔悴。 想起上次登门苏缘竟然随便让一个丫鬟打发自己,心里就一肚子气,如今看到苏缘现在这样子,心里的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苏缘看张氏打量自己,也不觉得恼,开口回应了一句“二嫂。” “二嫂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只见张氏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然后才开口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前几天我来,你丫头说你身体不适,不宜见人,我虽然担心,但还是回去了,如今看你倒真是憔悴了不少。” 前几天这个张氏想要来见苏缘,苏缘自然觉得烦心,就让红章随便找了个理由就给打发了。 然后这几天苏缘过得就不怎么清闲了。 徐明远见苏缘对徐远山留下的生意这样的严防死守,应该是去找了赵德丰。 之后没几天的功夫,大名府这边的生意人都在传,因为徐远山这次出事徐家生意亏空了许多,一直都只是在勉强坚持,这个消息一传出来。 在加上苏缘最近放出了想要盘铺子的风声。 似乎更加确定了这件事情的可信度。 这让不少和徐远山有着固定合作的人,都找上了门。 要账的要账,要货的要货。 光是这样还好说,关键是如今徐家没有能说上话的人,那些欠账的人看着徐家如今只剩下女人和孩子,竟然有很多的外账一时间都收不回来。 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但却是需要大量的资金周转。 徐家一时间入不敷出。 不光这样,赵德丰因为想要另立门户,还撬走了不少大名府的掌柜伙计,弄得如今好几家铺子都运转不起来。 幸好苏缘本来就打算盘出去一些商铺,如今正好有借口,收回这几家铺子的生意,资金上也方便运转一些。 再加上曹掌柜联系上了汇保通票号的少东家,得到了资金上的周转,而且徐家也更没有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外强中干。 这几天虽然苏缘家里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烂了。 但这一关到底也还是让苏缘挺过去了。 如今张氏过来找苏缘。 估计是瞧着苏缘只几天怕是要支持不住了,这才让张氏重新上门。 “多谢嫂嫂关心了,我前几天感染风寒,结果跟着照顾的丫鬟婆子也病了几个,就怕再进二嫂会过了病气给您,还请嫂嫂莫见怪。”苏缘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一家人,哪里在意这些,只是我这回去没几天,就听说你这边可是不怎么太平,我也是担心,你从来没做过这些是,怕你会应付不过来。” 然后貌似担心的说道,“至于上次的事,你也知道你二哥他在书院做教谕,说话做事总是显得厉害些,可是真心为你们好啊。这不听说你这的事又怕应付不过来,自己又不好意思再过来,还特意叫我过来问问可是需要什么帮忙?” 苏缘听了回应着说道:“二嫂怕是多心了,我这里很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氏听完尴尬的笑了笑,解释这说道: “其他的事情自然好说,这些天你这家里来往的都是男人,家里就你一个女人能说话,长此以往下去总归不方便。” 这是要一个唱红一个唱白? 张氏虽然不直接说让苏缘把大名府的事务都交由徐远明处理,而是话里话外的告诉苏缘,她一个女子成天跟这些男人们谈事务多少有失体统。 苏缘看向张氏,她知道张氏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以前苏缘是很注重礼节的一个人,十分在意男女大防。 这也是苏缘前世将徐远山留下的生意,托付给徐远明打理的原因。 可是结果呢? 说什么等相哥儿和应哥儿长大以后,便会把生意交给他们。 不正是这句话害死了徐应吗? 若不是徐相是个聪慧的,怕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吧。 “二嫂是否多心了?大部分的事都是曹掌柜在接洽,我也没怎么费心,这些日子也从没出过门。” 苏缘端起桌子上青瓷的茶杯,喝了一口又说道:“再说了,大家都是生意人,见面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如果没有像你这样满腹心机的妇人在人背后嚼舌,哪里会有什么不方便。 真是不知羞耻! 张氏心中怒道,但是想到徐远明来之前的叮嘱,虽然没了好脸色,但到底是压住脾气说道:“你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那个曹掌柜?这人是否真的可信,远山在的是后可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说到底这个那曹新是个外人,要是是背着你偷龙转凤,这么大的家业,哪里有家里人帮你打理来的可靠些。” “这就不劳烦二嫂了,关键的印鉴和账目都是我这里的,账目我也都会看过,不会出什么差子的。”苏缘淡淡的说道。 “再说东明的族兄弟不是一直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吗,怎么还敢劳烦你们过来帮忙,到时候别再也沾了一身这商人的铜臭气。” 苏缘说完这话,心中十分的畅快。 这么多年张氏跟徐远明,在徐远山这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可是明里暗里却一直看不起徐远山是个商人,明嘲暗讽徐远山满身铜臭。 只是东明徐家因为徐敬先在京任职太子少师,在大名府也很是有些脸面,也想着两个孩子将来读书的事,所以不得不跟着东明徐家一直来往着。 若是以前的苏缘是不敢这样轻易发作,反过来讽刺张氏。 张氏听了这话,自然也明白苏缘是想要撕破脸,自然也不会客气:“我好言好语说与你听,你却是如此无礼,你一个女人家难道还要跟着那些男人一样抛头露面出去谈生意吗?且不说这些,那些账册放在这里,你怕是连看都看不懂吧?” 苏缘显然也没有必要在跟张氏客气。 “这些是远山留下来的生意,至于这些账册会看还是不会看,要做好了是我的事,做坏自然也是我的事。就不劳烦二嫂二哥在这里操心了。” “好好好,我们这也是狗拿了耗子多管理闲事,到时候你要是应付不过来,可别来求我们!” “二嫂放心便是,这样满是铜臭的俗事,我怎敢劳烦了你们去。”苏缘回的毫不客气。 苏缘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张氏和徐明远了,所以倒不如就此撕破脸,以后至少不用再见面,徐远山的家业由苏缘打理名正言顺,徐远明在怎么动也就是些小心思。 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不足为惧。 张氏听了这话,脸色黑的不像样子,对着苏缘威胁着说到:“苏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嫂子,算是你的长辈,你对我如此无礼,要知道徐相如今还在明山书院读书,我看你也是不需要我们在对他有所照拂了。” 虽然说的是徐相,但这显然也是在提醒苏缘,徐应将来还要在明山书院读书,她今天如此,将来有可能会拖累到徐应。 “确实是我失礼了。”苏缘这话说得不急不缓,“我倒是忘了告诉二哥二嫂了,远山出事之前本来是要就打算不再让徐相去明山书院读书了,上次二哥来我倒是忘了提,确实是失礼了,这倒是要劳烦二嫂回去告诉一下徐教谕了。” 说完也不带张氏再开口,就说到:“家中事忙,恐怕也不能好好的招待二嫂了,还望二嫂恕罪了。” 不带张氏反应过来,苏缘已经下了逐客令,边往外走,便对着绿音说到:“绿音,送客。” 只见后边留在屋子里的张氏,手里拧着帕子,狠狠的叫了一声:“苏氏。”心中暗恨的想着,我等着你来求我的时候! 苏缘离开前厅正打算回书房的时候,红章过来找苏缘说曹新和贺老板来了,人现在在书房,童先生正陪着说话呢。 其实也不怪张氏有这个自信过来,这几天家里上门的确实多是一些索要债务的人。 苏缘本来对生意往来之事理解的就不多,看着这样多的欠款,当时便是一惊,就赶忙叫来了曹新。 等叫来了曹新才知道,原来徐家的资金确时一时之间难以周转。 只是如今听说徐远山出事,徐家经济有一时周转不开,所以那些来追要货要物尾款,想要解约的,更是一家接着一家的都急急的上了门。 这种情况对于现在的苏缘显然真的是个不小的麻烦。 就算有曹新从周旋,但是在金钱周转上也是有些支撑不住的。 曹新最后找来了汇保通的少当家贺嘉年。 第九章 汇保通 汇保通本来是京城著名的银号,只是曾经在大名开分号的时候,曾有一些挫折,听曹新说起,徐远山当时时支援了汇保通很大的一笔钱。 刚好这几天汇保通的少东家贺嘉年来大名府办事,没等曹新去找他,贺嘉年听了徐远山出事的消息,就亲自上门了。 再见到苏缘之后,听说最近苏缘的银钱周转不开,便答应了借款给苏缘,让苏缘很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就连童先生童妍也是曹新帮苏缘通过汇保通请回来的算师。 说到底要不是得到了汇保通的借款,苏缘现在一定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贺嘉年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也是个气度非凡的年轻人,当初的事情也只是知情而已,却能够借钱给苏缘,苏缘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 苏缘进门的时候贺嘉年正在与童妍说话。 只是看童妍的脸色淡淡的。 贺嘉年见苏缘进门就起身大家见了礼落座之后,苏缘才开口问道:“不知贺掌柜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贺嘉年突然轻咳一声,无意识的看了童妍一眼之后,才开口: “我这几天可能要去外县办事,可能不在大名,我已经跟大名的掌柜吩咐过来,若是徐夫人这边有什么银钱上的麻烦,可以尽管去汇保通找人便是。” 这话虽然是向着苏缘说的,只是贺嘉年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的往童妍那里看。 由于眼神太过明显,就连苏缘也忍不住看向童妍,而童妍却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喝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苏缘听说童妍虽然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却已经是在汇保通里一等一的算师,一手算盘功夫,就连汇保通的那些老掌柜都是自愧不如的。 其实苏缘对童妍的了解不多,只是知道童妍至今未嫁,而且是从京城过来的,之前是在京城的汇保通做算师,后又被调到了大名府。 而贺嘉年也是从京城过来的。 如今看贺嘉年这样的表现,想必这话只是借着苏缘想要跟童妍说的吧。 不然以苏缘和这个贺少东家的交情恐怕也还不至于亲自跑一趟叮嘱。 苏缘笑着应道: “徐家能得汇保通如此相助,苏缘再此多谢贺少东家了。” “汇保通能有今天最重的就是‘信义’二字,当年徐老板如此相助汇保通,如今徐家有难汇保通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苏老板不必挂怀。” 贺嘉年此次来确实是只是为了和童妍说几句话,只是从贺嘉年进门起,童妍表面客气实则冷淡,贺嘉年心中也是难过,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听说童先生前阵子刚调来大名,身边要是有什么不齐备的,还要麻烦苏老板了。” 这时还不带苏缘会答,童妍就重重的把茶碗放在桌上,青瓷的茶器与桌面撞击后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而且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就不劳烦贺少东家关心了。” 说完这话房间的气氛突然有了些尴尬,苏缘看着贺嘉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多少有些尴尬开口说道。 “你在这里过得好,那自然是最好的。” 苏缘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也只能打着圆场道。 “那是自然,童师傅现在怎么也算是我的老师了,苏缘怎么敢薄待,贺少东家您就放心好了。” 贺嘉年显然并没有因为童妍的发作而生气,但显然也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性质。 一起商谈了这几日苏缘在汇保通资金的流动情况之后,贺嘉年也就没有再多呆。 曹新等到贺少东家走了才开始给苏缘汇报这两天的生意情况,曹新知道苏缘对生意上的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的样子,所以一般情况下除非大事需要告知苏缘拿主意,不然一般的时候是不会来找苏缘的。 “城南的那两间银楼本来应该按照夫人说的,能入库的都入库了,剩下的东西在全部低价出售,只是昨晚赵德丰来找我,说想盘下那两间银楼自己做,连着店铺的地契加上咱们的那批货,价钱给的也合理,比这样低价售货来的合适一些,我来问问夫人?” 这件事曹新过来说的也很为难,毕竟这两间店铺原来一直收益不错,要不是一直都是赵德丰管着,伙计掌柜被他撬走了一大半,如今许多间店铺都顾不过来,夫人也不至于现在就做关掉一些铺子的决定。 只是如今他找曹新来说项,而且价格给的也合理,夫人本来的打算也是盘出去,做为商人本来就是要做到利益优先。 所以曹新打算就算苏缘不愿意,等一下也要劝说一二的。 苏缘听了倒是也觉得将铺子盘给赵德丰更加合适一些,毕竟银楼里的首饰,一般买的多是当时流行的样式,若是入了库,以后再拿出来卖,过了气的东西是不会好卖的。 “既然这样更合适,那就转给赵德丰吧。左右那两间铺子在我这里也已经没什么大用了,尽快一些转手也比较好。” 曹新显然没想到苏缘如此果断,愣了一下才应道: “那好,等我回去了就马上联系赵德丰。”而后又说道,“这几天陆陆续续收上来的借款我算了一下,之前在汇保通所欠下的银钱大概也能够勉强还上了。回头我让人将账册给夫人送过来查看。” 苏缘听了曹新的话,想了想又说道。 “如今大名府这边我们有多少借款和欠款,我知道要彻底清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想尽量将这些外账清一清,能清多少清多少。” 虽然知道苏缘的打算,但是苏缘如此着急的清理大名府这边的生意,其他地方的生意却从未提及,曹新多少还是有些困惑,但曹新也不打算多问。 徐远山当时掉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曹新更清楚,将来徐家恐怕就是苏缘说了算了。 “行,这等下回去就着手办。”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要盘出去的生意里,有几家铺面也是我们的,我的意思是不要生意了,但是可以留着铺子吃租子,总是一个进项。” 苏缘的手轻抚过茶口,沉思一会说道。 “若是地段好的就留着吧。” 苏缘了解过,有好几家铺子的地段都十分好,现在若是买了,怕到时候就算大名府闹霍乱,想要买回来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倒不如留着,省了到时候在置办新的铺子的麻烦。 说了这些之后,又由童妍帮忙谈了一些账目的事。 苏缘看到曹掌柜这几日帮着忙东忙西,却没见有一句怨言,而且曹新现在跟徐家是没有契约在的,看着曹新为这些事情忙的消瘦不少。 苏缘这样什么事都吩咐给他做,多少觉得自己有些挟恩以报的味道。 所以打算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将杨桥镇那一百亩的良田,分出三十亩赠与曹新。 也算是答谢曹新这段时间对徐家帮助了。 曹新并没有留下用午饭。 苏缘午饭过后就继续跟着童妍学习看账。 不过在童妍几次的走神之后,苏缘放下了手里的账册笑着说道。 “看了这么久,这些数字看得我都头疼了,你看看花瓶里的这几多蔷薇花开的多漂亮,想必花园的蔷薇花开的更好。” 苏缘见童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自从远山出事,我也就没什么心思逛过花园,如今初夏,花园里的花想必开的正好,不如童师傅陪我去逛逛。” 童妍听苏缘说话的时候人还有些发愣。 好一会才有些尴尬的应了声, “好啊,这几天你也一直都在看账册,如今初夏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也正是该换换心情的时候。” 虽说是去花园散步赏花,可是显然时辰没选对,现在正是午后阳光毒的时候,还没走上几步,就已经有些晒的让人有些受不了了。 苏缘只得命人在园中的凉亭里放了些茶点,打算与童妍在凉亭里吃吃茶聊聊天。 苏缘跟童妍也才认识不过半个月,两人的相处也几乎都是那些个账本,但童妍不仅帐算的快,而且还是从未出过错的。 一般来说,这样有本事的先生,在教导人学习的时候,脾气都不会太好,但是童妍却是极有耐心的,即使苏缘在这方面确实是天资一般。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童妍从未有过一丝不耐烦的样子。 “今日要不是贺老板提醒,我竟然都不知道我对童先生这样的疏忽。” 童妍听了有些不解的问道:“徐夫人何出此言?” 苏缘笑着说道:“这些日子一直请苏先生对我的教导十分的尽心尽力,我却是不曾关心过老师的衣食住行。到底是我的疏忽。” 童妍现在虽然住在徐府,可是衣食住行全是红章在打理,自己并没有时间多过问些什么。 童妍听了笑着说道:“哪里,徐夫人多心了,我在徐府确实过得十分的好。只是我这人虽然打的一手好算盘,但是人情世故上却是一般。若是平时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倒是还要请徐夫人多多担待了。” 苏缘知道童妍是有意指今天上午贺嘉年来时的事,忙开口说道: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童师傅在汇保通做事,却似乎和贺少当家有些不睦,倒是苏缘没想到。” 童妍听了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在京城有些过节,所以才从京城调离到大名这边来,只是我在汇保通做事,难免会有见面的时候。” 苏缘听曹新说过,童妍在京城的算师中很是有些名气,听说只要是过了手的账目,就没有算错的,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苏缘虽然看的出童妍和贺嘉年关系不一般,但是见童妍现在却是一副很是不想与贺嘉年共事的样子。 苏缘想了想,试探的问道:“童师傅可是在汇保通签了死契约?” 童妍听了笑着说道:“怎么会,若是签了死约,哪里是被派到大名府这么简单。” 苏缘困惑着问道:“那既然跟贺少爷有所不和,为何不另谋高就呢?” 童妍听了苏缘的话后,苦笑着说道:“因为我是个女算师啊,就算再有能力,在外面也是很难找到事做的。” 童妍的眼神看向凉亭外,口气淡然的说道。 “很少有人家愿意用女子做账房的。我又是孤身一人,所以能守着汇保通的工钱过日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女子抛头露面做事确实很容易会让人诟病。 可是就像苏缘和童妍这样的女子并不少,但是能过得好的且过得磊落的却真的并不多。 苏缘听了童妍的话后,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放下了之前顾忌开口说道: “童师傅,我有个不情之请,不值当说不当说。” “徐夫人何必客气,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 “我知道我是通过汇保通才能请到您在我这里帮忙,过些日子怕还是要回汇保通的,但是童先生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所以我想直接聘请童先生做我的账房。” 第十章 童妍 童妍明显没想到苏缘会这么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就算撇开贺嘉年不提,童妍以前都是可算是男人堆里共事的,显然如果在苏缘这里,以后肯定是经常跟着苏缘一起的,对于童妍而言自然是更愿意和女子共事的。 而且这几日下来,童妍也发现苏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显然要比在汇保通勾心斗角,还要遭受那些男人的排挤,来的强了不知多少。 如果苏缘能长期用她自然是好,只是。 “只是,徐夫人,您想要聘请我,打算怎么与贺少东说?” “若是童先生能来,这些是小事自然不用麻烦童先生您来担心。” 聘用童妍确实很有可能会得罪贺嘉年,所以苏缘才会以一样的待遇来聘请童颜,两边的工钱一样,看得就是童妍的选择,如果童妍选择苏缘,贺嘉年也不能在说什么。 童妍想了想,这几日跟着苏缘看账,知道徐府并没有外面传言的那样岌岌可危,于是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自然是更愿意跟徐夫人在一起共事,只是若是跟着徐夫人工作,我想要签长契。” “那自然更好。” 而东明县这边,徐远明进门前张氏已经气的摔了两个杯子,徐远明一进门就看见屋里的丫鬟个个都噤若寒蝉。 看着地上的青瓷碎片皱眉说道:“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你去那边可有问出什么?那苏氏可是有说了什么。” 徐远明显然没有关心妻子的心情,相比之下更想知道苏缘那边是否已经难以应对,自从那天去大名本来想直接从赵德丰那儿接手徐远山的生意,只是没想到苏缘倒是先下手为强,先他了他一步。 他最后只能去找赵德丰想办法。 只是徐远山的生意,苏缘接手名正言顺,他和赵德丰能做的也只是一些小动作。 如今看来张氏从苏缘哪里也没讨到好处。 “那个贱人,自己独占了那么大一份家业,竟然也已经开始给我脸色看来了,不过一个商人妇,她凭什么,二爷你一定要把大名的生意要过来,不然将来那个苏氏还不得嚣张的骑在咱们头上来!” “如今苏氏已经表明态度要接手徐远山的生意,还拿出来当初远山出族的文书,如今就算我们想要插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事恐怕是不成了。”徐远明为此也很是苦恼。 “怎么不成,不是说她也不管事,什么事情全都托付给了那个姓曹的掌柜吗?” 徐明远看向张氏,见她似乎是有主意的样子,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氏那个狐媚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跟那个姓曹的有没有什么龌龊的勾当。如今那姓曹的见天的往她那里跑。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奸情。” “而且听说这次就是远山和他出门出的事,谁知道是不是苏氏他们两个串通好了,想要谋取徐远山的财产。” 徐远明没有说话。 张氏见徐明远心里有动摇的意思,就又说道:“大名府的知府是咱们叔父的门生,到时候咬定了二人有奸情,谁还能说什么。” 徐远明听了显然心动,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这并不可行。 “不行,先不说曹新跟徐远山再镇洲的队里回来了那么多人,就是那苏氏,我听说也请了汇保通的女算师坐镇,苏缘每次跟人谈事情,那个女算师总是跟在身边。” 徐远明虽然也觉得可惜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摇头道:“不行,那么多人看着,这样没有依据的话,不要再提了。” 张氏听了此法行不通,但是心中尤有不干,心思一转,表面上应承了徐远明,有些委屈的说道。 “好,我不会再提就是了,只是可不要再让我去大名找那个苏氏,我是不想在去看那个脸色了。” 徐远明看张氏难得的听话,于是安慰着说道:“秀姑,这事却是委屈你了,等下我去问问大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张氏得到了徐远明的安抚,心里好受一些后才将徐远明送出门。 贺嘉年要出门几日,童妍的事情苏缘原本打算等几日贺嘉年回来在谈,只是没想到第二天,童妍就直接回了汇保通辞工,还将东西都搬到徐家,第二天一大早,就拿了张契纸出来放到苏缘的桌子上要苏缘要苏缘签字盖章。 苏缘拿起桌上的雇佣契约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抬头看了看童妍,见童妍依旧是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只是眼下略有一些青黑,看来这契纸是童妍连夜写出来的。 “这上面的条件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只是童先生确定要在我这里待十年吗?是不是久了点?” “确定啊,难得有这么合适的主家,不签久一点,将来若是徐夫人您不肯跟我续约,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苏缘听笑道:“怎么会,自然是越久越好,既然大家都没意义,那就按着上面的来吧。” 苏缘跟童妍正式签了契约,苏缘拿着契约心里纠结,想着等贺嘉年回来,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然后抬头看了看童妍,这段时日下来,苏缘看童妍一直都是穿的胡服,想起昨天听红章提起童妍每次出门都是男装。 还说童妍恐怕连件正经的女装都没有。 以前自己未对童妍上过心,所以并没发现,现在想想童妍总是在外行走,恐怕平日不是男装就是胡服。 想着童妍将来会经常和自己同入同出,苏缘见童妍和自己身量也差不多,想起自己衣柜里有好多还未上过身的时新的衣裳,午饭过后,苏缘就翻箱倒柜的,翻出了许多颜色鲜艳,并未上身的衣裳。 又从里妆盒里,挑出一套前阵子在银楼新打的红石榴首饰。 如今家里出事,这些颜色鲜艳的衣裳首饰苏缘怕是很长一段时间用不上了,左右放着也是浪费,苏缘就挑出来许多,让绿音给童妍送去。 苏缘还担心童妍会因为面子拒绝自己,没想到童妍也是个爽快人,当下不仅收了,而且还在第二天就穿了出来。 等过了几日,贺嘉年就登门了。 贺嘉年来见苏缘的时候,,不仅已经是傍晚,而且外边还下着雨,苏缘当时正看着徐相教两个弟妹读三字经。 看着徐应和徐筠两个孩子,平时说话看着说不清楚,但是跟着哥哥念三字经的时候,倒是学着徐相摇头晃脑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逗得一屋子的人笑的开怀。 听到贺嘉年来访,苏缘见童妍当时便不见了笑脸。 看起来是一副非常不想见贺嘉年的样子,苏缘虽然知道童妍的态度但还是开口道:“许是为了你突然辞工的是来的,还是同我一起去见见吧。” 苏缘刚进客厅的时候,只见贺嘉年坐在那里,身穿棕色长袍,衣摆和鞋边还沾着着许多的泥渍,衣裳微湿,满身的风尘模样,显然刚一回大名就赶了过来的。 看来贺嘉年对童妍应该很是在意。 贺嘉年见苏缘进门,忙的起身见礼,刚想追问为何突然聘用了童妍的事。但是一抬头便看见了苏缘身后的童妍。 因为下雨,童妍今天穿的要比平时素净了一些,草绿色的襦裙,配着月白的对襟小褂,发间插着一对白玉兰的簪子,脸上还画了一点淡淡的妆,显得整个人很是雅致。 贺嘉年显然没见过如此精心打扮过得童妍,一时间竟然有些惊艳。 看着这个样子的童妍,想要开口质问的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 苏缘见贺嘉年要说不说的样子很是困惑,开口叫了一声: “贺老板?” 贺嘉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一瞬间突然显得颓废了不少。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在汇保通辞了工,就连马都没下直接赶过来。” 苏缘一下就听出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一时间也并没有做声。 不过童妍也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贺嘉年倒是知道苏缘在场,不能表现太多,于是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但是说话上却变得直接了许多。 “苏老板见笑了,我开始知道童妍辞工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还望苏老板不要介意贺某唐突了。” “怎么会,童先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贺少东家重视下属,来过问一二自然是应当。” “早先童妍一阵跟着汇保通的几个账房共事,一直不是男装就是胡服,还从没见过她穿女装的样子。想来这倒是我疏忽,到底还是苏老板细心。” 苏缘听了贺嘉年的话,就知道已经不用自己在说什么了,贺嘉年显然已经明白童妍在自己这里做事,比在汇保通要好上许多。 贺嘉年明显已经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开口说道: “苏老板,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童妍说,可否让童先生送送我。” 苏缘自然是做不了这个主,她转身看了看一直沉默的童妍,只见童妍小小的咬了一下嘴唇,最后还点了点头。 这一送童妍去了很久才回来。 看着童妍回来时怅然若失的表情,苏缘更加肯定童妍和贺嘉年关系匪浅。 贺嘉年回大名县的第二天,就派人往苏缘这里送了许多布料衣裳,苏缘看了,还有不少当下时兴的金银首饰,也不遮掩直接说是送给童妍的。 而且让苏缘没想到的是,童妍也淡定的收下了。 童妍见苏缘满脸的疑问,忍不住的笑着说道:“怎么?觉得我不应该要,应该退回去,我才不傻呢,这些东西看着就不便宜,我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干上好几年肯定都买不起,既然有人肯送,为什么不收下呢。” 苏缘见童妍脸上,确实没有了昨天那样怅然若失的表情,想来是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跟着放下心来。 第十一章 汴京 绵绵的春雨过后,进入五月的京城这几日一直都是晴空万里。 杨柳胡同的信阳侯府今天好不热闹,信阳候的母亲史太君的五十大寿。 园子里戏台上唱着的麻姑献寿,隔着老远的门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宋家二夫人薛琇刚一下马车,就见一个穿着宫装的姑娘从门口过来上前见礼,说道:“宋二夫人,您可来了,我们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呢。” 这姑娘明教纤月是周贵妃身边的一个姑姑,今天做寿的史太君,正是周贵妃的母亲,如今周贵妃正得圣宠,母亲做寿必然是能回来祝寿的,但在宫宫里规矩森严,必然不能久呆。 薛琇就是为了躲避周贵妃,特意拖到现在才到,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薛琇虽然心中不愿见周贵妃,但是面色却丝毫未显。 跟着薛琇一起来的宋三夫人姚思柔,看了薛琇一眼后上前客气的说道: “家里有事出来的有些晚了些时辰,还请纤月姑姑带个路,我们好跟娘娘告个罪。” 纤月屈膝说道:“两位夫人请跟我来。” 然后便在前带路,去的正式史太君的住处福寿居。 这福寿居是前几年信阳侯专门为史老太君建造,薛琇从回廊走过时抬头看见房上的檐雕都是鎏金的蝙蝠献寿桃,更不用说室内了,怕是不比她们公主府差多少。 薛琇跟姚思柔进了西次间,才发现西次间里只有史太君和周贵妃二人在。 史太君正在跟周贵妃说笑,见薛琇她们进门给见礼,周贵妃忙笑着抬手免礼给薛琇和姚思柔赐了座。 完了笑着说道:“两位夫人今个可来的晚了,要不是圣上恩准,说让我吃了午饭再回去,只怕都见不着面了呢。” 听了这话薛琇跟姚思柔赶忙起身,告罪道:“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贵妃娘娘不要怪罪。” “我自然是不会怪罪,只是不知道母亲会不会了。”周贵妃笑着转头看向史老太君。 薛琇听了周贵妃的话马上对史老夫人道:“今个老夫人做寿,姗姗来迟还望老夫人恕罪,预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史老夫人也算是个豁达人,听薛琇说完就玩笑的说到:“看贵妃娘娘又打趣我们了。” 然后看到只有薛琇和姚思柔两个人就问道:“怎么没见阿娇。这孩子我有许久没见到了,到还有些想了。” 史太君说的阿娇,是薛琇的大女儿宋娇今年十六,许给了当心圣上的七皇子赵琛。 前阵子宋娇的哥哥跟着七皇子赵琛去镇洲剿匪,这丫头悄悄的留了字条就跟去了,为这事薛琇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突然听老太君提起,旁边又有周贵妃在,薛琇一时间竟有些回不上来。 旁边的姚思柔倒是机灵,紧接着老夫人的话说道:“本来是想带她来的,但是早起时候好象有些受凉,怕过了病气给老夫人,就没让她跟来。老夫人要是想她,等她好一点就叫她过来给您请安。” “既然不舒服,那你回去可要好好的照顾,怎么说也是未来的皇子妃,大意不得。”史老夫人说完,还吩咐身边的丫头,包了许多补品,说让薛琇带回去给宋娇补身体。 七皇子赵琛今年十九岁,是先嘉珍皇后的唯一的儿子,只是皇后早逝,所以赵琛就一直寄养在周贵妃名下。 信阳侯府也算是七皇子的外祖家了,关心两句宋娇也是情理之中。 薛琇有些心虚的答谢了老夫人。 周贵妃在一旁听了笑着说道:“还是母亲细心,要不然琛儿回来怕还是要埋怨我呢?” 说完这话,又似乎回忆的样子说道:“当初琛儿突然就去求皇上赐婚,我跟皇上就都说这事一段好姻缘,赵琛和你家宋忱本就要好,跟宋娇当真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屋里一下都点头称是,薛琇却是知道周贵妃后面想说什么,这也是薛琇并不像见到周贵妃的原因。 周贵妃虽然这些年一直龙宠不断,但膝下除了过继的赵琛,这么多年确只有福康公主一个女儿。 富康公主名叫赵佳宝,今年是十六岁,因为周贵妃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平日里十分宠爱,娇惯的这个赵佳宝行事作风上很是任性。 薛琇的婆婆庆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姑母,自己的儿子宋忱也常年在宫中行走。 这两年宋忱逐渐长大,虽然只有十七岁,模样气度却已经很是不凡。 这一阵子,周贵妃明里暗里跟薛琇提了不少回,想要撮合宋忱和福康公主,都让薛琇顾装聋作哑的给搪塞过去了。 只是现在这样子,一看就知道周贵妃一定是请了史太君来做说客。 薛琇想起赵佳宝在自己面前故作乖巧的样子,就不由想笑,也不想想薛琇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公主婆婆够让她头疼的了,再给自己找一个高高再上的公主儿媳。 再说为防外戚专权,本朝驸马历来都只能得个不过四品的闲差,那他那么芝兰玉树的儿子断了前程去尚公主,除非她是疯了才会答应。 薛琇心里百转千回,面上确实丝毫不能显露的,只能客气的说道:“能的皇上和七皇子的眼,就是阿娇大的福气了。” 周贵妃见话题引的差不多了,就又开口道: “也是宋夫人教女有方,不知道比我强多少,我今个出门,知道二夫人也要过来祝寿,佳宝说什么也要跟过来,看那样子跟二夫人都快要比跟我还要亲了。只可惜宫里规矩严,要不然就跟着我过来了。” 薛琇一下子警觉,语气一下子就淡了不少。 “宫里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臣妇承蒙公主厚爱了。” 周贵妃也不是傻的,这些日子也与薛琇周旋了数次,见薛琇说话语气疏离,就求救的看向了身边的史老夫人。 只见史老夫人安抚似得轻轻的拍了拍周贵妃垂在腿间的手背才沉声开口。 “我前个听说你给凤起看中了太常寺少卿钱维家的小女儿,请了冰人去说项,可是成了。” 自然是没成的。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不成了。 凤起是宋忱的字,提到宋忱的薛琇就人不住心口疼。 若是宋忱长相不好,学问不够,家族不显求不到姻缘薛琇也不能说什么。 宋忱求不到姻缘的原因,说来也很是可笑,是因为宋忱的父亲,薛琇的丈夫宋敦孝。 薛琇的婆婆庆寿公主赵燕喜嫁的是当年的左卫将军宋镠,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宋敦礼和宋敦孝,只是宋敦礼十几岁的时候边境征战,随军出征却没能活着回来,后来被元宗帝追封为抚远将军。 死了一个儿子的庆寿公主一下就宝贝起了唯一的亲生儿子宋敦孝,时不时的就要到元宗帝面前求一求。 如今因为庆寿公主的关系,宋敦孝现在身上不知挂着无数闲职,前年还在没有功绩可表的情况下加封为荣国公。 表面看着光鲜,不知道多少人看着笑话。 而宋敦孝也一点没有承袭到宋家武将的气质。 宋敦孝从小就有些不务正业,长大之后更是沉迷美色,过得十分浪荡。 曾经汴京不少世家名门样貌出众的闺秀,被宋敦孝骚扰过。 当初事态严重到在大殿上被御史参奏,要不是公主府曾经在元宗登基的时候从龙有功,只怕是难逃一劫。 可是宋敦孝德行有亏是事实,现在京城所有的名流世家,但凡家里有有点姿色的姑娘的人家,见到宋家人都是要绕着走的。 薛琇也完全放弃了宋敦孝,专心培养一双儿女,只是没想到,宋忱哪里都好,没想到亲事上却被自己的亲爹狠狠地坑了一把。 史老夫人见薛琇回答上来,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追问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 就乘胜追击的又说道: “太常寺少卿不过是个四品官,凤起怎么也是皇亲国戚,这亲事是不是说的有点太低了。” 这话说的简直就跟给了薛琇一刀一样。 能不低吗? 薛琇几乎把京城适龄的闺秀的人家几乎都找了便。 起先还想着门当户对,求娶王侯将相家的千金。 不行。 那就在一品大员家里找。 不行! 那就再低一点。 不行! 那就再低一点、 可还是不行! 最可气的是靖国公府竟然敢上门说让凤起去他那里做上门女婿。 若说宋敦孝是庆寿公主的心头肉。 那么宋忱就是薛琇的心头肉,她恨不得给宋忱世界上最好,然而跟庆寿公主不一样的是,宋忱是值得让薛琇付出所有心血的。 史老夫人的话,薛琇一样都回都回答不上来。 史老夫人还意犹未尽的又补了一刀。 “听着皇上的打算宋娇跟七皇子明年就要成婚了,可如今凤起身为哥哥,却连个亲事都还没有,老身也是……唉” 周贵妃没想到史老夫人上来就开始揭短,这是一剂猛药,必然会得罪薛琇。 然而周贵妃并不想和薛琇交恶。 皇上又一向很看重公主府,就是七皇子也跟宋忱十分要好,薛琇的大女儿又是未来的七皇子妃。 只是周贵妃想起宫中的女儿。 第十二章 亲事 想着自己都已经求到母亲这里了。 心一狠薛琇担心什么就开口说什么。 “是啊,琛儿明年就要成亲了,妹妹若是在哥哥前面结婚总是有些不好。” 这是薛琇最担心的一点,自从宋娇被皇上赐婚以来,薛琇就没有停止给宋忱相看合适的姑娘。 只是有那么一个没有节操的父亲在,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答应嫁过来。 跟在一旁的宋三夫人姚思柔,从进门起看着正厅十分热闹,但是进了这西次间却只有周贵妃跟史老夫人两人就觉得不对了。 之前听薛琇提起过,福康公主有意于二少爷宋忱,但是薛琇显然是不愿意的。 姚思柔看着薛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于是笑着开口解围说道:“这也幸好宋娇是妹妹,不是弟弟要不然还真是有些不好。” 说完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又说道。 “再说凤起跟七皇子从小就是要好的表兄弟,自然是七皇子这个表兄先成婚,才是再好不过的。” 薛琇听姚思柔三两句就把史夫人说的话给绕回去了,心思一下放松不少,急忙跟着说道:“是啊,自然是要七皇子先完婚,才能轮到我们凤起。” 周贵妃听了,还欲开口再说,却被史老夫人拦住。 只见史老夫人看了看门外,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来的晚,又说了这会子话,我听着外面似乎开席了。” 姚思柔听史老夫人这么说,立马应道:“可不是,我刚进来的时候听了两耳朵,那出麻姑献寿唱的可真好,进来时候还想问问老夫人请的是哪个戏班子呢?” 史夫人笑着说,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些都事都是信阳侯办的,等会出去见了我那媳妇,我呀给您们问问。” 姚思柔笑着说道。 “老太君还是快快出去吧,今天是给您做寿,还累着您跟我们说了这么些的话,得耽误外边多少人给您祝寿啊。” 薛琇直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心中都尤有不快,却也知道无可奈何。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姚思柔开口说道:“今天幸好弟妹跟着我一起来,要不然我非让那史太君逼的不知如何是好不可。” 姚思柔是宋家的三老爷宋敦行的妻子。 宋敦行是宋镠的庶子,现在任正四品的都指挥使司,宋敦行并没有自己的府邸,也是同宋敦孝一样是住在公主府的。 “二嫂也是。平时也是机灵人,今个怎么就让史太君给说的哑口无言了呢。” 薛琇心中也很是烦闷:“凤起是我的命根子,史太君为了富康公主和周贵妃竟然不惜揭人短处,而且还在咱们为她祝寿的时候,我哪里反应的过来。” 姚思柔手指轻轻拂过腕边的玉镯,沉思着说道:“看这意思,富康公主是铁了心要嫁给宋忱了。” “那也得我同意才行,凤起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这么多年过来,京中的驸马放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个个英姿不凡有几个受到过圣上的重用,就连咱们老爷子,不也是连左卫将军都不做了了,在兵部做了一辈子的闲差。” “凤起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姚思柔见薛琇激动的说话都一时没了顾忌,提及公婆,忙开口劝解道。 “其实凤起是二哥的长子,二哥现在已经到是荣国公了,将来还不是要凤起承爵。” 因为都是住在公主府很多辛密之事知道的,所以薛琇也没顾忌,直接开口道:“现在说凤起是长子,可看着公主如此疼爱赵愕,荣国公的位子,将来只怕难说。” 姚思柔与薛琇虽说是妯娌,但是因为宋孝礼是庶子的关系,平日里跟薛琇并没有什么利益的冲突。 再加上姚思柔本来就是个很会做人的,所以平日里有些过头的话,薛琇说起来也并没有太多顾忌。 姚思柔自然知道庆寿公主身边还养着一个大少爷,但是承爵之事怎么应该也是轮不到的。 “姐姐是不是多心了,这荣国公的爵位,就是庆寿公主想,怎么轮也轮不到大少爷身上去的。” 薛琇自然知道。 只是薛琇没有告诉过姚思柔,她从兄长那里得了消息,圣上隐约有不想让宋忱承爵的意思。 因为这个爵位是庆寿公主跟皇上求来的,这个事情在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 如今圣上很是看中宋忱,若是真的让宋忱承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爵位,将来多少有些失了体面。 谁都知道元宗帝重文官轻武将,走科举之路自然是宋忱最好的选择。 这些年薛琇因为嫁给了宋敦孝,其实过得并不怎么好。 就算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家太太们,也多只是在薛琇面前做个奉承的样子,但是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 她一个京城出身的名门闺秀,平日到没有从江南嫁过来的姚思柔应酬交际多。 薛琇自然心里憋着一口气指望着宋忱金榜题名受到重用,为自己扬眉吐气。 此时的信阳侯府的史老夫人住处。 “母亲,我见一次宋夫人不容易,今日为什么不帮我说服宋二夫人,反而这么说,难道母亲不知道宋枕是她的命根子吗,这样说不是反而是得罪了她吗?” 史夫人摸了摸手里的佛珠,无奈的说道:“你堂堂贵妃娘娘,怎么也是皇家人,那薛琇见你都是要行礼跪拜的,怎见你如此拿她没有奈何的样子。” “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她薛琇好歹也是皇亲国戚,那沈敦孝可是皇上的亲堂弟,那才是真正的皇亲贵胃,我虽说表面身份尊贵,但是说到底无子傍身,见那薛琇怎么能够不顾忌一二。” 史老夫人听了这话皱眉,说道:“就宋敦孝那样的德行,还需要你估计吗?佳宝也是,这京城出类拔萃的少年公子这么多,怎么就看上了宋忱。” “宋枕经常与赵琛同进同出,许是在宫里见过几面,您也知道宋忱那样的样貌气度,就连圣上每回见了都赞不绝口,佳宝一个养在深宫的小女孩,怎么能不喜欢。” 说道这里,周贵妃拿起帕子,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这薛琇是在顽固,这些日子一直跟我打着太极,可怜我的佳宝,现在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的快脱了形,我可就佳宝这么一个女儿,母亲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我。” 说着竟真的留起了眼泪来。 史老夫人更是发愁,有些无奈道:“行行行,从前我就说你太惯着佳宝了,你看看你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跑到母亲身边来流眼泪。” 说着便吩咐丫鬟婆子伺候周贵妃擦脸,完了安抚的说道:“你为何不去找皇上,皇上想来宠爱佳宝,如今宋娇许给了七皇子,若是在说成佳宝和宋忱,不是金玉良缘,双喜临门吗?” 只听薛贵妃带着哭腔说道: “我何尝没想过,只是如今皇上如今重中宋忱,前阵子又派他去镇洲剿匪,明显是要重用的样子。” 周贵妃擦了脸又说道: “前阵子我跟皇上提起佳宝的事,皇上听了却直说佳宝年纪小不懂事过几天就没事了。除非薛琇点头,否则皇上怎么可能让宋忱来尚公主。” 史老夫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法:“你且放心回去吧,也不用看那薛琇的脸色,今日我如此说,便是提醒薛琇。” “现在别说京城里了,就是外放的七品芝麻官,只要是家风端正的人家怕都不会愿意嫁到宋敦孝家的。薛琇怎么也是书香世家的出身,可不是庆寿公主那样的人。” “不然宋忱也不会到现在还说不上亲事。” 强权之下,人命之事都能儿戏,何况是一门亲事而已。 只可惜薛琇从来不屑于此道。 这边薛琇刚公主府的大门,就见秋兰院薛琇的大丫头常芷迎了过来。 “夫人镇洲那边来消息了。” 薛琇便又带着姚思柔急急忙忙的赶去了会客厅。 庆寿公主这几日去了京郊的别院赏花,宋敦孝是个常年不在家,不管事的。 家中的事物一直都是薛琇再打理,镇洲那边的来信必然是宋忱派人送过来的。 来送信的人事宋忱的人,回来只是为了报平安,说镇洲剿匪大捷,七皇子和宋忱安然无恙,这段时间在清理残余,怕薛琇担心,特意派过来报个平安。 宋忱薛琇听了心自然放下一半,只是另一半却还是悬着的。 薛琇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信使说道:“你主子只是让你传个口信来吗?” 只见那人看向姚思柔,姚思柔见状则放下茶碗看向薛琇,薛琇抬手说道:“无碍,你有话就说。” 听了这话,那信使才从袖间拿出一封蜜蜡封着的信件,薛琇让丫鬟把信件接了过来。 急忙打开看了。 完了就把信件往桌子一拍,捂着胸口说道。 “阿娇竟然自己回来了,这不是胡闹吗!” 一旁的姚思柔将信件拿了起来,粗劣的看了一遍。 信上内容不多,姚思柔认得这是宋忱平时的字迹,前面问候了薛琇母亲安好以及镇洲的情况,重点在后面。 宋忱因为要在镇洲扫除残党,所以要晚些时日回来。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宋忱还说前些日子,宋娇许是跟七皇子言语不和,竟然独自留书回京了。 也难怪薛琇要捂胸口了,虽说宋娇会些武艺但终归是个女孩子,一语不合便任性出走。 如今还孤身在外,身为母亲怎么能不担心。 姚思柔在那里读信,只听薛琇对着常芷说道,:“快去,给我拿几颗清心丸来。” 第十三章 回家 姚思柔见薛琇手捂着胸口应该是胸口疼,也顾不上读什么信件了,转身去照顾薛琇,急忙安慰道:“你为这个着急什么,凤起不是说派人跟着呢吗?” 薛琇气急:“你没看后面,凤起的人跟丢了!” 姚思柔又赶紧拿起刚才那封信件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可如何是好,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薛琇完全慌了手脚的样子。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别说宋娇的对宋娇的清誉有损,跟七皇子的婚事也可能有变数、 姚思柔现在也头疼,薛琇这两个孩子,儿子宋忱倒是想极了外祖家,小小年纪九十分成熟稳重,倒是这个小女儿宋娇却像足了他的祖父宋镠,女孩子家家的成日里舞刀弄枪,一点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姚思柔跟着薛琇没少给宋娇处理麻烦。 其实姚思柔也不想管宋娇这一摊子烂事,只是她宋娇是定了亲了,可是姚思柔的女儿宋婉还没说亲事呢,今年才十岁很是乖巧懂事,可不能让这个不着调的姐姐给耽误了。 姚思柔心里虽然厌烦,但是也算看得开,左右明年宋娇就嫁人了,麻烦也就麻烦这一段时间,家里有一个嫁的好的姐姐,将来宋婉也能说上好一点的亲事。 毕竟宋敦行现在只是个正四品的都指挥使司,男子的前程可以自己挣,但是女子的前程却不是。 姚思柔见薛琇有些慌神,都是做人母亲的,姚思柔自然是理解的。 于是安慰薛琇到:“凤起他们派了人过去,等会咱们在派些人去,关键是阿娇回来之前,这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 薛琇听了立刻警醒,此时屋子里除了薛琇和姚思柔,就剩下常芷和那个传信的人。 常芷自然是放心的。 薛琇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对着那个传信的人说道:“凤起派你回来报信,想来必是十分信任你的吧?” 那来传信的人也是个机灵人,听明白薛琇的意思,忙开口到:“夫人放心,我跟着二少爷有小两年了,二少爷要是不信任我自然也不会派我回来送信。” 说完沉默了一下,很是聪明的说道:“夫人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只知道二少爷跟着七皇子在镇洲剿匪十分成功,其他的事是一概不知的。” 宋忱派过来的人薛琇自然是放心的,也不多说直接让常芷送这人出去了。 然后又赶忙派了一批人沿着去镇洲的路去找宋娇。 而大名县徐府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灯笼。 苏缘看着上面那个大大的奠字出神。 徐远山的尸体运回来了。 前几天曹新派出去的人传信回来,说徐远山的尸体找到了的时候。 苏缘就开始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如今徐府的正厅站着一堆从镇洲回来的人还有就是一副棺椁。 “我们也是运气,刚到镇洲就听说朝廷派了剿匪的人来,听说还是皇家人,不仅剿灭了匪患,还留下了兵力帮忙收尾,那边的崖口我们都去看了,要不是官家帮忙,我们还真的下不去了。” 说话的是他们这群人里带头的人,叫王大原来是杨桥镇庄子上的农家人,后来一直跟着徐远山和曹新在各地走商。 因为为人义气,后来又学习了武艺,在商队里也很是说的上话。 这次也是一说去镇洲,便没人敢去,要不是这王大带头愿意去镇江,曹新怕还还真不好凑齐人手。 只见说道这里他就停顿了一下,又沉重的说道:“只是徐爷,哎……” 苏缘听着那些人说话,眼神却一直盯着厅里的棺椁。 徐远山的尸体被运回来了。 徐远山回来了。 苏缘直到他们把棺椁台进门都不敢相信,也不敢上前去确认。 苏缘以前在东明的徐家等了十年,张氏开始还会应付的苏缘说派人去寻过了。 说那悬崖是镇洲的鬼见愁,从没听说有人下去过。 其实根本没有派人去过吧。 张氏! 东明徐家! 苏缘就那么傻傻的相信了。 还信了十年。 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痴还是傻啊! 曹新见苏缘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充愣的看着抬进来的棺椁。 以为她是想要在看一眼徐远山。 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上前对着苏缘说道:“夫人,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怕是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了,夫人还是不要看了吧。” 曹新想起徐远山调崖前的惨状,从大名到镇洲这一来回的时间。 怕是苏缘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苏缘听明白了曹新的话,仿佛抓住了什么一样指着棺椁开口道:“对啊,既然看不出什么来了,你们怎么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人事徐远山。” 苏缘的精神很是崩溃,似乎忘记了前世今生,说话声音带着凄决,喃喃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又骗我?” 曹新虽然没有听明白苏缘为什么说了“又”字。 但是她的问题曹新却是能回答的,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大。 王大深深叹了一口气,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翡翠的玉石戒指。 “这是当时在徐爷身上的,我们跟着徐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摘下来过,怎么会不认得呢?想必夫人也是认得的。” 苏缘看了一眼那枚玉戒,苏缘当然认得,因为她的手上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 成色一样。 款式一样。 就连花纹都是一样的。 苏缘看着戒指,仿佛还记得以前徐远山送她这枚戒指时说过的那首诗,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苏缘怎么会不认得。 那是两人相约要一直佩戴一生的信物。 这两个指环出自一块玉石。 徐远山亲自挑选的玉石。 亲自打磨的指环。 就连上面的花纹也是徐远山一刀一刀亲自雕刻而成的。 徐远山真的死了。 虽然在其他人的眼里苏缘等到徐远山的尸体回来,也才不过一个月。 但是只有苏缘知道,自己等这个消息,等了整整十年。 但让苏缘奇怪的是。 苏缘以为十年的时间,她和徐远山之间的一切。 自己应该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也放下的差不多了。 可是在看到那枚玉环的一刹那,苏缘又觉得自己和徐远山相处的点滴,依旧是如此的清晰。 徐远山是个很温柔,沉稳的人。 可能是因为比苏缘大上几岁的关系。 徐远山对待苏缘,并不像一个妻子,到更像是一个妹妹。 苏缘记得自己以前不喜欢管理家事。 徐远山就找了会管理家事的人。 苏缘喜欢弹琴。 徐远山就四处寻找名琴。 苏缘喜欢描红。 家里就有很多大家名人的字帖。 就连对待苏景亭,说是对亲生弟弟怕都没有这么细致的了。 苏缘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徐远山不在了,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徐远山那样的呵护自己了。 徐远山如果不在了,自己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才会有曾经如此彷徨的那十年。 苏缘伤心难抑,终于不顾众人在场,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段日子童妍和苏缘几乎是形影不离,此时自然也是在前厅的。 自从苏缘听了徐远山的尸体找到了开始,苏缘就开始魂不附体了一样,童妍理解这种失去挚爱与亲人的痛苦。 童妍心疼的上前拥住了嚎啕大哭的苏缘安抚了好一会,见苏缘不停。 抬头看了看满厅等着吩咐的人,开始劝说苏缘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哭一哭是会好些,但是现在这么多人等着你的吩咐,这些事情已经拖了一个月了,你也总得让徐老板走的体面不是。” 童妍一边拍着苏缘的后背,一边说着安抚的话。 那也是过了好半晌苏缘才安静下来。 声音中满是哽咽的叫了一声曹掌柜。 曹新拱手应道:“夫人有什么吩咐,开口便是。” 苏缘看了看王大手里徐远山的戒指。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戒指。 反复摩擦了几遍之后,还是没有忍心将自己的这枚拿下来。 “那没戒指,还是给远山戴回去吧。” 王大在下面应了一声是。 却见苏缘刚才哭的如此凄厉,就没敢当着苏缘的面叫人去开棺椁。 “我是个不懂事的,送走远山的事还要麻烦曹掌柜来,布置灵堂还有请人之事还望曹掌柜多费些心了。” “夫人尽管放心,曹某一定让徐老板走的妥妥当当。还望夫人节哀。” 苏缘到最后也没有打开棺椁在看一眼徐远山,苏缘想把自己对徐远山的印象,永远留在徐远山出门前的那一刻。 至少那样的徐远山,还是个会温柔的对苏缘笑的,叫苏缘安心在家等他回来的,会说回笑的人。 而不是棺椁里那个或许已经面目全非,又冷冰冰的尸体。 那样苏缘觉得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曹掌柜这些事情做的也是十分的尽心,从布置灵堂到通知各地亲朋。 除了要不要给东明县的徐家发丧贴这事问过苏缘以外,其他的事情全都做的井井有条。 第十四章 丧礼 徐远山棺椁送回来的第二天,苏景亭和付子卿就赶回了大名。 苏缘没想到苏景亭会跟付子卿一起回来。 听说两人是在鱼台县认识的,付子卿原来见过苏景亭,所以在路上遇见,便一起回的大名府,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付子卿这人是苏缘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徐远山的朋友中的一个。 付子卿的家族也算是耕读之家,但是付子卿性格比较洒脱,为人风度翩翩,而且从来没有像其他的读书人家的子弟一样看不起商户人家,反而是个到哪里都能结交朋友的人。 苏缘以前听徐远山提起过,付子卿因为不喜宦海沉浮,无意于科举,所以只是考了秀才功名,便不在继续举业。 苏缘想到苏景亭考了十年也没能金榜题名,而这些却是付子卿不屑于去追求的东西。 而这样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关系确实十分要好的样子。 付子卿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他以前是见过苏缘的,他们二人在灵堂的西稍间跟苏缘见礼之后。 想着这姐弟两人许久未见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于是开口说道:“徐夫人,我刚进门时看到徐相哭的伤心,我也许久未见他了,可否让我找他去说说话。” 苏缘吩咐了身边的绿音带路去找徐相。 此时屋里只剩下,苏景亭和苏缘姐弟两人。 苏缘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弟弟。 苏缘和苏景亭俩人本来是双生的龙凤胎,彼此也是很了解对方的,而且原来性格也是十分的想似,都是很执拗的人。 苏景亭虽然在汴京多年但是性格上却要比苏缘单纯很多。 苏缘以前一直都不知道,苏景亭其实在松鹤书院过得并不好。 读书人的性格,多是自傲,苏景亭这样一个样貌出色,学业却不出色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受到排挤呢。 考了十年连一个举人都没考上,到后来松和书院的山长都不愿意在留苏景亭学习了。 那时的苏缘确实自顾不暇。 当初自己过得十分艰辛,却不曾想过要告诉京城的这个弟弟,只盼望他认真学习,能金榜题名,好为自己扬眉吐气。 苏景亭多年连一个举人都没考上的时候,苏缘甚至还埋怨过苏景亭。 其实现在苏缘想起来,当初苏景亭回来,告诉他有没有考中举人,徐远山出事想让苏缘跟着他回汴京,还说不想在继续读书。 苏缘记得当时是拒绝了的。 苏缘记得当初一是不肯相信徐远山出事,想要在大名等消息,二则是知道苏景亭自己在京中过得艰难,时常还要徐远山接济读书用的膏火钱。 当时就没有犹豫的拒绝了他。 苏景亭虽然犹豫,但是作为相依为命的姐弟两人,苏景亭还是很敬重她这个姐姐的。 于是便很听话的没有带苏缘回京。 现在看着这个弟弟,还是那么年轻英俊,没有一丝岁月琢磨过的痕迹。 苏缘心里感触很深,要知道苏缘最后一次见苏景亭的时候,苏景亭是很狼狈的。 苏缘心里是十分感谢付子卿的。 记得前世虽然说付子卿能力有限,但是对苏景亭和徐相的帮助,却是尽了力的。 只是人终究是要靠自己的,徐相和苏景亭两人同样都在汴京。 徐相可以自己过得很好,但是苏景亭没能做到。 苏景亭见苏缘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知道他心里难过,苏景亭一直相信双生子是能相互感应的。 想着小的时候两个人就连生病都是一起生的。 自己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但是上个月的早晨突然心绞痛,当时他便十分不安。 担心姐姐出事,果真过一阵子,就传来了徐远山出事的消息,来的人说苏缘听了消息倒是就心悸昏倒过去。 苏景亭想起自己来大名的路上时吗,心情就一直很是急躁,想来是因为苏缘的缘故。 苏景亭开口叫了一声“姐。” 见苏缘回神的样子,才安慰道:“过去之人不可追,姐夫骤然离世,我的心情也是十分悲痛,但人始终要往前看的。” 苏缘看着苏景亭。 是啊。 过去之人不可追、现在之心不可安、将来之事不可知。 她虽然重回到了十年前,比其他人多了十年的记忆。 但是徐远山不还是没有回来。 虽然自己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有所警觉,但是事情始终都是在一步一步的变化的。 谁又说的好以后就能逃过一劫呢。 虽然说一切都是在因为自己的变化而变化着,但是人的心轻易是不会变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有可能还会因为其他的事情伤害她。 如果苏缘还是只顾着自己在那伤春悲秋的话,这又和前世有什么区别呢。 要知道除了那十年的深深庭院的日子,她也没比别人多懂得些什么。 苏缘打起精神开口道: “景亭,如今你姐夫走了,现在大名县就剩下我和三个孩子,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你姐夫其实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被东明徐家除了族的。” 苏缘想着她跟苏景亭还要留在大名府最多不过一个,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跟他说清楚,以免在这段时里在横生枝节。 “远山出事之后,他们不仅没有要帮忙去镇洲找远山的意思,而且还曾来大名,想要接管远山的生意。”苏缘缓缓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姐夫除族的事情,我从未听你们提起过。我还以为徐氏宗族如此不喜咱们,是因为姐夫经商的关系。” 苏景亭以前就知道徐远山跟东明的徐家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睦,松鹤书院也有不少徐家子弟,但是跟他的关系却也并不好。 苏缘如此说,苏景亭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 “这样看来,东明徐家那里必然是靠不住了。” 又想到自己在外的这一个月,苏缘必定为着这些杂事提心吊胆,很是心疼,初验安抚道。 “姐姐放心,姐夫留下来的生意钱财,必然是要姐姐亲自打理才算名正言顺。徐家人就算想要也要给个合理的理由先!” 说是理由,徐远山跟东明徐家连宗族都不算,想要接管大名府的生意,就连苏景亭都比他们要有资格。 苏缘自然也是这样觉得,只是还是担心人的野心。 毕竟现在徐氏那边需要帮在京城的徐敬先筹集银钱。 虽然苏缘一直寡居,但是京城徐敬先支持皇子谋反篡位的事最后功败垂成,徐氏一族岌岌可危苏缘还是知道的。 苏缘知道如果徐远山的家产,送到京城必然是要支持哪位皇子的,为其谋划的。 徐家虽然现在出了一笔钱,但将来的回报确实十分丰厚的。 这些苏缘从前都是看在眼里的。 徐敬先汴京怎么也坐到了正二品的太子少师。 所以苏缘现在还是很顾忌徐家的,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要离开大名府。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未了避其锋芒。 只是苏缘现在要防备的不是徐远明而是徐元峰。 徐远峰是个很内敛而且有心计的人。 苏缘知道徐远明的这些作为八成都是徐元峰背后操作的。 只是这些苏缘并不打算告诉苏景亭、 因为她太了解苏景亭了。 要是他对上了徐元峰必然不是对手。 所以开口说道:“这些我自然知道,我将这些说与你听就是想要告诉你,家里如今需要你来外出行走,这阵子若是遇到徐家人时,要多注意些。” 苏景亭见苏缘十分郑重的叮嘱他,所以认真的回到:“好,我会注意的。” 苏缘听了,安心的说道:“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是你姐夫的丧事为重,我终究是一个女人,外面的事还要你多多费心了。” “姐夫从前一直非常照顾我,姐姐放心,姐夫的丧事,我必定尽心。” 灵堂里的人来来往往,因为徐应和徐筠年纪还小,只有苏缘和徐相身穿孝衣在灵前烧纸。 徐远峰是过来中午进的门,亲自为徐远山上了三炷香。 苏缘最后还是让曹新给东明徐家送去了丧贴了,毕竟徐远山在血缘上也是徐家人,该尽到的礼仪还是要尽的,即使这么多年以来,徐氏的族人都没有正眼看过徐远山。 苏缘以为东明徐家应该是不会来人了,没想到徐远峰会一个人过来。 徐远明跟徐远山的父亲是亲兄弟,但是徐远峰跟他们的关系却只是同族兄弟。 徐远峰现在不知是明山书院的院长,还负责这徐氏宗族的内务。 徐远峰给徐远山上完香,就表示想要跟苏缘单独谈谈。 “月前听说远山出事,我本想着远明与远山是同一个祖父的亲兄弟,所以就让他过来,倒是没想到他会与你起了冲突,你也知道远明一直在书院当教谕,脾气上自然有些不好,这倒是我疏忽了。” “族兄言重了。”苏缘语气淡淡的,显然是不想多聊的样子。 徐远峰却显得毫不在意,继续开口平静的说道:“那日远明来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回来都与我说了,虽然语气上有些冒犯于你,但是说的话到底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说的也对,远山除族确有此事,但到底血浓于水。” “我不明白族兄的意思?”苏缘看着徐远峰在这里打温情牌,以苏缘对徐远峰的了解,他是一个绝对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的人。 徐远峰见苏缘一副什么都不想谈的样子,也明显看出苏缘对自己的戒备。 只能先把其他的事情放在一边,开口说道: “旁的什么都可以以后再谈,只是现在远山在家里停灵,等过了头七,你们打算将远山葬在哪里?” 第十五章 丧礼后 如果徐远山如今还在徐氏宗族的族谱里,自然是可以葬在徐家的祖坟的 只是如今只怕苏缘就是想让徐远山葬进徐家的祖坟,徐家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苏缘不明白今日徐远峰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目的,所以很是警觉。 “我们在杨桥镇圈了一块地,远山会葬在那儿。” 徐远峰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落叶归根,我在远山父亲的墓碑附近留了一块地,还是葬在那里吧。我已经派人把那收拾出来,你可以派人去看看。” 能葬在那里自然最好不过,只是苏缘摸不清徐远峰到底有什么目的,便不敢轻易开口。 徐远峰见苏缘一脸防备的样子不由在心中耻笑,到底还是嫩了一些。 “今日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这么吧远山孤零零的葬在外面,跟把他放在镇洲有什么区别,你得空就叫人去焦园那边看一看,看看风水什么的有没有问题。” 想到徐远山要孤零零葬在杨桥,苏缘还是妥协了。 “我明日会请人过去看一看的。” 徐远峰点了点头,没在提其他,想来想又说道:“自从远山出事,相哥儿有一个多月没有去学堂了吧,我知道他心里难过,但是到底学业要紧,等过来热孝,就让回来上课吧。” 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相哥儿虽然不是你亲生,但他跟应哥儿都是远山的孩子,还望你要一视同仁。” 徐远峰全然一副好大哥的模样,要不是苏缘知道他的真面目。 在这种时候,苏缘只怕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但徐远山能葬在徐家祖坟还是挨着徐远山的父亲徐敬敏,光这一点就不得不让苏缘应付着徐远峰了。 “族兄放心,两个孩子我必定会一视同仁的。” “这样就好,我听说言之去年的秋闱又没有过,我刚进门是便看见他了,想必你也还没来得及问他。” 言之是苏景亭的字,苏景亭今年的举人试又没有过,苏景亭回来的时候苏缘确实没有问,不过这事前世苏缘就是知道的,所以也并没有太失望的感觉。 徐远峰以为苏缘必定很是失望,所以开口安慰的说道: “没考过也有没关系,言之到底还年轻,可以慢慢来,松鹤书院那边院长与族叔是同科,很有些交清,其实要从关系上算起来,族叔跟远山要比我还要更亲一些呢。” 徐远峰口中的族叔就是在京中为官的徐敬先,说起来徐敬先是徐远山父亲徐静敏的的亲弟弟,认真算起来确实是要比徐远峰更亲一些,但这前提是徐远山没有被驱逐出族的话。 徐远山跟徐敬先没有一点来往的。 而且当年徐敬敏的死很有可能跟徐敬先有不小的关系。 “族兄,远山当年离开家族的事,我也是知道的。景亭自己若是有能力自然能考上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没有这个能力我也是不会去强求的,不劳烦族兄为他费心了。” 苏缘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当年的事情发生时徐远峰已经二十五,有些事情甚至是参与其中过的,自然明白苏缘话里的意思。 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徐远峰便不再多说什么。 说完看了看屋里摆着的水钟,开口道: “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明日你自派人去焦园就好了,我回去会吩咐人明日到祖坟哪里等着你派去的人的。书院那边还有许多事,我便不多留了。” 苏缘叫了曹新去送了徐远峰。 第二天找了懂风水的人跟着去了东明看徐远山要下葬的墓地风水。 五日后。 徐远山最后是在徐家的祖坟下葬,确实如徐远峰所说离徐敬敏的墓十分的近。 苏缘看着徐远山的棺椁被人缓缓的放进墓穴,从此长眠于地下。 徐远山的丧事过后没多久,徐远峰就又再次登门了。 而且还先去问了徐相功课,才来见的苏缘,该有的礼节也一点没落下。 苏缘刚进会客厅的时候就见徐远峰在那边安静的品茶,看见苏缘进来,就放下了茶杯。 如今徐远山已经葬在了徐氏祖坟,苏缘面子上自然要给徐远峰体面。 等苏缘屈膝叫了一声‘族兄’,徐远峰才开口说道: “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这雨前龙井是今年的新茶吧。看着芽芽直立,汤色清洌,闻起来也是幽香四溢,还不到六月就能喝到新出的雨前龙井,弟妹也是个会享受的人。” “族兄说笑了,前阵子也有商队去了南边,刚回来没几天,听说今年西湖那边天气好,产出的龙井茶品质也是十分的好,我那里还有几盒明前的倒是十分难得,我平日里都是喝观音茶的,放着也是放着,等会让族兄带回去常常。” 徐家的商队都是常年在外的徐远山生意做得多,往往是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就往哪里去,这几年下来,已经有了固定的时间和对应的路线。 如今还不到六月,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在大名县,苏缘家这也是投一份了,更不用说是明前龙井,更是有钱都买不到,苏缘这里也不过几盒而已。 苏缘要送徐远峰这么好的茶,也多少算是谢过他帮忙让徐远山在东明下葬的事。 虽然不知道徐远峰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但现在看来结果却是苏缘受益了的。 徐远峰顿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这么好的茶弟妹既然舍得送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可以看得出来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族兄客气了。” 徐远峰见苏缘语气疏离,却并不介意。 “我这次来看大名县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想要找你商量。” “族兄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苏缘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徐远峰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说来也是件好事,我们托了京城的关系拿到了齐州一处叫石印山的矿产的承办权,而且听说是才发现不久的铁矿,本是一本万利的事,只是前期开矿需要大量的经费。” “所以徐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想到了我是吗?”苏缘并不怎么客气的接了徐远峰的话。 徐远峰虽然被打断了话,但看起来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而是接着苏缘的话说道:“确实,弟妹也知道徐家是耕读之家,一时间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来,所以才想要让弟妹也入个股。弟妹若是有什么疑惑也可以先找懂行的人来询问一二。” 不用说也知道,开发一个新矿是需要多大的经费的。 更何况那个矿并不是铁矿还是个金矿! 自古以来金矿都是直接归官府管理的。 徐敬先还真是什么都赶干,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偷天换日,不仅将发现的金矿承报为铁矿,还将获得的利益全部都给了他背后的那个主子用于屯兵。 这一世自己将徐远山留下的财产尽数握在了自己手里,徐远明是一个铜板都没能带回东明。 如今就拿应付官府的话又来与她说,哄她拿钱出来入股,到最后还不是徐远峰那边的人坐等着拿钱。 再说这样冒险的事,徐远峰现在做的有恃无恐,却不知道十年之后,徐家所做的事情都会败露无遗。 她怎么敢参与进这样复杂的事情中去。 “并非我不想入股,只是新的铁矿要开矿怕是需要不少钱吧,自从远山走后,我家的生意一直都是入不敷出,如今我已经变卖了不少在大名的商铺,族兄最近也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 这样的消息是怎么出来的,徐远峰自然最清楚不过。 虽然疑惑苏缘一直在变卖清理徐远山在大名府的生意铺子。 但是苏缘所说的入不敷出确是不可能的,加上她已经盘出去了几处生意。 徐远峰可以确定苏缘手里的现银必定十分可观。 “弟妹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的承办权是有多难得,虽然现在确实需要不少钱财,但是后期的利润不必我说弟妹也是知道的吧。更何况这样的机会本就可与不可得。” 确实,一般这样的好事轮也轮不到大名府这边的人来承办。 要不是苏缘知道东明徐家现在这样的关系。 要不是苏缘知道其中的内幕。 大概也会很难抵挡这个诱惑。 而且这件事徐远峰能找的应该也只有自己了。 若是其他的商人,必定是要参与其中的,到时候难免事情败露。 所以只能找她,她现在一个有钱的寡居女子,必然不会参与进这些事情中,只会坐等着哪利钱。 还是铁矿的利钱。 “入股的事族兄还是另找她人吧,家里才遇不幸,我一区区小女子,只想安稳的守好家业,等着相哥儿他们长大,并不想参与这样大的生意中去,还望族兄能够理解。” 只见苏缘表情淡淡的样子,显然是没有被这样的利益所诱惑。 徐远峰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身旁的放着茶具的梨花方几,沉默了一会,也不打算强求,开口道:“无妨,那我在另寻办法就是。” 然后又继续说道:“我听说你急着要将大名府的铺子盘出去,如今朝廷新颁布了政令,经商并不影响仕途,所以你要盘的铺子里,我看中了几间,不知弟妹可否将这几件铺子转给我。” 似乎是怕苏缘误会,又开口解释道:“放心,就按你最开始定下的价钱来,一分都不会少。” 第十六章 启程的准备 苏缘要把大名铺子盘出去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要盘出去的铺子收益也一直也都很不错,苏缘的要的价钱也是十分合理的,有不少人盯着想要盘下来。 如今朝廷对科举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徐远峰想要给族里多一项收益也是能够理解的。 而且徐远峰说就按苏缘他们这边最开始定好的价格来,这样一来也省的曹新还要跟外面的那些人讨价还价,倒是能节省不少时间。 如今已经是五月半了,苏缘虽然说霍乱是在七月八月的时候开始被发现的,但是说有说得好早些是不是已经有人生病了呢。 再加上这阵子苏缘不顾曹新和童妍的反对正在购进大批防治疫病的药材,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 所以苏缘没怎么想就应承了下来,还答应将货物连着铺子的地契也一并算在里面。 这样一来本来还想留着的铺子的地契,也都没有留下来。 这几日天气渐渐的热了,屋子里也开始闹起了蚊虫,于是各屋各院早早的就开始点了艾草,雄黄一类的药材。 苏缘此时正在跟着童妍算账,徐远山留下的生意在大名的苏缘基本能盘出去的都盘出去了,一些并不重要的存货,基本也都大批量的廉价给了以往有生意来往的商户。 如今苏缘手里真的算的上手握巨财,基本上全都换成了官府发行的金银交子(银票)。 这几也算是收钱收到手软了。 苏缘跟童妍在书房跟几个掌柜谈了半天,终于是把人送走了。 童妍坐在那里一边整理账册一边问道: “我看了徐家在大名府的这些铺子的账册,这些个铺子可都是日进斗金的生意,而且常年下来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律,虽然你之前那个赵管事从你这里跷走了不少的掌柜伙计,但是这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为什么如此着急的清理了大名这边的生意。” 这段时间下来童妍与苏缘相互更加了解,越是交往便越觉得心心相惜,说以童妍在很多事情上都少来很多顾虑。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叫我看账,也知道我天资愚钝,一天也看不了多少,还时常出错,远山留下这么多的生意,我怎么可能看顾的过来。” “这些铺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章法,基本已经不需要你在多做什么了。更何况还有我和曹新在。这话你也就搪塞搪塞外人。” 苏缘听了放下手里的整理的账册,郑重的说道: “你也知道这些铺子日进斗金,若是以前无论是手底下还是外面的人都会看着徐远山的面子,如今远山没了,底下的人心也就没了,树倒猢狲散,难道你还指望这手底下的人会听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女子的话吗?倒还不如早早的清理了。” 童妍也不客气:“那你这阵子购进如此之多的药材做什么?徐家本就从没做过这些生意,如今你一意孤行的要收购这些药材,这收回来的药材品质如何暂且不说,将来的销路该如何解决?你这可是搭进去一半多的家产进去了。” 苏缘有些含糊的说道:“这是远山曾经就有的打算,我也只是想执行下去罢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原因,他做事从来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苏缘没办法也只能拿徐远山出来做借口,总不能说苏缘是在赌,赌七月的那场瘟疫会不会发生。 赌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重新来过了。 童妍还没来的及再说什么,就见红章抱着一个通体纯白的白瓷插瓶嘟着嘴进门,给苏缘和童妍见礼开口道: “这就快中午了,我过来问问夫人和童先生午饭要摆在哪里。” 平日里要是忙的时候就苏缘就会和童妍留在书房用午膳,若是不忙苏缘自然更愿意和三个孩子一起。 只是红章最近一直负责打理家里的内务杂事,已经有些日子不用在苏缘身边伺候了,往日这个时辰一直都是绿音过来的。 红章今年虽然已经十九了,但是因为有些娃娃脸的关系,模样倒是显得要小上一些,所以不高兴时的模样倒也不怎么像真的生气的样子,更像是闹别扭。 苏缘见红章这样就笑问道: “怎么了这是?怎么是你过来了,绿音呢?” 红章不大高兴的说道:“绿音的娘来了,她去见她娘了,叫我帮她来伺候您午膳,顺便把插瓶换了。” 红章和绿音一起伺候苏缘多年,情同姐妹,绿音的娘亲多次来找绿音索要钱财,红章一向都很看不惯。 不过自从上次跟绿音谈过之后,绿音最近就没有在没日没夜的去做那些活计,人的气色一下子好了不少,加上苏缘这里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人一下子就清闲下来了。 见最近花园里花开的正好,什么蔷薇啊丁香啊八仙花的。 红的、黄的、白的开的都十分漂亮,绿音就开始迷上了插花。 苏缘见那蔷薇花开的红艳,觉得原来书房里摆着的开片青釉的花瓶太过厚重,就让绿音换了这个白瓷的细口瓶,配起来精致些。 苏缘看了看书桌上的堆积如山的账册,心里叹气,对着红章说道:“还是就在书房用膳吧。” 刚用过午膳不久,绿音就回来了,苏缘看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便放下手里的账本册子,开口道:“红章说你娘来看你了,这好好的眼眶怎么红了?” 绿音见屋里只有苏缘跟童妍,便哽咽着开口道:“夫人前几天不是说打算下个月初启程去汴京吗?让我给家里去个信。” 苏缘前阵子跟苏景亭商量后决定过阵子跟着苏景亭一起启程去汴京,于是苏缘就绿音给家里送了消息。 “可是因为要跟我去汴京不舍得家里人了?” 绿音听了心中更是十分难受“若是这样还好,我娘知道我要去京城,便想要等过一阵子也跟着我去京城,过来跟我要盘缠,也不想想那京城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吗?在家里有房有地都还要我是不是的接济,真到了京城拿什么过日子。” “那你应承你母亲了吗?” 说到这里绿音用袖子擦脸把脸说道:“我没答应,就在后门那坐地就哭上了。我没理直接就回来了。” 苏缘的印象里,绿音一直是个脾气很温和甚至有点儿软弱的人,想着是上次跟绿音说的话起了效果心里宽慰。 想到虽然七月的时候大名这边会有霍乱,但是绿音的家人到是没有被传染。 加之绿音的娘和弟弟又都是这样的一个并行,所以苏缘也不打算管这件事了。 “你做的也对,咱们去京城一开始也是没有进项的,到时候自己怕都是要坐吃山空的。不过你娘这样在后门那也不好,等下从账上拿五十两银子去给了你娘吧,难得来见你一回。” “夫人,不用……”绿音说完见苏缘看她,意识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奴婢替我娘谢夫人赏赐。” 见绿音出去了。 童妍玩笑的说道:“徐夫人真是好大方,一开口就送出去五十两。” “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咱们后门那里胡闹吧,左右下个月就要走了。” 童妍听了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账册调笑着说道:“原来在门口哭一哭就能拿五十两银子,你说我这阵子跟你这没白天没黑夜的算这些做什么,我每天到你家门口哭一哭不久得了。”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如今这么多的是确实是辛苦你了,等忙过了这阵子,你可有的清闲呢。” “还是不要清闲的好,不清闲就证明你还有能力给我发工钱。” 苏缘听了指了指书桌上的算盘账册笑到:“所以你要帮我把这些都算好了啊,免得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到时候连你的工钱都发不出来。” 两人就又不得不扎进成堆的账册里,清算起来。 因为时间很紧紧.要整理的事情比较多,苏缘跟童妍扎在这书房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苏缘盘出去的铺子,徐远峰接手了大半,剩下的赵德丰也顶下来不少,还有仓库的一些存货也都要走了。所以这些日子要清理的账目一下子变得很多。 但好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铺子大部分都被盘出去了,货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虽然要整理的账目变得很多,那些账有童妍的帮忙,虽然累了点,但清点的也算顺力。 最让苏缘头疼的是并不是这些,而是铺子盘出去以后,家里却留下很多的掌柜伙计。 有没找到下家也有不愿意找下家的。 有契约在的苏缘也只能暂时先掉到其他的铺子。 以后若是愿意跟着去京城的就带着去京城。 不愿意的就只能留在大名府仅有的几家来不及盘出去的小铺子里了。 除了这个,还有一件最让苏缘头疼的事情。 就是当年徐远山发家靠的并不是现在的生意铺子而是两支商队,其中一支是由王大领头,还有一支就是从南方刚回来的不久那一支是由一个叫程青的人带头。 这个程庆是徐相的书童程易的亲哥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是有些本事。 这两只商队一个负责北边,一个负责南边,这些年收益颇丰,对徐远山来讲也是十分重要的。 但是因为要去京城,这两支队伍里的人有大半的家都是在大名的,再加上徐远山出事,到时候必定有许多人不愿意跟着去,再加上徐远山出事以后,这两个商队的人就已经走了不少。 商队里许多人都是大名府的本地人,常年在外本来就回家不易,自然是不愿意跟着苏缘去汴京。 还好商队本来就是移动的,在哪里都没什么影想,不过是路过跟常驻的问题。 程青跟程易原本是徐府的下人出身,因为程易要跟着去京城,程青自然是要跟去的。 所以最后王大的队伍还是留在了大名,程易队伍的大部分人,跟着苏缘一起等到六月启程去京城。 第十七章 弟弟 因为苏缘几乎把大部分的产业都盘点出去换成了银票的关系,带着这么多的银子启程肯定是不方便的,于是大部分都存进了汇保通。 等到了京城,便可以到京城的汇保通去兑换现银。 这次可以说是举家搬迁,所以徐府里基本什么都没留,贵重物品全部都封箱打包后才发现东西如此之多,然而这两个月徐家的人却是走的七七八八。 