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备胎》 第一章 新生活(一) “绝交就绝交。”范洱挂了电话摔了手机气鼓鼓的去楼下花园里散散心,不是谁都有这么一个损友,发烧打电话求个安慰就罢了,还想让自己千里迢迢跑到他学校去送温暖,不去就嚷着要绝交。 范洱一遍遍的回忆对方的威胁,“什么,你不来,你不来咱们就绝交”,这种话是个成熟男人说的出口的么。 想她自从读研以来,除了寒暑假回家,就宅得没踏出过学校一步,虽说现在十月份已经不是酷暑难当,可范洱也不想闲着没事折腾一番。 从魔都到帝都就算坐飞机只要两小时,可光来回机场的路也够呛了,管他发烧还是发骚,反正都不行。 就这样,范洱和自己的土豪小伙伴绝交了,但她做梦也没想到是,就在下一秒,她会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然后就杯具得穿到了一个不得不紧紧抱着土豪的大腿赖以生存的世界中去。 “范洱,范洱……” 范洱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吃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由于凑得太近,导致被放大了n倍的脸。 “啊……”她发出了响亮的尖叫声。 尼玛,就算这张脸帅得再怎么惨绝人寰,可当自己刚醒过来就这么近距离的被一双眼睛瞪着,换谁谁不会被吓到,范洱自认为心理素质算是比较强的了。 “叫什么啊,难道是一醒来就见到我太激动了?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嘛。”帅哥有些调侃地说道。 “请问你是谁啊,是你把我送医院来的么。”范洱打量了一下四周,没错,这是病房,看来自己被砸晕在路上后,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来了。 她内心颇有些感动,心想着,我校学子还真是勤劳勇敢、拾金不昧的可人儿啊,个个都是活雷锋,必须给好评。 “我是谁?”帅哥疑惑了一下又坦然地说道,“你竟然给我装失忆!跑个步也能晕倒,也没见你是脑袋先落地的啊。” “啊,跑步晕倒?我……”明明是被花盆砸到了才晕倒的啊,范洱心里嘀咕着。 她明明记得当时后边还有个人喊了句“小心花盆”呢,不然自己也不会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自己头上,对了,自己脑袋怎么不疼呢? “认真点,严肃点,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失忆了,不认识我了。”帅哥还是认为她在开玩笑。 “我真不认识你。”范洱习惯性的伸手捋了一下刘海,然后就瞥见了自己的手。 咦?她盯着自己的爪子打量了一番,瞬间脑子里就如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接着她的内心开始咆哮了: oh,mygod!!这不是本宝宝的手啊! 镇定,镇定,范洱尽量保持着喜怒不形于色,定定神开始思索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被花盆砸到头所以脑子糊涂了? 她下意识的观察了身上的衣服,好吧,连衣服也不是自己的,她祈祷着或许是自己昏迷时间太长有人给她换了身衣服。 但是如果自己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她可是在学校里出事的,总有人通知自己爸妈,再不济室友也该来看自己吧。 就在某人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帅哥的魔爪此时伸到了她的额头上,“你是烧糊涂了?不对,你也没发烧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想跟我开玩笑装失忆?” 范洱觉得需要先把眼前这货打发走,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镜子确认一下自己的尊容,然后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现在脑子有点糊涂,可能真是撞到头了,要不,你现在去问下医生,我有没有做什么脑部检查,没有的话可以拍个ct什么的查一查。” 帅哥听了之后还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医生再说,要是装失忆闹着玩吓唬他还好说,万一真失忆了呢。 目送帅哥离去,范洱从病床上一跃而起,找寻房间里一切能当镜子用的东西,然而转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不过她并没有气馁。 只见这时,范洱灵光一现,开始翻放在床边的外套口袋,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只手机,她“嘿嘿”笑了两声,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现代人的生活,特别是年轻人,离开什么都离不开手机,她大学时候有个室友,每天出门之前必定默念一句“手机、钱包、校园卡”,以防落下任何一件。不过此时,范洱十分庆幸广大人民群众都保持了这个手机不离身的习惯。 她打开手机,然后成功用自拍模式看到了自己的脸并且从手机里找到了有用的信息?不,范洱打开手机,然后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这手机要密码解开屏幕锁! 不过庆幸的是,通过手机锃亮的屏幕反光,范洱已经可以分辨出这张小姑娘的脸,虽然五官和自己有些像,但并不是自己。 活了这么大,经过各类小说洗礼的范洱明确的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自己穿越了。于是她简单的做了个验证,狠狠地拧了两把自己的大腿,紧接着就倒吸一口冷气。 哇,好疼啊,本来以为不是自己的身体就没有手下留情,现在看来刚才的行为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die啊!!疼死我了,范洱心里哀嚎着,介于这无法忽视的疼痛感,还是先当自己穿越了吧。 不过这穿越简直穿的莫名其妙,没有继承原来身体主人的任何记忆,穿在哪里也不知道,穿到什么剧情也不知道,只能看出是现代,果然万事只能靠自己。 她简单思索了一下,又把目光停留在了手机上,这上面会有很多线索吧,只是这密码锁有些麻烦啊,自己连这原主的生日都猜不到怎么猜得到密码,不过嘛…… 范洱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微笑: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手机羞涩地桌子上一动不动:不要啊,你想对我干什么。 而实际情况是,范洱再次拿起手机简简单单的通过了指纹验证。 (其实就差把每个手指都试一遍了啊喂!) 这次,她终于顺利打开了手机,成功的通过各类社交软件以及照片相册备忘录等提取了有效信息,并且利用地图定位功能查找了自己所在地,s市。 由于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城市名称,机智的范洱小朋友又用浏览器上网查了下,最终确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毕竟现在所在的世界和之前的虽说是大同小异,但小异并不是没有异。 比如,这个星球还叫地球,七大洲还是七大洲,各国家名字也几乎没有区别,但是却没有魔都和帝都,还有就是这里没有发生过一战二战,国内政策也相对宽松。 简单总结一下,科技文化发展水平差不多,但是历史进程改变了。 另外,范洱还发现,现在的时间跟她穿越过来的日子是同一天,身体原主也叫范洱,拥有与自己相似的样貌,以上种种,让她决定将此次穿越情况概括成自己通过虫洞到达了另一个平行宇宙。 至于这个观点是否正确,她觉得是无解;至于如何通过虫洞再回去,她觉得还是无解。范洱叹了一口气,事在人为,先好好过日子呗。 她打开手机,上网找了本世界百科全书电子版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刚刚那个帅哥又回来了,范洱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信息——刚刚查看的手机中qq、微信、校内等一系列软件中联系人们的头像、名字、备注等,想起了他的名字,浩星澈。 范洱撇撇嘴,真是带着浓浓的玛丽苏味道的名字。 (人家明明叫杰克苏……) “范洱,医生说给你做过脑部检查,没有发现问题,你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别拿自己开玩笑了,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浩星澈没了之前调侃的样子,很认真的询问着范洱,眼里还有着一丝担忧。 此时的范洱正是处于戒备状态,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前后情绪的变化,心里想着就算你说出个花来,本宝宝也是不可能跟你说实话的。 无论是穿越还是虫洞,这种事情说出来,没人信的话会被当做妄想症处理,有人信的话会被抓起来做研究,反正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哎,说不认识你确实是唬你的,不过我脑子有点不清晰,其他倒是没什么不舒服。”范洱装作不在意的打量着浩星澈,“没准是什么昏迷后遗症,有些事情一下子想不起来,比如牛顿三定律是哪三条来着?” 浩星澈似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接着又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扯牛顿定律干什么,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因为我对数理化爱得深沉啊,范洱在心里回答,嘴上说得却是:“我连咱俩是怎么认识的都想不起来了呢?不过大部分还记的。”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确定我没有什么轻微脑震荡或者重度脑震荡?我是真觉得自己有些事情本来该记得的,现在却忘了,或者说一下子想不起来。” “医生说你没伤到脑子啊。”浩星澈有些疑惑的说,“晕倒的时间也不长,睡迷糊了吧你。对了,其他地方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了?” 范洱皱了皱眉:“没有啊。你关注点真奇怪,难道你盼着我有事?” “我这是关心你啊。”浩星澈一副不识好人心的表情,“好了,医生说你今天晚上要留院观察,先在这里住一晚吧,手续什么的都办妥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来接你回学校。” 范洱求之不得,心不在焉的跟他告了别,不对劲啊,浩星澈回来之后明显比之前多了些担忧,对自己装失忆还是真失忆也没有在深究,反而对身体其他方面更加关注,难道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第二章 新生活(二) 就算再镇定,范洱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一穿越就发现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这种事情也太倒霉了吧,这么小的概率自己也能碰上? 算了,在这里瞎猜也没用,明天问问医生就知道了,范洱继续叹气。 从目前信息来看,身体原主和浩星澈一直在一起读书,现在还是同一个大学,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还是想想怎么不露出马脚的好,应对其他人还好说,但是朝夕相处的室友呢,假期回家遇到父母又怎么办呢。 她紧绷的精神丝毫没有放松,按道理来说应该没这么容易入睡,但不知为何却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蒙蒙亮,只有几缕光线透射过窗帘,病房内还有些昏暗,走廊的灯倒是始终大亮着,范洱猛然睁开眼睛,额头冒出了汗珠。 接收到原主二十年记忆的范洱,脑子有些胀痛,此时她有些分不清哪段记忆才是真实的存在。范洱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本来还抱怨过穿越什么的没有记忆简直是举步维艰,可是现在什么都记得了,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庄周梦蝶,到底是她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了这里然后梦见了这二十年的经历,还是自己本来就属于这里,另一个地球上的二十多年生活才是梦境? 这个世界的范洱从九岁开始就成了孤儿,父母在一起火灾事故中去世,亲戚们在相关部门闹了几场之后仍然没有得到相应的赔偿。 当时她还在世的直系亲属还有奶奶和外婆,可惜这两位老人家都有些重男轻女,不乐意肩负抚养她的责任。她父母的兄弟姐妹们更不愿意在没有任何补偿费用的情况下完全接手她这个累赘。 于是范洱只能在各家辗转留宿,直到一年后她父母的同事提出收养她。 这个同事也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浩星澈的父亲——浩星正。他们都是医疗研究人员,是同事也是朋友,当时那场大火不仅夺取了他几位好友的生命,同时也带走了他的妻子,自己也受了些伤。 自从康复之后他就不再进行研究工作,依靠着家庭背景以及资产开办了医疗器材公司,后来发展出了制药工厂甚至开办了医院,成就了现在医学界和商界都鼎鼎有名的星辰集团。 那时候浩星正决心从研究员到商人转变,他资助了所有在那场火灾中受害人的家庭,其中范洱情况最为糟糕,父母双亡,一个小学生像个皮球一样被亲戚踢来踢去,于是浩星正干脆提出当她的监护人。 然而亲戚们却不愿意范洱被外人收养,有部分原因是怕被别人说三道四,说他们不顾念亲情,有部分原因是他们觉得有了资助以后每年轮流收养范洱一两个月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管过程如何,范洱最终没有被收养,在她成年之前她的监护人还是她的直系亲属——奶奶,但是亲戚们也没有拿到资助款来平分,意味着她不用再辗转于各个亲戚家,因为范洱和浩星澈一起去读了高级贵族寄宿学校,放假的时候就跟浩星澈一起回家,当然费用由浩星正出。 不得不说,从商的开始阶段很忙,浩星正原本提出当监护人就是不忍心看自己好友的女儿受委屈,他连自己的独生子都没办法亲自照顾,只能托付给了寄宿学校和家里的保姆,于是正好给两人找了个年纪相仿的玩伴。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范洱和浩星澈从小时候偶尔见几面变成了相互扶持一起长大。 初中,高中,大学,记忆到校运会跑步时晕倒这里戛然而止,范洱收回思绪,发出一声轻叹,没想到这个女孩虽然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可是却比顺风顺水的自己经历过更多的人情冷暖。 同时她也想通了,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脑海中两段记忆都是真实的,撞头甚至自杀都没办法像结束梦境一样让自己回来原来的世界,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继续生活,无论是哪一个范洱,都该坚强的活下去。 天亮了,总有几丝光线透过窗帘照射了进来,病房也渐渐开始亮堂起来。范洱醒的早,医院里的作息时间更早,没等她想太多,就有查房的护士进来看范洱的情况,见她已经醒了,便询问着她早餐需要什么。 “医院里的早餐有哪些?”范洱听见吃的来了精神,实际上她从昏迷之后就没进食过,“对了,医生有说我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哪些么?” “您禁食的时间虽然还不到24小时,但是可以吃清淡点的流质食物,不然您的胃可能会不舒服。要是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我去为您准备吧?”护士回答的非常专业而有礼貌。 范洱抓住了话语中的“您”而不是“你”,虽然有些疑惑,但仍是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环顾四周,看到了星辰医院的标志logo,便顿悟了,这不是星辰集团下的医院么,也怪不得自己病房条件这么好,护士态度这么好了,毕竟自己是浩星澈亲自送来并办理的手续。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禁食呢?难道自己昏迷是跟胃有关?可是跑步的时候也没觉得胃痛,难道是胃出血?范洱有太多的疑问,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主治医生,心里像有个小人在上蹿下跳一样不得安宁,连早餐也是随便喝了点东西了事。 八点半,主治医生终于在范洱的昂首期盼下姗姗来迟,看到她一脸‘你怎么才来’的表情,医生还特地看了下表来确认自己上班有没有迟到。 “范小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么?我刚到医院就被沈护士叫过来了。”医生还是开口为自己辩护了一句,示意自己并没有迟到。 范洱也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急切而炽热了容易引起误会,“不好意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我的病情,昨天昏迷了挺久,醒过来都已经是晚上了,也没细问。” “这个么。不好意思,我暂时无权透露。”医生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您昨天进的是急诊室,一些检查并不是我负责的,后续在内科、胸科、脑科这些都有做一些检查,全部报告汇总分析结果出来的时候也是您差不多醒过来之后了,不过当时浩星先生看了之后直接把资料送到院长那里了。” “那就是说,作为我的主治医生,您竟然不知道我的病症?”范洱又好气又好笑。 “应该说,我只知道我知道的那一部分,而整体的情况可能不会差太多,但我想还是由浩星先生亲自告诉您比较好。”医生一边说着心里也边打鼓,他也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个太理直气壮的理由。 范洱倒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其实,是他不想让你们告诉我,也不想让我看自己的病理报告,是嘛?” 医生尴尬的笑了笑。 范洱无奈道:“好吧,但是听说我今天就可以回学校了,那关于我是否可以出院这点事情,您总是可以透露的吧?” “这是当然,不过要是您想多住几日观察一下也是可以的。”医生肯定道,“范小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那我先走了,这个时间该去查房了。” 医生表示自己很无辜,不想当炮灰,还是赶紧走人的好。 “好的,还是谢谢了。”范洱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放人离开,看来得等浩星澈来医院的时候再说了。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医生的神情和话语,感觉自己身怀绝症的可能性估计也就比身怀绝技大那么一点点,她苦笑的想着,自己连穿越这种事情都碰上了,没准穿过来的时候基因突变了,跟蜘蛛侠一样有绝技傍身了呢。 范洱积极乐观向上的yy了一番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浩星澈来。此刻再提起这个昨天一睁眼就看到的人,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暖意,估计是因为有了曾经的记忆。 他和范洱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甚至现在大学还是同校,他们都在彼此生命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以前的范洱似乎是有些喜欢这个大男孩的吧。她琢磨着,不过浩星澈应该没这意思,他只是习惯于有她陪伴。 开心的时候要跟她分享,难过的时候需要她安慰,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失恋的时候缠着她故意无理取闹,但范洱却总是拿他没办法。 应该有好几年了吧,在读大学之前就喜欢了,毕竟浩星澈本来就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球的男孩。但是她没说,她想等他也喜欢自己,在那之前,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就好了,反正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互相陪伴长大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关心是真的,担忧是真的,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也是真的,可却偏偏没有她对他的那种喜欢,如果范洱是个男的,她毫不怀疑浩星澈会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当做自己最好的兄弟。 他们仍是无话不说的好伙伴,只是这点喜欢,她不想先说出口,等哪天他喜欢自己了或者自己不喜欢他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既然以前的范洱没把这青涩的喜欢说出来,那现在的范洱就更不会说,对于浩星澈,她是没法继续那样的喜欢,她对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男孩不感兴趣,但她可以帮曾经那个小姑娘继续陪伴他。 至于喜欢么,想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影,诶,怎么会是邢澈?! 范洱有些郁闷,她活了这么大,不是没有过喜欢的人,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这一瞬间在她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那张土豪小伙伴的脸。 她甩了甩头,或许是因为邢澈那家伙在自己脑袋里留下的印记太深了,所以才想起他的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浩星澈来了,同时带给了她一个重量级的消息,关于范洱“病情”的真相。 第三章 新生活(三) “那个,其实……。”浩星澈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把话说完了,“你晕倒是因为药物中毒,一些加速你新陈代谢的药物。” 惊讶于竟然有人迫害自己这等三好学生、五好少年、十佳青年,范洱惊讶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在她记忆里,就算是这个世界的范洱,也是个乖乖女,哪里惹来的此等仇家。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浩星澈看范洱半天没回过神来,赶紧解释,“这个天气虽然热,但是比暑假那会儿好多了,那个药就会让你有些脱水,然后就中暑晕倒了。” “我就是脱水所以晕倒了?”毕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毒害,就算范洱再镇定话语里还是有些激动,“什么叫没这么严重,都药物中毒了还不够严重?” 浩星澈赶紧安抚道:“你放心,其实就跟平常的中暑一样,要不是你做了那么多检查,根本发现不了体内还有的一些药物残余,这药效来得快去的也快,对你身体没有影响。” 没影响?那时候可是在长跑,新城代谢加快,心跳急速加快,会引发什么后果? 范洱心想,不用说,原主,也就是以前的范洱小姑娘,当时晕倒估计就是心脏骤停了,之后自己才穿过来的。 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知道了自己“病情”之后,她顿时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浩星澈见她不说话,心里着急,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那时候范洱刚醒过来,于是他二话不说把所有检验报告什么的都拿给了院长,还是暂时先不告诉她为好,免得冲击太大。 过了好一会儿,范洱终于将自己被人下药这个事实完全消化了,然后她冒出的第一念头就是——报警。 虽然她安安稳稳的活了二十多岁,连警察局、派出所、公安局长啥样都没见过,但她对于‘有问题,找警察’这个思路绝对毫无疑问。 “你报警了没?出这种事情我可以报警的吧?”由于范洱的两个记忆里都没有警察相关的内容,只能试探着问浩星澈。 既然在这个世界,这里的国情和体制与a国差不多,那出点啥事就打911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美剧里都这么演。 “啊?报警?”浩星澈没料到范洱会提这个,有点惊讶的看着她,“能做手脚的肯定是你身边的人,报警难道不会打草惊蛇么,这些证据都很好毁灭吧,还不如我去查。” 范洱听完这话就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在她记忆里浩星家的产业只跟医学有关,因为她虽然住在浩星家,也知道星辰集团的挺多事,但她并不是浩星家的人,核心机密肯定不会知晓。 不过简单分析一下,她有足够理由相信,浩星家绝对不止是拥有一个星辰集团这么简单,当年浩星正说转行就转行了,靠的就是自己的家族。 她想,浩星作为一个复姓,就算没有轩辕、慕容、南宫等等这些玛丽苏复姓这么为人熟知,可家族渊源、家族势力总还是有点的,更何况在这个没有特大战乱的世界,只要有些底蕴的家族就能做到源远流长。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了?”她直觉昨天匆匆离去的浩星澈就是去查证自己中毒这件事的,毕竟他还是很在乎范洱的。 “这个,不太好说。”浩星澈尴尬的摸了摸下巴,“我这是为你好,等再弄清楚些,我再告诉你,这段日子你先住家里吧。” 可范洱并不这么觉得,如果不知道施害者是谁,那就算自己千防万防也没用啊,她急忙说道:“家里离学校这么远,要是不把那个害我的人揪出来,我去学校车程就一个多小时了,路上更容易出事。” “你傻啊,还去学校干什么,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就行了。”浩星澈难得有机会说她傻,不过一方面也确实担心她的安危。 范洱可不傻,既然让她在家待着,那明摆着就是说危险来自于学校,而通过药物向自己下手,那只能在自己进食喝水的时候动手脚。 “你就直说了吧,不然我都快猜到了。”范洱笑眯眯地看着浩星澈。 以前的范洱拿他没办法,可不代表自己拿他没办法,她心里颇有些得意,让我没办法的人段数可高多了,邢澈那个家伙啊…… 诶,怎么又不由自主得想到他了,难道真是因为穿越之前他跟自己说要绝交,所以自己潜意识里怨念太深,忍不住就会想起来? 算了,先说正事,范洱的思维在外太空拐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你刚说过‘药效来得快去的也快’,那说明药效时间不长,出问题的应该就是我当天的饮食,你去查也只能了解我的行踪然后从谁接触过我的食物和水入手,平时我可能会在食堂吃饭,有很多个环节可以下手,但是昨天的么,根据我的记忆,嫌疑人可没有几个。” 从智商上来说,范洱无疑是聪明的,不然也不可能考上名牌重点高校还保送研究生,而以前的范洱也没差多少,所以小小的分析一下,她并不担心会暴露什么。 范洱:叫你不说,非逼我做一把名侦探柯南。 浩星澈:…… 范洱决定盯着他,盯到他发毛投降为止。 浩星澈败下阵来。 “最有嫌疑的确实是你那几个室友。”浩星澈觉得有点小郁闷,“目前我知道的也就这些,现在可以回家了吧?范聪明。” 于是范洱就被打包从医院拎了出来,她出院的速度快,回家的速度更快,还没等想明白自己的室友为什么这么做,车就已经停在了家门口。 其实从上了大学之后,除了寒暑假,范洱已经很少回来住了,被管吃管住管上学了十年,她觉得自己已经比其他孤儿幸运太多了。 就算浩星正眼里她并不是一个被资助者,而是好友唯一的女儿,是和儿子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范洱并不想让这成为自己一直赖在浩星家的理由。 在大学之前,她的吃穿住行都和浩星澈一起被安排,无论是去学校还是回家,都和浩星澈一起被车接送,贵族学校的吃住品质肯定也很好,就连衣服、鞋子、书包都是家里有专人准备好的。 她知道这全是沾了浩星澈的光,因为他父亲太忙,或许没空陪他,但在其他方面绝对给他最好的,甚至唯一没法做到的陪伴这件事,都找了范洱来做,而管家和保姆只要将给浩星澈准备的事物从一份double一下变成两份就行了。 但是到了大学,他们两人虽然还是同校,可从时间上空间上已经差的很远,很多事情就没法double了。范洱却很知足,她觉得自己比其他孤儿幸运的并不是物质条件好了多少,而是获得了绝对优秀的教育。 她明白自己继续接受浩星家优越的物质财富也没关系,光凭她和浩星澈这么熟,毕业后在星辰集团某一职位,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完全没问题,但是她想自己做点什么,而不是一直依靠浩星家给予。 是的,范洱的一切都是浩星家给的,除开这一切之后,她只是落魄的普通人,而别人给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如果哪一天别人不再给予,那自己就一无所有。 她不喜欢这样,于是到了大学里之后,范洱就本本分分地做一个普通学生,万事靠自己,不再被资助。 浩星澈开豪车,她和室友们一起骑自行车。 浩星澈捐赠医学院器械设备,竞选学生会主席,赞助各种校园活动;她每天准时上课做部门干事,空余时间和室友一起参与有趣的社团。 浩星澈一点点接触星辰集团事务,能用的资金和人员越来越多;她做做家教,空余时间和同学们一起搞搞活动,和室友出门逛街。 这也是范洱疑惑室友为什么对她下药的原因,因为在记忆里,她和大家相处的很好,完全没有招人羡慕嫉妒恨的地方。 “世事无绝对,你以前也这样,平时和我一起玩玩闹闹,可考试总比我好,那时候我爸还拿这个说事呢,更别提那些埋头学习的人了。”浩星澈到家后放心了不少,也有心情损她两句。 “还没查出具体是你哪个室友干的,可能是其中一个,或者两个,也可能三个都是,聪明人招人嫌啊。” “我没法埋头学习是因为谁啊?你总是兴趣爱好五花八门,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你还好意思说。”范洱知道他从没把成绩当会儿事,在贵族学校里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教育资源,但学不学重不重视全凭个人意愿, “更何况现在是在s大,这到处都是未来的精英,比我聪明的多的是。” “其实啊。医生说,这种药物不是用来害命的,更像是恶作剧,不然能要你命的药物多的是,不会选这种让你中暑晕倒的。”浩星澈纯属瞎猜, “你感觉谁比较看你不顺眼,所以报复一下你,让你参加跑步比赛时晕倒丢个脸?不然,就一个小小的校运动会而已,不让你参加又有什么用。” “不对,有用的。”这话却给范洱带来了新思路。 “我们学院女生多,每次校运会参与度不高,为了鼓励大家积极性,只要参加校运会,在评学年奖学金时都会有0.2的绩点加分,你跟我不在同一个学院所以不清楚这条不成文的规定。我上个学年的成绩加了这0.2稳稳的是一奖,要是别人都加了,我没有这0.2,那肯定被超过了。” “要真是为了奖学金,应该把比上学年她成绩好的人都下一遍药。不然光把你弄下去了也就差一个名额,再说谁会为了三万块钱干这种事情。能做到下药这种程度,肯定不止利益冲突,还是看你非常非常不顺眼。”浩星澈摆出一副我才不相信的表情。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荣誉!”在这一点上,和原主一样品学兼优了那么多年的范洱,深有同感。 “我也是因为有加分才参加比赛的,不然才没这份闲情逸致。”范洱斜了他一眼,“我现在想的不就是,哪个室友看我不顺眼以及为啥看我不顺眼么?!” “对哦,那你室友很缺荣誉感么,为了不让你拿一奖就把你弄晕,顺带报复一下你?这就像我抢了你一个馒头,你为了把馒头抢回来,就把我敲晕了,弄死和弄晕都是犯罪,一个人得多饿才会冒着犯罪的风险抢馒头。”浩星澈也觉得不靠谱。 “别说馒头了,该吃饭了。”范洱坐在客厅但是眼睛瞄到餐厅里的桌上已经上菜了,虽然还没来喊他们吃饭,但是她饿了。 第四章 新生活(四) 范洱周末不怎么回家,浩星澈忙着学校公司两头转周末也不怎么回家,读了快两年大学了,两人在非假期时间一起回来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而浩星正更忙,在国外出差的时间都多过待在s市。 现在家里基本没什么人了,除了管家就一个保姆,在浩星澈小的时候负责照顾他,加上洗衣做饭;范洱来了以后就负责照顾他俩,加上洗衣做饭;他俩大了以后还是负责洗衣做饭…… 无论如何,范洱总算吃上了一顿可口的饭菜,虽然现在她还没法大鱼大肉,但是没法阻止她欣赏饭菜的色香味俱全。 吃过饭,两人也没再聊药物中毒的事情,浩星澈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范洱老老实实的宅在家里,反正她以前也是最喜欢宅在寝室了,这点从她一年中踏出学校大门的次数就可以看出来。 一个人待在房间她又开始进入思考模式,可再怎么琢磨一时之间也是想不出什么来的,她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学费生活费都用的是奖学金。 大学之后就没有再受资助,衣服包包什么的都是自己买,倒是过年的时候浩星正照样会给她和浩星澈一人一个红包,不过这是以长辈的身份给小辈的压岁钱,范洱当然不会拒收,不收不是不给面子么。 越好的学校奖学金越高,类别也越多,s大的奖学金完全够一个好学生衣食无忧,如果节俭一点甚至还能补贴家用呢,所以,大学之后的范洱在生活上也从来没有拮据过。 但说到调查这种事情么,她真是有心无力。 报警会打草惊蛇,她又没钱请私家侦探,那就只能等浩星澈的调查结果了。 第二天早上,范洱正在吃早餐,就看见浩星澈下楼来了。 “我还以为你昨天回学校了呢,虽然咱们大三课不多,但这再过两周差不多就是各科期中考试,你怎么有时间又跑家里住来了?”范洱问道。 “就准你请假,不准我翘课么。有考试的时候去就行了。”浩星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作为好学生不是也逃过课么。再说,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那是以前的范洱小姑娘干的,不是我……好吧,在这个世界,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她逃课,我背锅!范洱听见自己内心的哀嚎。 “强词夺理啊,看你那两个大黑眼圈,肯定有内情,说来听听。”她现在心态非常平和,前天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现实,昨天接受了自己药物中毒的现实,今天再来个什么消息,总是能承受住的。 浩星澈又是一脸无奈。 范洱保持疑惑的表情看着他,等着听解释。 浩星澈最终还是配合的说道:“女朋友电话,夺命连环call,我为了你的事又得罪了她一次,记得报恩。” “怎么了,因为我争风吃醋?”范洱对他现在的那个女朋友其实印象很模糊。 以前,原主不乐意在别人的恋爱中插一脚,甚至读了大学之后,在浩星澈有恋情的时候她都不会主动联系他,免得被误会。 “哎,学校都传遍了,本校草我在校运会上英雄救美,抱着一个长跑比赛晕倒的女生去医院。”浩星澈扶额, “昨天上午她就一直给我打电话,我不是去接你出院了么,到了下午才回学校找她的,于是就闹脾气了,不肯见我。” “解释清楚不就好了,用得着躲家里来,还顶着一对熊猫眼?” 记忆里,不是没遇到过因为吃她的醋就跟浩星澈闹别扭的,以前高中他们在一个班的时候更多,因为那时候他俩关系好的非同一般这件事是十分明显的。 “主要还是在我们学院遇见个认识的人就问我英雄救美的事,我干脆就回家了,准备清净几天,结果昨天晚上了她又打电话跟闹。”浩星澈摊手道, “我肯定解释了啊,我又不傻,解释的清清楚楚,可是完全没用。” 哎,果然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都是靠不住啊,范洱叹了口气。 说实话,像浩星澈这样引人注目的男生,特别在近几年被冠以“高富帅”之名,他有过的女朋友数量真不算多,只是倒追的人太多,基数太庞大,有了那么多可以选择的对象,在感情这方面肯定是被宠惯了的。 同样是帅哥,邢澈就没有这样。 若说家世样貌,他和浩星澈还真有些像,要说才智,两人都是“高智商、低情商”的典范,不过在邢澈那里,说过喜欢他的女生都被他拉黑了。 用他的话说,小的时候她们喜欢我是因为我的皮囊——指长得好看,长大了以后她们喜欢我是因为我的皮囊加上那些身外之物——指有钱任性。 看看,多有觉悟,就凭这句话就值得她对这个土豪小伙伴多年不离不弃,这层次、这境界,啧啧,完全不是浩星澈这样的大男孩能比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女生都是要哄的,你越觉得她无理取闹,那她就真无理取闹给你看。所以你要有耐心,那是你女朋友,你不让着她你还希望谁让着她啊。”范洱站在一个女生的角度好言相劝道。 曾经浩星澈的一任女朋友,觉得他太优秀太容易沾花惹草,就让他不准在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跟别的女生说话,包括网络、手机、当面,后来越做越过分,他们吵了好几天,浩星澈跑到范洱这里哭诉,她让他把备注都改成七大姑八大姨或者老师就行了。 后来浩星澈又有一任女朋友,估计也是觉得他确实太优秀太容易沾花惹草,就让他把手机里所有女性的联系方式都删了,结果浩星澈留了几个重要人物打死不肯删,他们吵了好几天,浩星澈跑到范洱这里哭诉,她让他把重要的背下来就行了。 当然也有许多解决不了的情况,范洱小姑娘也只能尽量调节调节矛盾。 原主心里苦啊,每次浩星澈诉苦的时候,她都得充当知心朋友开解他,看他们和好,然后等到下一次遇到问题时,浩星澈又来打破她日趋平静的心,所以她才一直没能把喜欢的小火苗浇灭下去。 还好这个时候范洱大姐姐穿过来了,嘿嘿,谁让本宝宝擅长给人灌心灵鸡汤呢~她心里自豪地想着。 又是一番老生常谈后,现在的范洱面对浩星澈那句“还是我俩合得来,不愧是我候补女友里妥妥第一位”的玩笑时,绝对是波澜不惊的。 在她眼里,对面坐着的那个大男孩智商还凑活,但情商显然低到了一定程度。 呵呵,╮(╯▽╰)╭,不好意思,你的范洱小妹妹已经下线了,现在上线的是你的范洱大姐姐。 “行了,你女朋友那里你自己好好跟她说,下面来谈谈我的问题。” 范洱给浩星澈灌完鸡汤,赶紧把话题扯回来,自己目前的问题才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被下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找到作案人员和作案动机,就得永远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那个我安排了人还在查啊,你那三个室友几乎干什么都是一起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你们以前关系也这么好?”浩星澈也听说过有些女生关系好起来连去个wc都要结伴同行的。 “是啊,一直这么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出门逛街,连睡觉都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特殊活动的话,一天24个小时几乎有23个小时是待在一起的。”范洱叹了一口气,“两年多了,谁能料到好朋友会在背后捅我一刀呢。” “你这不是还有我么,说到好朋友,谁还能比过我,反正在我心里你肯定是第一位的,所以也别太难过了,我会抓紧时间的。”浩星澈安慰道。 “不是,我要说的是我想到办法了!”范洱险些又被浩星澈岔开了话题,“你认真点,严肃点。” “我的想法是,既然难查,那就让对方自己露马脚。现在学校传遍了你英雄救美的事迹么,你再加把火,就说晕倒的那个女生一直处于昏迷中,几乎快不行了。”范洱闲着没事,把以前的事情再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 “你说了,我这药物中毒更像是个恶作剧,我也觉得她们之中没有对我恨之入骨、想要我死的人。” “你是想要我去放假消息?本来只是想小小的报复你一下,可一旦听说恶作剧闹大了,你快不行了,那这行为就上升到谋杀了。”浩星澈了然, “事态超过预期,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那下药的人总会有些紧张的,一紧张就有马脚可以抓了。” “孺子可教,我从昨天开始就把手机关机了,之前所有人发的消息我都没有回复过,学院各科老师那里请假也是你替我去的,加上你第一时间把我的检查报告所有资料都封起来了,那么应该没人会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范洱的两段记忆里都是平平安安、安安分分的生活,这一穿越过来就遇上了药物中毒的事情,她没走一步都要思前想后,给自己留点后路。 浩星澈也对她这么有先见之明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赏:“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这么发光发热的跟人较劲过。” 范洱:…… 或许在别人眼里她只是脱水晕倒了,这个事件看起来就像是室友对自己不满于是实施的一项小报复,就算查出来最多就被学院通报批评被学校记过处分,甚至连刑事责任都担不上 可她自己知道,原主是真的心脏骤停不在这个世界了,不过往好里想,没准她也穿越了呢。不过无论怎么样,就算不为自己,她也得为范洱小姑娘弄清楚事情真相。 浩星澈评价的很对,她确实是这二十几年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这几天了,连高考都没这么殚尽竭虑过,。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计划,浩星澈态度上很配合,实际行动上很迅速。 归功于作为校园风云人物的浩星澈原本就在这件事情里掺了一脚,不用他刻意的推动,消息的传播速度也已经是飞快的了。 没过多久s大里就传遍了,前几天在校运会上长跑晕倒的女生被送往医院以后就病危了。 有的说是突发了心脏病学校要为此承担责任,有的说是天气热加上剧烈运动就中暑了,因此强烈要求学校将每年校运会再推迟。 总之,都没有通过故意的炒作,这件事情就几乎算是在校园里上了热门话题榜了。 第五章 新生活(五) 对于认识范洱的人来说,最多的还是关心她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比如她的朋友们是这么讨论的。 “范洱都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手机关机,qq和微信都不回,怎么回事啊。” “传闻不是说她还在昏迷么,当然回不了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医院看看她的情况。” “可是她在哪个医院啊,不是说当时是被浩星澈送去医院的么,你们谁认识浩星澈,问问去。” 众人:…… “要不我们去问问辅导员吧,我听一个学妹说,范洱晕倒的时候,场地上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就过去了,就算是浩星澈送去医院的,那医院跟学校总要有联系的吧。” “不行,要是辅导员还不知道情况,我们这一去不是暴露了她旷课好几天的事,虽然情有可原,但说不准范洱有别的事情耽搁了呢,传闻也不能尽信。”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去问浩星澈吧,我刚找到我有他微信。” 众人:你刚才干啥去了。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啊。况且我这是偶然得来的,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儿。 “诶诶,怎么样了,问出来了么?” “没,人家不理我。” 众人:还是另想办法吧。 相比之下,室友们更着急。她们与范洱朝夕相处的时间更长,感情更深。 “范洱这都失联三天了,要不是相信浩星澈不至于劫财劫色,我都想要报警了。”王叶菁说道。 因为报警两字,某人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菁菁,你在生科认识的人多,要不你去问问能不能找到浩星澈,知道了二二在哪个医院,我们去看看她,这没看到她,我心里也不踏实啊。”萧林性格比较内向,不太跟外系的人打交道,但她知道王叶菁人脉广。 “是啊,是啊。听这传闻说二二一直在昏迷,情况好像还不太好,我们见不到人就只能在这里干着急。”唐襄婉赞同道,“你们说,二二平时这么健康,体质也不弱,怎么说晕倒就晕倒呢,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找也要能找的到啊,我在生命与科学学院的那个高中同学倒是把浩星澈号码发给我了,可是我打过去他也关机了。”王叶菁叹气道,“听说他就来学校转了一下就不见踪影了,估计人家也是被传闻弄得烦了。” “要不我们去星辰医院问问吧,虽然学校附近有七八家大医院,但是浩星澈最有可能去的还是他们家旗下的星辰医院,人熟好办事啊。”唐襄婉灵机一动。 “那种紧急情况下肯定就近治疗啊,他和二二非亲非故的,干嘛非要到他自己家的医院去,难道还看在是校友的面子上,给二二免费安排高级病房和护理?”萧林反对道,“考虑到周围堵车情况的话,还真说不准哪家医院最近。” “好了,大不了我们一家一家去问,我就是怕人家医院不会透露给我们这些信息。”王叶菁忧虑道,“我们又不是病人家属。” “二二本来就说她是孤儿啊,所以她虽然是本地人,但周末也不怎么回家,她父母朋友家在s市有个房子经常空置,寒暑假她可以住在那里。”萧林问道,“如果二二一直昏迷的话,医院要联系家属的吧,联系不到家属那肯定联系学校。我们去找校领导吧。” 王叶菁赶紧制止她,“你找校领导要人不是把事情闹更大么,这么对范洱不好,我们可以去我们院学导那里问问,她是主管学生日常事务的。” 三人讨论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提议比较靠谱,于是立马动身。 然而从学导那里问来的情况却跟传闻差不多,范洱确实在星辰医院,深度昏迷中,情况非常不好,医院把她放在重症监护室,禁止探视。 在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后,有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 “嘟嘟。”对方还是不接,唐襄婉从下午开始给这个号码打了6次电话,但始终没有回应,她想了想,跑到很远的地方才找到一部公用电话,又拨了过去。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不是说吃了就会闹下肚子,让范洱参加不了比赛么。”唐襄婉急切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打错电话了吧,神经病。”对方再次把电话挂了。 唐襄婉知道就算她再找个陌生电话打过去,估计也不会有人接了,她被陷害了。 哦,也不对,她想道,把药放进范洱水里的那个人确实是自己,所以也不能算是陷害,只能说,那个幕后主使把她一脚踹开了。 在电话亭边,唐襄婉突然迈不开脚步了,她犹豫着,该去报警么?趁范洱还没死,赶紧把一切说出来,不然等她死了,警察肯定会介入调查,那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自己明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勤奋努力,终于考上了s大,明明可以高高兴兴生活的,怎么会去犯罪呢,唐襄婉苦恼的想着,眼中忍不住就有些湿润起来。 是了,是因为自己没别人聪明,她们轻松考上了s大,而自己是刻苦学习才进来的。在这里,别人还学有余力,她却已经到极限了。 室友们在寝室里看视频在看小说的时候,她在看书、看书、看书,成绩却还是差强人意,如果她松懈一点也和她们轻轻松松的过大学生活,那面对她的就是挂科。 其实她对她们三个都是有怨言的。王叶菁长得好看人缘好,一边学生会工作做的风生水起,一边照样每年能拿到奖学金,那不只是奖金,而是表示你各方面成绩名列前茅的荣誉。萧林性格内敛容易害羞,长得一般,各方面都跟她差不多,但是她家庭条件好,还有一个高中同学一直追她追到了s大,恋爱了两年还甜甜蜜蜜,整天不知所谓的秀恩爱。 而范洱呢,在唐襄婉心里相比之下比较亲近的其实是范洱,因为她可怜范洱。就算长得好学习好又怎么样,不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么,又没人喜欢,还没家人关怀,学费生活费还要从奖学金里扣。 所以面对范洱时,她在心理上是有些优越感的,就算她长得更好看一些成绩更好一些,但总是觉得自己过得比她好,自己是有资格同情她的。 自己甚至能预见到毕业之后范洱在s市里没有家庭资助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没有家庭关系和人脉只能靠张文凭找工作,当个小白领,长得好看可能会被骚扰,拒绝的话永远升不了职,不拒绝的话那就是更可悲的人生。 可是这点优越感在看到范洱和浩星澈一起吃饭那天全瓦解了。 那是个周末,范洱难得说自己要回家一趟,其他两个室友约会的约会、活动的活动,她跟着几个朋友来市中心这个旋转餐厅见识见识,不算太贵却仍要花她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不过那天有个土豪妹子请客,她也就准备来长长见识,谁料却见到了范洱和浩星澈。 她分明看见范洱是开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来的,领班经理一看就是很熟识她的样子亲自给她领路,包包鞋子衣服都是设计感十足,一眼就觉得是奢侈品牌。 那顿饭唐襄婉没有心思好好吃,看着范洱和浩星澈之间的互动,就明白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很熟悉认识很多年了,但范洱却从来没提过她认识这位学校大多数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如果范洱知道她现在的想法,肯定会大喊一句“我就知道浩星澈是蓝颜祸水”。 那天是浩星澈生日,范洱小姑娘答应陪他吃午饭,晚上还要去参加他的生日party,当然穿的好一点,免得给他丢人,那车也是浩星澈的,他停学校了,她得帮他开回来。 两人吃完饭后,唐襄婉也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席了,她远远的跟着范洱,看到他们到隔壁商场的tom熊儿童游戏厅里玩投篮、玩赛车、玩射击,两人都像个孩子,范洱开心的笑着,那笑比平时跟她们在一起的笑更多了点什么,她看了一会儿明白过来,那是甜蜜。 然后她就走了,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从那天开始,她知道,王叶菁、萧林,她比不上,就连孤儿范洱,她也是比不上的。 唐襄婉结束了回忆,她知道自己心里不满的种子其实早就存在,不只是对范洱,对另外两人也是如此,一直在等着生根发芽的机会。 所以当和范洱有过节的人找到她,说了许多关于范洱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反面事迹的时候,她内心是有些得意的,就算觉得言过其实,但她乐意去相信——原来范洱是这种人啊。那她依照那人说的对范洱做点小恶作剧,也算是□□了。 唐襄婉强装镇定的回了寝室,一个熟悉的地方能帮助她思考自己接下去的路,她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原本想着让范洱丢个脸,顺便丢个一奖,就算被发现了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她仔细看过那药盒还有说明书,都是没有拆封的,就是一些泻药而已,怎么会让范洱昏迷不醒性命垂危的呢。 另一边,浩星澈显然也收到了有人有异常举动的消息,并且连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找了出来,想要根据一个电话号码查到这个人,稍微有点关系就能做到,只是这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第六章 新生活(六) “大晚上来找我什么事情啊?查到人了?”范洱正在房间看书看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对,下药的是那个叫唐襄婉的人,另外两个人应该是不知情的。”浩星澈说道,脸上有些疲倦之色。 “原因呢?”范洱还是不相信自己室友会突发奇想给自己下药。 在她印象中,那三个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王叶菁就是能力强点、人缘好点,萧林就是家境好点,唐襄婉那就更普通了,在s大,扔进人群里绝对就找不到了。 “不知道啊,我又不能把她抓起来审问。”浩星澈表示已经尽力了,“要不你自己问问她?” “我自己问她有用么,傻子才说。你审不了,就交给警察呗。”范洱一脸鄙夷,“既然你都找到人了,剩下的事情就都让警察操心吧。” “警察?你还是要报警啊?你就在医院里昏迷了几个小时,就算医院检查报告里能证明你是摄入了一些药物,可你当时喝的那瓶下过药的水早就没了,没有人证物证,万一人家咬死不肯承认怎么办。”浩星澈有点担心。 “没有人证物证你怎么知道是唐襄婉干的呢?还知道是在我的水里下的药。她一定是露了马脚你才肯定的吧。”范洱反问他,“她露了什么马脚?不能做证据么?” “我又没法在她们身上装监视器、监听器,我只能叫人注意她们的动向,在知道你确实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之后,唐襄婉表现的有些异常。”浩星澈道,“他们跟我汇报的时候说,从你们学导那里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唐襄婉有些神思飘忽,行为可疑,这也不能算是证据。” “神思飘忽应该是正常现象,无论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她们都应该会很着急,到底是什么可疑行为使她被认定的呢。”范洱继续追问,她突然觉得浩星澈有些说半句藏半句,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 自从她穿越之后,内心就极度缺乏安全感,没有知根知底的人,没有可以依靠的亲朋好友,就算眼前这个在她记忆里可以排位第一的人,都没法全身心的信任。 因为他有他的亲人、他有他的家族,在他心里,范洱小姑娘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却并不能排在最前面。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如果自己爸爸妈妈在这里就好了,如果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就好了,只要一个,她只需要一个她能完全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她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哭了一通,边哭边说什么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整你一下,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浩星澈补充道,“那个监视她的人站的远,没有听清楚她具体讲了什么,他当时用视频拍了下来,可视频里也只能看出一个女孩子在哭,抽抽搭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完浩星澈拍拍范洱的脑袋,“就算交给警察,她完全可以说是因为担心你,太伤心了,所以找个僻静的地方哭一哭。” “那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走正常途径就奈何不了她咯?我就是白被人欺负了。”范洱反问道,“作为最好的朋友,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了?” “估计从法律角度上是没法让她认罪了,因为她自己都觉得只是想给你点颜色看看,绝对没有要毒害你的意思。”浩星澈看着范洱不开心的样子,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把事情捅到学校里,让她担上毒害室友的刑事责任有点难度,但是要她被记过处分甚至开除,学校还是能做到的。” “好,既然你把后事的想好了,你就按你说的做呗。”范洱笑了。 浩星澈看着她带点冷意的笑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擅做主张。范洱从来不会对他这样笑,那是种带着点轻蔑、带着点了然、带着点‘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是我让着你’的冷笑。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以前那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自己身旁的小姑娘。 “范范,你别这样。”多年不叫的昵称从浩星澈口中脱口而出,“你说,你想怎么办,我听你的。” 从前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会追悔莫及,或许浩星澈还是没有意识到以前那个范洱小姑娘的珍贵,但至少他已经下意识的想要挽回。 可现在范洱能做的也仅仅是为她挖掘出所有真相,再为她讨个说法。 她不为自己难过,只是为范洱小姑娘不值,如果换了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都药物中毒了,那邢澈肯定会怒火滔天,势必为自己讨回公道,无论对方是谁。 “浩星澈。”范洱看着他,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想要我报警,那我就不报,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范洱这是很生气吧,她叫了自己的全名,浩星澈不由自主的想着。 以前范洱是叫自己“小澈”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这么叫自己了呢,是怕别人误会吧,为什么要怕别人误会呢,是了,因为他有了女朋友,可是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呢。 如果范洱有男朋友,自己一定跟他打好关系、好好相处,可女生之间为什么不行呢,特别是从大学开始,范洱已经退了很多步,几乎快从他身边退开了。 “你想维护的人是你女朋友吧?”范洱用淡淡的语气问道,说是问句,听起来却更像是陈述。 浩星澈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他的本意不是想维护自己女朋友的安全,但是他确实是不想让范洱知道,是自己的女朋友想害她,“对不起。” 范洱此时很想帅酷拽霸狂地来一句‘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可看着浩星澈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也不没了跟他计较的兴致。 “指使唐襄婉的人下药的人是你女朋友。”范洱替他把最难讲的部分讲了,“告诉我之后,我和她之间肯定势不两立,你还没想好怎么办吧,所以赶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让我安心,反正替罪羊本来就罪有应得。”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把她扯进来之后,这件事怎么收尾。”浩星澈喃喃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更何况她都对你下手了。” 范洱愣了,她本来以为浩星澈不想让她报警才说话遮遮掩掩,他显然是在维护一个人,而这个人明显不会是开头就被抛出来的唐襄婉,那么说明唐襄婉背后肯定还有人,可能是共犯,也可能是幕后指使,只不过下药这一步做的是唐襄婉,于是她倒霉了。 “你去找过赵莜莜了?她亲口承认了?”范洱问道。 浩星澈点点头,“她说是确实是她的主意,她觉得你破坏了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所以想给你找点小麻烦,于是就找了你室友,经她观察,唐襄婉心里本来就讨厌你,正好借她的手完成了这个恶作剧。” “她是这么说的?呵呵,我就觉得下药这种事不像是我室友能想出来的,一个普通学生就算要找我麻烦,也该是简单直接的。”范洱瞪他,“她都亲口说了,你竟然不录下来,还说没维护她,这么好的证据。” “我不是维护她,只是她牵扯进来之后,事情会更复杂。赵家也是有些势力的,莜莜又是独生女。”浩星澈小心翼翼地看着范洱,“我当时还觉得是不是弄错了,又气又急得去找她,也没做什么准备,其实就算录下来了也价值不大,她连报复这个词都否认了,说那是个小麻烦、恶作剧。” 范洱叹了一口气:“哎,算了,估计她也是被你当时气冲冲的态度惹毛了,才会干脆承认了是她的主意,不然连这点她都不会说。” “是啊,现在确实的证据就只有唐襄婉联系过她的电话记录,想定唐襄婉的罪都难,更何况是赵莜莜。”浩星澈仔细分析道。 “如果真的报警,各方施压查下来,最大的可能性是她证据不足无罪,唐襄婉判个一年半年,因为那种药物几乎对人体无害,构不成谋杀未遂这种罪名,但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以后与整个赵家为敌,这样不值。 “所以你给了我一个你能做到的最安全的结果。让学校开除唐襄婉,这对一个好不容易考上重点学校的学生来讲,确实够前途一片灰暗了。但是赵莜莜你还是动不了,赵家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她被学校扫地出门,不过以后总能找到机会一报还一报。”范洱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就算你擅作主张帮我选了路,干嘛不告诉我,我像是那种非要鱼死网破的人么。” “不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自私,我不想你知道。”浩星澈低下了头,“因为我,她才会对你有恶意,因为我,你才被人害。对不起。” 是啊,归根结底是因为你,范洱闭上了眼睛,果然是蓝颜祸水。 第七章 新生活(七) 这些年陪在浩星澈的身边,这个女孩收到过多少来自情敌或者是仰慕者的敌意,情商稍微高点的人都能看出她这牢不可破的备胎地位,可惜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面前这个低情商的家伙醒悟。 不过她可不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既然范洱小姑娘和自己的穿越都是拜这位叫赵莜莜的情敌所赐,那她怎么能不回报一下呢。就算不能把人怎么样,拿住对方把柄也是好的。 (范洱:我这明明穿越的是自己的国家,怎么总感觉跟到了美剧里似的过得水深火热、麻烦一大堆呢。) 她睁开眼睛,做出释然的样子,对浩星澈说道:“行了,我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我想跟赵莜莜聊聊,当面聊聊,现在,马上。” “别啊,我就是不想你跟她正面冲突。”浩星澈急切地说,“再说现在都已经晚上了。” “趁你刚才跟她大吵一架,趁她还没彻底从你们俩的感情里走出来,趁她还不会防备我们想要对付她。”我才好阴她一把啊,最后一句话范洱没说出来。 “帮我约她出来一下,就说我答应你了不会报警追究她的责任,但是想要和她好好谈谈。她会来的。” 浩星澈还是不建议她这么做:“你想让她再承认一遍?别说她不会再轻易松口了,就算她说了又怎么样?” “类似‘我就是嫉妒你,讨厌你,想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所以让唐襄婉搞了这个恶作剧’,这些话就算你用视频拍下来的,也没什么大用吧,就算交给警方,结果还是会如我刚才所说那样。” 范洱耐心得解释:“我真的就是聊聊而已,一场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你别婆婆妈妈了,乖,赶紧打电话帮我约她。” 赵莜莜肯定会来的,范洱一直都很确定这一点,因为她现在也应该意识到,以浩星澈的性格,在下药这事上还对她留有余地,但在感情上他们是分手定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现在正气急败坏呢,怎么会不来见见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毕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恋爱大过天的。 看到她这么坚定,浩星澈勉为其难得点点头,“那,我给她打电话试试,是约个地方,还是你现在过去找她?” “地点让她定吧,时间越快越好,已经八点多了,估计她也不乐意耽搁到太晚。”范洱想了想道,“你约好时间、地点,在楼下等我吧,我要换套出门的衣服,准备准备。” “好吧,不过,只是谈谈的话,我建议你别抱太大希望。”浩星澈说着就下楼去打电话了。 要是不抱希望的话我还跟她聊个毛线啊,难道组成一个‘浩星澈男神后援会’么,范洱没好气的想着,当然是希望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来了。 而且,谁说只是谈谈呢,总允许我做点手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范洱觉得,真相只浮出了冰山一角,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首先,自己晕倒这个事实说明赵莜莜有胆量有实力把打击报复落实到实处,而不是把怨恨埋在心里画圈圈诅咒; 第二,通过药物来对自己下手,而且是借别人来下手,这说明她有头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最后关于药品的选择,如果不是自己送医院及时并做了大量的全身检查,根本查不出有药物残留,她没把自己直接毒死而是选了一种让人察觉不到的药,要么是的是恶作剧,要么就是留有后手怕人察觉。 一个有胆量、有实力、有头脑、对自己吃醋吃到要报复的人,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是让自己跑步晕倒?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怎么可能。 先不说‘晕倒’跟‘丢脸’有什么关系,就算真丢了那又怎么样呢,浩星澈心中自己的形象就此崩塌了?开玩笑,就算是唐襄婉,让自己晕倒之后她都有个实际好处就是少了个竞争奖学金的名额,更别说是设计这一出戏的赵莜莜了。 反正范洱是觉得她绝对不是只想弄出一个恶作剧那么简单,只不过目前还猜不到她留的后手是什么。 因为对于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目空一切的女孩来说,如果杀人既不违法也不会让她留有心理阴影,那她肯定不介意让所有的情敌都消失,尤其是自己这个眼中钉。 范洱相信,如果自己不是晕倒之后被浩星澈抱走了,那赵莜莜给她找的“小麻烦”肯定不止这些。 所以她需要从赵莜莜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连浩星澈都不知道的那部分真相。 如果这件事就这么不清不楚得含糊过去了,她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后患。她要给范洱小姑娘一个交代,也要为自己解决隐患。 她稍作准备,就与浩星澈一起出门,驱车来到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公园。 范洱一个人先走到了约定地点,找了处秋千坐下,边晃着秋千边想,这赵莜莜选得地方还真好,大妈们用来跳广场舞的公园。 现在晚上九点半,人基本都散的差不多了,空旷的很,不过还是有巡逻的保安,安全又可以保证,只不过虫子多了点。 又过了十几分钟,范洱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赵莜莜。 看着范洱不断在拍蚊子,赵莜莜第一句话竟然是问道:“知道为什么现在晚上公园里虫子这么多,我还选在这里么。” “因为你从学校出发,我从家里出发,这个地方是中心点?”范洱也不惊讶,“这片儿都是公园,也没什么咖啡馆之类的能坐下来谈事情的地方。” “哼。”赵莜莜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跟浩星澈口中说的一样,就连话都跟他说的那么像。” “你要是跟一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你们说话也会很像的。”范洱继续专注的拍蚊子。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不是要跟我谈谈么。”赵莜莜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恩,我就想问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值得你这么大打出手。让我死也得死的明白点,不是嘛。”范洱转头看向她,“放心吧,我答应小澈不报警了,这次的事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答应他的事,永远都是说到做到。” “哪里得罪?你哪里不得罪了?就凭你刚刚叫‘小澈’叫的这么亲热,就凭你说什么‘说到做到’!你以为你是谁!”赵莜莜的语气明显不快起来。 “我只是备胎啊。”范洱无所谓的说道。 “小澈身边那么多女孩子,光他们班里追他的都有四五个,学院里我见过的有十四五个,她们都不管他是不是有女朋友,反正各凭本事,谁挖的过去就是谁的,你在我这吃什么飞醋。” “你也知道我是吃醋,女人吃醋还需要理由么?有谁乐意看见自己男朋友招蜂引蝶、沾花惹草的。”赵莜莜冷笑了一声,“你倒是想的明白,备胎,呵呵。” “你和小澈在一起这一年,除了他生日,我连电话都没主动给他打过一个,我就是不懂,为什么偏偏针对我,明明你的情敌一抓一大把。”范洱顺手拍死一直在小腿上吸自己血的蚊子。 赵莜莜脸上出现了一种嘲弄的表情,“是,你不联系他,可他却牵肠挂肚得很,你越不找他,他就越喜欢在别人那里提起范洱怎么样怎么样。” 这不是欲擒故纵,吊人胃口么,这点就让赵莜莜心里很不舒服。 有时候她觉得,浩星澈喜欢的是范洱,自己才是那个备胎,甚至他以前的女朋友,他暧昧过的对象,都是他的备胎。 “你知道他的好哥们怎么说么,浩星澈身边是‘流水的女友,铁打的范洱’,呵呵,你知道我当时听到他们议论的时候有多尴尬么。”赵莜莜不甘得说道。 从小到大,她在家里都是被人捧在手心,在外面也是众星捧月。 她家世好,长得可爱,头脑也不错,即使有她比不上的人,也是那些天之骄子,生来就自带光环。 但是跟大多数人比,跟更多的普通女生相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值得被宠爱的。她从没想过在范洱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范洱乍一看就是那种普通女孩,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就是长得还不错,可以当花瓶,却也不是那种绝世花瓶,从她身上看不出什么机灵、可爱、文静娴熟、温柔淡雅等吸引人的特点,也没有清新脱俗的气质,更没有浑然天成的女王范儿。可她就是有本事做到润物细无声,默默无闻得就占据了别人心中的一个位置。 在浩星澈心里,还是个重要位置。 第八章 新生活(八) 所以赵莜莜不甘心,她就算要输,也不能输给范洱这样的人,看着是作壁上观,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插手人家恋情当小三的意思,实际上却一直心怀不轨。 相比之下,在她看来,那些站在明处的追求者们,反而显得天真与无畏。 “你把这句话换成‘流水的女友、铁打的哥们’也完全成立啊,我是他发小,在他心里我都快成他亲人了,我还能流到哪里去。”范洱表示自己真的是被冤枉的,在浩星澈小朋友心里,自己绝对妥妥的是好兄弟。 “收起你一脸无辜的表情。”赵莜莜就是看不得这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像是自己变成了恶毒女配在咄咄逼人,“你给自己的定位是备胎,你还指望他只把你当好哥们?一个把你生日、手机号、qq号、学号、甚至身份证号码都记得一丝不差的哥们?” (范洱:浩星澈你这个白痴,前几个女友那里挖的坑竟然被你在现女友这里填上了。) “如果是因为这样你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我以为跟小澈以前几个女朋友比起来你要聪明的多,没想把他掌控起来,没有限制他的社交权限,没有干涉他的*。”范洱也换上一脸嘲弄的表情。 “她们以为把想接近浩星澈的一切雌性动物拦在外面就没事了,却没有发现他心里一直占着一个,哦,不对,她们发现了,可能也闹过,只不过都没有效果,最后只能自欺欺人的相信了‘他把你当亲人’的这套说法。”看到范洱嘲讽的表情,赵莜莜有点绷不住了。 “哦?我以为你是了解他的性格,才在这些方面都做的恰当好处,如果一直保持下去,我还以为你们能长久的呢。”范洱用着一种‘可惜’的眼神看着她,“这么说,你的不远不近、把握距离,只是在模仿我咯。” 最后那句‘模仿’戳到了赵莜莜的痛脚,“对,你是聪明,明面上就做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面对情敌的质疑和误会都是一退再退,实际上却牢牢把握着主动权。” 每次只要她示弱,浩星澈就永远偏向她,以至于后来只要是在范洱的问题上,他就不会退步。赵莜莜知道,如果对这个好朋友有一点微词,那些前任就是自己的榜样,看明白这点之后,自己就无比讨厌她。 “不过不只你会装,我也学乖了,像你一样给他自由,让他感觉没有被束缚,我装作很喜欢你,他提起你时我都好言附和,偶尔一两次跟你碰见,也要装作很开心,还要对你释放善意。而你却只需要假装清高的当个旁观者?你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我们吵架,他就会去你那里求安慰?” 赵莜莜越说越激动,“你这也叫不插手我们的恋情?比起那些追求他的人,我更讨厌你这种人,打着友情的旗号不知廉耻的侵蚀着他的心,还自觉问心无愧。” 最后这一句掷地有声地砸在范洱心上。没想到,原来不知不觉间,范洱小姑娘已经在别人那里树立起了这种形象。 她苦笑,这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的原因,就算拥有记忆,可记忆还是从原主的角度出发看问题的,很多事情范洱小姑娘自己不会察觉,无意间可能已经得罪人了。 比如唐襄婉,记忆里原主跟她相处两年来都挺好的,对她印象也不错,但实际上她却已经嫉妒了很久。若当时换了是自己,没准会看出端倪,问题是原主没看出来,自己也就不知道,所以现在倒霉的还是自己。 哎,有事她惹事,我背锅。范洱郁闷,这么想想,自己也是蛮拼的。 如果穿越之后她只是尽力遮掩自己的马脚,然后一如往常的过日子,那么她很可能会在经历最初的不安之后渐渐好转。可现在自己一来就陷入了一场算计当中,原先记忆中对人的看法和观点并不能作准,此时她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 因此她想念原先的世界,因此她一直缺乏安全感,因此她极度思念可以信赖的人,比如父母,比如曾经的伙伴,比如,邢澈。 “好,这也算是积怨已久,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怎么会这么简单的让我在运动会上晕倒就算是报复过了呢。”范洱拍打着胳膊,继续话题。 “你药物选的这么好,完全可以让我在河边晕倒,掉进水里,不淹死也弄个脑部严重缺氧、半身不遂的症状,送到医院检查的时候,胃里药物残留早没了。”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脏了自己的手?别太看得起你自己。”赵莜莜不屑道。 范洱眯起眼睛打量着她:“对哦,你怎么会亲自动手呢,药是唐襄婉下的,那我晕倒之后趁乱带走我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你。可惜你计划的再好,也预料不到小澈会在场,看见我晕倒怎么可能让别人带我走。” “你,你知道?”赵莜莜骤然听到这些,开始有点紧张,“怎么可能,我没告诉他这些。” “就算你没告诉他,你们也玩完了。光是给我下药这一点他就不能容忍,更何况你想把我弄晕之后带走。”范洱又拍死了在她脖子上吸血的一只蚊子,“是要绑架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么?顺便拍些不雅照片或者影片让我出出名?或者干脆杀人抛尸?” 这时候浩星澈从远处走了过来,“什么意思,赵莜莜,你明明说你只是想了个恶作剧,你,赵莜莜你怎么……”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把她弄的远远的,让人卖去山里以后别再回来。”赵莜莜见到浩星澈突然出现,情绪更紧张了一些。 是的,她不想弄死范洱,或许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把爱情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但并没有高于一切。她确实很喜欢浩星澈,有时候也曾想过要天长地久,但她还没爱他爱到不惜杀人犯罪的程度。 为爱痴狂的人有,但绝对不多,痴狂到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就更少了,赵莜莜并不是其中一个,就算她家里有势力能帮她逃过法律的责任,她也不想每天做噩梦。 “我没想找人强i奸她,更没想要害死她。”赵莜莜紧张地喃喃道,“我只是想她以后别再出现而已。” 范洱嘴角抽了抽,关于迷晕之后xxoo那段是她瞎猜的,一般小说里对女性的报复手段都是直接杀死或者xxoo或者两者兼有,没想到赵莜莜的想法比较创新。 看来小说确实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啊,在生活中,真的愿意在自己手上沾一条性命的人很少吧,除了违法犯罪和违反道德的因素以外,还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赵莜莜一个女孩子,就算不是亲自动手,但做了坏事心里总会有压力,她又不是丧心病狂的没有负罪感的人。但是‘卖掉送的远远的’这招,无论以后范洱下场几何,她都眼不见心不烦,心理负担几乎为零。 范洱感叹,确实好算计,既想要自己消失,又要能一身轻松没有心理阴影。 她庆幸这个计划被浩星澈打乱了,还好自己没有被卖掉,不然可能她一穿越过来等醒来的时候估计就是在哪个山沟沟里面了。 “贩卖人口也是犯罪啊,你不能因为不是你亲自卖的,也不知道是卖给了谁,更没有收钱,就觉得你没有犯罪没有弄脏自己的手啊。”范洱挥手继续赶着蚊子。 “你找人给我下药,又找人把我远远的卖到山里,现在山里专门给人生娃的女人有多可怜有多凄惨你知道么,没见过报道啊,你都不怕遭报应么。”顿了一顿,她继续说道,“再说,我失踪了小澈会不去查么,下药、贩卖人口的罪名够你在监狱里面待很多年了。” 赵莜莜听着,更加紧张不安起来。 而浩星澈站在一边冷眼瞧着她,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就算浩星澈帮你,但爸爸也不会让我有事的,爸爸在警局那边很有关系,我不会进监狱的,不会进监狱的。”赵莜莜说话都有点抖了,“给你下药的是,是唐襄婉,把晕倒的卖带走卖掉的是赵陆仁……不对,你没有被带走,所以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原来你爸是李刚啊…… “不知道赵叔叔在警局里是有什么关系这么铁啊,能让你这么有恃无恐。”范洱说着拍死了第n只觊觎她胳膊血管里鲜血的蚊子。 “爸爸,爸爸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赵莜莜总算感到了有点不对劲,“怎么有那么多蚊子咬你,为什么,为什么没蚊子咬我。” “因为你涂了防蚊药水啊,你定的地点,你不是说了虫子很多么,那你来之前肯定会涂吧。”范洱理所当然的说道。 赵莜莜疑惑:“那,那你干嘛不涂?” “我怎么知道这地方该死的蚊子这么多啊,我又不会随身带这些,都快满身包了。”范洱也随口抱怨着。 (范洱:其实我只是想拍自己保持清醒) “我要问的都问完了,总算是弄清楚哪里得罪你了,也知道你给找的麻烦到底是什么。”范洱站起身来,来回蹦蹦跳跳,看上去像是被蚊子叮得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要说就一次说清了吧,以后恐怕也不会再给你机会当面声讨我了。” “没有了,以后,以后还是别让我再看见你了。”赵莜莜即使紧张,也掩盖不了她讨厌范洱的现实。 “也对,你这么讨厌我应该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多说了吧。”范洱也不反驳,顺势说道,“行,那我就走了,再不走就要被吸光血了。” 赵莜莜还站在原地,稍显局促。 范洱却已经扯着浩星澈边赶蚊子边走了开去,走了几步还回头问她,“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回去路上不安全,要送你回去么?” 或许是惊讶于范洱的善意提醒,或许是觉得范洱不怀好意有什么阴谋,赵莜莜拒绝了,话语里的紧张感并未消除,却也不多了,“不,不用,我让保镖在车上等我的,我叫他来就好了。” “哦,那我们先走了。”范洱还在挥手赶着蚊子,顺便在浩星澈胳膊上拍了两下。 转过身,她嘴角微微上扬,真是多谢配合呢,赵莜莜。 第九章 新伙伴(一) “赵莜莜的情绪不对,跟你出发前在书房拿的什么香水有关?”一回到家浩星澈就拉着她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这种东西。” “就她会用微量制剂,我不会用么,她加速一点点我的新城代谢,那我就扩大她一点点情绪波动咯。”范洱摆弄着手机,看着刚刚录下来的视频。 “我是在自己身上动的手脚,最后走的时候还特地问了一句,她回答的语气听上去是远离我之后就好多了,应该不会被发现。”范洱说着又拍了自己两下,“其实我的情绪波动被放大了更多,只是我在一直拍自己,拼命保持镇定。” 浩星澈白了她一眼:“你拿自己当药引,不怕她找个没蚊子的地方啊。” “她选的地点,她才不会提防那么多嘛。”范洱说了自己原本的打算,“本来我以为会在室内坐下来谈,还想着一直在裙子底下掐自己大腿就好。哎,如果是咖啡馆或者茶话室之类的话效果会更好,范围狭小,空气没室外流通,见效也会更快。” “怪不得你之前要我在远处多等一会儿再过来。怕我也被影响?倒也是,两个人在那里拍自己,多奇怪。”浩星澈开始站在比较远的位置,没有听见她们说话。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范洱在说要不是自己到了,她就会被别人带走,而赵莜莜确实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些事,那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她为何执意要去这一趟。 是啊,我套了好多话,还故意在她面前叫你‘小澈’才带的她情绪越来越激动,然后我一说知道她还有后续计划,她就有些紧张了,安排这么多我容易么我。哎,长叹一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命苦,为这点事情简直操碎了心。 刚知道穿越的时候范洱内心是不愿意,后来接受了记忆,她又想明白了,既来之则安之,没想到马上就迎来了人生一重接一重的智力大比拼,这让她第一次体会了殚精竭虑是什么感受,这可是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操心,不能马虎! “对啊,你后来恰当好处的跳出来质问她,就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范洱解释道,女生总是最不想让自己在乎的男生知道自己丑恶的一面,无论有没有分手。 “我去洗个澡就睡了。这香水味还是早点冲干净的好。”范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其实无论是她还是我,闹了这一出都是因为你,你也反省反省。” “喂,等等。”浩星澈后知后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给你惹来麻烦,所以离我越来越远?这两年来,你跟我联系越来越少了。” 他似乎抓住了范洱为何与她渐行渐远的的那条线索,但又不够清晰可见。 只能先道歉,本来就是他理亏,“你放心,我以后不这样了。” 以后不这样了?不交女朋友了?和范洱一起好好过日子?就你这迷迷糊糊的劲,根本没反应过来嘛。范洱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么多年的依赖和习惯到底有没有变成一种喜欢,你到底想清楚再说啊,就这么模糊的给个承诺算什么,还好现在是我在这里,不是以前那个。 “我之前以为你帮着别人确实生气了一下,不过你都说明白了,我还有什么好气的。我是让你反省为什么总让我处于你女朋友对立面。”她把浩星澈推到房间门口,“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晚安,有事明天聊。” 劳神了大半夜,以最快的速度冲洗完毕,范洱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得躺在床上了。 只是有些可惜,差点就套出赵家在警局的势力了,她继续思考着,不过真要问出来了,估计赵莜莜到时候一反思就会察觉吧,她口风不严,但不至于不严到拿他家势力分布出来说。 这样的结果已经不错了,至少自己手上这段视频还是很好的,里面某人就差没明摆着说‘我爸是李刚’了,有这么一出,就算再有势力,以后他们也没法光明正大的作弊吧。 这么想着,内心稍安,困意就席卷而来,这几天她过得实在太累了。 她一穿越到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就算有了曾经的记忆,她又能做什么呢。 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就连浩星澈都没法完全相信,而事实证明,记忆里的好朋友兼好室友捅了自己一刀,浩星澈也确实对自己有所隐瞒,即使那是善意的隐瞒。 范洱真是过得提心吊胆,以前用在学习研究上的聪明才智现在全部用来察言观色了,这日子过得简直跟宫斗似的,每件事情都反复琢磨,推敲分析,连睡觉都不踏实,现在终于了解全部真相,拿到了对方把柄,她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些。 再这么神经紧绷下去,她都要变得成天疑神疑鬼、紧张兮兮了。至于之后么,还是要继续警惕啊,谁知道原主无意间还有没有再树敌。 介于自己身边竖着一块闪亮亮的大招牌,无论是浩星家的问题让她当了各方斗争的炮灰,还是浩星澈的问题让她莫名的被情敌陷害,范洱都觉得自己这生活估计平静不了了。她意识到以后可能会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而且还孤苦无依。 哎,好想回家啊,不知道穿越大神能不能让自己穿回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次她真的梦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 她梦见了自己的父母,梦见了自己的同学好友,梦见了邢澈,然后还,梦见了自己。 原来自己被花盆砸了脑袋之后真的被好心的同学送到了医务室。她心里的感受是这样的:我校莘莘学子,必须点赞。 然后自己趟了几个小时之后苏醒过来。她心里的感受是这样的:醒的还蛮快的嘛。 然后,范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见自己睁开眼睛苏醒过来的! 这是什么节奏,这是怎么回事!卧槽,这还是上帝视角,自己像在看电视剧似的! 天呐,就算这是梦,也太奇怪了一点,自从穿越之后,事情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一去不回!此时她真的很想找个人吐吐自己这一肚子的苦水。 (某兔:对,剧情就是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她只能继续看着,看见自己从病床上起来,然后东看看西看看,紧接着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咦,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啊?!范洱心里嘀咕着,这时,病房中的自己有些低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我真的穿越了?” 这句话让范洱如五雷轰顶一般,有别人穿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我还以为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呢,这么真实,原来这是原主的记忆啊。”范洱又听到自己说话,而这句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我还是叫范洱吖……也不知道浩星澈怎么样了……”说话的声音很小,倘若这真是个电视剧的话,作为观众的范洱忍不住想调下声音大小,可是她还是敏锐得捕捉到了两个有用的信息。 oh,my,god!难不成我穿到了那个世界的范洱身上,而那个范洱穿到了自己身上?!这么巧?!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完,就醒了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啊,范洱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看来这些天自己真的想太多了,老惦记着这些,又老想着原来的世界,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其实仔细想想,真像梦里一样也挺好的,她衷心的希望原主并没有被情敌莫名其妙得害死,而是穿越到了别处,这个小姑娘年纪比自己还小,不该英年早逝啊。 直到吃早餐的时候,范洱还在回想着这个有些稀奇的梦,于是浩星澈(其实芯子已经换了)下来楼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太在意。 多年以后,她还会回想起来这个异世界重逢的历史性一幕,她坐在西餐桌前心不在焉得一只手抓面包片一只手涂果酱,然后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遮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要吃什么酱自己涂,懒得涂就光吃面包牛奶吧,我是不会帮你涂的。”她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说的。 然后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她还是一手面包,一手涂果酱的勺子,那个人拥抱过来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双手赶紧张开,生怕不小心把果酱蹭到对方身上。 “范洱,在这都能碰到你。”她记得邢澈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第十章 新伙伴(二) “浩星澈,你大清早起来这么激动干什么。”范洱由于不在状态,并没有发现对方话语里的异样。 “我是邢澈,你个笨蛋。”邢澈顶着浩星澈的脸,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我穿越了。” (范洱吐血三升:浩星澈小朋友已下线,闹绝交的土豪小伙伴上线了。穿越大神,你这么做真的大丈夫么!) 打量着邢澈淡定的神色,范洱不禁心里有些疑惑,难道现在穿越已经发展成跟家常便饭一样普遍的项目了? 然后她就看到邢澈完成了重逢的拥抱之后,淡定地接过她手上已经快涂好的面包片咬了下去,又回餐桌前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叫道:“张阿姨,我起床了,想吃煎蛋,你给我煎一个呗。” 范洱捂脸,她怎么忘了,这家伙从来都是一副淡定自如的神色,因为他几乎不把所有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值得关注的事或人实在少得可怜。 于是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范洱也有了那么一丢丢重逢的喜悦,不管之前电话里说的‘要绝交’是赌气呢、还是开玩笑呢、还是来真的呢,至少在这个世界,她有个小伙伴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范洱瞄了两眼现在的邢澈,又回忆了一下他以前的身高,欣慰地觉得,自己终于等到抱大腿的这一天了。 “你是怎么穿过来的?”范洱欣慰了一番,对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不是发烧么,烧着烧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做了个奇怪的梦,再醒来就在这里了。”邢澈吃完了那片面包,用叉子在他的陶瓷餐盘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那个梦应该就是浩星澈以前的记忆。” 范洱认命的又递给他一块涂好果酱的面包片,对于他这种从自己手里夺食的行为见怪不怪,“那第二个问题,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首先,一样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再者,记忆里有你几天前晕倒苏醒时的反常表现,即使你马上反应过来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可我也是穿越的,所以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邢澈喝了一口牛奶。 “最后,昨天晚上浩星澈去你房间找你的时候,瞥见了床上放着一堆熊,这不是以前那个范洱的习惯,他没在意这个细节,但是我记得这是你的习惯。” “你就是凭浩星澈的记忆认出我的?”范洱目瞪口呆状,连浩星澈都没有发觉呢,“我还自认为没露什么马脚,原来处处都是破绽啊。” 说着她见张阿姨给邢澈端来了两个嫩嫩的黄橙橙的煎鸡蛋,也就没把话说下去,搅拌了一下碗里的蔬菜沙拉,开始专心吃早餐。 过了一会儿,见餐厅没有外人了,邢澈才接口道:“你确实表现良好,我是接受了浩星澈记忆并且在知道穿越的前提下,才看出这三个值得怀疑的地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穿过来了,那浩星澈去哪里了?”范洱疑惑道。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穿越还需要理由吗。”邢澈感觉莫名其妙。 “你想啊,我是被花盆砸到脑袋穿过来的,这里的范洱是因为药物中毒晕倒穿走了,你是因为发烧才穿的,那浩星澈呢?”范洱解释道,“他总该有什么原因吧?” “反正记忆里没发生什么事情,谁规定睡觉做梦的时候就不能穿越了?”邢澈对自己的观点一向很坚定,“你刚刚说‘这里的范洱穿走了’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范洱有些心潮澎湃,手舞足蹈得给他解释了一遍昨天的梦境,“我本来觉得那是个梦,但是你都穿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没准那就是真的!” 邢澈听完之后却并没有很在意,“按照你的理论,我穿过来了,那浩星澈就穿到我身上去了呗,想要知道是真是假,你下次验证一下不就行了。” “怎么验证?”范洱觉得虽然这事不可思议,但验证一下又不会少块儿肉。 “你下次再梦见范洱穿你身上去了,你就让她打个电话问我,就是那边的邢澈,就问,我爷爷叫什么名字吧。”邢澈简单思索了一下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无论浩星澈有没有穿我身上,都能知道答案。穿过去了最好,直接电话里问他,要是没穿过去我还在发烧昏迷,就问我爸呗,反正我爸也认识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行。” “倘若我是在做梦,就得不到真确答案,因为我潜意识里、记忆里都没有你爷爷的名字;但若是通过这个梦我知道了,向你求证以后又对上了,那就证明这确实不单单是我的梦境!”范洱觉得这方法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邢澈点点头道:“恩。除了你之外,这里也就我一个能让你求证答案了,如果你问别人的事,你本就不清楚,这里也没人能帮你核对真假。” “可问题是,我压根没办法跟梦里的人交流,我只是个观众!”方法好是好,但范洱发现这些猜想和试验只能是纸上谈兵,“况且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梦见了。”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丧气了,本以为还能和原来的世界有些联系。 “所以早就让你别在意这些了。都是完全不可控的不确定因素。”邢澈一脸淡然,是真是假在他眼里本就来没那么重要。 浩星家有钱有势,他家也有钱有势,浩星澈在学校是风云人物,他以前也算得上是万众瞩目。 对他来说这场穿越只是换个生活环境,换个身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至于父母、亲人,他相信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也许以后再也无法见面,或许会惆怅,或许会难过,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他又何苦自寻烦恼,反之,倘使有回去的机会,他必定会竭尽所能的实现,又何必思前想后。 “吃完早饭了吧,走,上课去。”邢澈站了起来,顺便拿起杯子,把里面的牛奶一饮而尽。 由于家世,他天生赢在起跑线上,跟他同一起跑线上的人又都没他聪明,这导致他对很多人和事物都兴致缺缺。 从小他就明白,很多人捧着他、接近他、对他和颜悦色不是因为他自己,相比之下,能激发他兴趣的可能也就是求知欲了。 不过许多东西对他来说很简单,或者根本不值得的关注,这就导致了年纪越大,越多的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反正都不重要嘛。 邢澈一直窝在帝都,继续在学校的信息学院里做做研究,编编程,兼职当当红客,他那时候对黑客技术颇有追求,偶尔还能折腾折腾范洱。 不过现在根据浩星澈的记忆,他又找到了新的兴趣点——这个世界的生命科学技术。 “诶,你干嘛,还不走?”邢澈看着范洱依旧稳坐如山,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我不去学校,我请假了,赵莜莜的事情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呢。”范洱同学可没他这么淡定,她需要时间。 之前适应的还行,主要就是脑力劳动和心里负担,成天绞尽脑汁外加担心受怕。这时候自己的小伙伴穿越过来了,可惜穿来的是个脑部回路跟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的家伙,虽然是有大腿抱了,可也意味着她要操心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个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事实。 “那你还要想多久啊,快点回学校吧。”邢澈用一种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语气说道,“咱们都多久没一起上学了,从初中之后就没当过同学吧?” “现在也不是同学,校友而已!”范洱抓狂,反正她的重点和邢澈的重点永远不再同一条水平线上,“再说我还没做好重新读大学的准备!” “可是浩星澈的专业很有趣的样子,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比我们那边发达一点,他学的这个生命科学挺好玩的。你不跟我一起见识见识?”邢澈难得有感兴趣的事情。 范洱: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如果说原主总是拿浩星澈没有办法,那她就是永远拗不过邢澈。 多年经验总结下来,她得出了原因,主要是她拥有正常人的思维,会心软、会妥协、会让步。而邢澈不同,他却会一直坚持,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甚至是奇特的要求,他总会软硬兼施,软泡硬磨,最终让范洱答应。 “就算你想拖,也拖延不了多久了,赵莜莜已经知道你醒过来了,那就没法继续装昏迷了吧。品学兼优的范洱同学,旷课这么多天,总该在学校露面了。”邢澈优哉游哉的分析情况。 “我去帮你把剩下的事情解决了,赵莜莜的把柄你就自己留着慢慢想呗,反正她现在不敢动你,她要是敢,我去替你出气。” “范洱,你到底去不去,又不能窝在这里一辈子,总有一天要去上学的,除非你想肄业。” 听着他理由一个接着一个,范洱预料到,这次也不会例外。 第十一章 新伙伴(三) 仅仅是上学的话,那范洱完全没有问题,在穿越之前她就已经在大学里面待了将近六年,校园生活对她来说几乎烂熟于心,让她烦恼的是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譬如,经历唐襄婉被下药事件之后,她要怎么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去面对另外两个室友,其他同学、朋友问起这次事来,她又要如何作答。 她需要花些时间,事先想好之前放出去的假消息要怎么圆。 “今天你就一个人去吧,我保证,过两天就跟你一起去上学。”范洱暗自吐槽了下‘上学’两字,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背着书包和邢澈小朋友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去幼儿园的场景。 甩甩头,把无厘头的画面赶出脑子,她暗道自己不争气,果然最后还是没能坚持桩我要静静’的想法。 “那我先走了,这几天我晚上都会回来的,有什么话我们晚上聊,有急事的话你直接电话我。”邢澈说着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看着他的背影,范洱涌上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似是这事终将有一个了结了,苦心经营了这些天,焦虑不安了这些天,终是等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她掏出手机,看来得先通知大家一声,自己已经醒了。 说实话,邢澈的出现着实让她安心不少。 好比这一次,她非得找赵莜莜算总账的话,浩星澈会保护她的生命安全,可不见得会为了她让浩星家跟赵家死磕到底,就算他同意,浩星正也不会同意。 但现在换了邢澈,如果她要让赵莜莜付出代价,他就算两肋插刀也会帮忙,就算最后闹得要脱离浩星家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 这就是邢澈,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大事,就算世界末日了也会淡定地买张船票,然后说句“哎哟,原来玛雅预言是真的”。 在范洱的人生中,就没见到过比邢澈情商更低的人,浩星澈起码还知道在别人说出喜欢自己的时候,可以考虑交往试试;到了邢澈那里,说过喜欢他的女生都已经被永久存入黑名单了。 自从总结出那套著名的“皮囊”和“身外之物”理论,他就对异性、爱情、婚姻不抱什么兴趣,反正都是看上了他的外表和钱财呗。 长此以往,他对这方面的规划就变成了配合父母找一家门当户对的人,直接说白了是冲着彼此家产、势力来的,儿女长得都挺好,强强联姻了吧,皆大欢喜。 其实范洱知道,邢澈高中的时候是有过女朋友的,只是他来者不拒,有勇气有自信跟他表白的人,几乎都能上他的女友名单,一个月换一个那都是常事。到了大学,本该进入花花世界的时候,他却清心寡欲、洁身自好起来,让范洱一度以为他是个gay。 “以前那是年纪小,现在想想,喜欢那两个字不就那么回事,被大量的荷尔蒙所影响,我不是对女生没兴趣,也不是对男生没兴趣,我是对喜欢这两个字没兴趣。”她记得当时邢澈是这么说的。 这番话直接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范洱无论喜欢上谁,都觉得是自己的荷尔蒙在作祟。 没办法,邢澈的奇怪理论总是一套一套的,她总会觉得‘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自然而然就被带跑偏了。 可实际上,她的人生追求一直很简单,仗着有点聪明才智好好读书,搞搞学术,以后多赚点钱养家。 不用太努力,还能犯犯懒,和朋友来几次环球旅行,尝遍天下美食。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最后寿终正寝。 不求轰轰烈烈、万众瞩目,只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就算换了个世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范洱也没有打算改变这个追求,她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其实就是怕麻烦】 至于邢澈的追求么,他的追求太高大上,她get不到,不过因为了解他,也不打算干涉他,别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好。 她猛然觉得,有了这么一个小伙伴在,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嘛嘛香,就连做事都有底气了呢! 在这个世界里,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存在,有个可以让自己放心的人存在,有个可以说心里话吐苦水的人存在,实在是太好了。 范洱再次欣慰地想。 ====================================================================== 没等邢澈再次催促,范洱就乖乖跟他回学校了,这两天他在学校和家里两头跑,自己开车,来回也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有一天上午就有课,还得起个大早,他不嫌麻烦,她看着都嫌累。 不过她也没去上课,陪邢澈在学校里走了一会会儿,应他要求,简单回顾了一下少年时期那段把臂同游的美好时光,然后就扔下他直奔寝室了。 做戏做全套么,谁让目前学校里的消息是昏迷的女生前几天醒了,听说是被人下药才晕倒的,校方正在追查。 她现在是‘昏迷多日、苏醒不久的病人’,需要休息!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的躺倒在床上,虽然还是青天白日,仍没有丝毫浪费大好光阴的愧疚感。 呼,范洱长舒一口气,好久没犯懒了,一直过紧张的日子真是要命,于是大白天的,她抱着手机在床上躺尸了一个下午,好不惬意。 傍晚萧林和王叶菁回寝室的时候,她就是这副‘我没力气、我不想动、让我安安静静赖在床上’的摸样。 “二二,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医院多待几天呢。”萧林看到她在寝室,惊呼起来,“你感觉怎么样了,我们担心死了,还没法来医院看你,前几天收到你短信之后我们才放心一些。” 首次直面“二二”这个称呼,饶是范洱早就做过心理建设,在那一刻也差点崩塌了,真不知道以前的范洱是怎么忍受这个昵称的! 这么一想她对正常称呼她的王叶菁,那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记忆里,她们不是关系最好的,也不是最亲近的,但现在,她保证,和这位王同学相处起来绝对是最舒心的。 “放心吧,我没事了,这还是留院观察了两天才出院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范洱就算对“二二”这个称呼头疼,但对方毕竟是在关心自己,总不能冷言冷语地回答。 她支起上半身,往床下看去,总不能真的躺着跟她们说话。 她一眼就发现只有王叶菁和萧林两个人,唐襄婉没有回来。 “那医生有说什么要注意的么,之前在医院里我们帮不上忙,现在你在学校了,我们还是能帮忙的,有什么需要直接说。”王叶菁也表达了她的关切之情。 “就是注意休息,别吃油腻辛辣的食物,没什么特别的。”范洱装作环顾四周,问道,“唐襄婉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我记得她今天晚上没有公选课吧。” s大的公共选修课都安排在晚上,她们四个以前几乎都是一起上课,也就是这公选课的选择不同,有的是周一,有的是周三。 “小婉又被院领导叫去了,听说她跟你昏迷的事情有关,二二,你昏迷真的是因为被人下了药么?小婉不会这么做吧,我们大家关系这么好。二二,你和小婉有过矛盾么,我都不知道……”萧林越说越刹不住嘴。 范洱想起,两天前邢澈说过会解决剩下的事,她内心感慨,动作果然一如往常的迅速啊。 凭刚刚那句话中‘唐襄婉又被院领导叫去谈话’的这个‘又’字,想来,学校应该离正式下达开除通知不远了。 听着萧林的意思,是确定自己昏迷是被唐襄婉下药了?然后还要问问自己和她有什么恩怨? 范洱有些犹豫,这要怎么回答,作为一个刚出院的人,自己应该只知道自己是药物中毒导致昏迷,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自己刚刚不是已经装过傻了么,还和蔼可亲地问了唐襄婉去处,这不是已经表达出了我压根不知情么!萧林同学,你到底是听不明白还是想故意挑出这事来给我知道啊! 正当她准备继续装傻的时候,王叶菁看不下去了,打断道:“小林,你别问这么多了,范洱才刚出院,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看她都被你问蒙了。” 然后她对范洱说道:“自从你那天跑步晕倒之后,学校里传闻很多,最近听说你昏迷是因为有人给你下了药,现在学校也在调查,其实我们都被叫去问过你的近况,你也别太在意,襄婉并不一定就跟这事有关。” 怪不得被称为‘人脉广博’啊,这待人接物的方式,果然不同,范洱心想,就算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还有待考察,但从字里行间就能听出她对整个寝室的关系、友谊的维护。 第十二章 新伙伴(四) 光凭王叶菁重视友谊这一点,范洱就乐意暂时相信她的人品。 反正,日久见人心,既然觉得原主记忆没法完全用来参考,她就自己去相处,自己去判断。 于是她顺着王叶菁的话回答道,“恩,医院里检查报告说我是药物中毒,推测了药效时间之后,确定我是在跑步那天摄入的,他们跟学校联系过,这点在医院里就有人跟我说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放心吧,就算学校查不出结果,你还可以报警。”王叶菁安慰她道,“下药、昏迷,这些都是大事,交给警察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学校需要例行公事,做出调查的样子,跟自己关系好的每个学生那里都总要问上一问,范洱觉得自己不必太过心急。 “是啊,二二,要真是小婉做的,你也别太难过,哎,她也是一时糊涂,就算吵过架、闹过矛盾又怎么样呢,也不至于下毒害你。这样吧,到时候让她给你道歉,我们作证。” 萧林平时也就这么几个好朋友,她也想不出要是一个好朋友伤害另一个,她该怎么办,“我们四个要是少了一个,弄得我也好伤感。” 范洱记忆中的萧林,性格一直如此。 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会摇摆不定,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该站在谁那边,于是保持中立,袖手旁观,谁都不帮。实际上她对每个人都没有恶意,只是没有主见,容易左右摇摆。 “我知道的,谢谢你们,这些天还要为我担心,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范洱提议道,“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吧,再叫上小芸、夏夏还有蓓姐,我们几个人一起,就当给我出院接风洗尘了。” 她知道事情的结果必然是唐襄婉被开除,别说道歉,她们可能连面都不会再见了。 同她想法一致的还有王叶菁,即使现在学校没有明确指出唐襄婉就是下药的人,她还是能察觉出来。毕竟前几天唐襄婉都被学导安排搬出这边的学生宿舍了,去住教师公寓那边的单间,这种特殊对待方式,估计八|九不离十。 范洱这么提了,她也是赞同攒一个饭局让大家聚一聚的,“好啊,那我去找小芸和夏夏问问她们什么时候有空,蓓姐就交给你了。” “好啊好啊,这个学期我们还没有出去聚餐过呢,这几天我要少吃一点减减肥,那天才能敞开了怀大吃一顿。”萧林也附和道。 不过这顿饭还没吃,甚至连时间都还没约好,校方就给出了唐襄婉勒令退学的公示。 上面没有具体写出这件事情,但是开除理由中有一条是‘心术不正、迫害同学’。 或许是因为范洱回学校了,校方想赶紧给她一个交代,一反前期温吞调查的风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唐襄婉扫地出门,这里面不仅有邢澈向学校施压的功劳,还有赵家的势力牵扯其中。 恐怕唐襄婉在校方调查的时候就咬出了赵莜莜,本来学校只想走个过场把她开除,算是给浩星家一个交代,但是没料到唐襄婉却咬死了说自己是被人指使的,如果学校不肯调查清楚她就报警,投案自首让警方处理,一副要拖赵莜莜一起下水的模样。 这下学校不得不联系赵莜莜的家长,赵家权衡利弊,不愿意直接跟浩星家对上,并且据范洱所言,在这件事情上她答应了浩星澈不会再找自家女儿的麻烦,那么保下赵莜莜应该不是问题,现在赶紧让唐襄婉消停下来才是正理。 在各方高压下,唐襄婉就这么走了,她轻轻地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甚至连衣袖都没来得及挥一下。 与此同时,s大里,关于范洱药物中毒、导致昏迷的传闻,也很快平息了下来。 在校领导看来,这次事件解决的很好,两方势力都没有得罪。 唐襄婉给室友下药被开除学籍是理所当然的,至于赵莜莜么,他们也想公平处置来着,可当事人都没有坚决表示要对赵莜莜怎么样,他们就更不想因为开除了一个学生,从此事业上就处处受阻。 在范洱看来,就算学校一碗水端平又能如何,以赵家的势力,赵莜莜就算以后没法在国内知名大学混下去,去国外照样能镀层金回来。 她更想做的是让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既然目前无法一步到位,那学校这样对传闻的冷处理已经算是让她满意了。 不然还能怎样,真让邢澈拿浩星家势力去拼,给自己出气?她还没这么幼稚。 在赵家看来,这次赵莜莜做的是有点过分,她和浩星澈没戏了理属正常,至少范洱遵守承诺,没有非要闹到警方去立案调查,找她麻烦。 虽然赵家在警界有些关系,但是等闹大了想要再压下来,可没现在这么容易,自家脸上也无光啊。 在浩星澈看来,……没浩星澈什么事,他已经被穿了。 在邢澈看来,范洱觉得行那就行了,反正这些事情他无所谓。 此事最后的结果各方都算是勉强满意,除了唐襄婉。 说实话,在得知范洱昏迷不醒之后,她就后悔的不行,也想过直接去自首的。可是很多人都无法避免抱有侥幸心理,于是她迟疑了几天,就走到了这一步。 这一拖就拖到了满城风雨,校领导重视起来,院领导也不断的找她谈话,这一拖就让她失去了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于是在发现自己肯定要被查出来的时候,她果断的供出了赵莜莜。 要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她根本不知道那药物会让人昏迷,那是赵莜莜骗她的。 她说范洱破坏了她和浩星澈的感情,范洱是小三,这种人就该教训一下,而自己正好见到过浩星澈和范洱在一起,就这么傻傻地相信了,自己帮她出气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正义呢。 算起来,赵莜莜才是教唆犯罪,自己根本就是替罪羊,唐襄婉就是这么认定的,她对自己的私怨和嫉妒绝口不提。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校方话里话外都偏向了赵莜莜,这时她才想起,原来赵家也是有点势力的,她似乎听人提到过赵莜莜是个官二代,虽然不像浩星澈这么显眼,但好歹是个官。 这不公平,唐襄婉只能咬紧牙关,誓要把幕后主使拖下水。 她的本意是想把自己跟赵莜莜绑在同一条船上,要活一起活,要是自己出事了那她绝对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谁也别想跑。这么一来赵家势必投鼠忌器,为了保护赵莜莜向学校施压,要求校方息事宁人。 但她没想到的是,学校竟然还是这么快就把她踢了出来。 她想回学校里去闹,不料学校各个大门的门禁突然变严谨了,保安像是都认识她一样,连门都不让她进。 她想跟同学们说明真相,借助舆论的力量。 当面见不到,就用各种方式联络,可是连qq群、微信群里她都被管理员踢出来了。她想挨个联系,可是显然她已经恶名远播,几乎没人愿意听她说完,就算抱着好奇心听完了也不相信。 最后,她还是到了派出所门口,这是她最后的出路,一旦警方调查出真相,她也要受到惩罚,可是唐襄婉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不想这么作为一个替罪羊、一个牺牲品。 可是,就连警方都不愿意立案调查,因为她空口无凭,还不是直接受害人。 范洱认为,唐襄婉的想法太天真了,她只是个普通学生,或许她一开始就去投案自首还能有些转机,可是她的私心、她的侥幸心理让她失去了这个机会。 话说回来,如果她不是抱着私心的话,也跟不会掺和到赵莜莜算计自己的这个计划里来,从这一点上来看,范洱就不同情她。 如今,赵家早有准备,怎么会让她一个小人物翻出浪花来呢,就算她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想让一个普通人闭嘴,他们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当初赵莜莜觉得可以把自己弄晕卖到山里远远地没法再回来,未尝不是因为有这种官二代、官三代有恃无恐的思想在作祟。 不过就算再有势力,赵家也不想轻易沾上一条人命,更何况是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又不是没有竞争对手盯着。 他们要是真的杀人灭口,范洱倒是会很乐意自己手里又有多了一项赵家的把柄。 唐襄婉很快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校方把她做得事情也反馈给了她的家长,再经过有心人的宣传,她在家乡的亲戚朋友面前也都抬不起来。 她试过很多门路都会碰壁,连自己在网络上发帖,想讨回公道,帖子都会很快被删,就算当时没被删,也有人在楼下说她是罪有应得。 她只能认命,可总是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做错事就要受惩罚,赵莜莜因为投了个好胎就不用呢。 实际上,自私、狭隘、善妒的人,这辈子总有地方会栽跟头的,只是她恰好栽在了这件事上。 第十三章 新伙伴(五) 唐襄婉的情况范洱没有过多关注,对于一个害自己的帮凶,她没有多少情谊,无论是可怜这个人还是去落井下石,她都没兴趣。 反正她知道,在赵家的关照下,唐襄婉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同班同学间的小议论在所难免,毕竟身边的人因为下毒被开除了,这不是一件小事,可他们照顾到范洱的情绪,不会当着她的面来说,寝室里的人也是。 若非要说此事有什么影响,那就是一时之间,学校里的气氛都异常和谐,无论室友还是朋友,关系有点小裂缝的赶紧想办法弥补,免得矛盾升级,闹到不可收拾。 她自然不理会这些,横竖大家也讨论不了多久,因为十月底的期中考试周到了。 虽然各个院系课程安排不同,老师对考不考试这件事情也各有差别,但是,只要决定了自己的课程要算期中成绩,考试都还是安排在十月底到十一月初的这段时间,约定俗成嘛。 在s大,有的老师喜欢一刀切,不管你平时来不来上课,做不做作业,只要你期末考试能有不错的成绩,就算你过。他们只看你的学习结果,不看过程。 有的老师比较人性化,期末分数只占你最后总分的50%,期中算30%,再加20%的平时成绩,基本只要天天来上课签到的,这20分就算是白送给了。 可无论碰上什么老师,范洱都很苦恼,因为她都不会! 主要也不是会不会的问题,她现在是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学的是工商管理,偏文科!而她一直以来都是理科生! 拥有记忆以后,以前学的倒不是问题,原主会的她也会,原主记住的她也记得,可是以后呢,后面还有好多东西要背的呢,她!背!不!出!来! 凭借记忆通过期中考试之后,范洱就很头痛,以后上的那些课,以后要背的那些内容,该怎么办哟。 她当初坚定的选择理科,就是因为数理化的内容只要记住基础,其他大多数公式她都能自己推倒! 呵呵,话说她逻辑性强,可记性真的不是太好。 品学兼优的范洱要是挂科了的话,应该会让大家大跌眼镜吧,这算不算是露马脚了呢。范洱苦笑,算,当然算,而且是很大的一只马脚啊!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穿成高中文科生,成绩一落千丈了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暴露,就算暴露了,也没有家长和老师找谈话。 她现在只求不挂科,糊弄糊弄,读完大学,有邢澈在,自己或许还能转回老本行去。 算了,这些留着以后再烦恼吧,现在开始背也没有用,到时候她又全忘了。