于是苏景亭便过来找苏缘。 “姐,我见你收拾了这么多的东西,徐府都要让你搬空了,只是带着孩子跟我去暂住几年,将来相哥儿和应哥儿长大了,你还是要回来的,许多的东西都是用不到的。就没有必要带着了吧。” 之前苏缘每来得及与苏景亭说,苏缘是想留在汴京的,苏景亭却以为苏缘是去投奔他,等到孩子自立门户来了,还是要回大名县的。 “我忘记告诉你这了,次去汴京,并不打算就一直住在你那里,我打算带着孩子暂时定居汴京,所以是要另买宅子的。” 苏缘解释道。 苏景亭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就算姐姐打算长住京城,那也还是跟着我住比较好吧,不然你一个人还带着三个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好,左右家里就我一人,住我这里也是可以的啊。” 苏缘笑着说道:“住在你那里算什么样子,再说咱们家的宅子有多大还不知道吗?这次要去这么多人,将来还要给三个孩子添些下人,还有这么多的东西呢,你那小宅子也得放的下。” 苏景亭听了争辩道:“怎么住不下,以前咱们一家四口不就住的好好的。” 完了还指着苏缘屋子里一些提前归置好的箱笼说道:“那些个东西带过去做什么,到时候也没有什么用。” 苏景亭在京城有一间三进的宅子,是苏缘的父亲苏为以前在京城读书时的旧宅,地方不算大,而且还有一些偏僻,几乎已经算是出了京城的了。 苏缘的母亲再世时,苏缘跟苏景亭就生活在那里。 那段时光可以说是苏缘年少时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了。 说来苏缘和苏景亭生的并不像他们的父亲苏为,到都是像了母亲的。 苏缘的母亲姓卢,在苏缘的记忆里样子不仅十分美貌人,性格也很温柔的,只是因为生苏缘跟苏景亭这对双生子的关系,身子受损,常年病痛缠身,在苏缘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苏为跟卢氏夫妻情深,伤心欲绝就离开京城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大名县,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直到苏缘嫁给了徐远山之后一年不到便重病去世了。 苏缘如今看着苏景亭,只觉得这个弟弟除了学业不行,几乎没有一样是不优秀的。 便开口道:“多大的年纪了,还是个小孩子脾气。”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父亲去世那年,你刚好十八岁,父亲总觉得功名要紧,便也没急这给你说门亲事。后来父亲离世你要守孝,我也就没想着给你说亲的这件事。” 苏景亭听苏缘到父亲,语气里也带着一些沉重,不由凄凄叫了一声:“姐。” 苏缘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这也是我疏忽了,你我本事双生,如今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的母亲,却都连一门亲事都没有给你顶下来。” 苏景亭也不在出声,坐在那里开始安静的听苏缘说话。 苏缘又解释着说道:“不是我没有想过先给你定一门亲事,只是你还记得我跟你姐夫的亲事是怎么说来的吗?” 苏景亭听了轻皱眉头说道:“自然记得,当年来家里说亲的媒人有不少,可是说的人家,要么无父要么无母,没有一家是四角齐全的。只因为我们也是没有母亲的。后来父亲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没有办法,只能在一些来说亲的人家里选了姐夫。” 苏缘点点头,回道:“我是女儿,父亲怕他若是走了,我的亲事只会更加难办,但你不一样啊。” 不带苏缘继续说,苏景亭就无奈的开口道:“我知道,因为我是男儿,父亲总盼着我能金榜题名,到时候也能找个读书人家的女儿。” 说完苏景亭提高了声音说道:“姐,我知道,可是我知道有什么用,我连个举人都考不过啊!书院的先生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孺子不可教也。” 说完这些,苏景亭就有些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一脸仿佛下了狠心的样子开口说道:“姐!我不想在继续举业了。” 苏缘看着苏景亭,知道这个弟弟以为自己又要开始一年一次的说教了。 往年苏景亭每次没有过秋闱苏缘都会把苏景亭叫回大名县教育一番的。 苏缘突然觉得很是愧疚,也十分的心痛,想到苏景亭这些年心中一定是有很大的压力的吧。 不然今日也会有这样的变现。 苏缘忙出声安慰道:“那便不要再考了,我也知道你可能在读书上没有什么天分,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再为此耽误了你。” 苏景亭听了满眼的不相信,仿佛不确定一般的问道:“姐,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总不能让你参加一辈子的秋闱。” 苏缘看苏景亭如今已经二十一岁,这几年只知道让他读书读书,在其他方面一直很是疏忽。 其实苏景亭为人太过耿直,并不擅长人情世故,这样子将来就算能出仕,恐怕也是举步维艰。 想到从前从没听说苏景亭在松鹤书院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朋友。 苏缘不由担心。 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前的苏缘对身边的亲人太不上心。 苏缘心中感叹,看来自己去了京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苏景亭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好一会,才又说起最初的话题:“姐,既然打算去京城长住,那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没什么必要。只是要带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姐姐是打算走水路吗?” 苏景亭刚刚问完就想起来,苏缘晕船,于是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苏缘笑道:“我走不了水路你又不是不知道。程易刚从南边带回来了一批春茶,连着库房里的那些东西,都由曹新带人走水路运去汴京,我们则是走官道。” 苏景亭想到了什么似得说道:“对了,予诚过来找我,说最近也要启程回京城,问我什么时候启程,想要到时候可以一起结个伴。” 苏缘听了说道:“那样自然是好,你去问问他是愿意走水路,还是要跟着我们走官道。” 予诚是付子卿的字,这些日子一直跟着苏景亭住在徐府,本来徐远山的丧事一完,付子卿就回杨桥镇的家里探望父亲,只是付子卿的父亲一心想让付子卿金榜题名,跟付子卿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一语不合,就被赶了出来再试跟着苏景亭住在徐府。 说来也有趣,以前徐远山在的时候,就是经常留付子卿住在徐府的。 现在徐远山走了,倒是又跟苏景亭做上了朋友。 苏景亭想了想说道:“这也不必问过他,予诚怎么也是外男,跟着咱们走也不方便,让他走水路便好,我跟着你走官就好。” 苏缘又跟着苏景亭说了一些闲话,看着包裹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该清点的也都清点了。 于是就将启程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十。 才起身离开了梅院。 苏景亭没离开多久,红章就进来问道:“夫人,奴婢跟着童先生在清理这段时间的账册,童先生让我过来问问您,许多如今已经盘出去的铺子的旧账册账本,是否还要留着还是毁了。” “童先生说是留着好还是毁了的好。” 红章听了回到:“回夫人童先生说自然是留着好,只是数量有些多。” 苏缘摆手:“那就留着吧,都是大名府的生意,左右这些册子也不带走,如今库房也清理出来了,就放在库房就好了,回头让将来看家的下人多注意些就好了。” 红章应了声是人却犹犹豫豫的在那站着不肯走。 苏缘看着红章笑着说道:“我让你帮着童先生收拾账册,你却拿着这样的小事来问我。” 然后端起桌边上的茶喝了一口,不急不缓的说道:“说吧,什么事?” 红章在那里憋了半天才急急的说道:“夫人,要是绿音过来跟您这来求着赎身契,您可千万别应了她。” 苏缘听了往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问道:“怎么这好好的,她来跟我赎身契做什么?” “我听看门的刘四说的,昨天绿音的娘来了,说给绿音求了门好亲事,还说要给绿音赎身。” 苏缘显然并不相信绿音的娘能给绿音说什么好亲事,见红章现在这样子就更能确定了。 但是苏缘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如今绿音年级是不小了,要给绿音说亲事,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啊,昨个那刘四跟我说,他娘要把绿音许给给万堤镇的一个姓许的员外家做续弦,说什么绿音一个丫鬟出身,能给个院外做续弦,可是走了运了。当时刘四就在旁边,还取笑绿音的娘说那许员外不会是个五十多对的老头子吧,当时她娘就急忙解释这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第十八章 钱帛动人心 红章缓了口气说道:“这听刘四这么说,觉的不太对,就找了人去问了万堤镇是不是有个许员外,什么年纪为人,是不是要续弦?” 苏缘接道:“你倒是细心,可有问回来些什么?” 红章眼圈有些发红:“也亏得我是去问了问,确实有个许员外,年级也不大,但是人家是有老婆的,只是多年无子,想要重金那个妾,好传宗接代。” 说完还忍不住气着说道:“我呸,还是亲娘呢,那妾室那么好当的吗?我看就是怕绿音以后走了没人再给她们银子花了,就想让绿音在傍个有钱人家!” 苏缘听红章说完,便看向了门外,红章见苏缘往外看便跟着回过了头,就见绿音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几件苏缘洗过晒干的衣裳。 红章看到了绿音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也是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很是尴尬。 苏缘倒是就坐在那里看着,也不开口。 过来片刻,绿音进门将苏缘的一衣服放在了衣柜里,到底是没忍住,跑了出去。 红章见绿音跑出去,也忙跟苏缘屈膝行了礼,跑出去追了。 红章是在花园里找到的绿音,看见了绿音就上去抓了绿音的手臂。 绿音看是红章,甩开了红章拉着自己的手,红着眼睛开口说道:“我的事情,是我的事,你跑到夫人这里嚼什么舌头。” 红章听了起了急,毫不示弱的说道:“怎么就叫我嚼舌头了,你的事自然是要告诉夫人的,你那个娘,要给你说给人家做妾,做妾是什么概念,咱们下人都知道,那是连下人都不如的。谁知道你那娘安的什么心!我不也是想着为你好怕你心软就答应了。” “我就是答应了怎了,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红章听了也气红了眼眶,却还是个忍得住的:“怎么就是你的事了,你的卖身契还在夫人这呢,告诉你夫人要是不应承,看谁能给你说亲事,就是你娘也不行!” 绿音一时说不出话来,红章自知占了上乘也但知道并非本意,也知道绿音也是不愿意的,于是服了软,拉着绿音的胳膊开口哄道: “好姐姐,我知道这样的婚事你必定也是不乐意的,我不也是怕你上当。你娘想把你许给人家当妾室,就算是咱们下人也知道那给人做妾是个什么意思。我不也是怕你禁不住你娘的攒对吗?” 绿音听了也放缓语气说道:“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说与夫人听,夫人最近都这么忙了,真好拿我的事去给夫人添乱,我娘的事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红章见绿音答应就笑着说道:“我不也是怕你万一一心软就答应了你娘吗?看夫人现在的态度,你要是找她要你的卖身契,说不定就真的会给你了。我自然要先到夫人哪里打杯预防针。” 绿音听了无奈道:“好了好了,左右都已经说了,我在夫人那也是什么脸面都没了。夫人那里还等着我伺候,你且去忙你的去吧。”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绿音的母亲范氏就到徐府来求见苏缘。 苏缘现在在徐府管事自然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门房自然给拦了。 谁知那个范氏被拦了之后竟然就地在徐府门口撒起泼来。 那门房见是绿音的娘,绿音又在苏缘身边伺候,自然是不敢得罪。 于是没有办法就告到了苏缘这里。 当时绿音就在苏缘的身边,听了瞬间就变了脸色,朝着苏缘说道:“夫人我这就去把我娘拉走。” 苏缘听了说到:“你要是能拉走,我也就让你去了,只怕你去了,只有让你娘把你拉走的分。” 倒是童妍正跟苏缘在一起,于是开口说道:“前阵子不才给了她银子,今个就能在这里闹,可真是……”童妍顿了一下,才说道:“不过也无所谓,左右过两天咱们就走了,让她在那里闹就是了。” 看着绿音无措的样子,苏缘沉默,想起从前绿音对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终究是不忍心,于是开口对着那个来禀报的人说道:“她既然是要来见我的,左右最近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做的,那就见见吧,想必是有什么急事。” 绿音听了直接就贵了下来,叫了一声:“夫人。” 苏缘摆手说道:“无妨。” 其实范氏是绿音的母亲,绿音是徐府的丫鬟,苏缘这样就见了范氏确实是有些掉了身份的。 一旁的童妍说道:“你要是不想见,我去替你打发了也是可以的。” 苏缘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见一见也好,总要让她母亲回去的时候没话说。” 绿音的母亲范氏,进门一见到苏缘说了一声见过夫人,直接跪着磕了三个响头,看着倒还像个知礼的人。 苏缘细细的看了看这个范氏,绿音长得并不像范氏,虽然两人都是皮肤白皙,但是范氏长得圆润,个头也并不高,而绿音则个子高挑,人也纤瘦。 苏缘见范氏虽然穿的是深棕色的衣服,但苏缘可以看出来是细棉布做的衣裳,而且不仅耳朵上带着的耳钉是纯金的,就连头发上也插着一对白玉的簪子,尽管看起来成色一般,但显然已经能证明,范氏现在家里过的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对绿音呢,最后把绿音逼迫的那样惨。 苏缘摸了摸自己腕上的玉镯,貌似有些温柔的开口问道:“听说您要见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范氏听了苏缘说话温柔不自觉的太起了头,看苏缘生的貌美,对她一个下人的母亲说话里都带着尊重,便以为是个很好糊弄的。 便堆着笑说道:“我平日里过来看绿音,就总听绿音说夫人心慈,是个菩萨一样的人,今日我说要见夫人,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说着起身又要给苏缘下跪的样子,却让苏缘给拦住了。 苏缘抬手说道:“无妨,您要是想见我,直接让绿音来禀报与我就好,何必再门口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那范氏听了苏缘这么说,转身就拧了绿音一把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丫头是个死心眼,我本来是想让她来跟夫人您说的这事的,只是这丫头死活不肯,要不也不至于我这把老骨头还要在您的门口丢这个脸面。” 范氏的动作苏缘看在眼里,也顺着范氏的话接了下去:“我与绿音主仆多年,能有什么事绿音不肯与我来说?” “我听绿音说,夫人想要搬去京城,我听人说着京城离着大名县十分的远,便心有不舍。” 苏缘顺着范氏的话说道:“身为母亲,子女远行确实会有不舍,所以你的意思是?” 范氏接着说道:“绿音今年都十九岁了,我见夫人也没有给绿音亲自说亲事的打算,就擅自做主给寻了门好亲事,想请夫人看在绿音服侍您多年的份上,开恩放了她出府嫁人。” 放下这婚事的好坏暂且不提,只是这范氏只求苏缘开恩放绿音出府,却不曾提出要为绿音花钱赎身之事。 就可见绿音在范氏心中的地位。 虽然早知这范氏对绿音苛刻,但是苏缘以前从未跟范氏打过交道,如今看来若不是知道这人是绿音的亲生母亲,倒是连个后母都不如的。 苏缘心中冷笑,但是面上确是不显,做出了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说道:“绿音如今都十九了吗?这倒是我疏忽了,绿音服侍我这么多年了,你给绿音说了人家,是好是坏怎么也要说与我听听。” 那范氏听了正色道:“是万堤镇的一户姓许人家,今年才三十岁,是个年轻的员外郎,早年丧妻,如今想要娶个续弦,配我们绿音那是绰绰有余了。” 绿音听了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跟着范氏站在一旁显得很是手足无所。 苏缘衣服没看见的样子跟着范氏继续说话, “恩,这听起来还真是一门好亲事。也难为了您能给绿音能说道这么好的亲事了。” 范氏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开口说道:“那是自然,怎么我也是绿音的亲娘。” 苏缘笑着回应道:“是啊,只怕是我也说不来这样好的亲事。” 那范氏听了苏缘一家的夫人如此恭维自己,十分开心的说道:“夫人过奖了,夫人是忙着大事的人,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夫人呢?只求夫人能放了绿音的身契,好让我们” “既然绿音的婚事都由您定好了,这添箱的钱我可不能不出。” 范氏一听还有钱能拿,嘴角的笑一就在也止不住的样子,却还是故作客气的说道:“这怎么好让夫人在破费。” 苏缘笑着说道:“这怎么是破费呢,绿音要是成亲,怎么也算是喜事。再说这许员外家怎么听着都是有钱的人家,怎么也不能让人瞧不起了不是。” 范氏听了连忙应是。 苏缘想了想说道:“我这也就不多给旁的,也不知道你家里那边的习俗,直接给添上两百两的银子,也不知道好不好。” 那范氏哪里还能说其他的话,连忙开口说道:“好好好,自然好,夫人的赏赐就是我们的体面。” 苏缘看了看旁边的童妍,像是才想到一样对着范氏介绍到:“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童先生,是我的账房先生。” 那范氏弯腰叫了一声童先生。 童妍见苏缘笑着看着自己,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开口说道:“在府里,绿音平时也没少照顾我,入今绿音要嫁人了,那我也给她也添个箱吧。” 第十九章 鱼台县 只见那范氏听了这话嘴角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了,也忘了推辞,只说:“那就多谢过童先生了。” 童妍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我一个账房先生,可没有徐夫人这么大的手笔。不知道你家那边一般的闺蜜添香大概要多少钱。” 许是见苏缘给了那么多嫁妆钱,就并不在意的说道:“童先生说笑了,我们那姑娘给添香能给上几个铜板就不错了。” 苏缘听了笑着说道:“那许员外郎买绿音做妾要多少钱啊?” 那范氏没有防备,开口直接就说道:“五十两。” 苏缘要的就是她亲口说了这句话:“哦,原来就五十两啊。” 完了说道:“有我记得绿音的身契上写的也是五十两。这倒是刚好能给绿音赎身。” 似乎是吃准了范氏是不会拿出这五十两银子的, 那范氏竟然想也没想的说道:“那从您添妆里扣了不就行了。” 苏缘听了这话就笑了,说道:“你这是在拿我们当傻子吗?” 绿音此时在一旁也是在也听不下去:“娘!你开别在这里胡说了!开始红章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是不会给人做妾的!” 苏缘听了这话,依旧含笑着望着范氏。 范氏这才反应过来,苏缘之前不过是逗弄她,话里自然也没了之前的恭敬说道:“我可是问过的,绿音还有几个月可就二十了,夫人要是没有给绿音许配人家,我这当娘的可是有权给我女儿说亲事!我是她的亲娘,我想把她说与谁,就说与谁!” 苏缘的面色也淡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那也还要几个月,就算你现在去官府去说,怕也是没用。”过几个月,苏缘她们人都已经在京城了,这范氏还能有本事追到京城去。 那范氏一见苏缘是不想放绿音走,但是想到已经收了许员外家的二十两定银,心一横就又要就地撒泼起来。 童妍见范氏要撒泼,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你且死了心在这里闹,我等下就吩咐下去,若是在见你在我们徐府的地界撒泼打诨直接就送了官府去。毕竟若不是看在绿音的面子上,我们夫人若是想要给你几板子,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 范氏听了信以为真,竟真的就不敢再闹下去,苏缘叫了下人,让人将她送了出去。 绿音站在一旁,一时间也没做声,倒是红章拍着胸脯说道:“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夫人真的是要听信了绿音娘的话了,还说夫人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要应承她。” 红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赶走范氏,却还要来这样的一出戏,但她想着苏缘这么做总有她的原因,便也不追究。 绿音则是知道的,其实苏缘这次见范氏不过是想给绿音吃颗定心丸,其实范氏给绿音找了门亲事,绿音是动过应承的心思的。 而且她并不相信自己的母亲真的会将自己许给别人做妾。 而且还是收了银子的贱妾! 要知道那是比签了死契的丫鬟都不如的。 绿音以前从来都很得苏缘的重用的,虽然所谓的重用不过是给少爷小姐做些衣服绣些荷包,但绿音觉得自己在丫鬟里还是很有脸面的。 只是老爷出事以后,绿音发现自己一下子就闲了下来,后院让红章打理的井井有条,苏缘也忙着跟童先生学习算账,绿音突然就成了闲人。 加上她娘三番四次的来徐府找她,弄得她心力交瘁。 便真的有了想要听了她娘的话,离开徐府,不跟着苏缘上京的打算。 只是她没想到被苏缘看了出来,还特意让她看清楚她娘的真面目,让绿音明白了一件事,她回家就只有一个可能。 反复的被自己母亲当做货物一样出卖。 苏缘见着这几日绿音整个人精神了很多,没有了前几日的犹犹豫豫。 心里想着自己这番心思到也是没有白费。 再怎么说绿音前世也是没少帮助自己,总不能让她就算跟着苏缘去了汴京,心里却还带着遗憾吧。 后来苏缘听红章说绿音的弟弟又来过一趟,似乎想要解释那天的事,但是绿音见都没见。 苏缘启程的日子是六月初十,其实昨天曹新跟付子卿已经带着大部分的行礼和一些货物从水路出发了,也是为了苏缘她们几个女人和小孩的安全,所以大批的贵重物品都由曹新她们走水路先运往京了城。 苏缘他们虽然人多,但是轻装简行,一路上也没急着赶路,几个女孩在在一起,路程还没过半,后面载货的马车倒是多了两辆。 本来一路上都是顺顺利利的,只是路过衮州鱼台县的时候,苏缘跟几个孩子到还好好的,倒是红章跟徐相还有几个没出过远门的下人开始有些水土不服,最后不得不在在鱼台县的客栈停留两天。 因为几个人并不严重,第二天苏缘就把两个孩子留在客栈留给了绿音绿音照顾。 完了就苏缘就跟着童妍和苏景亭他们开始逛起了鱼台县。 鱼台县算是去汴京的必经之路,其繁荣的成度自然不必多言,其实苏景亭因为上次的事并不是很愿意出来。 但因为苏缘除了跟着父亲从汴京回到大名走过一次水路之外,便在没出过远门,于是看见什么都兴致勃勃的样子,苏景亭也不好拒绝。 本来几个人在闹市逛了一阵之后,林林总总买了一堆的东西本来打算找个茶社歇歇脚,谁知道在过一个迎面走来一个抱着花瓶的人,摇摇晃晃的就冲着走在前面的苏景亭撞去,苏缘走在后面只来得及听到了一声脆响。 “哎呀!” 等苏缘走到苏景亭的身边才看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男人看着地上的碎片,在那里捶胸顿足。 “这可是我刚花了几千两银子买的前朝的古董啊。” 说完抬头便看向了苏景亭,也不再管地上的碎片,嚷道:“长没长眼睛啊!走路不会看路啊,你看看这个你打算怎么赔吧!” 以为那人长得凶恶,语气也不好,苏缘以前从没有见过如此凶悍之人,因为站在苏景亭身边的关系倒是吓的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苏景亭看着这个人越看越觉得眼熟,却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着苏缘有些受惊的样子一下将苏缘拉到身后,严肃的开口道:“这位仁兄明明是你突然蹿到我的面前来的,怎么就说是我没长眼睛了呢。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可是那人确是十分的痞气,说道:“少废话,这古董花瓶我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如今你给我撞坏了就得赔!” 童妍从后面走上来,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随后拿起了一块碎片摸了摸有仔细的看了一会,才开口道:“我看着这花瓶釉色不仅不均匀,表面也粗糙的很,而且看着应该是才出窑的东西,而且这种花瓶满大街都是,想要买买应该也就几个铜板吧。” 那人见着童妍是个懂行的样子,到也不惧:“我的花瓶我说值多少钱就是值多少钱,总之今个您们要是不给我留下一千两银子,就别想走!” 说完抬起右手朝前面挥了两下,身后便一下子跟上来四五个人。 这下就连苏缘都看出恐怕是自己刚才露了财,让人给盯上了。 今天苏缘本来心情好出门也没让人跟着,现在就苏景亭和童妍加上苏缘三个人,对面确是五个壮汉,周围的人早早就避而远之了。 苏缘看着刚才那个男人表情自信,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必然是经常做的,而且十分的有恃无恐。 苏缘这三个人里,苏景亭虽然是会些拳脚功夫,但要他以一打五,显然是有些不可能。 此时苏景亭也是认出了这带头的男人,正是上回经过鱼台县时,那几个骗子之一。 看来还是那伙组织,苏景亭心里虽然愤怒,但想着身后的姐姐和苏先生,显然是有一些犹豫,要不要再一次给钱消灾。 苏缘显然也是如此想的,既然打不过,就没有必要硬钢,不过一些钱财罢了,这些人如此嚣张,想必官府也是不管的,既然如此苏缘更不能轻易招惹。 苏缘此时十分的后悔没有带几个会拳脚的人出来。 只是还没苏缘还没来得及拿银票。 就听到一声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为首的那个男人一声哀嚎。 显然是他挨的这一鞭子。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 “你这骗子,昨天你的腿不是断了的吗?原来断腿一天就能长出来!” 苏缘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米黄色胡服的女孩子,编的也是胡人的头发样式,耳朵上带这一对蔷薇样式的金色耳钉,身上再无多余的首饰。 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身后背着包袱,手里握着长鞭,虽然是满身的尘土样子狼狈,但是人看起来却是十分的精神。 无论是口音还是样貌都不难看出这女孩并非是外族人。 苏缘看了那个被打的男人,挨的那鞭子不偏不倚的正好是打在了右腿上。 显然这个女孩是很有些身手的。 那男子挨了打自然是不干了,也顾不上苏缘他们,看打他的竟是个孤身一人的姑娘家,直接啐了一口说道:“小娘们,一个人还敢在这嚣张。骗的就是你,敢打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挥手招呼了身边的几个兄弟,朝着那个姑娘冲了过去。 第二十章 宋乔 见那几个人跟那个小姑娘打起来,苏景亭自然也要上去帮忙。 只见那小姑娘的武功不是一般的好,苏缘放看过来,就算苏景亭不帮忙这几个人怕也不是她的对手,鞭鞭都下了狠手。 最后这几个人被打的人仰马翻,带头的那个人爬起来逃跑还不忘回头叫嚷着道:“你有本事就别走!” 苏缘有生以来还算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不知做和反应。 倒是苏景亭先开口道:“姑娘好身手,姑娘可是也让这伙人骗过。” 那女孩收了手里的鞭子别在腰间,说道:“这人昨天再城南那边,扮瘸子乞讨,我看着可怜就把身上的盘缠都给了他谁知道竟然是个骗子!” 接着又跺着脚哀嚎道:“这下盘缠都没了,怎么回京城啊!” 苏缘听不由失笑,这姑娘的性格倒是和苏景亭有些相似之处,但是出门在外,也知道什么事情倒是要防着点的,所以也并不打算深交,于是开口说道:“无论如何也是多谢姑娘了,只是听你说他们好似是有组织的,此地也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苏景亭也想起付子卿跟他提起过,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因为身边跟着苏缘和童妍所以苏景亭也不敢久待。 几个人也不没有心情在逛下去了,就打算直接回客栈,只是苏缘她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那姑娘一直跟着他们。 “姑娘也是住的悦来客栈吗?”苏缘先开了口。 “你们住的客栈吗?那太好了。”苏缘看那姑娘听了表情欢喜。 只是接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盘缠不多,昨天有都给了那个骗子,我已经在外面好几天了。想借着你们的地方洗个澡。不知道行不行?” 苏缘听了看着姑娘衣服头发确实有些脏乱,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能忍着这么多天也是不容易。 “怎么说你刚刚也算是给我们解了围,这有什么不行。悦来客栈就在前面,姑娘跟着我们走吧。” “那就谢过了,我叫宋……乔,敢问诸位怎么称呼。” 听到宋乔说自己名字的时候,语气中带有犹豫,一看就是未报真名,不过苏缘他们也并不在意。 “我叫苏缘,夫家姓徐,这是我的弟弟苏景亭,这是童妍。” 越来客栈离着刚才的路口并不远,苏缘他们没说几句就到了门口。 苏缘很少见到想宋乔这样率性洒脱的女孩子,不仅会武功,还敢一个人在外行走,可能是因为自己上辈子过得憋屈,所以看到这样的女孩莫名额就觉得很是喜欢。 所以苏缘不仅让人往屋里送了热水,让宋乔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见宋乔没有了干净的换洗衣服,还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给了宋乔。 宋乔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缘正坐在桌子上看书,苏乔毫不客气的趴到桌子上,脸对着苏缘说道:“长得可真漂亮,我说刚才在外面怎么还要带着面纱呢。” 苏缘平日里出门都带着面纱的,其实这并不少见,苏缘在大名的时候也有一些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游玩是带着面纱的。 “宋姑娘说笑了,我又不想宋小姐一样身怀武艺,出门自然要小心一些。” 其实京城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也有戴面纱出门的,所以宋乔并不怎么在意,宋乔低头看了一眼苏缘的衣服,开口道:“不用客气,叫我阿乔就好了。” 苏缘也不客气,笑着说道: “阿乔,我看你是在赶路的样子,不知道是打算去哪里。” “我是要往西走去京城,不知道徐夫人打算往哪边走?” “还真是巧呢,我也是要去汴京的。” 苏缘想到宋乔之前说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了盘缠,于是开口道:“我见你是一个人的样子,倒不如跟我们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宋乔听了面露喜色,急忙开口说道: “那自然是好了,只是我的身上可是没了银子,你要是能管我个食宿就最好了。” 苏缘听了笑着说道:“自然是管的。” 宋乔听了自然高兴,又怕苏缘会反悔所以又开口道:“不过你放心,这买卖你可做的不亏。我这一手鞭子功夫,在京城可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一路有我保护你们绝对安全。” 说完还摇了摇手了鞭子。 苏缘看宋乔十分俏皮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道不必,你与我一起走就行了,我们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也带了自己的人手。安全到也没什么问题的。” “怎么没有问题,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在,你们怕是就要破财了。你看平时你也不能带着外面那帮五大三粗的男人逛街吧,更何况他们还不一定打的过我。” 语气里不自觉的就带着些自信。 苏缘听宋乔提起今天的事,不由担心的说道:“我听景亭说今天那些人是有组织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我等下还是吩咐下去还是明天就启程吧。” 宋乔听了倒是显得不以为意,开口道:“那些人不过是些小罗罗,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帮我一帮,你放心吧。”说完摸了摸肚子冲着苏缘:“这些先放到一边,你这里又吃的吗?我之前啃了好几天的馒头了。” “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叫人送上来。” “肉,我要吃肉,不拘着什么,是肉就行,出门的时候忘了多带银子,如今可是给我馋坏了。”宋乔到也一点都不客气。 苏缘听完就笑了。 在自己的房里叫了一桌子菜,又叫了住在隔壁的童妍一起来。 苏缘见宋乔为人爽快,但是行为举止却是落落大方,餐桌上也十分的讲究,倒是有些大家小姐的样子。 只是京城里谁家的小姐能有这样的身手? 童妍冲着苏缘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清楚的。 饭吃了一半,苏缘的门就被敲响了,敲门的是程青。 “夫人,楼下来了一些人说是要找宋小姐。” 苏缘跟着宋乔下楼的时候,因为并不是吃饭的时候,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大厅里只有一个桌子上坐着一个身穿蓝绸的男人,这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手里握着长刀的黑衣长随。 还不带苏缘看仔细,就听宋乔开心的叫了一声:“哥哥!” 就冲着厅里坐着的那人跑了过去,坐着的那个男人这才转身起来,只见宋乔毫无顾忌的冲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 那人并没有顺势接住宋乔,微微侧身避过了宋乔。 “你还知道叫哥哥?跟着赵琛吵几句,就自己往外面跑,你知不知道母亲有多担心。” 苏缘这才看到那人的正脸,苏缘以前还是从未见过比自己的弟弟苏景亭还要好看的人的,而且不只是样貌上的区别。 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虽然要小上苏景亭几岁,但是从举止上就可以看出来,是一个比苏景亭沉稳许多的人。 而且身后跟着的人也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并且看起来十分的训练有素,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的随从。 这人就是宋乔的哥哥吗? 这宋乔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宋乔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自然没有因为这人的闪躲而狼狈摔倒。 苏乔自己稳住了身子之后,才抱怨着说道:“我也是气不过,本来我是担心他才偷偷跟着去了那些土匪窝,他还骂我。你又总是向着他,我自然不想在跟你们一起了。” 宋忱见宋娇虽然身上的衣服显然不是她的,但人还是健健康康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说道: “本来你跟过来到镇洲就已是不对,还敢偷偷跟着我们去平山。你也不必跟我说这些,你知道我是拿你没办法的,等回了京城,且看你怎么跟母亲说去吧。” 说完这才转身看向苏缘他们双手抱了下拳后说道:“在下宋忱,令妹承蒙几位照顾了。” 苏缘看着这人虽然拿着刀,却没有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些无赖的凶恶样子,反而多了些正气,多以倒也不觉得害怕。 上前躬身说道:“哪里,我们方才在路上遇到了些麻烦,还要多谢宋小姐相助呢?” 宋忱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那群人现在想必已经送到衙门了。只是我有件事情想求夫人。” 鱼台县的县衙无论是什么原因,是不管这些人的,这样的事,宋乔的这位哥哥却能说管就管。 苏缘自然是不敢怠慢。 “您但说无妨。” “令妹虽然顽劣,但到底也是闺阁女子,名声十分重要,还请徐夫人的人以后不要跟他人提起今日之事,将来等徐夫人到了京城,宋某必有重谢。” 苏缘自然清楚一个女孩子的名节的重要。 “宋公子放心,我们必定不会再提起今日与宋乔相遇之事。” “那便谢过徐夫人。” 知道宋乔恐怕是要跟他哥哥走一路了,便吩咐程青上楼拿宋乔放在楼上的包袱。 只是宋乔似乎并不愿意走的样子,难得有些扭捏的问宋忱:“这次是就咱们两个一起回去吧?” 宋忱显然知道宋乔话里的意思,语气不愉的说道:“自然是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回去,你还希望有谁!自己负气出走,还指望着别人给你赔礼道歉吗?” 第二十一章 初到京城 宋乔听了红着脸喃喃的说道:“我也没说要他道歉,只是我人还在外面,他也放心。” 宋忱并没有在理会宋乔,而是冲着苏缘开口道:“今日打扰了徐夫人是在不好意思了,那在下就带着令妹告辞了。” 苏缘屈膝行礼。 “宋公子客气了。” 待宋忱带着宋乔离开以后,苏缘就跟在身后的童妍和程青吩咐着说道:“今日见过宋乔的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等下我会告诉景亭一声的。” 苏缘他们进如汴京的地界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七月,天气渐渐越来越热,河里的荷花也已经开始有了花骨朵。 苏缘他们进京城的那天阳光明媚天气很是不错,苏缘他们几个人直接去了苏景亭在城北榆钱巷子的宅子。 苏家在京城的这个宅子在榆钱巷子的北数第三家,出来迎门的钟伯苏缘也认得,苏缘小的时候就是钟伯负责看着这所宅子,也算是苏家的老人了。 “少爷,大小姐。”钟伯开门的时候见到苏缘也是十分激动。 徐远山出事的事钟伯也是知道的,一开口便百感交集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接着迎着苏缘他们就进门了。 苏缘一路走过着自己幼时的旧居,看着雕着木槿花的木窗廊,涂着红漆的月亮门看起来是从新修整过得,就连院子里拿那架老葡萄树现在都还结着一串串青绿的的葡萄。 再过上一阵子应该就能吃上葡萄了。 苏缘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在回来,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一旁的钟伯见苏缘这个样子,就赶忙开口说道:“这宅子里的东西少爷都没让动,说着以后没准” 苏缘轻车熟路的就进来主厅房,接着苏景亭就跟着程青去安顿行礼和住宿。 钟伯留下来跟苏缘说道:“从几天就一直有一个姓曹的人过来,说是小姐家里的掌柜的。我让他留了地址,地址看着人应该是在郊外的刘庄。” 曹新跟付子卿走的水路,比苏缘他们要提前几天到的京城,听钟伯的意思,曹新他们看来是暂时安顿在那里了。 苏缘让钟伯派人去刘庄那里通知曹新,毕竟他们一路跟过来的还有程青跟着的几个兄弟要安顿,住在苏宅终归是不太方便。 如果曹新他们有落脚的地方,跟着程青的这队人,最好还是要跟着曹新他们一起的。 该吩咐的吩咐清楚之后,苏缘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苏缘的房间在后院的西厢房,虽然长久无人居住但却是一尘不染,可见钟伯是一直有叫人注意打扫的。 苏缘见软塌上还放着自己年幼时的布老虎,便忍不住拿起来端看。 这时候苏景亭从外面进来,看见苏缘拿着布老虎端看,笑着说道:“姐,你还记得这只布老虎,小时候你几乎是天天抱在怀里的。”说完往屋子的四周看了看,又说道:“我刚吩咐了钟伯,让钟伯把娘原来的房间收拾出来了,你住娘以前住的正房,这间屋子还是留给应哥儿和筠儿住比较和合适,你看看是都还缺些什么,回头列了一张单子出来给钟伯就可以了。” 苏缘娘的房间是后院的正屋里的东次间,苏缘的房间则在西厢房,如今苏缘在住西厢房是有些不合适了。 “程青他们你先不用安排,等下午曹新过来他们会跟着曹新走。” “恩,相哥儿跟着我住前院那边的厢房吧,那离书房也进。这西厢房给应哥儿跟筠儿住,东厢房暂时给你做库房用吧。” 苏缘跟苏景亭在西厢房里商量着一些琐事,钟伯进来敲门说道:“有人来说要拜见大小姐,来人说是宋府的,是带着礼来的。” 苏缘初到京城,以前虽然在京城居住,但那时还很年幼,并没有什么就交,父亲少数的几个朋友里也没有姓宋的人家。 苏缘想到了鱼台时遇到的宋乔。 来人如果不是徐远山的旧交,那便就是宋乔家的人。 而且苏缘今天上午才到的京城,下午就能得到消息过来拜访。 苏缘去前厅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深棕色长绸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 见苏缘进来,起身相互行了礼。 苏缘开口说道:“我今日才到汴京,在京城也并没有几个相熟的人家,不知您是哪家的人?” 那管家模样的人开口道:“我们是城南宋家,在下夏明,我家少爷说与徐夫人在鱼台县帮了我家的少爷点小忙。知道您今日到鱼台,特意让我们送礼过来。” 苏缘一听便知道这是宋乔的那个哥哥,派人过来的,京城的城南那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虽然那管家似乎并不愿意自报家门,只说是城南宋家。城南肯定是不只一家是姓宋的,想来身份必定不低,看样子也是看不上苏缘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才不愿细说、 苏缘也不在意,说了些客套话,接了礼就让钟伯把人送走了。 苏缘看了看礼单,许是不知道苏缘正在守孝,但也是用了心思的。 送来了的几匹绸缎虽然都很贵重花样也正是京城时兴的,但是却个个都颜色鲜艳。 既然是正时兴的花样料子,过来这段时间在穿自然就没什么意思了。 苏缘打算留给童妍送去。 童妍在京中是有旧居的,所以一到京城,童妍也就暂时没跟着一起回苏宅。 打算等苏缘自己买了宅院之后,在搬去苏缘那里。 整个礼单中规中矩,只有最后一个前朝的字帖孤本很是难得。 苏缘直接让人送去给徐相。 因为刚到苏宅,处处都要收拾,苏缘带过来的下人却是不多,除了绿音红章,和两个年纪小的草子跟灵子,总共不过四五个人。 于是中午饭草草吃过,就开始忙着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下午曹新就过来了。 说是通过付子卿的介绍,在刘庄那边租了地方做仓库,地方大价格也合适用来放货是最好不过的,只是那地方日日都是要钱的。 元宗帝即为以后,多做改革汴京的西边又有港口,所以地方自然是寸土寸金,所以告诉苏缘要尽快早做打算。 因为苏府地方不大,所以以前在大名徐府的许多暂时用不上的行礼,便吩咐曹新先在 便带着程青几个人回去了,说等过来明日再过来。 事情是要一件件的做的,苏缘本来还打算,先在京城购置了宅院,在慢慢打算做生意的事情,只是如今看来是要想办法先将仓库里的那批货物上架。 于是第二天就请人去叫了童妍过来。 还叫了曹新请了牙行的人跟着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苏缘也知道汴京竞争激烈又多是权贵。 所以苏缘也不打算找地段太好的铺子。 做生意苏缘也是半路出家,所以知道多半是要曹新和童妍跟着出主意。 只是回来苏缘带过来的货物多事南方的珍珠首饰,和北方过来的皮毛羚角之类的东西。 所以铺子并不适合开在城北,城南的铺子自然是不必想,最后还是付子卿帮忙在城西的长源街找到一家不小的店面。 长源街虽然并不繁华,但是离长源街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烟罗巷子,那个巷子住的最然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但多是些朝廷官员的住所。 那些官员的太太们无事多会去那里逛一逛,所以苏缘的铺子开在那里最合适。 说来能凭下来这间铺子还是付子卿夫人的哥哥。 付子卿的这位舅兄姓姓沈在工部任职正五品的虞部郎中,所以对京城的各各地段产业都比较了解。 只是苏缘正在热孝,自然不能上人家家中去拜访。 就连这凭铺的事宜都是苏景亭和曹新在忙。 等到神情落定苏缘给付子卿和这位沈大人的府上都分别备了厚礼派人送了过去。 于是京城长源街,就又多了一家名叫多宝阁铺子。 因为买的都是些新鲜物件,生意倒也还是可以。 苏缘想着左右苏景亭不愿意在举业,自己行事上又多有不便。 便不在让苏景亭去松鹤书院上课,而是跟着曹新开始学习做生意。 程青他们则又开始出发往继续往南边走商。 苏缘来京城之前,几乎将徐远山在大名府所有的生意全部盘点出去了。 所以现在苏缘算是要从头在来。 所以一间铺子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多宝阁的事情落定以后,苏缘就开始找了牙行开始找宅子。 苏景亭如今一时二十一岁,却因为家里的关系,至今没有说上一门亲事。 苏缘想着赶紧找了合适宅子搬出去之后,就可以开始请没人给苏景亭想看亲事了。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要给徐相找个先生。 宅子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但是苏缘找人打听过了,白鹿书院每年春秋两季只各招两百人,还以春夏两班为年龄界限,未满十四岁的入春班,过了十四岁的入夏班。 这样一来徐相要考的春班,就只招收一百人。 白鹿书院九月的时候才开始招生,苏缘已经为徐相报了名。 如今已经快进了八月,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苏缘因为最近。因为其他的事情,却疏忽了徐相的课业,最近一直都是徐相在自学。 所以苏缘想要为徐相找个老师讲课,也算是临时抱佛脚,或者就算没有考中家中也还是有老师教导。 就在苏缘她们在京城忙的脚不占地的时候,京城里传来了大名那边的消息。 大名县为中心,开始闹起了疫病‘霍乱’。 第二十二章 霍乱 如今外头十分炎热,天气热,食物腐烂的也就快,霍乱的病症也开始传播的十分迅速。 虽然已经远在京城,但苏缘因为前世徐应的事,心中始终十分忐忑。 苏府上下还没吃早饭的时候,个个屋子里就已经开始熏上了药草,等到吃过早膳,家中的下人便开始用泡过药草的药水在擦拭个个房间。 而此时苏缘的房里的东次间里。 “幸亏少爷小姐你们回了京城,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钟伯感叹的说道。 “虽然大名离京城很远,但是咱们这边也不能不做好防疫,各各屋里都要熏好药草,可要仔细着。”苏缘吩咐道。 “大小姐放心吧,家里现在上上下下不只熏了药草,还每日都用煮好药水擦过。”钟伯说道。 一旁的红章也感叹:“我听说大名县严重的都已经封了城,要不是夫人当机立断决定来汴京,怕咱们都是要困在城里出不去了。” 苏缘放下手里看着的帐册:“这也是因祸得福吧。等会儿景亭回来也告诉他最近还是要少出门,到底外面人多手杂。” 苏缘现在住在她母亲曾经住的主屋,主屋一共有三间,绿音在西次间的苏缘卧房里给几个孩子量尺寸,要开始缝制冬衣。 孩子一年一年在长大每年的衣服也是要再重新做,如今家里没有那么多的下人,这些事情到都到了绿音的身上。 苏缘正坐在东次间跟童妍对这个月的多宝阁的新账,红章则坐在一边伺候。 红章说道:“夫人是不是多心了,怎么说咱们这离大名府这么远。” “这是传染病,不同其他,京郊那边来了不少从大名那边过来的人,你没看如今正是人人自危吗?” 钟伯本来见该说的事情都说了,就退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就又进来说道:“小姐隔壁的罗夫人来了,现在人在客厅。” “她来做什么!不是一直嫌弃咱们家晦气吗。”苏缘还未开口,红章就已经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罗夫人是苏缘现在的邻居,家在苏宅的南边。 这也不怪红章,苏缘来的第二天,这罗夫人见着热闹,就过来拜访。 这罗夫人还是第一个来苏家拜访苏缘的,人看着也热情,只是知道苏缘是因为丈夫去世才回来。 这罗夫人说起来也是苏缘家的老邻居的自然知道苏家父母早亡之事。 这头罗夫人回去了,转天不仅悄悄将苏缘送去的礼丢了,回头还跟整条街的人嚼舌根说,苏缘跟苏景亭命硬,克父克母克夫。 所以苏景亭现在连门亲事都没说上。 弄得整个榆钱胡同一半多的人家见礼他们都绕道走。 苏缘平日里不出门,但是红章自从到了汴京就一直帮着钟伯打理外面的事。 街里街坊总会难免有来往,红章恐怕是受了不少的气。 苏缘倒是不在意,开口说道:“既然来了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要说,总是要见见的?” 说着便起身整理了衣裳头发,便让红章跟着去了前厅。 苏缘刚踏进会客厅的门,罗夫人就起身迎了出来,笑着说道:“今个天好,我寻思着左右无事,便想着来找你说说话,其实早就想找你来说话,但是见你总是在忙的样子,今日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礼盒,说道:“这不我有个表兄是在港口那边工作,带回了一些海货,就想着带过来给你尝尝鲜。” 京城的东面确实临海,而且港口贸易十分发达,平日里海产也是常见的,苏缘以前在大名时,是没有海的,确实是吃不到海货,这罗夫人若是上个月苏缘刚来京城时送来这些,到可以说是有心,只是现在送,看着就寡淡了许多。 这个罗夫人今年三十上下的样子,夫家在京城附近也是做小生意的,在城北有两家家杂货铺子。 也算是中等人家,日子过得也还是不错的。 只是人势力了一些。 苏缘见罗夫人如此突然如此客套,便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哪里,前阵子才回京城是忙了一些,这阵子到都是景亭在忙,我到是还好。” 罗夫人听了笑了笑,有些羡慕的开口说道:“怎么能不忙,我家那位不过小小的两间杂货铺子,成日里就忙的人都见不着,都是赚着一些辛苦钱。更何况徐夫人你是做大生意的人,我听说你家里还有自己的商队,开铺子都不用进货,不知道多方便。” 苏缘莫名的从罗夫人的口气里听出来一些酸味来。 “夫人说笑了,主要都是景亭在忙,我也不过是管管家里的事而已。” 罗夫人听了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开口:“这倒是,外面的事还得他们男人来。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开放科举,如今苏少爷是做生意读书都两不耽误,可见将来时做大事的。” 苏缘听了笑了笑不置可否。 紧接着罗夫人又说了些闲话,茶都喝了两三盏,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说来也不好意思开口,姐姐今天过来也是有事想要求你。” 苏缘客气的说道: “您有事直说便是,若是帮的上的,大家都是邻居,我自然不会含糊的。” 罗夫人听了便开口说道: “如今外面传着许多地方都闹了瘟疫,药店里的防疫病药材日日都是被一抢而空,我派人去排了好几天了,连个药渣子都没带回来。我听说你从大名府来,还带了许多药材过来,就想跟你这里寻几味防疫病的药。” 京城离大名府确实不近,但是世人提到瘟疫皆是闻风丧胆。 京城如今预防瘟疫的草药,价格也是节节高升,但要是说想买都买不到却是不至于的。 苏缘自从在大名府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在不停的购进不少治疗疫病和防治疫病的药材,大部分留在了大名,还有一小部分带回了京城。 这分明是过来讨东西的,不过既然人家带着礼过来了,不回也说不过去。 “不过是家中常备着一些罢了,我们家从来也是没做过药材生意的,左右也是有些富裕的,我等下让钟伯就按照我府里的方子抓几副,给您带回去。”说着吩咐了在一旁伺候的红章去拿几副药材。 红章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苏缘吩咐还是一脸不情愿的出去了。 罗夫人脸上一下子溢满了笑意,想了想,又微微压低了些声音说道:“也不知道这些药你手里还有多少,我见你的铺子里也买不了这些,多余的留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加些利钱均给我,我相公的铺子倒是能放着买一些。” 原来不是要药,而是想要从苏缘手里进药。 加些利钱,那是要加几分,大家邻里之间,要多了必然不合适,苏缘也并不想和罗夫人这样的人有什么生意往来。 大家是邻里,本来关系已经是一般,如今在有金钱往来,若是有什么不愉快,怕是连面都不用见了。 虽说苏缘过阵子是不住在这边了,但是苏景亭还要在榆钱巷子里常驻。 苏缘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您也知道我们不做药材的生意,我家里剩下的也不是很多,之前朋友来往也已经送出去不少。罗夫人来我这里讨要两包我还能给的出来,多了怕也是拿不出来的。” 这时候红章回来,手里还真的只拿了两包药,刚好印证了苏缘刚才说的话。 罗夫人见到是没表现的太在意,显然是信了苏缘的话:“那还真是可惜了。” 苏缘更加确定罗夫人就是为了想要从她这里购进药材而来。 罗夫人见这桩买卖做不了,显然不死心的又说道:“你也知道,我相公开的杂货铺子,两间小小的铺子,平日里光供货商就不知道有多少个。” 完了有又笑着冲苏缘说道:“这不是听说你从夫家带了商队回来吗?就想着还不如从你这里进货来的方便,大家街里街坊的住着,往来又方便,有钱大家赚不是。” 苏缘自然不想跟她多谈这些,开口推辞到:“罗夫人也知道,我是从大名过来的。如今大部分的身家,人手也都在大名,现在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怕是也不敢轻易应承夫人。” 其实这些也不过是应付罗夫人的一些接口。 王大的那队人手,苏缘早早就已经派出去了,此时并不在大名县,而且还在大名县留了不少药材。 因为徐家以前没做过药材生意,所以懂药的人并不多,在收购这批药材的时候不知道要比内行的人多花了多少钱。 当初无论是曹新还是童妍都不能理解。 毕竟苏缘动用了手里将近一半的钱。 但如今看来依旧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罗夫人再笨如今也能从苏缘的话里听出几分意思来,苏缘的夫家是大名府的首富,罗夫人这些日子也有所耳闻。 若不是苏缘的相公死了,人家在大名府过得滋润,怎么会想到要来汴京投靠弟弟。 苏缘虽然人在孝期穿戴虽然肃静但看着就十分讲究。身边的下人穿戴上也不知道要比自己家的好上多少。 就连成日里跟着苏缘的那个童先生,平日里的穿戴都不知道要比自己好上多倍,好多首饰自己是自己没见过 这样的人家,随便照应照应,对罗家的生意就不知道要有多大的帮助。 罗夫人如今很是后悔自己最开始的时候,嚼了苏家的舌头。 命不好又怎样,人家嫁的好就行。 第二十三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罗夫人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苏缘却是已经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客气的开口道:“夫人家中有孩子,小孩子体质不比大人健壮。如今天气热,既然手里有了药,还是快快的用上比较好。” 罗夫人见苏缘下了逐客令虽然心生不快,但也不能表现:“是啊,如今有了药回去确实要快快的用上才是。” 红章听出苏缘话里的意思,怕这罗夫人将来三天两头的找上门。 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开口道:“夫人您说买不到药,许是家里的下人去的药铺子不对,我听前街的姐妹说过,就隔着咱们几条巷子的长春街那有家济仁堂,她家就是从哪里买的药。从来没见着排过队。” 罗夫人的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倒是罗夫人身边跟着的丫鬟机灵的回到:“谢谢红章姐姐提醒,长春街那边确实地方偏,我们还真的不怎么往那边去。” 罗夫人听了慌忙的对着苏缘说道:“对啊对啊,回头我就叫下人去那边看看。” 苏缘笑着说道:“长春街那边确实偏僻了些,都快到城边边了,姐姐怎么会想到去那边买药呢。” 虽然苏缘替罗夫人圆说,但是罗夫人显然也是不愿意在多待。 “这时候是不早了,我也赶紧回去把药熏上。就不在这里多待了。” 直到看不见罗夫人的的背影以后,红章才在后面忍不住的啐道:“呸,早干什么去了,这天才想着要跟着我做生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苏缘听了也没有说什么。红章说的没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不说徐家除了大名府,在其他的地方也有一些商铺。 罗家俩间小小的杂货铺子,苏缘还真是看不上的。 苏缘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刚好徐相量完尺寸出来,见到苏缘见礼。 这段时间苏缘因为太忙的关系,虽然对三个孩子的衣食住行上做的很是到位,但是徐相的学业上确实多有疏忽。 徐相也是乖孩子,自从来了京城以后,也没见着他有过什么要求,晨昏定醒该有的礼节也一点没有落下。 “尺寸可是量好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料子或者款式都可以直接跟绿音说。最近家里太忙许多事情都没顾得上,等过阵子换了住处,便给你多置几个丫鬟小厮。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因为跟过来汴京的下人不多,苏缘最近住在苏家,地方小人口多就没有在添下人,如今徐相身边除了程易,就只有一个丫鬟和小厮,平日里伺候着还好,但其他的事情就多少有些顾不上了。 “多谢母亲关心,不必这么麻烦,我觉得现在反倒自在些。”徐相客气的说道。 这事苏缘也并不着急,于是说道:“白鹿书院九月开始招生,但是最近事忙,也没来得及请个好点的先生辅导一下你的功课。你舅舅的课业也是一般,教导你能力上怕是有些不够。” 想到上午钟伯过来跟苏缘说的事情,复又开口道:“我听钟伯说有一个举人功名的秋先生的住处离咱们不远,就隔着两条街,秋先生如今也在家授课。过两天让你舅舅带着你去拜访一下。” 徐相听了能有先生教授读书,终于有了些开怀的模样:“谢谢母亲。” 苏缘知道徐相这些日子一直闷在书房苦读,于是开口说道:“这些日子虽然你一直在自学,但学业上的问题还是要有先生教导才能进步的快些。” 徐相显然也是认同苏缘的话,点了点头,并没有没说话。 苏缘是徐相的继母,两人这些年关系一直都是一般,苏缘在生活上一直是将徐相照顾的不错的,但是说感情,却真实没有多少,这些年来两人也一直相安无事。 苏缘现在与其说是不想打破这种平和的,显然说不知道怎么打破来的更贴切一些。 毕竟徐相对应哥儿和筠儿一直都是很好的,从来没有表现过负面的情绪。 所以苏缘虽然表面未显但是心里还是很看重徐相的。 徐相是聪明的孩子,苏缘相信不用苏缘多说什么,徐相自然是明白的。 想到这些日子徐相一直关在房门里苦读。 苏缘开口说道:“这段日子看你一直闷在家中,大概也很是无趣,倒是我疏忽了,等会景亭回来用午膳,我让他下午带你去四处逛逛看看。” 徐相到底才十二岁,听到能出去逛逛,怎么可能不开心。 只是徐相并没有高兴多会儿,似乎有想到了什么,有些失落的说道:“苏舅舅这么忙,而且我还要再家读书,还是不去了吧。” 自从到了京城曹新就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经历都放在了找女儿的身上,只是人海茫茫,一个小姑娘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前两天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说曹新的女儿跟着一伙人去了衮州。 曹新回来简单收拾了两件衣裳,只跟苏景亭打了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苏缘辞行,就出城去了。 这一过去,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如今多宝阁外面的事多由苏景亭在打理。 苏缘不知道徐相是担心耽误苏景亭做事,还是耽误读书的时间会影响下个月的秋考。 不过这都无所谓,苏缘开口说道:“你苏舅舅也不过是忙些杂事罢了,让其他人做也是一样。你也不能成日里只知道读书,不出去走走看看,怕是将来书都读死了。” 徐相听了苏缘的话这才放下顾虑,答应道:“那我下午就跟舅舅出去看看。” 看着离午膳还要一些时候,徐相便又回前院的书房,苏缘打算跟童妍再看一看,从外地刚送回来的前几个月的外地的一些商铺的账册。 其实说是外地,那些店铺也不过是开在一些大名府附近的县城。 如今大名府乱成这样,周围城镇的铺子影响自然不小。 苏缘有些后悔留下那些铺子。 “这家布庄也是亏损了不少啊。”童妍放下手中的算盘,端起了一旁的茶叶说道。 “大少爷确实有些太闷了,早应该让他多出去逛逛。”童妍一边喝茶一边说着闲话。 一旁跟进来的红章也跟着说道:“可不是,我看别人家这么大的少爷们都真是贪玩的时候,咱们少爷就是太安静了一些。” 童妍在旁边笑着说:“可不是,就连我这么大的时候,都没这么安静的时候。” 苏缘笑着说道:“等过几天拜了老师,有了同窗玩伴,就会好点了。” 然后看着桌上已经算好对好的账,有些惊叹的问道:“这些你都已经对完了?” 苏缘进来本来是还想帮着童妍把剩下的几本账紧着看一看。 没想到这么一会功夫,童妍已经自己全部的看完算完了。 “恩,看完了,就这几本账,能看多久。这几个掌柜的你留的也好,账面做的不错,基本都是对上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在亏损,你还是看看吧。”童妍将茶杯里的茶一口气喝完,放到桌子上,带这些自豪的语气说道。 红章看着桌子上的茶壶没了水,就端下去重新去冲了一壶。 苏缘才看了几本,眉头就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 看来当初留着这几家铺子的决定是错误的,徐远山没有做粮食和盐的生意,多是一些布店,珠宝店面,茶庄一类的铺子。 如今大名府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情关注穿衣打扮,品茶吟诗,这些铺子自然也是每况愈下。 童妍在一旁看苏缘皱着眉头说道: “你之前不是顶着我们的反对,进了一大批的药材吗?这时候一定正抢手。不行关几家店买药得了。” 苏缘却摇头说道:“买药是要官府特批的,现在谁还顾得上。” 童妍也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账册,看了看说道:“这我看这些铺子都是咱们自己的房契,除了茶叶,基本都是放的住的,左右费些人力,再说布店等到快冬天的时候,生意必定会好些。等等看也是可以的。” 苏缘看着手里的账册,皱眉:“也只能先这样了,虽然茶叶,布匹这些东西,存放的久了会掉价,但也不至于彻底无利可图。那边过来消息也说如今大名附近的商铺除了米面铺子,差不多也都关门了。咱们在那边的几家铺子,也已经先关了店。这些算是最后一批账,现在只能等着这疫病有所好转在看了。” 这样一来苏缘现在手里能有收入的就只有京城的哪家不大不小的多宝阁,还有就是存在大名的那批药材了。 童妍一边翻看账册,一边感叹。 “也幸好你当时将大名府的铺子全都盘出去了,不然如今只怕你什么都落不下。哪像现在,手里的这批药材只怕都要翻上一翻。” 童妍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账册文件,一边说道:“有时候都会给我一种你事先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苏缘正在喝水,童妍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一紧张就不小心呛了水。 “咳…咳…之前也说了,因祸得福罢了。”苏缘说完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水。 童妍见她当真的样子,笑着说道:“看你,我也知道是你运气好,不过说笑罢了,你是我的老板啊,怎么我还能吃了你。” 苏缘尴尬的笑了笑。 刚刚也是一时间不防备,被说穿的时候有些慌了神。 不过看着童妍也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质问 中午等苏景亭回来吃过午饭,苏缘就让他带着徐相出门逛逛,顺便把想让徐相先跟着秋先生读书的事情说了。 京城很多富家子弟在书院读书,多在家里也是另外有人教导的。 只是那都是大家族请到家里的先生,但是苏缘现在的情况先生怕是不好请了。 “回头把咱们的情况都细细的都说了,别到后边再让秋举人挑了理。” 苏景亭点头说道:“行,我明天就备了礼,带着徐相去拜访。” 话说完没多会,徐相便过来了。 苏缘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便让他们出去了。 苏缘想着左右下午无事,就让钟伯请了牙人过来,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就一边在西次间跟着红章绿音她几个,一起给孩子们缝制衣服。 草子跟灵子在屋子外面陪着两个孩子玩翻绳。 童妍也无事,跟在一旁帮着帮着裁剪布料,一边聊天。 “我说你也真的放心,大名府那么多药材放在那里无人问津,你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这心里倒是跟着整天整天的惦记着,你倒是放心的很,真是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监。” 童妍对看账算账很有一手,但是说道做生意,确实还是有些不行的。 “咱们在大名府,那么大张旗鼓的购药,只怕在大名府咱们这里的药是最多的,不必咱们做什么,自会有人找我们的。”苏缘不紧不慢的缝着手里的衣服,头也没抬的说道。 这时候有一个苏宅的下人从外面进来禀告有人来访。 来的人是宋忱。 苏缘跟童妍进门便看见宋忱坐在那里喝茶,苏缘很少见到能跟苏景亭的长相不相上下的男子,便不免多看了几眼。 可能是赶了路的关系,宋忱依旧穿着深色的衣衫,但是喝茶的姿势也很是从容。 苏缘总觉得宋忱要比苏景亭好上许多。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或是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世家大族的风范。 宋忱见苏缘进门便起身相互见了礼,落了座。 等一旁的丫鬟重新上了茶水。 苏缘开口说道:“没想到宋公子今日要来,家里也没有备着什么好茶,还望公子见谅,今日宋公子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事?” 虽然这宋家看起来不一般,但是宋忱从没自报家门,苏缘觉得也没必要把自己放的太低。 “我今日冒昧来访,确实有些唐突了,只是事情紧急,所以还望苏老板见谅了。” 苏缘困惑的问道: “不知身宋公子为何而来?” “我知道徐夫人手里正好有一批药材,大部分是对治疗疫病有效的,就在大名府。”这话说得不紧不慢,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是为了购药而来。” 苏缘在进这批药材的时候,大名府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并不难问道。 宋忱既然说了是大名府的这批药材,想必宋枕要的绝对是不少的。 “我收购者批药材的时候,吃了不少的亏,所以药材的品质有些良莠不齐。不过用起来都是无碍的。不知道宋公子想要多少?要什么样的?” “全部。”宋枕毫不犹豫。 苏缘放下了刚想端起来的茶杯。 “我确实有一批不少药材放在大名,而且数量不小,只是我除了宋公子的名字,以外,对宋公子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宋公子要将这批药材作何用处。我确实不敢将这样的大的一批货物转手给宋公子。” 苏缘来前看了宋忱进苏宅时递的名帖,虽然用的是深青色的浣花笺,纸质不凡,却是宋忱私人的名帖,上面除了宋忱名讳,便再无其他。 宋忱并没有说话。 倒是宋忱身后跟着的小厮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夫人,我们少爷是庆寿公主府二房长孙。” 公主府。 苏缘心中一惊,手里的茶杯也跟着微微一抖。 虽然以前在大名府也会跟一些官家夫人有一些面子上的来往。 但是苏缘以前是就连见到品级高一点的官家夫人都会紧张的人。 她知道宋忱看着不是一般人家的人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皇亲国戚。 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气度。 宋忱虽然注意到了苏缘一瞬间的不安,但是并未戳破,只是解释着说道: “这批药材就是要用在大名府的霍乱的治疗之上。” “那自然是好,这批药也算是用在了它该用的地方。” 苏缘此时已经收敛了心神,稳稳的放下了茶杯。 “只是这价钱?不知道宋公子打算怎么算。” 如今市面上的药价因为大名的疫病可谓是水涨船高,宋忱若是想要按市面上的价格买自然就不会来找苏缘了。 宋枕听来开口说道:“外面价格的五成。” 一开口就砍掉了一半的价格。 童妍听了不由在一旁咋舌。 苏缘听了这话,笑着说道:“宋公子说笑了,明人不说暗话,外面价格的八成,不然咱们也就不用谈了。” 其实现在苏缘这批药材的价格在大名县疫病封城以后就开始一日高过一日,如今的价格怕是已经要到了从前的三四倍。 只是苏缘当初收购这批药草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细算起来,收购的价格跟买回来的价格也没差了多少。 所以童妍跟曹新,都没少念叨她。 这半年下来难得有这样得利的一次生意,就算是皇亲,苏缘也不打算就把手里的这批药材贱卖出去。 而且苏缘敢肯定,宋忱一定会要了苏缘的这批药材,一是因为苏缘手里的药材数量巨大,二是因为这批药材现在就存放在大名府,只要苏缘递个信,直接开了库房就能用上。 童妍见宋忱没有说话,便开口解释着说道:“宋公子既然知道我们这里有药材,想必其他的事情也必是细细的查问过了,徐家以前是不做药材生意的,这批药材我们在收购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亏得,收购的价格并不比市面上的便宜多少的。” 宋忱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话却带了一些锋利:“其实我一直困惑一件事,不知道徐夫人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宋公子但说无妨。” “徐家既然从来不做药材生意,那为何要在徐远山出事之后开始大批的购进药材?” “虽然这药材种类繁复,但我问过基本都是治疗霍乱或者预防疫病的药材。” “而且我问过了,你们是六月离开的大名府,七月大名就发生了霍乱,这一切就好像你们原本就知道,大名县会闹瘟疫一样。” 利用瘟疫达成一些目的,这样的事史书上确实是过记载的。 宋忱这些话说出口,句句问的犀利无比。 也句句直指苏缘。 苏缘一下子明白了宋忱此次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买药而来。 也是堂堂公主府的少爷,怎么可能会关系这些买药卖药的小事呢。 是苏缘来京城之前拼命购药的行为引起了宋忱的怀疑了。 不过也幸好上午的时候,童妍提起给苏缘打了预防针。 此时的苏缘也并不紧张,再说重生之事放到哪里都是无稽之谈。 宋忱自然也不会想到。 苏缘也放沉了声音说道: “宋公子这是在怀疑我了。既然今天沈公子这么问我,想必该查的也必是一点都没落下,我不认为还有什么能跟您说的。” 自然该查的都查了,今日只宋忱一人过来,便已经是证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了。 苏缘和她身边的人上下三代怕都要查过来了。 宋忱见苏缘刚才的知她身份是还有些许的紧张,但是面对宋枕的质问却已经能坦然面对。 看着从苏缘这里问不出什么的样子,宋忱也不多纠缠,开口道:“若是没什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这批药是大名府的救命药,难免要谨慎些。还望苏老板莫要见怪。” 任谁被查了家底,还被这样的质问过,也不会有好脾气,只是苏缘还是很想做成这笔生意的,不仅给官家买了好,还能省去跟其他的商人在此交涉彼此盘算的麻烦。 所以还是压住脾气,开口说道:“宋公子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我这里的药,宋公子是要还是不要了?” 宋忱也并没有客气,干脆利落的说道:“自然是要的,就按照苏老板说的按照外面的八成算。明日我便派人过来详谈细节。” 宋忱也自知是惹了主人家,自然也不会多待,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也不多留,起身便告辞了。 知道送走了宋忱之后,童妍才开口说道:“这位宋公子竟然是庆寿公主府的公子。” 苏缘才来汴京自然不怎么知道这些名门贵族之间的关系,于是好奇的问道:“你可是听过这人?” 童妍却是一直都在汴京生活的,这些事情自然要比苏缘知道的多。 “京城的公主这么多,一般的公主府出身也不算太稀奇。” 稀奇的就是这庆寿公主的第二个儿子,这位宋公子的父亲。 童妍犹豫了一下想着苏缘左右不长出门,到底还是略过了这段,只是开口说道: “只是这庆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听说当年是有从龙之功在的,所以常年圣冲不衰。这位宋公子,听说更是少年英才,如今不仅有世子身份,更是少年举人,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京城中的人对此多有议论。” 第二十五章 阴谋 苏缘从刚才跟宋忱谈话的过程中,便一直观察这宋忱,在苏缘认识的人里,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谈事情的过程中,都会有自己的小动作。 但是宋忱从头到尾都是安静端方的坐在那里,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曾有,可见宋忱是个十分不一般的人物。 不过无论怎样,大名的那批药材也算是物尽其用。 庆寿公主府。 宋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可是有什么问题?”张琛放下手中的从衮州那边送过来的文件。 宋忱听了摇了摇头:“跟之前查到的一样。倒也并没有什么。” 宋忱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黄衫红裙的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儿掀了竹帘进来,这姑娘进门书房说道:“我说也是哥哥多心了,我看着苏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再说徐家能从一贫如洗做到家财万贯,这件事上压对了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女孩并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鱼台县苏缘他们遇到的宋乔,现在应该叫宋娇,是庆寿公主府的二房长女。 宋忱见宋娇毫无顾忌的出入自己的书房,并不在意,似乎已经很是习惯了的样子。 “你不是还在禁足吗?母亲什么时候允许你到我这里来了。” “哥哥还说,你也不给我说说情,害的我整天带着这些东西,路都快不会走了。”宋娇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位置便坐在了一旁。 只是许是头上繁复的首饰带的不习惯,一会碰碰头上的梳篦,一会拽拽头上金钗上坠着的宝石,似乎很不习惯的样子。 宋忱也不客气:“谁叫你当初不好好在家里呆着,非要偷偷跟着我们去镇洲。” 一旁的赵琛笑着说道:“以往总是见阿娇多爱穿胡服,今日精心打扮起来,倒是更显俏丽。” 宋娇跟赵琛本是也算是青梅竹马,头年宋娇刚一及笄,圣上便下旨赐婚。 如今赵琛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现在只等来年二人奉旨成婚。 宋娇听了难免害羞,于是端正了身子,咳嗽一声说道:“我不是听你们提到徐家的的事,好歹我也是认得那位徐夫人的,就想要过来听听吗?” 宋忱摇头,屏退了身边的下人。 此时书房只有宋忱,赵琛还有宋娇。 赵琛也并不避讳宋娇:“徐远山一家看似与这些事都有联系,但似乎也不过是巧合。”将刚刚的从衮州传过来的信件递给了宋忱说道,“这是刚刚衮州传过来的消息。那伙人的头目抓到了,跟镇洲的那伙人似乎并不是一伙人。” 宋忱接过信件看了一遍,抽出信中的一张画着豹子图案画纸。 “这张画是照着在衮州抓到的那伙骗子的头目身上的纹身。凤起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如今太子还在禁足,这次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赵琛说道。 宋忱沉默,上次宋忱跟着赵琛去镇洲剿匪,因为宋娇的关系,宋忱只能中途回京,而留下赵琛一人在镇洲收尾。 其实在刚到镇洲的时候宋忱和赵琛已经发现这些匪徒并非一般的匪类,这伙人杀人越货,毫不留情。 当时宋忱他们就从这伙人的身上发现了角鹰图案的纹身,要知道角鹰本太子府的徽记,只有太子的私兵才有可能会有类似的印记。 只是太子赵璋,素来人品贵重,在朝中风评一直都很是不错,跟赵琛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当时宋忱跟赵琛也具是一惊,但兹事体大,宋忱本来打算跟赵琛好好的查探合计一番在做打算。 只是因为宋娇的关系,宋忱只得先行回京。 谁知道刚回京城没多久,不知为何圣上便知道了此事。 不仅上次了赵琛与宋忱,还禁足了太子。 只是赵琛和宋忱二人都并没有将角鹰之事上报给圣上。 上次之事完全可以说是二人有所疏忽所致。 而此时宋忱手中的画纸上豹子的图案,确是二皇子赵璟府上的徽记。 而此次衮州之事,不过是宋忱举手之劳。 赵琛见宋忱不说话,开口说道:“二皇兄的徽记是花豹,而这张图上花豹的脸上却有泪痕。” 宋娇在一旁补充这说道: “只有猎豹的脸上才会带有泪痕。二皇子府的徽记上的花豹是没有泪痕的。” 宋忱显然也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细节,放下了手中的拓图,去书架拿了一张从镇洲带回来的角鹰的拓图,仔细的看了一遍才说。 “这角鹰的眼睛也是有问题的。” 角鹰的眼睛原本应该是呈现三角状的,但是那些匪徒的纹身眼睛确实圆形的。 只是当时太过匆忙,加上又是从纹身上拓下的图案,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其中的细节。 当今圣上如今四十岁整,曾经一共有十位皇子,除去早年夭折和已经获罪的,如今也就剩下三位。 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赵璋。 二皇子赵璟。 还有就是七皇子赵琛。 若说衮州之事,是宋忱无意中的发现。 那镇洲的事情是针对赵璋还是针对赵琛那边不得而知了。 毕竟镇洲之事,是圣上亲派赵琛去的镇洲。 此事又牵扯上了太子。 牵扯上了太子,也就是跟储位有了牵扯。 就连宋娇也发现了其中的关窍,警觉的说道:“衮州之事不能让圣上知道。” 赵琛也跟着点头说道:“若是衮州的是让父皇知道,父皇性子多疑,到时候只怕我也会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只能暂时先压下。只是……” 宋忱想了想,开口说道:“苏家身家清白,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徐家可就不好说了。” 赵琛反应过来:“你是指徐敬先?可他不是大皇兄的人吗?怎么会做对大皇兄不利的事。” 宋忱看着手里的文件: “徐敬先这人心思深沉,事情没查清之前还是不能妄下定论,这些事明显是预谋已久了,我们行事上还是谨慎些的好。这次大名府的差事也派到了你的身上,我们尽力做好就是了。” 宋娇听宋忱提到了大名府,知道大名府的事情怕是圣上又派给了赵琛,顿时生气的说道:“圣上一共三位皇子,怎么好事什么都轮不到,什么脏活累活都往琛哥哥你这里推,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大名府那边我听说都如今都封城了,这疫病可不是看了谁的身手好就会躲着走的!怎么说也是亲儿子,皇上也舍得!” 赵琛听了解释着说道:“娇娇你是误会了,大名府如今瘟疫横行,我和凤起自是不必去的,只需要派人去办就好。” 宋娇听了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也放软了语气说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们吗?瘟疫又不比其他的事情。” 宋忱自然不会过多计较。开口说道:“我在苏家已经商谈清楚,到时候只管派医师大夫过去便可,徐家的这批药应该足够用上一段时间。” 相比公主府的有些略显压抑的气氛,苏宅这边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虽然宋忱的话,也是让苏缘受到一些惊吓的。 这么不合理的事,苏缘这辈子大概也就会做这么一件了。 更何况这批药材也要全部卖出去了。 虽然是和官家的人做生意,但来的可是公主府的少爷,苏缘相信宋忱这样的人必不会再金钱上与苏缘过多计较的。 所以这笔生意苏缘做的很放心。 下午宋忱走后,苏缘也没什么心情看房子了,直接吩咐人拿来了大名府那几批药材的账册,细细的跟童妍商量起来,最后还是决定让苏缘传信给大名府那边的人由他们负责,这样一来方便一些。 第二天宋忱派过来的人办事也很是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如今这桩生意可以说是徐远山出事以后,苏缘这里最大的进项了。 苏缘算是狠狠的赚了一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大名府的瘟疫要比前世似乎闹得更厉害一些。 就连大名县附近的几个镇县都有不小的波及。 不过这些倒是已经与苏缘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那天下午苏景亭跟徐相出门回来,徐相不仅给应哥儿和徐筠带了风车做礼物,还给苏缘带了个芙蓉石手串。 虽然都是些街边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但是苏缘还是十分的开心的,这算是苏缘第一次收到徐相的礼物。 第二天苏景亭就带着徐相去拜访那位秋举人。 说来因为只隔着两条街,又都是读书人,秋举人跟苏景亭算是认识的。 所以其他的并没有在意,只是问了徐相的课业,布置了几门功课,便吩咐说让徐相八月下旬,过来百日的热孝在过来。。 其实苏缘很早的时候就算过日子,等到了白鹿书院招生的时候,徐相那时是已经过了热孝的。 只是最近事忙,一时疏忽,倒是在秋举人这里略显的有些失礼了。 也幸好秋举人是个大方的人,并不在意这些。 于是苏缘又开始着手准备秋先生的六礼。 童妍最近确是越来越显得寝食难安,魂不守舍了。 终于有一日,童妍在苏缘这里用午膳,吃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放下碗筷开口说道: “我想求你一件事。” 苏缘见童妍终于肯开口,自然是开口回应道:“你有什么事直接开口就是。” 第二十六章 出门 童妍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是贺嘉年的事,我前阵子听人说贺嘉年困在大名了。” 苏缘听了一惊,开口问道:“怎么可能呢,我听说大名府七月闹得瘟疫,可是八月才封的城,怎么会困在大名府了呢?” “我也是前阵子遇到以前共事的掌柜才听说,本来觉得他应该早就回来了的。昨天我又亲自去打听了一下。确实是没回来。贺府那边早已经乱了。”童妍确实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我还以为他会提早就回来了呢。”苏缘喃喃道。 其实苏缘跟贺嘉年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但是大名县会闹霍乱这件事,苏缘找不到好一点的理由也就不好多与贺嘉年说,而且贺嘉年虽然说人在大名府,但是隔三差五的是要往外跑的,所以苏缘也就没有在意。 “我也是听回来的人说的,是有事情耽搁了,打算办完事情第二天就回京城,谁知道事情还没办完却封了城。” 苏缘也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你也说了如今贺家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缘要跟贺家比起来可是完全不够看的。 童妍此时到也没了刚才的犹豫开口说道:“我知道此时我要是说我想去大名县,你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也不至于这么傻。只是如今你与宋家做了这药材生意,如今别说出来就事想要进去大名县的也怕是只有宋家的人了,我就是想让你帮忙打点打点。” 苏缘毫不犹豫的说道:“去大名的事你就不要想了,这已经折进去一个,回头你进去不是一样的出不来。” 完了开口安抚童妍:“我回头让景亭去和咱们谈论药材事宜的人去说一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贺家不比咱们有办法,想必早就大点过要去大名的人了。” 童妍听苏缘提到贺家,有些愣愣的说道:“这不一样,现在大名县是个什么样子,想也能想出来。瘟疫不是闹着玩的,这毕竟也算我为他尽了一份心。” 苏缘从认识童妍以来,除了跟贺嘉年有关的事情,童妍一直都是一个十分干练的女子。 在笨的人也能看出其中的原由,只是苏缘还是秉着童妍不说,苏缘就不会问的原则。 总归是别人家的私事,说来苏缘也是不好问的。 苏缘通过宋家的关系,花大价钱打点了几个快要去大名的大夫。 不过这样做的肯定不止苏缘一家。 人家大夫进了大名,到时候顾得上顾不上却也是不好说的。 虽然如今大名县那边瘟疫横行,京城虽然受到一些波及,但也不过是些药价上涨的小事,对于那些权贵们确是没有太大的影响。 苏缘在长源街的铺子,生意也只是惨淡了几日。 苏缘知道童妍跟贺嘉年的关系不一般,怕她一时冲动真的就去了大名府。 