那些一个学期不上课,考前一周临时抱佛脚的人,不也照样过了,顺利毕业了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积极乐观地想着,就算在s大这些天才堆里,自己不算最聪明的,总归也不是比较笨的那类吧。 等期末的时候,还能问王叶菁借复习资料,看看她整理的笔记什么的,归纳过的总比较好背一些,少背一点是一点嘛。 是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范洱觉得其他几个朋友也都还不错,可她最喜欢的还是王同学。尤其是知道她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里,养的那些小盆栽都是这个妹子在照顾的时候,对她的好感度刷到了一个巅峰水平。 一个性格爽朗却又不乏善良细心的女孩子,怪不得交际面这么广,实在是跟她相处让人觉得很舒服,人见人爱指的就是这类人吧。 范洱很开心,就像自己当初遇到以前那个软萌可爱的室友一样,以至于她夸下海口,要给王同学介绍男朋友。 之前说好的饭局在经管院系的各科期中考试都结束后,也终于提上了议程,此事一拖再拖,一误再误,已经过去快两周了,真是不能再等了。 呼朋引伴之后,一帮女生决定周六去校外happy一下。 周六那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范洱一觉睡到自然醒,和其他五个女生一起从宿舍出发,一路说说笑笑,青春飞扬。 虽然还是一直待在大学里,这些时光离她也并不遥远,但她确实挺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用她曾经导师的话来说,已经过了癫狂、发疯、犯傻的年龄,就算拍照的时候画风依旧夸张,表情却明显矜持多了,这就是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区别。 范洱就像是将时光倒回到了四年前,也是大二大三的年纪,再经历一遍这种青春无敌的时光。 她微笑地看着周围几个女生,命运把自己抛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无法掌控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那就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的过下去,也挺好的。 午饭是范洱请客,定在一个自助餐厅,价钱不高不低,适合她们这些大学生偶尔来小资一把,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这里的甜点。 姑娘们很快就占领了一个靠窗的六人位,分批去拿吃的。 虽说女生都爱漂亮,会下意识的减肥,不想自己变胖,可有句名言说得好,‘减肥是为了吃更多的好吃的’,美食当前,谁都不会亏待自己,她们每个人都满载食物而归。 以前传统文化中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可现在的饭局怎么能少得了八卦呢。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她们这里总共两台戏,三千只鸭子,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当然,这热闹的音量还是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 海鲜、牛排、甜点、中餐、配菜、水果,桌子上满满当当得放上了各人爱吃的东西,然后众人就聊开了。 “范洱,自从你回学校之后,就跟浩星澈走的很近啊。我们班都有好几个人在图书馆看到你们了。”周蓓比她们大一届,是六个女孩当中最年长的。 她现在已经是大四了,有大半时间在校外找工作实习,但她们班里留在学校的人不少,很多同学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复习考研题,所以她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消息还不算很闭塞。 “对啊,二二,你们是不是由‘英雄救美事件’发展出了一段佳话啊。”孙晓芸边剥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虾,边问道。 “哪有,我跟他以前是同学,只不过大学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这次他救了我,我总得表示表示谢意。”范洱避重就轻地撇开了关系。 “你们以前就是同学啊,高中同学?初中同学?怎么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啊。”萧林真吃着木瓜牛奶炖雪蛤,听见以后连忙插嘴道,“认识大校草也不介绍给我们看看,二二,你是不是想私藏啊。” 虽然是开玩笑,可这玩笑开得有点让范洱不太舒服。 救场的重任又落在了王叶菁同学身上,“范洱是本地人,以前和浩星澈是同学的可能性本来就很高么,别说什么私藏不私藏的了,她自己都没怎么跟他联系吧。” 夏澜姗切着一块牛排一遍逗她:“是啊,小林,真介绍给你认识了,你那男朋友可要吃醋了。” 孙晓芸还在跟一小盘红烧大虾较劲,“萧林,你有男朋友了,就别私藏了,把以前认识的帅哥都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像我,夏夏,范洱,叶菁,我们可都单着呢,哪像你跟蓓姐一样名花有主啊。” “你们可别把我扯上,不光我认识的优质男生,连我男朋友认识的,都已经挨个儿跟你们细说过了。”周蓓跟这帮学妹关系很好,经常和她们一起打打闹闹,“谁要你们不乐意呢,我这是仁至义尽了。” “对对对,也别带上我,现在学业为重,以后事业为重,我是不打算找男朋友,还是自己比较靠得住。”夏澜姗攻气十足,举手投足间就能显现出“姐是女王,姐不需要男人”的王霸之气,说完优雅得往嘴里送了一小块牛排。 萧林没得到范洱的回答也不在意,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定目的,就是小女生听说传闻中的人物跟自己室友有交集,唯恐天下不乱地闹着玩。 “不过范洱,和风云人物走得近也意味着随时带来是非,我在学生会做了两三年,连学生会主席和前学生会主席分个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你还是注意点。”王叶菁在一边喝了几口海参小米粥,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她是真心为范洱好,有些时候,舆论也会对人造成不可估计的影响。 “是啊,我这个大半时间在校外实习的人,都能听到你的消息。范洱,玫瑰好看,当心有刺哦。”周蓓也赞同道,“你们也都一样,找男朋友可别只看人家长得帅。赏心悦目固然好,相应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蓓年纪比她们大一岁,现在去实习也有了社会经验,这些事情她看的比在象牙塔里的学妹们要明白,有必要她们说明下利弊关系。 “蓓姐,一般别人是用‘玫瑰有刺’形容‘美人有毒’的吧,你这倒好,把浩星澈形容成玫瑰,哈哈。”范洱不禁莞尔,“放心,我不会辣手摧花的。” 第十四章 新伙伴(六) 范洱当然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如果是浩星澈,她在学校里绝对会继续保持距离,可是现在换了邢澈,她就没必要了。 刻意疏远自己知根知底的土豪小伙伴,范洱表示,臣妾做不到啊!又不是地下恋,为什么遮遮掩掩的呢,更何况他们恋都没恋,遮掩啥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肯,邢澈估计也不会放过她,毕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都怪自己太优秀了啊,咬着最爱的焦糖布丁,范洱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自恋了一把。 “二二,浩星澈跟赵莜莜分手了么?不会是因为你吧?”萧林也想起来,似乎是听人说起过这回事,“不过那个同学说,赵莜莜本来就是一副大小姐脾气,估计迟早都得分的。” “小林,你这是瞎操心了吧,跟浩星澈关系好的女生多的是,就算他们这对分了跟咱们二二能有啥关系。”孙晓芸叹气道,“那赵莜莜也一样,白富美多的是男生追,不像咱们呐。” “这倒是实话,小林,你跟你男朋友最近咋样了,这个周六贡献给姐妹们了,没法跟他甜甜蜜蜜了吧。”夏澜姗换了一盘生鱼片切着吃。 “哪有,他们系还有一门课没考试,他待在自修教室复习呢。”萧林脸有些微红。 “哎,年轻就是好啊,看看你们讨论的是考试和自习,看看我,我和我同学讨论的是实习和工作了。”周蓓摇摇头,叉起一大块糖醋鱼排,“我还是用食物来慰藉自己日渐苍老的心吧。” 范洱此时拿着一根棉花糖,比她的脑袋还大两圈,正找地方下嘴呢,她看着众人,又看看一桌自己爱吃的甜品,默默地充当背景,你们八卦你们的,我吃我的。 吃完饭大家又去ktv吼了一个下午的歌,被麦霸孙晓芸的魔音灌耳之后,范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其他人状况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于是夏澜姗率先夺过另一支麦吼了回去,王叶菁则是机智地守住了点歌台,这才使得包房里没有被各大神曲包场。 等六个女生回到学校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声嘶力竭外加筋疲力尽。原来唱歌也是一项力气活,中午吃这么多,这下连减肥都免了。 开心的一天过去了,美好的一天又来了。 范洱觉得,她似乎是真的融入到了目前的生活中,就这样重新过一遍大学生活也挺好。 可惜,她忽略了一点,现在她和某个积极把她拽回学校的人最大距离不超过五公里。 要知道,邢澈当年跟她可不在一所大学,甚至都不在同一个城市,那时候都没少折腾她,更何况现在。 就算浩星澈朋友多,但某傲娇的眼里容不下那么多人,曾经除了范洱,邢澈在帝都还有两个发小可以折腾,如今这里只剩下那只自诩说得了心事、谈得了学术、犯得了二、卖得了萌的范洱,他怎么能不变本加厉呢。 就这样,某二萌过上了和她原先想得不太一样的校园生活。 【会犯二、会卖萌,简称二萌】 “邢澈,下次你解剖动物的时候能别找我来围观了么。”范洱在连续三天被叫到这个生物实验室之后,终于忍不住哀嚎起来,看着实验箱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她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可是生科院的实验楼!前段日子陪他去泡泡图书馆也就算了,她还能弄几本小说看,可现在天天待在这里,范洱有些崩溃。 传说这座实验楼里面有着各种用福尔马林浸泡的动植物尸体,甚至器官,甚至人体,光想想,范洱就又打了个寒颤,反正她一直觉得这个实验楼阴森森的。 自己以前最常用的拒绝理由是“魔都到帝都距离太远,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现在呢,即使学校再大,她也没法把“你在宿舍a楼,我在宿舍b楼,我们相隔太远,我就不来陪你了”这理由说出口。 “你不是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么,所以叫你来看看。”邢澈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头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得做着事情。 怪不得又是小白鼠又是小白兔的。 “我是喜欢毛茸茸没错,可是我喜欢的是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不是在实验室里任人宰割的小可怜。” 此刻,范洱脑海里飘出一首曾经在学生物的朋友那里听来的儿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割完静脉割动脉,一抽一抽真可爱。 “谁说我要解剖它了,我只是给它注射点镇定剂,前些日子翻了大量文献,突然有个想法,就来试验下。”邢澈面无表情的戴上手套,拿起注射针管,“你想要活蹦乱跳的话,要不我换成兴奋剂?” 感情你之前泡图书馆是专注于理论,现在理论完了,要来实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范洱看到那只兔子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别,您老按您自己的想法来,别管我,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保持沉默,您老继续,继续。” 她可不想因为一念之差,自己手上就多条兔命。 范洱也不敢看针管注射,找了把凳子坐下,顾自己发呆。 “它,睡着了。”给兔子注射了药剂之后,过了半晌,邢澈发话打破了实验室中的安静氛围。 范洱无奈道,废话,我也快无聊得睡着了。 “给你摸摸。”邢澈递给她一副橡胶手套,“不过摸实验箱里的小动物要戴手套。” 摸个毛线啊!摸动物的毛不就是为了享受那毛茸茸的触感么!戴上手套是什么鬼!老娘不稀罕!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接了过来,终究是一番好意。 这个时候,实验室里的日光灯忽闪了两下,灭了,顿时一片漆黑。这个实验室位于建筑内部,没有阳光直接从窗户照射进来,窗户外面是楼道,门外面还是楼道,而此时走廊上也是断电状态。 “啊~~~邢澈~~~”范洱在陷入黑暗的一刹那尖叫一声,发挥了危急时刻的自我保护本能,在风驰电掣间就一个箭步冲到邢澈身边。 两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她欣慰的想着,在生物实验楼里停电的时候,有个大活人可以抱着,真是安心不少。 “你干嘛?”就算突然漆黑一片,也挡不住邢澈那颗淡定的心,被她猝不及防得这么一个熊抱,有些不知道她几个意思。 “抱大腿啊!”范洱低着头埋在他怀里,紧闭着双眼,坚持着只要自己看不见,所有危险都不存在的唯心主义。 “我现在脑海里都是灵异恐怖故事!” “你这抱的也不是大腿,你睁开眼看看,电来了。”邢澈无奈的说道,她扑过来之后没几秒,灯就又亮了。 “啊,这么快,应急灯这么给力啊。”她慢慢把头抬起来。 邢澈脸上还戴着口罩,却遮不住笔挺的鼻梁轮廓,一对剑眉,眼窝微微凹陷,有点像外国人,睫毛很长,这么一看,浩星澈的脸型和以前邢澈的样子还挺像的,范洱心里这么想着。 在刚亮起来还有点微微发暗的应急灯光下,她看见邢澈依旧淡然的神色,冲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范洱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加快了。 邢澈摘了手套,又拿下了口罩,莫名得看着她。 咦,以前对着浩星澈这张脸,也没啥感觉吖,难道皮囊还是这幅皮囊,芯子换了个人,自己就没有抵抗力了? 邢澈不过就是永远一脸淡定,可淡定从容又不是面瘫脸更不是冰山脸,只是没出现过恐惧、焦虑这类神色,偶尔他还要自恋一把,傲娇一下,有什么好看的。 她自我反省着,果然是男女授受不亲啊,这一抱自己还抱起出点犯花痴的感觉来。 “范洱,我有话对你说。”邢澈看着眼前这个思绪不止跑到哪个外星球的人认真说道。 诶?!范洱立马放开自己那双还环在他腰上面的手,难道自己无意间少女情怀了一下,就被发现了? 字斟句酌了半天,邢澈终于继续道:“我觉得,你再叫我‘邢澈’的话,别人会认为你是文盲的,连浩星是个复姓都不知道!” 少女情怀破灭。 我就知道他的关注点跟我的关注点永远不再同一条线上!范洱腹诽着,刚刚一定是荷尔蒙和肾上腺激素在起作用。 范洱大声叫道:“邢澈,你这个白痴!” “说了不要叫‘邢澈’了!”邢澈不甘示弱,“范洱,你这个笨蛋!” …… 范洱又败了,不过她还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以后不用到实验室来给他‘请安’的待遇。 对于这个一发烧就要求自己从魔都飞到帝都去探病的男人,范洱早就习惯了他突发奇想的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当然,在长年累月中,她也学会忽视甚至无视他有时候的无理取闹。 由于邢澈奇葩的观念,他身边好友真没几个,而范洱就是其中之一,谁让她心软呢。 相比之下,妹纸们真是好多了,乖巧,懂事,易推倒! 至于帅哥么,那是什么东西,能吃么?好吃么? 身边供着一个男神就足够要生活鸡飞狗跳的了,详情请见《赵莜莜之来自男友青梅竹马的威胁》以及《怎样消除隐性情敌的威胁》,范洱觉得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和妹子们待在一起比较好。 第十五章 新伙伴(七) 说到妹纸,范洱还没有忘记曾经夸下的海口,要替王同学物色男友。 虽然带点玩笑的成分,但她好歹放心上了。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女生,想找出几个优质男生只能去问邢澈。 她特地挑了个良辰吉日(邢澈心情舒畅的日子),向他抛出这个重任:“我要给室友介绍对象,你给我推荐几个男生呗。” “自己还没对象,就先给别人操心。”邢澈抿了一口咖啡评价她。 这是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馆,就在学校附近。 校内的咖啡店办得跟奶茶店一样,坐的地方挤得跟下饺子似的,他可不乐意,某傲然向来一张淡定脸,但不代表他能淡定自如得在脏乱差的环境下安之若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个高逼格的人。 【奶茶店:我哪里脏乱差了,你说!】 “我不急,不急,室友比较急,先人后己嘛。”范洱此刻看向他的眼神特别真诚,“你就给句话,有还是没有,你们生科院男生多,我们那里全是女的,反正我熟悉的全是女的。” 邢澈似乎是满意于她的答案,认真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有,蒋泽清,赵烨,都挺不错的。” 范洱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致,“给我介绍介绍,浩星澈朋友多,但是能入你眼的估计没几个,说来听听。” 她还要考虑考虑综合素质嘛。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相处下来感觉还行。我是一个人住,除了上课还有偶尔在实验室里遇到,跟其他人基本没什么交集。”邢澈的生活比她还简单,活脱脱一个学霸形象。 “那各方面条件怎么样呢,我来把把关,我室友人也好,长得也好。”范洱抱着负责任的态度,要是随便挑一个,那还不如不去给王叶菁添乱。 “你自己加他们微信吧,慢慢研究。”邢澈把手机丢给她,“他们应该认识你。” “没想到我也算是出名了。”范洱接过手机啧啧两声。 搜索好友之后,发现,“诶,这个人我微信里本来就有好友诶,我怎么没啥印象了,让我逛逛他朋友圈,回忆回忆。” “谁啊?”邢澈随口问道。 “蒋泽清吖,恩,照片上看长得还不错,发的一些段子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的。” “诶诶,等等,他朋友圈下面怎么会有我家王同学的回复!” “多简单,说明他们本来就认识。”邢澈拿回自己的手机,“你都说了人家长得好看,那怎么会没人追呢,就说你是瞎操心。” 范洱知道王叶菁确实有人追,可没见她搞搞暧昧什么的,连个备胎都没有,多好的孩子啊。 这世道,那些挤破头想钓个高富帅的美女都给自己留着接盘侠呢,像王同学这样连个暧昧对象都不留的漂亮姑娘,真是不多了。 蒋泽清呢,她虽然不了解,但能让邢澈说不错的人,那人品和能力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她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王叶菁和蒋泽清本来就认识,看朋友圈互动,感觉两人还挺搭的呢,自己要不要从中推一把,撮合一下试试呢。 还是探探口风先,范洱掏出手机就给王同学发微信。 “叶子,认识蒋泽清么?” “认识啊,你找他有事?” “没事,我就问问,那赵烨呢,认识不?” “也认识啊,你找他们有事的话,我给你联系方式,我这边有点忙哦,回的慢~” 果然是大忙人啊,她干脆点了一个芝士蛋糕,边吃边聊。 “诶诶,我都不知道你人脉广到这种程度,生科院的帅哥随便叫两个出来你都认识啊。”在这一点上,范洱都不得不佩服她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了,朋友的朋友嘛,上次你住院不知所踪,我想找浩星澈问你在哪个医院,手机号码还是蒋泽清给的呢,他人挺好的,你有事找他帮忙也算找对人了。” “没有要帮忙啦,我刚听浩星澈说他们人不错,就好奇嘛,所以问问你,没想到你都认识,嘿嘿,腻害哦~” 发完,她还傻笑了两声,看来王同学对蒋泽清印象不错嘛,有戏,可以发展发展。 邢澈见她自娱自乐的挺high,也不管她,反正自己就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待烦了,想来咖啡馆坐坐,他拿了本自然科学杂志,看看最近生物科技方面有什么新报导或是新进展。 偷得浮生半日闲,范洱拿着手机和室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自从大学以后她就很少有闲情逸致来咖啡馆打发时间,要不是今天邢澈叫她出来,估计又是上了课之后回寝室。 在原来的学校待了六年,那个新校区在一处荒凉偏僻的郊区,四周除了另一所高校之外,娱乐设施很是罕见。她都已经习惯本科的时候过教学楼、寝室两点一线的生活,研究生的时候过教学楼、化学楼办公室、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她一手调羹,一手手机,吃两口芝士蛋糕,来一口卡布奇诺,这悠闲轻松的氛围,让范洱想起了kfc的一句广告词,生活如此多娇。 ding~~~ 手机又响了。 “说起来,我们经管和生科这个月要搞场联谊,有人建议去欢乐谷的万圣节专场,你参加不?”王叶菁过了好半天又发过来这么一条消息。 “好啊,欢乐谷我最喜欢了。” “等等,万圣节都过了,去那里联谊?”范洱这才看清楚是经济管理学院和生命科学学院的联谊会。 “对啊,他们男生多,我们女生多,不是每年都办么,只不过这次想着别那么拘谨,去校外搞搞活动,就当大家一起出去玩了。” 范洱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呢,过了一会儿微信上王同学又发来一条。 “傻范洱,欢乐谷的万圣节专场持续一个月呢,现在才十一月初。” 她满头黑线,果然女人就不能宠,一宠就蹬鼻子上脸。 看她这些日子把王同学惯得,都开始叫自己‘傻范洱’了,我哪里傻了,邢澈有时候说我笨蛋也就算了,这下又多一个。 哎,都是她自己惯出来的啊。 范洱的视线从手机上一开,抬起头来,“喂,我们两个院系要合起来搞活动,去欢乐谷,你去不去?” “随你。”邢澈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要去坐跳楼机和过山车,你可别反悔哦,不过我记得你也不恐高。哈哈”范洱得意的笑道,顺手回复了王叶菁。 “我报名参加哦,有多少人吖,人太多的话我就单独行动了,不想去个游乐场还弄要成组团游啊。” “参加的人应该挺多,不过到时候会分组的。我的意见是4人一组,两男两女,因为一男一女会显得尴尬,三男三女一组六人,又比较难统一意见。” “我们这边策划还有些分歧,有的说认识的人自己凑一波就行了,有的说既然挂着联谊的名头,就该男女分配一下,现在就是在商讨啦,很快出结果~” 范洱一看这安排,来了精神,若真是4个的话,可以趁机把蒋泽清弄到跟王叶菁一组去,鬼屋可是增进关系的好地方啊,她赶紧回道。 “那我要跟你一组!你别乱点鸳鸯谱哦,要是随机给咱们分配2个男生,我可绕不了你。” 大概正是讨论激烈的时候,这次王叶菁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她。 “恩,确定下来啦。认识的人可以自己组队,只要保持两男两女的队形就好,其他不足4人的,报名之后就打乱顺序抽签决定了。” “所以没办法咯,我们两个女生,还差2个男生。” 范洱看了之后,立即回复,“对了,我还要带上浩星澈的呢。” “这样啊,那我们就差个男生,不过现在报名才刚开始呢,等下周五截止了,我们再从男生里抽取一个人就好了。” “浩星澈可能也有个朋友要一起,但不是很确定,你先留着咱这组哦。反正三缺一,牌搭子不愁没处找。” “行啊,报名截止之后我们还要做各种准备,活动要到下下周二呢,你还有十天时间找牌搭子。” 嘿嘿,看完王叶菁的回复,范洱又傻笑两声,这下只要再把蒋泽清也诓来就好了。 她瞄向邢澈道,“你要不要问问蒋泽清去不去欢乐谷?四人一组,我们正好一起~” 邢澈抬头看向她。 范洱从善如流,立马换上讨好的笑容。 “你来实验c楼时直接问他,下午他一般都会在。”某傲娇发话了。 “还要去你们生科院的实验楼啊。”某二萌一副苦瓜脸。 “明天你陪我去做实验,他一般都会在地下一层的一个实验室,我带你过去。”某傲娇不为所动。 “好吧,我上午的课结束了就来找你。”某二萌缴械投降。 她认栽,横竖不过是个实验楼,去就去! 第十六章 新麻烦(一) 这些日子,相比以前的范洱和浩星澈,她和邢澈确实走的近,可他们并没有到成天出双入对的程度。 学校里的传闻有过一些,王叶菁和周蓓就曾提醒过她,范洱早有预料,却也不太在意。 她一直认为流言止于智者,s大里聪明人这么多,就算止不住八卦传闻,总也会用脑子思考一下,不至于人云亦云。 是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范洱是小三,横刀夺爱”这条流言,不是渐渐平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最后竟然还给她造成了实质性的困扰。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过上正常日子,那些勾心斗角都一去不返了,范洱的郁闷可想而知。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今年的人品点根蜡,看来背地里总有人不想要她太好过啊。 哎,总有刁民想害朕,朕该如何是好,在线等,挺急的…… 面对流言,范洱可以等它自己消散,对着实质性的麻烦她就没法坐视不理了。 “李老师,为什么我的奖学金申请不能通过?” 范洱在询问辅导员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有同学举报你私生活不检点,最近学校里有关你的传闻也挺多,经过院系领导查证,取消你申请奖学金的资格。” 纳尼?!一般申请奖学金时不是只看绩点嘛! 以上学年成绩的绩点为基础,学生工作、班级工作出色以及学术论文发表均有加分,除了一年里有挂科的人不能参加该评选之外,纯粹以最后计算出的绩点来排名。 本宝宝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听说过因为这种理由取消资格的! 范洱当然追问了“谁举报的”、“哪个领导查证的”这些问题。 得到的答案不是“同学匿名举报,就算有署名,我也不能告诉你”就是“哪个领导查证的我就更不能透露了,这违反规定”。 不用说,肯定是有人故意推动的流言,再弄了个匿名举报信或者举报电话,范洱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又是浩星澈欠下的情债给自己添麻烦了。 除了他,自己还能树什么敌! 如果只是奖学金那点钱的问题,范洱也不会太在意,让她纠结的是在档案上留下‘私生活不检点’这么一个污点。听辅导员的意思,她不是申请没有被通过,而是系统里直接取消了她的申请资格。 匿名举报的人找不到,院系领导总共就那几个人,办公室没有腿又不会跑,范洱打定主意一个一个上门问候。 工商管理的系主任曾经给他们这一届学生上过课,作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对范洱是有印象的。 在她表明来意之后,黄老师表示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但他愿意帮忙问问其他老师,事关一个学生的前途,要查证的话院系里肯定不会只让一个人来做。 【上次唐襄婉的事,明知确凿无疑,也出动了好几个院系领导轮番找她谈话。】 一圈问下来,结果却是没有一个高层老师知道这件事,最后范洱又只能回到了管理申报系统的辅导员那里。 “李老师,这几天我挨个儿找了院系领导,发现并没有一个老师去查证过关于我的流言,甚至他们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您为什么擅自取消我的申请资格。”范洱此刻很火大,因为这些天的拖延,她已经错过了网申日期。 “哦,是么,这我不知道呢,我收到的指示就是在系统里取消你的资格。”李老师也没料到她敢一个一个去讨说法。 “请问具体是哪位老师给您的指示?”范洱追问道,“别再说‘不方便透露’这样的话,不然我只能认为是您擅做主张。” “是院系内部下达的通知,并不是某一个人给我的,我看到了通知之后才这么做的。”他成为辅导员以后第一次被学生这样步步紧逼,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你肯定想问通知在哪里,纸质文件,我没有打印出来,正式通知,网页已经过期了,我爱莫能助。” “您接着是不是想说,反正这次申报时间已经过了,我再继续追查,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没有用?”范洱觉得自己耐心快要告罄。 李老师楞了一下,接口道:“范洱,你是个好学生,这点我作为你们的辅导员是很清楚的,你保持这个学习状态,继续努力,下学年照样可以拿到这个荣誉,不是么。” 听到这里范洱反而释然了,意味深长得丢下一句“我明白了,谢谢老师”,起身就走。 流言大不了多闹几天也就散了,听辅导员的意思,她的记录上根本没留什么不良信息,这次是他人工操作,在奖学金申报系统上取消了自己的资格,那么自己的损失也就只是这一年的荣誉和奖金而已。 然后范洱就想通了,心平气和地回宿舍睡大觉了? 必须不能,她决定,关门,放邢澈! 李老师的想法很简单,一般学生从他那里听说“匿名举报”/“经过查证取消资格”这些话,基本不会有胆量有毅力挨个找院系领导讨说法。就算去了,这么些天一耽误,申报早就结束,这个亏是吃定了。 证明清白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也没打算把这些写到档案里,他做的仅仅就是在系统上点了个no,然后编了几句瞎话。 范洱很生气,别的学生就算发现了是辅导员从中作梗,估计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反正已经错过了申报日期,再怎么争辩也白费事,难道作为学生还要跟老师斗?向院系举报辅导员的过失? 即使有决心有勇气也缺少证据啊,那个李老师完全可以一推三四五。 不过好就好在,关键时刻范洱有大腿可以抱。 邢澈虽然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但真让他办起事来那效率是相当高的。很快范洱这一届学生就换了一个辅导员,而原先的李老师因为‘玩忽职守、滥用职权’被停职查办了,顺便连他是被谁收买的,邢澈都查到了。 “c大?钱绿悠?”范洱听了以后哈哈大笑,“果然是浩星澈曾经暧昧过的对象啊。” “以前还是高中同学呢。”邢澈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还是一样的咖啡店,还是熟悉的味道o(n_n)o~~他是比较满意这里的。 “隔了那么久突然想起要打击报复你,真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曾经,咱们是有安全距离的,再加上浩星澈身边关系好的女生不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我并不显眼,现在么……”范洱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换成我俩之后,你对身边的莺莺燕燕都爱答不理,就喜欢有事没事找我腻歪。” 邢澈闻言稍稍蹙眉,自己天天找她腻歪? 什么叫做腻歪啊?就叫她出来喝个咖啡而已,不是不喜欢去实验室么。算了,无所谓,这些都不重要,很快他松开了眉头,恢复了一贯宠辱不惊的神色。 “那岂不是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来找你?怎么说也是浩星澈留下的烂摊子,我来解决也合情合理。” “这倒不至于,有时间有能力专程给我找麻烦的人肯定没几个。情敌之间争风吃醋实属常见,可是一般人背后说说坏话、过过瘾就好了,多数估计不会表露出来,要我,我也藏在心里画圈圈。”范洱大度的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哪有那么多人整天闲着没事,专门琢磨着祸害我吖。” 邢澈耸耸肩,继续翻阅着一本无聊的杂志。 【杂志:你要是觉得我内容无聊,你倒是别看我啊!】 “我想远离是非,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得远离你,这些流言满天飞也好,借辅导员之手给我敲警钟也好,无非就是想我跟你保持距离。”范洱踌躇了一会儿又凑过去说道,“想逼我就范,我偏不,既然说我横刀夺爱,我就做足了戏份,气死人不偿命。” 邢澈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配合的点点头。 “你倒是看我一眼啊,邢澈。”范洱对他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习以为常,“你以后有空要来接我上课,我们都没课的时候一起去图书馆,多吃几餐饭,对,叫上我朋友一起吃饭,正好她们想认识你……” 没等她说完,邢澈伸手敲了敲桌子,“说了不叫邢澈了。” “好,小澈~”范洱立马换上谄媚脸,抱大腿,就是要有这种思想觉悟! 邢澈满意得低下头继续翻杂志。 “那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范洱看他的态度是默许了,不过确认一下为好。 邢澈看也不看她一眼,还是跟刚才那样配合地点点头。 其实除了气气某些人之外,她这么做主要还是想着,以前范洱是默默地做个小备胎,大部分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人根本不了解她对浩星澈的重要性,下起手来肯定没轻没重。 如今她打定主意牢牢抱着大腿,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别人就是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也要先掂量掂量浩星澈会不会发火,毕竟他是个很护短的人。 她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邢澈,微微笑了,这家伙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只要被他放在心上的,必定极其维护,说到护短,他也是不遑多让的。 第十七章 新麻烦(二) 平白无故得没了一年奖学金,范洱觉得心里不踏实,即使邢澈不介意,总不至于后面一整年都吃他的、喝他的、问他要钱吧。 看着卡里的数字即将从五位变成四位了,她开始为自己的生存问题担忧。 校园里的消费水平不高,又不用租房子,三万块的奖学金完全够一个普通大学生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范洱小姑娘自己的开销不大,算上每年的压岁钱,她从十岁开始也攒了不少钱。 可有个致命问题,从大学之后她就完全自己负责自己的吃穿住行,这平时还好说,到了过年,浩星正是要带她和浩星澈去参加聚会的,她的礼服、装饰、包包,这些奢侈品,绝对是花钱如流水。 大一的寒假,她还可以翻些高中时候没来得及用的新品,到了大二,就算还有新的在,过时两年了她也没法厚着脸皮拿出去穿,这丢的是浩星家的脸。 浩星正忙,不会想到这些细节,浩星澈连范洱已经经济独立了都不知道,更不会想到要给她准备这些东西。 在他印象中,读大学以前他们两个的事物都是家里专人负责,自己想要什么就直接说;读大学之后他是自己动手,范洱也是自己管自己。 于是那个春节,奢侈品都是范洱自己买的,积蓄几乎被消耗一空。 范洱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十月份,□□里还有一万多块,她觉得可以潇潇洒洒过到下个月奖学金到账,毕竟以上学年的成绩,这笔钱是跑不了的,至于过年的聚会嘛,抱歉,她还没想得那么远。 再加上没过多久邢澈也跟来了,那她就更不操心了。小伙伴么,她当年每学期魔都帝都来回跑,送温暖送慰问也没少花钱,何时找他报账了。如今都是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的苦命人,还在乎这点钱干嘛。 但是现在,三万块变成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范洱不可避免地抑郁了。 聚会时候让他给自己买套礼服什么的都好说,反正他自己也要准备,顺便么。可要她山穷水尽的时候问邢澈伸手要钱花,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啊。 幸亏大学学费是一年一交,最起码她要到明年九月才担心学费问题,即使如此,她也得去赚点钱了。 原主是做过家教的,学校里有个勤工俭学部,里面专门有一项是家教。s大的高材生,很多家长愿意请,在s市还蛮出名的。范洱小姑娘有这个勤工俭学家教证,也接过两次的家教,这个学期倒是没有去报名。 翻出那本介绍,恩,高中化学,每小时一百,还行,范洱简单算了算,平均每周两次,每次两小半时,一个月两千快,差不多够自己花了。 至于她一个经管院的怎么教人家孩子学化学呢,她可以说自己当年数理化是强项,只是填志愿的时候不小心报了个偏文的专业,忽悠到家长满意就好。 想到就去做,在读书、研究以及赚钱方面,范洱一向是个行动派,不然怎么有资本立下环游世界尝遍天下美食这个追求。 很快,学校勤工俭学部门的人就为她联系了一份家教,是个初中生,要辅导物理和化学两门课,课时费还比教高中的学生还多了那么一点。 薪酬是学校规定的,至于日结还是月结、教课的时间等问题都可以和家长自行商量,就这样,周三、周四晚上,她有活干了。 一般家长对于s大兼职家教的学生都报以宽容的态度,只要你认真辅导功课,其他万事好商量。 离学校太远,晚上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没关系,家长送你回去。 临时有事有一堂课来不了?没关系,找个其他时间补上就好。 范洱也觉得这是一份好工作,一洽谈完毕,她就走马上任了。过程很顺利,从六点开始,先陪孩子做完作业,无论哪门课有疑问,都可以问她,之后就是对物理和化学进行重点讲解。 根据这个年龄段初中男生青春期、叛逆期的特点,她觉得这个小朋友学不好完全不是智商问题,而是不喜欢自己上这两门课的老师,所以一上课就不想听。 范洱按照他的学习进度给他讲了最近几个知识点,发现这孩子明明就懂的很快么,领悟能力颇高,又是一颗读理科的好苗苗吖~\(≧▽≦)/~ 辅导结束,她临走前跟家长说了情况,顺便夸了那男孩两句,双方都比较满意,家长还提出了送她回学校。 她看看时间,八点三刻,还不是很晚,作为一个吃货,在进行了劳动之后当然是非常想念事物的【脑力劳动也是很累的好吗!】,范洱决定先去找个吃夜宵再回学校,于是婉拒了。 这份家教就在学校附近,她不怕路远走着累或者错过末班车。 s大不像她原来世界的那些国内著名高校,多半有老校区、新校区之分,它就是在这一百多年内不断扩建,到二十年前形成了现在的规模,每年招收人数严格控制,绝对不因为国家扩招而降低标准。 这片区域也随着发展起来,居民楼、大商场、公园、电影院越来越多,s大被包裹在这片地区,也算是个小小的区中心了。此时九点还不到,依旧灯火通明,她一个女孩子走回学校,当然不怕有危险。 范洱拿出手机,觉得可以叫邢澈出来吃个烧烤,虽然夏天过去了,但是冷饮配烧烤还是夜宵永恒不变的主题~(≧w≦)~ 这时有个电话先进来了,是王叶菁。 她不今天不是说跟着学生会长出去活动了么?萧林知道后还抱怨了两句晚上寝室又剩下她一个人,接着就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去了,范洱疑惑着接起了电话。 “喂,小叶子,活动结束啦?不错嘛,还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吖~” “范洱,过来接我一下,我有点喝多了。他们还没结束呢。”电话那头的有些嘈杂,“诶,没人过来接,他们都不放我走。” “恩,那你把地址发给过我。”范洱听她的声音就感觉不是‘有点’喝多了。 “好的!范洱酱~那我先挂了,偷偷跑到洗手间给你打电话的。”王叶菁挂了电话又匆匆赶了回去。 今天是学生会长朋友的生日,那个朋友家里有些钱,学校里学生会组织活动都是要拉赞助的,她这个外联部长自然首当其冲,特地叫她一起来参加聚会的。 人脉广是有代价的,她大一进来就是外联部干事,认识的人自然就多,可是这与人打交道并没有那么简单,朋友聚会你得去凑人气,朋友的朋友搞个生日party你也得去捧场,吃饭、唱k,她还碰到过要组织一帮人去酒吧喝酒的。 王叶菁嘴角泛苦,她刚刚已经吐过一次,感觉晕的没那么厉害了,趁机在洗手间给范洱打了个电话。 自己这么多朋友,到最后,能打出这通电话求助的,只有范洱。她让人觉得安心,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给自己一种可靠的感觉,她信任她,不会咋咋呼呼到处说,把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或许,自己真的该找一个男朋友了,不然遇到这种事,总不能老是麻烦范洱一个姑娘来为自己救场。问题是,自己哪里来的时间呢,即使现在给她一个男朋友,她也没时间谈恋爱。 这时又有人向她招呼过来,她撑起笑脸,人家生日聚会上,自己总该保持得体的笑容。 那头范洱收到地址以后就火速赶了过去。 这是一处别墅区,仿a国郊区那些中产阶级的街区模式,一个栋房子配一大片草坪,房子和房子之间分的也比较开,谁家孩子要办露天party,直接在门口草坪上摆就行了,没有特定区域范围,也没有特定人员看守,谁路过了都可以进去拿点东西吃,跟着happy一下。 由于意识形态相似,出现的问题也类似,比如这类青少年聚会上容易出现嗑药嗑大了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范洱急忙赶过去的原因。 她找到王叶菁的时候,这姑娘坐在门口台阶上傻兮兮的笑,她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恩,很好,确实只是喝多了,没啥别的损伤。 “喂,朋友,我来接王叶菁回去,我们先走了哦。”范洱朝着旁边正好拿了两大杯扎啤回来的学生会长喊道。 学生会长么,她当然是认识的,会长认不认识自己,她就不知道了,也懒得管。 “诶,美女,什么时候来的,喝两杯呗,才九点多,你们s大又没有门禁时间。”从旁边冒出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 “不好意思,我上个月刚出院,忌酒。”范洱礼貌地回绝。 “不喝酒也留下来一起热闹热闹啊。”清秀男后面跟着另一个清秀男,看上去像是双胞胎。 “不了,不了,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呢。真的先撤了哦,你们玩的开心就好。”拉着王叶菁一路小跑,强势得推开了一切拦路的障碍物,不忘回头说一句,“生日快乐啊,礼物我没带,下次一定补上!” 一溜烟小跑出几百米,她才停下来。 第十八章 新麻烦(三) “哈哈哈,范洱酱!你真厉害!”王叶菁没刹住车扑到她身上,“你怎么知道过生日的人是他俩啊,我也是到了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哈哈哈。” “瞎猜的,我要是二话不说拉起你就走,或者对他们冷言冷语,你以后怎么继续跟人家打交道,客套几句而已。”范洱把她从自己身上拽起来。 自己165的个子还偏瘦,支撑不住身高接近170的王叶菁。 “范洱酱~~~” “你真好~~~” “么么哒~~~” 她确定,这姑娘真的是喝多了,本性都暴露出来了,还好没有烂醉如泥,不然自己怎么扛着她回去啊。 范洱拉着她走出了别墅区,四周看了看,没有出租车,打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查了查,附近真没车,别说出租车了,快车、专车、顺风车一样没有。 她那个后悔哟,刚刚打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拦下了出租车不让进,她心里比较急,也没考虑到这情况,早知道就让司机在这里多等一会了。 算了算了,走到热闹点的地方再说吧。 事实证明,漂亮女孩子遇到搭讪或骚扰的可能性都更高,那个晚上,范洱拉着一个喝醉了酒的王叶菁,果然在路上遇到了流氓! 从别墅区离开到闹市大概有十五分钟的路程,马路两边灯亮的跟白天似的,生怕这边进出的高级车辆因为视线不好而发生什么意外,是以范洱不担心在这条路上冒出什么歹徒来劫财劫色。 骚扰她的确实不是不法之徒,而是一帮吃了没事做的不良青年,看上去还是群有些神志不清的家伙,不知道是嗑了药还是喝高了。 当时的状况是这样的,范洱一只手拿着手机试图加价叫车,另一只手牵着王叶菁。而王同学则是低着头乖乖得让她拉着,跟在她身后走,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然后她们耳边响起一声口哨。 “两位美女去哪里啊,我载你们一程啊。”一辆跑车停在她们身旁。 范洱瞥了一眼跑车后座和副驾上已经坐了3个人,说话那人正是司机。 太没诚意了,都坐满了还说要带上她们,挤一挤超载么,她满头黑线得继续走,“不用了,谢谢。” “别拒绝啊,你们这里很难打车的。”跑车跟着他们慢慢开着,坐在副驾上的人也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道。 “我们走几分钟就到闹市区了,真的不用了。”范洱拉着王叶菁,庆幸她这时候没有来一句‘我走不动了我要坐车’。 怕什么来什么,她刚庆幸完,王叶菁就开口了,说得内容倒是跟她想的不同。 “他们是谁啊,范洱酱,他们好烦哦。”王同学说完还摇了摇头,似乎真是嫌弃他们吵。 这下跑车男们发现了,“诶诶,这个美女是不是也喝酒了,来,我们一起去夜店继续热闹!” “是啊,时间还早,夜生活才刚开始,两位不要辜负了大好时光啊,我们正要出去玩,一起啊,再喝他个天昏地暗!”说着后座上的一个男人直接从车上跳了下了。 见他身上要拽王叶菁,范洱就不乐意了,把她拉到另一边,“我们要回学校了,真的不去喝酒,她已经喝多了,你们想去就赶紧过去把。” 她越拒绝,这几个男的还越来劲,一看就不怎么清醒,除了开车那位,另外三人都从车上下来了,跟在范洱旁边。 “你们到底想干嘛,再缠着我们,我们就喊救命啦!”王叶菁看到一帮陌生男人围过来,即使醉着,也知道情况不秒。 “哈哈,你喊啊,你看这条路上这么空,有没有人听得见。” “是啊,再说我们又没干嘛,就想请你们一起去酒吧玩玩嘛,一片好心。” 范洱听完第一句话,一阵恶寒,这种‘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戏码,竟然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她拿起手机,拨好了110,然后说道,“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不管你们有没有做什么,至少嗑药或者酒后驾车是犯法的。” “你想吓唬我们?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啊。”其中一个男的伸手就要来夺手机。 范洱一个侧身闪过,另一只手早就掏出了放在书包里的电击棒,顺势往那人后背敲去。她做完家教还没回寝室放包就急匆匆赶来了,这书包里可装了不少好东西。 ‘噗通’一声,一号流氓倒地。 剩下两人恼羞成怒,连开车的那个都停了车下来了,想要给这两个女生一点颜色看看。平时他们叫人去high的时候,有的是女人前扑后拥的挤上来报名,难得在路上偶遇两个美女,怎么这么难搞。 范洱没办法,她也不想动手,一动手反而会激得这帮看着挺有钱的不良青年发火,可她要是再不动手,结果肯定是被他们四个拖上车,带到不知道什么酒吧夜店去。 上了车那就是身不由己了。 现在她只要摆足气势吓退他们就好了。 “我刚刚已经发短信给我男朋友了,他就住在那边别墅区里,马上就带着保安赶过来。”范洱拿着电击棒摆开架势,“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不然也不敢单独送我同学回学校。” “就算没法把你们几个都撂倒,等到我男朋友来还是没问题的,你们自己想清楚。”她右手紧紧抓着电击棍。 “靠,我就不信了。”对峙了一会儿,有人先忍不住了。 “范洱小心啊。”王叶菁冲过来整个人撞了过去。 那人喝多了身形不稳,再加上这么一撞,范洱顺利错过那一拳,手中电击棍一甩,猛然又弹出一大截,正好反手打在那人小腿上。 流氓二号扑街。 “我刚刚电量没开到十足,他们也就难受一会儿,你们还要再欺负我们两个女生的话,我可开到最大了”范洱拉起王叶菁道。 “这人也你打了,话你也说了,总不能什么都让你占了吧。”开车的那个人还算比较清醒,想要口头上讨回便宜。 “我说了,这电量没开到最大,他们就麻痹一会儿,还没晕倒呢,就当帮你们醒醒脑了。”范洱收起电击棒,“你们骚扰在先,再不走,我男朋友真来了。” 说着还去帮忙扶起了扑街一号,被电的手脚发麻,这两个手脚软绵绵的人暂时是没有攻击能力的。 “好,算我们扯平。”另外两人也把扑街二号扶到车上。 范洱将王叶菁护在身后,保持着警惕,直到车子离去。 “妈的,真是倒霉。” 从远方传来几句国骂。 “范洱好厉害,哈哈,你什么时候学过跆拳道,我都不知道啊。”王叶菁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啥都没学过,仗着有电击棒吓唬他们的。”范洱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反正那帮人跟你一样,不是很清醒,有力气也是蛮力,动作迟钝身形不稳,电击棒要是再长点,冲过来的时候就直接电倒了。” “是哇,可是范洱酱,你刚刚动作好灵活,反应好快,真像是练过一样呢~”王叶菁跟在身后赞叹道。 范洱也觉得自己反应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多,那天实验楼停电,她一下子就窜到了邢澈身边也是,这应该就是危急时刻的本能吧。 “有些人紧急瞬间都能爆发出平常所达不到的潜能么,主要还是因为肾上腺激素急速增加啦。” 不管这个解释有没有道理,反正她觉得有道理就好。 几分钟后走到闹市区,打上了车,范洱把还在犯傻的王叶菁弄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萧林还没回来,估计依旧在跟男朋友恩恩爱爱。 回头又看了眼王同学,她叹了口气,如果今天是王叶菁的男朋友去接她,那路上应该也不会被流氓骚扰了吧。是的,在她看来,不管那群人什么身份,有没有钱,反正路上骚扰女性的都是流氓。 范洱觉得是该给她找个男朋友了,不然以后这样的聚会她要怎么拒绝,怎么提早退场,怎么安全回学校。 她看着王同学还没完全清醒,却仍知道按部就班洗漱的身影,心里有些心疼她。 记忆中,她是独生女,父母对她期望都挺高,正因如此,她的妈妈几乎以掌控她的人生为乐趣。 话说,王同学脸蛋好、学习好、人品好,能力更是强的没话说,可这么一个女生至今为止没有过男朋友,甚至没有想过要找男朋友,跟她妈妈有脱不开的关系。 用她两年前的话来说,“我现在连衣服都是我妈买的,明天早上穿什么她都要在电话里安排好,一天不主动打电话过去,她能在晚上电话轰炸两个小时,交男朋友这种大事要是脱离她的掌控,我都能想象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相处得越久,范洱越能察觉掩藏在她笑脸底下的压抑,如同现在这样,她自己都把自己比喻成一个提线木偶。 第十九章 新麻烦(四) 以前聊童年趣事的时候,王叶菁也说过自己的童年。她说小时候除了学习还要练琴棋书画,每样都要学,钢琴、书法、素描、围棋,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这样妈妈才会有面子,连课本上的笔记字迹稍微有些不端正,整本书都会被撕掉。 王叶菁无疑是优秀的,她的优秀全是被逼出来的。 记得小时候,每当要交书画作品参赛时,是她最紧张的时候,因为她的作品总会有妈妈不满意的地方,挨一顿打不算什么,妈妈会跪在一边求她把字写好,如果还不满意,妈妈会自己打自己耳光。 她哆嗦着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继续写,妈妈就在一边跪着,直到完成让其满意的作品为止。这就是王叶菁对自己童年印象最深的事情,也是发生次数最多的事情。 这些事实在是太奇葩了,王叶菁也只敢说给范洱听听,那时的范洱小姑娘只能安慰她道,“这样的童年,毕竟在物质上没有吃不饱穿不暖,已经比太多人幸运了不是嘛。” 王叶菁苦笑了一下,“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在别的家庭,孩子做错事、成绩差了打两顿是正常的,在她家里,挨打是家常便饭,爸爸在的时候还能帮她挡一挡。 这些在她眼里早就不算什么了。 小学毕业的时候她数学只考了95分,最后她是拿着水果刀在自己胳膊上割了三刀以表决心——不会再让妈妈丢面子,妈妈才放过她。 父母吵架的时候,妈妈不仅会自己扇自己耳光,还会用头撞墙自残,半夜三更把她从被窝里拖起来去房顶跳楼的招数也用过好多次。 有时候站在六楼的阳台上,她真的恨不得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她真的拉着妈妈的手要往下跳的时候,妈妈又死命得往回拽,后来她明白,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只是做做样子。 初中,她第一次反抗这种控制,妈妈把她扒光了要把她赶出家门,真的是扒光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双手紧紧地攥着房间的门框哭着喊着,其实她并不畏惧被赶出家门,她当时觉得就算去街上要饭都比现在强,可她身上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她已经是个初中小姑娘了,让她这么出去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可在妈妈眼里自己的生命是她给的,她就算把自己掐死了也没话说,她觉得她是有权利掌控自己一生的。 直到高中的时候,妈妈也还是那样对待自己。 得知考试成绩差了在校门口就给她两耳光,回家揪着头发打,撕她的课本,扔她的书包,反正自己怎么跟老师交代妈妈不在意。 自己经常用着透明胶粘好的教材受着同学异样的目光,她习惯了。 从小到大,王叶菁不敢不优秀,她经常做恶梦,梦见妈妈趁她睡觉的时候把她掐死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做到她满意,让她有面子,让她骄傲,不然自己是没有好下场的,无论是*虐待还是精神暴力。 听过这些,范洱才觉得,王叶菁能健康的长大真不容易。 由现在的范洱看来,更是感触良多,原主九岁之后就成了孤儿,还过了一年受亲戚排挤的生活,而她则真的是从幸福美满的家庭出来的。 父母都有份不错的工作,家境很好,不愁吃穿,她想要的几乎父母都会满足她,即使爸爸妈妈会吵架,即使自己和他们也会吵架,但是相比之下,自己的父母是多么正常。 如果换了自己,童年一直这么过来的话,没有精神衰弱也肯定内心阴暗了。 但王叶菁却一直熬到了现在。 小时候她问过爸爸,“为什么妈妈这么不可理喻,你还不跟她离婚?” 爸爸是这么说的:“要是换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早就跟你妈离婚了,可是你想想,我要是跟她离婚了,她在单位里恐怕就抬不起头来了,她这年纪、这性格不可能再找一个,十有*就会想不开,我也怕背上一条人命。” 其实她知道妈妈是怕死的,不会那么容易想不开,可是她知道自己作为女儿,不能这么说自己的妈妈。 她长大之后还问过爸爸的,“我物质上没有被亏待,可我一直在被精神虐待。你能每天晚上借口在外面应酬,到半夜等我们都睡了再回家,可是我怎么办。” “有时候也不是应酬,我开着车在江边吹风,一个人不知道要去干嘛,有家却不能回,一回来就不得清净,我也难受啊。”当时爸爸是这么安慰她的, “孩子,苦了你了,你再忍忍,你过几年就可以去外地读大学,在外面找个工作就可以解脱了,相比之下,爸爸我这辈子都要忍受这些。” 终于王叶菁熬到了读大学的时候,可以远离这个家,她当时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可以一整天都不用见到妈妈那张脸;可以自己决定吃什么,不用每天被逼着吃让人反胃却补脑的东西,不吃就一整天饿着;不用怕课本上的笔记字迹不够好看,被妈妈看到之后就会歇斯底里的整本撕掉;甚至晚上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不用怕妈妈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前。 可是就算远离了家,她母亲的控制欲却并没有减少,王叶菁每天都要打电话汇报,每个月都要回一趟家,她不回家,妈妈就会来学校找她,找不到她就会骚扰她室友,打电话给辅导员。 总之,王叶菁知道,如果敢脱离她的掌控,她有的是方法让自己不得安宁。 别人说自己有个朋友很奇葩或者有个亲戚很极品,她内心无比苦涩,她摊上的那个极品加奇葩的人是她妈妈,这让她只能被动受虐,毫无还手之力。 王叶菁想好了,等她毕业之后自己的工作单位、地址还有自己住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告诉家里人,联系方式也只留自己的手机号,要是妈妈骚扰她的大学同学,到学校里来查她的就业方向,她就再换工作,等爸爸一去世,她就出国。 每个月给妈妈打钱就好,妈妈生病了她雇人照顾她就好,妈妈孤单了她多给亲戚朋友一点好处,让他们多陪陪她就好,妈妈想出门旅游散心,她可以包个团让熟人陪她去。 如果范洱对亲戚是没有多少亲情,那王叶菁对自己的妈妈却是有感情的,有爱,有恨,还有不甘与恐惧。 但是现在,王叶菁只能等,等自己再强大一点! 以前的范洱就劝过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阳奉阴违会不会。 电话里报喜不报忧就行了,你妈让你干什么你应着就行了,实际上你怎么做她又看不到,一个月回去一次,就当做一个周末缩头乌龟好了。 这几年王叶菁确实是这么做的,但她还是得强大自己,如果连学费生活费都要问家里要的话,谈什么脱离控制呢。 她忙着学习和工作,忙着认识各领域的朋友,哪有时间进行精神建设,感情什么的恋爱什么的,她就算想也没这个精力。 于是接收了这些记忆的范洱才会接过重任,当时她就想过,不能选只会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人,要选有能力的,所以当邢澈对蒋泽清和赵烨给了好评的时候,她立马计上心头。 介于她现在和邢澈几乎每天都要见面,她和蒋泽清也熟悉起来,已经跟他约好下个周二去欢乐谷的时候他们四人一组。 除此之外,她抱着多了解一点的心理,跟他聊的还比较多,蒋泽清有着点话唠属性,也不限她烦,天南海北得侃大山。 当然在基本都是在微信上聊的,当面么,还是避嫌吧。在外人看来,范洱身边已经有个浩星澈了,再弄个生科院的帅哥来,这她可吃不消。 第二十章 新麻烦(五) 几天前范洱还想着,王同学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妈妈呢,一对比,自己简直幸运的要上天。 几天后,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每个人都会有一两个奇葩亲戚,只是你熟不熟的问题。 当接到奶奶的电话时,范洱整个人是蒙圈的。 因为在这过去的十年里,除了春节,她和以前的亲戚几乎没有联系。 记忆中,原主的奶奶有两个孩子,而且两个都是儿子,这也是她这辈子最为骄傲的事情之一。后来大儿子又给她添了一个大孙子,也就是范洱的堂哥,这位老人家可是宝贝得紧,从小带大,直到上小学为止。 这个时候范洱出生了,因为是个女孩子,奶奶不乐意劳心劳力,以年纪大了照看不动小孩了为借口。原主心里清楚的很,她身体硬朗着呢,前年堂哥结婚生子,照样高高兴兴得带曾孙子。 另一边,母亲的兄弟姐妹是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年纪相差不大,到了范洱这一代就更小了,表姐比她大一岁,表弟比她小十个月。外婆最喜欢大外孙,不过她身体没那么好,并不想照顾任何一个小孩。 范洱的父母工作很忙,不可能在家照看她,又没有哪方老人愿意帮忙,于是只能请了个保姆,是的,那时候父母作为医疗研究人员,工资挺高,原主是保姆带大的。 后来,一场大火,父母故去,本来以为会得到高额赔偿的亲戚们,一开始都对她一如既往的关照。等来等去却没有等来那笔钱之后,作为直系亲属的奶奶和外婆都不乐意完全接手她,更何况是其他亲戚。 一个伯父,一个大舅,一个小姨,一个奶奶,一个外婆,这些亲戚,其实他们都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当然,如果没有浩星澈父亲的资助,范洱小姑娘也不至于饿死或者露宿街头,就是被当成皮球一样在各个家庭之间踢来踢去,直到十八岁成年。 她庆幸的是十多年前的房价还没有那么高,不然亲戚们不会因为钱不多且瓜分不均这个原因,暂时按下了卖房子的计划。 她毕竟当初没有被收养出去,在成年之前的监护人一直是她奶奶,从法律上来讲她终究是没法和他们断绝关系的。不过从情感上来讲,连范洱小姑娘对他们都没有多少亲情,更别指望现在的范洱了。 这样不冷不热的关系,这样重男轻女的奶奶,能让她纡尊降贵给孙女打电话,估计是出什么事了。果然这通电话的中心思想就是——伯父病危,速归。 虽说她还没闹明白伯父病危了跟自己有啥关系,怀着‘好歹是亲戚’的心理,她还是准备动身,反正就在本市,只不过s市很大,那里又偏远了一点,要是自己不走一趟,没准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呢,她苦笑了一下。 拿出手机给邢澈打了个电话:“上次我套赵莜莜话时用的那瓶生物制剂,在你那吧?” “恩,那天晚上浩星澈好奇不就拿过去玩了么,一直在床头摆着呢。”这种夸大情绪、影响大脑判断的东西,邢澈不知她又打什么鬼主意。 “在家里啊,哎,回去拿太麻烦了,那算了,我接到原主奶奶电话,说什么伯父病危了,让我赶紧回去一趟。”范洱想了想说道,“反正周六,我就直接过去了啊,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在附近帮我订个酒店。” “哦,好,我在做实验呢,没什么事先不说了,离心机里东西快好了。你路上小心。”邢澈说着就挂了电话。 范洱无奈收起手机,整理整理包包就出发了,既然特地打电话来告知病危了,长辈发话要自己速归,感觉上像是去奔丧的啊。 是的,范洱是抱着奔丧的念头去的。倒了三班地铁、两班公交,最后打车,花了三个多小时到达东南面的这个镇上,她发现,伯父是中风住进了医院,离去世差得远呢。 她还是厚道的,不好意思诅咒人家,不然真想威武霸气地来一句“这不还没死么,这么心急火燎得叫我回来干嘛”。 伯母、堂哥、堂嫂站在医院的走道里沉默着,没人给她解答,看着她们每个人都是‘我好苦啊’的表情,就差把‘苦逼’两个大字贴在脑门上了,她只得主动询问,这么着急找她来是怎么回事。 这一发问,像是被人捡到了开启话题的由头,伯母、堂哥、堂嫂甚至连奶奶轮番上阵,摆事实讲道理,七嘴八舌都快把她侃晕了。 “你们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诉苦?”她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糊弄,话说她来之前还想带点生物制剂呢,绝逼是防着这帮亲戚的。 “小洱啊,你伯父这病得赶紧治,这么一直拖着是有生命危险的,但想治好得花大价钱啊,还得有人天天在身边照顾。”伯母说着说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伯母,您是演技派呐,我没看出眼睛里有泪花啊,您就这么抹眼角了,真够委屈的,范洱觉得有些好笑,说来说去是为了钱,问题是自己也没钱。 “我知道伯母您照顾伯父辛苦了,伯父在床上躺一天您就得照顾一天,古话说是‘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最后还是得靠您啊。”说话打太极嘛,谁不会呢,边打太极,她边趁机拐弯抹角地讽刺别人几句,任凭他们说破天去。 此言一出,堂哥堂嫂脸色就变了,闭嘴不语。 奶奶没听出她的画外音,还在说着,“十一年前你爸爸走的时候,我就伤心过一回儿了,要是我两个儿子都走了,我可怎么活哟。” “奶奶您说,您想怎么办?”这帮亲戚也该知道,她周岁才二十,书都还没读完,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钱,她不禁有些好奇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把你爸妈留下那套房子么卖了,给你伯父治病,这次我说什么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奶奶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也别说你不乐意,房子还能抵得过人命嘛。” 听完,范洱恍然,原来是惦记着她的不动产。这倒是连她都没想到,前段日子自己还在为少了一笔奖学金发愁,明年的学费都没着落呢,这才做起了家教这份兼职。 不过就算想到了,她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卖房子,那是原主父母留给她的念想,自己又不是穷到活不下去。 显然眼前这个老太太不这么想,那是她儿子的财产,即使第一继承人是孙女,她作为奶奶肯定是有权处置的。 “可是我还在读书呢,以后我怎么办?奶奶你就没为我想过?”范洱对着一副义正言辞的神色颇感不适。 ——明明咄咄逼人,却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占着理。 “你又不是没地方住,大不了你以后搬回来跟我住。”奶奶继续自说自话, “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看看你堂哥,读了三年大学就毕业工作了,第一个月工资还给我买了台电脑呢,你看看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没毕业。” 她无语了,三年的那是专科好不好,又不是提前毕业这样值得骄傲的事情!s大里只有本科当然是四年了,而且还是一本。 自己读的是重点高校!知名的重点高校! 哎,看来没人给没文化的奶奶科普过这些知识,她也懒得说,反正她说出个花来,自己也比不上人家的大孙子。 看着范洱保持沉默,奶奶又开口了,“你也别说我重男轻女,你爸不也是我儿子么,我是一碗水端平的,现在你伯父病了,如果你爸在,肯定砸锅卖铁也先帮他把病治好。” 奶奶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这话要是在外人看来,绝对是没处挑的,可问题是她做的呢,这么多年没抚养过孙女,现在还有脸说这些。 不对,范洱心里冷笑着想,在她眼里,肯定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占理的,这个孙女又不止她这一门亲戚,还有外婆啊,阿姨啊,舅舅啊,四五家人呢,大家分摊着抚养才对嘛。 范洱甚至可以想象这个老太太在说这话时的理直气壮。 伯母又在旁边哭开了,“小洱啊,你小时候可懂事了,你知道你爸和你伯父关系好,要是你爸爸还在的话,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没了。” 奶奶听到“没了”这两字也在一边说道,“他要是敢眼睁睁的看着他亲兄弟没钱治病,还不肯卖房子,我第一个打死他这白眼狼。” 说人不带父母的啊,范洱怒了。 记忆里童年的美好回忆几乎都源自这个原本其乐融融的小家庭,现在支离破碎了还要被别人拿来说事,唯一留下的念想就是那栋房子,也要被人惦记着。本来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她在感情方面代入感就极强,现在更不容许别人拿范洱父亲说事。 “我也觉得,要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爸爸病死也不肯卖房子,就是白眼狼。”范洱立马回嘴道,多年来的教养不允许她骂出‘死老太婆’这样的词眼来,但不代表着她不会拐着弯骂人。 第二十一章 新麻烦(六) 范洱撇了堂哥一眼,她知道他毕业时全家人为了给他准备婚房,凑钱给他付了个二居室的首付,并不是太大的房子,堂哥专科毕业工作六七年了,堂嫂高中读完就出来打工了,这么些年过去,房贷差不多也该还完了。 她这话说得全场人的脸色都是一青,没想到她会借机把矛头直指别人,还这么直白,奶奶那话说得是难听,她这么一改,说出来就更难听了。 “你堂哥不一样,他这些年的工资全扔这房子里头了。他把房子卖了住哪啊。”奶奶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像是要好好跟她讲讲做人的道理。 范洱不给她机会,“那我把房子卖了住哪啊?” “刚刚不是说了么,大不了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到底是老人家,脑子不好使。 “那堂哥把房子卖了也搬去跟你一起住就好了。”范洱接口道。 堂嫂倒是反应很快,她见自己再不出口,长辈那都要哑口无言了,赶紧帮腔,“小洱,虽然我跟你见面没几次,可我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们现在一家三口呢,住奶奶那里去多不方便啊。” “那伯母现在一个人住,赶紧把房子卖了给伯父看病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丈夫病死也不肯卖房子,那更是没良心啊。”她今天就是抓着这句话了。 尊重长辈是一贯的家教修养,无论是不是亲戚,无论熟悉不熟悉,一个有素质的人对长辈总是有礼貌的。 但是把她的礼貌认为是好脾气好欺负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凭什么如果自己父亲活着就非得凑钱给兄弟看病,不然就是白眼狼。他们这些直系亲属呢,儿子,妻子,母亲,没一个有这准备么?! 现在来逼她一个侄女卖房子,一个个还都是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弄的像是自己无理取闹似的。 这下伯母的脸色更好看了,她愣是没想到范洱会把矛头指向她这个长辈,还敢直言她没良心, “小洱,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把房子卖了,那你伯父出院之后住哪里呢?我们都是经过商量的,你爸妈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拿出来救救急。” 范洱冷笑了一声。 奶奶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拉下脸来训斥她道: “你伯父病重问你救救急,你就这副摸样,以后我要是躺在手术室里等你付医药费,不是等到死了都等不来?!我把话放在这里,要是你伯父有个三长两短,我老人家这辈子都恨死你。” “您不是有儿子,有孙子,有曾孙子么,宝贝了这么多年,等躺在手术台的时候您不指望他们来指望我?” 范洱嘲讽地看着她,“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您放心,他们不肯出这钱,我就是去借也把您的医药费凑齐了。” “抚养孩子、赡养老人这都是法定的义务,我爸妈走了以后你就是我的监护人,这十一年来你出过一分钱没?耗过一分力没?就连伯母最起码还让我去她家住过两个月,你呢?” 敬语都不想用了,直接改成‘你’。 她索性把话说清楚,“你不知道抚养我是你的义务,这是你没文化,我不会全怪在你身上。放心,我也不会去法院告你,而且要是你以后没人养了,我照样尽我的义务赡养你,但你要是还想从我身上捞什么别的好处,没门。” 几句话,打脸打的啪啪响。 若是换了别人,范洱早转身就走,不讲道理的老人多了,这么奇葩的真没遇到过,竟然是她现在的奶奶,打不得骂不得,一走了之了没准她还要为了儿子、孙子追到学校里来闹一闹。 在记忆里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前年堂哥结婚,舅公和表姑一家忘了时间没去参加,伯母和奶奶两个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闹上门去。理直气壮地骂了人家一通,还说既然他们看不起她,不来参加她孙子的婚礼,那以后就断绝来往吧。 那还是奶奶的亲弟弟呢,做了六十多年姐弟,说翻脸就翻脸,奇葩中的奇葩。 其实这倒是她多虑了,奶奶连什么本科、专科都分不清,就算知道了s大又怎么样,不知道她的专业,一进学校就迷路了,还能去找校领导闹?真要去学校里撒泼,还没见到校领导,甚至连范洱在哪都还没问出来,估计就被保安请出去了。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看我不打你!”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她说不过范洱,却也听出了孙女在说自己不是。 自己是长辈,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这么对自己说话呢,在她观念里,孙女不听话,就该打,说着动起手来。 伯母在旁边伤心状,堂哥堂嫂在旁边发愣状,谁都没想要去拦。 范洱堪堪闪过,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挑唆一个老人家来压我。” 对于奶奶这种自说自话的人,她都懒得较劲,因为较劲了也没用。那些自私、狭隘、暴力等等坏品质,受过教育的有是非观的人,总是知道这些行为有问题,可脑子拎不清的人,无论你怎么说,他永远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 老人自说自话,脑子拎不清,有很多原因,年纪大了,思想意识跟不上时代,没知识没文化,脑筋又转不过弯来,天生性格奇葩。 那另外三个呢,绝对是火上浇油了吧。 她就是要摊到明面上来说,看这事要怎么收场, “就算真要救急,老人想不出办法,你们还会想不出来?你们4个人三栋房子,别说卖房了,随便拿一本房产证做个抵押还能借不到钱?偏偏要来打我的主意,你们直说现在房价涨了看上我那房子了,不必拿伯父的病做借口。” 一时之间,各人心思被拆穿,都不再跟她当面锣对面鼓的对上。 “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里,房子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我就这么一个念想,你们说我没良心也好,说我冷血无情也罢,我都不会卖的。”她冷哼一声。 “要真为了伯父好,就赶紧给他看病,别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算计我这个孤女。” 几人在楼梯间里说了那么久的话,难免被别人听到,此时围观的人已经不少,伯母自觉心虚也没有再说话,堂哥堂嫂到底年纪轻脸皮薄,更不想家丑外扬。 最奇葩的还是奶奶,她还是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不就是让孙女卖个房、救个急么,多有道理的事情。 她才不觉得这是算计什么的,但是被一个小丫头‘哆哆哆’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通,还名言指出她没文化,此刻早就把什么房子啊,钱啊,儿子的病啊,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生气了。 范洱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当热闹瞧,但话她是要说清楚的,“闹这一出是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是认为我只有一个人好欺负?现在看病都有医保,医保和积蓄花完了还可以借,你们亲戚朋友又不是只剩下我一个,别一上来就卖房卖车得吓唬我。” “我们现在是真缺钱,借钱哪有这么容易。”堂哥沉默了半晌,开口为自己申辩道,“朋友那里我都问过了,拿房子抵押也没人愿意拿出十几、二十万来,去银行办房产抵押贷款,速度又太慢。” “卖房子的手续办起来就不慢么?”范洱怎么看这个借口都是漏洞百出,她同意了之后不是要找中介、找买家、谈价钱、房产过户,等拿到钱的时候银行贷款早就办下来了。 “你行你上啊。”堂嫂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教训了半天,一口气压在心口忍了好久了。 她没见过范洱几次,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这么难搞,刚才那些暗讽的话,别人听没听明白她不知道,她是全听明白了,就算是为了钱,她也不想再受这气,丢这脸。 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了不起啊,她是打她主意了,要不是存着这心,她能好声好气地当布景,让这么多人看热闹么,“说了那么多,那你拿个主意,叫你来是为了解决事情的,不是让你来跟长辈顶嘴的。” 范洱勾了勾嘴唇,好啊,堂嫂倒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也好,各人有个人的心思,她正好把麻烦整个丢回去,“行啊,我来想办法,我有认识的学姐在银行,你不是嫌速度慢么,我明天就去找她。” 奶奶见她松了口,又来劲了,“你大伯还在床上躺着,明天去什么,今天就去。有办法你不早说,偏要气我一通你才甘心,把我气死了你好拿遗产是不是……” 伯母在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妈,现在天已经这么晚了,人家也得休息,让小洱先回去吧,医院的探视时间要过了,只能留一个人下来陪夜,我们也得回去了。” 范洱在一边听着也是暴汗,拜托,你哪有什么遗产让我拿…… 第二十二章 新麻烦(七) 奶奶看看周围人指指点点,闭嘴了,对范洱依旧拉长着脸。 “小洱,你伯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读书好,有本事,这一大家子出事了总要互相帮衬的,不是么。今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要是有消息了,你再来医院啊。”伯母看她已经转身欲走,嘱咐道。 她可不像婆婆那样没见识,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她知道范洱读的是名牌大学,以后出来就能找到好工作,赚大钱,不像他儿子,毕业六七年了,当初的房子首付还要一家人凑钱出。 再怎么说她也活了五十年了,即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算是个精于世故的中年妇女,光凭范洱刚才的口气,就知道她不把这二十万放在眼里,房子她打定主意不会卖,可从她那里挖出笔钱来,还是有指望的。 况且提出收养她的那个人是自己小叔子的同事,具体情况她不了解,光看范洱每次过年回来时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仅没被亏待,还过得很好,单凭这点,那家人就该有点钱。 想着她又安慰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一番,话是难听,可确实是他们理亏,若真能空手套白狼,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另一头的范洱,前脚拐出住院部,后脚又溜进值班医生办公室,问清了伯父的病情。中风是中风,没有到病危的程度,治疗费用高是高,没有到要他们那种小康家庭倾家荡产的地步。 若真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哪怕一个陌生人,她碰上了也不能坐视不理吧,不过现在明摆着,是这帮亲戚想趁机从她身上捞钱,自己又不是烂好人,会答应才怪。 明明以前没付出过什么,现在遇到事了就来算计她,原主会不会因为血缘而手下留情她不知道,反正对于找自己麻烦的人,她最喜欢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就是房子嘛,她打的就是房产抵押贷款的主意。至于到底抵押谁的房子嘛,几个自私自利的人,哪怕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儿子要是病死了她活着也没意思’的奶奶,也会选择留着房子养老吧,你们就慢慢互相推诿,慢慢吵吧。 范洱从医院出来已是晚上八|九点,原先的家久无人居,她不想过去住,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下午来的路上就发了地址给邢澈,他已经在网上帮她在附近预定了酒店。 独自一人在宾馆凑合了一夜,第二天,她就去找口中的那位学姐。 商业银行的借贷部门如同传闻中的那么忙,她等了半天才等到学姐放下手中的事物。她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办什么实事,主要就是咨询,以及做做样子。 详细了解房屋抵押贷款的流程,又东奔西跑搜集了一大堆资料,不管有没有办正经事,至少看上去功课是做的很足的样子。 直到傍晚,她又来到了县医院的住院部,手中拿着板砖般厚度的一叠a4纸。 哼,4个智商50的奇葩亲戚加起来又不会变成智商200的天才,算计我,想得美。 病房门口,范洱一副尽心尽责的模样。 “具体情况我都问过了,该填的东西,该申报的材料,我也准备好了,你们明天早上谁拿房产证跟我去银行一趟。中旬就能放贷,一星期时间都不到,够快了吧。” 语毕,伯母和堂哥堂嫂的脸上不喜反忧。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之间有矛盾,说白了就是每个人心里都存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想拿出自己那套房子,更不想过每月还贷的日子,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空手套白狼。 “你那房子不是空着么,你就拿去抵押贷款,赶紧手续办了把钱拿过来,哪来那么多理由。”奶奶先发话了,“我们的房子都还要住的,你不是不住么,空着也是空着。”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你们三张房产证呢,抵押了又不是不让住了,这可是伯父的医药费,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母亲,你们想让我这侄女背这债务?我还是个学生,你们让我还贷?” 范洱嗓门提高八度,吸引了不少目光,病房里的伯父也该听见了吧。 “话不是那么说的,小洱,那毕竟是你伯父啊,你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们也没有让你一个人负担。”伯母决心是不会拿出自己的房产证去抵押的,她十几年前就下岗了,现在这么大年纪,每月还要还贷,家里的劳动力又躺在病床上,她可吃不消。 “我明白了,你们就是不想自己出这医药费,故意拖着他的病,好从我这里拿到这笔钱。”范洱在病房门口痛心疾首地指责他们,“人在做天在看啊,伯父还在里面躺着呢。” 周围的人昨天就听了个热闹,没想到今天还有后续,纷纷又围了过来,看得精精有味。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做我们拖着他的病。你个小丫头片子,真是反了天了。”奶奶之前的气还没消呢,老了老了,还要被孙女污蔑。 她气急了,“我们范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东西,我今天一定替你爸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扑过来就要拽范洱的头发,一副撕逼、掐架的样子。 老人的反应速度怎么能跟年轻人比,范洱再怎么说也是个身形灵活的小姑娘,立马就躲开了,奶奶扑了两次都扑了个空,脚下趔趄。 其他几人倒是想上去帮忙,可堂兄抓着她,奶奶正要一巴掌闪过来,围观群众们就不干了,大家都是文明人,吵一吵也就算了,在医院里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们可是从昨天就直击现场的,说白了就是一伙亲戚逼着一个父母双亡的姑娘卖房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对谁错他们就不评了,可这动上手了又是几个意思啊, 范洱挣扎,低头,奶奶那一巴掌拍在了心爱的大孙子脸上。 堂兄猝不及防,放开了手捂着脸,她趁机躲开。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你不管,把我丢给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现在想管教,迟了,你也没那个资格。” 她指着病房里的伯父说道,“我劝你们,伯父的病真这么严重就赶紧转院到市里去,不要因为谁的房子去抵押的问题再继续拖,昨天的话我原样还给你们,伯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恨你们一辈子!” 说完,扬长而去。 当众戳穿这些人的嘴脸,恐怕连伯父都要对他们心生怨怼了吧。范洱撇撇嘴,活该。 他们只要还在这个医院里,就肯定要受人指指点点,也给这几个闲着没事惦记着自己财产的亲戚找点事吵吵。 尤其是那个整天儿子怎么怎么样、孙子怎么怎么样、自己为人处世如何如何有道理的奇葩奶奶,她简直是服了。 穿过人群挤了出来,她长舒一口气,摊上这样的亲戚还真不如没有,相比之下自己原来的父母还有亲戚们,简直好得要上天。 可惜,应该见不到了吧,在这里,她就是范洱,这个世界的范洱,父母双亡,奶奶不疼姥姥不爱,亲戚之间并不和睦的孤儿。 “别想了,你做到这一步,仁至义尽了,名路已经指出,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邢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给我发的定位,不是说亲戚出事了么。”邢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介于我记忆里范洱和那些人关系并不咋样,就过来看看呗,反正开车过来用不了多久。”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电梯间。 “刚才,你都听到了?” “那是,看热闹的人不少,不然我哪有那么容易在住院部里找到你。”邢澈的语气波澜不惊。 “其实不过几个市井小人,我能解决,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作为孤女是什么感觉。”范洱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没觉得,直面这些亲戚才发现,他们凭什么有恃无恐,敢打主意到我头上,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么。” “瞎说什么,你爸妈在原来那个世界活得好好的呢,”邢澈搂过她的肩膀,从电梯里出来,走向大门外,“怎么会没有依靠呢,以前的范洱有浩星澈,现在的你不是还有我么。” 外头,天色已黑,月明星稀。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范洱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另一个世界是不是也望着同一个月亮,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平行宇宙,怎么会是同一个月亮呢。 “对,我爸妈还好好的呢,可我再也见不到了吧,待在这里,哪里还有机会回去。”她有些消极,心里确实不痛快,不是由于几个奇葩亲戚,而是想起了她的父母。 第二十三章 新麻烦(八) 这世上,谁身边没几个奇葩,这点范洱能看开,反正她对他们又没什么感情,可是自己的父母呢,原来的那些亲人呢? 小时候老是和自己打架,每次会划破对方脸蛋的表弟,此时此刻回忆起来,都显得格外亲切。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换了个世界,换了副皮囊么。”邢澈拉着她上车,“走,回家了,从这里开车到学校要两个小时,到家就只要一个多小时。” “你倒是适应的快。”范洱坐进车里,嘟囔着,“不仅皮囊,芯子也变了。记忆决定灵魂,要是你失去了原来世界二十多年的记忆,那你以后就是纯粹的浩星澈。” “可是我没有失去啊,所以注定我不是浩星澈。其实就算只有这个世界的记忆,长年累月之后我还是会变的,比如挑朋友的眼光会越来越高,身边的朋友会越来越少,就算记忆一直不恢复,我也会越来越像原来的自己。” 邢澈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我想象不出,一个人如果不由dna决定、不由记忆决定,那还能由什么决定。” 一般人穿了就穿了,安心接受记忆,安心接受身份。可范洱不同,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理科生,在她眼里什么都能用科学来解释,现在解释不通的那是因为人类还未发掘其规律。 “你就是你啊,如果你非要给我上升到哲学角度去,那我就好好跟你讲讲‘你是谁’这个问题。”邢澈淡定地开着车。 “首先,你有这个世界的记忆,所以这二十年就像你自己经历的一样。你本能的对浩星澈感到友善,对自私自利的亲戚感到厌恶,这是因为这些经历产生的情感,可是你和原主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一样经历也不会产生一模一样的情感。” 范洱靠在副驾驶上不说话。她对穿越这件事情的是带着恐慌的,探知不到穿越的真相,探知不到这个宇宙的真相,把握不了命运的无力感。就算有了这个世界的记忆,她也不知在这里该如何定位自己,旁观者还是局中人? “你对浩星澈态度友好,可是你会喜欢他吗?不会,因为你是范洱。”邢澈想了想又举了个例子, “不说这些天来你自己和好友的相处感受,就单凭记忆,以前的范洱对她们每个人的情感和你完全一样吗?她应该是对每个人的好感度都差不多,但是你根据这些经历对她们产生的好感度却是有高有低的吧。” “因为先天条件已经注定,不是基因决定也不是记忆和经历,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其他因素怎么变化,也只是附加而已。所以你想这么多干嘛呢。”邢澈总结道。 听到最后一句,范洱嘴角抽了抽。 果然邢澈的奇思妙论一套一套的,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带跑偏了,而且结尾的中心思想永远只有一点——这些都不重要,想这么多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范洱展颜:“听了你这番歪理之后,我好多了。” 旁观者也好,局中人也罢,至少还有邢澈陪着她。 确实,穿都穿了,再惦记着父母亲人、惦记着曾经的好友,又有何用。她是实实在在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总要适应,总要找到归属感。 不如淡定一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谢谢。”范洱轻语,她也不知道是谢邢澈对她的关心,还是谢邢澈的穿越让她不再孤立无援。或许两者都有吧。 “别客气,我可不像某些人,我卧病在床发烧好几天都不来探病。” 我就知道他要把这件事情记一辈子! 范洱还是嘴硬道,“谁会因为发烧这种小事就专程请假,从魔都跑到帝都去探望!” 其实原本没什么,可是天知道他会发烧的时候烧着烧着就穿了呢,或许自己去探望了,他就不会穿越了?可是自己那时候已经被花盆砸过来了,还怎么去探望呢。 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随你怎么说都没用,好好反思吧你。”邢澈慢条斯理地抛下这么一句。 刚刚还觉得‘有大腿可以抱,真开心’的范洱,顿时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挫败感,如果穿过来的是自家软萌可爱的室友,那就更好了。 范洱没有反思,舟车劳顿了一天,她很快靠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等她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了,估计邢澈把她弄回房间的。 没有多想,简单洗漱了一下,范洱又重回了大床的怀抱,呼呼大睡。 一夜好梦。 次日,范洱起得晚,下楼时看见邢澈早已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翻着报纸。 她来到餐厅,自己边翻朋友圈边等张阿姨给她准备食物。 邢澈隔的老远都能听见她的傻笑声。 “我下午一点有个讲座要去听,过会儿就回学校了,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晚点自己回去?” 范洱把思绪从手机上收回来,抬起头冲客厅喊道,“我下午一点有课,跟你一起走。你等下,我吃早饭很快的!” “不急,你慢慢吃。我把车开到4s店去保养,等下回来开你车去学校。” “哦,那我吃完早饭直接去4s店接你呗。” 原主和浩星澈一起考的驾照,读大学的时候浩星正一人送了一辆保时捷小跑当礼物,一样的款式不一样的颜色,只不过她从没把那车当成自己的私人财产,使用的次数还没浩星澈多。 至于现在的范洱,高考一结束就拿了小本本,至今6年,已经是老司机了。 “不用,我打车。又不远,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天气转凉,我还要拿些厚衣服去学校。”邢澈说着就出门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范洱不禁发出感慨:哎,人给浩星澈当候补女友,车给浩星澈当候补用车。 范洱小姑娘以前这人生……啧啧……就差在脑门上写上‘备胎’两个大字了。 就这样,她有一搭没一搭刷着微博和朋友圈,慢慢地把早饭吃完了,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邢澈快回来了,她也赶紧跑去房间挑几件厚实的秋衣带着。 等她打包好衣服,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范洱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没太在意,随手拿了本小说看起来,慢慢等他回来呗,总不至于自己撇下他先回学校吧。 当分针和时针同时指向十二的时候,范洱开始着急了,再不回来,自己上课要迟到了呢,她又打了个电话,诶,不在服务区?! 前二十分钟打还是无人接听,这下变成不在服务区了?! 她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算临时有事,或者在4s店耽搁了,他也会跟自己说一声吧。 范洱连忙找出附近那家4s店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浩星先生把车送到店里就离开了,有员工看到,他当时打车走的。” 也就是说他上了出租车之后就没有回来,范洱意识到事情不妙,既然约好了一起去学校,他就算有急事,总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也行啊,通知自己一声又不麻烦。而且邢澈不是那种随便放鸽子的人。 之前打电话是没人接,现在是变成了不在服务区,范洱还是不死心得又拿出手机按下了号码,这次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难道手机被偷了?手机被偷了他也早该打车回家了好么。 天呐,光这这些信息就足够让她脑补出好几种出事方式,车祸、绑架、谋杀…… 怎么办,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邢澈有危险,但自己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干啊,要真有事的话,等到他失踪24小时再报警就来不及了。 她赶紧又打开手机,还好自己知道他的app账号和密码,可以通过查找丢失设备来定位,希望这家伙的手机还在身边吧。 因为已经关机,定位到手机位置的最后地址是西北方向郊区的一处果园,她上网查了一下,这个果园以前是属于附近的一个农家乐,后来农家乐生意不好搬走了,就基本荒废了。 不在医院,至少排除了车祸这些意外因素,邢澈不会突然打车去一个荒废的果园还不通知自己一声,那么在自己能想到的人为因素里,可能性最大的还是绑架,谋杀抛尸的话手机早该被搜出来销毁了。 呸呸呸,范洱甩甩头,想什么呢。 她连忙将地址记下,设置了导航路线,拿上车钥匙后飞奔下楼,自己速度足够快的话,半个多小时就能到那里,除非那支手机再次开机,不然果园就是最后能定位到的地方,自己无论如何要去看看。 “张阿姨,要是看见浩星澈回来了,赶紧给我打个电话啊!”她飞快地窜进车里。 这个混蛋,他最好是手机被偷了,打车遇到黑心司机带他兜圈子兜了两个小时,所以才没及时回来也没及时通知自己。 不然的话……其他的可能性她不敢多想。 第二十四章 新麻烦(九) 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范洱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远在国外的浩星正的电话。 “叔叔,是我,范洱。” “小洱啊,难得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么?”他那边正是午夜凌晨,不过看到手机显示的是范洱的号码,仍然接了起来。 “叔叔,小澈可能被绑架了。”范洱边开车边解释,“不不不,我没接到绑匪电话,您别着急,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她长话短说,尽可能简洁地表达清楚了意思,“我之前用手机定位了他最后可能出现的位置,现在正在赶过去。” “你联系警方没有?”浩星正电话那头的声音并未显得慌乱。 “还没有,他失踪不到24小时,我又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是遇到危险,我去报警的话根本立不了案,您去联系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好,我这就把地址给您发过去,您也别着急,希望是我多虑了。” “恩恩,我不会冲动的,我在原地等警方来的。” 挂断电话,果园也已经到了,范洱赶紧将车停在一条小路边上,把地址发了过去。 她放下手机,坐在车里往四周张望,那片果园有一两栋小平房,应该是当时建起来给摘果子的游客休息用的。 此时范洱已经确信邢澈的手机不可能是被偷了,如果是被偷早就该关机,而不是带到了这个地方再关机,这显然不是一处适合小偷销赃的地方。 她抱着的那一丝丝的侥幸破灭了,总不可能是有人拿了邢澈的手机以后突发奇想,来郊区一日游了吧。 假设他是被绑架了,那应该来过这个地方,在这里被搜出了手机,于是自己再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关机了。 那他到底是被关在附近呢,还是已经被带到了其他地方? 范洱待在车里不敢靠近,要是那几栋小房子里面真有人在,她单枪匹马过去显然就是送上门的人质,她得等警察过来。 简单计算了一下,从手机关机到现在大约四十分钟,她没看出这片参差不齐的果林有什么被直升机刮过的痕迹,如果他们要把邢澈带走,使用最快的交通方式是车,根据这里路况,距离这个地点40公里车程的地方都有可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范围会越来越大,他的踪迹就越来越难找。 一分钟,两分钟,原来心急的时候时间真的会变得很慢。 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或许邢澈压根就没有事情,他就是把手机丢在这里了,然后迷路了几个小时,又没法联系自己。 脑海里不管回放,过去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得到的信息,做出的推断,寻找着邢澈安然无恙的每一丝可能性,范洱默默地祈祷,之前得出的结论不过是自己吓自己,最后会发现这都是虚惊一场。 一声枪响把她拉回了现实。 这个地方果然有人,还有枪! 范洱的心脏猛然一缩,邢澈就在这里! 该死,怎么警察还不来,这附近的派出所这么远么!这下她在车里真的是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了。 就算再怎么让自己镇定,范洱也没法让心平复下来,她不是邢澈,没法做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家伙就算真的是被绑架了,也会一脸淡然吧。 他估计会想,要是他们达到目的就会放人,那多少钱他都给的起,总能把自己赎出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注定要撕票,那担心再多也没用,还想这些干嘛。 坐在车里,范洱都能想到他一如既往的那副淡定脸——不过生死而已,搞不好死了以后灵魂还能穿回去呢。 想到这里,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多数人畏惧死亡是因为它的未知,可现在,正是由于它的未知才带来了无限种可能,这让范洱不再畏惧:她想回家,她想爸爸妈妈,她想那只毛茸茸的萨摩耶,她想室友做的小甜点。 她,不想一个人。 如果没了邢澈,这个世界她又无亲无故了,她做不到,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世界。 范洱紧紧握着拳头,自己先偷偷溜过去打探情况,最多就是被抓了。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么做一点都不明智的,可她已经做不到在这里干等着了,最坏结果不过生死而已,没准灵魂就能回家呢。 那么,舍命陪君子了。 她将强效醚类喷雾剂牢牢握在手里,将大部分瓶身掩藏在长袖中,这罐制剂还加了防狼喷雾之类的成分,如果直接对着脸喷,可以使人在瞬间失去视力然后昏迷。 走下车,将电击棒藏在外套内侧,想了想,又从车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稳压盒,放在身上。她暗自发誓,要是躲过这一劫,一定去学射击,弄个持枪证来,免得从武器上看就落人家一大截,只有做人质的份。 身段灵活的穿梭在果林间,范洱隐约听到一处平房传来嘈杂的声音。 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绕到侧面,挑了最靠近的一颗高大桃树来隐蔽自己的身形。 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她保证,无论高考听力还是四六级听力,她都没有这么聚精会神过! “让你们两个人看着一个昏迷的人,都能被他跑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比我们想象中醒的早太多了,绳子还没绑好呢,他上来就是一拳……” “还不快去找……” “你们三个还负责什么警戒,人都丢了,警戒个屁啊!都去找!” 这时有三个男子从侧门出来往北边方向去了,看来邢澈是从这个侧门逃跑的。小平房北边就是果园出口,经过一片稀稀疏疏的果林,门口一条田间小路,沿着走一两分钟就是大马路了。 刚刚范洱就是从那里一路溜进来的。 可是邢澈会往那里跑么? 一般人从侧门出来,能依稀看到大马路后肯定会下意识的往那边出口方向走,因为那是最快的逃跑路线,换了她,她也这么做。 可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那却不是最安全的,穿过一小片树林之后就没有任何遮蔽物,邢澈这么谈定,肯定会考虑到的吧,他又没有车,逃到路上去当活靶子么? 范洱想了想,转身往身后的那片果林走去,这边的树更密一些。 除了考虑树木浓密程度可以遮蔽之外,还要注意什么呢,她边走边想,刚刚听到枪声,又有两个人看着他,肯定是打了一架才逃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这个方向的果林还挺大,树枝、杂草丛生,一眼望不到头,又不能喊,只能一点点地毯式搜索,可要是她在动,邢澈也在动啊,岂不是很容易错过,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算了,容易错过也好,自己找不到,别人也找不到。等警察来了,那帮家伙就该撤退了,熬到那时候不被找到就行,他这么聪明,能做到的吧。 “喂,你是谁?在这里干嘛。”远处有个人影走来,听声音有点像刚刚那伙人里的。 范洱暗叫糟糕,她又要找人,又要防止自己被发现,可是左顾右盼也没办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向周围。 “我车子爆胎了,看到这边有房子,就想来找人帮忙,千斤顶我不太会用,需要个人帮我一起换轮胎。”她拿出早就编好的瞎话。 “车子,你一个人开车到郊区来干什么?”那个男人走近了,脸上明显挨了一拳的模样,手中拿着一把枪,也不忌讳范洱看见。 “我不是到郊区来啊,我是路过,谁知道这么倒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不是看见这里有几栋小房子,我都想直接打电话叫拖车过来了。”范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 顺便将喷雾往袖子里缩了缩,等那人走得更近一点就可以出手了。 “你把手举起来,我不相信你的鬼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对方显然对她有着防备,保持着安全距离,并且将枪举起来对准她,拉开了保险栓。 “啊!!!”范洱假装受到了惊吓,尖叫一声,随机又像是反应过来,十分害怕全身发抖,哆哆嗦嗦的慢慢举起手来,“你,,别,开枪啊。” 那个男人拿着枪,越走越近,她其实是真的受到惊吓了,第一次看到真枪,还指着自己。 不过无知者无畏,没有亲眼见识过枪的威力,对于在电影电视里才出现的东西,只是简单的知道它很危险很厉害,会对自己造成很大的伤害,却没有真正的敬畏之心。 “我真的是路过,我,我,我的车还停在马路边呢,不信你去看。” “闭嘴,不准说话。自己把手铐戴上。”男人扔过来一副手铐,“老实点,别想做什么小动作,不然我开枪了。” 第二十五章 新麻烦(十) 范洱举着微微颤抖的双手,理所当然得没有接到手铐,她慢慢蹲下去,伸出一只手想去捡,一边不安地看着那个人,生怕自己捡手铐的动作也会被认为是‘小动作’。 她左手仍旧举着,右手拿起了手铐,依旧是有些哆哆嗦嗦的样子,准备站起来。 右手长袖中的那一小罐喷雾剂,刚刚在放下手来捡东西时已经顺势滑落到掌中,这一刻,她没有犹豫,猛地站起身来扑过去,像是一颗装了弹簧的跳球一般弹射向对方,用力按下了手中的喷雾。 几乎是同时,她看见那个男人扣动了扳机,在那一刹那,自己已经跃起离地,竟然强行在半途中侧转过了身体,右手还在一边猛按喷雾。 自己扑上去堵枪口的行为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加上她动作幅度很大,反应又迅速,第一枪没打中范洱,后面一枪还没打中就要托喷雾剂的福了。 第一枪的时候喷雾还在扩散向那人的途中,只是起到了一点视觉干扰的效果,但之后就是席卷而来的痛意。 基本第二枪他就是强忍着痛,靠着惯性在乱射。痛还能忍,但喷雾剂里强效麻醉的醚类效果一发挥作用,对方也只能在忍痛打出一枪后就昏死过去。 她的距离不够近,给了他开出两枪的时间,不然那人扣扳机的速度显然没她猛喷雾的速度快。 不过还算自己运气好,范洱本来想着第一枪是硬挨的,刚刚她猛然站起,又干扰了对方视觉,估计打不到自己的要害。 她也不清楚中枪除了痛之外还有什么感受,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反正扑上去堵了枪口把人迷晕再说。 没想到的是,刚刚她好像能调动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一般,不用经过大脑,直接就是本能,那一瞬间她是悬空的,仅能硬生生地侧过了身子。 从捡手铐到弄昏对方,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范洱觉得自己的身手灵活程度以及反应能力相比之前,简直提高了不是一个等级。 来不及多想,她抓紧时间走到那个男人身旁,把枪拿过来装进自己外套口袋,再用喷雾和电击棒给这个地上躺着的人补了几下,确定他不会再起来祸害自己。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却还是有人嫌弃她浪费时间。 “还不赶紧走,枪声会把人都引来的。”邢澈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转身就又开跑。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十分钟前那次枪响是有人对你开枪么,你有没有受伤啊。”跑出一定距离之后,范洱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等安全回去了再说。”邢澈带她穿过一处葡萄藤架。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就简单问些比较急的问题嘛。”范洱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可以,我们就待在这里等警察吧,应该不用等太久了。” “笨蛋,随时会有人从四面八方过来,要是你不保持边隐蔽边移动,被发现的机率很高。” 邢澈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一丝慌张,像是有条不紊得进行着一项行动计划,而不是在逃命。 “不用,我带了这个。”范洱掏出稳压盒,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密封的小瓶子,瓶子里装了些浑浊的液体。 邢澈转身背靠着她,“你看那边一百八十度,我看这边一百八十度。行了,现在开始可以聊几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原本在路边等警察的,听到枪声之后就先过来看看。对了,刚拿来的枪,我不会用,记忆里浩星澈好像学过。你拿着。”范洱递过刚收缴来的战利品,“你回答我刚刚几个问题,其他详细的具体的过程,可以回家再说。” “听到你的叫声之后,我往你那个方向跑过去,隐约能看到人影的时候就见听枪响了,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倒地,你在他旁边翻翻捡捡、磨磨蹭蹭。其他的,有点复杂,反正我没什么大碍,一些皮外伤。”邢澈也不多解释,“你那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说起来也有点复杂,差不多算是□□和王水的结合体吧。”范洱没把瓶子拿出来,继续让它们躺在稳压盒里,“不过还是试用装,稳定性方面有待提高。” “那是什么东西,你搞出来的?”邢澈握着枪,丝毫不敢松懈。 “我都说得这么浅显了,哎,你就当是会爆炸的浓硫酸吧。”范洱有些郁闷,“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学化学的,保送的也是化学系硕博连读。” “所以看到有人来了,你要扔这个炸他们?!”饶是见惯世面的邢澈也有点无语了: “你是怎么从化学系实验室里弄出这些东西的,你现在可是个学工商管理的文科生!” “呃,这个我们以后再说。”其实就是曾经去星辰集团旗下的化学实验室、生物实验室‘参观’了一下么…… “反正看到落单的人,你就开枪,看到两个及以上,你就扔这个。我扔不准。” “那你刚刚怎么不用,那人应该都拿枪指着你了吧。”邢澈又接过稳压盒。 “来不及拿出来啊,我又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藏在一个地方,看到有人过来了就偷袭,刚刚是他先发现我的。”范洱叫屈。 “笨蛋,一个人跑过来,也不怕给我添麻烦,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我已经逃出去了,你又被抓了呢。” 邢澈不急于从出口往外面逃,一方面是因为那里容易被当成靶子,另一方面是他相信范洱会察觉自己不见了,并且能找到这里,不过他以为她会报警,让警察来执行救援行动才对。 “你现在是没事,可以跟人家周旋,如果你受枪伤了,那就不是这情况了。”范洱强行为自己辩护,装逼不成反被抓的糗事,她又不是没考虑过: “再说我有做准备,要是被抓了,对方想对我们不利的时候,我就高举这个当炸药包,学董存瑞!他们不会想同归于尽的,这么一来,至少我们人生安全有保障,能僵持到警察来也是好的。” 虽然单枪匹马是冲动了些,但她又不是傻白甜,没有计划只是心想着冲进去把人救出来,她是有脑子的! 人类最大的武器是什么,是智慧! “那刚才的情况呢。”邢澈还是不松口,“我这里自己能应付,你要是一个人过来了倒容易出事,跟以前一样,总是想太多,瞎操心。” “都说了那是意外,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看,我跟你一汇合,计划又上正轨了吧。”范洱承认自己这举动不理智,但她不理智是为了谁! “你别嘴硬,是不是你暴露了我在这片果林?”邢澈的语气没有恼怒没有责难,只是在陈述一件实事。 “是。”范洱理亏。 “本来他们大部分人会往出口方向找我,这边就算来也最多一两个,这下他们估计都过来了,你是不是增加了我的危险性。”邢澈继续说。 “是。”范洱继续理亏。 行,我理亏,我心虚,我不说话,她默默的看着自己警戒的方向。 邢澈听她不声不响,估计不开心了。 哎,这个笨蛋,自己也不是怪她,能有个为自己两肋插刀的伙伴不容易,可他就是想告诉她,想要救人总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如果范洱有危险,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可能也会一个人先过来,但他们两个能一样么。 他本就身手不错,浩星澈还学过射击。他有能力,有自信,就算救不了人也足够自保,就像这次绑架他能一个人逃出来一样。 可她这个没学过武术不会开枪的女孩子,单枪匹马跑进来,她以为她是黑寡妇啊,对方有枪、自己被绑的情况下还能以一敌三,套出情报后,撂倒所有人,最后拿起高跟鞋甩甩头发离开。 说实话,见到她舍命陪君子的气魄,他很感动,却也有些恼怒,怎能如此草率,一定要让她认识到错误,不然下次仍是这样,不把她自己的生命安全放首位。 范洱其实没有不开心,她知道邢澈不是斥责,而是担心她的安危,况且确实自己有些莽撞,暴露了他所在方位,明明刚才在路边还答应了浩星正叔叔‘不冲动,等警察来’的。 可是,谁能预料到事态所有的发展呢,如果仅仅是担心邢澈有危险,她的理智还能控制住自己,可她不仅是担心,她还害怕。 害怕他出事,更害怕自己以后将要一个人待在这个世界。 在这里,除了邢澈,她对所有人都是缺乏那么一点点信任感的,无法像此刻一样,完完全全地将后背交出去,她在这个世界是缺少安全感的。 第二十六章 新关系(一) 这种日子她过了几天,每天都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就算拥有记忆,她还是警惕自己不露破绽,同时又要防止有人想算计自己。 什么话、什么事、什么人她都要绞尽脑汁推敲半天,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 可自从邢澈来了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正常的生活了,最熟悉她的浩星澈被穿了,在其他人面前很难露马脚,就算有,邢澈还能帮着圆。 别人给自己找的那些麻烦,她摆不平的,还有人可以商量,商量不出结果的,还有大腿可以抱着。 最重要的是她在心理上有了依靠。 所以她来了,不光是舍命陪君子的义气,还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反正她就是不想一个人被丢下,可以算是她自私吧,要是大腿没了,她的日子也会很难过的! “有人来了,你捂耳朵,别回头,继续看你那边。”邢澈的声音压得很低。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范洱没敢转过头去看情况,既然后背交出去了,那她就相信邢澈能搞定,枪声会引来更多的人,她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一秒都不能放过。 枪声之后是一片寂静。 没有再多的人靠近,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警笛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 该死,非要弄得这么声势浩大么,生怕那些歹徒不知道警察来了?!范洱差点就想爆粗口,幸好我们躲在隐蔽处,如果这时候我们是跟绑匪在一起的,他们岂不是很有可能先撕票、再逃之夭夭?! 对着两人脑瓜开两枪压根用不了几秒钟,浪费不了多少逃跑时间。反正我要是歹徒,就算被抓,我也要拉上个垫背的,绝不会把人质白白留给别人救!她忿忿得想着。 好就好在,他俩现在并不在绑匪手上,那伙人找不到他们,听见警笛越来越近显然会选择先逃了再说。 不过坏处就是,等警察来了,人估计都跑光了,相比只靠两条腿逃跑的邢澈,那些人是有车一族,从出口窜出马路就四通八达了,不挑警车来的方向行驶,很难再被抓到。 结果事情不出所料,警方除了找到最后被邢澈开枪射伤的那个人,其他都跑了,原本被范洱弄晕了的家伙也不见踪影,估计是被抬走了,对方显然不想留下任何一个活口给警方审讯,连被射伤的那人也在特警来之前就失血过多没了呼吸。 当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抢枪往要害打过去,邢澈要是不下杀手,他和范洱就会有危险,自然没有心思去考虑要不要留活口的问题。 等到全副武装的特警到来时,范洱才悄悄将稳压盒收起来,她觉得还是别让外人知道自己手工制作了几个会爆炸的杀伤性武器。再说这东西还在试验阶段,安全性她不敢保证,要是拿出瓶子来颠一颠,估计自己就被炸没了。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此时浩星正也坐着专机赶回了国内,若不是他亲自来接,警察叔叔们恐怕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毕竟她和邢澈看上去没啥心理创伤和身体创伤要治疗。 回到家中,浩星正把邢澈带去了书房,看来要进行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哦,不,应该是父子之间的对话。 范洱则是独自回了房间。 经历了一天的惊险,她的后遗症开始有所表现,浑身酸痛,手脚发软,哪哪都没有力气,勉强洗漱完,四仰八叉得倒在床上。 *很萎靡,精神很活跃。 为什么偏偏穿过来的是邢澈呢,她眉头深锁,如果换做是自己的室友就好了,她也会冲进去找她,而且现在根本不必纠结自己是否喜欢上了这个人。 是的,范洱在纠结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日久生情了。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在她心里却只有邢澈跟自己是一国的,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她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依赖。 以前他们关系好,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没有这方面意思。她喜欢的另有其人,那是她的初恋,就算读大学之后又有过一个男朋友,她始终对初恋念念不忘。 随着阅历的增长,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越来越简单,感情追求也逐步简单化起来。 她一直认为初恋会埋在心底的一个小角落里,即使挥之不去,却并不影响她以后找个合适的人恋爱、结婚,不用太爱他,他也不用太爱自己,只要彼此负担起相互扶持到老的责任,生活不就是如此么,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就好。 长这么大,从高中到大学到研究生,她从没有因为任何一段感情破裂而失落过,没有因为分手而伤心难受过,只是心里一直藏着年少时那段青涩的爱恋。 偶尔邢澈拿初恋跟她开玩笑,她都会翻脸,可是现在,自己有多久没想起过那个人了?范洱仔细回忆了一下,已经记不清了。 穿越之后,她才发现,其实多年未见,在自己脑海中,他的脸早已模糊,自己以为的深埋心底,早就被时间冲淡、淹没。 在这里,她最想念的是父母,是亲人,是室友,是伙伴,甚至是邢澈,唯独没有想过曾经的恋人。喜欢过,开心过,分开了,一切都结束了,现在想起来,不痛不痒,不咸不淡。 那么邢澈呢,自己是习惯了这么多年跟他插科打诨,早在不知不觉间将他印在了自己生命里,还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相依为命,让感情发酵起来。 或者,两者都有呢? 范洱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像电视剧里的‘傻白甜’那样,连喜欢和不喜欢都分不清,拖拖拉拉,黏黏糊糊,纠缠不清,伤人伤己。 她闭眼,沉思片刻却回忆了无数画面,如果说以前是朋友间的感情,那么现在绝对是超出朋友间的感情。 所以她是喜欢邢澈的。 管它是不是依赖,喜欢就是喜欢了,做女人,就要果断一点! 理科女生就是这点好,婆婆妈妈的时间比较少。 范洱有恃无恐的得出结论,主要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邢澈对“喜欢”两个字不感兴趣,无论自己是什么想法,最后都得埋在心里。 反正不喜欢的话继续当朋友,喜欢的话也继续当朋友,没啥区别。 难道她要跟他说,“喂,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你了。” 呵呵,光这么想想,她就被自己虐到了,纯属没事找事嘛。 等哪天她喜欢得不能自拔了,再来担心‘要不要表白’,‘表白之后会不会被拉黑’的问题吧。没准等自己安居乐业、生活稳定了,就会发现,哎呀,我对他纯属友谊以上、爱情未满嘛。 相比之下,其实她更偏向于后面那种可能性。 范洱用酸痛的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真是不能说人啊,早上刚说了原主给浩星澈当备胎,她这不是也等于给邢澈当备胎了么,这酸爽,呵呵。 她自嘲了一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翻了之后发现全身上下疼得更厉害了,只能继续躺尸,保持着*很萎靡、精神很亢奋的状态。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大多数时候范洱都是比较乐观向上的,想想今日与歹徒搏斗的精彩表现,她自己都觉得必须给自己点一百个赞。 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简直与日俱增,比那天护着王叶菁打流氓的时候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别人穿越都有福利,没准自己也有福利呢。 说不定更火凤凰一样成为了变种人,又没准跟美队一样身体细胞都被强化了,又或者是《尸兄》里的白小飞那样,注射淘宝上买的强化剂,就能跟丧尸们斗智斗勇了。 …… 介于范洱同学脑洞太大,以上省略一千五百字。 幻想着自己跟小说里的主角那样开启了基因锁,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不仅拥有超能力,还能重组自己的基因,亢奋的大脑直到天快亮了才暂停运作。 