所以就在自己院子的东厢房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让童妍跟着自己住。 左右苏缘听红章提过,童妍在京城住的那个地段鱼龙混杂,而且童妍住的地方也有些杂乱。 苏缘之前也不好意思开口,只想着等自己买了大一点的宅子之后,在让童妍住过来。 如今索性也就直接让童妍先搬回来了。 八月的下旬,大名府那边依旧没有什么好消息,也没有什么坏消息。 倒是徐相带着苏缘备好的六礼,去了秋先生哪里拜了老师。 苏缘看着,自从徐相开始在秋先生那里上课以后,人倒是开朗了不少,跟以前在明山书院读书大不相同。 而且跟苏缘的话也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 这日早晨徐相才跟苏缘请安出门,转身吩咐绿音说道:“你等下叫钟伯派人去请个牙人过来,就说我今天要看房子。” 谁知道绿音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道:“你要买房子吗?卖宅子,还是店铺?想在哪里买?想买多大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过来,问的苏缘一头雾水,只听着这女孩的声音很是耳熟,再抬头一看确是看到了一身男装的打扮。 苏缘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笑着说道:“之前见你穿胡服,很是清爽利落,怎么到了京城反倒做起了男装打扮来了?” 宋乔个头在女孩里面也就算是中等,穿的男装确实略微有些显大,而且虽然看起来干净整洁,但明显是下人的衣服。 一直跟在宋乔身边的钟伯见苏缘跟这人说话,显然是认识的便放下心,开口跟苏缘说道: “大小姐,这个人非要进来……” 苏缘冲着钟伯摆了摆手。 钟伯看了也就没收再说话,便出去了。 还不待苏缘有所反应,宋乔就已经进了内室随意的坐到了苏缘的软塌上,开口说道: “我也不喜欢穿这个衣服,只是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打我回京城,我母亲就一直在禁我的足,把我都快闷死了,姐姐你这里有衣服没有,借一件给我先把它换了吧。” 最后那几句多少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苏缘这里虽然没有胡服,但是穿起来轻便的衣服也不是没有,知道了这位大小姐的身份,苏缘更是不好得罪,于是让绿音伺候着去换了件米白的的对襟齐胸的襦裙,头上只配着一个红翡翠的簪子。 宋乔换完装出来抱怨。 “还是这样好,简单清爽,这几天母亲在家只让我穿曲裾,穿了走路都迈不开步子,每天光头上戴的就至少七八样,簪子,梳篦,金钗,真是可怜了我这小小的脑袋。” 一屋子人听了这话都止不住的乐,就连这几日一直心情不好的童妍跟着笑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苏缘端起桌上的茶碗笑着问道。 宋乔也不客气拿了桌子上的绿豆糕就吃了两口。 “我过来找你玩啊,我之前在鱼台县见你穿着白,而且吃饭的时候,你是只吃素的,想着你应该是在热孝,现在看着日子差不多,这刚到九月天也好,就想着过来的带你去逛逛北京城。” 话虽然这么说,但明显宋家是查过苏缘的底细的。 “我这刚出热孝没几天你就来了,时间倒也是抓的真准啊。” 宋乔也没多想,开口直接就说到:“是我哥哥告诉我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就猛地顿住了。 苏缘听宋乔提起了宋忱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不自觉的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开口也没客气:“可不是,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物,若是想知道,我家往上数上几代的事情怕都是能一清二出的吧。” 宋乔一听知道怕是自己兄长与苏缘有了些不愉快,倒也不在意这些。 开口说道:“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你管这些做什么,总之我今天是来找你玩的,来带你逛逛汴京,保准都是你之前不知道的新鲜地儿。” 苏缘看着宋乔人虽然有点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好歹也有功夫在身,加上苏缘来京城这么久,确实也没敢出去玩,之前来京城的路上,不需要估计很多,还能出门逛逛,但是到了京城难免要守着规矩来。 苏缘也已经两个月没出门了。在看着这几天有些闷闷不乐的童妍。 苏缘手指摸了摸茶杯的边缘,一时间有些犹豫。 宋乔在家闷了好几天,京城里的贵门小姐,大多不愿意与宋乔来往,所以宋乔今个偷着出门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苏缘这里。 宋乔看苏缘有些犹豫,便知道有戏,便过去拉着苏缘的手撒娇这说道:“好姐姐,跟我出去逛逛吧,我都在了家里闷了快三个月了,今天气这么好,不出其逛真的是可惜了。” “可是……” “可是什么,难得有我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跟着,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缘听了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你倒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苏缘看着宋乔高兴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位高门贵女在公主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无所顾忌。 想必不是的,要是这个样子的话,怕是要在京城的贵女圈中混不下去的吧。 不过以前的苏缘活的就是太谨慎小心,循规蹈矩,活在别人的口舌这下。 重生以后看到这样的女孩到不只市喜欢,更是有些心生向往的。 希望自己也能像宋乔这样,说话做事肆无忌惮。 于是苏缘看房子的计划就有这样泡汤了。 宋乔把苏缘他们几个带到了城北一家叫百戏楼的门前。 苏缘看着百戏楼的招牌上面坠这的五彩花绸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城南或者城西那些银楼酒楼什么的,没想到城北这边你倒也这样清楚。” 童妍看着百戏楼的招牌不由皱眉说道:“怎么来着这里,还是不要进去了,不如咱们去长源街那边看看,说起来多宝阁开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去逛过吧,宋姑娘也正好去看看。” 苏缘听童妍这么说,便知道这百戏楼怕不是什么好去处,也跟着说道:“是啊,咱们去逛逛长源街吧,我家的店面也正好在那边,咱们过去看看,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正好我也能送你。” 宋乔却全是一副没听到的样子。看着百戏楼的招牌,一脸的跃跃欲试。 第二十七章 女飐 苏缘不由困惑的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童妍。 童妍低声跟苏缘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去除,不过是京城唯一的一处有女飐表演的地方。” 只是一旁的宋乔耳力不错,显然是听到了,也凑近了她们俩人冲着童妍说道:“想不到你也知道这个。我还以为知道的人不多呢,那你知道这里最著名的黑四娘吗?” 苏缘表示不明白:“女飐?黑四娘?” 童妍在一旁说道:“就是女子相扑表演,是这两年才兴起的表演,多是市井之间的娱乐,正经的比赛只有这家白戏楼才会有。”完了犹豫了一下:“这黑四娘也算是我多年的邻居了。” 一旁的宋乔听了满脸的激动:“原来这黑四娘还是你的邻居,我今个可是特意为了她才从家里跑出来的,听说她可是常胜将军,赌桌上只要是压她的没有不赚的,只可惜她每个月只有月初这一场。所以我才千辛万苦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黑四娘的相扑表演。” 说完一脸的惋惜。 “你不是说专门出来找我的吗?”苏缘在一旁开口说道。 看着宋乔被戳穿后略带着尴尬的笑容。 苏缘听了莫名觉得自己是上了这个小丫头的当,说什么带她出来逛逛,到头来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黑四娘。 苏缘虽然出门时带了面纱,但说话的语气可是降了好几度。 宋乔此时也只能坦白从宽:“这不是我出门的时候没带银子吗?” “然后就想起我们来了。”童妍在一旁说道。 苏缘见宋乔在那里讪讪的笑,有些无奈。 其实她早些年也挺苏景亭提过,这女子相扑在京城很是风行了一段时间,只是后来有文官上奏,觉得这样的节目很是不雅,所以才受到了压制。 童妍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其实进去看看也是无妨的,现在女飐表演多是地下的,若说正规的也就这一家了,我听说这里面有专门的包间也很是雅致,也有茶水点心供应,左右都到了门口了。” 一旁的宋乔听了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如今这女飐被打压的厉害,以后说不准还有没有的看了。” 苏缘本来的性格就是个很好被说服的,而且对新鲜的事物人多少都是会有些好奇的,既然童妍都说没有问题,苏缘也不打算拒绝。 而且苏缘看到就连跟着出来的红章,早后面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于是开口说道: “那咱们也进去看看吧。” 百戏楼是专门表演相扑的茶楼,但是却是规格极高,不似一般的地下相扑,拥挤不堪,不是按进门的人数来收钱而是按包厢。 苏缘他们来了不过四个人,所以要来一间二楼正北位置比较好的小包房,红章出去要来茶点回来之后,就不住的抱怨。 “不过一间小包,什么都不点就要了咱们二十两银子,茶点还要另算,这生意也太好做了。一壶观音茶而已外面哪家的茶楼都没有这里贵。” 童妍听了在一旁笑着说道:“全京城只此一家,就是这样的价钱,每日若是来的晚了,这要的包厢都是要不到的。” 宋乔在一旁听了直点头。 苏缘倒不是很关心价钱的问题。 让起身往围栏那边走去,这白戏楼是呈天井的格局,擂台就在天井正中,包厢也不是全封闭式的,而是在围栏这面挂着轻纱的帘帐,往外看去倒是隐隐约约也看得真切。 红章见苏缘往天井那栏,跟苏缘解释道:“刚刚外面的人与我说,一旦开始表演,这楼下的天井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 “这帐子应该是为了一些女眷准备的吧,因为天井并不是很大,若是掀开帐子附近的包厢也会看的很清楚。” 此时宋乔望着外面也是满脸的好奇,苏缘便知道宋乔怕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吩咐红章打开纱帐,红章道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直接对着苏缘说道:“我问过了,等下确实有黑四娘的表演,不过还要一刻钟,等会在掀开帘子也不迟,夫人您刚刚您走了这么久,好歹先吃口茶歇一歇。” 童妍一边喝茶苏缘说道:“我听说这楼里是可以下注和打赏的。” 苏缘笑着揶揄童妍:“怎么你也要下注。” 宋乔听了显然是感了兴趣,刚想开口。 就听见了门响。 一开门之间跟在侍者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忱。 宋乔是偷跑出来的。 苏缘跟童妍答应跟宋乔出来之后,又悄悄的商量了一下,觉得宋乔到底是大家闺秀,苏缘又比宋乔年长一些。 想着大家族人际关系有可能会复杂一些,苏缘就没敢派人去公主府报信,而是偷偷的让人告知了宋忱。 也亏得最近苏缘与宋忱不久前做了药材的生意。 要不然苏缘的人怕是连宋忱的面都见不到。 苏缘知道这样做对宋乔来讲多少有些不义气,但是宋乔这样的性格,苏缘大概就算是劝她回去,她也必是不会听的。 倒不如直接告知宋忱来的简单一些。 宋乔见礼宋忱暗道倒霉,直接就躲到了苏缘的身后。 宋忱进屋跟苏缘他们见了礼,并没有训斥宋乔,而是开口道:“我正好在这楼上谈事情,看门的下人看着好像是你们,我便过来看看。” 说完转身对苏缘说道:“我这妹妹在家也没有什么朋友,这阵子也一直在家,许久没有出过门了,难得跟徐夫人合得来,我这妹妹平日里就喜欢这些舞刀弄枪的东西,倒是劳烦徐夫人陪着了。” 宋乔偷偷跑出来的事确实一点没提,可见是给足了宋乔的面子。 苏缘客气的说道: “哪里的话,我也是头回听说城北还有女飐的表演,要不是宋小姐我没这个机会过来看个新鲜。” 宋忱听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侍者说道:“这间包房算在我的账上。” 才吩咐完,就转身对苏缘说道: “我想单独跟阿娇说几句话。” “阿娇?” 宋乔听了尴尬的冲苏缘解释道:“我忘了与你说,宋乔是我的化名,出门在外,其实我的本名叫宋娇,家里人都叫我阿娇。” 苏缘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后来倒是忘了追问过宋娇的本名。 苏缘在一旁点了点头,就看着宋娇跟着宋忱出去了另一间房里。 红章倒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听了宋忱请客,立马开心的说道:“算在宋公子的账上,那岂不是咱们不用花钱。” 童妍笑着说道:“是啊,不用花钱,等下你给我去点一盘蟹黄酥过来,听说是专门从南方请来的面点师傅,外边的酒楼都没有这里做的好。” 蟹黄酥是南方的点心,在北方这边是很少能吃的到的,一般的价格就不便宜,更何况做的好的。 红章笑嘻嘻的开口说道:“我这就去,一盘怎么够,怎么也得再点些别的。” 苏缘看着这两个人财迷的样子,暗自无奈。 倒是宋娇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还让我哥给抓了包。” 苏缘听着意思,宋忱是没把自己说出来。 那苏缘自己更不可能把事情说破,只跟着宋娇的话说道:“那你哥哥就这么简单的让你回来了。” “自然是说了我了,只不过我真的好久都没出门了,他就叫我在这里玩够了在回家。”说完还从袖袋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表情骄傲的说,“连银票都给我了。” 童妍在一旁抽了宋乔手里的银票看了看,完了有递给宋乔说道:“那你兄长倒是细心,就这么几张但是大小面额的却全都在里面了。” “那是,哎…你快看,那是不是黑四娘。” 苏缘也听到了鼓声,往台下看去。 下面已经开始了,表演一些相扑的套路,苏缘看着也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动作,等下应该是会有正式的表演。 苏缘跟童妍对这些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两个人只是安静的坐在桌子上吃茶,倒是红章也跟着宋娇爬在围栏那边看得起劲。 这百戏楼也是可以押注跟打赏的,只是比外面那些人要文雅一点。 都是通过下人和侍者去买个高兴罢了。 宋乔看着兴奋,一下子把宋忱刚给她的钱全部都押给了那个黑四娘。 苏缘开始还以为这些表演相扑的女子都会是膀大腰圆的样子,但好像也不全是。 那个黑四娘就只是看着略微有一些健壮,但是却不是苏缘想想的那种五大三粗的样子。 旁边宋娇押注的时候,童妍在旁边说道:“我与这黑四娘也算是多年的邻居了,自己带着几个孩子,过得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若是生活的不艰辛,一个女子大概也不会选择做这一行当。 于是苏缘也便跟着童妍打赏了一些银钱。 天井里边打的激烈,外面包厢里难免也会叫嚷着支持自己押注的对象。 宋娇更是整个身子都要倾出栏杆去了,还是红章跟童妍给拉了回来。 这黑四娘到底有些实力,毫无悬念的打赢了对手,侍者把宋娇押注的钱并带着多赢的钱一并拿了回来。 宋娇却是只拿了自己之前压上的钱:“剩下的赏给黑四娘。” 完了就转身对着苏缘他们说:“走我请你们去吃好吃的。” 她们几个人才从百戏楼出来没多久。就让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第二十八章 本是同根生 拦住苏缘几人去路的是几个年轻人,个个头戴玉冠,身着华贵,还有几个手里拿着纸扇。 看着都是世家贵公子的样子。 只见其中一人摇着扇子开口说道: “刚才在楼里我就说看着眼熟,我说哪家的小姐看女飐表演能有这样的动静,原来是宋家小姐。” 原来是认识宋娇的人。 “哎,我说阿娇今天来的真不巧,只有女飐的表演,看着软绵绵的没力气,下午有男子的相扑表演,那个才叫激烈,要不要下午在来看一场啊。” 说话的是个穿藏青色绸缎的男子,看着是那几个人中带头的人,看着文质彬彬,但是说话确是透着一玩味的语气。 说完拿着扇子往手里一拍,说道:“啊,我忘记了,怎么说阿娇你也是公主府的大小姐,怎么能看着几个男人赤膊上阵呢。” 红章在一旁悄声的跟苏缘说道:“这些人看着倒像个大家公子,说话怎么这样的无礼。” 苏缘没有说话,但是细细的观察了这几个人。 “周保吉,说话客气点儿!上回给你的那两鞭子是不是没让你记住教训是不是!” 宋娇说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才发现今天因为是偷跑着出门,所以并没有带着自己的软鞭出门。 这是一个比较有防备性的动作,不难看出,宋娇跟这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十分不好的。 那个叫周保吉的人听宋娇这么说,脸色顿时变了颜色,有些恼怒的说道:“宋娇,上次我不过是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让了你两鞭子,你还真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有多了不得。” 宋娇本来就是带着苏缘她们出门的,被这人当众这样取笑自然是不愿意。 一时间两人有些剑拔弩张。 苏缘她她们几个在一旁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一旁突然走过来一个人,身上穿着下人的打扮,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人。 看到那个叫周保吉的青年以后,做礼叫了一声“周世子。” 周保吉看了来人之后,似乎也有了一些顾忌的往四周看了看。 只是刚刚宋娇他们出来的晚,此时百戏楼的周围已经是门可罗雀,没有几个人在了。 周保吉见只有这么一个小仆人在,也就放下了戒备,打开扇子摇晃了起来:“原来是夏生啊,今个怎么没跟在你家主子身边,倒是跑到这边来看热闹来了。” 这个叫夏生的小仆刚刚一过来,苏缘就认了出来,这人是跟着宋忱做事的。 这个夏生倒是个沉得住气的,先给宋乔施了礼。 然后才回周保吉的话:“周世子,我们小姐出来玩,少爷让我跟着伺候,要是再有什么事回去多张嘴在,也就不怕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听夏生这么说,想来这周保吉真的跟宋娇有过过节。 周保吉到底顾忌着宋忱,也没多做纠缠,带着那几个跟班浩浩荡荡的走了。 夏生的人牵过来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苏缘她们今天出门时的马车,还有一辆四角坠着流苏的华盖马车。 这是来接宋娇回家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宋娇皱了眉头。 “我这才出门一会,哥哥就叫我回去。” 夏生表情有些无奈的样子:“不是少爷,是夫人知道了,要我过来接您回去。” 怕您在外面又惹出什么麻烦来,这句夏生自然是不敢说的。 宋娇气的跺脚,“怎么可能,母亲不是去了忠勇伯府做客,她每次去不到傍晚的都是不回来的,是不是有人告了我的状。” 夏生见宋娇要发脾气,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今个忠勇伯夫人突然有事,夫人就回来了,小姐还是快点跟我回去吧,夏清现在还在院子里跪着呢。” 于是宋娇只能跟苏缘在百戏楼的门口分开各自回家。 只是苏缘这次心中却是有了疑惑。 本来苏缘跟宋娇这样公子王孙家的孩子,本就不可能会有过多的交集,所以苏缘对着些个人的家世背景也并不十分的关心。 至今为止也只是知道宋忱与宋乔是公主府出身而已。 今日拦着宋娇的这几个人,必定都是世家大族中的公子,苏缘本应该是一个都不认得的。 但是今天的这些人里有一位,苏缘是认得的,是徐远明的大儿子徐晋。 今天徐晋显然也是看见她们的,但是应该是没有认出来的。 因为往年过年的时候苏缘也只是偶尔见过那么几面。 像苏缘这样的内宅女眷,徐晋应该是不认得的,更何况今日苏缘还是带着面纱出的门。 徐远山的叔父徐敬先,在京为官很是提拔也族中子弟,徐家宗族里若是有出色的少年,便会早早接到京中,不仅能在松鹤书院读书,而且还在府中聘请名师教导。 徐晋便是这些个子弟中最为出色的。 只是此时的大名府局势这样不好,徐晋竟然还有心思跟着这些世家公子们混在一起。 苏缘难免好奇。 只是苏缘听那个叫夏生的人似乎叫那个周保吉的少年世子爷。 敢跟宋娇叫板的人,身份地位必然也是不低的。 这样的人家若是苏缘随便出去打听,怕也是会惹了人家的眼,到时候也只是会给人家找不痛快。 也不知道苏缘最近是不是运气好。 下午苏缘刚刚回到苏宅,钟伯就告诉她付子卿的夫人沈芊芊便派人递来了拜帖,说明日想要来苏缘府上拜访。 听说这沈芊芊不仅哥哥沈华是正五品的虞部郎中,族中也有多位在工部任职的族亲。 付家在大名府也算是有名的耕读之家,也是多少年的大家族,沈芊芊与付子卿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亲事。 听说沈芊芊是一直是住在京城的,哥哥怎么也是正五品的虞部郎中,对于京城这些世家多少应该有些了解。 不过这些都要等明日沈芊芊过来再说了。 这些天京城的天气一直都很是闷热,徐应跟徐筠两个到底是小孩子贪凉,苏缘上午没在家里。 刚好绿音做衣服用的料子送过来,绿音去了前院看料子。 只留了两个七八岁的小丫鬟看顾两个孩子。 一时疏忽,让两个孩子多喝了两碗酸梅汤。 幸好是不严重,只是闹了肚子,两个孩子倒也没有什么太难受的样子。 苏缘就带着正屋的东次间哄两个孩子吃药。 红章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吃完了药缠着苏缘陪他们去院子里边摘葡萄。 苏缘正屋门前的葡萄架上一串串的葡萄真是成熟的时候,加上钟伯养的好,不仅样子整齐有大又园,而且鲜甜多汁。 两个孩子都很是喜欢。 苏缘见红章进来,便抱着筠姐儿下地,让两个孩子,跟着一个叫草子的小丫鬟,出去摘葡萄吃。 还不待红章开口苏缘便吩咐道: “这看宅子的事倒是可以搁一搁,只是等下让钟伯叫了牙婆过来,府里伺候的人还是少了些,这几天苏缘看着景亭身边除了一个福安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咱们来时府里除了钟伯,就两个婆子,一个做饭一个浆洗。到时候你去挑几个年纪合适,人看着机灵点的丫头小厮,到时候咱们搬家的时候到时候也是要跟着我们一起。” 苏景亭将来毕竟是一个人在苏家,在苏景亭成亲之前,苏缘是不打算在苏缘的身边放丫鬟的。 苏缘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头再雇佣两个婆子,家里头如今人口多,烧饭洗衣就这两个婆子总归是照顾不过来的。”、 红章应道:“等会我就去办,夫人,贺嘉年从大名府回来了,如今已经回贺府了。” 苏缘听了不由认真的问道:“人可还好?告诉童先生了吗?” “来禀报的人说人看着还挺好的样子,就是瘦了些,但是既然能近京城显然是没有大碍的。我先告诉了童先生,童先生听了也没说什么,现在还在那看账呢。只是我看着那账册半天都没翻过去一页。” 苏缘听了没说话。 知道贺嘉年没事自然是好。 红章则是在一旁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到:“夫人,派出去打听贺嘉年消息的事从大名府跟过来的人,说在城门口,看见了东明徐家的二老爷和二夫人跟徐家的几位老爷也都来京城了。” 难怪徐晋还有心情去应付那些个世家公子了。 “他们来了就来了,叔父怎么也是正二品的太子少师,把家人从大名府接过来的这点关系还是有的。” 苏缘想起徐远峰从自己手里盘走那么多的铺子,此时估计是血本无归了。 想来齐州那边的金矿怕也是轮不到他们来做了。 红章在一旁担心的说道: “今个在百戏楼那边,我看着那群人里好像是有晋少爷,如今,二夫人二老爷来了京城,夫人是否还要去拜访一下?” 苏缘听了红章的话,笑着说道: “咱们刚来京城时,连徐敬先都不曾去拜访,更何况这些靠着徐敬先活着的蝼蚁。” 前世自己脑子笨,不爱多想事情。 但这辈子自己可不想做傻子。 自己在徐氏宗族住了这么多年,当年之事知道的并不少。 徐家当时是一门出了两个两榜进士,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亲兄弟。 徐敬敏和徐敬先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当时的太子赵极也是十分属意于徐敬敏。 只是春闱刚过,还未到殿试之期。 太子赵极因为私自屯兵而获罪。 徐敬敏本来是与此事无关的。 但是徐敬先当时却做了伪证,拿出了徐敬敏参与过此事的证据。 将徐敬敏推至风口浪尖之上。 所以后来大皇子赵极被赐了毒酒,徐敬敏自然也因此事牵连没能活下来。 第二十九章 画稿 这本是即位隐蔽之事,只是纸包不住火,苏缘在徐家祠堂曾居住过一阵,无意间听到过,徐远峰跟徐远明的密谈,原来当年之事,这二人也曾有所参与。 也亏得当时的徐家已经因为徐敬先参与谋逆而摇摇欲坠,所以徐远峰二人也不曾多对一个并无什么用处的苏缘有所顾忌。 这样陷害兄长,谋害亲叔叔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人家,自有他的命数,苏缘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去在意这些人。 苏缘现在要做的就是离这些人远远的,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好。 苏缘想了想,开口问道:“徐远峰来京城了吗?” 红章开口说道:“这我倒是没细问,那人就是在城门口等着贺嘉年的时候,远远的看到的,估计也看得不是十分真切。” “那就算了。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带红章离开之后,苏缘起身去了童妍哪里。 苏缘进门的时候,就见童妍拿着账本在那里出神。 “贺嘉年已经回来了,你不打算去探望一下吗?” “不去了,人都应该在贺府了,我可是连贺府的门都进不去的。”童妍干脆合上了手上的账本。 苏缘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开口说道:“你跟贺家可是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过节?” 童妍轻笑着说道:“这过节细说起来还真的不小。” 苏缘便也不在说话。 第二天一早,付子卿的夫人沈芊芊就来苏宅拜访苏缘。 沈芊芊今天穿的也并不是十分艳丽,头上的发饰确是十分复杂的高髻,但是用的也是素色的头饰。 显然是因为苏缘家中有孝的缘故。 沈芊芊今年二十六,要比苏缘大上几岁,个子很高,人长得也很是纤细,尖尖的下巴但人看着却并不文弱。 两人在客厅相互见了礼落座之后,沈芊芊说道: “早先子卿与远山兄相识数年,可说起来你我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大名,早些年倒是未曾有机会见过,我问过了你的年级比我小,不介意我就叫你一声妹妹吧” 沈芊芊比苏缘大上几岁,但是付子卿确实比徐远山小一岁的,这称呼若是细说起确实有一些麻烦。 苏缘见沈芊芊叫的亲热,人看着也是个热情好相与的,说话上倒也少了些拘谨。 “姐姐抬举了,我们初到京城,这些日子倒真是让姐姐照顾了不少。” 沈芊芊又细细的看了苏缘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妹妹长得可真是漂亮,早前我都是过年才会回大名府住上几日,家中的亲戚都探访不过来,说起来倒也真是可惜。” 苏缘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就有听沈芊芊说道: “如今我听子卿说你们打算在京城长住,要我多多照应,我便说着咱们两家要常常来往。” 苏缘看沈芊芊说话语气真诚,于是开口说道: “那自然是好,我在京城这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之前在长源街的铺子还是多亏了姐姐的兄长。” 沈芊芊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前阵子你给我家和我哥哥那里送了防疫病的药材,有几位药如今都是十分的难找,也亏得你有心。” 苏缘这些日子没少得付子卿和沈家的照应。 所以寻常若是得了什么好一些的东西都会想着往付家连着沈家送去一份。 前阵子大名府的疫病弄得人人心惶惶,很多药材都被一抢而空,苏缘就往付家和沈家各送了一份药材过去。 “说来这些都是小事罢了,沈姐姐不必在意。说起来本该是我去探访姐姐的,但到底之前一直在热孝,出门不便,还是要请姐姐见谅了。” 沈芊芊听了有些不悦的模样:“你与我客气这么多做什么,你刚到京城许多事情难免忙乱,说来我也是有事情想与你商量才来找你的。” “不知姐姐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量。”松原问道。 沈芊芊这才看了身边的丫鬟一眼,之间那丫鬟抱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才发现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卷轴。 苏缘让跟在身边的红章帮着将这几个卷轴打开。 大的卷轴里面多是些机巧的摆件制作图,还有几副小的打开以后是一些外面从未见过的首饰样式,看着十分精巧大方。 这显然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这……” 苏缘疑惑。 沈芊芊开口说道。 “你觉得怎么样。” 苏缘眼睛都没开那几幅小的首饰临摹的图样。 “这几幅图姐姐是从哪里得来,看起来真的十分不错。” 沈芊芊见苏缘眼睛都离不开的样子,弯起了嘴角笑着说道:“大的是我哥哥的作品,小的则是我平日涂鸦之作。” 苏缘惊叹:“这都是你画的吗?” 这几副卷轴里,且不论画工如何,光是这些首饰的设计样式就足够令人耳目一新。 现在京城多是流行一些花纹繁复,制作精良的首饰花样,但是这样的首饰打造起来很是费时费力,而沈芊芊的这几张画卷里的首饰,确实简单却不失精致,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说来我们家族中多是工部出身,我与我哥哥算是我们族中的旁支,但是自小喜欢这些,哥哥也是因为喜欢一些机巧算数,所以挤破了脑袋也想要进工部,结果工部是进去了,结果只是个赶着京城闲杂事物的虞部郎中。” 沈芊芊的首饰设计的精巧细致但款式简洁大方。 而她的哥哥沈华的设计则多是一些复杂的工艺,苏缘看起来多少是有些费力的。 “姐姐是否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在城西的有家胭脂铺子,地段还算不错,铺面也不小,就是生意一直不怎么好。”说了就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卷说道,“听子卿说你们在大名原来有做过银楼的生意,这不是我想把我的胭脂铺子改做银楼的生意,不过我这里没有能做首饰的师傅,就想着你这里必定是有的,就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在做银楼的生意,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出画稿和铺面,你出材料和师傅,咱们五五分利。” 苏缘这边确实带过来几个银楼生意,开始也是想着还要继续做银楼生意的,只是京城合适的铺面是在难找。 苏缘听沈芊芊这么说自然心动。 只是听沈芊芊随意开口就说了五五分成,就明白沈芊芊显然是没有跟人和做过生意的。 “姐姐的画稿这么漂亮,这生意我自然是十分乐意,只是五五分成未免有些草率,我这里是有懂得银楼生意的掌柜的,等回头姐姐那边也拍个掌柜过来,他们懂得比咱们多,倒是后先让他们细细的商量过,在来说与咱们,姐姐的首饰画的这么漂亮将来必定不愁销路,若是以后做好了,想开分店了,倒是后五五分成怕会算不清楚。” 苏缘只是把话往好的地方说了,其实做不好也是一样。 本来两家关系不错,苏缘可不想因为一些钱财的事情在起了嫌隙,那倒是不好。 毕竟苏缘在京城能来往的人家也就只有付子卿一家。 像宋娇这样的人家自然是高不可攀,苏缘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说起来苏家人从前都是这样憋闷的一幅死性子。 父亲苏为三代单传,又是个读死书的,出来老家大名府能到到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在京城那些年,就是一个至交好友都不曾有。 苏景亭其实还是好些的,只是为人耿直了一些。 只是因为苏景亭一直在松和书院读书,苏缘也是后来才知道。 毕竟松鹤书院跟徐敬先有着不小的关系,苏景亭这些年在松鹤书院读书,没少受到排挤,更不要说关系好的朋友了。 所以付家和沈家的关系苏缘一定是要好好维护的。 沈芊芊听了苏缘的话,笑着说道:“还是妹妹知道的多,我哪里懂得这些,就是这胭脂铺子也是我母亲赠与我的嫁妆,我并不擅长这些,这些年我也没细细的打理过。那就按你说的办。” 苏缘又拿起了几个比较大的卷轴细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沈华的图纸并不似沈芊芊那些简单,多是复杂的机巧之物。 苏缘从中挑出两个比较简单的。 一个是流水摆件,只说了原理,样式到时候倒是可以做许多。 还有一个是个手动风扇,看着要比平时用冰盘又精进了许多,看起来省时省力了许多,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九月,但是等到明年一定会有好的销路。 “这两个卷轴我也一并留下吧,回头我叫人做了放在聚宝阁看看销路,其他的也不是不好,只是太复杂了些,我怕我这里的师傅做不来。” 沈芊芊听了苏缘要了沈华的图纸,比自己要开因铺子还要开心:“别说你看不懂,有些图纸我的一些族兄也都说看不懂,我也是看我哥哥做这些个辛苦,想着给你看看,或许能用的上。” 苏缘笑着说道:“其他的图纸都太过复杂,做一两件是可以的,若是想要做商品的话,工艺上确实有些复杂。这些图纸若是还有备份的话,就都留下吧,这些机巧的东西我懂得也不多,回头我请专人看看,看看有没有能做商品售卖的。” 沈芊芊听了笑着说道:“无妨,你都留下吧,这些都是我哥哥的宝贝,给了我这一份,他那里必定是还有许多的。” 第三十章 相煎何太急 毕竟是人家的东西。 更何况还是这种不好署名的。 苏缘还是细细的数了卷轴的数目和每个卷轴的名称细细的列了两份单子,苏缘一份,沈芊芊一份。 沈芊芊看了苏缘甚至在文书上标明那份卷轴对应的作者,笑着说道:“你到是仔细,我平日里就注意不到这些。” 苏缘笑着没有说话。 徐相是每日的下午去秋先生哪里读书,上午是在家的 沈芊芊事情谈完了也并未走,而是苏缘叫了的三个孩子,给了三个一人一个银裸子做见面礼,就一起留下来用了午膳。 午膳之后苏缘想着沈芊芊的哥哥怎么也是正五品的京官,京城里的一些世家大族,沈芊芊也应该是知道一些的于是便向沈芊芊问了庆寿公主府和哪个叫周保吉的世子的事情。 沈芊芊一听苏缘提到庆寿公主府这几个字,放下了手里正喝着的茶,便深深的看了苏缘一眼,到底是避开了庆寿公主府的事说道:“我家中任职的多是工部的闲差,但你也知道我哥哥任职的是正五品的虞部郎中,要管理京中的土地房屋一些杂事,对城南的那边的地方必定是熟的不能再熟,那些个达官显贵虽然是不曾见过,但到底还是清楚的,若说姓周的世子,应该只有一家,这个周保吉应该是信阳侯的府的独子。怎么你突然问起这个这人来了。” 苏缘解释着说道: “大名府的药材生意,之前是和庆寿公主府的二房大少爷宋忱做成买卖。她家的大小姐也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上次约我出门,遇到过这个叫周保吉的世子,似乎两人有些过节。” 沈芊芊有些惊讶:“你的药材生意是和庆寿公主府的二房少爷做的!” 苏缘看沈芊芊一副惊讶的样子苏缘很是不解:“对啊,我之前在衮州与这位宋少爷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他知道我在大名府有屯有药材,便登门购药。这宋家可是有什么不对。” 沈芊芊看着苏缘出落的漂亮,又认识庆寿公主府的大小姐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与苏缘听的:“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以若是那宋家的大小姐若是邀请你入府游玩,你可记得万万不能答应。” 苏缘困惑:“我见那宋家小姐是习过武的,跟其他人家的闺秀很是不同,可是性格确实很好相处的。” 沈芊芊也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个宋娇会找上苏缘,这宋家怎么说也是武将世家,宋大小姐一手鞭子挥的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但是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多以温柔乖巧,贤良淑德为标榜,这宋家大小姐怕是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连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都没有吧。 沈芊芊摇了摇头,这宋家还真是出奇葩的地方:“问题不在宋大小姐,而且宋二少爷也是名满京城的青年才俊,只是这两位的父亲,庆寿公主的二儿子,当今的荣国公。” 沈芊芊似乎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便端起了方几上的茶浅尝了几口,才开口说道: “这庆寿公主是当亲圣上的亲姑姑,先皇的亲妹妹,而且当年圣上登基之时,是有从龙之功的,在如今尚在京城的公主里算的上是最为位高权重的一位了,庆寿公主的大儿子更是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许是因为就剩下这样一个儿子的关系,庆寿公主对着个小儿子就特别溺爱。” 苏缘开口问道:“所以这宋忱的父亲是个纨绔?” 沈芊芊摇了摇头:“若只是一般的纨绔子弟还好,只是这宋家二老爷宋敦孝,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十分喜爱美人,最严重的一次还是九年前。” 沈芊芊莫名的顿住:“这宋敦孝曾经轻薄过一个翰林家的千金,当时也是轰动了京城,不少御史冒死参奏,当时庆寿公主一把年纪也跟着在在皇帝的殿前跪了两个时辰。元宗帝没有办法,到最后宋敦孝也没有定罪,这几年反倒是圣上还升他做了荣国公。” 还真没想到这汴京城中还有这样的人物。 苏缘惊叹:“不会吧,我看宋家两位少爷小姐都十分出色,就是有着样的父亲。” 沈芊芊没有回苏缘的话,而是提醒苏缘:“我刚提醒你的你千万要放在心上,当初可是真有过强抢民女的事发生来着,在京城略有些门第的人家对这个宋敦孝都是避之不及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人微言轻,这样的人自然是要有多远。” 苏缘虽然觉得这样的事离自己必定是十分遥远的,但到底还是暗自记了下来:“放心好了,听你说着送家人位高权重,必定是你会在意我这种小人物,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必定记在心里。” 苏缘顿了一下复又问起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那这意思是庆寿公主府与信阳侯府也是不对付的了?” 沈芊芊听了不以为然:“宋小姐与周世子有不愉快,应该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秉性不和而已,信阳侯府是当今七皇子的外祖家,但不是亲外租,七皇子是先皇后所生,只是先皇后早逝,所以一直寄养在周贵妃的膝下,这周贵妃是现在信阳侯的亲妹妹。而宋家大小姐与七皇子则是头年就就得了圣上的赐婚,这两家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苏缘听了点头,毕竟自己在大名的时候,与徐远明闹了不愉快,如今徐远明的大儿子徐晋攀附上了信阳侯家的小世子。 不过苏缘一早就决定跟东明徐家的人不在有所往来,所以这些事情有所了解就好,自己也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苏缘这样想。 有些人确是未必。 “如今不只齐州的金矿轮不到咱们来开采,徐家大半的家业都让你换了徐远山剩下的那些现在一文钱也换不回来铺子。” 徐敬先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寻常,似乎没有一点埋怨徐远峰的味道。 但徐远峰却知道,自己的这位叔父是生了气的。 此时的成南徐府的书房中里只有徐敬先跟徐远峰二人。。 齐州的那座金矿有多大的利润,在座的这三个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而且齐州能够在向朝廷报备的时候由金矿变成了铁矿,徐敬先和他上边那位可是费了一番力气的。 如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怕是轮不到徐家来做了。 “是我的失误,我本想着开矿若是用了族里的钱,不仅不够不说而且人多口杂难免多生事端,正好赶上徐远山出事,就想着让徐远山的家人入伙,谁想着这苏氏却是没有答应。” “所以入股的钱没要到,反倒是你看上了人家的铺子,徐远山那么大的生意,每家铺子都是日进斗金,这个苏氏低价盘出,你动心倒也是难免。”徐敬先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说到底,若不是大名府闹了瘟疫,这些铺子过些时日还真有可能就给咱们凑了开矿的钱。”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只见从门口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身穿白色绸衣,说话声音也是十分清亮。 一进书房的门便想两位长辈行礼。 “叔爷爷,堂伯。” 徐敬先笑着挥了挥手示意青年进来坐下。 “可去看过你的父母了。” “看过来,一路舟车劳顿,看来是要多多休息些时日了。”来人正是徐晋。 徐远峰轻叹一口气说道:“这次大名府的瘟疫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徐晋开口说道:“大名府的事确实是措手不及,不过徐远山虽然出事,但是留下的许多铺子收益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苏氏却急急将大名府所有的铺子全部在两个月之内清点盘出,这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 徐晋顿了一下,朝着徐敬先看去:“只是我刚刚才查到,现在大名府的官家用的药材,全部都是有我这位三婶母供应的。七皇子办事想来公正,这批药材三婶母怕是要狠赚上一笔了。” 徐远峰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胳膊下的椅把。 徐敬先沉默了一会,“商人的直觉吗,这个苏氏跟了徐远山那么久,看来也是从中学到了一二的。只是这次齐州的矿看来只能便宜别人了。” 说完便对徐远峰说道:“咱们家族到底是耕读之家的出身,圣上虽然说允许经商,支撑经商,但到底咱们没有这样的本事,以后还是多为族中添置一些祭田吧,经商的事也不是谁都做的来的。” 徐远峰虽然心中不快,但是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到底这次是他决策的失误,只能开口应声道:“是,谨听叔父的教诲。” 徐敬先看了眼徐晋,抬手吩咐徐远峰道:“如今大名府那边暂时是回不去的,你们暂且现在城西的宅子住着,等大名府那边好一些再回去。” 徐远峰是带着一些族人来的,徐敬先早年在城西有一套四进的小院,但是这次跟这徐远峰来京城的有好几户人家,若都是住在那里必定十分拥挤。 而徐晋则是在城北有自己的宅子的,徐远明一家必定是要跟着徐晋住的。 但是能将他们从大名府接进京城已经是不易,徐远峰即使有什么不满也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只是看着徐晋跟徐敬先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只能起身告辞离开了。 如今的天气依旧是十分的炎热,徐远峰走出徐府的大门,抬头望了望天空的太阳眯着眼睛说道:“苏氏吗?” 第三十一章 筹备 时间过得分外的快,苏缘房前的葡萄架也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枯萎的迹象,大名府那边的疫病因为天气的转凉,听说也有了一些好转。 苏缘这边的日子依旧是过得分外的繁忙。 虽然在大名府的银楼都被赵德丰一起盘走了,连着做首饰的师傅也跟去了不少。 但是到底还是有几个念旧的老师傅跟来京城的,如今人都住在城郊的刘庄。 苏缘将沈芊芊的画卷早就派人送去了刘庄,开银楼不比之前的多宝阁。 开多宝阁的时候苏缘手里还有很多西域过来的一些珍宝玩物,现成的货物,现成的人,找了店面装修一下就可以直接开张营业。 但是银楼则不同,沈芊芊送过来的款式要重新打,还有一些京城如今流行的样式都要打造一批。 还有做首饰用的金银还有一些玉石的原石也都要提前购进的,从前在大名的是有常年固定的供应商的,如今到了京城都要从新在找信誉好的供货商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所以苏缘就先让下边的人把沈华的室内流水的摆件,让人做了几个款式,摆在多宝阁售卖。 这个款式机巧上面简单,但是能做的款式有许多,材料也是各式各样,说以价格上也不尽相同。 到底是赶上了一个新鲜。 倒也是一时间风靡了京城。 烟罗巷子的许多官家夫人都愿意那这个做礼品送人。 由于这摆件的原理是沈华的设计,所以每一件摆件都有沈华的抽成,每个月月底送到沈府。 只是这些简单一点的机巧之物,只要有人拿过来琢磨一番,肯定能弄明白的。 所以苏缘这边的在做工样式和材料上面就多了些要求。 也好将来在市面上能一直脱引而出。 “等再过几天,相哥就要去白鹿书院那边考试,看这样子应该是要去上几天,等下我派个小丫鬟跟着你过去收拾,你切记要把我刚给你的单子上的东西都备齐了。” 过两天便是白鹿书院的考试,白鹿书院在京城的南郊,院长是京城当代的大儒薛廉,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书院。 也是个出了不少才子的地方。 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去。 这两年圣上见商人允许科举的条例施行困难,才让白鹿书院不看学生的门第出身而是以才学来收录学生。 考的多是些君子六艺,加上考生过多,所以光考试的时间就要用上半个月,徐相这次去多半也是要带上几日的。 苏缘刚才吩咐的事徐相身边的丫鬟橙儿,徐相身边就这一个使唤丫鬟,但做事还算利索,但这些事交给她一个人还是怕她会有些顾不过来,前阵子红章听苏缘的吩咐带了几个下人回来。 这阵子正好赶上家里事多,如今正好排上了用场。 而且前阵子苏缘看中了城北一套五进带着花园的院子,这阵子也正在整理大概十月份就能搬进去。 晚上苏景亭回来的时候,就直接来到后院找苏缘,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青绿色棉布衣裙的小姑娘,皮肤白皙,长相可人,看着跟徐相差不多大的年级,刚进屋子的时候眼睛就止不住的在四处观察。 只是在见到苏缘之后便屈膝做了一个礼开口叫了一声:“夫人好。” 便在没有多说话。 苏缘困惑的看了一眼苏景亭:“这是?” 苏景亭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曹新刚刚从衮州回来了。” 苏缘一下子明白过来:“曹新的女儿找回来了?” 苏景亭点头:“这小姑娘叫珍珠,曹新说今天回来的太晚了,就不过来打扰了,但到底是个小姑娘,住在刘庄那边不方便,所以就麻烦我带过来了。说明天再过来拜访。” 苏缘听了转身对着那个叫珍珠的小姑娘说道:“你叫珍珠?这个时辰想必还没来得及吃完饭吧,绿音,带珍珠姑娘去梳洗一下,吩咐厨房多给做些好吃的。暂时先住在客房吧。” 那个叫珍珠的姑娘也不多言开口说了句:“谢过夫人。” 便跟着绿音出去了。 苏景亭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曹新打算在城里租个宅子,也好安置这姑娘,估计要在这住上几日。” “住几日便住几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怎么看你确实十分不愿意的样子。” “这姑娘我之前见过,就事跟着鱼台县的那伙骗子一起的,但是曹新跟我说在鱼台找到她的时候,她过得还是不错的,可是之前那伙骗子不是已经被收押官府了吗。所以我总觉得这姑娘不太一般。姐姐平时还是注意些好。” 苏缘倒是不以为意:“一个姑娘而已,我平日里多照顾一些就好了。” 说完又笑着对苏景亭说道:“你最近不去书院读书,开始学着做生意以后,人倒是谨慎了不少。” 一直跟在苏景亭身后的福安也笑着开口:“可不是,我们爷今个出去收货,有人在以次充好,拿了带了杂质的玉石过来,还是我们爷谨慎要开靠后面的箱子验货,要不就让那人给糊弄了。” “竟有这样的事?” 苏缘跟着徐远山这么多年,这样的事说来并不新鲜。 只是苏家人的性格,多是耿直且粗心的,最许多事情的细节都不会过多在意,前世苏缘就因为这样的性格吃了不少的亏,所以这辈子才会谨慎着过日子。 没想到苏景亭如今不读书了,人反倒是机灵了不少。 “就你话多,这些事情与姐姐说来做什么!”说完面向苏缘解释道:“这是曹新走前提醒过,说有的商人确实狡猾,让我平日收货交货时多留心防备些。” 苏缘但笑不语。 苏景亭毕竟年纪不小了,如今被自家姐姐这样一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说道:“沈大人的流水摆件,如今十分的热销,不少大家夫人都很是喜欢拿着个做礼品,是不是要在多做一些?” 苏缘摇了摇头:“不必在多做,现在这样的数量就正合适,如今天气还算暖和,销量自然是好,等过一阵子,天气凉了,屋里放着这个也还算清凉,在加上京城有能力的手艺人这样多,过几日怕这流水摆件市面上必定不只咱们这一家有。” 苏景亭听了点了点头:“这倒是,那现在就让家里的师傅,多多投心在银楼的首饰上面吧,程青又带回了许多南方流行的首饰,看着样式也新鲜,到时候也可以放在银楼。对了,姐姐的银楼的名字可是起好了。” 苏缘回道:“名字起好了,就叫欢喜楼,不仅简单,意头还好。已经命了人去做牌匾了。” 这是苏缘跟沈芊芊一起商量的。 苏景亭点点头。 正巧绿音掀开竹帘进来。 “曹掌柜这一路上怎么也没好好照顾照顾曹姑娘。身上那身衣服我仔细看着起码穿了五六天了,而且刚才婆子给做了一桌菜送过去,一桌子都是素菜,这还吃进去两碗白米饭。明天可要跟曹掌柜好好说说。” 苏缘听了回到:“曹掌柜到底是男人,照顾女孩子确实会有许多顾不上的地方。等明天曹掌柜过来在细细和他说一说吧。” 绿音点头,苏景亭见着也没什么事就先离开了。 苏缘看着门口的竹帘,对着在一旁的红章说道:“这两天天气虽然凉下来了,但是蚊子确实闹得最凶的时候,南郊那边恐怕更甚,今天给橙儿的单子里,好像没写这驱蚊的药草,回头你记得告诉橙儿一声。” 红章应声道:“等下我就去告诉橙儿一声,昨儿傍晚小少爷在葡萄架旁边玩了一会,腿上就盯了两个大包。” 苏缘笑道: “这两个孩子如今是越来越贪玩了,话说的也比以前清楚多了,看见什么都问个没完,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 初秋的早晨,房前的葡萄架上已经开始有了露水,天空也更为辽阔了许多。 苏缘刚吃过早饭不久,曹新便登门来拜访苏缘。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珍珠而来。 曹新进门的时候,珍珠正好过来请安,穿的并不是昨天那件青绿色的长衫,绿音给她找了件嫩黄色的袖口绣着白色雏菊小花的上衣,配的是月白色的襦裙,看着干净清爽到很有几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苏缘都忍不住夸赞这说道: “我昨个看着珍珠姑娘的皮肤就白,如今配着嫩黄色的衣裳可真是好看。” 珍珠到事没了昨日的拘谨,客气的跟苏缘说到:“都是托夫人的福,加上绿音姐姐穿衣服的眼光好,我才能穿上这样好看的衣裳。” 苏缘叫了一声绿音,只见绿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淡紫色绣着兰花的荷包出来。 苏缘接过荷包,拉过珍珠的手将荷包放到了珍珠的手上笑着说道:“昨天你来的匆忙,又是晚上了,所以也没来的及准备一些见面礼。今个这个也就算是补上吧。” 珍珠先是看了曹新一眼,见曹新冲她点了点头,才接过荷包,屈膝行礼说了句:“谢谢夫人。” 苏缘看着曹新似乎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于是开口对着珍珠说道:“我的两个孩子就住在这院子里的西厢房,你也去见一见,以后见了面好歹也认得。”说着拿了桌子上的还盖着盖的一个小攒盒,“拿着这个,里面是些点心糖果,拿过去你们当零嘴儿。” 珍珠听话的接了攒盒,由着门外的小丫头带去见徐应跟徐筠,徐相这几日都在书房苦读,所以苏缘并不打算打扰徐相读书,只让珍珠去认识一下两个小的。 见着珍珠走远了,曹新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话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之感:“多谢夫人照顾了。” 第三十二章 曹珍珠 苏缘看着曹新紧皱的眉头开口安慰着说道:“这怎么说人也算是找到了,曹掌柜应该开心才对,再说我看着珍珠姑娘也是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长得也可人,还有什么可愁的。” 曹新听了摇了摇头:“夫人有所不知,我其实刚到衮州不久就已经找到这孩子了,只是这孩子性格不是一般倔强,我是死死跟了她半个多月才答应跟我回来,而且她之前是一直跟着一伙骗子在外行走的,这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想来夫人没跟这孩子说上几句话,所以可能还不了解不多。” 苏缘安慰道:“珍珠到底年幼时走丢一直就流落在外,倔强一些也是难免的,你是她的父亲,以后多疼爱她一些,总会好的。” 曹新也不好跟苏缘说自己女儿的不好,只能点了点头,让自己多往好处想想,想起以前孩子孩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其实珍珠以前的名字叫曹歆,只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个名字多少都习惯了,如今也不好再让她改回来了。” “珍珠这个名字也很好听,曹姑娘长的白,正好衬着这个名字。” 曹新点了点头,犹豫着说道:“我今个来主要也是有个事情想要求夫人。看着夫人又要开家银楼,看着苏少爷也忙的脚不沾地。这阵子怕是有的忙了,所以想让珍珠在府上叨扰几日,等我在城北租了房子,在找个做饭洗衣的婆子,在过来接她。” 苏缘开口说道:“这哪用你来求,曹姑娘愿意在这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这边客房简陋倒是委屈了草姑娘了。” 苏宅是个不大的三进的宅子,加上前阵子苏缘又让红章买了几个下人回来,如今家里唯一的客房离着下人房是十分的近。 曹新自然不会在意太多:“在简陋也比跟着我要强的多。夫人不知道,我在衮州刚找到她是,她……不说也罢。” 苏缘听曹新把话说了一半,也不追问,想也知道必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 于是这个叫曹珍珠姑娘就这么暂时住在苏府了。 没过几日,苏景亭就送徐相去了南郊的白鹿书院考试。 从城北到南郊这一去一回,就算是坐马车也要上半日的功夫。 苏缘将两人送出了门,就跟着童妍对账。 其实这些日子苏缘已经没有怎么跟着童妍看账本了。 多半的时候都是童妍算完了账目,若是有发现什么错漏的地方,才会在那给苏缘看,苏缘已经很少会在围着这些账本看了。 毕竟家里有一个这么好的算师在,苏缘自己也发现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也就不打算在勉强自己了。 只是苏缘还没来得及将账本拿起来。 就听见了门口的竹帘掀开的声音,接着就是两声稚嫩的童音叫道:“母亲,母亲。” 苏缘笑着将扑向自己的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只听徐筠炫耀着拽着自己脖间的花环对着苏缘开口说道:“母亲母亲,看小花,可漂亮啦。” 苏缘这才细细的看像两个孩子。 徐应跟徐筠的脖子跟手腕上带着彩色的花环。 苏缘看了笑着说道: “真漂亮,这是谁给你们编的花环?” 徐应见刚才徐筠抢了先,自然也不示弱,急急忙忙的就说到:“是曹姐姐,是曹姐姐!” “原来是曹姑娘啊,那你们有没有谢谢曹姐姐啊。”苏缘帮着徐筠拿下了粘在头发上的花瓣问道。 只听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答道:“谢过了。” 这时候童妍也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笑着说道:“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看来是真的,说话竟然都能这么一致。” 苏缘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许是因为双生子的关系,两个孩子有时候说话经常会出现一样的时候。 只是这时跟在两个孩子身后的草子,却是咬了咬嘴唇才轻声开口叫了一声“夫人。” 苏缘看向草子,苏缘虽然给徐相和徐应的屋里找了一个懂得照顾小孩的婆子,但是一般的时候都是草子跟灵子这两个姐妹跟着徐应跟徐筠。 这两个孩子年级虽然不大,但这两人平时做起事来还是十分稳妥的,所以苏缘让这两个丫鬟跟着徐相和徐筠也是十分放心的。 “怎么了,看着吞吞吐吐的,有话就回。” 草子听了心里一慌,就跪倒了地上,跟在草子后面的灵子,虽然困惑,但也马上就跟着草子跪了下来。 苏缘倒是吓了一跳:“我是让你回话,好端端的你跪着做什么。” 草子这才开口说话:“夫人,少爷小姐身上带的花环,是拿脖子上的金锁和金镯跟着曹姑娘换来的。我当时还以为是曹姑娘跟着两位少爷小姐开玩笑,等下回拿给我们,谁知道曹姑娘拿着小姐的金锁跟镯子就走了。” 草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因为一开始曹姑娘就说让少爷小姐那金锁跟镯子换的她手里的花环,我就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跟曹姑娘把金锁要回来。” 草子的话一说完,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苏缘淡淡的开口吩咐灵子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 两个孩子才出门,红章就忍不住生气的开口说道:“这才不过两天,偏偏家里的下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哄骗到少爷小姐的身上,夫人还是叫曹掌柜过来吧!” 曹珍珠在这里住了不过几天时间,苏缘就知道了为什么曹新上次过来的时候,会有那重的疲累之感。 这姑娘许是呆在流氓堆里呆久了,虽然长得一副纯真可人的样子,只是不过十二岁的小小年纪,确实带着一股很难消减的痞气。 不过短短几天,府里的下人就已经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不过这两天不过是从下人手里哄些银裸子或是一些银首饰之类的东西。 今天确实有恃无恐的哄骗到徐相和徐应身上来了。 苏缘对这些显然是并不在意的,而是开口问草子: “少爷小姐今天带的哪对金锁。” 草子开口说道:“是瑞盈福臻和百福具臻的那两个金锁。” “怎么正巧是这一对。” 苏缘不自觉的紧皱了眉头。 徐应跟徐筠因为是双生子的关系,所以金锁金镯的纹样一般都是成对的。 徐应的是百福具臻,而徐筠的则是瑞盈福臻。 若是其他的金锁还好,但是这对是徐远山在两个孩子一出生的时候便专门请师傅打造的。 多少有些意义非凡。 其实毕竟曹珍珠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流浪多年,有一些不好的习气再所难免。 苏缘也是理解的。 虽然曹新这两日也不是不停的往苏宅这边给曹珍珠送些小姑娘的衣裳首饰,但是苏缘明显感觉到珍珠对那些衣裳不了并没有多少兴趣,倒是看着那些金银首饰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 不难看出她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珠宝首饰,而是金银钱财。 只是到底年级小一些,只会用些小心机。 红章自然也是知道这对金锁的意义的,再加上这几日一直都很看不惯曹珍珠,说以说话的语气也略微有些重:“夫人在这等着,我这就去跟这丫头要过来,这两天当真是太惯着她了!” 红章话音才刚落下。 就听见了门外看门的丫鬟的声音,声音不小的叫了一声:“曹姑娘。” 曹珍珠的声音从门外边传了进来:“夫人在里面吗?” “曹姑娘,我们夫人在西次间呢。”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曹珍珠进门的时候,便看见跪在地上的草子,屋子里的人也都没什么好脸色,就连一直很好说话的绿音也是。 知道这几个人是在怪罪自己早上哄了徐应跟徐筠金锁的事。 暗怪自己早上没禁住诱惑,看见徐应跟徐筠脖子上戴着的金锁,不只成色好,而且分量也足,就一时间没管住自己。 曹珍珠屈膝叫了一声夫人。 苏缘并没有马上应承,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慢慢的喝了几口。 想着曹珍珠也不过是在自己这里住上,虽然曹新在自己手底下做事,但曹珍珠住在苏家到底也算是客人,自己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孩子。 便放下了茶杯缓缓的开了口:“怎么?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曹珍珠笑着说道:“早上同少爷小姐玩,给他们做了花环带着就摘了他们身上的金锁,结果我一时没记住东西是放在我这里的,就给带了回去。我发现了就急急忙忙的送过来了。”说完就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了被手帕包好的金锁跟金镯 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说谎话竟然都不打草稿的。 苏缘不禁咋舌,心里想着到底还是徐相听话一些。 红章可不管这身,伸手就去拿曹珍珠手上的金锁,只是曹珍珠虽然伸出手一副要还金锁的样子,但是手确是攥的十分的紧,一脸十分不舍得样子,红章拽了两下才从曹珍珠手里拽出来。 也幸亏曹珍珠只是个十二岁,模样娇俏的小姑娘,若是这个动作放在任何一个成人的身上,必是会让人十分的鄙视的。 苏缘看到这一幕当真没忍住笑出了声,就连一旁喝茶的童妍也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红章更是黑着脸,冒着冷气说了一声:“谢过曹姑娘了。” 第三十三章 门前的乞丐 苏缘看曹珍珠眼睛都没离开那对金锁,一脸痛失所爱的表情,很是无奈,想着好歹曹珍珠是自己把金锁还了回来。 于是开口对一旁的绿音说道:“我记得我有一对金葫芦耳坠,还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带的,成色不错,款式也不旧,左右我现在也带不了了,拿来给曹姑娘戴着玩吧。” 曹珍珠听了,眼睛一下子就又有了光彩,欢喜这行礼说了一声:“多谢夫人。” 红章因为多管着后院的事,所以下人有什么事儿多是找她告状,这几天大概也被曹珍珠搞得不胜其烦,所以听苏缘还要给送给她纯金的首饰,那可不是上回给的荷包里的那一两颗银裸子能比的,于是还不待绿音开口称是,红章就先开口说道:“夫人我瞧着曹姑娘也没有耳洞啊,这耳坠您送了曹姑娘怕也是用不上的。”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说让苏缘不要送了呗。 曹珍珠一愣,抬起头有些恨恨的望着红章,她确实是没有耳洞,但是也不能为了一对耳坠就直接开口说去打一对吧,掉了面子且不说,那得多疼啊。 曹珍珠心里突然一阵的委屈。 想起自己在衮州的时候,仗着自己人机灵,跟着那帮人混日子怎么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手里也是存了些钱的,谁知道那伙人突然就被抓起来,害的自己也一直东躲西藏的。 最后只能因为花光了手里的钱,不得已跟着这个说是自己亲爹的人来了京城。 谁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还是个没钱的,给自己送的首饰全都是银的不说,分量还都很小。 所以她今早上看见徐家的少爷小姐的金锁,就一时间没忍住。 曹珍珠在那里纠结,到底要不要说自己正想打个耳洞。 苏缘则是细细的看了眼曹珍珠的耳朵,红章倒是仔细,曹珍珠确实是没有耳洞的。 不过也是情有可原。 一般人家的女儿多是过了一岁以后,找专门会穿耳洞的嬷嬷趁着年纪小,就把耳洞给穿好了。 如今徐筠就是有耳洞的,估计是因为这孩子丢的早,没人想起来要给她穿个耳洞什么的。 苏缘刚想说要不给换个金戒指之类的小物件送给她。 谁知道不带苏缘开口说话,曹珍珠就以为苏缘真的要反悔,急忙开口说道:“夫人,我正想打对耳洞呢,看着别人的家的姑娘都有耳洞,独独我没有,确实不像样子。” 这姑娘是有多爱财?苏缘心中都忍不住感叹。 要知道曹珍珠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怕疼又叛逆的时候,竟然为了一对金耳坠就折了腰。 一旁的童妍忍不住笑出了声,开口说道:“我刚好认识会给人穿耳洞的婆婆,就住我家附近,回头明天我给你请来。” 红章在一旁回道:“不用不用,咱们府里做饭的刘婆子就会给人穿耳洞,等下我叫她过来就行了。” 苏缘看着曹珍珠一脸明明有些害怕却又十分坚决的模样,心中好笑,到底还是开口说了红章:“穿不穿耳洞是你们能做主的吗?这事等曹掌柜回来问问他再说。” 曹掌柜这次一回来就去了刘庄那边看货,顺便就住在那里了,如今正是忙的时候,加上程青传信回来,说这两天应该就会回京城了,到时候必定带着不少的东西回来,所以没有个三五天,估计曹新暂时是回不来的。 苏缘看了珍珠一眼,才开口说道:“金葫芦的耳坠先送你,你先拿着玩,等你以后有了耳洞再带。” 说完对着候在一旁的绿音点了点头。 绿音听了吩咐就去东次间拿东西了。 珍珠听了立马屈膝行礼。 “谢谢夫人。” 这边曹珍珠欢欢喜喜的回去了,苏缘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草子开口说道:“下回在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得机灵些,下去吧。” 看着草子下去了,红章才抱怨着说道:“夫人是不是太纵容那个曹姑娘了。” 一旁的绿音也感叹:“开始见曹姑娘的时候,看着还是十分乖巧客人,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童妍却是十分理解的样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不算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孤身在外,难免有些这样那样的不好的小毛病,慢慢改就好了。” 大概因为童妍也是孤女的关系,所以才会在曹珍珠的问题上显得十分的宽容。 苏缘没有接话而是吩咐了绿音将那对金锁仔细着收好之后。 童妍才拿了已经对过的账本给苏缘。 “多宝阁的生意有些不对,你看看吧。” 苏缘对童妍算账的能力已经不想在感叹什么。 拿过账册粗略的看了一遍,不禁走起了眉头。 今个苏景亭去送徐相去南郊了,到那边在整理一二,不到过下午怕暂时是回不来的。 苏缘就直接叫了多宝阁的掌柜过来。 “明明多宝阁的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怎么这几日一点生意都没有。” 多宝阁的掌柜姓钱,是从大名府那边的铺子掉过来的掌柜的。 知道多宝阁本就是苏缘做主的,态度自然恭顺。 “本来咱们多宝阁多了个流水的摆件,生意确实是比以前更好了,只是数日前,咱们店门口就开始经过一些讨饭的乞丐,一般的都是打发一两个铜子走了就可以了。只是这些天来咱们店门口要钱的乞丐是越来越多,而且给一两个铜板都打发不走。成天的赖在咱们的店门口。” 苏缘听了皱眉:“那景亭呢,没管这件事吗?” “苏少爷最开始报了官,但官差也不能天天守在咱们店门口。苏少爷最近也忙,只让吩咐我们说不要再给这些乞丐铜板,过两天他们见着没有钱拿,自然会走的。” “我看八成是不会走的,你且回去吧,回头我叫人查一查这些乞丐,怕不是有什么人从中作祟就好。” 钱掌柜听了吩咐便回去了。 说是叫人出去查乞丐的事,但多宝阁许多天都没进账,那些乞丐怕不在少数,而且这些人又居无定所,加上苏缘这边能用的人手其实并不多。 所以苏缘查了两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倒是宋娇递了帖子到苏宅,说要来拜访苏缘。 之前宋娇过来算是偷跑出门的,而是正经的递了自己的私帖过来。 看到宋娇拜帖的时候苏缘倒是一惊,宋娇在苏缘这里一直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没想到来见自己居然还十分守规矩递了拜帖过来。 苏缘拿着宋娇的拜帖暗笑。 宋娇的拜帖也是浣花笺,不过是杏黄的的,字体也是娟秀的簪花小楷,看起来比宋忱的明丽了许多。 第二天宋娇过来的时候,苏缘见她穿的依旧是胡服,可见平日宋娇是穿惯了胡服的,而且可能是因为回了公主府关系,如今两颊看来要比之前在鱼台初见的时候丰盈了一点。 正好宋娇有一些娃娃脸,眼睛也是大大圆圆的,所以如今的样子倒是比在鱼台的时候要精神了许多。 “今个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苏缘本来是想在客厅接待这位大小姐的,谁知道宋娇一进门就轻车熟路的往苏缘的屋里跑。 “这不上回答应请你吃饭,结果让我母亲给叫回去了吗。刚好这会来补上,我在京城有名的醉仙楼定了位子,等会到了中午咱们就去那吃饭,那的烤鸭可是京城的一绝。” 宋娇家住在城南,苏宅有在京城的最北边,这一趟过来就是做马车也是要用上一段时间,苏缘到现在都十分好奇,上次宋娇是怎么找到她这里的。 苏缘亲自给宋娇到了一杯甜甜的果茶。 “就为了跟我出去吃顿饭?” 宋娇听了放下手中的瓜子,拍了拍手里的残渣,上手托腮看着苏缘,然后就开始在那扮可怜。 “我在家里呆的太无聊了,最近我哥哥还有琛哥哥都有事要忙,你也应该知道我这样的性格,城南那边的那些大家闺秀都没有几个人愿意跟我来往的。” “所以你就来找我来了?”苏缘不咸不淡的应对着。 这话若是以前苏缘必定是不信的。 就算宋娇的性格在恶略,怎么也是公主府的嫡女,总归少不了阿谀奉承的人。 但是自从上次苏缘从沈芊芊那里听说了庆寿公主府的事之后,也就相信了宋娇应该是真的不容易交到朋友的。 怎么说宋娇也是未来的皇子妃,在城南的闺秀圈子竟然混成这样,苏缘一很是汗颜。 不过这本就不是宋娇的原因,等着姑娘将来成了亲,成了皇子妃,情况估计也就会好转了吧。 看苏缘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对着自己。 宋娇显然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于是上手趴到了桌子上,脸向前倾,拉近了与苏缘的距离之后,才开口:“我记得你上回说想带我去你的多宝阁看看,我在城南都听说了,你的多宝阁流水摆件,我在我三婶婶那里还看见一个水磨盘,小巧可爱,很是漂亮,我见这母亲也十分的喜欢,等下我也去挑一个回去送与我母亲。” 说完就起身吩咐了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去备马,着就要去的样子。 苏缘想起了这几天聚在多宝阁门前的那群乞丐,不由觉得头疼,于是开口说道:“也不一定要去店里挑,之前出的那些都是比较小巧的,我这里前阵子他们新所过来一个落地荷花的样式,比那个水磨盘不知道打起多少,等下直接让人放到你的马车里,到时候一并带回去就好。” 第三十四章 醉仙楼 宋乔却是什么都知道一般,开口说道: “不就是一群乞丐吗?我正好去帮你收拾了。” 苏缘听了宋乔的话,并没有开心的样子,而是放沉了声音说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苏缘怀疑宋忱是不是因为之前事儿还在派人盯着自己。 宋乔嘻嘻笑着说道:“那是,你那个多宝阁出的流水摆件在那些夫人那里很是流行,我这段时间成日的跟着母亲,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新奇事。” 苏缘不再说话,看着今天宋娇是带着鞭子的,,想着这几天多宝阁一落千丈的生意,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既然你要去,那咱们就去逛逛。” 宋娇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鞭子:“这就对了,免费的打手给你用,不用白不用。” 苏缘听了一笑。 苏缘跟宋娇的马车停在了多宝阁的门口,苏缘这还是第一次来多宝阁。 只是才掀开车帘,便看见许多的乞丐包围了马车,一群人围着马车喊着:“夫人,行行好。” 苏缘倒还真是吓了一跳,在这里的乞丐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了,而且脏乱不堪。 想着谁都不愿意让这么一群人围着,多宝阁难怪还几天没有什么进账了。 苏缘还来不及说话,就看见身后的鞭子风一样的甩了出去。 正好打中一个伸手过来快要拉住苏缘衣角的乞丐。 只听跟在跟着宋娇的小丫鬟说道: “公主府的马车也是你们这些人能围过来的。” 挥鞭子的竟然是苏缘身边的小丫鬟。 宋娇看苏缘一脸惊讶的样子,指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乞丐说道:“难道这些小喽喽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吗?就他们,都不赔用我的鞭子。” 这话说得及其傲慢,可见宋娇十分看不上这些人的行为。 苏缘没回话,而是看向了那个正在甩着鞭子单方面打人的叫夏清的小丫鬟。 也是能在宋娇身边做丫鬟怎么可能没有两下子呢。 苏缘看宋娇看向自己,便点了点头复合道:“自然是不需要的,那样做的话未免有些有失身份了。” “就是。”宋娇点了点头转身吩咐身边那个小丫鬟道,“夏清,一个都别放过了,也别手下留情,不是喜欢在多宝阁门口呆着吗,那就让他们在这多躺上几天。” 那些乞丐见情况不对就要四散着跑开。 但是那个叫夏清的小丫鬟鞭子用也是出神入化,宋娇说一个都别放过,竟然真的一个都没放过。 宋娇冲着这些躺在地里打滚的乞丐说道:“以后别让我在多宝阁的门口看见你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还不快滚!” 苏缘看着这些连滚带爬的逃走的乞丐,苏缘还是第一次觉得认识宋娇这样强悍的姑娘是一件不错的事。 而且背后作祟的人,听了公主府的名头,估计也会有所收敛。 看着跑远的乞丐,两人这才下了马车。 “这回还真是谢谢你了,我这发愁了好几天的事,你竟然一下子就解决了。你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物件,我送与你”苏缘客气的说道。 宋娇也不客气:“这还差不多,车上那个落地荷花的摆件就不错,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 苏缘笑着摇头:“那个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其他的。” 其实多宝阁里新鲜东西虽然不少,但是跟城南的那些铺子比起来必定是不够看的,再说宋娇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宋娇跟着苏缘在店里转了一圈,选了两个吐蕃那边过来的羊角匕首。 在多宝阁喝了口茶,就直接去了醉仙楼。 两人进醉仙楼的时候,时间还早,但是醉仙楼却早已经人满为患,苏缘看着热闹非凡的大厅开口说道:“早就听说醉仙楼的位置不好定,看起来确实如此,今天跟着你我也是口福了。” 这次童妍没有跟来,但是苏缘听童妍提过醉仙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最拿手的就是果木烤鸭,烤出来的鸭子外酥里嫩,肉质细腻,肥而不腻,很是可口。 所以一般时候很难订到位子。 “那是,我哥哥前几天来这边谈事情,我让他顺便帮我订的。这里的包间不提前几天根本是订不到的。” 宋娇定的包厢在二楼,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外边的楼梯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群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醉仙楼的位置这么难定,朝雨姐姐都能订到,我们今儿跟着朝雨姐姐,可算是有口福了。” 说话的显然是那群刚上楼的女孩儿们的其中一位。 只听一个十分温柔悦耳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醉仙楼的包厢确实十分抢手,我之前也是订了许久才订到的。正好醉仙楼的离凡人楼进,吃完饭咱们好去那离听书。” 这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前面那个女孩说的朝雨姐姐。 不过是一群女孩子来吃饭,本来并没有什么稀奇。 只是跟苏缘一起坐在包厢的宋娇听到这几个女孩的说话是,一口茶水卡在了喉咙咳嗽起来,苏缘忙上前帮宋娇拍背。 只是宋娇顾不得这些,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指着门口,跟在宋娇一旁的夏清也没管宋娇,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包厢的门。 等宋娇终于不再咳嗽了,苏缘才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娇尴尬的喝了两口茶顺气才开口:“没事就是遇到不想看见的人了。” 苏缘笑了:“我一直以为咱们宋小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没想到还能有人把你吓的呛了水,我可听那几个女孩待会出了饭也是要去凡人楼的。” 凡人楼是醉仙楼附近的一个说书的茶楼,但是跟其他的茶楼不同的事,这家茶楼的说书人多是说些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亦或是山精鬼怪的绮丽传说,说以倒是很瘦一些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苏娇听了皱紧了眉头:“凡人楼为了观看方便用的都是屏风,没有包间,去了难免会碰上,还是不去了。” 说道后边语气里竟然有些委屈。 加上这时候从隔壁传来了那些女孩的笑声。 宋娇泄了气一般的趴在了桌子上,许是想着隔间的隔音不好,连声音都降低了好几度:“怎么这么倒霉啊,居然正好就在咱们隔壁。” 苏缘困惑,隔壁的那群小姑娘应该就跟宋娇差不多的年级,玩不到一起去就罢了,怎么宋娇见了还要躲着走。 “你跟她们可是有什么过节。” 宋娇叹了口气说道:“有过节,很大的过节。”说完便不再多说。 苏缘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也不多说。 只是宋娇这么躲着这群姑娘,但是离开醉仙楼时还是让隔壁包厢里的一个出门如厕的姑娘扫到了一个背影。 “怎么就遇到她了,真晦气!”说话的是个穿黄色小衫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完这话,还忍不住啐了一口。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跟着姑娘差不对岁数的绿色衣裳的女孩问道:“怎么了,这是看见谁了。” “还能有谁,庆寿公主府的那个大小姐。” 一听到庆寿公主府这五个字,一屋子的姑娘全都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这群姑娘里的一个姑娘也摔了手里的筷子,“就跟她们这样的人家在一个酒楼里吃饭,真是恶心。” 这群姑娘都是君家族中的本家姑娘。 君朝雨虽然才年方十六,但在这群年幼姑娘里的确实排行老大。 “宋家大小姐,可是宋娇?” 刚才出去的那个姑娘点了点头,“还能有谁,这满京城也就她一个姑娘出门是穿胡服的,腰里那鞭子我上回见过的。” 君朝雨听了却不像再座的其他君家小姐一样一脸的厌恶,反倒是像想起了什么,脸颊含春开口辩解的说道:“不过是宋家大小姐,又不是宋家二老爷,有什么可晦气的。” 旁边一个穿红衫的小姑娘听了君朝雨的话不客气的开口反驳:“姓宋的就是没一个好东西!” 君朝雨听了有些脸红的说道:“姓宋的怎么了,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宋家的二老爷来时我们的仇人,宋家大小姐,为人爽快,宋二少爷更是芝兰玉树。就连哥哥都……唔” 坐在君朝雨一旁的君灵雨一下子就捂住了君朝雨的嘴,趴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姐姐你是疯了,哥哥跟宋忱有来往的事,父亲祖父可是不知道的。回头那哪家的妹妹说了出去,回头哥哥还能不能进君府还两说。” 君灵雨是君朝雨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今年十四岁,看着自己姐姐对那个宋忱迷的五迷三道的样子,心里暗叹自家姐姐不争气,看着君朝雨点点头才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可是君朝雨之前说的的话就已经足够在所有君家的小姐们面前一起轰动:“朝雨姐姐今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向着仇人家说话。” “是呀是呀,按理说朝雨姐姐可是若馨姑姑的亲侄女,怎么还向着宋家人说话。” 其他的姑娘也开始叽叽喳喳的附和起来。 君朝雨一时说不上话来。 还是君灵雨大叫了一声:“好了!不就是闲聊说了两句吗,那么较真做什么,不要再提这些晦气的事了,快吃快吃,等下咱们还要去凡人楼听书呢。” 虽然君灵雨的话阻止了其他姑娘对君朝雨的质疑,但包间里的气氛也过来好一会儿才转好。 最后宋娇跟苏缘两人吃完饭之后,也没有在去其他茶楼听书,而是去逛了几家银楼和成衣铺子。 才和苏缘分开各自回了各自家里。 第三十五章 陈年旧事 宋娇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的左侧门,出来接宋娇的是公主府的管事夏明。 宋娇一下马车就开口问夏明:“哥哥可是回来了。” 夏明点头回到:“回来了,青竹轩。” 青竹轩是宋忱的住所,在公主府的前院靠着西边,而侧门则是为了女眷出行的方便,则通的事公主府的后宅。 宋娇要去找宋忱的话是要过二门的。 宋娇才问了其他:“那母亲呢?” 夏明弯腰回答道:“二夫人去了三夫人那边打马吊,说是应该是在半月宣用了。” 宋娇点了点头。 “马车里的东西是给母亲买的。直接搬去母亲那里吧。”说完就径直去了宋忱的住处青竹轩。 青竹轩顾名思义,宋忱的院子里多是翠竹。 不过这些翠竹都是宋忱搬进这个院子的时候种下的,就连青竹轩也是宋忱后改的名字。 宋娇一进院子直接就去了宋忱的书房。 “回来了。” 宋忱说这话的时候并未抬头,而是依旧翻看着手里的游记。 宋娇情绪不高,才进门一下子就摊做在了宋忱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恩,今天运气真是不好,竟然遇到了君家的人。” 宋忱听了停了一下手中翻书的动作。 “遇见了就遇见了,你躲开就是了。” 宋娇噘着嘴说道:“对啊,所以我就躲开啦,早早的就回来了。” “你去多宝阁了吗?”宋忱问道。 宋娇趴在桌子上面朝着宋忱问他:“去过了,我让他们吃了夏清一顿鞭子,不过,哥,你还派人盯着苏家哪?” 宋忱继续翻起了手里的那本游记。 “没有,但我派人盯了少师府的人。” 宋娇立马起身,“竟是徐家的人,还是亲戚呢,为什么还做这样的事?” 宋忱想起自己之前查到苏缘在霍乱之前将大名府的铺子盘给徐远峰的事儿,如今那些铺子怕是一文不值了:“许是有什么恩怨吧。” “不对啊……”宋娇倾身拉近与宋忱的距离:“哥你不是从来都不会管着些小事的吗?怎么会吧多宝阁的事告诉我。还说服了母亲解了我的禁,让我出府管这事。” 宋忱终于合上了手里的书,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宋娇,但是眼神里却并没有太多的焦距。 “你还记得君若馨吗?” “哥……”宋娇担心的叫了自己的哥哥一声。 君若馨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君浩昌的小女儿,正是九年前宋忱父亲宋敦孝轻薄的那个翰林家的姑娘。 这件事当时闹的是满城风雨,虽然当初圣上放过了宋敦孝。 但是君若馨到底是没肯嫁进宋家做妾。 只是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十个月之后,君若馨将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放在了庆寿公主府的大门前,就在庆寿公主府的大门口悬梁自尽了。 其实这也不全是宋家的错,是君若馨生下这个男婴之后,君浩昌却咽不下这口气,要将这个男婴溺死。 所以君若馨才会偷偷跑出君府,只是为了自己孩子的一线生机,自己却悬梁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前。 君浩昌虽然心里也清楚是自己逼死了女儿,但归根结底都是宋敦孝的原因。 从此这两家便结了仇,这两家的子弟也没少闹出事端来。 但到底是宋家理亏。 所以圣上怕再因为此事多生事端,便吩咐下来,让宋家人将来若是在外边见着君家的人,都要躲着走。 躲着君家人走就躲着君家人走,宋娇并不觉得有多憋屈,她现在特别后悔在宋忱面前提起君家。 只因为当年君若馨在公主府的门前自尽的那天,正好宋忱有事早起出门,而且走的正是正门。 所以八岁的宋忱算是第一个看到君若馨尸体的人。 宋忱小时候虽然天资尽显,读书写字样样同龄人要优秀不,但是人无完人,宋忱是有一个路痴的小毛病的。 但是自从那天以后,宋忱高烧了三日,醒过来之后人不但没事,路痴的毛病还好了,府里的嬷嬷都说是因为这事正好把宋忱走丢了的魂魄吓回来了。 也因为这件事,公主府里依旧很少有人提起君若馨的名字了。 宋娇暗道自己不应该在自己哥哥面前提起君若馨。 刚想着要怎么转移话题,就听宋忱突然笑着摇头:“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没见过她。” 这话说得貌似云淡风轻,却又让人觉得意味深长。 但是这话一说完,手便指了指墙角淡淡的说道,“七皇子送过来的,今日新钓的鲤鱼,说你在家左右无事,给你拿来那你做鱼拓解闷。” 