过了五六个小时就是中午了,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 熬夜有风险,通宵需谨慎啊…… 依照本意,她还想继续睡的,无奈被饿醒了,胃在不停得向自己抗议示威。 范洱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浩星正不在,邢澈也不在,从管家那里得知他们早上就出门了,她一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回房间去躺在床上,还是四肢酸痛,不过没昨晚那么严重。 看了下放在床头的手机,一堆未读消息。 “我新手机到了,你下午在家待着,我回来有话跟你说。”这是邢澈发的。 “范洱,昨天下午的课你咋没来上啊,不过老师没点名没签到,放心吧。”这是王叶菁发的。 “今天下午去欢乐谷啊,别忘了哦。”这还是她发的。 ……她还真忘了这回事。 第二十七章 新关系(二) “小叶子,我今天手脚酸痛,去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啊。”放下手机,她想了想,又拿起来补充道,“对了,浩星澈也不去了。” 不管这话有没有歧义,会不会让人浮想联翩,她就这么发过去了,手还酸着呢,懒得改。 ding~ 王叶菁这次回复的很快,手机里立马传来一条语音消息,怒吼声,“范洱!你放我鸽子!我和蒋泽清两个人,怎么玩!” 接着一连串怒火冲天的表情。 “事出突然啊,亲,不要介意啊,亲。”范洱也直接回语音了。 “不行,出尔反尔是不可取的!小范洱,不要学狼来了!以后你和我约好再去哪里搞活动,我都不敢安排了!” 王叶菁语调拔高,气势拔高,就差高唱,‘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 当然,以她的性格是唱不出来的,反正清醒的时候没可能,不过喝醉了么,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真来不了,小叶子。”范洱有气无力得回答。 “不管什么事,除非你被人绑架了,不然赶紧过来!”语音消息里,王叶菁是这么说的。 “被你猜中了,不过不是我,反正现在没事了,我需要休养,嘘,别说出去,我回学校了跟你说。”范洱拿出杀手锏。 王同学保守秘密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必怕她大嘴巴,再说她已经知道自己住在浩星家的事实了。 “啊,真有人被绑架了?是浩星澈?行,那我暂时放过你,你处理完再回学校吧,要请假的话我帮你请。”王叶菁的思想觉悟颇高。 “谢谢亲,我继续休息了亲。不用担心,你们好好玩就是了。” 范洱顺便给邢澈回了一连串打哈欠的表情,然后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睡觉,实在是太困了,昨天亢奋的精神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肯定是等不到邢澈下午回来了。 找她谈事情么,什么时候不行,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赖床行为从中午持续到天黑,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该吃晚饭了。 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睡醒了再吃,简直是猪一般的生活啊,她感慨了一下自己今日颓废的生活作风,又毫无愧疚感的向餐厅奔去。 吃货安逸的人生,第一件事情是睡觉,第二件事情是吃好吃的。 经历了危险重重、困难重重之后,也需要奖励自己一下,偶尔犯犯懒,碍着谁了,反正她是心安理得的。 浩星正和邢澈已经回家了,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个坐在餐桌边玩手机,邢澈看到范洱这个点才起床,还抬头斜睨了她一眼。 范洱幽怨得看着他,干嘛一副嫌弃的表情,本宝宝昨天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你还不允许我多睡会儿觉了,天理何在! 此时张阿姨已经做好了一部分的菜,正在一盘盘地往餐桌上端,顿时她便被治愈了,心情大好起来,刚才由于邢澈略带鄙视的眼神而产生的郁闷,瞬间一扫而光。 一年之中,浩星正在家吃饭的日子寥寥无几,是以,今天的晚饭特别丰盛,张阿姨的手艺炉火纯青,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这一点从范洱吃撑了就可以看出来,以至于她晚饭过后不得不去溜溜弯,消消食。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她便回去了,此时全身酸痛的后遗症几乎消除,她几乎能蹦能跳了。 回到家里,恰巧遇到浩星正从房间拿着一叠资料去书房,“小洱回来了,正好叔叔找你聊聊,来书房吧。” 不要吧,您找邢澈聊就好了,我只是个附属品,求放过啊。 范洱顿时头大如斗,她最不会应付家长了,即使是个平常不管事的家长。 磨磨蹭蹭进了书房,找了把椅子坐下。 “小澈昨天的事,幸亏有你,警觉性还挺高。”浩星正坐在书桌前,一开口就是夸奖她的话。 范洱很谦虚,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和他从小玩到大,他是什么性格我当然了解,无缘无故不见人影了,肯定会多想一想。” “恩,不错,可是明明说好等警察来的,你怎么就一个人冲进去了,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他们在天有灵,肯定希望我好好教育教育你。” 这,算是个一颗甜枣打一棒子么……天啦噜,我说过我最不会应付家长了!范洱有些抓狂,“我就是太担心了,您看,我这不是没事的么。” “还好你没事。”两人都安然无恙,浩星正当然没有真的凶巴巴地教育她,点到即止,“听小澈说,你进林子里碰到危险了?” “也没什么,找到他之后就一起躲起来了,有人过来了也是他开的枪,我一直注意着另一个方向,倒没遇到什么危险。”她和邢澈早已串供好,不把自己拿了一瓶喷雾干掉了一个持枪绑匪的事情说出去。 将那一段直接跳过,对外的说法就成了自己进树林找寻浩星澈,找到之后一起躲起来等警察,这样整件事情也能说通,反正被她弄昏的家伙被弄走了,简直‘死’无对证。 (呵呵,以后你就会知道,你还是simple!) “在找到他之前,你没遇到危险吧?”浩星正关切地问她。 “没有呢,林子还挺大的,我人又小,躲在大树后面隐蔽,基本都看不见我。” “那就好,对了,小洱,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可能昨天过得太紧张了,一放松下来,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她边回答边在心里吐槽,平常不管事,一管起来还真是婆婆妈妈、面面俱到啊,啥都要问。 “哦,那还有没有其他不适啊。” “没有了,今天在家待了一天,现在都缓过来了,感觉跟平常没什么两样。”面对浩星正有些疑惑的神色,她决定含糊了事。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跟当初浩星澈发现自己药物中毒导致昏迷的时候一样,盼着自己有事么…… 难道自己身体又出了什么新状况?! “恩,你自己注意就好,行了,早点去休息吧。别仗着年轻,就觉得晚点睡觉没事,看你那黑眼圈。”浩星正朝她眼睛下方浓重的眼袋指了指。 “嘿嘿。”她只好尴尬得笑了两声,“叔叔,那我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假装镇定自若,实际上如释重负地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拉开门出去,范洱听见身后传来浩星正的嘱咐声: “我给小澈安排了一个全身检查,明天你也跟着去一趟吧,检查检查总没什么坏处。” 她闻言点点头,溜出了书房。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让人家供自己上学读书那么多年,即使名义上没有被收养,浩星正算得上是她家长了,还好,在记忆中,原先就不太用跟这位家长打交道,谁让人家是大忙人呢。 如蒙大赦得回到自己房中,范洱赖倒在摇椅里,她心里是比较敬佩这类又能搞研究,又能下海从商的人,没准自己现在学了工商管理,以后毕业亦能往这方向发展? 呵呵,怎么可能呢,自己有些小才,却绝不是全才,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嘲道。 以前学的是化学,现在学的是工商管理,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要是给她一堆试管和溶液,她倒是能跟邢澈一样待在实验楼里兴致勃勃得做一下午实验。 若还在大学一年级,范洱一定考虑转系。现在么,大三都过去半个学期了,还是指望以后考研吧。 坐在摇椅里轻轻地晃荡着,她心想,今后还是得考个化学系的研究生啊,倒也不是有多热爱,这是个人的兴趣,以及谋生的手段。 否则毕业之后除了抱着邢澈大腿去星辰集团谋份闲职当个米虫,自己还能干嘛? 可惜她一丁点考研经验都没有,以前是保送研究生的,不用经过书面考试,只是各位大老板在一个小报告厅里面试自己,考察专业素养和能力。 听说研究生统考的笔试里还有政治科目的,自己记忆力实在没这么出众呐,光想想就觉得头疼了,要是考不上硕博连读,那她岂不是要来生再当个化学女博士?! 虚名是虚名,无奈听着好听啊,她的人生也就这么点追求,穿越之后还大半都实现不了,这么一想,她又想为自己点根蜡。 滴滴滴~叮叮叮~ 她被突然响起的手机吓了一跳,大晚上,谁给本宝宝打电话啊,有事不会先发条信息打声招呼么,给我点心理准备不行么。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小澈’的名字,她没好气的接起来,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事吱一声,何苦还要打电话这么麻烦。 没等她开口问,那边邢澈先发话了,“说了我下午有事找你,结果你给我睡觉睡到晚上!” “太困了啊,现在说,不是一样嘛。”范洱说完打了个哈欠。 “行,那你过来。” 第二十八章 新关系(三) 范洱果断抗议,“不来,我们中间隔了两间房,还要路过书房,我才不去。” 邢澈早有所料,“我就知道,你把落地窗先给我打开。” “诶,你要干嘛?” “翻阳台,笨蛋。” 翻阳台?什么鬼! “自己家,你翻什么阳台,做贼啊。”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对,偷香窃玉。” 话音刚落,邢澈就出现在她房间落地窗外。 “纳尼?这么快!” “十米的距离,你指望我花上半个小时过来?” “好歹是翻过来的啊……” “就跟走廊走过来差不多。” ——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范洱感慨道,小区治安太好,不知有没有想过往提防家贼方向发展。 她打开落地窗,主动放某个家贼进了房间,若是在古时候,这家伙很有做采花贼的潜质么,她不怀好意地冲着他笑了笑,调侃道: “今天什么日子,你爸刚找我谈过话,你又来,商量好的吖?” “我爸?”邢澈看向她,挑了挑眉。 “浩星正啊。” “咳咳。”范洱压低声音,“为了不暴露咱们的身份,你都不让我叫你邢澈了,要叫小澈,那浩星家的所有亲戚,咱们以后也要用以前的称谓啊。” 邢澈真的很想‘呵呵’,这个笨蛋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是有多无聊…… 他进门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摇椅上,从善如流道,“随你,我今天白天去找……呃,小爷爷了。” 那是我的位置啊亲!范洱无奈,她只能坐在一边的休闲沙发里,没法享受‘坐着摇椅慢慢摇’的待遇了。 “别说今天,先说说昨天怎么回事吧。”范洱和他在特警来了之后就没法做更多的交流,简单串供了一下就去警局做笔录,然后又被浩星正接回家中,后面的时间邢澈几乎都跟着他在忙,没机会跟自己谈话。 “昨天倒没什么,上了出租车,没过多久就晕了,还好我察觉到有点不对劲,直接把手机按了静音,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不过没拨出去就失去意识了,手机倒是被我扔进了外套的内侧口袋。” “哦,怪不得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被那些绑匪发现呢。原来是到了目的地给你搜身的时候,才把手机搜出来关机的啊。”范洱想想还有些后怕,要是没了那个手机定位,恐怕自己根本没那么容易找到他。 “恩,我一清醒过来,就看见两个男的拿着粗绳准备把我捆起来,趁他们不备撂倒了一个,看见另一个人掏出抢来我就立刻闪人了。反正是绑架,把我弄死了对他们来说也不划算,枪总不会往要害打的,沿着s形路线跑,没那么容易打中。” 邢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接着问道: “你嘞,带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这下轮到范洱老实交代了,“呃,之前不是遇流氓了么。觉得需要些自保手段。” “流氓?怎么没听你说过?”邢澈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保!”范洱扶额…… 邢澈不吃这套,继续追问,“碰到过流氓,你用个防狼喷雾防身也就算了,那个什么硫酸炸弹你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这个么,呃。”范洱思考了一下什么用词比较合适,“去星辰公司的实验室参观的时候‘顺’来的,自己改良了一下。嘿嘿,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不错嘛,还学会新技能了,会顺东西了。” 范洱食指对食指,有些心虚,“之前书房里看到好多瓶药剂试用装,还有说明书,觉得挺有用的。就去星辰公司研发部门参观了一下嘛。” 书房里的东西没法乱动,是药剂就会有副作用,上次用的是一个类似影响大脑情绪波动的药剂,说明里也没有写的很清楚,要是被浩星正发现了,估计又会被教育一顿了吧,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不久前要邢澈放回去了。 但是实验室里的试管啊、药剂、溶液啊,都是被人东放西放,有些还是堆着的,少了一点没人会注意。 “笨蛋,动书房里的东西会被发现,拿实验室的东西就保险了么,万一还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邢澈叹了口气,一副土豪样,“你就不会问我要?都赞助学校的生物实验室了,再多赞助个化学实验室也没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那以后这些东西我都会在学校里搞定的,嘿嘿,说好的化学实验室哦。”范洱一脸讨好地看着他,睁着大眼睛冲他眨巴眨巴,嘟着嘴,就差没有变出根尾巴来摇一摇了。 恩,卖萌谁不会,不就是圆圆的苹果脸,鼓起的腮包子,湿漉漉的大眼睛么,本宝宝都有! 邢澈最受不了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整个表情都像是在说“我这么萌,快来欺负我”,再给她套个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简直要上天! (这是变装y的癖好啊,原来你是这种男主!) 他无奈的摇摇头,“行了,都多大了还装嫩。” 范洱闻言立马恢复正常。【萌不过三秒……】 “好啊好啊,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进来的时候要跟我说啥来着?” “我刚才说,今天去见小爷爷了。” ——他很想扶额,眼前这个笨蛋到底是什么记性,几分钟前说的都能忘,怪不得当年毅然决然的选理科,文科背东西简直能要她的命啊。 “哦,小爷爷啊,然后呢?”范洱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领悟,“诶?难道绑架的目的不是想要钱,是有人看浩星家不顺眼?” 人家记性差,可是逻辑强! 浩星家是书香门第,几百年来也没出过高官,几乎都是清流,并无实权。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改变了,从封建社会和平过渡到三权分立,很多大家族的文化因此源远流长。 浩星澈爷爷那辈,两位皆是当世大儒,只是小爷爷的学生太争气,元首、议员一个接一个地出,这十几年来他甚至还被称作过帝师,不可避免得被牵扯进了政治。浩星澈的堂姑那时候研究生毕业就是当了公务员,小堂叔则是刚高中毕业被丢进了军校。 若说浩星澈的小爷爷是一只脚踏在政界的门里,一只脚在门外,那堂姑浩星晴则是完完全全的政客。 “恩,不久前,堂叔立了二等功,升少校了。你想,三十岁的少校,以他的资质,没准四十岁就能当上少将。堂姑职位已经不低,有人怕浩星家的实权越来越大。”邢澈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似乎昨天被绑架的那个人不是他。 “所以你就成了活生生的靶子啊。”范洱猜到了。 浩星家的人里,想绑架其他几个都挺费事,小爷爷和爷爷在高干疗养院里,堂姑一家进出都是警卫员,堂叔在军营,浩星正在国外,身边保镖也不少,数来数去,就浩星澈最好下手。 即使他的堂姑浩星晴和和他们家之间不太走动,看上去绑架这个堂侄子的意义不大,但仔细推敲一下就知道,浩星家第三代里,可只有浩星澈这一根独苗苗啊。 堂姑的儿子和女儿都不姓浩星,小堂叔都三十了还坚定着他的不婚政策,估计是当年没有心理准备就被丢去当兵,心里不爽,事业方面被人定好了,婚事方面绝对不能再做牺牲品。 这么一来,身边几乎毫无戒备,身份又挺重要的浩星澈,的确是个好下手的目标。 “那你以后岂不是要配几个保镖二十小时看护?”范洱问道。 “不用,对方一击不中,基本不会再轻易出手。以后别单独出行就行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家里。对了,你把这个戴上。”邢澈拿出一条项链来就往她脖子上套。 啊~啊~啊~我又不是宠物,你这给狗套项圈的姿势是怎么回事!不能温柔一点、浪漫一点、偶像剧一点么! 范洱撇撇嘴,看着脖子上多了一条铂金项链,吊着一颗小拇指盖大小的蓝宝石坠子。 “这是啥,她拎起胸前那颗小小的蓝宝石。” ——才不相信无缘无故送自己珠宝呢。 “微型定位器,挂衣服里面,财不外露,懂么?”邢澈嘱咐她。 “哦,你的呢。”范洱算是切身体会到定位系统的实用性了,她把项链塞进了衣领,这要是夏天穿低领衣服,不是整个露外面了么…… 邢澈扬起手,指了指他的手表。 ——这不还没你装手表里好呢…… 算了,有了总比没有好,本宝宝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吧,她在内心傲娇了一把。 “ok,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回去睡觉吧,今天困死了。”她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你是猪啊,一天睡到晚,都睡了超过12个小时了!” 范洱幽怨地看着他,我这是为了谁啊……(这就是命!) 她走到窗边打开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逐客令下的不能再明显了。 邢澈磨磨蹭蹭,不肯走的意思也不能再明显了。 “有话快说。”她抗议道。 邢澈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范洱,你有没有考虑过跟我结婚?” ——哈?我这不是幻听了吧。 “没有。”她很诚实地回答,跟邢澈结婚这种事情,她还真没想过。 “那你从现在开始,可以考虑考虑。”邢澈扔下这句话飘走了,留下某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第二十九章 新关系(四) 刚刚我是幻听了吧,幻听了吧,听了吧,了吧,吧…… 不是范洱怀疑自己神志不清,而是这段对话实在是太诡异了。昨天晚上刚发现自己喜欢上邢澈了,今天晚上就要自己考虑跟他结婚?!这是算是梦想成真? 她又陷入了一个不眠之夜。 “邢澈,你这个白痴,回来把话说清楚!”半夜三更,失眠的范洱从床上蹦起,抓狂得大喊道。 可惜房子隔音效果太好,除了她自己,没人听见。 凌晨十分,更深露重,范洱的黑眼圈也更重了。 她抓起一件外套披上,打开落地窗,翻阳台到了邢澈的房间。 咚咚咚,啪啪啪,范洱用力得敲着玻璃窗。 【玻璃窗:要真是玻璃的话,早就被你敲破了啊喂,人家是防弹玻璃╮(╯▽╰)╭】 邢澈睡眼惺忪得给她开了阳台的门。 ——你倒是睡的好!她愤愤不平。 “怎么了,半夜不睡觉,做贼啊。”即使被吵醒,他也依旧淡定。 “对,偷香窃玉!” 然后范洱就把邢澈扑倒,酱酱酿酿了一番? 必须没有…… 她对着邢澈的胸膛就是一个左勾拳,“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 ——连粗口的爆出来了,以前只是私下里自称而已…… 作为学过武、打过架、扛过枪【雾】、杀过人【大雾】的邢澈怎么可能轻易被撂倒,就算是让着范洱也必须没有!他站在原地挨了一拳,身形纹丝不动。 范洱愣住:竟然打到了诶,我都没指望会打中的。 邢澈呆住:这笨蛋什么时候揍人这么痛了! 几秒后。 邢澈揉了揉胸口,“我跟你有仇啊,这一拳是不是都用尽毕生气力了。” “哪里,随便一拳而已,你竟然都没闪,哼,算你小子有骨气”范洱开心了,心情舒畅了。 “凌晨三点,你来就是为了揍我一拳?!”邢澈不解。 “没,你刚才说结婚什么的,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啊。”他很无辜。 “老实交代,你到底怎么想的,不交代清楚,咱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范洱没想到自己也有拿绝交威胁他的这么一天。 “行行行,有话好好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了,也不知道以前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只会耍嘴炮的人是谁。”邢澈捏着肩膀,转了几下胳膊,走到沙发前。 冤枉啊,自己明明就是武力值远低于他,嘴炮也耍不过他啊,范洱不理会他的奚落,仍旧虎视眈眈,“你到底说不说” “说。”邢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今天发现浩星家比我家还有钱有势。” “那又怎么样,反正不用你亲自操心。”范洱冲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跳到重点好不好。” 邢澈配合道,“以前我想着不谈感情光谈联姻就好,如今我发现要挑个跟浩星家门当户对的,得往官几代上面找了。可我不想参与政治。” 那是,您老就适合搞搞研究、探索探索未知领域,做一朵让人叹为观止的高岭之花。 政治这么复杂,这么人情世故,甚至有些地方还藏污纳垢,配不上您这淡定、淡然、淡泊的气质,范洱腹诽。 “所以我想啊,不如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你嫁给我吧。”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考虑考虑呗。” 考虑个毛线啊! 我把自己当备胎是一回事,你明摆着拿我当候补对象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伙伴,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范洱气鼓鼓的转头就走,第二天做完全身检查后又气鼓鼓的和他分道扬镳,还是回学校好。 眼不见心不烦,妹纸在手书在怀。 可邢澈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的吗?必须不是!从那么多年对付范洱的经验上来看,他有三大绝招:不厌其烦苦劝之,扬言绝交威胁之,软磨硬泡骚扰之。 这自然就注定了某人回到学校也是不得安宁滴~ 第一天,信息轰炸,‘你考虑了没’、‘不就考虑一下嘛’、‘多少说句话啊’、‘再不回我吱一声也行’。范洱第一次邢澈还有当话唠的潜质,还能不能让人清净一会儿了!摔! 第二天,语音轰炸,“范洱,你竟然敢不接我电”、“我要跟你友尽”、“别以为我是说说而已,你再躲着我试试看”。她呵呵一笑,拜托,我都已经接受过几百遍这样的威胁了,再相信就让我回到幼儿园重读!摔! 第三天,邢澈直接堵在了范洱上课的教室门口。天知道他从那里弄来的课程表和开课信息,范洱觉得自己不用叫犯二了,直接叫犯愁算了,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么!摔! “小范洱,浩星澈这是在追你?”课堂上,王叶菁低声地问她,人都堵到门口来了,绝壁有些不对劲。 “不,他是追着我给他当备胎呢,别理他。”范洱趁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跟她说悄悄话。 “啊,什么意思?”王叶菁还没听说过备胎还有被别人追着当的。 “就是浩星澈这五年不准备交女朋友了,让我给他做替补,五年后他要结婚了,我能直接顶上。”范洱压低嗓音,轻声跟她解释道。 饶是王同学见多识广、人情通达,也被这如此强大的逻辑给唬住了。 如果此时讲台上的老师朝她们这里看一眼,就会发现: 范洱一脸苦逼,王叶菁一脸懵逼。 可惜大学教授们都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越厉害的越这样,不需要ppt,只顾自己侃侃而谈。 范洱曾经的一位大老板说过,给本科生上课其实就是吹牛逼,有一次他吹着吹着就走神了,等他回过神来一节大课已经过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节课吹了些啥,哦,不,是讲了些啥。 ——导师,你赢了! 在讲台的那边,老师正在讲讲讲,讲台这边,三分之一的人在睡觉,三分之一的人在玩手机,剩下的三分之一里,做啥的都要,比如写其他课作业的,像范洱她们这样聊天的,在书上涂鸦的,当然也有一两个认真听讲跟着老师思路云游天外的。 “好歹他这是以结婚为前提让你做备胎。”王叶菁看了一眼教室后排坐着的浩星澈,不知是该祝贺她还是该同情她了。 为什么听了这样的安慰之后,自己更加哭笑不得了呢,范洱耷拉着头趴在书桌上,依旧没精打采。 要是自己没发现喜欢他,那就当是朋友间互帮互助了,到了结婚的年龄,她还没有喜欢的人,总是要找个人过下去,不谈爱情只谈婚姻的话,邢澈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问题是自己偏偏喜欢上他了啊,所以才会纠结,才会计较,才会不甘心被他当备胎。 范洱侧过头看了看邢澈,他只是让自己考虑,对那个低情商的家伙来说,似乎并不是件过分的事,本来他就不会去照顾别人的感受。 哎,还是好好跟他谈吧,即使是拒绝这个提议,也得给他一个明确答复。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在邢澈眼里应该都不是很重要。他只是做出了最优的选择,即使自己不同意,他还会想出第二优、第三优的方案来。 “下课咖啡馆见。”范洱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发完脾气了?肯理我了?这么小气。”邢澈不满。 “是,我小气,你大度。别待在这里晃悠了,还嫌我不够显眼啊。”她没好气地回道,看看浩星澈留下来的情债好不容易安生两天,别又招惹是非。 “为了逮你,我一大早单独出门,现在我一个人出行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说我是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就算是狗,也是最萌、最可爱、毛毛最白、最好看的萨摩耶。” ——算你会见风使舵。 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范洱告别王叶菁与萧林,独自去了咖啡馆,邢澈已经提早在那边等着了。 她坐下来就开门见山,“不是我不考虑,而是你的提议太奇葩了,你自己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想法有问题吗?” “不会啊,我有想过,就算没有爱情,至少光友情也能让咱们一直走下去。”邢澈说得很认真,“长得帅的人你都有免疫力了,对钱的追求也不是很高,跟你在一起我有安全感。” “你就考虑你,不考虑我么。”范洱炸毛,她就知道会是这逻辑! “有啊,在这个世界,和我在一起的话,你也有安全感啊。多好。两全其美。” 范洱很想吐血,很想拒绝,可无奈,邢澈说得竟然都是对的!字字戳她心窝。 如果作为一个少女,对爱情的要求就算不需要轰轰烈烈,起码会到‘有情饮水饱’的程度。但是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她想要的只是能有个人能陪她走下去,相互扶持,相伴到老,至于那个人长得有多好看,多有钱,甚至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她以前对婚姻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现在依旧如此。 可还是有些赶鸭子上架的不爽呢,范洱郁闷,“你随便大街上找个不图你钱,不看你貌的人就行了。给我一个非我不可的理由。” “万一哪天我对爱情来兴趣了,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你,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非你不可。我不想以后跟别人结了婚,爱的却不是我的妻子,那样太渣,不如单身到老。” ——对嘛,不会爱也不会喜欢的人,就该坚持不婚主义,到围城里面去瞎凑什么热闹。 不过这么一听,感觉浑身舒畅了呢,一点不爽都没有了,范洱嘀咕着,“行吧,反正你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给我七年时间,要是七年之后我没喜欢的人,不管你啥情况,咱们就结婚。” 想让她当结婚替补?!开什么玩笑!看她多么机智,角色这么一转换,就变成了邢澈给她当七年备胎,嘿嘿。 诶,你问我为什么要七年,听说过七年之痒没有,如果过了七年自己仍然喜欢眼前这个淡定脸,那还顾虑个毛线,能嫁就嫁了吧。 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机智折服了,范洱顿时有种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感。 “行啊。”邢澈不假思索的回答。 咦,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骚年你真的不再思考一下么?就算要七年之后,那也是终生大事,不要这么草率好不好。 面对你这淡定的态度,本宝宝反攻成功的喜悦之情一下子就淡了呢。 【恭喜女主达成‘将男神当做备胎’成就~(~ ̄▽ ̄)~】 第三十章 新关系(五) “走吧,我早上的课都上完了,困意跑得无影无踪,不想喝咖啡,再喝又要失眠。”范洱起身,上午十点就开始在咖啡馆消磨时光,太颓废了。 “那去干嘛。”邢澈倒是无所谓,他今天的课在下午,最近不是在教室上课就是在家里看书,无所事事,连实验室都没去过。 “干什么?约会啊!不是说要结婚么!不得有个适应过程啊!”范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邢澈:画风转变有些快呢…… “那,最近又上映了一部超级英雄电影,一起去看看吧。”他建议道。 “难道咱俩以前没一起去过电影院?虽说看电影是约会必备技能,但你就不能有点创意?找点我们没一起做过的事情么。”范洱一脸嫌弃。 ——诶,这最后一句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除了在同一张床睡觉之外,没什么需要你特别适应的。”邢澈特别特别冷静地回答,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邪恶的念头。 “我们可以分床睡。”范洱咬牙切齿。 这是还没结婚就想着分居?他歪头思考。 ——歪头你妹啊,卖什么萌! “那你陪我去买衣服吧。这个季度的新衣服还没买。”邢澈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去。”范洱斩钉截铁的否定,什么烂主意,比看电影还糟,她想都不用想,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你男朋友好帅啊。” ——呵呵 “你男朋友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呵呵 “你男朋友挺有钱的吧,当季新款名品一下子买这么多啊。” ——呵呵 范洱一定会被自己冷艳高贵的‘呵呵’给冻到的。 “还是去趟宠物店吧,我想买只狗,我要养萨摩耶。”她趁着邢澈提出更烂的建议之前说道。 “哈?” “租个房子、装个电视、养条狗,难道不是很值得向往的大学生活么?!”范洱解释,顺便在心里默默把剩下的理由补充完,这样别人就算要夸,夸得也是自己的狗。 “你的狗好可爱啊。” ——哈哈。 “你这萨摩耶的毛真白啊,打理的真好。” ——哈哈。 “你的狗狗好萌啊,毛毛蓬蓬的,好好看。” ——哈哈。 这么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她已经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你这是在邀请我同居?”邢澈的话如同一道闪电,霹醒了她。 此刻范洱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同学,你最近思维不对啊,这不是一言不合就开车的节奏么。 老司机撩妹技能突然被点满了?什么时候往霸道总裁风上面走的?难道你不是走世事冷然、淡泊名利的高岭之花路线的么? (没错,江湖人称‘高小花’(⊙w⊙)) “浩星澈都跟范洱同居了十年了,我还有必要特地搬出来租个房子跟你住一起?我看上像是吃饱了撑的么……”范洱一脸‘我越来越不懂你了’的表情,“我只要狗,租房和电视机当我没说。” “越来越熟悉这个世界,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环境,导致脑洞越来越大的人,是你吧。”邢澈也换上了一副‘我越来越不懂你了’的神色。 “我哪里脑洞大了,你把话说清楚!”再次炸毛。 “不是脑洞大,就是在犯二,果然生活一安逸,就只会犯二卖萌,居安思危懂不懂。”邢澈十分语重心长地教育她。 “思危?什么危?”范洱瞬间严肃起来,谈得了正事,卖得了萌,就是这么给力!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力气变大了?前几天你砸我那拳的力道,不是一个没学过武、没健过身的二十岁小姑娘该有的。”邢澈用一种打量实验箱里小动物的神色打量着她, “不只是力气,上次林子里遇到那个拿枪绑匪,你的反应速度、身体灵活程度,都提高了好多,这身体素质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我知道吖,从穿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一个多月,胃口与日俱增啊。” ——感情你是从食物上判断出来的。 “很快就能拿到体检报告了,你那份记得给我看看。”邢澈来这里之后看了大量生命科学的文献以及最新报道,总觉得她的状况有点像电影中的基因突变或者基因强化。 如他所料,检查报告的确很快就出来了,此时已经躺在星辰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书桌上。 浩星正翻阅着文件,却没有什么心思,他还在回忆着刚刚看的那两份检查结果。 怎么会这样?他眉头紧锁,浩星澈的身体没什么太大变化,范洱的体检数据却是大大出乎意料。 正沉浸在思索当中,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能被接进内线到他这个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都是比较重要的,浩星正拿起话筒。 “董事长,星辰制药一厂丢失的那瓶药剂,查出是谁做的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一丝不苟。 “做的不错,是内部人员么?”他立马问道。 “对,一个药剂师将一批药拿出去做私下交易了,是一些致人昏迷的药物,那个瓶子是不小心混在其中的。”男声迟疑了一下,“买家都是达官贵人,他也不知道那瓶药具体落在哪家手里。” “有钱有势的人家,哪个会没使用过这类手段,买致人昏迷类药物备用很正常。你一家一家去查,务必将那瓶药剂追回。”浩星澈发出指示。 “如果,已经被用了呢。”那头问道。 “那就找出用在了谁身上,你可以多调一些人手过去,尽快查出结果,立刻通知我。” “好的。我知道了,董事长。” 浩星正挂了电话,又进入了沉思当中。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邢澈和范洱,已经在去宠物店的路上了,没有数据支撑,他们也讨论不出什么来,还是去找些毛茸茸的动物happy一下。 走了一公里还不到,邢澈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赵烨打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他懒得戴蓝牙耳机接电话,于是让范洱代接了。 “喂,大神,我陪女朋友逛商场呢,看见你家范洱的室友被欺负了,你要不要通知她一下?”那头赵烨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 “不好意思,我是范洱,浩星澈在开车,我替他接的电话,请问我哪位室友被欺负了?”听到‘你家范洱’四个字,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道。 “原来是范洱同学啊,久仰大名,啥时候见见?” “马上啊,你把那里地址告诉我就行。”范洱没听到答案也不恼。 “对了,是我女朋友说的,看着像你室友,具体让她认出谁是谁来,估计有难度,正好在学校附近的万达广场,应该没错的。” 赵烨哪里知道另一个院系的人谁是谁室友这种零碎小事,还是女生对校园八卦比较关注,这一个多月范洱又风头正劲,她被室友下药的事传得挺广,顺带着另外几位都小小地红了一把。 “好的,谢谢啦,在几楼哪个位置,具体什么事情,要不你拍个照片发给我?”范洱接连抛出几个问题。 “行,这看热闹的人不少呢,诶?我认出一个人,王叶菁,她也是你室友?”赵烨原先是不打算出这个风头,又不是熟悉的人,上去帮忙什么的确定不是去添乱?反正打个电话通知一下算是尽到义务了。 “王叶菁刚过来,好了,你那室友哭的更惨了,我挂了,拍个照片还有把具体位置发给你。要是对方敢动手,我还是会去英雄救美的,放心,我女朋友不会吃醋的。”赵烨开着玩笑挂了电话。 “狗买不成了,去趟万达吧。”范洱转过头对邢澈说,“你说我最近怎么总是做些救人于危难的事情呢?好人会有好报的吧。” (英雄救美的戏份全让女主干了,果然‘犯二’才是亲女儿,‘高小花’是抱养的……) “行啊,正好跟赵烨一起吃个午饭。”邢澈在一个路口拐弯,朝着学校附近那家万达行驶过去。 “他为啥叫你‘大神’?”范洱想起这茬来,刚刚电话里这称呼,呵呵,听着很腻害的样子。 “浩星澈以前跟他们玩一个网游,玩得很厉害,就被这么叫了。不过我不怎么玩,感觉没什么难度。”他无所谓地说道。 ——传说中的,大神带我装逼带我飞么…… 地方很近,不出五分钟就到了,范洱先下车往三楼跑去,邢澈去地下车库停车。 她连电梯都懒得等,直接蹭蹭蹭地爬楼梯,目标是中心花园三楼附近的一家女装店门口。 刚窜上三楼,就看到不少围观群众,这个地点在中心花园附近,旁边有好多的上下扶梯,看到有人撕逼,楼上和楼下的人都忍不住跑过来看热闹。 范洱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就看到萧林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王叶菁一边安慰她,一边还要阻止另外一男一女离开。周围人多,也没人通知保安来维持一下秩序,光顾着看好戏呢。 “叶子,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在商场里被欺负了?”范洱一个跨步冲了过去,先声夺人。 按理说,王叶菁不像这么不理智的人,在商场里有什么好闹,丢脸丢的是双方,有什么事情先叫保安过来,再严重些直接去警局,明面上咱总是受法律保护的吧,要是还觉得不爽,私下里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啊。 “哎,我就去了个洗手间,刚出来看到小林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一问才知道她被打了一巴掌。”王叶菁朝着另外那两个人努努嘴。 范洱定睛一看,那男的不就是萧林的男朋友么! 第三十一章 新关系(六) 好家伙,这是陪小三逛街被自己女朋友直击现场? “我是没办法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萧林都不听,只是蹲在这里哭。”王叶菁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还不能让他们走,要是我不阻止他们,小林就会扑过去,抓着他们又撕又打,不肯放手。” “小林,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把事情说清楚好么,我保证,不让他们走。”范洱也试图跟她打商量。 “呜呜呜。”这个女孩子泣不成声,还是蹲着哭,边哭边摇头,委屈到极点的样子。 范洱知道她的想法,一方面是真委屈,还有一方面是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自己讨个公道吧 。 萧林是个比较‘傻白甜’的女孩子,一时间能想到的估计也就这些,让舆论指责小三和渣男,让他们丢脸。 反正重生虐小三的小说里很多场景就是这么写的,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会帮着原配指责他们。 可实际上,群众明明是些不明真相、喜欢看好戏的闲人啊,他们又不知道具体事情是啥,就算知道了,会帮着骂对方么?呵呵,什么年代了,人身攻击是违法的好不好,谁会指名道姓、义愤填膺的上去放嘴炮?即使骂了,对方也不会少块肉。 难道她还准备录下这段视频放网上去炒作一下?算了,萧林应该想不了这么多,想到了也没用,她又没领证,对方就算可恶,但也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保安,保安。”范洱大声呼唤,“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原配遇到渣男和小三了,讨理不成反被打么,一个女孩子打不过人家只能哭一哭,大家就别看热闹了,她是太委屈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先顺着萧林了,把事情挑明了让大家议论议论,好让她出出气。 “什么小三、渣男,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另外那个女孩不干了,“你是什么人,满嘴胡话,何向楠他是结婚了还是订婚了?我们自由恋爱妨碍谁了。” “你们怎么样我是管不着,自由恋爱也好、小三上位也罢,不关我的事,不过我朋友脸上这巴掌印咱们还是得算一算的。”范洱冷笑地看着她,“怎么样,保安过来了,我们去保安室谈谈,还是你喜欢在这里让人指指点点?” “我们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大庭广众,还是说你们自己心虚了?!”那个女孩不甘示弱。 “我们可不像姑娘你,喜欢站在风口浪尖,引人注目。”王叶菁扶起了萧林。 她的嘴巴也不是吃素的,之前又要分神照顾哭得喘不过气的室友,又要阻拦两人离开,没法和他们直接唇枪舌战,现在己方多了一员战斗力,两张嘴对两张嘴,谁怕谁。 “这里人越来越多,发生踩踏事件就不好了,保安来了,散了吧,有话我们以后再说。”何向楠沉吟片刻,开口道。 他再次拉着那个女孩转身欲走。 萧林挣脱王叶菁的手,向两人扑了上去。 范洱算是见识了王叶菁口中的一幕。 “保安来了,我看这事各位还是到保安室里说清楚吧。”赵烨身后急匆匆赶来了十几名安保人员。 眼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上百人足够引发商场里的一场小混乱了,他们竟然隔了十几分钟才赶过来,要是被上级知道,这个月的奖金恐怕没指望了。 六七个人将闹剧中心几人领向保安室,剩下的人负责疏散人群。 萧林仍抓着那个女孩子的衣服不肯撒手,范洱无法,只能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如果还想要何向楠的心,就撒手,这不明事理的模样哪个男的看了都会心生厌恶;如果你不想要他了,只想着怎么整他们,那更要撒手,你只有占着理,才能让他们好看。” 她听了这话,手慢慢地放下来,由王叶菁扶着,抽抽嗒嗒得跟着众人走去。 保安室内。 何向楠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他的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的女生,插着双手瞪着范洱三人,萧林坐在椅子上继续流泪,竟然没有人乐意出来跟保安说清楚事发经过,最后还是由王叶菁转述。 邢澈、赵烨以及赵烨的女友俞璐茜此时也过来了,和范洱站在一边当布景。王叶菁交代完事情经过,跟着走到了一边,毕竟那是人家三个人的事,三角恋也好,一脚踏两船也好,她没法插手三人的感情。 一时间,俊男美女站成一排,倒是让身为闹剧主角的三人失了颜色。 范洱叹了口气,她把握不了萧林的想法,到底是一刀两断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心有不甘继续纠缠其中。 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如果她是萧林她妈,肯定坚决让他们分手,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没必要为个男人消耗自己的美好人生,可惜她不是。 作为室友,她只能帮到这里了,吃的亏可以讨回来,想扇对方两人,她都可以直接上去甩两耳光,但要想帮忙虐小三挽回渣男的心,她真没这个兴趣,相信王叶菁也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 三人掰扯了半天,仍是拿不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萧林作为苦主说不出她的要求,却一直不肯松口放人走,那个女生则是寸步不让,何向楠夹在中间和稀泥,这让萧林的想法更加摇摆不定。 “那个,范洱,我们下午有课,我和赵烨先去吃饭了哦。”俞璐茜凑到范洱身边轻声地跟她说。 赵烨附和道:“到底是闻名不如见面吖,不过今天来不及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吧。” 邢澈点点头,范洱歉意的笑了笑,他们表示不在意,赵烨拍拍邢澈的肩,搂着女朋友出去了。 “诶,你们都是生科院的,还是同一届,那你今天下午也有课吧?”范洱转头问道,她没某人这么闲,能把两人的整套课程表背下来。 邢澈又点了点头。 “那你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不然下午上课来不及了,这边估计还要点时间。我和叶子总不好意思丢下她一个人,我们弄完了直接回寝室。” 邢澈想了想,说道:“我下课了来接你,周末回家住吧,检查报告出来了我要分析数据。” “好。”范洱笑着答应。 “你们这是谈好了?”王叶菁看邢澈走了,便问她,早上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面容,这下就变成如胶似漆了?! “想什么呢,达成了协议而已,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既然目标相同,暂时同舟共济一下呗。”范洱轻轻戳了一下王叶菁的脸。 “要是人人都有你这么头脑清楚就好了。”王同学看向萧林,叹息了一声。 “感情的事情由不得大脑控制,我大部分时间是不清不楚的,只是运气好,清楚的时候解决了大部分矛盾,剩下那小部分迷迷糊糊也就过去了。”有自知之明是范洱的优点,她智商不俗,却从不自诩聪明过人。 人生在世,谁不会犯糊涂,谁不会偶尔冒出个小机灵,觉得劳资天下无敌,劳资目空一切,劳资恃才傲物的孩纸,那是中二病啊。 短短百年,若能开开心心的,糊涂一点也挺好,大家都是普通人,何必世事洞明,范洱追着王叶菁的目光看向萧林,微微摇了摇头,怕就怕,即便糊涂了也不快乐。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前有家里人冲着,出来了有男朋友陪着,甜言蜜语、恩恩爱爱,如今撞破了真相,却仍然确定不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迷糊的性格,刚开始谈恋爱会觉得很可爱,时间久了确实会给人造成困扰吧。 这么一瞬间,范洱似乎是有点理解何向楠苦衷了,理解并不代表体谅,脚踏两只床这种事情在她这里是死刑,是永远无法得到谅解的。 做人,三观要正啊,换句话说,三观不正枉为人呐。 既然不耐烦了,好好地跟萧林说清楚,何必瞒着她再去外面打野食呢,这样不是祸害了三个人么。 至于那位女朋友嘛,不管她是被小三了,还是明知何向楠有女朋友还要跟他继续搅和,范洱都不在意,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情,何必花费精力。 “我通知蓓蓓姐了,劝人这种事情她在行,让她来开导开导小林吧。”王叶菁跟她说道。 “不错,好主意,她啥时候到啊?”范洱在心里给王同学点了个赞。 “马上吧,她今天就在学校,走过来十几分钟,应该快到了。” “诶,你们在这啊,还好不是警察局,我倒是没尝试过去派出所领人是什么感觉。”不出所料,没过几分钟,周蓓就出现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何向楠见萧林那方又来人了,有些不悦,“小林,有话就好好说,你喊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 萧林愣了一下,喃喃道,“不是我叫她们来的,不是。” 那个女生更来劲了,“人多欺负我们人少是吧,就你会叫人,我们不会嘛。” 说完便从包里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这位小姑娘,我是来接我学妹回去的,小朋友打架最后总是要让家长来解决,请问你说的叫人,是指通知你父母来领你回去嘛?”周蓓一马当先,慢条斯理地说道。 第三十二章 新关系(七) “呵,又不是小学生,还要叫家长?!你们幼稚别扯上我。”女生用一种不屑的语气反驳道。 “不管大事小事,你打了我的朋友这是事实,我从头看到尾,你没有一丝一毫要道歉的意思。”王叶菁走过去作补充。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道歉了,这事就算解决了?”何向楠早就不耐烦在这里东拉西扯,奈何萧林就是不让他们走,自己的新女友也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 “解不解决不好说,但是打了人,说声对不起是应该的吧,这是做人基本的个人素质,还是说你从小的教养就是这样。”周蓓同样不屑地看着那个女生。 蓓姐,叶子,乃们都是真汉子,不要大意的上吧!范洱内心有个小人挥舞着旗帜,正在摇旗呐喊。 要说耍嘴皮子,她还真不一定比得过这两位,王叶菁天天跟人打交道,另一个周蓓那就更牛了,做了四年辩论队队长。恩,嘴炮你们上,动手让我来! “你说我没教养,呵呵,你的朋友一上来就拉拉扯扯,还骂我狐狸精,不要脸。”新女友不干了,指着萧林大声嚷嚷,“这就是你所谓的有教养?真是好笑,做女人要是做成她这样,那我宁可没教养。” “我可没说过,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周蓓把头转向一边,那几个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保安人员尴尬地站着,“各位,真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学妹被人打了,我们就想让对方真心实意道个歉,这事就算结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旁边的萧林听见她这么说,抬头欲言,被周蓓瞪了回去,继续抹眼泪。 “不过分,不过分。”安保队长发话了,双方在这里僵持不下,他也闹心的很,人家保安是有正经工作的啊,不是专门在这里解决情感纠纷的。 “小林,你别哭了,她打你确实是她不对,对不起。”何向楠发言了,早知那么容易能把事情解决,他早叫萧林的这个学姐过来了。 “诶,何向楠,打人的是那位,谁打的谁道歉,敢打不敢认么?”周蓓不依不饶,“你道歉凭什么要小林接受,以她男朋友身份,还是以那位男朋友的身份?” 何向楠语塞,他不想跟萧林撕破脸皮,他家里人跟萧林父母是旧识,之间还有点小生意来往,所以他才和稀泥和到现在。 “他是我男朋友,替我道歉怎么了?刚说了只要道歉事情就结了,现在又反悔了是不是?”新女友和萧林完全两个不同的性格类型,十分泼辣。 “蓓蓓姐刚才说的是‘要对方真心实意道个歉’,就凭你现在的态度,别说小林接不接受道歉,我看着都受不了。”王叶菁出口相助。 “再怎么说,也是你有错在先,你打了小林一巴掌,认个错就那么难?何向楠,看不出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品味了。”周蓓目光略带嘲讽得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经此一事,渣男和小三之间估计也不会有多长久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还说我没教养,到底谁没教养。”那个女生又想对周蓓动手,被何向楠拦住了。 范洱挡在几个女生前面,开玩笑,在保安室里了还想打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火爆性格?哪里是泼辣了,明显是智商重灾区啊。 王叶菁见她不肯低头,还是一副老娘没错,错的都是你们这些小贱人的表情,心里升起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刚刚蓓姐说得对,小孩子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请家长,既然你不肯道歉,我们只能请能说得上话的人了,我不信你父母也和姑娘你一样不讲道理。” “呵呵,没完没了是吧,请家长是吧?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们现在还真就走了,看你能拿我们怎么办。”她哼了一声,拉着何向楠的手就往外走。 保安也没法拦,对方没有违法犯罪,他们不能强制留下他们。萧林一见急了,又要起身去扑,被周蓓按了回去。 “这么大个商场我还不信没有监控了,你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行,范洱,咱们报警,等下把打人的监控和保安室里你们刚刚说话的监控都调出去,就算没法拘留你,也让你留个案底。” 范洱配合的拿出手机拨了110。 何向楠急了,他一直以来都是想息事宁人的,怎么峰回路转,要闹到警察局去了?! 新女友听见报警也有些没底气,要是去了派出所,不管她有事没事,都得通知父母来领人了吧。 王叶菁拿过范洱的手机,蓓姐扮白脸,她就扮红脸呗,“有话好好说,怎么闹成这样,小姑娘,让你认个错就这么难?” “琴琴,别倔了,去道个歉吧。不然被你爸爸妈妈知道了多不好,对咱俩的关系也不好。”何向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打人本来就是你不对。乖。” 那个女生委屈了,现在连男朋友都不站自己这边了,还要她去跟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分手的前任道歉,“我不,她骂我‘狐狸精’和‘小三’了,她也要跟我说对不起,凭什么就我吃亏!” 何向楠有些恼怒,他是厌倦了萧林那种迷迷糊糊的傻白甜,于是近期换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小辣椒。 还没打算跟萧林摊牌呢,谁料逛商场的时候被撞见了。本想着撞见了也好,就当是告诉她自己有新女友了,虽然有些理亏,但是他哄两句,萧林这么没有主见的一个人,最后肯定能和平分手的。 可是怎么会闹成现在这样子?!看来小辣椒也是个没脑子的。 “行行行,你们吵吧,我既没打人也没骂人,我可以走了吧。”说完何向楠甩开新女友的手,转身就走,他真是受够了。 无人阻拦。 这下轮到那个女生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周蓓冷冷一笑,看何向楠刚刚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就知道是这结局,“小林,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话也说了,气也出了,再不行,你要不要上手打两下还回去?” 萧林失神地摇摇头,要是范洱、周蓓她们上手开打给她出出气,她是乐意的,但是要她自己打人,她有这心也没这胆。 王叶菁和范洱跟她做室友这么些年,清楚她的性格,万事靠亲戚朋友给她出头解气,真要她自己动手,呵呵,还是算了吧。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把人架走了。周蓓跟保安室的各位打过招呼,看都不看那个嚎啕的女生一眼,绕过她也走了出去。 回到寝室,周蓓就给萧林开教育会。 “你说,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分手还是和好?” “我也不知道。”萧林呢喃道。 “什么?不知道?明显不是应该甩了他么!”王叶菁惊讶道。 “可是,我,我心里很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萧林委屈地眼圈又红了,“我还喜欢他啊,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要继续喜欢就继续喜欢呗,没人拦着你。”周蓓语重心长的跟她说,“感情的事情我们都帮不到你,只能看你自己。” “他今天丢下那个女生走了。你们说他是不是还喜欢我。”萧林轻轻地哭诉。 “不,只能说明他更渣了。”范洱直戳要害,“他从头至尾帮你说过一句话没有?所以别抱着他还喜欢你的幻想。就算他回来找你,也不代表什么。” “小林,你要喜欢他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但是我由衷地建议,放手吧,不是放过他,是放过你自己。”周蓓一语中的。 “是啊,何向楠都不值得你再付出,小林,你自己好好想想,乖。”王叶菁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 三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萧林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死心的人,感情不受大脑控制,若是换了她们,内心的挣扎未必会比她少。 不过对于范洱而言,只要出过一次轨,精神出轨也好,身体出轨也好,她都不会原谅,再喜欢也不会。但那只是她的个人原则,并不适用于所有人。 更何况,不原谅并不代表不会继续喜欢,更不代表心不会痛,只是感情她控制不了,但身体行为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苦苦哀求对方回头’这种事情。 她喜欢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的,分开了就是分开,就像她的初恋,当初年纪小,吵架的时候脑子一热就说了分手,纯属自己作出来的。事后她后悔过,但既然分开,初恋也有了新的对象,她心里再喜欢也不会再逾矩一步。 拿得起,放不下,那就埋在心底,时间会冲刷一切。 她远远地看,静静地等,等到回想起来感觉不咸不淡时,那个人留下的印记就消失了。 如同今日,回首往事,早如过眼云烟。 第三十三章 新关系(八) 她是范洱,能够用理性压倒感性,可有太多太多的人做不到这样的理智。特别是小姑娘,为情所困的不计其数。 范洱身边就有,她的高中同桌也曾为了失恋痛不欲生,要死要活,她至今都记得那个女孩哭着对她说的话。 “我想他。” “我想要他回来。” “我会对他好。” “我什么都依他。” “你去帮我求他,你去把他求回来” 看着那个女孩子泣不成声,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是每段感情都会有好结果,不是每对恋人都能和和气气分手,天道酬勤这一点适用于很多种情况,却绝不适用于爱情。 她知道那种心痛,她也曾不眠不休,也曾食不下咽,最终还是克制住没让自己低进尘埃里,看着她苦苦挣扎,无论怎么劝,怎么鼓励,都起不到决定性的效果,始终只是爱莫能助。 爱情到底可以叫人卑微到什么程度? 看过的那些爱情小说里写的‘爱上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利’,纯属瞎话。如果只是独自一人把所有誓言定了个“永远”的有效期,那有何用? 范洱年少的时候看到过几个好朋友的初恋,和她一样无疾而终,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她们在爱情中一败涂地,却还是贱兮兮的前仆后继。 是啊,最后连自己都不想要了,要留那点可怜可笑的自尊干什么。 “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是杜撰在沙滩上的字迹,脆弱的来阵风就可以抹杀掉所有?