宋娇觉得自己的白担心了:“谁说我无事,这阵子母亲都快把我折腾死了,给我请了好几个老师,教女红的,教弹琴的,还有教仪态的。” 说完还伸出自己的十根手指在宋忱眼前晃了晃。 “看,我这手上现在全是针孔,这些鱼还是哥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去半月畔给母亲请安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出了青竹轩。 宋忱见宋娇跑出去的背影,看了看桌子上未看完的游记,已是兴趣全无,开口叫了一声“夏生。” 夏生一直守在门外,听着宋忱叫自己,开进了门。 “少爷叫我有事。” “去把行礼收拾了,明天就回白鹿书院。” “少爷不是打算下个月在回去的吗?”夏生问道。 宋忱看了看墙角那桶鲤鱼,开口说道: “五弟明天不是要去白鹿书院参加秋考吗?顺路跟他一起回去吧。顺便把这桶鱼拿去厨房吧。” 夏生应了声是,心里想着这全府上下,也就自家少爷对五少爷还上点儿心了。 然后就一边叹着气一边拎着那桶鲤鱼出去了。 苏缘因为解决了多宝阁的事,神清气爽的就回去了,谁知道刚一进门钟伯就告诉苏缘曹新回来了,而且还让珍珠姑娘在厅里边跪着呢。 苏缘一惊开口钟伯是怎么回事。 钟伯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是红章姑娘。今个曹姑娘捡走了后院刘婆子的一对金耳环,让红章姑娘知道了,就跟曹姑娘争执了起来,正巧曹掌柜过来看见了。” 苏缘想着红章平时也是多出门的,倒是绿音总是在家里闷着,所以今个出门苏缘就带着绿音出去了。 没想到曹新竟然今个过来了,红章一直都很看不惯珍珠喜欢贪图人钱财这个小毛病的。 苏缘看向跟在钟伯身后的红章。 红章很是委屈的看了苏缘一眼:“夫人,不赖我的,本来就是曹姑娘的不对,我只是心直口快,说了两句,谁想着曹掌柜今个过来。而且我觉得这事本来就因该都告诉曹掌柜知道的。” 苏缘叹了一口气,去了客厅。 才进客厅的门就见曹新坐在椅子上,手边还放着一个宝蓝色的锦盒,苏缘认得那是自己上次送给曹珍珠的那队金葫芦的耳坠,而曹珍珠此时跪在厅里。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让孩子在地上跪着,在着了凉。”苏缘一进门就直接开口说道。 曹新起身抬手做礼。 “让她跪着吧,不然总是不长记性,从衮州过来一路我就给她收拾了不少的烂摊子,如今寄住在夫人家中几日,还这样的不知道安分。” 苏缘没又理会曹新的话,而是让绿音将曹珍珠扶了起来。 看着小姑娘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苏缘赶忙让绿音付出去给孩子上药。 谁知道这姑娘眼睛却一直盯着曹新身旁桌子上的那个装着耳坠的锦盒,就是不肯挪步子。 苏缘在曹新快要忍不住发飙的时候,伸手拿了方几上的锦盒,塞到了曹珍珠的手里。 曹新在一旁着急的叫了一声:“夫人……”还不待多说,就被苏缘抬手拦住了。 “去带着曹姑娘上药去。” 苏缘眼看着曹珍珠手里拿着锦盒给曹新递了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看着曹新变黑的脸色,苏缘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看着曹珍珠出去之后,便转身对着曹新安慰着说道:“孩子做的不对,慢慢教就是了,这才刚找回来,都还没怎么亲近亲近,你就这么罚他,你这么做小心孩子与你离了心。” 曹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天真是麻烦夫人了,珍珠在这一定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本来想着今个事少就回来看一眼。唉……,等着明天我就去看看有没有租房子的地方。” 苏缘开口道:“这事倒是不着急,珍珠姑娘在这住着也挺好,这阵子正忙,京城里的人手也不多,倒是辛苦你了。实在不行,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住处直接告诉钟伯,回头让钟伯帮你找找看。毕竟京城这边他带的比你久一些。” “谢谢夫人了,不过京城这地界寸土寸金的,我这些年虽然也是有些积蓄,但是要在京城置房子到底吃力一些,而且如今珍珠是找回来,我总要为她备份嫁妆,我打算就这刘庄附近的村子里,看看能不能买间房,我也好有个照应。” 京城的房子寸土寸金,价格确实不低,之前苏缘是想这家里有三个孩子呢,买个在大点的宅子以后能省去很多麻烦,但是京城房子的价格实在令人咋舌。 苏缘现在买的那个五进的宅子还没有大名县徐宅的一半大。 不过价钱已经是身份的够看了。 第三十六章 马车议事 苏缘想了想开口说道: “还是让珍珠继续住在我这边吧,或者以后再京城租间房子,我听说这阵子大名县已经允许有人出入了,我想等过阵子好一点儿之后想着让你回去看看。” 一旁的红章也开口说道:“就是啊,你们只有父女二人,住在京城里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也能照应一二。” 曹新听了想了想,点了点头:”夫人说的在理。” 因为天色不早,苏景亭回来的时候,跟这苏景亭说了一些商铺的事,就回去了。 曹新走后的几天曹珍珠倒是收敛了许多。 只是有的人家却不是十分太平。 “夫人,那些人只说大人的人自称是公主府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一顿鞭子,他们说公主府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今天以后就不去多宝阁那边了。” 说话的是徐家二夫人张氏身边的丫鬟翠儿。 张氏皱紧了眉头。 本来大名府的瘟疫刚闹起来的时候,徐远明跟张氏能接着儿子的光不用留在大明内心就已经是十分的庆幸。 加上今年徐晋今年的春闱榜上有名,虽然未进前三甲这倒让张氏多少有些失望。 听说今年的状元郎就是一位青年才俊,不仅是皇上钦点的状元,被皇上赐婚公主,如今做了驸马爷。 但徐家失望的显然只有张氏一个人。 因为徐晋若是真的做了驸马,这辈子最高也就能做个四品官的闲职。 本来张氏还很高兴自己不用跟一同过来的徐氏的族人们挤在城西的宅子里过日子,而是沾了儿子的光住在城北宅子里。 只是在城北住了几日之后,她认识了一位离她家只隔了两条巷子的罗夫人。 这位罗夫人刚好就是苏缘隔壁家中有两间杂货铺子的那位罗夫人。 于是就知道苏缘就住在离她隔着两条街的榆钱胡同。 也是张氏听说她们住的这一片多是一些小有家资的读书人家。 苏家住在这边并不奇怪。 但是张氏显然是不痛快了。 张氏从罗夫人的口中得知道苏缘如今过得不错,心中却是身份的不忿。 徐远峰从苏缘的手里盘那些店铺的时候,是变卖了族中不少的祭田的。 只是大名府突然闹起了瘟疫,田地无人搭理,店铺便更不用说。 虽说等过一阵子,大名府的瘟疫过去便可一回去了。 可是如今徐远峰将大部分的祭田都变卖换成了店铺。 田地虽然这季节的粮食糟蹋了,但是下一个季节在播种依旧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但是店铺则不然。没有一两年,大名府的生意怕是红火不起来了。 所以因为从苏缘手里盘走了大名的店铺,徐家损失了大半的钱财。 而苏缘则早早的来了京城,而且还在京城开了铺子,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张氏自觉咽不下这口气。 就打听了苏缘店铺的位置,找了一群乞丐去多宝阁门前闹事。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一旁的翠儿犹豫着开口说道:“而且那伙人如今就在咱们这的后门。说……说是要跟夫人要医药费。” 张氏听了怒道:“不是开始就已经说好价钱了吗?告诉他们没有,叫下人吧他们轰走。” 翠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个声音说道。 “我已经把人打发走了,母亲不必担心了。”说话的人声音低沉,语气平缓。 张氏听了立马起身满脸笑意的说道:“晋儿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徐晋一进门先叹了一口气,才行礼教导:“母亲。” 徐晋的宅子在城北,但是他确是一直住在城南的太师府的,要不然就是在松鹤书院,一般很少回来。 张氏许多日没有见到儿子,徐晋突然回来自然开心,立马叫人准备热茶点心。 徐晋坐在张氏身边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母亲以后莫要在与这些个市井流氓有所联系,还是让人在三婶的店门前捣乱,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您让儿子怎么做人。” 张氏有些愤愤的开口:“儿子你不知道,这个苏氏害的咱们在大名府损失了多少钱,只恨她怎么没就没留在了大名县!” 徐晋端起丫鬟们刚刚上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这铺子也不是人家拿刀架着咱们的脖子应要咱们盘下来的,说到底是大堂伯决策上的失误,怪不得别人。” 张氏不知如何反驳,想到刚刚翠儿说那帮乞丐是挨了公主府的人的打,就拉过徐晋的手一边轻拍一边略带可惜的说道:“这些事我暂且不说,只是我这样优秀的儿子,没被圣上钦点了状元也就算了,怎么就没选了去给公主做驸马呢。” 徐晋心中暗自无奈自己母亲的短视,但是面上却只能安慰母亲说道:“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榆钱胡同的那个苏家,那也请母亲等一等,儿子到时候自由办法。只是方才这样的小手段以后不要在用了,这样也只不过是给自己寻不痛快罢了。” 徐晋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内容确是意味深长。 张氏得了徐晋的承诺,心情大好,开口张罗着让徐晋留下来等徐远明回来一起吃饭。 虽然住在城北但是徐远明隔三差五,还是要去城西找远峰的,而且一去必定是要去上一整天的。 徐晋今天过来,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母亲叫人给苏家那边动了手脚的事,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多宝阁的事情父亲知道吗?” 张氏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 徐晋也觉得徐远明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虽然不好说张氏什么,但这样的手段确实是有些小家气了。 徐远明若是知道绝对会组织张氏这么做的。 “我这次过来就是过来看看母亲,书院那边还有事,我就不多呆了。” 听说徐晋还有事情要做,张氏就亲自出门送徐晋上了马车。 七皇子赵琛正面色沉重的从皇宫里出来。 比赵琛晚几步出宫门的赵璟远远的就叫住了赵琛。 “七弟。” 赵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赵璟问道:“二哥,叫我有事?” 赵璟走到赵琛的身边:“我是过来是想劝劝你,最好不要在给大哥说情了,这次镇洲的事可不小,私养的精兵居然在镇洲烧杀抢掠。还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你若是还这一味的给大哥说话……”赵璟突然向赵琛凑近:“万一在让父王怀疑你也参与了此事,可就不好了。” 赵琛变了脸色,在镇洲的事差了这么久,出来捉回来的匪徒身上的纹身有异,其他的认证物证皆指向太子赵璋,镇洲之事明然是预谋已久,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只如此,上个月二皇子赵璟还上参奏了太子赵璋贪墨军饷。 圣上大怒。如今赵璋已经不是禁足,被关押了起来。 今天圣上设宴,赵琛忍不住为赵璋说了几句好话,结果便遭到了圣上的训斥。 “大皇兄的事本就有蹊跷,我自然不能眼看着大皇兄被冤枉。” “我看着你对太子,哦不,大皇兄比对父王还要上心。”赵璟伸出手搂住赵琛的肩膀,“你看我今日给父王献上仙丹,父王多高兴。二哥府上的张天师,很是神通,要不要我让张天师介绍个师兄师弟给你啊。” 赵琛拿开了赵璟的手臂,开口说道:“谢过二皇兄了,可惜我对修仙之术并没有兴趣。天色已经不早了,二皇兄还是早些回府吧。” 赵琛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二皇子赵璟看着赵琛走远的身影,哼了一声说道:“还真是不识抬举。” 赵琛一上马车,就见宋忱在车里喝茶。 见赵琛上车,便给赵琛也倒了一杯。 “我真应该听你的话,不在父皇面前给大皇兄求情,我看着父皇现在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今个我给大皇兄求情,反倒是起了反效果。” 宋忱摇了摇头:“圣上原来并非如此,只是今年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修仙问道,一直没有停止过服食丹药。” 宋忱听了皱眉:“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今天二皇兄又向父皇进献了一盒什么百寿延年丹,我看着一之前二皇兄送入宫中的倒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我看着父皇一看见二皇兄的丹药,人就变得十分的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兴奋?” 宋忱的手指不断的磨蹭着茶杯的边缘。 “二皇子的丹药有问题。自从二皇子进献丹药开始不过半年多,圣上的性情大变。” 赵琛解释道: “可是但凡是从宫外送入宫的丹药,都是要经过御医之手的,父皇也不可能为了修仙随便什么丹药都吃。” “我问过了,这两个月进献的丹药,都是二皇子直接献与圣上的,并没有经过御医。” 赵琛仍有些质疑:“应该不至于吧,二皇兄的品行虽然一般,但也不至于会谋害父皇吧,再说听说这些丹药二皇兄也在服用。” “有问题的不是二皇子,而是做丹药的人。”宋忱回道。 赵琛想起了感刚刚赵璟跟他提起的张天师:“我回去查一查张天师的背景。”说完想起刚才宫门口遇到赵璟时,赵璟的表现,轻笑着开口说道:“话说回来,大皇兄跟二皇兄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怎么说二人的母亲都是亲姐妹,但庶出到底就是庶出,二皇子的品行可真是……” 第三十七章 传闻 太子的生母跟二皇子的生母都是姓成,只是一位是高高在上的成皇后,另一位却还只是位成妃,信阳侯的嫡亲妹妹周庭芳只有一个女儿都能做到贵妃之位,而二皇子的母亲生了二皇子却只能止步于妃位,无外乎因为这位成妃娘娘是位庶出。 宋忱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开口说道:“先把派往镇洲的人手调回京城吧,日子过这么久,怕是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主要还是要从衮州那边下手。我听说今个早朝徐敬先又为太子殿下求情了?” 赵琛点了点头,讽刺的说道:“说是求情,我看着更像是火上浇油。” “太子的事跟徐家怕是脱不了关系。最近我查到徐敬先的大儿子徐远峥跟二皇子走的很近。咱们耐心等着就是,他们总会再有动作的。” 赵琛点了点头,见正事儿谈的差不多了,就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之后开口说道:“今个宫中家宴,佳宝一直问我为什么没有带着你过来,还缠着我问了许多你的事,看来还是不死心的样子。我看着贵妃娘娘脸上的皱纹有多了几条。” 宋忱喝了口手里的茶开口淡淡的说道:“我只当佳宝是我妹妹。” 赵琛笑着摇了摇头:“我看着佳宝人都瘦了一圈了,不过细说起来这京城里多少家的姑娘为你不知道瘦了多少圈。” 宋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略带些自嘲的说道:“只可惜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宋家的风评实在是太差了。 赵琛听了也是十分感叹: “不只是宋二夫人,我都要为你的婚事担忧了。” 话说到这就听车外哒哒的马蹄声骤然而止,只听车帘外的车夫说道:“主子,到王府了。” 张琛说了声知道了,从马车上放着的小柜里拿出一个不小的锦盒,转身对宋忱说道:“前阵子得了几颗成色不错的红宝石,你顺路帮我带去给娇娇吧。” 宋忱看着锦盒却没有接,“明日祖母从京郊的庄子回来,我等下不回公主府,直接回南郊。” 庆寿公主每年夏天都会带着宋敦孝去京郊的庄子上避暑,一般过了在那呆到九月才会回庆寿公主府。 赵琛听说庆寿公主回府,对宋忱说话有了些规劝的味道:“你也不能总是这么躲着姑祖母跟荣国公,毕竟是长辈,你这样也不过是自讨苦吃。” 宋忱平日是个十分遵守礼节的人,行事****让人能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的错处来,但只有一件事。 就是九年前宋家跟君家的事情发生之后,宋忱就常年呆在了明山书院,就算是回公主府居住,若不是逢年过节或者是有大事情,从来都不会去给庆寿公主和宋敦孝去请安的。 为了这件事,宋忱幼年的时候没少被动用家法。 宋家是武将世家,家法的严苛程度自是不必多说的,宋忱八九岁的时候就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卧床不起,但宋忱是什么样的人,家法对他显然是没有效果的。 久而久之,宋家人也只能默认了这件事 宋忱自然不会理会赵琛的劝说。 “这宝石还是你自己送去吧。” 赵琛显然也知道自己没多少可能劝说住宋忱,只是叹了口气:“那也只能我自己在找机会了。” 虽然说赵琛与宋娇有婚约再身,互相送些东西也实属寻常,只是若是宋忱直接送去给宋娇,还是能省去不少麻烦的。 宋忱听了并没说话,而是直接下了马车,接过下人牵过来的马匹,对着赵琛说道:“若是有事情就叫人递消息到竹里馆。我这阵子应该都会在那边。” 赵琛点了点头。应了声知道了,送走了宋忱,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 这边徐晋回了少师府,也是直接去了徐敬先的书房,书房中不知徐敬先在,徐远峥也在。 徐晋进门的时候,这两个人正在谈事情。 徐敬先看见徐晋进门便直接招了招手,示意徐晋先坐下。 “镇洲那边都已经清理干净了,衮州监狱里的那些人,明天早上就应该能收到消息。幸亏父亲发现的即时,不然衮州那边还真的不好处理。” 徐远峥是徐敬先的独子,人长得也算是啊相貌堂堂,只是若说徐敬先是个十分能够隐藏心机的人,徐远峥则正相反,为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不知隐藏。 为人更是好武厌文、 徐敬先给徐远峥在京里谋了个正八品外委千总职。 正因如此。 所以徐敬先才会多加提拔族中子弟,希望以后能够有所帮扶。 徐敬先点了点头:“收拾的干净些,如今看着二皇子已经十分信任那位张天师了,圣上最近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你最近离二皇子远一些,抽身抽的干净利落些。” 徐远峥听了点头应是,突然有想到了什么开口对徐敬先说道:“我跟二皇子有来往的事,七皇子那边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 徐敬先手指敲了敲桌子,“七皇子与太子的关系一直不错,如今圣上因为太子的关系已经对七皇子有所微词了。七皇子有庆寿公主府的关系,庆寿公主府虽然没什么可顾忌,但是宋忱跟他的外祖家却是不能不顾忌。” 徐远峥面露轻蔑之色:“不过是个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罢了,说什么自幼聪敏好学,就连今年的春闱不是都没有参加吗。也不知道父亲你在顾忌什么。” 徐敬先摇了摇头。 徐晋在一旁却是附和了徐远峥的话说道:“堂叔说的也没错,宋忱加上赵琛确实是不好对付,但是也并不是不能对付,宋家的人……”徐晋笑着摇了摇头,“确实差了一些。” 苏缘的乔迁宴会,能邀请的人并不多,因为买的房子离苏宅也不过是隔着几个巷子。 所以苏缘在写请帖的时候,也要请了附近的邻居。 “夫人这个罗夫人就不要请了,自从前阵子她想跟您一起做生意让你推了以后,在外边就没说过说过您的好话,现在街头巷尾的传说您……。”红章突然顿住。 苏缘知道红章想说什么,这阵子榆钱胡同都在传苏缘的夫君徐远山是苏缘串通曹新害死的。 还说曹新跟苏缘关系非常。 加上曹珍珠如今住在苏宅,整个榆钱巷子都是苏缘不好的传言, 一旁的绿音一边折请柬一边有些犹豫着开口说道:“可是若是不给罗夫人送请帖去的话,将来还不得说的更难听。毕竟咱们新家离这里也不过两条巷子。还是估计吧。” 红章在一旁听了提高了声音:“这些就已经够难听了,她还能说多难听的,夫人,你一定要听我的,不要请那个罗氏,大好的日子,不是给您来添堵的吗!” “还是去给递个消息吧,外边的那些传闻我也知道一二,但是大名府发生的事情她却是不可能这么清楚的。肯定是有人先把这些事情说与她听的。正好我也能问一问。” “那也不用温居那天问啊,我现在就去拍她家的大门,我倒要问问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污蔑夫人的话。”红章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活计,要起身出去。 “回来!”苏缘斥道:“我看是不是我最近太惯着你了。你去了有什么用,罗夫人嚼我的舌头,无非就是我和景亭姐弟二人没有父母亲族依仗,她可不怕你去。你今个就算是说过了她,明天只怕议论着咱们家的人只会更多。” 红章站在门口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夫人。”然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那也不能让她整日在外面胡言乱语的瞎说啊。” 绿音也上去拉住了红章开口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与那些人计较什么。” 苏缘在一旁说道:“我又不指望着这些人过日子,他们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只是……”景亭的婚事短时间内怕又是不好再提了,苏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确实是不能这么算了,但至少也要弄清楚是谁让罗夫人传出这些话来的。” 其实就算苏缘就算不问罗夫人,这些消息是谁告诉罗夫人的她八成也猜测出来。 苏缘的宅子买的近,离苏景亭的宅子只是隔了两个巷子,一是因为离苏宅比较近,来往方便,二则是徐相就算考中了名山书院,但是若是有疑问的时候,还是要去请教住在杨树胡同的秋先生的,住的近一些到底是方便一些。 苏缘虽然也邀请了秋先生,但是秋先生今日事忙,所以就么能过来。 倒是付子卿不只带着沈芊芊过来,而且沈芊芊的嫂子吕氏竟然也过来了。 “我刚刚一路走过来这宅子建的真是不错。那花开富贵的样子看着倒像是潮州的手艺,城南的宅子差,徐夫人好眼光,我都不知道城北竟然还有建的这样细致的宅子。”吕氏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道。 若是没有最后那句话一句话,吕氏这话说得也算是好听。 苏缘笑着说道: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这都是建这座宅子的人的功劳。” 第三十八章 温居 吕氏也是只是知道苏缘家原来在大名府是有钱人家,她自从通过付子卿找了沈华的关系租到了长源街的铺子之后,就没少往沈家送东西。 但这并不是让吕氏过来的理由。 吕氏之所以会来,是因为苏缘后来又用沈华的图纸做了些小玩意,如今在多宝阁买的还还算不错,沈华这阵子看着心情也非常的好。 所以今天吕氏才会跟着沈芊芊过来。 只是说话还有行事做派上却是显得高傲了些。 沈芊芊在心里暗自后悔今日带着吕氏过来,但是到底还是笑着说道:“那你这后人做的可是不比前人差,这屋里的摆设看着就必是用过心的,我看着好像还有番邦的物件。就是我手里的茶盏,八只茶杯看着就是一套的,每一只都各有不同。我以前竟然都是从未见过的。” 苏缘却只是笑了笑,端起了手中的茶盏,并没有说话。 这套茶具是徐远山托人从云南带回来的,八只青瓷的茶碗印的是云南的八种名花山茶花、杜鹃花、报春花、龙胆花、百合花、玉兰花、兰花、绿绒蒿,若只是茶杯上的花纹不一样确实是没什么新鲜的,只是八只茶碗形态各异,每只杯子的形状款式都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几只茶杯要是放在一起,却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套的茶杯。 吕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喝茶,但是在心底还是十分不屑沈芊芊这个小姑子的,嫁了个不考功名的秀才,果然一点以前的大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了。 其实苏缘这里的好东西确实不少。 五进的院子可以说算是不小了,苏缘将之前放在刘庄的许多行礼都搬了过来。每个屋子苏缘都是精心布置过的,而且后来又添了几个下人。 曾经不管怎么说徐远山也算是大名数一数二的富户,家里怎么可能没有点好物件。 但是付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付氏家族不只在大名府有良田宅院,京城周边也有事有庄子,沈芊芊这么说明显是在给自己面子。 之前大名府刚刚闹起瘟疫,付子卿就回了大名府,听说是将家中未染病的族亲在大名府封城之前接到了县外居住,所以一直都没有回京城,如今付子卿都回来了,看来如今大名府真的好了许多。 要知道苏缘前世的时候大名县的瘟疫,可是是到了第二年才好转的。 因为这些日子付子卿一直都没在京城,如今回来,正同苏景亭在花园聊天。 并没有跟苏缘他们在客房。 只是没过多久,红章就脸色不是很好的进了客厅。 本来负责往屋里通报的应该是个新买回来的小丫头,如今看是红章过来,苏缘就知道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果真红章走到苏缘身边弯腰附在苏缘耳旁开口说道:“夫人,徐家二夫人过来了。” 苏缘听了心中也是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像红章确认到:“是张氏过来了?” 红章在一旁点了点头。 还不带苏缘反应,就见张氏笑着就进了客厅,而且罗夫人还讪讪的跟在后边,后边还有想拦着他们进门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眼看着被跟着张氏身后的两个丫鬟推了一把,愣生生的推了个跟头。 那小厮见自己没拦住让人到了客厅一时间吓的最在地上不知道起来也不敢说话,只是一脸要哭不哭的看向了红章,红章站直了身子冲那小厮呵道:“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只见那小厮,急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个礼转身撒腿就跑了。 “真是没规矩。”吕氏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说道。 张氏在一旁听了拿着手里的帕子掩了掩嘴角,笑的轻蔑,“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奴才,都是一样的轻浮。” 吕氏听了张氏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也难怪整个榆钱胡同都在传苏缘在大名府多么放荡不堪。 原来是张氏。 苏缘其实一开始就有预感是他们,只是没想到徐远明竟然带着张氏在苏缘温居这天突然登门。 估计就是专门过来恶心她的吧。 苏缘并没有起身,听了张氏嘲笑的话,,并不理会张氏,而是笑着对吕氏说道:“毕竟是刚搬到京城办?,下人都是新买来的,还没来得及好好教一教规矩,倒是失礼了。” 吕氏见苏缘并没有理会,新进门的这两个人,一进门就先冷嘲热讽了一句,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有什么恩怨的,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冷清清的回了句:“无碍。” 便安静的坐在那里喝茶。 沈芊芊这阵子因为欢喜楼的事情跟苏缘走的近。 榆钱胡同里的的传闻沈芊芊也是知道一些的,刚才进门的时候,听见小厮喊了一声“史夫人”事情也明白了八成,加上跟史夫人进门的夫人一进门便说话这样无礼。 她自然是要向着苏缘说话:“我倒不觉得失礼,刚才看着那小厮年纪还小,看着倒是挺有趣的。” 张氏最近跟着自己儿子徐晋久了,人倒是长进不少,倒是比以往更沉得住气,知道了有些话是可以让别人替自己开口的。 罗夫人前些日子一直想找苏缘做生意,却被苏缘明里暗里的推了不少回,可是苏缘却转身跟沈芊芊合作做生意,罗夫人心中不忿,正好有机会认识了刚住进集昌胡同的张氏。 怎么说也是进士的母亲,将来可是官家的夫人,罗夫人平日里没少捧着张氏。 虽然张氏也不屑跟罗夫人这样的人家来往,只是听到了罗夫人无意中抱怨,才知道苏缘住的地方只跟着他们隔着两条巷子。 当时自己还恶心的不行,还是翠儿说的好,不能让自己一人恶心。 她也要恶心恶心苏缘。 张氏不说话,只是斜眼看了一眼罗夫人。 罗夫人现在多少也有些尴尬,前阵子是因为生气所以听了张氏的话以后,也没有想着真假,就跟街坊四邻闲聊的时候说了。 今日也是自己本不打算过来,只是张氏硬是要过来看热闹,自己到底没好意思推脱。 只见罗夫人尴尬的笑了笑对着苏缘说道:“我昨个去徐二夫人家做客,无意间提起了今天要来温居,才知道原来徐夫人,是徐家的三夫人,跟徐二夫人还是妯娌呢。” 看着苏缘不说话,也不回应罗夫人,屋子里一时间静的可怕,沈芊芊见苏缘不开口,自然也是不会贸然开口的,吕氏倒是突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让身边的丫鬟给自己添了一盏茶,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品了起来。 张氏脸上也多少有些绷不住了。 这时候倒是张氏身边的翠儿,机灵的开口说道:“三夫人您不知道,说来也这是巧,我们夫人现在就住在集昌胡同的第一家。跟您正好住一条街。” 苏缘买的这个新宅子,正好在集昌胡同的最后一家。 而且苏缘的宅子比张氏现在住的地方更靠北边一些,若是想去城南或者城西,要不就绕路,不然一定会经过,张氏住的地方。 这回确实真的是恶心到苏缘了。 苏缘暗道自己疏忽,买宅子的时候只看了邻里和前后的街坊。 苏缘看着张氏一脸得意又畅快的表情,莫名好像想起前世张氏若是心情不好,总会跑到自己住着的小院奚落自己一番,每次奚落完自己,张氏就是这样一幅得意又畅快的表情。 苏缘觉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正巧徐相跟曹珍珠带着徐应跟徐筠还有沈芊芊家的小女儿进门。 一下子本来已经忘却了的陈年的旧事突然涌进脑海。 “克夫克母克夫的扫把星,你自己的儿子都是被自己克死的!” “如今京里的大家闺秀都裹脚,要是不裹脚,到时候惹了京里的夫人不喜,到时候要怨谁。” 苏缘的脑海里突然全是徐筠裹脚时凄厉的哭闹声,还有徐应上吐下泻虚弱的叫着娘亲的声音。 不是躲开了吗?不是应该见不到张氏了吗? 心中愤懑! 心中愤懑! 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之后就是室内几位夫人的受到惊吓的尖叫声音。 张氏的声音尤为凄厉。 还有几个孩子的哭声。 红章看苏缘神色恍惚,轻轻摇了摇苏缘的胳膊,“夫人。” 苏缘这才回过神,看了看红章拉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之后才看像张氏,这才看到张氏身边的地上茶杯的碎片,应该正视之前苏缘用的那只玉兰花形的的茶杯。 “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尖叫声。”苏景亭跟付子卿还有曹新听到了客房的动静赶了过来。 苏缘自然顾不得这些,看着在一旁大哭的三个孩子,努力稳住情绪对一旁安慰三个孩子的徐相和曹珍珠说道:“你们先出去。” 在徐相跟曹珍珠的眼里,苏缘一直都是很和善的母亲和夫人,突然来这么一下,难免没有收到一点惊吓。 两个孩子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出门之前曹珍珠回了下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人,才离开。 几个孩子一走,屋里登时就乱做了一团。 这时候的张氏也缓过了神,自己虽然没有被茶杯的碎片伤到但是精致的衣裙上却是湿了一大片。 第三十九章 街头与巷尾 苏氏是冲着自己摔了杯子吗? 她居然敢冲着自己摔杯子! “苏氏你是疯了!”张氏终于反应了过来尖声叫道。 苏缘突然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手紧紧攥着一旁的桌角,怕自己在做出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开口吩咐身边的红章:“送徐二夫人出去。” 张氏今日受了苏缘这样大的侮辱。 转头看到跟付子卿他们进门的曹新,想到刚走出去的几个孩子,冷笑着指着曹新说道:“哦,我是你今日这样大的胆子,跟着姓曹的谋了徐家的财产,我听说如今的连人家的女儿你都养在家了自己家里,怎么你以为你逃到京城就万事大吉了吗?” 刚跟着付子卿和苏景亭进门的曹新,听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的难看。 不过其实此时屋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苏景亭更是不能容忍,开口斥道:“原来这些日子邻里的那些传言是出自你口,来人将这个泼妇赶出去!” 张氏听了不但不怕反而脸上得意的笑了笑,显然是对自己刚才那段话得到的效果很是满意,推开了身后扶着她的翠儿,,走到了客厅的中间,嚣张的冲着苏缘说道:“偷了徐家的财产跟着野男人跑到了京城,以为有你弟弟护着就没事了吗?怎么给别人养完了儿子,又要在给人养女儿,苏氏你是不是后娘当习惯了!” 张氏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 听了这样难听的话,周围的人不自觉的都惊呆了。” 苏缘更是想起了以前,想起了张氏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我就是知道才让你去的,你说说你除了这点姿色还有什么,别忘了你的女儿可还是姓徐的,到时候要死大家一起死!想想你的女儿吧,她可是你唯一的孩子了。” 苏缘的手不自觉的要去拿自己身旁方几上的点心盘子,却被红章看见了,紧紧的抓住了苏缘的手:“夫人!” 苏缘望向红章。 这时屋里突然出现一声鞭子响。 紧接着屋内又传来张氏的尖叫声。 但是苏缘手里的盘子确实还没来得及丢出去。 张氏被飞过来的鞭子吓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丫头喊了一声夫人连忙上去搀扶。 鞭子虽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但是却是朝着苏缘之前摔的那个茶杯的碎片挥去的,茶杯的碎片弹了起来,竟然划到了张氏的脸上,虽然伤口很小但到底算是见了血。 宋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鞭子,脸上带着怒气。 “哪里来的人,敢在这里撒野!” 张氏毕竟事文人家的夫人,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的,显然已经被那个鞭子吓的一时间不能开口说话。 张氏身边的丫鬟翠儿在一旁看了张氏脸上的伤之后,起身冲着宋娇他们怒道:“反倒是我要问问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人,竟然敢伤了我们的夫人,你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宋娇见是个小丫鬟说话,理都没理直接越过张氏她们,朝着苏缘走去。 跟着宋娇的夏清却冲着坐在地上张氏她们傲慢的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夫人是哪里来的,但是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们小姐是庆寿公主府的大小姐。” 张氏听到公主府三个字,终于有些回过来神,迷茫的看着宋娇喃喃的开口说道:“公主府?” 夏清在一旁轻蔑了看了张氏她们一眼,清脆的声音说出来的话确实犀利无比:“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京城里都有什么人物都还没弄清楚,就什么都敢问,你们夫人是谁,我们还真没什么兴趣知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想不到夏清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平日跟着宋娇却很少说话,但是一开口确是十分犀利。 张氏几个人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说。 而苏缘则只是开口叫了一声宋娇之后,便晕了过去。 一时间本该是庆祝温居的日子,结果却被张氏弄的一团糟。 于是乎集昌胡同的第一家徐家二夫人跟最后一家的徐家三夫人同时病了。 徐晋进门的时候,张氏正好摔了翠儿送上来的第三碗定惊的汤药。 “滚,滚,统统都滚出去。” 徐晋看着地上丫鬟们正在拾张氏刚才摔碎了的镜子,走到张氏身边坐下,细细的看了张氏的脸,确实是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徐晋用手碰了碰张氏上细小的伤口。 昨天的事翠儿已经提前告诉了徐晋。 张氏脸上的伤虽然并不严重,但是这件事伤的严重的确是脸面。 “母亲?” 张氏见儿子过来安慰自己。 顿时双眼含泪,拉过了徐晋的手,说道 “我的晋儿,也就是你还能想着我,自从来了京城你的父亲跟弟弟就开始越来越不着家,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有事没事就往城南跑,如今我受了苏氏那贱人的侮辱,叫人去找你的父亲。” “父亲虽然事忙,但还是放心不下母亲,所以才特意让人把我从书院叫了回来。” 徐远明跟徐晋的弟弟徐彦这几日跟着徐远峰,徐晋是知道的。 张氏刚才发了一通火,心中好受了许多,开口说道: “你如今正在努力读书,准备着要考庶吉士,正是关键的时候,怎好耽误你的时间。” “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只知道在书院读书而不知道关心您呢?”话说的十分好听。 张氏听了很是受用,想起昨日从苏缘因为那个什么什么公主府的千金所受的委屈,又满脸遗憾的看着徐晋:“我这样的优秀的儿子,怎么就没能坐上驸马呢?” 徐晋听张氏又开始老生常谈,摇了摇头无奈的叫了一声:“母亲。” 张氏知道徐晋不愿意张氏提起这件事,还是一脸委屈的说道“你不知道,我今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那个什么公主府的小姐来了那么一鞭子,母亲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再说她们这样的欺辱我,等你以后若是在朝为官,若是被公主府的人提起此事,多伤你的脸面。” 说着说着,张氏就拿起帕子拭起眼泪来。 就算是不在朝为官,这样的事,确实是很伤脸面,更何况听翠儿说,当时苏缘的客厅里还有许多的客人在场。 “苏氏,庆寿公主府”徐晋喃喃的说道。 张氏在一旁听了徐晋的话,以为是在提醒自己,便开口说道:“对对对,就是那个庆寿公主府。” 徐晋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不是让母亲不要去理会那个苏氏了吗?” 徐晋从前提起苏缘时还会叫一声三婶婶,如今却是改口称苏氏。 张氏开口说道:“本不打算理会她,谁叫她找我的晦气,居然搬进咱们这个胡同。”说完摸了摸心口,“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京城我一想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徐晋摇了摇头。 “母亲不要再为着这件事烦恼了,我必定会让欺辱了母亲的人付出代价的。母亲只要安心在家等着将来做诰命夫人就好了,到时候让他们知道他们到底是惹了什么样的人物!” 徐晋为人向来收敛。 这次显然是真的动了怒气。 张氏听了倒是难得的开口说道:“你若是能给了那苏氏的好看,母亲自然高兴,只是那公主府的人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不是咱们能得罪的。”显然是不想让徐晋得罪了庆寿公主府。 徐晋摸了摸张氏脸上的伤口:“怎么也不能让母亲白白挨了鞭子。” 苏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人虽然醒了过来,但人多少还有些恍惚,而且有些低烧,大夫过来也只是开了定惊的药。 苏缘听红章说,吕氏在宋娇报了家门的之后,当场变了脸色,也没管苏缘晕没晕当时直接就走了,沈芊芊倒是没跟着一起回,是等大夫来过了才送回去的。 宋娇倒是想留下来照看苏缘来着,但是到底是让夏清给劝了回去。 “曹新想带着珍珠回刘庄来着,让少爷拦住了,说咱们行的正坐得端,曹新若是带着珍珠走了就跟默认了这事一样,外人只会以为咱们是在为了避风头。让曹掌柜自己回去了。” “景亭做的对,不能为了别人嚼了咱们的口舌,咱们就不过日子了不是。刘庄那边我听说大部分都做了仓库,早已经没什么人家了,哪里是珍珠这个小姑娘住的。” 苏缘喝了一口红章递上来的药,觉的太苦,便皱着眉头放到了一边。 苏缘离开大名府的日子一直过得十分自在。 苏缘其实是个十分软弱的人,前世在东明徐家受了不少苦楚,说严重了甚至是杀子之仇。 但苏缘还是委委屈屈的过来在东明过来十年,被徐家榨干了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即便如此苏缘重生之后,却从没想过去报复徐家,而是只想躲的远远的。 避开大名这个是非之地,只是没想到徐家也会来京城,而且如今还住在一个巷子,当真是孽缘。 苏缘心中说不烦闷是没有可能的,前世的事苏缘本来以为自己都能忘记了,但如今却知道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说忘记就忘记了。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就这么轻易的说忘了,这么说也不过是在骗自己罢了。 徐家暂且不说。 今天看张氏这样的架势,明显就是要揪着苏缘不放的架势,什么话难听的话都敢说出口。 那里还有一点儿大家夫人的样子。 第四十章 要稿 苏缘想起现在俩家相隔的距离。 就跟曾经在东明的祖宅没差多少的距离。 想到这边苏缘心中压制不住的烦躁,头也跟着有些疼了起来。 一旁的红章却还在念叨着苏缘昏过去之后的事,说红章派人去找大夫的时候,遇到了张氏府上的人,竟然好巧不巧的要请同一个大夫。 当时差点又差点打了起来。 “这个阿吉我还说年纪小,胆子也小是个不中用的呢,谁知道却是个机灵的,到了药铺看着是二夫人的人去找大夫,两边的人都要打起来了,倒是吉儿想着夫人你身体要紧,当下就说给双倍的诊金把那大夫叫了过来。” 红章说的阿吉就是今个没能拦住张氏他们进门的那个小厮,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不错,人看着也机灵,就是胆子略小了些。 红章还想要继续说,但是看到苏缘皱眉扶着额头,一副十分头痛的样子。 就去探了探刚才苏缘只喝了一口的那碗药的温度。 “我去热一热这药,夫人还是喝了药早些休息吧。” 苏缘虽然知道这药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效果,但还是点了点头。 