还是刻在你我心头的烙印,叫你永不可剔除终身铭记?”范洱坐在邢澈的车上这样问他。 “我去上了个课,你就改走文艺忧伤路线了?”邢澈一下课就来本科生公寓这边接她回家。 “只是有些感慨,交流一下呗。”范洱歪头看向他,萧林的感情她是没法插手,探讨探讨爱情总是可以的。 “你确定要跟我交流‘爱情’这两个字?”邢澈不理会,直接反问她。 范洱:╮(╯▽╰)╭是我糊涂了。 “还去宠物店么。”见她不说话,邢澈开口问道。 “不去了,闹心。”范洱小时候也幻想自己是一个勇敢的女骑士,骑白马,斩荆棘,战火龙,突破恶魔巫师给自己布下的重重困难艰险,去拯救她的王子。 【王子:果然救和被救的角色是反过来的……】 “有什么闹心的,带你去喝下午茶。”邢澈总能牢牢抓住她的弱点,顺利转移话题。 ——算你狠,作为一个吃货,想到甜品,心情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转好。 “我要吃两个焦糖布丁!两个起司蛋糕!两个草莓圣诞!两个葡式蛋挞!两个芒果班戟!两个布朗尼!”范洱发话了。 “行,只要你吃得下,有多少我买多少。”邢澈表示自己一点压力都没有,有压力的该是喜欢甜食又怕胖的某人才对。 “吃不完打包带回去晚上再吃!你好好看看我那检查报告,没准我是进化了,以后能吃更多的东西。” “这种进化?进化成大胃王么?”邢澈嘲笑她。 品完美食,又打包了各式各样的甜品回去,范洱情绪高涨不少,对于体检报告还没送到家这类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邢澈倒是打了个电话去星辰医院询问,得到的答案是‘需要化验的项目太多,分类很细,比如血液这项要检测的就有三十几条,再稍等几日’。 他微微有些疑惑,一般的常规化验出结果的速度很快,他和范洱不是上医院就医的普通病人,等个化验单要半天,检查几个项目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他们的体检报告有人专门负责,按理说不该这么慢。一个血常规可能只要半小时,根据对血液化验的不同需求,各种检测时间有长有短,一般不会超过两天,除非在对细胞进行切片研究。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么详细的检查呢,难道已经有人发现范洱的身体变化? 邢澈朝着正在往冰箱里塞东西的范洱看了过去,想了想还是算了,没影的事情,告诉她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范洱这个周末是睡过去的,其他时间,看了看初中的物理、化学教材,毕竟要给小朋友做家教,她算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百无聊赖的过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学校前,赵烨邀请他们吃饭了。 “诶,怎么不见你女朋友?”范洱看着孤身前来的赵烨有些好奇,他们是同一个班的,按理说不该单独行动吧。 “我从家里过来的,还没回过学校呢。”赵烨冲浩星澈笑了笑,“怎么,两位倒像是一起过来的,同居了?” 他不知道范洱是住在浩星家的,只知道她是浩星澈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关系很不错的朋友,本是开开玩笑话,却不料邢澈竟认真的点点头。 “咳咳咳,不会吧,进展这么快?”赵烨刚喝进去一口水,立马被呛到了,“咳咳咳,我当初就猜范洱会变成你女朋友,没想到你这动手速度,啧啧。” “呵呵,我从小住他家,他爸爸雇我给他当专职玩伴,不要误会,呵呵。”范洱尴尬地冲他傻笑。 “这样啊,那就是不否认被大神追到手咯?不然范同学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跟他是什么关系?”赵烨笑眯眯地打量着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女朋友?童养媳?” ——这个么,还没认真考虑过,暂时定位为备胎和老司机的关系吧。 “未婚妻。”邢澈嘴里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大哥,我要给你跪了! 范洱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差点没喷出来,天呐,难道对他来说,候补结婚对象的定义就是未婚妻?邢澈,你赢了! 她继续尴尬的笑。 这闪亮亮的三个大字让赵烨也愣了半晌,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好在,三人不言不语间,菜一盘一盘地上来了,邢澈第一个拿起筷子,“吃呗,都在看什么?眉目传情么?” ——大哥,你这是要上天啊,每句话都槽点满满。 范洱和赵烨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大神的思维,果然不是正常人能get到的。 三人安静地用餐,身体力行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美德。 “其实,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赵烨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 邢澈放下筷子,用一种‘我早就料到了’的目光看着他。 “你别这种眼神,我也是受人所托,刚从家里回来么,长辈交代的话,不得不说啊。”赵烨苦笑。 范洱不理会他俩,自顾自吃东西,反正‘跟你们商量’多半是指跟邢澈商量,没她什么事。自己就是个顺带的,一直当壁花,从未被超越。 她已经习惯了。 “赵莜莜不见了,她父母想找你们谈谈,了解一下情况,有没有时间约一下?”赵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范洱。 “哈,赵莜莜?”范洱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一个绿油油的空心菜差点从筷子中间掉下来。 “对,她爸跟我爸是堂兄弟,她爷爷和我爷爷是兄弟,她曾祖父跟我曾祖父是同一个人。”赵烨将两人的关系解释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 今天每个人的话都不简单啊,范洱郁结,就她最傻了。 怪不得赵烨没带女朋友,还一开始就探究她和浩星澈的关系,而邢澈的回答更直接,□□裸得表示自己是她的未婚妻,敢情是早就有些猜到赵烨的意图了。 大户人家出来的人,连脑部回路都要比正常人多几个弯弯绕绕啊,像她这种普通群众,全靠着那么一丁点儿聪明才智在硬撑。 “只是谈个话?”邢澈面无表情。 ——这下才叫面瘫脸。 “恩,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关系不好,无奈祖宗是同一个,她跟我又在一个学校,堂伯父非让我来约你,哎。”赵烨收起一贯那副嬉笑模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立场上我是支持你的。” “谈话就不必了,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动过赵莜莜,也没想过要动她,这点你可以带话。”邢澈顿了一下继续说,“至于再多信息,我就不知道了,自从一个月前见过她,我和她之间没有过任何联系。” “我也是!”范洱举起手来做发誓状。 第三十四章 新关系(九) 赵烨和浩星澈以前关系很好,虽然觉得他现在变得有点冷,不过并不影响他作为一个好的交友对象,他不希望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失去一个朋友,还是个颇有实力的朋友。 “行吧,话我会带到的。按我觉得吧,本来就牵扯不到你们身上去。”赵烨无奈地摇摇头,“她这事确实奇怪,报警之后没有任何进展,问了她同学、朋友都找不出线索,所以才会来问问你们。” “她失踪多久了?具体什么情况。”范洱看他一脸苦笑,体会到那种迫于长辈压力不得不做些自己不乐意事情的感受。 她有些干排,原来有钱有势的人家真的这么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看来生在大家族也有弊端啊。 “两天吧,从周五开始打电话就没人接,本来周末是回家住的,到了晚上也没回去,问了室友没见她回宿舍住。”赵烨倒不是很忧虑,“反正目前为止都没接到什么绑架电话。” 再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他爷爷和她爷爷关系不好,他爸爸和她爸爸关系不好,他跟赵莜莜就更没什么交情了。 “哎,希望警察能给力点,早日找到人吧,不过也没准她是去哪里玩了,丢了手机。”范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赵大小姐被人贩子拐卖了,送到深山老林里去给人家生孩子了呢。 这么一想她就乐了,这可是赵莜莜想对她做的事情,不会现世报吧,报在她自己身上了。 当然,面上她还是没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管是赵烨和赵莜莜关系如何,毕竟人家沾亲带故的,比她这个认识没几天的人肯定要熟。 “我吃饱了,我们回学校吧。”邢澈觉得这顿饭再吃下去什么没意思,准备打道回府。 赵烨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下次带上我女朋友,我们真的聚一聚,这次实在抱歉了。” 邢澈拍了拍他的肩,其实他根本无所谓,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范洱跟在他身后离开,路过赵烨时有样学样,也拍了拍他的肩,以示理解。 被拍的赵烨满头黑线下来,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去。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光这性格,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他笑着摸出手机,转述完浩星澈的话,继续用餐。 他还没吃饱好不好! 接下来日子,范洱过得很平静,赵莜莜有没有被找到,她不关心,萧林有没有绞尽脑汁挽回前男友的心,她也不在意。白天上课,周三周四晚上去做家教,周末跟着邢澈回家。 平时看看书,偶尔聊聊八卦,比如旁敲侧击一下王叶菁和蒋泽清有没有戏。 范洱过得很悠哉,毕业生们在这个秋季招聘会云集的时段却过得很努力。 十一月底,周蓓成功拿到了一家外企的offer,职位不错,薪水更不错,她寻思着要不要周日晚上请大家吃个饭,顺便调节调节失恋的萧林同学那愁云密布的心情。 不知哪位圣人说过,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周学姐表示要大干一场,开个party,把熟悉的优质男生都叫来,也能给学妹们介绍介绍对象! 周蓓特地提前几天给大家打了招呼: “你们有好的人选记得带上啊,自己不下手,可以介绍给别人嘛。特别是你,小叶子,就你认识的人最多,我也不要求你拉多少人过来,关系不错的邀请三四个总行吧,不要给我省钱,放心,学姐有钱~” 是的,周学姐家在本地,标准的城市孔雀女。父母一个金领、一个白领,钱是没有做生意的人家那么多,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小富家庭。 单拿她自己来说,大学一毕业,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还有个好工作,性别换成男的,那也是个顶好的适婚对象。 周日晚上,她在一家湘菜馆包了两个连通的大包间,环境宽敞明亮,装修不失古朴典雅。 二十几个人坐了两大桌,好不热闹。 就是有一点,湘菜馆的大多数菜品,都带辣。 不过周蓓嘱咐了服务员,口味选的均是微辣,菜上带着点红色,跟气氛一样,红红火火的,倒挺相衬。 “喂喂,吃完了别走啊,一起玩杀人游戏或者谁是卧底!”饭局还没结束,就有人迫不及待得提议道。 “不行不行,吃完饭当然是去ktv啦,难得姐夫也来了,平时可是很少见的啊。怎么样,这饭学姐请了,下面让姐夫请我们去k歌好不好。”此话一出,附和声音一片。 “对对对,我还没听过姐夫唱歌呢,今天非要听姐夫高歌一曲不可。”有人起哄道。 周蓓见她的男朋友——石峰煌脸色稍显不霁,开口道,“你们这是看不起学姐么,今天晚上的开销学姐全都包了,可是要让我家峰煌唱歌,你们可出不起这个出场费哦。” “哈哈,学姐,你离毕业也不远了,就跟姐夫为我们合唱一曲吧,也当给咱们做个榜样。” “对啊,就是就是。”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周蓓摆摆手,“还没吃完饭呢,就想着下一个节目,心太急了吧。” 无论下一个节目是啥,玩桌游也好,唱歌也罢,范洱注定是参与不了了。 因为她,醉了。 “喂,邢澈,哈哈” “再叫一遍。” “小澈,哈哈哈。” 邢澈无语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范洱式的标准傻笑,“聚会完了?我还在实验室,你稍微等下,弄完这些我过去接你。” “你就顾着实验,不陪我一起吃饭。” ——这是在撒娇?! 邢澈听出了些许不正常,要不是他一贯淡定,早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你喝醉了?”他有些不悦,身体情况不明这个笨蛋就去喝酒?别人生个病都要忌烟忌酒一两个月好么! 他们体检报告早已送到,他看了之后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指标都很正常,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毕竟范洱的胃口与日俱增,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邢澈,乃被带坏了,怎么也跟着范同学一样用饭量来衡量身体素质了呢……】 其实他的想法还是比较有科学性的,既然体重没有变化,那说明每日摄入和消耗的能量是平衡的,她平日没进行高强度锻炼,大部分能量通过身体的新陈代谢消耗,这么一来,明显可见,代谢速度是加快了。 “你说,我重要还是小白鼠重要?”范洱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邢澈充耳不闻,“现在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没搞清楚,你敢喝酒?!还喝醉了?!” “我喜欢你。” 两个人的对话不在一个频道,明明打着电话却是自己跟自己聊天的感觉…… “你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同学都还在吧?”继续充耳不闻,他要是跟一个喝醉的人较真,那他就不是邢澈了。 “不啊,我们在去唱歌的路上,叶子非要我给你打电话,她不让我参与,也不肯送我回寝室。”范洱拿着手机在路上蹦蹦跳跳。 旁边的王叶菁忍不住想起了手机里兔斯基那满脸宽面条的表情,这就是她此刻内心活动的真实写照: 千古奇冤啊!捂脸(╥﹏╥) 你不是之前说了结束以后浩星澈会来接你么,怎么就成我不肯送你了! 你要是想回去你直接跟我说啊,我难不成会见歌忘友么! 就你这样还去唱歌呢,不赶紧给浩星澈打个电话你还想继续作死么! 一边说着,一伙人已经走到了ktv门口,这是一个下沉式建筑,大家都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地走下楼梯,范洱就是磨磨蹭蹭不肯进去。 由于范同学力气太大,王叶菁扯不动她,于是又加上了一个蒋泽清。 “大神,你家范洱要逆天啊,在路边抱着灯柱不肯走,非说你让她站在原地别动啊。”他一个男生不能上蛮力拽她,只能打电话求救。 【你用上蛮力也不一定拽得过她……】 “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在旁边再看着她一会儿,谢了。”邢澈正驱车赶来。 “呃,不用这么客气。”反正大家都在ktv包间里high,门口人行道上路人比较少,丢不了什么脸,蒋泽清站在一边看着王叶菁和范洱两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王叶菁:我真的是无辜的……) 邢澈把车开到路边停下,也看到了这一幕。 (王叶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么……) “你这是喝了多少?!”他麻利地下车,几个跨步走到了范洱身边。 王叶菁赶紧闪开,好可怕的气势,腿长了不起啊,她真想往脸上挂两根宽面条以示清白,她又不是不知道,拆官配的结果是很可怕的! 第三十五章 新关系(十) 对上邢澈,范洱可没在怕的啦,她斩钉截铁地否认:“我没有!” 邢澈戳她脑袋,“还敢说没有?!” “她真没有,就是酒酿圆子吃的有点多。”某澈霸气侧漏,让人不敢直视,王同学还算讲义气,顶住压力,为范洱说了句公道话。 “她没事吃那么多酒酿圆子干嘛?”凭邢澈对她的了解,就算爱甜品,也没到一桌菜光吃酒酿的地步吧。 “我们去的湘菜馆。似乎其他菜她没怎么吃。”蒋泽清在一边幽幽的补充。 邢澈:…… 这个笨蛋怕辣…… “以前范洱就算酒量不好,总不至于吃了整盆酒酿圆子就醉了。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叶菁记得她喝两口小酒还是没问题的啊。 还能怎么回事,她自己本身有问题呗,身体对酒精的分解能力降低了,多么简单,邢澈看着范洱,顺手想将她接过来。 “你刚才凶我了,你敢凶我!”范洱利索地打开了他的手,丝毫不见醉酒者该有的迟钝,“走开走开,友尽!” 王叶菁识相地把想要继续挂在她身上的范洱往下扯,双手奉上。 邢澈一贯淡定的脸上少有的变了变脸色,还是伸手搂过范洱,把她整个人箍在怀里。 “我不是小白鼠,不要绑我去做实验!”范洱挣扎。 ——你对实验室和小白鼠的怨念是有多深啊! 邢澈在心里反思,是不是对祖国的花朵摧残的太过了点。 “你早点带她回家休息吧。”王叶菁郑重地把范洱交了回去,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诡异感觉。 “大神,你加油,我们继续去唱歌了。”蒋泽清也转身欲走,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脑海中冒出很多念头之后,他毅然决然地认为还是赶紧离开现场的好。 两人像是约好了一般,步履匆匆,消失地那叫一个快字。 邢澈看着两人逃也似地溜进下沉式ktv,双手依旧紧紧地将范洱固定在怀里,“听话。” 这个笨蛋的力气真不是一般的大,比他矮二十公分的女生,竟然能跟他僵持不下,“别闹了,上车吧。” “不要,你个情商为零的家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范洱还在不老实得反抗着,小动作不断。 “是,我情商低,就你高,情商高、智商高,哪哪都高,行了吧。” 范洱似乎被夸的比较满意,撅着嘴不动了,邢澈趁机松开手赶紧把人拖上车。 “我们去哪啊。” “回家,回去了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邢澈坐在驾驶位上,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回什么家,我没有家。”范洱皱起了眉头,“你个混蛋,我只剩下你了,哪来的什么家。” “那就回我住的地方,行了吧。”邢澈无奈,怎么喝醉了还惦记着这些。 “哼。”范洱傲娇地转过头去。 “我才不要喜欢情商是负数智商也是负数的白痴,哼,喜欢我也不告诉你。“ “哼,小孩子家家学别人跟我玩暧昧。” “哼,等我哪天不喜欢你了,就丢下你孤独终老,没人疼,没人爱。” 她坐在副驾上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邢澈:怎么办,全听见了啊。) 自己哪里跟她玩暧昧了?邢澈沉思,明明自己是很认真地跟她说,以后要结婚的话就找她。怎么听了这个笨蛋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呢。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范洱在自己身边就好,有时候会犯二、卖萌,有时候会对自己的某些言论反唇相讥、嗤之以鼻,他都觉得挺好。 在他眼里,喜不喜欢似乎没那么重要,他感兴趣的事情少,感兴趣的人就更少了,而她恰好是其中一个,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或是未来。 这就成了玩暧昧?他好冤呐。绝对是在欺负他情商低吧…… “喂,牢骚发完没有啊,快到家了。”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车程过去了,邢澈把车开进大门的草坪上停下。 “哼。”范洱高贵冷艳得看了他一眼,解开安全带,打开门下车,摔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端得是酷炫狂霸吊炸天。 实际上,此刻她的内心是这样的:┗(艹皿艹)┛!!! 天啦噜,刚刚到底是什么鬼,我究竟胡说八道了些啥?! 我的节操啊,掉了一地再也捡不回来了么! 范洱这酒醉的快,醒的更快。早在十几分钟前,理智回笼,忆起醉了之后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讲,她坐在车上手脚僵硬,头皮发麻。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节操! 一到目的地,她就恨不得赶紧跑回房间,钻进被窝,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用外表的高冷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懵逼。 假装还在醉酒,依旧一副傲娇模样,实则落荒而逃。 邢澈看着范洱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说了喜欢自己来着?他回过神来。 那个夜晚,邢澈躺在床上,有史以来第一次失眠了,从小到大就没有多少让他烦恼的事情,此刻,他是真的困惑了。 对范洱的感情,像是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窗户纸,被捅破了,他有些豁然开朗,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对她的关注度不断提高,以前把她当朋友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生‘听说她喝醉了就扔下手头一切工作急急忙忙赶过去’的事情。 对她的占有欲急速加剧,看到她和任何人拉拉扯扯,无论男女,心里都会有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越来越在乎她的存在,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自己该怎么度过。 不知不觉中,把她当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自己的人生规划也将其包括在内。 邢澈想起自己被绑架的那天,他看到范洱孤身前来,不仅是两肋插刀的义气,更有着豁出命去勇气,他第一次发现在她心里,自己是如此重要。 那时有些不解,现在他却突然明白了。 真是个笨蛋,邢澈勾起嘴角,你是觉得如果我出事了,你也没法再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了吧。原来在相依为命的前提下,日久生情是如此简单。 那如果跟着穿越过来的不是自己呢?这个设想让他感觉很不爽。 不过世界上没有如果,是他的,注定会是他的,邢澈老神在在地继续笑。 这时候范洱也在床上辗转反侧。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她和邢澈会像两条靠近的平行线,永远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无限延长都不会产生交集。 然而,世事难料,她就这么穿越了,还是双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上天注定的缘分? 我这是要认命的节奏么?她埋头在被子里苦思冥想,说过喜欢他的人都被拉黑了啊,我这情况能被当成‘喝醉了开玩笑’糊弄过去么? 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明明是酒后吐真言啊,摔!!(╯°□°)╯︵┻━┻ 她有些欲哭无泪,都钦点我为未婚妻了,说句喜欢不过分吧。 万一邢澈没有这想法,只是心血来潮对着赵烨说说而已呢? 哎,真麻烦,要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扑到算了。 ——(⊙o⊙)……你是认真的么! 对,做女人就该这么豪迈!这么不拘小节!范洱内心有个小人欢欣鼓舞,不断督促自己去推倒某澈。 笃笃笃。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敲门声,啊,不对,是敲窗声。 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范洱实在很不想去开那扇通向阳台的落地窗,大半夜从阳台跑来她房间的除了邢澈还有谁。 笃笃笃。声音锲而不舍的响着。 蛇精病啊,当我喝醉了好欺负啊!人家还在想事情啊,等不及让我扑了么! ——(⊙o⊙)……你确定不会反过来么! “你这窗没锁,再没点动静我就直接进来看看你是生是死了。” 邢澈的声音清晰可闻。 “半夜三更你想干嘛!” 下一秒,范洱拉开厚重的窗帘,隔着玻璃跟他对峙。 邢澈微微一笑,拉开门进来, “上次就说了,偷香窃玉。” 范洱险些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迷住了,‘秀色可餐’加上‘情人眼里出西施’竟然是这种感觉啊,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扑到他。 怕自己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她一步步往后退去,邢澈歪头看着他,嘴角继续勾起好看的微笑,步步紧逼。 噗通,范洱退到床边,无路可退,差点仰天倒下,坐在了床上,邢澈弯下腰,脸离她越来越近。 “想亲我就直说。别给我演‘霸道总裁爱上小白花’的戏码。”范洱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豁出去了。 “这种时候你确定要这么煞风景?” ——难道我该假装娇羞地‘嘤嘤嘤’吗?! “看来脑袋已经清醒了。”邢澈直起身子,不再逗她。 “你又发什么神经。”范洱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难道你看不出我在表白么?”邢澈也坐到了床上,还躺下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危机(一) 你哪个字、哪句话、哪个动作像是在表白了? 范洱没好气地回答他,“说人话。” “我喜欢你,果然爱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他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不知是在跟范洱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啥?”这算是被推倒了么,*w) “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也不单单是朋友、知己这类词汇所能概括的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呵,我都没有发现。” “别沮丧,很多爱情就是这么后知后觉的,不怪你,谁让你情商低呢。”范洱心情大好,一下子进入了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在一边给他灌心灵鸡汤。 谈得了心事,卖得了萌,自己就是这么棒!必须点赞! “你别一脸慈爱的看着我好么,我在说我喜欢你诶,笨蛋。”邢澈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丝宠溺,尤其最后两个字。 “哦,那挺好的,两情相悦么。”范洱侧身倒下,她的床,凭什么给邢澈躺,自己不躺!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别逗了,你一个理科生的脑袋,还想憋出多少诗来教育我,放过唐诗宋词吧。”邢澈闭着眼睛思考,听她在一边碎碎念,颇感无语,再不打住就要上她最拿手的那段‘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rap了。 “又岂在朝朝暮暮,恩?原来你说的七年是这个意思。”他回味了一下,从这些诗句里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话语里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七年之痒,范同学你早有打算啊,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呵呵,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被发现了的某人尴尬地傻笑。 天啦噜,他到底是怎么联想到的!这脑部构造到底是有多复杂,念了句诗就被抓包了那时候的小心思。 “好啊,那你是乖乖地当未婚妻,还是要我等你七年?” ——本宝宝怎么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感觉…… 范洱凑到他旁边,用嘴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女朋友,呵呵,女朋友,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咱们目标很明确,呵呵。” 人家都躺平人调戏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恭喜女主达成‘偷亲男神’成就~(~ ̄▽ ̄)~】 邢澈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好歹是奔三的人了,你就亲一下脸,没下文了?” 范洱在心里偷偷骂自己,要你不学好,要你偷亲人家,被反扑了吧! 嘴上却依旧不肯松口,“我读完博士也才二十八!还有三年才毕业呢,离三十岁远着呢,滚滚滚。” “今年虚岁27,没记错吧。还不算奔三?” ——读这么多年书,怪我咯…… 在年龄问题上,二十五岁以上的女人都是很容易炸毛的,而范洱正踩在这条临界线上! “我生日小,我虚两岁!周岁二十五!中间数,还是20和30之间的那个中间数!你才三十,滚滚滚。” 她一用力去推,还真差点就把邢澈掀翻。 有才有貌还有武力值,又忍不住想为自己点赞了呢! “笨蛋,别乱动,谋财害命啊。” “你还劫财劫色呢!”范洱不甘示弱。 邢澈双手撑着床,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终于看得她有点发毛,乖乖闭嘴。 浓眉大眼了不起啊,我也有大眼睛长睫毛,就是没法瞪那么久而已,哼。 范洱神游天外,眼神空洞,眼睁睁地看着邢澈俯下身吻了她的嘴唇,没有反应过来。 “晚安吻,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玩。”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范洱却发话道:“今天周一,玩个毛线。” 她表示自己下午有课,没空陪你等小朋友玩小孩子过家家。 开玩笑,她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谈个恋爱非要跑去找一些好玩的地方约会,这样才算不负少年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从心理年龄上来说,自己已经是个大龄女青年了。 “今天是欢乐谷万圣节专场的最后一天,而且周一人最少,游乐场里不会人山人海,挤得过年下饺子一样,你需不需要再考虑考虑?”邢澈优哉游哉得说道。 “你这是拐骗我旷课,诱导祖国的花朵,这是犯罪!”听到欢乐谷,她有些心动了。 “又不是没有翘过课,承认吧,就算你去上课了,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睡觉。”邢澈无情地戳穿了真相。 这又不是我的错,不感兴趣的专业,云里雾里的课程,听着听着睡着了不是很正常么!范洱默默地为自己辩护,那些主动选了这个专业的人,也有一半在睡觉好么!剩下一半是在玩手机! “睡不睡我没办法,去不去是态度问题。”她弱弱得坚持。 “那你自己去学校吧,今天下午没讲座,我不过去了,天气这么好,要去户外活动活动。” ——邢澈,你赢了!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两边高筋铁骨的建筑物越来越少,灰扑扑得天空都显得蓝了起来。欢乐谷在s市的偏远地区,开车过去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正好可以让早餐在肚子里的消化消化。 等下是要做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范洱可不想胃里面还有很多东西,翻江倒海以后表现出什么副作用。 周一上午十点,大门旁边的售票处人烟稀少,看来是挑对日子了。 拿着地图,范洱活蹦乱跳得走进了游乐场,她捉摸着接下去的行进路线,顺时针走呢,还是逆时针走呢。 “反正人少,从你想玩的那边开始吧。”邢澈抽出她手里的地图,这有什么好想的。 范洱瞪了他一眼,欢快地跑向完美风暴。 这像是一个巨型秋千,秋千座上是两座翻滚的座舱,一会儿座舱自转,一会儿绕着轴公转,还会瞬间提升、跌落、停止、翻滚,坐在上面绝对是一波接一波的眩晕感和失重感。 范洱作为游乐场资深爱好者,不喜欢一上来就玩刺激的,也不喜欢从温和的开始层层递增。按照以前的习惯,先来一个中上难度的开开胃。 适应了完美风暴这个程度之后,接下来很多项目就不在话下了,纯属娱乐,开心开心。至于那些最高难度,一般来说人是非常多的,高峰期排队能排上三四个小时,跟当初在世博会排队进中国馆似的,还是随缘吧。 比如,谷木游龙、绝顶雄风这样人气最高的项目,今天估计也得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坐上,这种等待六十分钟,刺激60秒的事情,她才不干。 范洱开心地从完美风暴上下来,沿路向下一个设备进发! 紧接着是欢乐陀螺、激流勇进、蓝月飞车、摇摆伞、碰碰车等等这些相对温和的。基本是到了一个地点,等一轮就能上去玩,十分省时。 所以到了午饭点,他们已经过了十几个项目。 游乐场里吃的很多,有简餐也有中式的,考虑到这里的菜做出来的味道估计不咋地,邢澈明智地选择买了kfc和必胜客的披萨,外带出来,两人走到了欢乐海洋的表演场地,边吃边看海狮表演。 下午,人开始多起来,范洱依旧活力四射,不出三个小时已经逛了一圈,除了队伍太长的三四个项目,她基本都玩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 “我想去玩绝顶雄风。”邢澈开口,他们坐的这个地方能看到不远处弯弯曲曲的设备轨道。 ‘过山车之王’的美誉不是白叫的,完美的九十度角看着就让人觉得惊险,最高的地方目测有五六十米。坐在这里,范洱都能听见过山车上的人从高处下来时夸张的尖叫声。 “我不去。”范洱摇摇头。 “可是我想去。一起啊。”邢澈跃跃欲试。 范洱坚定地摇头,失重她不怕,眩晕她也不怕,可这家伙是爬到最高点之后要停几秒,然后突然掉下去,她最讨厌这种没有防备的感觉了。 更何况这还是个无底板的款式,什么翻转什么上上下下,只要能让她手脚并用把整个人固定在车厢里,那她就有安全感。 “别啊,我听周围的人说,不坐这个就白来了。”邢澈继续怂恿。 这次范洱出乎意料的坚定,“那你自己去,慢慢排队吧,我去找之前遇到的大排档,吃盆栽冰淇淋!” 她喜欢游乐场是因为绝大部分设施自己能hold住,又不乏失重、眩晕的刺激感。在她眼里这跟荡秋千是一样的,玩得开开心心,兴高采烈。 遇上一看就觉得有心理压力的项目,她才不想给自己找罪受呢,那么喜欢冒险的话,不如直接去蹦极! 第三十七章 危机(二) 邢澈看了看那里长长的队伍,不知是否也对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时间望而却步,“那算了,我陪你去找冰淇淋吧。” “诶?”范洱奇怪,这家伙不是一向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十分执着么。 “你这是什么眼神。”邢澈不满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陪你是应该的。” 他在心中无奈得叹息,要是丢下她自己去玩,没准下次醉的时候就问自己过山车重要还是她重要了,这笨蛋可是跟小白鼠都要比一比的人啊。 如果范洱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一定很想吐血,那是意外啊,意外! 无论如何,邢澈暂时放弃了挑战最高难度过山车的想法,决定先陪她去觅食。 盆栽冰淇淋的专卖店就在一个鬼屋附近,由于是万圣节专场,整个游乐场里有六七个鬼屋,但白天开放的就只有这个吸血鬼、僵尸主题的。 范洱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瞄着络绎不绝往里面进去的人,要知道这些鬼屋里面是有工作人员扮鬼吓人的啊,不是单单道具、机关这么简单。 “要不要去看看。”邢澈发现她在瞄鬼屋。 “等我吃完啊。”范洱总觉得有点心虚、害怕呢。 “里面不是有吸血鬼和僵尸么。” 大哥,你几岁啊,范洱嫌弃地看着他,“别这么幼稚好不好,明知道这些是不存在的,是违背科学道理的。” “那你为什么怕黑?”邢澈反问他。 “怕黑和科学有关系么?!有人还怕打雷呢,这跟明知道雷公电母是不存在的,有关系嘛!” “现在大白天的你都不敢进,等下晚上就更别想了。”邢澈是无所谓,他对鬼屋兴致并不高,就是怕等晚上回去了,这个笨蛋又要惦记着。 “真有人吓你,还不知道遭殃的是哪个呢,你小心点别一拳把人打伤了。” 她是冲着欢乐谷来的,又不是冲着万圣节专场来的,范洱撇撇嘴,虽然确实有点跃跃欲试呢,有人扮鬼的鬼屋啊,还没尝试过。 三两口地吃完冰淇淋,范洱大手一挥,“走。” 邢澈淡定的跟在她身后。 当然,等进了小黑屋,两人的顺序就换了过来。 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这么黑啊,还不准用手机照明,靠,吓死本宝宝了。”范洱紧张地叮嘱道,“等下有危险你提醒我啊,不然的话,要是我在惊吓之下做出什么不当的应激反应,本人概不负责。” 邢澈无语地点点头。 这一组进去的共有五个人,其他三人是两女一男,这让范洱有些郁闷,到时候自己没被鬼屋里的人和物吓到,倒是先被女生的尖叫声吓到了。 邢澈走在最前面,三个女生在中间,还有一个男生断后,这样的队形,作为女生反正是很满意的。 “诶,这个上坡可能有问题,我先过去,你们先站在那里吧。”邢澈回过头对她说。 几人点点头,目送他踏上过道。 果不其然,两边墙壁突然‘嘶嘶嘶’的朝走到路中间的邢澈喷出大量白烟。 有了心理准备,大家一个一个过去,完全不害怕,不就被喷一下么。 之后紧接着又来到一个房间门口,邢澈拦下他们,他推测道,“这里有个红外装置,估计一有人路过,那边棺材里会有东西冒出来。” 说着用手往小小的红外感应装置上来回挥了两下,果然棺材里开始冒出‘咯咯吱吱’得响动,棺材盖掀开了,有具假骷髅坐了起来。 “小心一点,房间里应该有工作人员,别被吓到了。” 邢澈话音未落,一个女生就尖叫起来,果然旁边有个穿着黑袍带着鬼面具的身影,把一只手搭在了队伍倒数第二个位置的女生身上。 “也是蛮会挑人的,不搭最后那个男生的肩膀。”邢澈跟范洱继续解说,“当鬼屋的工作人员也是要有技巧的,知道了吧。” 顿时恐怖的氛围消散,站在最后的男生还友好地跟鬼面握了握手,“朋友,你蛮会玩的嘛,哈哈。”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走的时候众人还和他挥手道别,就差没留影纪念了。 “哈哈,第一次知道原来鬼屋可以这么有趣啊。”范洱身后的女生小声说道。 “恩恩,我好像都不怎么怕了,感觉比只有刺激和害怕好玩多了。” “对哦,还可以找找各种机关。(*^__^*)嘻嘻……” 后面几人边议论着边走,站在最前面的邢澈又停了下来,表示还是自己先过去。这是又是一条过道,两边面对面各摆着一排穿着清朝服饰的僵尸道具,伸着两只手,朝向过道。 邢澈走到一半,回头示意范洱过去,伸手指向他前方一米处的僵尸道,“这个工作人员还穿着球鞋。” 噗嗤一声,几人都笑了出来,扮僵尸的工作人员抱头蹲下,被自己鞋子竟然露陷这一点雷到了。 本来有人路过这里,他是要突然身子向前倾斜,蹦出去吓唬游客的,满满‘强i奸不成反被艹’的即视感。 众人过来安慰了他一番,再次挥手道别,继续踏上鬼屋之旅。 一路上的机关、道具已经不在话下,大家讨论的是下面还有没有工作人员等着他们。 答案自然是有的,在临近出口处的一个房间,邢澈刚进去就在门口角落发现一个红外装置,几人对着它挥手摆弄了一番,发现这个是控制屋顶上掉下来的蝙蝠道具的。 “那边其中可能有个人,等下别被吓到了。”邢澈指着房间出口附近立着的两个吸血鬼道。 几个女生点点头,最后的男生打算再次进行亲切友好会谈。可是扮演吸血鬼雕塑的工作人员却不给他们机会,还没等几人走到,她一把摘下头套,带着哭腔说,“你们以为鬼屋扮鬼这个工作是那么好做的么!” 说完还抹了两把脸,又把头套戴了回去。 几人面面相觑,难道心理素质太强,没有被吓到,也要怪他们嘛!来到出口处,几人分道扬镳,算是经历了一场不错的鬼屋体验。 范洱戳了戳邢澈,“都怪你,淡定归淡定,偏要指出人家工作人员扮鬼的破绽,这不是去捣乱的么,看,把扮鬼的妹纸弄哭了吧。” 邢澈毫无愧疚感,“不是你让我提醒的么,有马脚被指出来了,下次他们就会注意啦,这是好事。” 她看着始作俑者毫无所觉,默默地为工作人员点了根蜡,希望以后这么淡定的游客你们不要遇到太多。 到了晚上,范洱才知道,邢澈这种程度的打击简直就是温柔的抚摸。 当夜幕降临,五点之后,夜场的欢乐谷变成了一个大鬼屋,走在路上都会有各种各种扮鬼,或者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工作人来吓你。 这还不算什么,重点是游客也可以化妆扮鬼。 工作人员吓唬人至少还有点分寸,游客就说不准了。整个万圣节夜场都在诠释一句俗语——人吓人,吓死人。 范洱走在路上就遇见一个扮丧尸的妹子,那衣服,那动作,那丧尸妆画的,那叫一个专业!连美瞳都戴好几副,把瞳孔变成灰白色,范洱打了一个照面,有些承受不住,姑娘,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她借着讨论化妆技巧以及美瞳佩戴技巧成功,成功搭讪了这位吓死人不偿命的丧尸妹子。之后就一路跟在那姑娘后面,看她一瘸一拐的丧尸走路方式,整条马路的追着人跑,惊叫连连。 在惊悚校园主题的鬼屋里,有好几个工作人员被她吓倒了。 跟在这么一把大大的利器身后,范洱觉得自己过鬼屋都跟开了挂似的,如履平地:敢吓唬我们的,先吓晕过去了。 范洱跟着霸气侧漏的丧尸妹子横扫了两个鬼屋之后,就完全打不起精神来了。 “我们回去么?”她转头向邢澈询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玩的?” 邢澈扫了远处的绝顶雄风一眼,默默摇了摇头。 “别想了,那个东西那么高,五点多就关了,再看也没用。”范洱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要不去旁边另一个?那个小的过山车我们白天没坐。” “随你。”某傲娇对没有任何难度的项目有些不屑,( ̄^ ̄) 范洱翻了个白眼,拉着他往小型过山车方向走去。 这个项目的过山车难度系数不大,急速过弯和翻转过圈都不是很惊险,小朋友只要达到一米四的身高,也可以玩,所以在夜场还开放着。 同样开放的还有跳楼机、海盗船、旋转木马等等这些危险系数都不是很高的项目。 不需要排队,走到就正好轮到一波新的要开始。 两人一个车厢,总共六节车厢,大家基本都去鬼屋或是路上寻开心了,这一趟只载了七八个人。 系好安全带,安全装置压下,滴滴,车子出发了,在座的七八个人,又有谁会料想到,这可能是他们生命最后的几分钟呢。 第三十八章 危机(三) 除了范洱和邢澈之外,车上还有一对父子,小男孩目测是个小学生,看上去五六年级的样子,另外还有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两个男生应该互相不认识,分坐两个不同车厢,一个斯斯文文,一个有点微胖。两个女生倒是坐在一起,估计是结伴同行的朋友。 事故是在侧向过弯时发生的,过山车刚转过一个圈,最惊险、最不适的部分已经结束,几个女生和小男孩还闭着眼睛,过山车被侧着卡在轨道上不动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又是一轮新的挑战要开始了。 过了两三秒,范洱刚想说这九十度角不比整个人倒着好受多少啊,怎么还不继续动呢,耳边就传来邢澈冷静的分析,“这车好像是被卡住了。” “哈?!”范洱猛然睁开眼睛,双手牢牢地抓着压在自己上身的安全装置,脚下用力顶着车底,将整个人撑在车厢里,开什么玩笑! 周围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没有人尖叫,并不是大家都不害怕,而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人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暂时还没想到要用尖叫来表达自己的恐慌和害怕。 只有小男孩有些不安地呼唤着“爸爸”。 “聪聪,不要怕,抓紧安全装置,手一定要抓紧,知道么。” 像是在响应这句话,压在乘客身上的安全装置竟然松了,由于重力,所有人都摔了出来,几人双手抓着安全装置挂在列车侧面,由于车身几乎成九十度角,过山车的这个侧面是朝着地面的,大家就挂在其下方。 范洱摔出去的时候一手抓着掀起的安全装置,一手抓着过山车的侧边,等身体稳定了之后,把另一只手也调整到了侧边,这样整个人最为平衡,也能使得上劲。 一个女生在摔出来的过程中没能抓紧,直接掉落下去,啪,下方传来*和地面碰撞的钝响声,引发了底下游客的一片尖叫。 此刻挂在过山车下方的众人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每个人都咬紧牙关,两手用力抓住车身侧面,努力使自己撑到工作人员来解救。 “我到那边轨道上去,你先别动。”头顶着过山车到底还是不安全,万一它不卡了开始动了怎么办,或者它直接掉下去了又该怎么办。 邢澈身手矫健,像是过云梯一般,一手一抓,攀到了轨道上,脱离了过山车的范围。感觉他要是学过体操,那再来个形体向上就能直接爬到轨道上面去了。 范洱还挂在车外面,他要想办法将她弄过来,就算能爬到轨道上,那个地方也被车身占着,他过不去,伸手也捞不到她,怎么办呢。 “我自己过来就行了。”范洱冲他喊道。 有样学样,慢条斯理地攀到了邢澈身边,开玩笑,身体本来底子好是一回事,可现在而言,自己从力气和身手灵活度上来说不一定比他差,还不需要事事靠他解救。 她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你们有力气的话也移动到轨道上来吧,这车身这么重,又挂了人,难保什么时候整个翻下去,没经验的人还是别动了,万一动了反而掉下去,我们挪到这里算是给车身减轻负担了。” 小男孩没有抓住车子,而是手脚并用,挂在他父亲身上,他爸爸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看着头顶上九十度侧翻,卡在轨道里的过山车,咬了咬牙,“聪聪,搂紧爸爸的脖子,不要害怕,爸爸现在挪到那边去。闭上眼睛,不要看下面。” 另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也慢慢地挪了过来。 时间不过才过去一两分钟,但对在场的人来说,如同几个世纪一般。 除了微胖的男生和另一个女生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停留在过山车的正下方了。 工作人员已经清理出底下的一大块区域,喊话:“各位游客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安排了相关部门拿来安全气垫,同时通知了消防局,登云梯已经在来的路上,请各位坚持几分钟。” 他不断的喊话,安抚着挂在上面的人,以及下面附近的游客。 然而还是有人坚持不住了,另一个女生似乎已经用完了所有力气,掉了下去,同时还发出了尖叫声。 这个过山车项目真的难度不大,和六十米的绝顶雄风相比,这里最高点才二十几米,此处甚至可能还不到二十米,然而就算只有十□□米,这七八层楼的高度,人摔下去却足以致死。 时间又过去两分钟,过山车晃悠了两下,尾部的两节车厢从轨道上脱离,虽然并没有整个翻下去,但是那个微胖的男生却由于紧张,其中一只本就用力过度的手稍稍松了一下,两手便再也承受不住他的体重,整个人摔了下去。 “别看,安全气囊已经在路上了。”邢澈视力很好,能看见远处不少工作人员抬着气垫赶来。 听了他的话,众人脸色不禁好看了许多。 漫长的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下面的人摆弄着气囊,倒不是动作慢,而是他们正下方是不是平底,有栅栏有草坪,工作人员边清理场地边继续充气。周围已经没有多少游客,围观的人都是站得老远,想要知道救援结果。 范洱不敢俯视下方,只能暗暗给自己打气,她看到小男孩的父亲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希望工作人员给力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别人能坚持多久。 看上去那个父亲已经达到极限了,脸色已经从发白到发青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先支撑不住的会是那个斯斯文文的男生,他掉下去之前似乎还扯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像是希望就在眼前,自己却没有等到。 ‘啪’地一声钝响传来,安全气垫果然还没有摆设好,距离事故发生最起码过去六七分钟了吧,范洱有点恼怒,那些工作人员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还有消防队,不是十分钟之内就该赶到援救的么。 普通人没特地锻炼过臂力的话,能挂三分钟就不错了。 她再次看向身边的那对父子,就算有健身、有练过臂力,那位父亲也真是不容易,与危急时刻抬起车子,救出自己压在车下女儿的那位母亲一样,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下面的气垫终于铺好,但谁都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有人自杀跳楼时,会有警察拿这种安全气囊过来,可是跳下来能不能摔在这上面,就不好说了,最保险的方法还是等消防车上架着的登云梯,直接把人接过去。 男孩的父亲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力气安慰挂在自己身上的孩子一句,就这么直直地掉了下去。 那一瞬间,范洱没来得及思考,她离两人最近,本能的伸手去抓,正好抓到了小男孩背上的衣服,下面依旧传来尖叫声,看来垫子并有铺到正确的落地点上。 “范洱,你疯了。”邢澈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 在范洱记忆中,这是他脸上首次出现类似于焦急地表情,他冲自己吼道,“你单臂抓栏杆能抓多久?!把那孩子给我。” “呜呜呜……”他口中的男孩看着下面哭喊,手脚还在挥舞,“爸爸……” 范洱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得往外蹦,“不能动,我怕他衣服撑不住。” 小男孩能坐过山车说明身高肯定达到了一米四,体重也得有个七十斤,现在这重量全作用在了范洱的手和他的衣服之间,布料真不知道能坚持过久。 目睹了自己父亲摔到地面得过程,小男孩一直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没了刚刚挂在父亲身上时的乖巧,不停地喊着“爸爸”,不安地乱动、挣扎。 没过几秒,布料‘嘶嘶’得撕裂声响了起来,最后随着‘撕拉’一声,衣服彻底破了,男孩摔了下去。 范洱愣愣得看着下面,这是她第一次往下面看去,一具具尸体,太心惊肉跳,太惶恐不安,她有些接受不了现实。 怎么会这样?自己是来欢乐谷玩而已,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那个小男孩本来就是头朝下,她抓着其背部的衣服,看不见他当时的表情,却也能想象得出。 害怕,惶恐,伤心,难过,一个小学五六年级的孩子受到这种打击和惊吓,该是多么无措,但自己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 “邢澈。”她把一只手放回了轨道上,有气无力得看向唯一一个还在身边的人。 “坚持住,听见了没有。” “他们都……”她自身难保,却仍是难过得有些想哭。 “别去想,也别说话了,节省体力。现在你只要做到别放手,行么。” 邢澈认真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却不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希望这个笨蛋的身体素质真的进步了几个数量级。 第三十九章 危机(四) 又是五分钟过去,下方的气垫看上去实在没什么安全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是不能放手坠落下去。 “好累。”范洱觉得都快感觉不到自己有手臂了。 “我看到消防车了。再坚持一会会儿。” “邢澈,我喜欢你。”范洱朝他一笑,“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才给了我这个机会来喜欢上你。” “笨蛋,不准说遗言,不准说话。”邢澈伸出一只手想去抓她,“挂我身上来,像刚刚那个小男孩一样,手脚并用,没现在这么累。” “你别动,不是遗言,我有力气,是一只手麻了,动不了。”范洱的样子已经有些狼狈,“没准掉下去就能穿回去了呢。” “手麻了又不是手断了。”邢澈没好气地说,“你上次跑进树林是不是就抱着‘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没准死了灵魂就回去以前*了’这种想法?你怎么不想想,我还在这里,我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别翻旧账了好么!范洱无奈。 “以后再有这想法,干脆我捅你一刀,然后再自杀好了,看看咱们到底能不能回去。” ——说通俗点,这叫殉情!!! “你别吓我,行么,放心,我还有点力气。”范洱白了他一眼,继续有气无力得挂着。 什么人么,连伤感一下都不行了么,万一自己等不到消防车上的登云梯,好歹要把话说说清楚。 哎,这家伙,范洱叹气,对她用转移注意力这招根本起不到效果,自己又不是累了想松手,而是一只手根本不听使唤,它有没有用力、有没有抓紧,自己感知不到。 转移注意力有个毛线用,左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好么。 此时,她也看到了消防车抵达,不想他担心,于是岔开了话题,“你又不是生无可恋,这里不是还有你感兴趣的生命科技,还有小白鼠么。” ——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实验?!还跟小白鼠吃醋?! “范洱,你听好了,你是我最大的兴趣,没了你,我对这个世界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提不起精神来。”邢澈说得如此煞有介事,比那天他说自己在高白的时候还要郑重其事,“你要是不在这里了,我还不如死一死,看看能不能死回原来的世界去。” 在范洱眼里,他这番话如果不是一边说一边还观察着消防车的动向,效果会更好一点,其实两人心里都在默默计算着需要再过多久才能挺过这一劫。 谈话间,消防车上的登云梯终于架起,缓慢上升中。 当消防人员将两人接到安全地点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掌声。 二十分钟的救援行动总算没白费,好歹救回了两个人。 范洱回到地面上,长长得呼出了一口气,她的心情却没有像一直在底下围观的游客那样如释重负,仍然是装着沉甸甸的失落。 她坐在椅子上休息,紧紧地挨着邢澈,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来面对这场事故带来的危机感和挫败感。 警车来了,很快将现场牢牢封闭,留下人拍照、验尸、取证,有的人和工作人员一起检修设备,查看有没有人为破坏痕迹。 除此之外,几名警察带了许多目击者回去做笔录,当然包括当事人同时也是唯二的幸存者的邢澈和范洱。 这太不人性化了吧,范洱心里极其不乐意,她现在是没断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受些皮外伤,但精神状况却绝不是太好。 虽然警察说了考虑到当事人的情况,只做一个简单问话,但她更想先回家大睡一觉。 不是她不乐意配合工作,而是经历一场变故之后,就算淡定如邢澈,肯定也需要点时间来平复一下自己心情吧。 更何况他们是身临其境地看着其他几人力竭之后抓不住轨道栏杆,一个接着一个掉下去,她心里的震撼比围观群众多了十倍甚至百倍。 然而警察叔叔们不管她触动也好,感伤也罢,还是直接把人往警局里带了。 例行公事完毕,范洱疲累无比,四肢特别是两个上肢,发软发麻,抗议着罢工,从警局回到家中,她直接赖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到底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回事,穿越过来不过两个月,她已经二进宫了,不知道邢澈和自己两个人里究竟是谁命中带衰?! 要是明天有力气的话,一定要用柚子叶洗个澡。进入梦乡的那一刻,她是这么想的。 看来,疲劳有疲劳的好处,至少这次她没有胡思乱想、心里难受到天明。 范洱四肢酸痛得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邢澈依旧辗转难安。 他身体没什么状况,脑子却在发胀,不知是何原因,昏昏沉沉,明明很累、很困,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呢,他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认真地思考着。 为何自己和范洱会不断遇到□□烦、小麻烦呢,出门去玩也能遇到一年才发生几次的过山车故障,而且这场事故比往年发生的都要大得多,竟然出了人命!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一部电影叫做《死神来了》。 具体细节一定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一部讲得是主角预见了飞机失事,于是大闹候机厅挽救了一些人,结果之后还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故,人一个个都死了。 第二部是主角预见了一场车祸,于是又挽救了一批人,可惜死神仍然一个个将其性命收割回去。 第三部是主角预见了一场过山车事故,于是挽救了好些人,当然最后他们还是都死于非命了。 好像整个系列里面,目前唯一幸存的是第二部中的一个女性角色,她把车子开进水里,最后心脏停止跳动了几十秒,因此逃脱了死神的镰刀。 这和他与范洱的情况何其相似,且不说浩星澈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才穿越的,范洱却是在原主心脏骤停之后穿到她身上的,这个情节若放在那部电影里的话,似乎是死神仍默认她还活着,依旧制造各种事故让她麻烦不断。 他轻轻摇头,把这些想法赶走,什么时候他开始习惯那个笨蛋的思维模式了,总喜欢胡思乱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别说《死神来了》系列带了点莫名其妙的宿命论——该死的终究一个要逃不过,就算有科学根据的科幻电影,他也是不信的。 那些吹的花里胡哨,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微观、宏观、天体、量子等等物理知识,应用于科技之后,就能产生各种各样的神奇效果,在邢澈的眼里那些理论基本上都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当然其中有一小部分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占得比例真的很小。 排除宿命论,那这些巧合又该如何解释呢,99.99%的人一辈子都遭遇不到绑架,99.99%的人一辈子都遭遇不到重大过山车事故,99.999999%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遭遇虫洞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他不相信这些真的全部是恰好而已,所有因素好像能串起一条线,他却捋不出线头在哪里。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天意,那就只能是人为了。这次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和上次绑架有关联?或者根本就是同一伙人,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致他们于险境。 还是那些政敌么? 邢澈愁眉紧锁,陷入思索,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能够指向那些敌人的线索。 真的只是政敌迫害这么简单?若是有人看浩星家不顺眼,想要杀鸡儆猴,那自己这个活靶子处处受攻击,确实能说得通,逻辑合理,却不代表推测无误。 打个比方来说,现在的情况就像他做完了一个这个拼图,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个拼图呈现出来的图案太过简单。 他越想越多,头疼随之愈演愈烈,脑子像是快要炸裂一般,他用两手紧紧地按住太阳穴也未见丝毫好转,大脑似乎在闹着罢工一样,邢澈只能暂时放弃思考。 那个是否就是正确答案呢?如果不是,那最终拼凑出来的复杂图案究竟会是什么呢?问题挥之不去,他久久无法入睡。 夜色已深,浩星家的别墅还有一个房间灯火通明,那是浩星正的书房。 同样没睡的人不止邢澈一个,浩星正刚刚收到下属汇报的即时消息,关于此次过山车事故的消息。是的,欢乐谷里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到了传他那里。 从书桌抽屉拿出了范洱和邢澈——在他眼里是浩星澈——的体检报告,那两份真实的报告,而不是他让医院捏造了正常数据,送到两人手里的那个版本。 带着些许焦躁,又带着几丝了然,他再次翻开,细细查看起来。 第四十章 危机(五) 按照他最开始的预想,浩星澈应该表现得更好才对。 毕竟其以前的身体素质强度就足够让他平安撑到消防队的登云梯赶到。看来他真的没有被强化,不然以其身手应该能攀上轨道,再将其他人拎上去,趴在轨道上等待救援比靠手抓着省力了何止百倍。 倒是范洱,除了浩星澈,她是所有人里唯一坚持到最后的,足见她的体力、耐力与臂力,然而,曾经的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看来自己的猜测对了,浩星正又拿出一叠a4纸文件,仔细对比了这两份关于她的报告,一份是在十月初晕倒时做的全身检查,一份是在两周前做的。相隔不过一个半月,数据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他有些难掩激动,双手握拳,三十多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实际上,他这次匆忙赶回国内,并不是因为范洱打来的关于浩星澈可能被绑架的电话,而是另有原因。 其实那起绑架,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两个月前,那段时间浩星正在a国的一个生物研究所和专家们进行友好地学术交流。 有一天,家里的张管家打电话告诉他,放在书房收藏的药剂被人动过了,打扫的时候发现那瓶东西出现在了浩星澈的床头,他推测可能是因为好奇,被拿去玩了。 当时浩星正是着急的,药剂说明书上写着的效用是扩大人体的情绪波动,影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本质上那就是一瓶生物激素强化药。 但是得知那瓶疑似香水的药剂已经被用过了,浩星澈却毫发无伤时,他心里产生了一丝窃喜。 自他从事生物强化研究开始,就一直有个梦想:制造出能强化人体的生物制药。 在他的理念里,未来战士、强化人这些并不是科技幻想,而是确实可以成功的。 在这个研究过程中,他结识了许多和他志同道合的人,他们一起努力,一起探讨,一起实验,终于在二十年前开发出了第一代药物。 遗憾的是,无论注射还是口服,该产品试剂完全失败了,在志愿者的身上,除了增强了一些抵抗力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效果。 由于需要用到大量医疗器材,浩星正干脆建立了一个医疗研究实验室,他们需要化学家,生物学家,医学家,药剂师,各种各样的人才都在这里进行生化研究。 后来每过几年都会有新一代改良品被开发出来,要不是没有作用,要不就是强化过头,每个志愿者心脏都承受不了负荷,短则几分钟,长则几小时,陆续死亡。 长此以往,研究组里开始有人反对他利用志愿者进行*试验。 那是十二年前,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反对的人再三指责他‘为何不肯放弃用人体进行实验’。那时候浩星正的内心是不屑于纠结这些问题的。 难道他们没有先用小白鼠、小白兔等等哺乳类进行实验么?! 毒性、稳定性可以通过动物实验来保证药剂的安全性,可是强化效果呢? 灵长类动物就能代表人类么?猴子能承受得住副作用就表示人类也能承受的住么? 最后一步,总归还是要在志愿者身上进行的。反过来说,没有经过人体试验的强化类药物,没有效用保证和安全保证,能拿出去用么?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他的理念,其中当然包括范洱的父母。 “就算人,每个个体也是不一样的,比如青霉素,有些人会对其过敏,有些人却不会,我们一直这样进行*实验下去,一次次的失败,志愿者一批批的死亡,真的有这个必要么!”他们这样质问浩星正。 “所以未必是药物问题,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他记得自己那方的人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这个答案显然更加激怒了对方: “难道为了找到你们口中所谓合适的人,就要用成千上万的人来陪葬么!” “他们都是志愿者,都签了风险协议,知道后果,没有人逼迫他们。”浩星正说的全是事实,可听起来真的十分不近人情。 “对,他们有的是为了得到丰厚的家庭补偿,有的是向往实验成功后自身变强,有的跟你一样狂热,甘愿为自己的研究事业献身,难道这就能成为你牺牲他们的借口么?” “你也说了,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有的为了金钱,有的为了力量,有的为了理想,怎么就成了你们这些人口中的牺牲品?难道从一开始,你们就觉得这项研究不会成功么?!”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都秉承着自己对生物强化实验的想法和理念。 不知何时,激烈的争吵开始失控,实验室里的大量化学气体泄露,不知不觉,有人昏迷,有人倒下,兵荒马乱中浩星正想到,这场事故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这些人了解太多的机密,跟他同一立场的还好,不同立场的人就全成了隐患,于是他利用这次气体泄漏引发了一场火灾,让所有反对的知情者消失了。 范洱的父母,他的妻子,不管是不是误伤,都在实验室中遇难,他自己的身体当然也受到了不大不小的伤害。 借着养伤康复这段时间的重建与谋划,他用浩星家的势力成立了星辰集团,将生物强化实验由明转暗。 他资助丧生者的家庭,未尝没有补偿的意味,他不是丧心病狂,在他眼里这是一项福及全人类的研究,他对自己的这个理想太狂热、太痴迷,以至于所有路障都要扫清。 ‘人类进化的道路上,总会有斗争,总要有牺牲’,这就是他的想法。 十几年来,该项研究从生物细胞强化和生物激素分泌增加两个方向入手,开发出来的药物却始终是失败的。 浩星正书房里收藏的药剂亦是如此,没有试验者能承受住副作用,都在几个小时之内就相继死亡了。而他得到消息,浩星澈安然无事,是不是意味着药物开发成功了,他怎能不惊喜。 不过他并不希望自己儿子过早的知道这些事情,他还没想好,若是浩星澈不赞同他的理念,自己该怎么办。 于是,便有了这起精心策划的绑架。 一是想看看他被强化到了什么程度,二是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采集一些血液、唾液、皮肤等等细胞样本,进行化验。 绑架失败被他逃离是必然结局,退一万步讲,若是没来得及进行采集,等他回家之后还能趁此机会让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这样一来,ct扫描、抽血化验、细胞分析就都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了。 果然,绑架开始不久就结束了,浩星澈很顺利的逃脱了,他也很顺利地能拿到数据报告,顺水推舟把绑架事件栽到了别人身上。 没想到的是,他发现绑匪给他汇报当天的情况竟然跟浩星澈口中的事情经过有所出入。 为此,他又特地叫了范洱谈话。 再次问起‘她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感觉身体不适’这些问题,她的回答和浩星澈倒是如出一辙,不过与他得到的情报明显不符。 他的属下告诉他,当时己方有位持枪人员昏迷在树林中,他们走的时候将其一起带走了,等他醒来之后说是碰见了一个小姑娘,拿着一瓶喷雾剂迷倒了他。 (范洱,就说乃太天真了吧,想要死无对证就得真的弄死了再说,你看,留下人证被指认了吧。) 那群人认识浩星澈的脸,对他的绑架、开枪都会把握分寸,但对于闯进树林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就没有这个顾虑。 就是在己方没有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对方一个手无寸铁(雾)的女生竟然撂倒了一个持枪者,这让他们特别留意,并且做了详细汇报。 浩星正的关注重点从来没放在范洱身上过,当初让她跟自己儿子一起读书,也只是顺便而已,他有些疑惑,于是和她谈完之后让她跟着浩星澈一起去做了一份检查。 没过两天,报告就直接送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看到这些数据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书房那瓶药剂是被用在了范洱身上,她的能力提升了,而浩星澈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个还没大学毕业的女生发现自己的武力值蹭蹭上升,就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突然身怀绝技一样,心里害怕有所隐瞒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她是跟浩星澈商量之后决定不说出去,还是连浩星澈也瞒着。 不过这个细节并不重要,就算浩星澈是帮着她隐瞒,他也不太在意,自己儿子的性格他清楚的很,帮朋友、讲义气,这些小事不在话下,若换了生死攸关的大事,自然是不会再帮忙瞒着自己的。 (可惜你以为的浩星澈,只剩壳子,芯子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第四十一章 危机(六) 紧接着,浩星正叫人去搜集两人几个月以来所有动向,顺便嘱咐星辰医院伪造了一份正常的检查报告送给范洱。 与此同时,生物实验研究基地的主要负责人告诉他,制药一厂本该送去他们那里的一批药里,少了一瓶。经过追查,安全部门的负责人找到了私下交易药物的内部工作人员,顺藤摸瓜之后,发现那瓶强化身体细胞的落入了赵莜莜手中。 那几天,有专人潜入学校宿舍以及她家中房间搜查,没有发现药剂,所以只好在赵莜莜周五离校回家的路上迷昏了她,送到研究基地进行检查。 结果显示她的身体并无异常,由于赵家在地方上还是有点影响力的,赵莜莜昏迷着来,又昏迷着被送了回去。 直到不久前,两条方向追查的人追查到了一起,两个月前范洱药物中毒住院过,学校为此判定开除的唐襄婉被认为是对范洱下药的人。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信息,再往深层次挖下去,就会发现这药剂是由赵莜莜提供的。这么一来,事情就被连在了一起。 看来那瓶外流的制药厂生产的药剂是被她服用了,除此之外,目前浩星正书房收藏的药物也很可能用在了她身上,一切线索都指向了范洱。 浩星正当机立断,调出了两个月前被浩星澈封存在星辰医院的,范洱昏迷时的全身检查报告。 两份数据一对比,其中变化清晰可见。 范洱的身体素质相当于从一个普通人转换成了一个专业特工,生物强化似乎已经成功了。 那么如果将该药剂用到本来就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身上呢,那是不是未来战士、强化人,这些都可以达到了?! 为了确定这个想法,浩星正给属下发布了新命令,严格监视范洱的一举一动,适当时候制造危机进行判定和确认。 这就是过山车‘意外’事故的起因。 跟绑架浩星澈的那次一样,救援人员姗姗来迟都是他故意为之。 他没想拿浩星澈的命冒险,他的素质本就能够撑到救援到来,他期待的他是更优秀的表现,比如攀爬上轨道、救人之类的,至于范洱能否通过考验,如果坚持住了更好,意味着实验药剂的成功,如果失败了他也不会特别在意。 结果不出所料,他的猜测对了,自己书房里的激素强化药剂,碰的人并不是浩星澈,而是范洱,再加上制药厂那瓶细胞强化药物,两者共同作用下,实验已经在这个小姑娘身上成功了。 三十多年了,自他从事生物强化研究开始,就一直有这个梦想,如今终于即将实现。 无论是当初开办研究实验室还是后来创立星辰集团,都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 漆黑的黎明前段时光终于过去,天微微亮,空中刚泛起一丝丝鱼肚白,浩星正整晚没有睡觉,此时他没有丝毫倦意,简单洗漱过后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他要赶去生物实验研究基地,与还在进行该项实验研究的专家们探讨,他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与喜悦之情,这么多年来,他的这个理想终于看到了完成的曙光。 浩星正推测,两种强化形式,两个不同的方向,一种是强化细胞,另一种是增加激素分泌,在范洱身上可以看出,成功的关键或许是两者的混合,至于配比如何,会不会起化学反应,就需要再次调试了。 (其实根本没有成功啊喂!硬要说的话,死了再活过来才是成功关键……) 由于他忙着和研究人员探讨新的混合配方,忙着做各种实验来解决比例问题,稳定性问题,等等,范洱平安地度过了好一阵子。 这两个月,她也老实了,自我感觉走到哪里都厄运随行,干脆乖乖待在学校里,除了回家和每周固定的两次家教,她连学校大门都不再踏出一步。 安安稳稳地日子直到期末来临,最后十天的复习周和考试周,学校里几乎人人都沉浸在紧张的学习氛围当中。 所谓‘一天一门课、一周一学期’,我们的目标是:不挂科! 范洱苦背从王叶菁那里复印来的笔记,唉声叹气,“高中的时候羡慕大学生,期末考试分数不在乎高低,只要及格了就行;现在大学了又羡慕高中生,考试及不及格都行!” 邢澈瞥了她一眼,端着咖啡继续看书,闲书…… “你就别坐在那里刺激我了,要我换了数理化生任何一个专业也不至于这样,有本事你来背!” “不要因为抢不到图书馆的位置就火气这么大,这里包场了以后清净不少,还不错。”邢澈翻了一页,“快背吧,别背不出来还赖我。” “只是图书馆抢不到位置么?连自修教室都爆满了好么!” 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她只能在学校的咖啡馆里背知识点!要不是邢澈财大气粗,把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平时挤得像下饺子一样的地方直接承包了,她真不知道去哪了。 范洱很不想承认自己是懒虫,无奈她早上起得就是比别人晚,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她坚信一个理念:晚起只毁一上午,早起就会毁一天! “我就不懂了,早上六点半在图书馆门口排队等着开门,图书馆八点才开好不好!那帮人在想什么?!队伍都绵延几百米了!” 在这一点上,邢澈从来都是不理解的,“你不是也一样,复习这种事情在寝室里做就行了,非得跑外面来干嘛,找学习氛围么?” 范洱瞪了他一眼,“氛围是一方面,你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努力把知识塞进脑袋里,你也会有这个动力,产生一种‘不学就落后了’、‘不看就挂科了’的危机感!” 没试过“临时抱佛脚,考前拼命学”的人是不会体会这种感受的,她也不指望邢澈能理解,就是随口分享一下人生感悟,“当然更重要的是,一个人在寝室里,会不由自主得打开了电脑开始看视频、玩游戏,或者做其他事情……” “你觉得在外面你就不会掏出手机看视频、玩游戏、刷微博?”邢澈很想‘呵呵’一下。 “我要的是负罪感、紧迫感!”范洱被讽刺了之后表示‘我想静静’,“你就不用尝试理解我们正常人类的想法了,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做你的美男子吧。” “如果学生分成学神、学霸、学渣、学弱这四类,我看你要掉到学弱那里去了。”看着她一副苦恼的样子,邢澈觉得很好笑,真的忍不住想再嘲笑她几句,以前他还没见过范洱为考试烦忧过。 “什么意思,我只听说学霸和学渣。”范洱撇撇嘴,一听‘弱’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不是厉害的是学霸,吊车尾的是学渣么。” “不应该只考虑最后成绩啊,应该把学习时间算在内。学的时间少成绩又好的叫学神,时间多成绩好的才是学霸;学的少成绩差的叫学渣,学的多成绩还差的就是学弱了。”说完邢澈还意味深长地一笑。 面对迷之微笑,范洱很有一言不合就出拳的冲动,“你敢挖苦我!” 想当年她高中在理科班,大学在化学系,那也是学神级别的!奈何换了完全不擅长的专业,直线掉级,现在还真算得上是学弱了吧。 怪不得以前很多同学,在考试前夕,都喜欢标榜自己没怎么看书、没怎么复习,又要去裸考了,原来是嫌学弱这个身份太掉价,宁可被当成学渣也不想在智商上被鄙视啊。 (但其实都偷偷的复习了好久啊喂!) 反正一到期末,学校里都流行着一类‘善意’的谎言,考前是说“哎呀,我都没复习”,考完是说“哎呀,又要挂了”。 一般说这两句话的人,前者估计看书恶补了好久,后者目测十拿九稳,绝对不会低分飘过。 真正裸考了、要挂科了的人,考前都内心充斥着惶恐不安,还带点愧疚以及悔不当初的复杂情感,考后都在斤斤计较自己平时成绩能把总成绩往上提多少分,哪有时间跟别人装蒜! (别问某兔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说多了都是泪啊(╯‵□′)╯︵┻━┻) 血的教训告诉我们,除非开卷考,不然平常不听课,考前不复习的人,挂科几率高达80%,裸考有风险,期末需谨慎! 范洱这工商管理类的考试科目,全是识记的内容,用脚趾头想想老师都不会好心到让学生们开卷考试的,她只能任劳任怨的背书。 学弱就学弱吧,以后遇到偏重公式推导、逻辑计算的课,让本宝宝虐你们千百遍! 终于,考试周结束了,邢澈学神轻轻松松高分碾压,范洱学弱勉勉强强成绩中等。 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对于一个平常就健忘的人来说,死记硬背真的太难了,她完全是靠智商在硬撑。 一天一本书,背完去考试。 事实证明,短时强记的内容几乎考完一门就会立马忘光,脑海里清出一块区域再装另一门课的内容。 不管过程怎么折腾人,半年一度的地狱模式总算过去了,寒假来临,接下来就可以开启简单模式好好潇洒一段日子。 第四十二章 危机(七) 并不是所有人,考试一结束就烦恼去无踪的。 比如王叶菁,一脸愁眉苦脸地准备回家面对妈妈,顺带过一个鸡犬不宁的年;再比如萧林,她还在和男友纠缠不清,情敌跑得无影无踪,正想着寒假一起回家怎么才能再跟他凑到一块儿。 这时夏澜姗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了,她对众人说, “我家那边大雪天,地上雪积得可厚了,你们这群南方人,没见过吧,要不要跟我去北方玩?下个寒假估计实习的实习、考研的考研,都没机会跟我去了。” 王叶菁第一个响应,对她来说,能躲一天是一天,晚回一天好一天! 萧林思索片刻之后同样响应号召,她想着要是何向楠也参与,能和大家一起去旅游的话,他们复合的几率又大了不少。 周蓓已经实习工作了,自然没有时间,孙晓芸家乡和夏澜姗完全两个方向,可谓天南地北,她不想回家之前还要往反方向飞一趟,耗时耗力,太不划算。 六人女生小团体中,只剩下范洱还在犹豫。 她内心是想去的,可又担心会出现意外情况。毕竟,自从穿越之后她就麻烦不断,谁知道会不会在途中衰神附体,碰上什么倒霉事。 连累大家就不好了,上次坐过山车时候…… 那件事情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刻,有时候午夜梦回还会再次身临其境,至今难以忘怀。 这时候邢澈发话了,“去呗,有什么好怕的,我也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这样不会更加危险么?”范洱郁闷,两个多月前被绑架的那个人到底谁啊,你参与的话难道不是在增加此行的难度系数么! “如果真有人找我们麻烦,正好有个机会可以引蛇出洞,不是么。”邢澈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解释道。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本就不太坚定的范洱又被绕了进去,觉得趁此让对方露些马脚出来也不错。 邢澈一锤定音,她不再犹豫,两人一起加入了寒假期间的北方之旅。 有夏澜姗这个免费导游在,六人不用筹划多久就出发了。除了她之外,其中跟团成员五名,王叶菁、萧林、何向楠、范洱、邢澈。 出发时,范洱还偷偷问王叶菁,“你怎么不邀请蒋泽清一起来啊?” “啊,关他什么事情?他跟咱们几个都很熟么?”王同学眼神迷茫。 “何向楠跟我们很熟么,浩星澈跟我们很熟么?”范洱反问。 王叶菁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哪有人说自己男朋友跟自己不熟的…… “哎,人家何向楠好歹是萧林前男友,咱们早就都认识了,没准过不了多久又复合,我们还得去喝人家喜酒。再说浩星澈是你现男友,我们熟不熟没关系,你们熟就好了。” 萌萌的范洱酱,你是有多嫌弃浩星澈啊,这种话还是别被他听见,王同学有些小心虚地想着。 我一点都不想当炮灰,你家那位气势全开的时候太吓人了,那群男生都叫他大神,我可受不起神之蔑视,更受不起神之迷醋。 ~~~~(>_<)~~~~ “所以说你傻啊,不叫个人陪你,眼睁睁看别人秀恩爱么?”范洱无语,“你跟蒋泽清认识这么久,当真没一腿?” “是啊,一腿都没有,叫来干嘛,光想想尴尬症就犯了。”王叶菁比她更无语,蒋泽清人是挺好的,不过有没有意思不是自己说了算,就算双方彼此之间有些好感,她也没时间谈恋爱。 “笨蛋,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就有了。”范洱纠正她的观念。 王叶菁闻言眼神不由自主得往下瞟,往她胸口扫来扫去。 “你干嘛?!”范洱夸张地双手护胸,作紧张状。 “我想歪了。”王叶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说的原话是,时间就像□□,挤一挤就有了。” ——没想到你是这种王叶菁!不对,没想到你是这种范洱! “别闹。”范洱轻轻地拍开她的脑袋,“说实话,你们真的一点戏都没有?稍微有点可能就要牢牢抓住啊,大四又要忙毕业又要找工作,以后工作了你还会更忙,到时候更没时间物色对象了。” 要知道王同学的人生就是一场□□烦啊,什么事情都得提早做打算。 “你老撮合我们是怎么回事,自己谈恋爱了,就指望全天下人都要幸福美满啊。操心太过了,好不好。”王叶菁打着哈哈,自己这位室友难道想改行,以后想去婚姻介绍所工作? “有戏没戏不好说,说实话,我觉得他对你的兴趣比对我的更大。” “啥?!”范洱好冤呐,她保证自从一开始加了微信聊过几句,自己没有再私下底跟蒋泽清联系过,她现在纯属单方面使力,在王同学身边吹吹耳边风。 她反思道,“是不是上次蓓姐请吃饭,我喝醉之后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die,whyyoutry!) “很有可能啊,他对你们两个都很感兴趣。你说,他会不会是一直暗恋浩星澈?”王叶菁笑着揶揄她,“你要当心啊,人家叫‘大神’叫的可顺耳了,哪像你一样,整天‘喂’来‘喂’去的。” (⊙o⊙)… 又不能直呼其名叫邢澈,要在大庭广众叫‘小澈~’,太肉麻了,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么! “别开玩笑了,人家是直男。”范洱义正言辞地教育她,虽然这个世界基情满满,但我们不能看谁都是粉红泡泡! “噗,好啦。”王叶菁继续笑,“不过这次还是别叫他了,不然留夏澜姗一个人,多不好,我还是陪她吧。” 她们中间还有一个完完全全的事业型女性呢,周蓓为这些学妹物色对象,操心操了好几年,都没成功一个,何况范洱呢。 “诶,不对啊。澜姗直接回家住了,没了她,到时候你跟谁一间房?”范洱恨铁不成钢。 情侣都住标间,没人陪王叶菁的话,她就要一个人住了,酒店啊,鬼故事高发地啊。 “你或者萧林啊,难道你要跟浩星澈住一起?” (⊙o⊙)…好像是哦。 果然自己是大龄女青年,已经和年轻人们有代沟了! 她差点忘了目前周围的是一群大三学生。 周末出去约约会、开开房的人肯定有,可与同学结伴出游时还光明正大得住一间,这不明摆着他俩的关系已经不再纯洁么。 多给了别人一个八卦的机会,免费为他人送上一项饭后谈资,似乎s大的学生们,都还没这么慷慨,脸皮也还没那么厚。 然而在她这个用邢澈的话来说‘已经奔三的怪阿姨’眼里,情侣们住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和邢澈以前不是情侣的时候,如果出去旅游,估计也会住个大套房,两张床呢,怕啥! 反正她是不敢单独睡在酒店房间里的! “好啊好啊,那我晚上跟你睡一个标间。”范洱立马点头,只要别丢她一个人就好,酒店的诡异传闻、惊悚传说很多的! 比如酒店阴气重啊,比如最好别住拐角房间或者走廊尽头房间啊,比如女孩子单独住的时候最好拿点金属器具放在床头防身啊,等等。 到了晚上,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类灵异鬼故事,实在是吓死本宝宝了! 不过范洱的担心绝对是多余了。一来,夏澜姗并没有先行回家,而是和他们一路北上直至长白山脚下;二来,有邢澈这个大金主在,早在每一个景点附近预定了一栋民宿,两三层楼的别墅,足够六人开轰趴了。 她一边感慨,无论在哪个世界,邢澈都是尽显土豪本色,一边赞叹现在的旅游业越来越发达。 发展到今天,出游已经不只有住宾馆、酒店这一个选择了,越来越多有特色的民宿、别墅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头而出。 靠海的d市和q市本来是不错的旅游胜地,可惜众人此次目的是看雪,于是直接穿过了这个省份往更北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何向楠与萧林两人关系按道理应该是过去时了,却仍然黏黏糊糊、暧昧不清;邢澈和范洱这对正牌情侣却插科打诨,没有丝毫甜蜜之感,像是互相挖苦吐槽得得老友。 ——不是像,他们本来就是!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一个装傻,一个真傻,简直绝配。 撇开全程如定海神针一般淡定的邢澈不谈,何向楠为何愿意来呢,这个问题萦绕在几个女生的脑海里很久,都不好意思问出口。 或许在萧林眼里,他愿意和自己一起出游就代表着他心里还有自己,但参与此次北国之旅的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旁观者清,何某某对牵扯到感情的事务处理方式,大家有目共睹,实在不容恭维。包括夏澜姗,作为闺蜜小团体成员,她和孙晓芸一起被科普了其渣的行为表现,只有萧林这个还沉浸在爱恋中、智商为零的小女生看不清。 第四十三章 危机(八) 何向楠确实有他自己的打算。他长得还行,但绝对没有达到高富帅级别,男神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女朋友不可能说换就换,以前追萧林的时候,也并不是手到擒来的。 这几个月,智商欠费、脾气火爆的那位已经被何向楠甩下,萧林却还是不肯放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萧林倒着在追他了。 说实话,这种感觉还不错。 萧林是个典型的南方小女生,斯斯文文单单纯纯,虽然没有多漂亮,能力没有多强,但是胜在家境殷实,的确是个挺好的结婚对象。 反正他现在身边没有正式交往的对象,前女友依旧粘着自己、捧着自己、爱着自己,有时候是会觉得烦了点,但至少在虚荣心上是一种很大的满足。 何向楠打算在没有明确目标之前,继续模棱两可的相处下去,双方家长的面子放在那里,闹得太僵总不太好,能不表态就先不表态吧。 不承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四不原则当真是用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如此称心顺手。 ——对于随时随地想甩包袱的渣渣来说,当然顺手了。 王叶菁不想理会在她眼里已被判成无期徒刑的何向楠,更不敢直面曾经展现过一身王八之气让旁人都退避三舍的邢澈,虽然他现在没有面瘫脸也不是座大冰山散发寒气,但是正常人才不会主动往上靠呢,更别提去说上两句话、搭个讪了! 她默默得靠向夏澜姗——到底还是妹纸好,人美声甜易推倒。 范洱头疼,邢澈的性格真是和原主相去甚远,还好这边几个人里没有特别熟悉以前浩星澈的人。 从穿越之后,邢澈一开始是非常注意保持人物性格的一致性的,他只是慢慢地代入自己原本的样子。 潜移默化之下,在那些大大咧咧的男生看来,他们的‘大神’是决心转型,去当学神了,天天泡在教室、图书馆、实验室,对小白鼠展现了以前对待网游一般强大的兴趣。 “其实浩星澈很好相处的,他冷淡没关系啊,我们自high就好了。”范洱拿自己的切身经历现身说法,“反正大部分跟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也都是在自high。” 她告诉坐在一边的王叶菁和夏澜姗:“笑点不同没关系,我们自己笑!关注点不同没关系,我们只关注自己的重点!” 两人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你们真的是情侣么,怪不得总觉得你如此嫌弃他啊,有些时候他看你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笨蛋…… “总之,在他眼里什么人啊事啊,都是差不多的,横竖他无所谓,咱们自己吃好喝好玩好就行。”范洱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辞。 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反正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几个女生已经学会忽视他的存在,或者直接把他看成了范洱的拖油瓶。 邢澈:咳咳…… 众人:哦不,纠正一下,是把你当做了范洱的尾巴。 邢澈:咳咳咳…… 众人:不对,最后纠正一下,是范洱的家属。 邢澈: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后,淡定得点点头。 众人:抹掉头上的冷汗,真是不容易啊。范洱这么多年能坚持不懈地犯二、卖萌、耍贫嘴,也是蛮牛的。 几日相处之后,旅游小组内部气氛总算和谐了不少,不再有刚开始那种别别扭扭、古古怪怪的感觉了,按照路线,大家到达了长白山,这也是范洱此次北方之旅最想来的地方。 曾经的世界里,她游过许多名山大川,却始终没有机会北上,帝都是她到过的最北的地方。换了个世界,即使山再不是曾经的那座山,至少也算圆了她一个梦。 旧事仙人白兔公,掉头归去又乘风。柴门流水依然在,一路寒山万木中。 在很多盗墓迷眼中,长白山早就已经不是一座山那么简单,这是云顶天宫所在,是青铜门的藏身之处,更有小哥在这里守护十年。 范洱看着眼前这片绵延千里的雪山,心潮澎湃。 他们包的七人座商务车配了一位体贴的司机,特地在途中停了下来,让众人好好合影留念一番。 范洱下车眺望,遥想大一那年,捧着《盗墓笔记》深夜苦读,黑夜里,那种又紧张又害怕却情不自禁想往下看的心情,那个星期,白天上课的时间她都是用来补眠的。 还曾想过如果2012没有世界末日,要与室友组团,在2015年和盗墓迷们一起来长白山接小哥出来。 那样的年少痴狂,那样的少女情怀,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然而不知不觉,2012过去了,世界末日的前一天晚上她们还在为第二天的六级英语考试做准备。 黑色签字笔下一张张试卷一道道真题,当时室友们的感想都是,我勒个去,说好的世界末日呢,说好的海啸水灾、天塌地陷呢! 后来时间一晃儿,又是几年过去,经历了大学毕业,很多同学各奔前程,更多的同学考研、保研,范洱似乎再也没有时间、没有心情去体会那种感受了。 直到时间过去,她才后知后觉,诶,小哥是不是已经从青铜门里出来了?那三叔到底写不写后续了呢?沙海和藏海花都还没交代清楚啊! 如今,她终于有机会站在这里,就算换了个世界,也阻挡不了她那颗激动的心,要知道,自己看的不是山,而是情怀! “又在瞎想什么?”邢澈的声音从她背后冒出来,最擅长打破范洱情怀的人出现了,“一直盯着看,小心得雪盲症!” 是的,最后天真同学跟着小哥一路进山,就是得了雪盲症!后来还坠崖了,小哥不惜从几十米的地方跳下去救他。 哎呀呀,光是想想就觉得又甜又虐,范洱还沉浸在自己脑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快走了,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住的地方。长白山里野狼野兽野熊多的是,你要留下来与它们为伴?”邢澈催促她。 “你就是上天派来给我捣乱的!”范洱怒目而视。 邢澈摊手,怪我咯。 范洱气哼哼的上车,继续前行。 邢澈和她同坐最后一排,看她嘟了一路的嘴,无奈地碰了碰她胳膊,““诶,别装忧郁了。跟你讲点开心的事。” “说。”范洱侧目。 她没指望能从邢澈嘴里听到多开心的事情,一般他的论调都是,‘今天心情不好,你快讲点你不开心的事,让我来开心开心’。 “有一次春节放假,你要我跟你去东北旅游,但是我学校有事就没去,回来之后你天天跟我抱怨,嘉嘉他们四个人去了,可好玩。”邢澈不管她有没有认真听,径自说道。 当然有认真听了!说起这个她就来气。 曾经有一个去大东北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抛弃等某人一起的想法,对嘉嘉他们说三个字,‘我也去!’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包了个双层小木屋别墅,每天都有冰棱从房檐上挂下来,掰断了就可以吃,虽然好像不太卫生……长一点的冰锥可以拿来当剑,戳来戳去,虽然好像很幼稚……”但是听着就很好玩啊! “还有,他们每天早上起来,就踩边境线。”范洱说起来滔滔不绝,那几个都是她的发小,一回来就跟她讲那次旅游发生了多少有意思的事, “边境线上的兵哥哥们每次都拿着枪叫他们抱头蹲下,后来发现这帮人每天都会来报道跟打卡一样,渐渐就认识他们的脸了,后来叫他们抱头蹲下都不好使了,边双手抱头,一边脚还不老实,非要再去踩两下。” “恩,后面几天你也可以体会一下他们当时的心情。”邢澈再次展现迷之微笑,“什么木屋暖气啦,天天踩国境线被荷枪实弹对着啦。哦,对了,后者的前提是你早上起得来。 “凭什么一定要早上去,我可以晚上去!”范洱傲娇地扭过头。 这么一听倒还真是个值得开心的消息,难为他还记得自己那段时间的抱怨,哼,暂时就不计较你打扰本宝宝刚刚的思乡情怀了。 ——明明想着的是盗墓笔记里的情节啊!哪里思乡了! 车子行驶出公路,开上了一段积雪没有清理干净,还有点稍显泥泞的小道,十几分钟后,远处白茫茫的雪地里,一栋两层楼的木制别墅出现在眼前。 众人下车进屋,自觉得找好自己的房间,理好行李准备吃饭。 范洱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总能爆发强大的行动力,仅花了几十秒,连一分钟都不到就收拾妥当,开始四处蹦跶。 速度快到让人怀疑她只是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扔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走人,自己压根没进去过房间。 (事实相差不远。) 第四十四章 危机(九) 巡视一圈之后,范洱站在木屋别墅前,双手叉腰,开心地大声吼道:“哈哈,以后我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去边境线报到,跟新闻联播一样准时!” “晚上天太黑,万一看不清,被当成偷渡的,擦枪走火了怎么办?”邢澈一如既往得出来,打断她的积极性。 ——擦枪走火是这么用的么? 范洱嘟着嘴,我还*嘞!“那我中午去,哼!” “我们白天在外面玩到一半,中途回来打个卡,再回景区?你确定?”这时候夏澜姗从房子里出来,准备组织大家一起去吃晚饭了。 她对这一块的美食、景点都比较熟,吃的、玩的基本由她来决定,不亏是事业型女性,一路上安排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 “难道除了早起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范洱瞪大眼睛,非要早起不可么?太不人性化了吧,在学校里,没什么特殊情况她都做不到一大早起来,更何况出门旅游? 自己是出来玩的,不是来找虐的啊。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邢澈淡淡得吐出去一句。 “你可以每天回来之后去,呃,要是天亮着就去,天不亮就算了。”王叶菁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只不过做不到定时定点而已。”旁边萧林不了解她的想法,不小心给补了一刀。 是啊,这么一来,你能不能在那些轮岗的‘兵哥哥’那里混到脸熟,就不好说了。邢澈默默在心里把这句话补充完,当然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呵呵,有我在,你还想结识什么兵哥哥?!每次说还都是一副羡慕崇拜脸,开什么玩笑。 以前对此没感觉,那是因为没喜欢,现在么,谁规定谈恋爱的时候不能吃几年前的醋?! ——怪不得雪山前,连小哥和天真的醋都要吃!人家真是冤枉,人家只是cp粉啊! 可惜,对于邢澈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自从喜欢上范洱之后,他对其的占有欲就up,up,up! 星星眼这种东西,怎么可以在看别人的时候出现,必须只有在自己身上才能用。 这边众人玩得很开心,另一边的浩星正却在焦头烂额之中。 两个月过去,新一代的药剂早就开发完毕,并且在稳定性、毒性等等方面都经过动物测试,只是在最后一步上还是停滞了下来。 众位研究人员毫无头绪,志愿者仍然无法承受性药物的负荷,一个接一个死去,人体实验均未成功。可以说,生物强化药剂依旧是个失败品,没有任何进展。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浩星正在见到曙光之后就无法在平静的等待。他注意到之前范洱身体检查时抽出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 就算让她再做体检,又能得到多少血清呢,献血的时候人家女生一般都只建议,对于实验来说,这个量远远不够。 还是直接把人抓来做小白鼠吧,浩星澈做了决定,不能为了顾及浩星澈的感受,就让这项将会造福全人类的研究停滞不前。 (其实已经停滞十几年了好么……) 浩星正回到星辰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叫来了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安全部门经理,琐事他向来在公司中进行,职位、人员自然也放在集团名下,其中正式的安保部门甚至还被划分在这个安全部门之下。 “之前吩咐监视范洱的人还在继续么?”他开口问道。 “是的。”作为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安全事务的总负责人,经理对自己的属下信心满满。 这么高的时薪,这么好的福利,足够令他们抱着万分认真负责的态度,说好盯梢的,上级没下达撤离命令,绝对不会擅离职守。 “那好,找个时机把她抓到研究基地里去吧。”作为boss,他只要发布一个抓捕命令,至于具体计划,他不需要操心。 这句话直接决定了范洱和邢澈的旅行注定要遇到不幸。 “董事长,这恐怕有些难度。”安全部门经理面露难色。 接着他仔细分析了范洱这段日子的作息、行程习惯,总结来说就是:“范洱基本待在学校不出门,出来了也和同学或者浩星澈待在一起,很少有单独行动的时候。” “她最近不是去旅游了么,不是什么大城市,容易下手。”浩星正知道前两次动作太大,引起警觉实属正常。 “可是令郎也在此行人员之列,想单独抓捕范洱回来估计难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绝对没有像迷晕赵莜莜那次这么简单。” ——可怜的赵大小姐,到现在都只记得她在回家的路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来就是在公园小溪边的长椅上坐着,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他们旅游的地方比较偏远,闹出点小动静来能压下去。”浩星正想了想又嘱咐道,“跟上次绑架一样,你们记得别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行。” “好的,董事长。我现在就去安排。”不能为上司分忧解难的下属不是好下属!安全部门经理尽职尽责,转身出门,抓紧时间安排抓捕行动去了。 寒假本就比暑假短好多,没有人会花整整一个月在外旅游,时间不等人,再过几天这帮出去玩的大学生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要是范洱和浩星澈回到s市,人多眼杂,这抓人的事情恐怕真的办不好了,要知道他们的警惕性比前两次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如他所料,众人此行计划时间基本定的就是十天左右,所以大家并没有在长白山下作过多的停留,待了几天便动身离开。 下一站是个小城市,景点很快就逛完了,剩下一些自由活动时间。 范洱决定再去领略领略北方小吃的风光,晚饭还有夜宵,她的战斗力还很强! 吃货的人生,出来旅游也是白天负责玩乐,晚上负责吃喝。为了尝遍天下美食,不止要有一张不嚼点东西就觉得寂寞的嘴,更要有一颗无时不刻不惦记着美味的心! 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行,邢澈反正无所事事,陪她去了日思夜想很久的美食广场,同在闹市区,离住宿的地方不远不近,两人索性没有坐车,漫步在大街上。 没走多久,范洱就意识到这个主意简直是蠢到爆。 或许在其他时节、其他地点,傍晚时分压压马路、闲逛一圈还是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大东北么,懂的人只会呵呵一笑,你们这是作什么死。 一阵风刮过,范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学名叫做——骨骼肌战栗,由于身体感觉太冷,自发地主动地产生点热量…… 连如此厚实的羽绒服都拯救不了自己了么!神奇的是,她看到街边竟然还有人在买雪糕,是的,她没有看错,大马路上直接卖雪糕! 因为根本不用冷!冻!省电费!两三块钱一根,物美价廉。 不过她现在一点没有要吃雪糕的想法,一般买的人都是拎回家里开吃的吧,在这种温度下,直接搁大街上吃雪糕的,都是精!神!病! 现在看到雪糕冰棍这类东西,光是想想把它们放进嘴里,她就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还好没走几步,邢澈看到不远处有一家糖炒栗子店,老板实在聪明,在街边支个大锅,和着黑色的炒栗石不停地炒,然后往里倒糖浆,又甜又香。闻着味道就让人不由自主唾液分泌加倍,开始不住地咽口水。 香气飘出好一段距离,几十米外的人顺着香甜的味道被吸引过来,不大不小的店面里摆放着桌子,屋里有暖气,人多又暖和,还能点不少东北特色的小菜。 范洱赶紧上前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她对甜甜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不过坐下来吃么,还是算了。先不说邢澈会不会又嫌弃店里挤得跟下饺子似的,单凭她的想法,也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觅食的半途停留下来。 自己可是有远大目标的人!有一整个广场的美食等着自己去临幸,怎能为了一棵树就抛弃了一片树林! 北方的暖气就是靠谱——外面冻成狗,屋里季如春。 在店里等了一会儿,老板捧上了一袋热乎乎的栗子。两人告别了短暂的温暖,套上厚重的羽绒服外套继续前行。 又走了二十分钟,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邢澈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们,“往人多的地方走。” “美食广场人还不够多么?!”范洱疑惑道。 “说正经的呢,别就想着吃,有个刚刚在栗子店里的客人,出来之后一直跟着我们,试试看甩不甩得掉。”邢澈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她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看上去相当温暖厚实。 “我们可能被人跟踪了?诶,你不是说要引蛇出洞么,甩掉干嘛?”范洱一巴掌挥开他的魔爪,“不是应该走到僻静的地方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严刑逼供么!” “武侠片看多了吧你。”邢澈眯起眼睛,鄙夷地看着她的小身板。 第四十五章 危机(十) 范洱身高一六五,体重五十公斤,就算穿上臃肿的羽绒服,跟邢澈一八五的身高比起来,仍显得相当小只。 他又戳了戳她的脑袋,“力气变大了,你想一个打十个?那是叶问好不好。” “那你想干嘛,特地跑出来当诱饵,结果打算不作为?”范洱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还在路边买了一根冰糖葫芦,边走边问。 “前面是商场,你想去的美食广场就在里面,我们拐进去吧。”邢澈指了指前方,“先确定到底是不是有人跟踪,人多岔路又多的商场里,很快见分晓。” “哦,那你自己注意,我是脸盲,在下只负责演戏。”范洱很快将任务推给了邢澈,她又分不清谁是谁,同一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一整天,她估计都发现不了。 再说,某澈这两个月特地去学习了侦查和反侦查技巧,有大腿可以抱,她乐得轻松,装傻充愣她最在行了。 邢澈:我忙着掌握生存技能的时候,你在干嘛? 范洱歪头思索中。 邢澈:是不是吃了睡,睡了吃,安逸地过着大学生活,不思进取? 范洱:你怎么可以说我不努力呢!记得当时你被绑架的时候本宝宝发过誓,逃过此劫一定回去学习射击办理持枪证,我有做到! 邢澈:哎哟,听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范洱:另外,本宝宝还有每天坚持锻炼身体,长跑五千米不在话下!居安思危的道理,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邢澈:明明只有对吃的铭记在心…… 环形建筑的商场本就让人容易绕晕,目的可能是想让顾客们在不知不觉中多逛一会儿,没准第一次路过这家店觉得不行,第二次路过觉得如此有缘就进去看看吧,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销售额。 在七拐八拐东钻西窜之后,两人来到了地下一层的美食广场。 “你刚刚绝对走了不少冤枉路,至少多拐了3个弯!”范洱嘟嘴,自己是脸盲,又不是路痴,早知道不让他带路了。 “所以才确定了真的有人跟踪我们啊。”邢澈安抚地拍拍她的头。 “你真是块香饽饽啊,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范洱感慨道,“怎么样,跟上次绑架你的是同一伙人么?” “都是陌生脸,没有见到过的。你不觉得,用同样的人做类似的事,对方就太傻了么。”邢澈无语地看着她,这个笨蛋智商越来越堪忧了。 “我的意思是,这次的和上次的人是不是一伙的?!传说中不是有人看浩星家不顺眼么,那这个‘有人’可能是有一个,也可能是有好几个。他们一起合谋想对你不利,还是各自为政呢。”范洱嘴角抽了抽,他竟然没听明白自己意思,智商堪忧的人到底是谁啊! “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直觉上来说,跟绑架有关。”邢澈淡定得说道,顺手买了两杯果汁,丝毫没有被她的表情所影响。 “哎,大家族就是麻烦,我都开始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担忧了。”范洱长叹一声,自己明明只想做个安静地美男子(雾),赚够钱环游世界,尝遍天下美食,多么简单的要求(大雾)。 自己是多么容易满足的人,可惜梦想如此丰满,现实却如此骨感。 接过邢澈手里的果汁,她自暴自弃般‘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大半杯,走,买吃的去,未来向往的美食都是虚的,吃到肚子里的才是真的。 “喂,差不多行了,扮演认真品尝东北小吃的游客,也不用真的吃这么多吧,太过了啊。”邢澈看着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扫货,赶紧制止,她真把自己当大胃王了啊。 “谁说我在演?生活是没有彩排的!”范洱往嘴里塞了一块烤冷面,“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把跟着我们的人抓起来还是甩掉直接回去?” “甩不掉的。”邢澈摇摇头。 “呃,你这几个月白学了?”范洱歪头,“哦,对了,咱们现在是假装不知情,要是用手段甩开了他们,那些人就知道我们察觉到被人跟踪了,照样还是打草惊蛇。” “恩,所以干脆抓一个来问问。”邢澈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范洱心里默默为不知道会是哪个的倒霉蛋提前点了根蜡。 “等会儿我们分开走,各走各的路回住处。”邢澈伸出手摸了摸她掩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将不知何时放在手心里的蓝牙耳机给她戴上。 范洱为了保暖,在外面的时候,不止带着帽子和围巾,还把长发披了下来,争取只露出一对眼睛来认路,就算是眼睛,有时候风刮得太大,她还要戴上护目镜,简直把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走进商场之后有了暖气,摘了帽子围巾,脱了外套,可是头发她懒得再扎起来,任自己披头散发。这就是长发美女的特权,头发打不打理都好看。 “哦,好吧,等我吃完先,你等下出门戴上帽子之后再把蓝牙藏进去么?”范洱咬了一口烤串,得意一笑,“这下知道长头发的好处了吧。俗语说头发长见识短,但某些头发短的人啊,并不一定见得有多聪明。” 邢澈默然,虽然知道她不是在说自己,可听着怎么就怪怪的呢。 “好好吃吧你,过会儿我们假装吵架,然后分道扬镳。” 呵呵,吵架还用装么,本宝宝可是实力派!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是轮到我发挥的时候了! 桌上的食物一点点少了下去,范洱显然还不满足,她理智气壮地指使邢澈,“我要吃香烤嫩豆腐,你再帮我去买一份来。” “自己去。吃过东西以后不运动,小心变成猪。”邢澈显然不听使唤。 “哎呀,我还在跟油茶面奋斗,腾不出空来。”范洱冲他眨巴着大眼睛,卖萌道,“看我这么萌,胖成猪肯定也一样可爱。” 呃,我以为你要借机生事了,正准备接招拆招呢,原来还想着吃……邢澈淡定得起身,丝毫没有会错意的尴尬。 在烧烤窗口前要了两份嫩豆腐,省得等下那个笨蛋还想吃,又要重新来点一份,反正他有钱,大不了吃一份扔一份。 (小朋友们不要学!铺张浪费是坏习惯!) 几分钟后,他拿着两盘香烤豆腐走回餐桌前,范洱兴高采烈地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食物,脸瞬间垮了下来。 “为什么有香菜?!”范洱气哼哼地问他。 “你也没说不要香菜啊?”邢澈无所谓地坐下。 “是啊,我的错,我没说。”范洱把盘子重重放下,盘底和桌子间传来一声‘啪’地闷响,“这么多年,你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我说了,你才会注意!” “我去给你再要一份没有香菜的,不就行了。”邢澈无奈,原来现在才出招啊,不过就为了这么点事,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 “我说的是这一!件!事!情!么!你就不能走点心!”面对他轻描淡写的态度,范洱更加生气了。 虽然平常她跟香菜并没有多大的仇怨,也不是见到香菜就摔盘的人,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借题发挥。 “每次都是这样,我不说我生日到了,你就不会记得,我不再三提醒我上课要迟到了,你就不会注意时间一直看球赛。你就只顾自己开心!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就是论事好不好,我哪有只顾自己。”邢澈申辩,“我哪里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你自己去想,为什么万事都要我说,你才会去做,有时候我说了,你还不一定记得去做,你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范洱越说越委屈,从义正言辞说到慷慨激昂,声音不大却滔滔不绝。 “你说,你是不是自私,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就像这次,你以前没注意到我吃东西不放香菜也就算了,混蛋,你还不肯承认!” “行行行,我错了。”邢澈口中吐出一句标准的男生在遭遇吵架时的认错句,然而女生最讨厌这句话。 “你看看你,还是这样,你哪里是真心觉得你错了,你分明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你本来就是在无理取闹啊喂。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邢澈又冒出一句标准的讨人嫌句式。 “我不想怎么样,我倒霉,我认了,我无理取闹。你去找个不无理取闹的吧。”范洱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得离去。 邢澈留在原地,显然不想去追,这哪里是无理取闹,简直就是神经质嘛。他是没什么正经的恋爱经验,不过不代表他不会选择一贯男生的做法。 女朋友生气的时候怎么办?让她自己先静一静吧,这时候说什么错什么,还平白无故遭遇一些伤感情伤自尊的话。 第四十六章 困境(一) 邢澈坐在原地,看上去还没从争吵中缓过来,仍在平静自己郁闷的心情当中,过了一会儿,他也起身离开,没有去追她。 “笨蛋,刚刚有几个人跟着你出去了,自己小心点,别过人太少的地方走。”邢澈按下蓝牙耳机接通范洱的电话。 “知道了,我正在商场里乱窜呢,人太多,真怕他们跟着跟着自己就丢了。”范洱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一副和男朋友大吵一架,愤然暴走的模样。 “最好是这样,其他事情我来解决。”既然决定动手了,对方察觉自己有所防备是迟早的事,没必要担心范洱把人甩了会打草惊蛇。 这个笨蛋虽然是个脸盲,但是走街串巷、东拐西绕的本事不小,商场里岔路多,顾客也多,随便进一家服装店从后面溜出去,多来几次,两三个人根本看不住她。 他的目的是把跟踪的人分开,跟着自己的人少几个,他就方便下手了,至于范洱,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地回去就好。 “行啊,那等下我再过来跟你汇合,需要吐真剂么?我带了。”范洱对自身的安全问题还是很看重的,随身携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个个小瓶喷雾装,安检当成是她的保湿水都没检查出来。 “恩,知道。”邢澈走出了商场,没有原路返回,心不在焉、漫无目的得乱逛,实则有意得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没过几分钟,他察觉到不对劲。 来的路上他发现了四五个盯梢的人,估计还有些更隐蔽的没被他发现,可是此时,刚刚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人里只剩一个在盯着他,其他还有几人躲在暗处他也不清楚,至少这比例很有问题。 邢澈停了下来,原路折返,跟踪他的人也站住不动,若无其事的掏出手机,装作站在路边接电话的路人。可惜邢澈此时有些焦急,并不买他的帐,擦身而过时直接一拳冲对方眼睛而去。 如果他们把重点放在了范洱身上,那个笨蛋就有危险了,他没心思慢慢来,拖拖拉拉地玩心理战这套,。 即使出其不意,他撂倒对方仍费了不少力气,可见跟踪、盯梢的人都是专业的。 整个过程竟然没有人过来支援这个跟踪者,更没有出现其他人来对自己不利,难道这些人的目标真的只是范洱? 他皱眉看向眼前这个被揍成猪头的家伙,嘴巴还挺严,想是料定自己没多少时间严刑逼供。 “你走到哪里了?”邢澈急忙询问范洱的动向。 “电梯里啊。” “笨蛋,你跑电梯里去干嘛?里面随便混进去一个对方的人,就足够把你迷晕了。”邢澈没好气的说,他不再与跟踪自己的家伙纠缠,快步离去,赶紧返回商场。 “我甩掉他们最好的方法不就是转几圈之后躲进电梯,上下乱窜么,他们又不知道我去几楼,难道坐自动扶梯啊。”范洱低头看着手机,像极了一边刷微博,一边自言自语的低头一族, “现在电梯里人都下光了,就我一个,拜托,别神经兮兮的,是跟踪又不是绑架,谁敢近距离跟我进同一班电梯啊,不怕暴露自己么?” “反正你给我出来,他们的目标似乎是你,现在很可能所有人都朝你追过去了。”邢澈脚下不停。 “靠,我到底是得罪谁了!”范洱爆出一句粗口,想她穿越过来之后没招谁没惹谁,认真努力,热爱和平,立志做个普普通通的乖学生,怎么就是麻烦不断呢。 “一个人的时候就别往人多的地方走了,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就算没到摩肩擦踵的地步,但稍微近距离接触一下,就有药物可以让你神志不清的,没有认识的人在旁边,到时候你被谁拐走了都不知道。” “那叫醚类!行了,我到地下车库了,又有监控,人也不多不少,一排排车子还能起隐蔽作用,满足你的要求了吧。”范洱踏出电梯,朝着几个车库分区的交汇口走去。 不管有没有人跟踪,不管是不是有人想绑架她,反正找个地形复杂的地方不是什么坏事。天底下所有商城的地下车库,都是比商城内部结构更复杂,更能把人绕得晕头转向的地方! “你自己别迷路了。”邢澈提醒。 “放心,我不是路痴。”范洱傲娇道,她拿出手机,哼了一声,真的辨别不出方向了也没事,导航在手,天下我有! “待在那里,别闹,等我过来和你汇合。”邢澈再三嘱咐,此时抓不抓地到人、问不问得出幕后主使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要范洱平安。 “知道了。”范洱在地下车库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转悠,假装自己是个找不到车子停放地点的车主,“你多久到?” “两分钟,直接到安全出口等我。”邢澈到达商场门口,正准备下楼去地下车库。 “好。” 范洱答应地好好的,下一刻却并没有往出口处走,因为她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几乎停满车子的车库里,果然隐蔽性很好,可惜利用到这项优势的人不是她,而是对方。 “事情有些不妙啊。”范洱低语,“我觉得,我还是可以再挣扎一下。” 抬头,她冲着明显想对自己不利的人露出了惶恐害怕的表情,为什么说他们表现地很明显,因为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枪! 靠,要是枪支弹药过不了飞机安检,我也想随身带枪来装装逼! “你们,别过来,我喊救命了!保安!” “怎么了?”邢澈刚从楼梯下到地下二层。 范洱看着五个人小心翼翼地形成包围圈过来,显然对她有所防备,决定选了个障碍物较少的方向突围。 瞅准方位,凭借强大的爆发力猛冲过去,一跃而起,趁势踹翻一人,夺路而逃,“run!” 声音不止从耳机里传来,邢澈听到她的声音从车库c区传来,“直接去出口!” “知道。” 两人都卖力地朝出口方向跑去。 “站住,再跑开枪了!”范洱听到身后的威胁声音。 靠,本宝宝刚刚又不是没看见枪!不然痛痛快快来打一架啊,我就不信我撑不到邢澈来救场! 脑子飞速闪过各个念头,脚下也没闲着,这时候谁站住谁是傻瓜! 范洱尽量上蹿下跳,不按常规直线走,那样就算对方开枪了,打中自己的机率也小一些,不过目前看来对方没有想致自己于死地,不然一上来就可以干掉自己。 各位,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真的好么,地下车库里又不是没有人!敢在公众场合持枪威胁,看来各位后台很硬啊! 我这倒的是什么八辈子大霉,总有刁民想害朕! 车子通向出口的路是同一条,邢澈很快就看到她和歹徒正在上演一场追逐战。 “小心!”他从左边跑过去大声喊道。 距离几十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清那人动作的,但就是有一个扣动扳机的画面传送到了他的脑海里。 视力突然之间提高了好几倍,一切清晰可见,他眼睁睁看着子弹射出,可惜距离太远,他连推一把范洱的可能性都没有。 那个瞬间,他几乎没了呼吸,世界如同静止,一切都像慢动作播放一般,子弹沿着轨迹势必会击中她,邢澈恨不能控制子弹拐个弯,绕过范洱而去。 然后,奇迹出现了。 叮地一声,子弹打在了一旁停放着的轿车上。 靠,还带了消|音|器,要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估计连金属碰撞之间发出的‘叮当‘响声都没有!范洱不知道自己刚刚险象环生,还在暗自腹诽,不晓得车主是谁,这么倒霉,不过保险公司应该会赔的吧。 或许是刚刚刹那间注意力集中太过,邢澈开始头疼欲裂,但刚刚五感突然增强的他,却看清了事物的本质,“那是麻|醉|枪,他们想活捉你。” 他赶紧把信息传递过去。 