正在红章打算出门热药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苏景亭略带担心的声音:“姐姐可是好些了?” 就听见守门的小丫头回话的声音:“夫人刚刚醒了,红章姐姐刚端了药进去。” 看着苏景亭进门,红章行了礼帮苏景亭拿了凳子坐在苏缘一边,才端了药碗去热药。 苏景亭看着面容憔悴的苏缘,也不能跟苏缘说再搬回榆钱胡同。 榆钱胡同跟集昌胡同也不过两条街,而且还住这一个爱传闲话的罗夫人,回去怕是还不如在这边住着。 问过苏缘身体是否好些之后,苏景亭沉默了一会,也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苏缘紧皱的眉头。 想起以前苏缘对这种毫无道理可讲的人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若是姐姐不,等明天叫人去在远一点的地方租个宅子,姐姐过去住一阵子,我听说” 苏缘登时就做了起来,声音高了几度的叫到: “不搬!为什么要搬?凭什么我们搬!” 苏缘以前的情绪失控多只是会掩面流泪哭泣,从不会大声反驳他人,更不要说反击了。 今日苏缘的也是 苏景亭也是一惊,连忙按住苏缘的肩膀让她躺下,安慰道:“不搬,本来也是不应该搬的,我只是怕你在这住着不舒服。” 第二天沈华的夫人吕氏第二天就派遣了丫鬟过来说想拿回沈华放在苏缘这边的机巧图纸。 这丫鬟来的时候苏缘还正在用早膳,天也才刚亮不久,苏缘听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着急突然想要图纸回去?” 那丫鬟站在那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夫人见谅,许是我刚才没说明白。我们夫人的意思是拿回所有的在您这的我们家大人的图纸。不在跟您合作着做这个生意了。” 苏缘没说话,一旁伺候用膳的绿音听了忍不住问道:“这生意做的好好的,沈大人的那些图纸做出来的东西也很是畅销,怎么突然想要了图纸回去?” 苏景亭因为昨天的事情担心苏缘,所以今个一早特意过来陪苏缘吃早饭,听了绿音的话,似有所悟搬的回道:“可是觉得分成分的少了,子卿与我们关系不错,若是分成的关系,倒是可以再谈。” 不过苏景亭明显是领悟错了,且不说昨天苏缘见吕氏的为人,就不像是会为钱财的事情,在苏缘面前掉面子的。再说若是为着钱财之事,昨天跟苏缘一个屋子里呆了那么久,也不曾提起,而且就连沈芊芊也没有提醒,说明拿回图纸这件事并不是因为钱财的事情。 苏缘接过绿音递过来的漱口的茶水,自顾自的漱口。 那小丫头见这么含糊这一时间也数不清楚,也最后也不客气了,直接开口说:“不是!我们夫人说,昨天的那位来闹事的太太,她也不认得,所以那位太太所说的话我们夫人也听不出一个真伪来,但是知道有句古话名叫无风不起浪。” 苏景亭听了登时变了脸色,就差摔了手里的茶杯。 只是那小丫头能让吕氏派出来传话,就算不是个厉害的,那也必不是个软柿子,语气一点未变: “本来我们夫人也不愿意相信,谁知道后来还来了庆寿公主府的大小姐,庆寿公主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夫人是想着徐夫人既然攀上了庆寿公主府的高枝想必看不上我们家大人的几张图纸。” 今早上一桌吃饭的除了苏缘跟苏景亭两个大人,还有几个孩子也在一桌,昨日的事徐相跟曹珍珠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那小丫头一进门,几个孩子饭吃的都没有刚才欢快了。 就连平日里一直闹腾的曹珍珠,今日也是安静了不少。 苏缘漱完了口,抬头冲那小丫鬟说道:“这一大早也难为你跑这一趟了,只可惜这图纸不能给你,这图纸虽然是你家大人的,确实付夫人拿来我这里,我跟付夫人,白纸黑字是写了契约的。不是你或者说沈夫人想要要就能要回去的。” 苏缘无比的庆幸自己当初跟沈芊芊每次都有细细的写了契约,每个文件或者图纸都写的清清楚楚,并不是因为这些图纸能给苏缘带来多大的利益。 只是若是今天就这么让这个小丫头当着全家人的面用这么嚣张的方式把沈华的这些机巧图纸拿了回去。 苏缘现在自觉心里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既然吕氏跟罗夫人一流没什么区别,那苏缘也觉得不必给这个吕氏留面子。 “你回去就这么告诉你们夫人,这些图纸我留不留着对我都没什么太大影响,若是沈夫人想要要回去,就去找付夫人要吧,若是付夫人来跟我要,我必回还回去的。派个小丫头来说算什么,自己丈夫的东西就这么不值钱吗?” 苏缘因为昨天的事情绪本来就不大好,如今说话更是不客气。 那小丫鬟听苏缘提到她,登时红了脸,脸色也不大好看,在苏缘这里吃了瘪,面上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草草行了个礼:“夫人说的这些话,我记住了,,夫人放心,等我回去以后必定会元模原样的复述给我们夫人的,到时候再说要不要请我们家小姐过来的事吧。” 苏缘所说的这些话,明显就是在挑衅吕氏,沈华的图纸,你做夫人的做不了主,还要让她去找小姑子沈芊芊,这不是打脸的事吗。 那丫鬟走的时候,脸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不过苏缘也不在也这些,对着还在屋里里的一群孩子,还有担心的看着苏缘的苏景亭,本来温馨无比的早膳,被一个小丫鬟又给影响了好心情。 这才刚搬家两天,连着两天事情突刺的不顺,苏缘一时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倒是曹珍珠不客气,旁若无人的吃了两个大肉包子,这才刚放下碗筷:“昨天那个女人,和今天这丫鬟的主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好吃的早膳,夫人可别因为这些个人影响了食欲!” 苏缘看曹珍珠的样子顿时就笑了,许是因为这小姑娘小时候挨过饿受过苦,所以一道饭桌上就化身成了小老虎,吃的风卷残云的。 徐筠跟应哥儿如今三岁多点,正是坐不住的时候,早早吃了饭去花园里玩去了。 只有徐相紧皱着眉头,看着曹珍珠说道:“一个姑娘家,吃饭说话,行为举止都这么不同体统。” 徐相一直努力进学,就算是从白鹿书院回来也是一直都往秋先生那里跑,平日里跟曹珍珠除了早晨给苏缘请安之外,平日里根本就没什么交集,即便如此,徐相也总是一脸受够了曹珍珠的样子。 徐相在学堂学的是君子之道,自然受不了曹珍珠这样街边痞子一样的性格,其他什么的都不在乎,唯独看见吃的和金子眼里才会冒光。 曹珍珠听了徐相的话,一时间愣住,不知道如何回应。 倒是苏缘难得的训斥了徐相一回:“相哥儿,你这样说一位姑娘,你觉得你这样就成体统了吗?” 徐相从来都是说理的人,听苏缘这么说虽然愣住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低头人了错,但是始终不肯向曹珍珠认错。 苏缘觉得徐相今日有些反常,而且就连曹珍珠听了徐相说他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反驳。 不过想着徐相明日就要去白鹿书院读书,苏缘也没在意,而是叮嘱徐相过几日去白鹿书院要多注意身体之类的关心的话,就让两个孩子下去了。 苏景亭倒还是多少还有些感叹,因为苏缘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像苏缘的母亲卢氏,十分的温柔,说的更贴切一些的话,是多少还有些软弱。 平日里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苏缘多半会为了躲避事端而先让步。 可是自从来了京城许是因为如今守了寡的关系,人倒是一天一天强硬起来。 其实这对于苏景亭来讲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是因为一些不幸和事端,苏缘才不得不强硬起来的,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第四十一章 一块玉佩 看着几个孩子出了门口,苏缘才对苏景亭说:“等下你去趟多宝阁,凡是沈大人机巧的东西就先不要在卖了,然后去趟刘庄,吩咐下边也不要在照着图纸做东西了。” 苏景亭点了点头: “虽然沈华的东西在咱们多宝阁一直都很是热销,但是这沈夫人确实是过分了些。” 苏缘开口说:“等下我就叫人去付家,把这事说一说,免得到时候吕氏要是先去了,这就说不好是哪头对哪头错了。” 苏景亭点了点头。 今个苏缘宋苏景亭出门,结果就看见曹珍珠趴在大门口往外看。 “珍珠姑娘怎么了,这是在看什么?” 绿音跟在苏缘后边,看见了曹珍珠扒在门口往外看,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曹珍珠回头看但了苏缘,倒是连忙摆正了身子,自从上次苏缘在曹新面前帮着曹珍珠说话以后,倒是也老实了一阵子,但是人的脾气秉性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苏缘看今天的曹珍珠格外的老实。 “夫人快看看吧,阿吉去给您请昨天看病的大夫来复诊,谁知道做到巷子头,让住在这条胡同第一家的人给拦住了,非要让他们把大夫留下来。红章姐姐带着人去帮忙了。” 曹珍珠言简意赅的说了个大概,但是苏缘一听是胡同第一家,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附近几条胡同就一家季仁堂里的成大夫小有一些名声,略有些家资的人家都愿意就近请这位大夫到家就诊。 昨个张氏跟苏缘家的下人一起去了季仁堂请大夫,阿吉见着这成大夫虽然医术不错,但是人跟曹珍珠的性子倒是有些像,都有一些小贪财,就自作主张出了双倍的价钱。 昨天这口气处处要跟自己计较的张氏必定不会就这么咽下去,苏缘守在门口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去问怎么回事。 那小丫头跑回来说道: “夫人,我去问过了,是今个在药铺大夫过来给您复诊,到了前边徐府那里,让人给拦住了,说让先给她们家夫人看,还出来三倍的诊金,刚好阿吉去等那个大夫看见了,就跟前边那家争执起来了,红章姐姐也没来得及禀报一声,就带人出去了。” 苏景亭听了不由冷笑:“三倍价钱,这是要跟咱们犟上了吗?我可听说,昨个徐二夫人的那个进士儿子可是回来了,这样的事儿,他也能纵容着自己母亲胡来。” 苏缘听了也笑了:“这是跟咱们家比钱吗?” 那还真是比不过。 苏缘吩咐刚刚跑回来的小丫头: “你去红章,就说几倍的价钱咱们都出的,今个务必把成大夫先请过来。说的大声些,去吧。” 其实苏缘根本就不用看什么大夫了。 这样的小事儿也无所谓争与不争。 但是苏缘昨天夜里想了很久,觉的自己越是忍气吞声的过日子,有些人就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她曾经以为,遇到这些事,只要置之不理,只要敬而远之便好,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事还是会主动到你身上的。 所以苏缘觉得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在忍让了。 这辈子活得肆意些,总比一辈子憋屈死的强。 果然苏缘刚让下丫头吧这话放出去,红章就心领神会的,最后领着程大夫回来。 苏缘没有进屋,而是先将苏景亭送出了门。苏景亭自然相信现在的苏缘不会轻易让自己受气,所以就嘱咐了苏缘几句注意身体,便出门了。 苏缘回了院子,吩咐一旁跟着的红章说道: “我就不用在看脉了。”苏缘一进屋就吩咐着说道:“红章,带着程大夫去大少爷跟小少爷和小姐那里看看平安脉,最主要的事大少爷明天就要去白鹿书院读书了,读书辛苦你让大夫开些提神醒脑的药,让程易带着。” 红章想着昨个苏缘头疼的模样,想劝着苏缘让成大夫诊一诊脉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缘的眼神制止了。 曹珍珠今个也是十分老实,从一开始就安静的跟在苏缘后边,不像平日里那么活泼爱闹。 跟苏缘行了行礼就跑出去了。 红章看着曹珍珠这样倒是难得的夸赞:“这阵子的礼仪倒是没白教,看着比之前规矩了不少。” 苏缘倒是觉得曹珍珠倒不像是一下子就能知书达理的姑娘,苏缘看曹珍珠的时候,发现她眼神有些闪躲,倒像是做错了事的。 不过曹珍珠自从住在苏缘这里后犯的错还少吗? 于是苏缘倒也没太在意。 只是没想到过来一阵程易过来求见苏缘。 “夫人这是本来不该小的说,毕竟曹小姐是客人,又跟少爷年纪相仿,有些摩擦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昨日曹小姐没经过我们少爷的准许就近了我们少爷的书房,还把”程易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还把先夫人留给少爷的兔子玉配给摔了。” 苏缘放下手了手里的活计,一旁伺候的绿音吃惊的开口说道:“这可是先夫人留给少爷的唯一像样点的东西了,那难怪少爷早上会发脾气了。” 徐远山虽说发家早,但是任氏再世的时候,过得确是不怎么如意的,生意起起落落,也是许多年,所以日子过得一般,但是那块兔子玉佩确是难得一见的上好的羊脂玉雕出来的,而且成色不错,个头还不小。 本来是徐远山送给任氏的,因为徐相属兔,所以后来任氏改了这个玉佩给了徐相。 徐相一直很是珍视,难怪今早上徐相看见曹珍珠言语上会有些不客气。 而且曹珍珠也竟然就这么忍了。 “相哥儿知道玉佩碎了当时可是发了脾气?”苏缘问道。 “倒也不算是发脾气,当时大少爷发现曹小姐在自己书房拿着玉佩把玩,本来拿的稳稳的,但是少爷喊了曹小姐一声,结果曹小姐一惊手一滑才摔的玉佩,所以少爷当时只是敢了曹小姐出去。” 程易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夫人,我来找您,主要是因为昨个我说让少爷来找夫人,将这件事告诉您,但是少爷却只是呆呆的拿着玉佩说了声,没用的。” 苏缘沉默,到底两人并非亲生母子,曹珍珠摔了徐相的玉佩都知道心虚收敛,可是徐相到底没有说要来找苏缘告状的意思。 程易见苏缘没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惹了苏缘不高兴,于是跪了下来说道:“本来这事少爷吩咐小的确实不应该来说,只是这曹姑娘在这三天两头的弄坏我们少爷的东西。其他的也就罢了,昨日竟然直接就进了我们少爷的书房。” 苏缘明白程易的意思,以前徐相跟自己都不过是面子上的事,但是到底隔着心,再加上自己疏忽,一来京城就住在苏景亭家里,再加上外面的风言风语,以徐相这样早熟的性格,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找苏缘来说的。 “红章,等下你去库房挑些好东西去拿给大少爷。” 然后转身吩咐程易道: “你先回去吧,我回头去找个修补的师傅过来看看,明日你跟着你们少爷去白鹿书院读书,到时候就你一个人跟着伺候,我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做事仔细一些,好好伺候这你们少爷。” 说完想顺手从身边放金银裸子的盒子里拿几颗银裸子,但是刚打开盒子之后,犹豫了一下,就又合上了盖子。 程易的哥哥程青如今在外面做事,身上是不缺银钱的,程易平时也多是只跟着徐相,很少来苏缘面前走动。 如今来找苏缘,一定就是为了徐相才过来。自己若是赏了银子下去,反而不好。 程易听了苏缘的话,虽然没得到具体的回应,但是话到底是传到了,也不多留,行了礼便出去了。 绿音看着程易出了院门才开口说道:“幸亏刚才红章不在,不然可是有的闹了。” 这段日子红章自告奋勇的说要叫曹珍珠规矩礼仪,而且曹珍珠在他面前也算是听话装乖,这段日子红章还以为珍珠姑娘规矩礼仪都学的差不多了。 绿音皱眉头:“只是这曹姑娘,跟咱们大少爷如此合不来,这可真是难办。” 苏缘笑了笑不置可否,两个孩子年级都不大,打打闹闹的才是正常,若是像徐相以前那样总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苏缘反倒觉得不好。 苏缘这边除了早上吕氏丫鬟过来让自己有些不愉以外,一切道都还是很顺利的。 但是张氏那边却是又开始摔杯子了。 昨个徐晋虽然没走,但是一大早就有跟徐远明在书房谈事情,所以张氏让人去门口拦大夫的事,开始并不知道。 张氏昨个没先请着大夫,心中虽然不快但当着徐晋的面却没显,但今个一早就让人守在门口,想着就是让成大夫先来自己家里,争个先头。 没想到这个苏氏倒是跟自己杠上了。 拿银子砸人。 张氏差点就要跟苏缘比上一比,看谁拿的钱多,只是那大夫拦在了徐晋的家门口,闹起来惊动了徐晋和徐远明。 徐远明因着大名府的事,对苏缘也是十分看不顺眼,所以张氏这番作为,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徐晋看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怕事情闹的难看便让人将自家的下人都叫了回来。 张氏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向来是个没脾气的,虽然心中有怨气,但到底也没说。 第四十二章 意外受伤 再说张氏心中也是相信徐晋的徐晋说过要给自己出这个恶气,自然不会食言。 当天中午,付子卿便登门来找苏缘。 苏缘上午将吕氏的事情派人去告诉了沈芊芊,苏缘本想着过来的会是沈芊芊,没想到却是付子卿。 “徐家的茶还跟在大名府的时候一样好。” 苏缘听了笑着感叹着说道: “只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付子卿听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早上你叫人过去的时候,我们夫妻正在用早膳,我就跟着听了一耳朵,芊芊听了,当即就去了沈大人家中,回来我看着她不太舒服的样子,就我过来了。” “因为沈夫人就拍了个丫鬟过来,我跟沈家也没什么来往,所以也没敢让那个小丫鬟拿走。”苏缘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开口:“不过我那丫鬟递的拜帖却是沈大人府上的,所以我就先让人将图纸拿了回来,而且也让多宝阁先不要摆放根据沈大人图纸所做出来的东西。” 苏缘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沈华设计的东西不错,苏缘自然是愿意合作的,但是卖或者不卖这些东西。 对苏缘来讲并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付子卿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我看过你们写的契约了,沈家是不能就这么拿回那些设计图纸,契约内容十分的详尽,可见徐夫人是用心了。” “不过是小心谨慎罢了,那契约签的时候本来就图个安心,怎么说刚才京城是,付公子跟沈大人对我们也是非常有帮助的,若是沈家非要把图纸拿去的,不想在和多宝阁合作,我就把图纸还回去也无妨,那契约自然也是可以不作数的,沈大人若是想要将图纸拿回去,我这就吩咐人给送过去。。” 苏缘这话说的算是十分的大发放。 那契约签的时候,说过若是突然中止合作,中止合作的一方是要是要有所赔偿的。 虽说苏缘这边的人力物力都是有所付出的。 但是如今这样,其实大可不必了。 付子卿听了笑了笑说道:“不必送了,我来也没说是为了要拿回去这些图纸,沈大人的意思也是,合作的好好的,不用为了一些小事坏了和气。” 苏缘不傻,今日是付子卿过来,而不是沈芊芊过来,想也知道,沈芊芊去沈大人府上的时候,必定是跟吕氏为了这事闹了不愉快。 不过付子卿既然过来了,就说明沈大人的意思是还愿意跟苏缘合作,这样的结果苏缘自然是在愿意不过的。 “我今天还以为是付夫人过来呢,过几日欢喜楼就要开张了,想着就顺路商量一下开张的事情。” 付子卿不自觉的用手扣了扣桌沿,才开口说道:“离开张还有许多天,这几日子因为我从大名接了我父亲过来的关系,家中怕是要有许多事情要忙,等过几天她得了空在过来也不迟。” 苏缘听了点了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徐相也过来了。 付子卿今天来图纸的事情只是顺路,而主要还是为了看一看徐相。 徐相见到付子卿,明显是十分开心的,平日十分收敛的表情也多少能看出些开心的模样:“付叔叔好。” 完了又跟苏缘行礼。 付子卿跟徐远山是多年的朋友,就是从前对徐相也是十分的照顾,没少在课业上指导徐相。 所以徐相跟付子卿的关系倒是更甚亲叔侄。 苏缘笑着冲着徐相说道: “昨天出了温居的时候出了乱子,你付叔叔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上几句话,所以今个特意来看你。” 付子卿也笑着冲着徐相开口:“我听说明日你就要去白鹿书院读书,白鹿书院并不好考,我本来还准备了礼物给你。” 说完付子卿身边的小厮便拿过来一个红色的锦盒。 徐相看向苏缘,见苏缘点了点头,才伸手接了锦盒,开口说了声:“谢谢付叔叔。” 付子卿点了点头,跟徐相说道:“本来给你准备的是一个青铜的镇纸,但前阵子得了一个不错的兔子形态的羊脂玉佩,和你母亲留给你的那只倒有几分相似,我见着你很少舍得带,就买了这个,让你平日带着玩。” 苏缘跟徐相的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好。 只是苏缘的表情是沉重。而徐相的则是伤痛。 就连付子卿也有些发觉,“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个礼物。” 苏缘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徐相连忙开口解释道:“不是,十分喜欢,谢谢付叔叔,只是突然想起了母亲便忍不住有些伤感。” 付子卿一时间也理解过来,提及生母,徐相难免会伤心,而苏缘面色不愉付子卿则以为苏缘是不喜欢他在徐相面前提及任氏。 所以付子卿也没有多想。 付子卿去最后又跟着徐相去了他的书房,指点了徐相一些功课才回去。 完了苏缘就把徐相叫了过来。 “昨天你跟曹姑娘的事我也都听说了。那个玉佩回头我会找师傅来给你看看的。”苏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等下我就派人去帮曹掌柜看看房子,等找到了房子就让会让曹姑娘搬出去。” 这么做虽然不好,但是苏缘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是让徐相还是曹珍珠,去住苏景亭在榆钱胡同的宅子都是不合适的。 倒不如帮着曹新在这附近在找一所房子,程青从南边带了一批不少的货回来,甚至还有路上的,如今正是十分忙碌的时候。 再加上曹新如今也看得出来,曹珍珠在苏缘这边看着确实一日比一日懂事,也就暂时没有再提找房子的事情。 毕竟曹珍珠不同其他的姑娘,就算在苏缘这里都是三天两头拦都拦不住的往外跑。 若是跟着曹新住,到时候怕会更难管教。 所以苏缘打算还是就近租一家房子,平日多派人照顾些。 毕竟徐相跟自己的关系本来就十分敏感,但是平日里还算是不错的,不能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姑娘,让徐相的心里有疙瘩。 “谢谢母亲。”徐相竟然也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让曹珍珠留下来。 可见徐相跟曹珍珠真的是十分的不对盘。 这让苏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付子卿回到了自己府上,将外套递给了身边的小厮。 沈芊芊从屋里迎了出来。 “怎么样,苏缘那边怎么说?” 付子卿笑着说道:“自然无事,以前该怎么着,现在还怎么找,不过这位徐夫人,跟远山在世时确实完全不一样了。” 沈芊芊也说道:“以前回大名府的时候你还从不让我去拜访,如今我看着苏缘倒是个十分好相处的人。” “这也是因为徐夫人从前是个冷性子的人,怕你过去……哎如今看来,可能是因为远山不在了的关系,听你的意思确实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说完付子卿就抚上沈芊芊的额头说道:“可是敷过药了” 只见沈芊芊的额头通红一片肿起来一个大包,沈芊芊躲过了付子卿的手,笑着说道:“大夫不是说没事了吗?敷几天药就会好了,夫君不用太在意。” 付子卿脸色登时十分的难看:“怎么能不在意,不过回了趟娘家,就带着伤回来,我不是你拦着,我定要过去讨个说法。” 付子卿的性格一直都是十分谦逊有礼的,就连与付子卿朝夕相处的沈芊芊都很少见到付子卿这样生气的模样。 沈芊芊知道付子卿这是为着自己的事情生气,心里自然是一片暖意,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付子卿会有什么不好的举动,所以安慰着说道。 “不过是跟嫂子起了些争执,不小心磕到桌角罢了不至于的,再说哥哥已经让我嫂子想我认错了。就不要计较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付子卿其实已经问过了跟沈芊芊去沈府的丫鬟。 虽然最后沈华出面让吕氏道了歉,而且还惩罚了吕氏,但是沈芊芊受伤之前说的那些话,丫鬟可都是一样一样都复述给了自己。 吕氏是个十分势力的人。 因为付子卿不愿意科举的关系,所以吕氏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多少都有一些看不起自己这个小姑子。 但是沈芊芊是沈华唯一的亲妹妹,吕氏一直也算是很收敛,所以付子卿从前也没有十分的在意。 沈芊芊的性格一向不拘小节,更不会因为这些儿有所烦忧。 只是许是因为昨日苏缘的事,刺激了吕氏,今日沈芊芊过去质问吕氏的时候,便受了吕氏不少的奚落。 沈芊芊自然不能忍,结果两个二十多岁的年纪的大家夫人,一下子从嘴上争执,到最后居然动起手来,而且吕氏更是毫不客气的推了沈芊芊一把,结果沈芊芊竟然直接磕到了桌角。 虽然最后沈华出面让吕氏道了歉。 但吕氏却从头到尾都是满不在乎的状态,而且还明嘲暗讽付子卿如今不参加科举,沈芊芊也跟着自降身份,跟着商人来往。 沈芊芊可是受了伤的。 沈华本来是个很不错的人,只可惜取了这么个势力的老婆。 于是付子卿就在意了。 加上接来京城的父亲,又是开始成日的游说付子卿举业,付子卿想了想,跟沈芊芊说道:“这段日子你且多多休息,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管了。等过两天我可能要去一趟白鹿书院。” 第四十三章 白鹿书院 沈芊芊听了回到:“你都回来这些日子还一直没来拜访过老师,确实应该去探望一下,等明天我就让人备份礼品。好给老师带去。” 付子卿如今之所以会在京城定居,其实是因为付子卿的父亲跟白鹿书院的院长薛廉的旧友,所以付子卿一直就在京城居住,就连娶工部虞部侍郎的妹妹沈芊芊为妻的这件事都是薛廉的夫人做的媒。 “我记得我有一个前朝的青铜狮镇纸,回头一起也一起带去吧” 赵芊芊听了不解的说道:“那是你最喜欢的一方镇纸,老师每次去你书房都会忍不住把玩,都没见你舍得送给老师,今个怎么想着要拿出来?” “我这几年一直觉得宦海沉浮,十分不易,所以并不原过多涉足,只是这些年到是害的你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大名府的本家的相处有着诸多的不易,所以我打算下次春闱的时候下场。” 付子卿说的情真意切,沈芊芊更是感触颇深。 这些年家中日子过的虽然不错,但是逢年过节,无论是家中妯娌还是娘家嫂子,明里暗里是没少拿这个问题说事儿的。 所以沈芊芊无论是跟娘家嫂子还是跟付家族中的兄嫂多少都有些说不上话的。 沈芊芊与付子卿多年的夫妻,听付子卿这样说,又要将自己最喜欢的镇纸拿出来送人,还有什不明白的。 沈芊芊一时百感交集: “你这是要科举,其实若只说是为我你大可不必做这些,这几年咱们过的日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只是这两年父亲想让你举业的心思越发的重了,若是能如了他老人家的原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离下次秋闱怎么说也还要两年时间呢?” 知道沈芊芊有所误会,付子卿解释道: “今年春闱才过半年,离下次秋闱还要两年,我并不想等,所以想让老师找人一起写荐信。” 想要得举人功名,并不是一定要参加三年一次的秋闱,若是有人举荐也是可以的,只是举荐不仅是要联名举荐,举荐人的身份地位自是不能太低的。 付子卿既然做了决定,沈芊芊自然不会过多反对,就吩咐着下人准备付子卿去白鹿书院的见礼。 这几日天气日渐寒凉,树叶也是一日黄过一日,这几日风大,白鹿书院的长廊上落满了枯黄的枫叶。几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十五六岁的书生模样,从白鹿书院的侧门进来,一看便知是白鹿书院的学生。 只听其中一个学生说道:“这竹里馆的茶真是好。”说完抬头看了看枝头仅挂着的寥寥几片树叶,“如今这日子见凉,也就剩竹里馆的还有点儿绿色。” 另一个学生听了也应和着说道:“我今天看见馆里又多了许多孤本,还有南方过来的一些诗集,今日我只来得及随手翻了翻,等哪日有时间咱们再去,我定要细细的看看。” 一旁的君文轩听了马上警告的跟那个说话的同学说道:“我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们,进门以后不要再提咱们去过竹里馆的事儿吗?这要是让我大哥儿听去了,我还回不回去。” 这竹里馆是宋忱开在白鹿书院附近的一个茶社,虽说是茶社,但是竹里馆里也不只提供茶水,也可以下棋,或者供一些学生笔墨切磋,而且宋忱在竹里馆里还会放一些新得的孤本或者南方过来的一些新书,而且宋忱在馆里移植了许多的翠竹,所以常年绿意盎然。 君文轩就是君浩昌的第三个孙子,君若馨是君文轩的亲姑姑,而君家的三个孙子却都是在白鹿书院读书,但是却从来都不去竹里馆的。 今天君文轩是偷偷瞒着君文翰和君文心两位兄长来到 这几个学生平日里都是跟君文轩比较要好的,自然知道君家与宋家的恩怨,几个人刚想应声闭嘴。 就听见身后有个严肃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君文轩听到来人的声音,顿时垮了肩膀。 跟着君文轩的那几个学生,看到了来人,都不自觉的收敛了许多,整整齐齐的朝着来人行礼。 “文翰学兄,文心学兄。” 君文翰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君文心笑着冲几个学弟点了点头,“我们跟文轩有些话要说,你们先回去吧。” 那几个学生连忙点头告辞。 “你去了竹里馆!”君文翰直接了当,明显不是问君文轩,而是十分的肯定,并且相当的严厉。 君文轩看着大哥显然是动怒的样子,一时诺诺,拿刚才那几个朋友做挡箭牌 “是他们几个说那里有南方新过来的诗集,非拉着我去看看,我也不好推脱……” “你也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的这几个朋友我哪个不认的,谁不知道咱们跟宋家的关系,他们怎么会拉着你去!” 君文轩去竹里馆确实不是君文轩的那些朋友拉着他去的,只是他无意间听了那些人说竹里馆新到了从云南来的白茶,平日里很是少见,而且还有姚大家新出的字帖,君文轩没忍住就背着自己的兄长去了。 君文翰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白鹿书院周围书馆茶社林立,你怎么就偏偏就要去那个竹里馆,你是傻的吗,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竹里馆是谁家的产业!” 君文轩不过十五,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是个读书的学生,必然是有些好面子的。 被君文翰说了傻,自然是不高兴:“我怎么就傻了,不管竹里馆是谁家的产业,开门做生意,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再说竹里馆是宋忱学长自己的产业,若馨姑姑的事又跟他没有关系,就连大……哎呦。” 君文心抬手就给了君文轩一下。 “胆子大了,大哥说你两句,怎么的还不服气。这整个白鹿书院里,有几个不知道咱们家跟宋家的关系,你这么大摇大摆跟着这么多人去竹里馆,到时候君家的面子往哪搁,回头让这里的学生传出去,传到大伯父的耳朵里,看不扒了你的皮。” 君浩昌有两个儿子,君浩昌的大儿子君腾扬共两子一女,大儿子君文翰今年十九,小儿子君文轩十五,在家排行老三,还有一个女儿便是君家大小姐君朝雨。 君文心在君家孙子辈里排行老二,是君浩昌的二儿子君腾逸的独子,君腾逸还有个女儿就是是上次醉仙楼里拉住君朝雨,的君灵雨,是君家的二小姐。 说话的语气虽然听着严厉,但是君文心确实结结实实的给了君文轩一个眼色的。 君文轩也知道自己刚刚一时间口误,若不是君文心提醒险些把君朝雨托自己给宋忱传递信件的事给说出来。 君朝雨前阵子哄着君文轩给宋忱送香包,君文轩自然是没敢答应,也不赶跟其他人说,最后只能找了平时比较好说话的君文心出主意。 君朝雨爱慕宋忱这件事情,若是让君腾杨知道了。 君朝雨以后八成是要被罚去家庙住上一阵字的。 所以俩人觉得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今日也幸好方才君文轩话说一半就被君文心拦住了。 显然君文翰并没有注意到君文轩没说完的话,也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浪费时间。 更何况他了解君文轩的性子,就是自己说的再多君文轩怕也不一定不会听。 所以君文翰开口说到: “腿是长在你身上,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也不管你了,只是若是你以后在偷着去竹里馆若是传到父亲那里可别指望我会给你求情。” 君文轩听了知道这话茬是过去了,连忙点头说知道了。 君文心也在一旁开口说到: “你不是等下约了几个学长出去商量过阵子的曲水流觞宴吗?这些事情繁复又麻烦,大哥先去吧,文轩这里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听君文心这么说,君文轩才知道原来两位哥哥不是特意来堵自己的,而是要商议曲水流觞宴的诸多事宜,他这是赶巧被注册了包。 曲水流觞宴是京城几家书院为了个个书院的学生能够多多交流,联合举办的一场宴会,因为秋季是庄稼收成的季节,所以宴会在每年的秋天举办,也全是考察个个书院学生对学问的研究是否也有所成就收获,曲水流觞宴每年由一家书院承办,今年轮到白鹿书院,书院里的学长们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君文翰自然不能例外。 君文轩二人亲眼看着君文翰出吗侧门,才松了一口气。 君文心又轻轻敲了一下君文轩的脑袋,“已经十五岁的人了,说话办事还这么不知轻重,这书院侧门人多口杂,你也什么都敢说。险些就害了大姐,有些话自己知道就行了,若是让有心人听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君文心这话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是去当并不严厉,告诫得意思更多一些。 君文轩也知道自己刚刚险些说错了话。 便也没有多做反驳。 直到两人都走远之后,离白鹿书院侧门不远处的有个二层小楼。 小楼二层的窗户正是开着的。 见君文心两人走开,薛明之才冷笑着开口说到:“这宋忱的竹里馆去不得,白鹿书院就来的,这君家的人真是好笑。” 薛廷之也感叹:“这件事情怎么说也过去十年了,想不到君家对这件事还是这么耿耿于怀。” 第四十四章 京中局势 宋忱的母亲薛琇的父亲便是白鹿书院院长薛廉。 薛廉一共有三个孙子,老大薛敏之,老二薛廷之,还有老三薛明之。 今日刚好宋忱的竹里馆新从南方来的白茶,宋忱表邀请就这三个人喝茶。 竹里馆就开在白鹿书院的侧门不远,宋忱常用的房间在竹里馆的最深处,好好就离白鹿书院的侧门。 因为是二层得关系,所以只要一开后窗白鹿书院侧门也便能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刚才君文轩三人的话,宋忱他们虽不能说听了和一清二楚,但也是听了个大概,也所以这里最小的薛明之会忍不住嘲讽。 宋忱安静的喝着手里的茶,并未说话。 一旁的薛敏之笑的温和:“在白鹿书院这边也就能从你这竹里馆里喝到yn过来的上好白茶,看到颜大家的孤本了。也难怪君家的小子会忍不住过来。” 一旁的薛廷之开口: “其实君家的人去了脾气有些倔之外,人品学识到都还是不错的。只是可惜……” 虽然薛廷之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是宋忱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薛敏之了,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对着薛明之说到:“我刚过来的时候外面今天有南方新来的诗集,你不去看看吗?” 薛明之双眼向上挑了挑,没好气的说道:“大哥,我已经十五岁了,想要支开我直说便是,还用这么拙劣的借口。” 薛敏之也不客气:“既然知道我是要支开你,乖乖的走就是了,还在这念叨这些做什么。” 薛明之似还有些不愿意,一旁的薛廷之,笑着上前搂住薛明之的脖子,“刚刚那本颜大家的孤本,然后君家那小子拿去看了,我还没来的及看一眼,你陪我去看看吧。” 说完也不等薛明之有所反应,就把人拉了出去。 薛敏之望着薛廷之兄弟二人离开的背影摇头觉得好笑。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能持续多久。 “鱼台那边的人,没留下一个活口。” 宋忱的话刚说完,薛敏之就多少有些笑不出来了:“镇州那边收拾的干净利落也就算了,那些人可都是关在县衙里的。” “所以这次我来找你,今天早上皇上又责罚了大皇子,连带着七皇子也莫名挨了数落,今个下午我要回城里,所以想让你帮我跑一趟衮州,衮州那边鱼龙混杂,总会有见过衮州头目的人。” 薛敏之听了点了点头:“明日我就起身,只是怕就算是找到了活口,知道是谁怕也没什么用。” 宋忱摆了摆手:“这我知道,但是如今咱们手里是一点证据也无,若是能在衮州那边寻到一些线索,他们最近太过猖狂,最好是能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薛敏之点了点头。 “看来今年听你的没有参加今年的春闱是对的。” 今年的春闱徐敬先是主考官,只是徐家的动静宋忱早有察觉。 若是得到印证。 今年春闱的这一批进士,怕再难得到重用。 宋忱早时将事情说与外祖父薛廉,宋忱从来都得自己外祖父的信任,再加之不管是自己的孙子亦或是外孙,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科举入仕之事并不急于一时。 只是京城中,赵琛在御书房又一次的受到了圣上的训斥。 但到底只是一些小事。 赵琛跟着几位内阁大臣出了书房。 就听这些大臣议论道: “最近圣上的脾气,似乎又大了一些,每年这个时候南方一些地方都会有水患滋扰,真是应该提前预防,今日七皇子提起铸堤防御之事,并无不妥之处,不知为何怎么就又受了圣上的训斥。” 后边一个十分胆小的大臣也一脸无奈说到:“是啊,我后边想要拨款的折子都没敢在提。” 几位大臣也都点头称是。 “圣上对七皇子如此,也说不准圣上是想起先皇后了呢。” 这句话是从说话的几位大臣后面传来的。 听了这句话,前面几个说话的人一下子全都噤了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徐敬先。 徐敬先这话也是说来话长,当年元宗弟还是皇子的时候,那时候的太子赵极私自屯兵之事就是当时还是皇子妃的先皇后的母家检举。 而赵极和元宗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且兄弟情深。 赵极的事情发生后,元宗帝的母亲惠贞太后最后也是郁郁而终。 所以最后即使最后是元宗帝继位做了皇帝,先皇后最后却还是失宠了。 最后也是在深宫中芳华早逝。 即便这样从前许多年中七皇子都很不得圣上的喜欢。 就连七皇子的亲外祖家也因为皇上的不喜而日益衰落。 到最后默默无闻。 如今的赵琛能在圣上面前得脸,除了自己的办事能力自在,还有就是因为公主府和周贵妃的支持。 所以很少有人会在殿前提起先皇后。 这徐少师虽然说最近甚得圣宠,但是在殿前提起先皇后,这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刚刚的几位大臣互相打了个眼色,个个心照不宣,没有一个应声的。 赵琛皱着眉头才要开口,便听见比余敬先还要晚几步走出御书房的薛管易走上前客气的拱手施礼说到:“徐大人,圣上刚才还同我说起,说徐少师为人师表看当表率,陆太师过阵子就要告老还乡,看来这从一品太师的位子怕是非您莫属了。” “薛大学士过奖了。”徐敬先面上跟方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通,但是仔细看来,眼角眉稍都有着难掩的得意。 只是薛管易虽然身为内阁大学士,但也只是从二品,所以许敬先也并没有多客气。 “只是,”只听薛管易话锋一转,“方才我听徐大人似乎提起先皇后。这于公咱们是天子近晨,身为臣子怎可轻议天子家事,于私徐大人身为皇子老师,怎可议论自己学生的家事,这要是传入圣上的耳朵里……” 就不知道许敬先是升还是降就。 许敬先貌似波澜不惊的表情,在听了薛管易的话以后,终于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薛管易虽然身为从二品的内阁大学士,品级要比徐敬先低,但许敬先自知道自己是惹不起薛管易的。 且不说圣上现在脾气如此喜怒无常,而且日益宠信徐敬先,反每次御书房议事,最后出来的却还是薛管易,这其中利害关系一时不用多说。 在加上薛管易的父亲薛廉曾经是是圣上的老师,所以一直在圣上年前很得脸面。 薛管易此话一出,跟着赵琛出来的几位大人,脸色也都有些不好,因为他们刚才就当着七皇子的面议论了圣上与皇子,刚刚薛管易不只是说了徐敬先,而且还含沙射影的说了他们。 因为七皇子赵琛自年幼时就很不得圣上宠爱,所以如今虽然比从前好一些,但是朝中的许多大人对赵琛还是会多有怠慢。 许敬先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听了薛管易的话,虽然变了脸色,到底没有反驳薛管易。 而是转身朝着七皇子施礼:“还请七皇子赎罪,我见几位大人谈起圣上今日的态度,我便想起这阵子皇上用向我提起兄长与已故的太后。” 这话说的含蓄,但赵琛和身边的这几位大臣确是斗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圣上想到自己的兄长和母亲,虽然不能明着怪罪先皇后一族,到到底心重有气,所以便算撒在自己这个儿子身上开口。 只是刚才薛管易的“私议皇家家事”的帽子一扣。 赵琛就算是斥责了许敬先这位当朝的老臣,也不会被人诟病。 所以徐敬先就算心中做何感想现在也只能对赵琛赔礼。 “徐大人,我想我父皇与母后如何,怕是轮也轮不到您来置喙的。” 赵琛查了这么多时日,总觉得父皇这些日子情绪不定,多是跟徐敬先有关系,而且许敬先如今如此嚣张。 “想是皇子误会了,我刚才只是看几位大人对您受到圣上责罚的事情似乎有所困惑。所以一时没忍住便说了可能的原因。若是冒犯了皇子,还请皇子恕罪。” 说着请皇子赎罪,态度却并不怎么恭顺,而且说完便对着众人行礼说到: “圣上派了我去大皇子府上,如今就不陪着诸位在这说话了。” 许敬先走后,行为刚才薛管易的话里多少也连带着说了他们,所以也都讪讪的告辞。 如今真在大殿前就剩薛管易还有赵琛。 赵琛施礼:“方才多谢薛达人了。” 薛管易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好好过来见着门口有和宫人,说是贵妃娘娘的人。在殿门口等着殿下呢。殿下还是去看看吧。刚才你们好似正巧错过了。” 两人如今站在大殿前,毕竟人多口杂,又有刚刚那么一出,此刻两人也是不宜多说什么,也没说什么便相互告了辞。 “大人,这薛管易是在过分,如今您就这样忍了他。”从刚才一直跟着许敬先的几位官员中的一位开口说到。 敬先冷冷的开口说到:“如今我与他品级相同。而且此事确实是我的失误,谈不上忍或不忍。” 徐敬先确实是见了圣上之后,心情甚好所以再见到几位大臣议论赵琛得时候一时间没忍住出口嘲讽。 确实是自己的失误。 哪位官员低头没有在说话。 徐敬先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角,开口说到。 “去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