这下范洱跑得更快了,活捉什么的,想想就好恐怖,她可不想受什么十大酷刑。 转眼间,她率先从停车库的出口跑了出来,赶紧过马路,闪进人来人往的群众当中,回头看向出口处。 虽然邢澈叫她不要往人群里挤,但现在两人即将汇合,往人多的地方走还是安全的,两个人在一起,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迷昏自己并且带走,就没这么容易了。 邢澈两手按着太阳穴从车库出来,慢了她几秒而已,边跑边用目光扫射人群。 “你头怎么了?”范洱一眼就看到了刚跑出车库出口的他。 “没事。”邢澈也看到了她,再定睛一看,范洱身上出现了红色斑点,“靠,有狙击手。” 逼得邢澈都开始冒粗口了,这次抓捕行动的计划布局确实相当成功。 第四十七章 困境(二) 卧倒还是蹲下?范洱没有思考,直接扑向旁边的公交站台,还是有遮蔽物的地方更让人放心一点。 邢澈看着她身上的红外光斑消失,趁机跑过来站在她身边。 邢澈头疼欲裂的状况还在继续,疼得他暂时没办法思考,回想刚才那一瞬间的事情,似乎自己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数倍,这也算是用脑过度的一种? 虽然不清楚那颗子弹是怎么射偏的,但他此时实在是无力多想了。 范洱看他一直不停地揉太阳穴,“头疼么?怎么整个脸色都不太好。过来,我帮你按。” 邢澈摇摇头,“不用了,没什么大事,我们现在是混进人群里坐公交,还是拦辆出租车?” “当然是公交了,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雇一车子乘客当演员来暗算我!”聘用群演是不需要花多少钱,不过对方干得可是绑架的勾当,封口费总要一大笔吧。 话说回来,付得起封口费不代表保密性真的提高了,幕后主使肯定不乐意过多的人参与这类违法犯罪行为吧。 “恩,我们直接坐公交去机场。你给王叶菁打个电话,让她带上我们两个的证件。其他行李无所谓了。”邢澈指使范洱干活,他一思考就头疼。 显然待在这个城市已经不安全了,东躲西藏也没用,最明智的选择绝对是立刻离开。 “让她把我那个小包带过来就好,你没什么贵重物品吧?手机、钱包、身份证都在身上了。”她掏出手机拨下王同学的号码。 “没有了,重要的东西不是全放在你包里了么。”邢澈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脑洞,有段时间像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一般,对于随时随地逃跑这件事情积极热衷,连旅游都要整理出一个包以防紧急情况。 事实证明,这种有备无患的意识确实很重要。 打完电话,两人继续待在公交站台里等车,十分钟过去,警车没有来,公交车也没有来。 范洱很焦虑:“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我已经不相信警察叔叔能及时赶到帮助我们了。” ——警察叔叔这次真的是冤枉的,你都没有打电话报警,警车怎么可能过来,地下车库的保安能过来就不错了…… 生活当中的一大定律就是,没事的时候大街上公交车随处可见,有事的时候就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此道理同样适用于出租车!比如现在她没有打车的想法,空车就一辆接一辆的从眼前驶过。 “现在大街上人多,我们要防的主要是狙击手,那些傻乎乎举着麻醉|枪追我们的人反而不敢明目张胆,那只要我别被狙击手认出来就好了。”范洱看邢澈状态不怎么好,赶紧开动脑筋。 “我伪装一下,不是说想要活捉我么,就算□□,里面装得也应该是麻醉弹吧。” 再等下去对方可能找到更好的狙击点,无论是麻醉了两人还是射伤了两人,自然会有‘好心群众’送他们去医院,至于上车之后到去了哪里,就见仁见智了。 范洱说着把外套翻了过来,白色短款羽绒衣直接变成了黑色,再把下半截部分从里面拉出来,旅游途中为了便利,她买了一件下半身长摆部分可拆卸可伸缩的加长款外套。 所以短的时候看上去特别臃肿,因为有两层嘛! 把毛茸茸的帽子围巾摘下,扎起头发,戴上了衣服上连着的帽子,整个人裹在长款黑色大衣里,晚上视线这么差,路上车灯路灯乱射,我就不信你视力这么好,还能找到我! “你帮我看看身上有没有红色光斑。” 邢澈没来得及阻拦,她就走出了公交车站的遮蔽范围。 “没有。快到那个大卖场里去。”邢澈赶紧指挥她,他自己也简单改变了下装束,跟随人流涌向正在进行冬季棉袄、羽绒服大促销的卖场。 走了几步追上范洱,两人在一起可能目标会变大,但安全系数是变高的,如果单独行动,真的是在哪里被人群里混入的敌手敲晕了拖走都不知道。 “穿过这个大卖场,我们去另一条路上找公交站。可以的话多转几趟车去机场,他们不知道我们会这么快回s市,更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布置狙击点。跟踪的人路上能甩掉多少就甩掉多少吧。”邢澈边走边解说接下来的行程规划。 “恩,我带路,你别想了,好好揉你的太阳穴吧。”范洱点头。 ——其实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没那么疼了。 “你刚刚在商城里确实甩掉了好几个人,至少来的路上盯梢我们的人当中,有一半没能跟着你到地下车库。”邢澈任由她拉着,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熙熙攘攘的大卖场里,范洱顺手买了两套不同的帽子、围巾和外套,边走边换。穿过建筑物到了另一条街上,两人在路边人行道上走,打算按照导航找到一个地理位置安全可靠的站台等公交。 “就在对面。”范洱看着手机指了指斜上方。 “恩,过去吧。”邢澈环顾四周,发现监视他们的人几乎都已经跟丢了。 斑马线上的绿灯亮起,跟着人群,范洱和邢澈混在其中,走向对面。 这时候,一辆车横冲直撞而来,完全不顾十字路口亮着的红灯,像是失控一般朝两人冲了过来。 真是好算计,邢澈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这些念头,从开始的跟踪到地下车库的追击,还有商场外围的狙击,现在发现抓捕不成以至于来了一场破釜沉舟式的车祸,把人撞倒再说,没了反抗之力,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对方宰割么。 一连串的布局,简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着。 人行道上还有老老少少数十人,看来这次伤亡要不止范洱和邢澈两人了。 有些人甚至闭上了眼睛,准备在零点几秒后迎接一场惨剧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时,历史再次重演。 车子轮胎与地面之间发出尖锐的由强烈摩擦引起的声响,前半个车身急刹车一般停止不动,后半个车身由于惯性作用还在往前,于是整个车身被掀起,翻了过来。 这一下,邢澈脑子疼的几乎快晕厥过去。 以范洱的反应速度,趁这个空隙逃开不是问题。 可要带着邢澈就很有难度,她旁边还有一个小孩跟在她妈妈的身后,一起避开掀翻过来的车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逃跑机会转瞬即逝。 “啊!”周围响起小朋友的尖叫声,她的母亲看着车身翻向自己的女儿,想把她推开。然而还是太晚了,突发事件之前,人类的反应能力还是太慢了。 一场车祸的发生只需要零点几秒,一颗子弹的射出只需要零点零几秒,作为人类,速度怎么能和三四十米每秒的车辆甚至三四百米每秒的子弹相比。 或许这就是浩星正一直追寻生物强化、人类进化的原因之一。在科技越来越发达,武器、工业发展越来越庞大的今天,人类的弱小被衬托的愈加明显。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即将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事故现场,这一切却没有发生。 邢澈面前,小女孩身前,范洱生生得撑住了翻倒的车身。 刚刚头疼地眼前一黑的邢澈,现在却吓得连晕都不敢晕了。 范洱大吼一声,使出浑身力气,将车子推向了一边,然后拉起邢澈,趁大家在这一两秒内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逃离事故现场。 ——这种时候,还是做个无名英雄比较好! 虽然是辆轿车,车身也得有一点五吨左右的质量吧,范洱庆幸还好由地面分担了大部分的支持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了,再发展发展,是不是可以跟美队一样去拉直升飞机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量个角度,做个受力分析,看看自己能撑住多少牛的力。 “笨蛋,你刚刚想干嘛!怎么不躲开,万一你撑不住,想一起被压在下面么。”邢澈顾不上脑子生疼,有史以来第一次气急败坏地对她说话。 “我躲开了你怎么办,你就差点晕在那里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压在车子下面?”范洱拉着他一路小跑,要不是这家伙太高了,她恨不得像抗麻袋一样扛着他,一溜烟就能跑地没影了。 邢澈甩开她的手,“说过多少次,保证你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再来想别人,行不行!” “现在是理论的时候么?”范洱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跑,这个家伙真是平常不犯脾气,一犯脾气就不顾时机。 生死攸关,邢澈也知道不是时候,没有再甩开她的手,“好,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我只要求你,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先别管我。” 第四十八章 困境(三) “不行!我要保证我们两个都安全的情况下,再想别的。”范洱也忍不住了,与他针锋相对,“不管你?等自己安全了在想办法救你?你被砸扁了砸伤了我上哪哭去?” “就算没受伤,你只是被压在车下,到时候我不是还得想办法把车子抬起来么。呵呵,不过没准能指望那个小女孩的妈妈也肾上腺激素爆发,跟我一起把车子抬起来救你们。” 说道最后一句已经略带嘲讽,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让自己先避开,再来救他?很多时候,事后再来想办法,再来补救,什么都晚了。 “至少我不会傻到去硬撑。”邢澈没好气地说。 “那你说,换了你,你会丢下我自己闪到一边去?”范洱同样没好气的问他,顺便霸气十足地伸手拦下非机动车道上一个骑小电瓶车的小哥。 “对,我不会丢下你,但我第一反应肯定是拉着你一起躲,而不是想着站在你身前去挡住那辆车。”邢澈还在控诉她的冒失行为。 诶,什么情况,我只是路过而已,电瓶车小哥有点懵逼地看着两人。 范洱凶巴巴地对邢澈哼了一声,转身和蔼可亲地对电瓶车小哥说道,“喂,哥们,我们有急事去车站,把电瓶车借给我们用用怎么样?” 变脸速度怎一个快字了得! “啊?”依旧是一副啥都没明白过来的脸。 范洱扒拉自己的包包,掏出钱包看了看,似乎现金的数量不够诱人,又对邢澈上下其手,开始掏他身上的包,拿出一叠票子,非常土豪得挥了挥,“恩,我们不白借,会付钱的,你就当把车卖给我们了。” “卖给你们啊?”电瓶小哥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见他犹豫,范洱把另一只魔爪伸向了口袋,一瓶吐真剂,还有一瓶*药,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只能用抢的了,电瓶小哥,你放心,迷晕了你,我也会往你口袋里塞钱的! ——你越来越有当人贩子或者绑匪的潜质了…… “呃,那个……”电瓶小哥略带腼腆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是要拒绝了么,传说中‘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的精神去哪里了!范洱抓起喷雾准备从包里拿出来。 “能不能用支付宝转账给我。”电瓶小哥腼腆地把话说完。 (⊙o⊙)…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差点我就要对你放喷雾了好咩! “好的。”范洱掏出手机飞快的扫了对方账号,往他那里转了两千块钱。 原来不是不想帮忙,不是不想卖车,而是怕上当受骗收进□□啊…… 邢澈站在一边看了全程,不到一分钟她就完成了一笔钱权交易(金钱和电瓶车使用权么,呵呵,这么想想也没错): “你刚刚有认真听我说话么?” 范洱跨上电瓶车,“有啊,带上你跑和在你面前挡着这两个选项,在我看来危险几率是相等的,后者还能多救一个小女孩,你说我该选哪个?” “况且刚刚情况那么危急,我哪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她拍拍后座,“上来吧,现在不赶紧逃跑还要浪费时间闹脾气的人到底是谁?” “你要载我?”邢澈看着小电瓶嘴角抽搐了一下,出奇制胜也不至于这么奇吧,他脑海里冒出范洱骑着小电瓶载着自己在马路上逃命的景象,光想想就觉得是在搞笑了好不好。 “不然你载我?你会骑么?”范洱终于有机会炫耀一下自己会而他不会的技能了,无论是邢澈还是浩星澈,应该都没接触过这项近五年来兴起的国民座驾吧。 “快上来,别磨蹭。目前看来,这是安全性最高的方法了。” 非常时刻,邢澈显然只能放下他的不情愿,坐在了后座上。 不可否认,只要有人在监视他们,无论坐什么车都是不安全的,只要报出车牌号就能轻而易举得找到人在哪里,不如骑个小电瓶走街串巷,容易逃窜,就算要弃车逃跑还省力不少。 邢澈坐在后面仍是不依不饶地教育她,“我不希望你意气用事,无论什么时候。” 范洱开动小电瓶,立马混入非机动车道的大军中,“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再来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会只考虑自己,让我先走事后再来救你?抱歉,我智商不够。” 她自暴自弃的说道,天知道要她说自己智商不够有多难。 “别等哪天被连累了,你就知道后悔了。”邢澈的担忧不无道理,他觉得事情越来越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现在竟然有人要抓范洱。 “谈什么连累不连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见外?信不信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范洱边威胁,边驶上了人行道。 当然这是错误示范,被交警看到肯定是要被抓的,更何况她后面还载着个人。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还怕什么遇到交警?! 赶紧去机场才是正事,至少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厅总安全了吧。 她就不相信,对方还能为了抓她而挟持整架飞机?或者持枪闯过安检大闹机场? 敢搞这么大新闻的话,早在s市就动手了,何必等她来外地旅游的时候再实施计划。她猜测刚才的车祸已是最后一击,不过自己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为什么上次绑架我,这次却要抓捕你?”邢澈思考的事情却在另一个方向上,“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一伙儿人?” “头不疼了?不晕了?有精神的话帮我看看手机导航。”范洱刚刚穿过大卖场找车站的时候粗略的看过地图,知道机场在东南方,她目前完全凭着方向感在马路和小巷子里轮流溜达,往那个方向乱窜。 “笨蛋,你可以早点说。”邢澈乖乖掏出手机。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反正多绕点路也不怕,就当是故意的了。”范洱强行狡辩。 “别贫嘴了,看着路!”邢澈无奈道。 “我看着呢,你顺便用手机把机票买了啊。”她还是忍不住想多嘴几句。 “不用你提醒,我已经在预定了。前面路口左拐。”邢澈在后座上边看手机边指路。 北风呼呼的吹,不同于南方冬天的‘湿冷’,大东北的寒风刮在脸上是像刀片刮过一样,火辣辣地疼,范洱已经从包里拿出护目镜戴上,在凛冽的寒风中加速前进。 在‘默契无比’的通力合作下,两人平安到达了机场。王叶菁已经在安检外面等了,“你们什么状况,这么急着回去干嘛?” “说来话长,小城故事多啊。”范洱意味深长地看向邢澈,用眼神询问着,要不要具体说明一下? ——‘小城故事多’是这么用的么! “被人追杀。”邢澈波澜不惊地概括了两人目前处境。 呃,有钱人家的生活真的好可怕,王叶菁本着珍爱自己小命的态度,完全没有追问的*,“机票预定了没?我看到晚上九点还有航班去s市的。” “恩,订好了,等下去换登记牌。”范洱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小背包。 “你们其他行李呢,那一个大箱子,要不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回来吧,刚刚走得太急,没法带上。”王叶菁询问道。 “算了吧,你还有自己的东西呢,一个人拖两个箱子不方便。”范洱绝对是关爱、体贴女生的妇女之友。 王同学昂首挺胸,豪气地拍拍胸膛,“放心,我是女汉子。” 范洱觉得自己在身高上又被秒杀。 “我们快走吧,早点进候机厅。”邢澈见两人一副越扯越远要聊下去的架势,赶紧制止。 范洱这才收嘴,点点头道,“那你方便的话就带着,不方便就算了。里面只有些衣服、帽子、伞之类的而已,重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她拿起刚到手的小包晃了晃。 手机钱包校园卡,药剂钥匙身份证。 “你早点回去吧,我们去安检了。”范洱叮嘱道,“你们玩好了也早点回家,这里山高皇帝远,容易滋生违法犯罪行为。” 不过按照原计划,众人确实是在两天后就要返程了,机票早已提前买好。 “叫我们包车的司机来接你回去吧。钱不是问题。”邢澈发话,至少这次出游到每个地方的地陪导游以及包车司机,他都是查过底细的,清白无误。 “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来的时候比较急,等本地司机过去接不如直接打车快,现在不同,王同学返回住处不需要赶时间,重点还是安全。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算了。”范洱提议道。 “呃,不要了。我啥都没带来,我可不像你财大气粗,行李说扔说扔。”王叶菁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财大气粗的又不是我,明明是土豪澈嘛!再说跟小命比起来,那些东西确实皆可抛。 三人道别,范洱带着邢澈换了登记牌,过了安检进入候机厅,为什么说需要她带着,因为某澈的头疼症状还没完全缓过来,飞机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啥也没干,话都没说几句。 第四十九章 困境(四) 到达s市,自然是有车来接的,浩星家半夜时分待命的司机没有白天多,但肯定不会一个没有。 回到家中已是后半夜,两人皆是筋疲力尽。 遥想8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国家的最北边出门觅食,天都还没黑呢,之后又是逃跑又是车祸,经历了这么事情,还飞越了大半个国家,一般人早就吃不消了。 范洱就算累,但还有力气洗洗涮涮再睡觉,简直算是精力旺盛。 次日,浩星正不用收到消息就知道属下抓捕小白鼠的计划失败了——他上午出门的时候直接看见两人已经返回家中,正在餐桌前吃东西。 (某兔:就知道吃) 两人跟他打过招呼后,目送他出门办公。 “你觉不觉得他最近在家待得时间有点长?”邢澈还是不太习惯称呼浩星正为‘我爸’。 “对哦,将近三个月了。”以前一年里面能在s市待三个月就不错了,“快过年了,估计要过完年再去别的地方吧。” “有可能。”这个春节来得有些晚,大年初一几乎到了二月下旬,导致学校报道的时间都被拖到了三月初。 “你知道他在忙什么?”范洱询问,“天天往外跑,你们星辰集团有这么多事情要他亲力亲为?” “我怎么知道。”邢澈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浩星正。 范洱没打算插手别人家的产业,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她毫不在意地抛出下一个问题,“你头怎么样了?不疼了吧。” “恩,已经好了。”邢澈放下筷子,“我还是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我们一定漏了些重要的线索。” 范洱夹了个煎饺继续吃,不接下茬,一言不合就谈正事,没看见她还在吃东西么,反正这个家伙的头疼已经好了,暂时轮不到自己来思考。 “除非你的身体素质变化被人知晓了,不然你身上还能有什么价值?”邢澈挑挑眉,上下打量着她。 “别这么看我行么,在你这眼神里,我□□裸的就是一只小白鼠。”范洱被看得发毛,赶紧抗议。 “ok,我总结一下,我们目前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先是下面两点。”邢澈收回戏谑得目光,“一是你为什么会有变化,二是还有谁知道了你的变化。” 他细细分析,娓娓道来,“只有弄清楚这两点,才能把这次在北方遇到的事了解清楚,从而才能知道它跟之前的绑架、意外,这些事件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可是从体检报告上看不出什么来啊。”范洱又夹了一个蟹粉小笼包,继续吃,“你不是把我刚穿越来那次做的报告也看了么,两次都没什么问题。” “别把这个当成什么穿越福利,真相只有一个,我不相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发生的。”邢澈正色道。 眼看范洱的力气越来越大,耐力越来越好的代价,就是食欲也越来越大,总是感觉饿,不过对她来说,能吃更多的美食,算是幸事。 “两次报告数据都没问题,所以有两种可能。要么你的身体状况变化还不足以体现在这些数字上;检查分析还不足,要么报告是假的,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所以,我要换个地方验血么?”范洱一声叹息,穿越的时候还想过,自己身怀绝技的可能性比身怀绝症要大,结果真的身怀绝技了,却招惹来一堆是非。 “废话,难道你自己验?”邢澈嘴角微翘,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的表情。 “我学化学的,你才是学生物的。”范洱不甘示弱,你有本事你上啊! “学护理的负责采集样本,学医的负责利用仪器作出数据,学生物的负责分析数据。”邢澈傲娇,丝毫没有为自己不会这件事情感到羞愧。 “好吧,那去哪家医院?”范洱真是心疼自己,隔一两个月就要被抽好几管子血,“你最好先去做个调研,找家靠谱点的。” “恩,这两天我抓紧时间调查,趁早安排你做检查,主要是细胞层面的分析。” 两人商量好之后都没预料到,就是这短短几天时间,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办公室的大理石地面上。 南方冬天的午后,太阳总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在温暖的阳光下眯一会儿,浩星正坐在豪华的书桌前却没有丝毫困倦之意。 “到底怎么回事,出动这么多人最后还让人跑了?”狙击手都用上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一起车祸,当时十字路口的人不少,还好用交通事故来解释的话影响不算太大,被他压了下来,事后当地警方才没有深入调查。 “范洱的能力越来越强,似乎每次危机都能激发她的潜力。”安全部门经理已经将所有经过全部上报。 一个小姑娘而已,这次计划的抓捕行动出动了二三十人,跟踪、监视、围捕、狙击、拦截,结果不但没抓到她,反而害自己损兵折将。 “明天晚上做好安排,直接从家里把她带走吧。”浩星正很头疼,再拖下去,他的研究要何时何地才能成功。 至少目前范洱在家中还不设防,趁早把人带回实验基地去吧,他实在不想等下去了。 “如果她是从家里失踪的,令郎他不会起疑心么?”经理发问,之前趁他们去北方旅游的时候抓人,不就是不想引起各方人马注意,更不想引起浩星澈的怀疑么? “您准备让他知道这些了?” “当然不,你们把人带走的时候,把她的所有通讯设备也带走,尽快分析出她的音频。”浩星正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摊牌,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很有可能不理解自己。 “找个理由,比如说她去同学家了。” “好的,那令郎联系范洱的时候我们先利用信息,等音频分析一出来,就可以用语音或者电话。”经理对上级意思的领悟能力还不错,“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春节她不回来就算了,若是下个月开学她还不出现的话,凭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令郎绝对会发现不正常。” “呵呵。”浩星正冷笑一声,“哪能拖到过年啊,过个两三天不露面,就能引起他怀疑了。” “那我们伪造一点线索,假装她是在这两三天里,在外面被人掳走的。您看怎么样?” “好。你去安排。”浩星正没指望能瞒多久,他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出一切事情的真相,在他眼里,浩星澈还太年轻,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但他毕竟是自己儿子,继承了自己的基因和头脑,以后的事业、以后研究的发展,或许也要靠他来继承。 安全部门经历转身离开,急匆匆的去安排事物,刚办砸了一件事,这次要是在浩星家里都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那他就太丢脸了,趁早辞职别干这行了。 那个晚上,月黑风高。 这栋别墅中,每个人都在熟睡,因为饭菜被浩星正亲自加了点料。 几个黑影偷偷的潜入了范洱的房间,用强效镇静剂使她陷入昏迷,然后轻手轻脚地将房间收拾成她主动离开的样子,拿好手机、笔记本等一切通讯设备,和人一起打包带走了。 所有人都毫无所觉,包括浩星正自己,演戏演全套,他自己的饭菜里也有安眠药,这么一来,就算被发现范洱是从家里失踪的,至少第一个怀疑不到他头上去。 翌日清晨,邢澈手机上就收到这样一条信息:王同学从大东北回来啦,有点事情找我,我去她家住两天,到时候联系哦~ 初步计划就是这样,王叶菁的家在s市周边的沿海城市,距离不远不近,范洱去她家待一两天,最合情合理不过了。 邢澈醒来之后看到手机里这么一条短信,很是无奈,这个笨蛋真是心宽,所说s市周边这些城市都很发达,安全性上来说不是问题,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刚回来几天就往外跑,还真不怕出事么。 他没好气地回复道,“不是说了,要你有事没事别在外面瞎逛。” 叮~马上就有消息回复过来。 “怎么是瞎逛呢,我都跟你说过王叶菁的妈妈有多难搞了,室友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这是救人于危难之中啊。” 真是难为她起个大早了,邢澈摇了摇头,只能嘱咐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放心啦,我到她那里了就给你发个消息报平安~” “恩,好,我去忙了。”邢澈放下手机,准备起床。 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仅要考察出一所可靠的医院给范洱做检查,还要赶紧调查出星辰医院里面是不是有人对之前的报告作了手脚。如果自己收到的真的是假报告的话,那做手脚的人又是哪一个?还有自己的头疼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之,旅游途中被人抓捕之后,他的疑团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第五十章 困境(五) 安全部门经理陆全,自从掌控了范洱通讯设备,便赶紧用一个模拟软件导入了聊天记录,分析其性格,好用来模仿她说话、聊天的语气。 用过之后,他都不禁感叹,人工智能真可怕,通过大量数据建模,每条发出的消息,就像本人自己操作一般,简直是真假难辨。 音频也分析即将完成,有了以范洱声音为基础的人工智能,有人打电话过来或者是发语音通话、语音消息,这些都不必再担心了,能制造她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假象好一阵子。 可惜现在科技太发达,身处两地的人想要见面,拿出手机就可以视频,更别说她还带着笔记本电脑出门了。情侣之间、亲人之间的视频通话随处可见,陆全思索着,想要隐瞒董事长的儿子,恐怕瞒不了多久。 哎,得尽快留下一些范洱在外被人绑架的线索,要是等到浩星澈发现端倪,再来搞这套在外面失踪的把戏,被怀疑的可能性就大大上升了。 还好董事长没打算瞒一辈子,不然他可要想破头皮、绞尽脑汁了。 此时,已经失去人身自由的范洱,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天花板和自己房间的不一样。 她的第一反应是,卧槽!我又穿越了?明明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啊! ——其实你已经昏迷很久了好么! 她想起身观察一下这个新的房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整个人平躺着,手脚都被固定在床上,也可能不是床,身下的没准只是块平板而已,她通过触觉判断,认为捆住手脚应该是类似绷带的东西,连脖颈上都固定着一个项圈,让她的头没法抬起来。 艰难地动动手、动动脚、扭扭脖子,全身上下只有骨碌骨碌乱转的眼珠子是完全自由的。 她发现这里是一个像重症监护室一样的房间,各式各样的仪器连在自己的身体上,稍微感受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身下很有可能就是一张手术台。 要不要这么坑爹! 穿越大神,每次都是睁开眼睛就换副本,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靠,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她双手稍稍用力,尝试着看看看能不能挣脱手上绷带的束缚。这时,房间里的红灯突然闪烁起来,并发出了清脆响亮‘滴滴滴’的声音。 这房间还自带报警功能?这么高级! 范洱虽然看不到红灯在哪儿,却能看见房间里红光闪烁,跟ktv炫彩霓虹灯似的。 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她竖起耳朵倾听。 恩,视力和以前一样好,力气似乎也没有减小,听力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看来自己还在穿越后的世界,只是不知为何,被人关在了这个重症监护室里。 到底自己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病危了? 不对,病危了送去急救,干嘛要把自己捆在床上,怕自己乱动?难道我全身骨头断了? 胡思乱想之间,她听到有人声响起,不敢再分心,努力想听到一些比较清晰的话语。 “警报,成功实验体001号已经苏醒。” “快通知研究员们过来。” “实验体的检测报告在哪里?” “不要对实验体造成任何损伤,对其注入镇静剂。” 一连串的对话、问答,听得她有些晕头转向,不枉她如此聚精会神得偷听那些人的谈话,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目前处境非常不妙,不是什么重伤患者,而是实验体! 此时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 一、大喊大叫,拼命呼喊救命,大力挣扎,期盼解救自己的人已经在路上。 二、静观其变,偷偷使力挣脱手脚上的束缚,等人来给她注射药剂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作为理智与力量并存的范洱同学,想都不用想当然会选择第二种方法。 伪装自己很弱,扮猪吃老虎的角色,真是太适合自己来演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把她困在这里! 可惜这个世界上往往有很多事情是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她刚开始使力,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就席卷而来,瞌睡虫不受控制的爬上脑袋。 靠,竟然可以直接通过连接在身上的仪器把药剂注射进体内!她强撑起意志,想要抵抗这阵困意。 房间里没有进去任何人,因为范洱所在的房间,进出人员都是受到严格控制的,她自然没法随随便便就看到人,不管撑多久,她的计划终究没法实现。 昏睡过去之前她最后的想法是,你有本事关着我,你有本事露面呐! 监护室隔壁的观察房内,三个看上去颇有文化素养、科学背景的白大褂刚刚被呼唤到这里,他们专心地注视着范洱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彻底昏睡。 “给她注射强化药剂第八代。”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第八代?这不是我们刚研发的激素与细胞开发双向作用的新药剂么?”另一名中年学者疑惑地看着他,“我们还需要继续强化她?” “是的,我想看看,在我们药物的作用下,一个人到底能被强化到什么程度。”老外点点头,“既然她几个月前就已经通过了前面一代,甚至两代药物的考验,这个时候注射新药剂,她的身体情况不至于跟其他实验体一样承受不了负荷。” 最后一个在旁边沉默许久的白大褂开口,“b教授,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出为什么强化药剂会在她身上成功,只有找出原因所在,我们才能制造出真正有效、能作用于人体的药剂。研究她的主要目的是探索药剂成功关键,而不是继续强化她吧?” “您说的是浩星先生目前最关注的一点,使得生物强化能够在大多数实验体身上获得成功。可在我看来,一个的成功就意味着研发出完全适用于人体的生物强化药剂是迟早的事。”戴着金丝边镜框眼镜的b教授不急不缓的说道, “所以我关心的是强化的极限在哪里。” 作为一个老外,经管他的中文发音不是太标准,可整个说话的过程都没有出现言语不流畅的现象。 “别说完全适用于人体了,除了她这一个案例之外,我们从头至尾都没有成功过。所以我并不希望您把更深层次研究提前到这一步来。”这位国内的白大褂学者显然喜欢稳中求胜,对老外学者过度超前的‘冒险精神’不敢苟同: “当然,我们以后肯定也会研究强化程度的问题,但不是现在,而是在生物强化制剂真正成功之后。” “我并没有反对你们利用实验体001号的血清作为疫苗给其他实验体注射,以防他们承受不了强化而翘辫子,你们的话是这么说的吧?翘辫子。”老外又推了推眼镜, “这和我要求给她注入第八代药剂有冲突嘛?” “怎么会不冲突,万一这个过程中实验体1号出现意外怎么办?万一她现在的血清能作为疫苗,但是继续强化之后细胞肯定会产生变化,突变后的血清还能一样么?”白大褂觉得不可理喻。 有时候外国人的思考方式和自己的确实不一样,怎么会不冲突呢?哪哪都冲突了好么! “好了,两位也别争了,b教授您的想法不错,张教授您的看法也有道理,可是这项实验的主导并不是我们三个,接下去无论对这个唯一成功的实验体进行怎么样的研究,我们要和浩星先生商讨之后才能决定。” 三人之中必定少不了一个中间派,别以为学术研究者之间没有政治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虽说受了多年教育,个人素质修养不允许学者们一言不合就动手,但两者观念不同时撕其逼来照样是热火朝天的,美其名曰探讨。 古时候,有‘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的说法,百家争鸣,是骡子是马,都要拿出来辩一辩。 现在亦是如此,双方学者观点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是常有的事情,谁都不服谁,这个说你错了,那个说我没错是你错了,争执不下的时候,总需要一个中立派来维持和平,不然是很容易打起来的,理念不合,就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当然,b教授你这么自作主张的决定给她注射第八代药剂,本就不符合规章制度,就算真的有这个需要,我们也要先去找浩星教授一起决定。”张教授可不希望多年来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出什么差错。 “好的,我没有意见。”老外摊手,他是很想直接下手干活,无奈这里不全是他的地盘,他算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却不是最高负责人,强化实验乃至这个基地的最高负责人都是浩星正。 撇开三人之中意见不合去找浩星正商讨实验进展不提,范洱在监护室里昏睡了几个小时之后再次苏醒。 第五十一章 困境(六) 吃一堑长一智,怕别人发现自己已经苏醒的事实后又被注射镇定剂进入昏迷状态,范洱这次干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没想到自己真的有变成小白鼠的一天! 她心里感慨万分,什么基因突变,什么细胞强化,凭什么蜘蛛侠、美队没有被抓起来做实验,自己被人发现了之后遭遇就这么惨呢! 看来不久前在北方旅游的时候被人追捕,确实是他们所为,就是想活捉自己来做*实验! 邢澈你个混蛋,怎么还不来救我。此时此刻,范洱内心真的想嘤嘤嘤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项圈固定住,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早就不知所踪,里面那颗微型定位自然没法起到告知他自己所在地点的作用了。 不带这么玩的,趁自己睡觉的时候把自己偷出来掳走算什么本事!她忿忿不平。 不过那天晚上自己睡得特别沉倒是真的,有人偷偷潜入浩星家,不仅自己没发现,连警觉性比她高好多的邢澈都没发现,那些安保人员,那些安保系统,有什么用! 哎,算了,范洱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能全赖他们头上,估计提前被人下什么安眠药了吧,自己不是照样也中招,以有心算无心,哪怕这次躲过一劫,可能以后还是会被抓走。 哎,再这样下去,迟早她会不敢睡觉不敢吃饭的,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哎,自从穿越之后,自己唉声叹气的次数就蹭蹭蹭往上涨,这半年的长吁短叹比以前二十多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她右手握住拳头,暗自发力,想要先挣开一边手上固定她的绷带。 很快,‘滴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红色灯光又开始闪烁。 什么情况,自己连眼睛都没睁开,手上用用力你都知道?难道这绷带上连了什么压力敏感装置,不然这警报系统也太智能了吧! 人声再次响起。 “成功实验体001号再次苏醒。” “醒了么?我没看见她在动啊。” “心跳加快,体温上升,血压上升,仪器显示的这些数值已经和她深度睡眠时候的不一样了。” 原来是你出卖了我!怪不得装睡和真睡都能识别,靠的是心率这些指标啊,范洱这下终于知道发出警报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喂,你快去通知教授和研究员们过来。” “不用,他们说实验体001号再苏醒的话继续打镇定剂就好,只是需要备注每次苏醒的时间。” “好吧,那我点击注射按钮了。” “快点啊,不然等她完全清醒,肯定又要挣扎了!” 这几位工作人员绝对是仗着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实验体又在昏迷当中,所以互相之间才敢大声喊话,只是没料到范洱听力这么好,装睡了一会儿,总能被她断断续续听出点什么来。 “每次计量相同,可她醒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恩,教授说了,等她苏醒间隔时间小于六个小时了,计量要加倍。” 靠,又来镇静剂!她再次进入迷迷糊糊地状态,难道自己要在昏睡和准备昏睡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么,下次醒过来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呼吸、心情紧张程度! 学生是要做到老师在与不在一个样,小孩是要做到家长在与不在一个样,她是要做到睡与不睡一个样,这正是太坑了! 在范洱昏睡醒来的过程中,时间已经过去两天。 邢澈找好医院催她回来做检查,过了好久都没得到回应,再次打她电话的时候却发现关机了。 他赶紧询问王叶菁,显然,范洱是不可能在王同学家里的。 据王叶菁的描述,两天前她跟范洱说了自己已经到家,还把他们的行李带回来了,聊了一会儿,两人互相发了一会儿牢骚就睡了。然后第二天早上收到消息说范洱可能会过去找自己。 可知道今天她都没有见到人,由于没收到明确的出发日期,王同学还以为她说得是过几天再去呢。 如果范洱要去c市找王叶菁,最快捷便利的方式是高铁,只要三个小时就能到达。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邢澈赶紧利用她的身份信息查找了车票记录,发现范洱确实已经离开s市到达c市了,所以到达c市后她就给自己打电话报平安了? 昨天还有消息的,今天早上开始自己催她回来,就发现已经失联了,这么算算,似乎已经超过24小时了吧。 果然这家伙就不能一个人出门!你看看,在外面遇到危险了吧!邢澈利用了一切通讯方法,发现真的联系不上人了,他内心无比焦急,此刻终于体会到当时自己被绑架时,她是什么心情了。 真的,自己失踪,自己被人绑架的时候,都没有太紧张的感觉,整个人还是淡定自若,可轮到她失踪了,自己却有些发慌,心里没底。 还好早有准备,手机定位搜不到,但他还有之前送给她的微型定位器。 打开电脑,十指翻飞,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操作,不出三十秒,信号亮点就出现在了卫星地图上。 咦,怎么会是在s市周边的乡下,不应该说是乡下,那片不是村庄,而是无人居住的山林。 s市不是平原,地处丘陵地区,城市周围一两百米的小山包很多,长满了郁郁葱葱树木的山林也不少。 当然没有深山老林那么夸张,因为海拔限制,山不会很高,地域限制,林不会很广,但一般都是未经开发的山坳坳。 若要藏一个人在里面,想要找到她的话,真的得用地毯式搜索,翻查好几天才行。 不对,这个地方怎么有些眼熟,邢澈在脑海里仔细回忆,这似乎就是邢澈集团旗下的一处生物实验研究基地啊。因为申请了保密协议,所以不会出现在卫星地图上,外界知道那个地方具体位置所在的人不止一两个,但绝对没有很多。 除了里面的学者、研究者、工作人员之外,星辰集团的高层也知道这些重要基地的位置,邢澈不在其中之列,但作为董事长的儿子,同时已经接手了不少集团事务的人,偶尔看到过其位置信息不足为奇。 可是随着这个发现之后,问题接踵而来,范洱怎么会在星辰集团的实验基地呢? 邢澈揉了揉刚刚因为焦急、担心范洱而紧锁许久的眉头,长久以来,困扰自己的线头似乎终于被找到了。 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拼图中最后一块,最模棱两可的一块,终于找到了其正确位置安放,原来是这样! 范洱或许根本不是在外面失踪的,她跟自己说了要去找王叶菁,这点没错,但她不会做出跟王叶菁说了要去找她却不告诉她日期的举动,怪不得总觉的从自己的视角来看和从王叶菁的视角来看,范洱的行为举动有些古怪。 计划在好,心思在细,也细腻不过事实真相,从时间上来看就存在着一点缺陷。如果她一大早从家里出发,除开在高铁上的三个小时,中午就能到达王叶菁的家门口。 确实她在午后时分就给自己打了电话,说已经安全到达了,甚至之后还有过联系,可王叶菁却自始至终没有见到过她。 范洱没有必要骗自己,那么就是在那之前,她就已经落入敌手,那些所谓的联系,可能就是对方用来拖延自己发现她失踪这件事情的。 为何现在不继续假装她还安然无恙的假象了呢?如果今天对方不关机,仍旧回复消息,甚至通话,至少还能再拖个一两天。 邢澈右手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嗒嗒嗒嗒’的声音停止,联想到现在范洱项链中微型定位器发射信号的地点,他知道了,对方不是想掩盖她失踪的事实,而是想掩盖她失踪的时间。 恐怕那个晚上,她在家里就被人抓走了,之后的消息是别人放出来扰乱自己视线的。而能进浩星家别墅掳人,要说一个内应也没有,打死他都不信。 这或许是个陷阱,这么巧,她被掳走之后,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微型定位器显示目标在星辰集团的地盘上,很有可能是对方知道定位仪的存在,把范洱抓走后故意将项链扔在那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刚刚所推测出的就是真相。 无论是那种可能性都没有关系,至少邢澈有了新的思路,怀疑浩星家,怀疑星辰集团。 之前由于自己穿越到了浩星澈的身上,对这两者的信任是作为考虑事物的前提,然而对于范洱来说却并不是如此。 她两次身体检查都在星辰医院进行,那里是拿到她第一手资料的地方,如果说有人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那最有可能的确实是星辰集团里的人,甚至就是浩星正本人。 第五十二章 困境(七)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涌上邢澈的心头,范洱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研究价值,细胞强化或者身体进化,这些科学上的突破,会领生物学家、遗传学家甚至各个领域学者着迷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更何况她现在是一块亮晶晶的钻石。 他的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 浩星正曾经是一个生物化学研究员,现在是一个生物医学商人,无论从学术角度还是从商机利益上来说,都不会放过范洱这个巨大价值,他会顾及到自己,却不一定会由于自己顾及到她。 该从星辰集团下手查起了,邢澈沉浸在思索中。 可惜自己手下的势力都是浩星家赋予的,可不可靠还不好说,要自己亲力亲为去查证的话不知道要花多久。 无论范洱落在谁手中,无论她是不是在那个实验基地,现在应该先想办法确定其位置,把她救出来,其他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查找线索的话,或许可以从赵莜莜入手,记得几个月前她也失踪过一阵子。说做就做,邢澈站起身,光想没有用,想要找到范洱乃至救出她,都需要付诸于实际行动。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的确没错。赵莜莜虽然不知道自己失踪的时候去了哪里,不过当时那瓶药从谁手里买来的她还是清楚的。 邢澈顺藤摸瓜找到了星辰制药一厂,在公司翻阅完文件,回到家中又去书房里翻阅资料,只要有心去查,想要发现星辰集团生产过一些生物强化药剂的事实并不难。 这就是他穿到浩星澈身上的便利之处,作为父亲,浩星正或许不想让自己儿子过早知道这些事物,但他也没想过要防着他。 表层的东西,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发现了星辰集团生产生物强化药剂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一直有自己的实验室,在进行各方面的实验研究,真正害怕曝光的,让世人不能接受的,恐怕只是利用志愿者进行*实验这一点而已。 人类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不可琢磨,可是确定好坏不过一瞬间。 就拿电影来说,如果上位者想要子民们认为生物强化是不好的,就会拍些残酷的人体实验电影给大家看;如果想让民众认为生物强化会有利于世界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就会拍些成功的案例给大家看,比如强化人拯救世界这样的。 邢澈看着文件中提到生产强化制药,虽然具体流向用途不明,但是可以想象,更深层次的信息不会那么容易得到,挖得越深会越接近答案。 他知道,人类的生物强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何成功的运用于人体之上,星辰集团在强化药剂方面进行多年研究,资料藏的这么深,肯定是有些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已经拥有那么多信息,他甚至能够通过假设来作出分析,多半是在进行残酷的*实验。 这么多年强化没有成功,研究还在继续,那么说明开发出的那么多带药物都有问题,或者说都有缺陷。 生物强化药物对人体最大的副作用是什么?稍稍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到,是与人体的不兼容,很有可能这个过程中所有实验体都是以死亡告终。 至于这些实验体究竟是不是自愿的,邢澈并不关心,反正利用活人进行类似实验,不管实验体是不是志愿者,在当代绝对是非法的。 回想以往,从范洱穿越而来的事实种种,一切似乎都能解释通了。邢澈苦笑一声,那个笨蛋真的是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身在局中。 当时的那瓶强化药物通过赵莜莜、唐襄婉的手让原来的范洱喝了下去,原本人体是真的无法负荷药物副作用,心脏死亡、脑死亡等等都有可能,原主也确实心脏骤停、昏迷晕倒,不过范洱穿到了她身上,于是原本的皮囊换了个芯子,又活了过来。 这种实验成功的例子,可能也就她一个人了,除非再有一个实验者死亡之后被穿了。如此一来,作为可能目前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星辰集团发现她的情况之后想抓她回去研究,顺理成章。 可惜他没有时间再去查这几个月来发生事情中的蛛丝马迹,当务之急,他得先找到范洱。谁知道那帮人会拿她做什么实验,科学家们疯狂起来简直不是人。 这点从他自己做实验时对于小白鼠的冷酷无情就能看出来。 邢澈在外面努力查询范洱的下落,她自己在监护室里也在积极自救。 昏睡之后没有了时间概念,房间里又没有好心人给她准备个钟表什么的,可以用来看看时间,她完全无法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每次昏迷多少时间才会醒过来,是不是真的如工作人员所说苏醒得一次比一次快。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加量注射镇静剂过,范洱闭着眼睛默默地想,她连外面是白天是晚上都不知道,更别说现在是何年何月几时几分了。 这是她第五次苏醒,前两次装睡效果不是很理想,第一次大概过了七八分钟被发现,第二次清醒的时间将近有十分钟左右。 应该说,光睡着还行,可一旦开始发力,实时监测自己身体指标动态的仪器就会及时发现,发出警报,她还没来得及挣脱,又进入昏迷状态了。 所以这次她都不打算再尝试了,醒过来又昏过去,反反复复的情节她真是受够了,被弄昏之后简直是任人宰割,别人就算*解剖了自己,她都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还是多保持一会儿清醒状态吧。 留些思考的时间给自己,也多听一些信息,反正装睡这项技能她很熟练,已经能骗过那些大大小小的仪器了,呼吸、心率、体温、血压等等指标都跟她深度睡眠时候保持一致。 她什么也干不了,工作人员同样也是。 整天监视着范洱确实是一间很无趣的事情,即使采用了三班倒轮流制,可八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几乎一成不变的监控画面,再尽职的人也觉得无聊了。 还好有人可以说说话,不然只有一个人在观察室,真的是要睡着了。 范洱就趁着自己清醒的时间,锲而不舍地竖起耳朵偷听那几人的谈话。 “听说b教授向浩星教授提出给实验体001号注射第八代强化药,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001号指的是我,第八代强化药是什么鬼?!还有b教授和浩星教授,是指浩星澈?不对,是浩星正!这个世界上姓浩星的没几个人了,正好她认识一个搞生物研究的! “我估计不会,毕竟现在的研究目标是要取得强化药剂的成功。这好不容易有个成功的人了,又千辛万苦抓回来的,再给注射其他药剂,万一又死亡了怎么办。” ——我哪里成功了?靠,这么说我是吃了你们的强化药才变成这样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虽然爱吃东西,但绝对不爱吃来路不明的食物! “这倒也是,听说她这个唯一成功的实验体在几个月前不小心摄入了第六代药剂,可能还接触过第七代药剂,到现在还没出现什么严重的副作用,真是神奇。” “是啊,你看隔壁人体实验组的人,反复用志愿者进行试验,没一个能挺过来的。倒是这个误打误撞的人,莫名其妙成功了,没有承受不住负荷。” ——几个月前?难道是原主被下药的那次?喂喂,那也没有成功啊,原主明明身体承受不了负荷、心脏停止跳动了啊!只是不巧被我穿过来了…… 这么想想,原来不是我流年不利走背运啊,所有的倒霉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就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注定自己成为了唯一一个成功的强化案例,所以才陷在局中被你们各种找麻烦啊。 “我倒是觉得说不定,你看,浩星教授和张教授利用她的血清来制造疫苗用在其他实验者身上,可隔壁组的人进行实验之后还是失败了。血清并没有增加那些实验体对强化药剂的承受能力。所以他们现在很有可能会进行下一步。” ——我就知道,肯定抽我的血了!还给别人注射,估计抽了好几管吧!还有什么下一步计划,是啥! “对啊,现在士气低落,在这条路上取得不了进展,总要在其他路上想想办法,不然她被放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没什么价值可以放我走啊! “反正她能经受的住第六代第七代的强化,那第八代的药物应该也不在话下,不会跟其他实验体那样死亡的吧。” ——喂喂,谁说的!明明之前没有成功啊,怎么就能经受得住第八代了! 完了完了,真要注射的话,自己马上就要步原主后尘了,怎么办,本来觉得作为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至少性命无忧,被直接*解剖的可能性不会很大,自己还可以从长计议,可目前情况急转直下,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自己翻盘。 第五十三章 困境(八) 范洱觉得自己前途堪忧,命运压根不给她多余的时间来思索如何逃脱,没准下次晕过去的时候,自己就要跟其他实验体一样报废了。 当然也有一丢丢的可能性是自己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可是她根本不想冒这个险啊。 人家那些志愿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好歹是自愿的,可自己这么被抓起来之后被当成小白鼠一样关起来,什么都不过问直接弄晕过去,插上管子仪器先研究研究再说,还有没有人权了。 不过人家小白鼠被人拿去做实验的时候,人类也没问过人家愿不愿意,这么一对比,她觉得现在自己妥妥的就是一件实验品,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是啊,你们看,有了这个成功的例子以后,目前研究的结果还不是跟以前那些一样,志愿者一个一个的死亡,一直在失败,有时候我都开始怀疑,这个针对人类的生物强化真的科学么?真的能成功么?” ——像美队那样没死人第一个就直接成功了,估计是科学的,像你们这样一批一批的死人还不成功,肯定是不科学的啊。 “你这些话还是别被教授们听见,他们对强化人体可是抱着极大的热情和信心,甚至有些激进派的研究者情愿自己尝试的。” ——那不叫激进,那叫狂热分子,恐怖分子! “听说这次的新药物从激素和细胞强化两个方向同时进行,还是根据这个成功的实验体001号推测研究出来的,要是连她自己都承受不了,这一代药物就算彻底扑街了。” ——对,十有八|九,我先扑街,然后它也扑街! 那些连接在身上的仪器随时随地会向她输送‘致命’的液体。甚至不用什么第八代强化药物,只要工作人员手抖按错哪个按钮,或者仪器出点什么故障,自己很有可能被注射过量的镇静剂直接挂掉。 不对,连镇静剂都不需要,百分之零点九的生理盐水没调好,每天注射的维持自己生命的葡萄糖营养液稍微出点差错,就是一条人命啊! 范洱越想越后怕,这一激动,仪器又发出了警报。 靠,你要不要这么灵敏! “实验体001号第五次苏醒。” “按照常规方法处理,注射镇静剂。” “好的,我在进行仪器操作了,她马上会昏迷过去的。” “诶,她这次怎么挣扎的这么厉害?” 废话,可能这一昏,哪个教授脑子一热就要给我注射新的强化药剂了啊,我可不想昏睡过去以后再也醒不过来。 范洱豁出去了,爆发出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挣扎。 可惜还是失败了,在绷带松开之前,她的大脑又失去了对四肢的掌控能力,昏昏沉沉,再次睡去。 邢澈,邢澈,快来救我! 放开我!我不要当小白鼠! 你个混蛋怎么还没找到我,我快要撑不下去了啊! 凌晨四点,邢澈从梦中惊醒。 窗外一片漆黑,一滴冷汗从额头滴下,他似乎梦到了范洱。 在一个实验室里,躺在手术台上,插着各种仪器,手脚、脖颈都被牢牢固定住,她拼命的挣扎,最后好像失去了力气一般,动弹不得。 等等,这似乎不是梦。他闭上眼睛,画面的真实感还是清晰可见。 实验室,研究基地,山林。 范洱所在位置的信息如同直接被输送进入脑子里一般,图像出现在脑海里。 人能看见东西,不是因为眼睛看见的,而是通过瞳孔、睫状肌等一系列生理结构投射到了视网膜上,再由视神经传递到了大脑,中枢神经系统呈现出了这个看到的影像。 有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可以证明,根据凸透镜成像原理,所成的像应该是倒像,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事物应该完全是反着来的,然而,我们大脑让我们看到的世界却是正的。 这是由于在生物进化的漫长过程中,长年累月下来,为了生存便利等一系列因素,有眼睛视觉的动物不断进化,中枢神经学会了自动调节。 实际上刚出生的婴儿,在前几个月看到的事物就是反的,直到几个月后对这个世界进行习惯,大脑视觉信息处理区域会自动把倒像转过来,直接呈现给你正常的图像。 这跟人类生活在十万帕斯卡的大气压强下,却几乎没有感觉是类似的道理,一方面因为人体内也有大气压存在,另一方面就是几十万的生物进化,人类和动物早就习惯了大气压的存在。 邢澈想了很多,现在他并没有用眼睛,大脑里依旧出现了画面,这超出了正常的科学解释范围,他微微有些惊愕,自己似乎拥有了传说中精神力扫描的技能。 ‘精神力’这个名词最开始还是从范洱那里得知的,他一般不看玄幻、科幻小说,听她描述,这类技能倒是跟x战警中的x教授很像。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能解释之前那颗拐弯的子弹、那辆被掀翻的车,以及之后自己随之而来的头痛欲裂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怪,范洱的身体强化好歹是原主喝了药剂,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呢,自己并没有接触过这些奇怪的东西啊。 对了,她穿越的时候是原主心脏承受不了强化负荷,那浩星澈呢?穿越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 那天书房里的药剂? 虽然已经知道浩星正在书房里收藏了每一代的人体强化制药,但是没想到,当初范洱动的那瓶就是,她不仅往自己身上喷了,连浩星澈都接触了不少,甚至晚上那个瓶子是被放在他床头的,然后…… 记忆中,自己穿过来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头疼,他本以为是接收了原主留下来的大量记忆,才会这样。 还真被那个笨蛋说中了,每个人穿越都是有理由的。范洱是因为被花盆砸到了头,自己是因为发高烧昏迷;这边的世界里,原主一个是喝了强化药心脏承受不了符合,一个是接触了强化药,脑袋承受不了负荷。 邢澈理了理思路,这么一来,浩星澈被穿越的理由也找到。 看样子,睡梦中接收到范洱的求救信号并不是偶然,她的境遇似乎变得很危险,才会如此急切的呼唤自己,甚至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仍在断断续续发出信息。 是的,他能感觉到她当时精神力在剧烈波动,求救反抗之力前所未有的强烈。 邢澈睁开眼睛,得知了确切的位置信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行动,不管是不是因为范洱的脑电波影响了他,才让这项能力完全觉醒,至少现在,他对救出范洱多了一份把握。 之前就算知道了项链中微型定位器的信号在那座山上,他也不能直接跑到山上去找。研究基地是被掩藏在山体中的,突兀的跑过去,他连入口都可能找不到,更别说找到她救人了。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他知道星辰集团确实在进行生物强化研究,只是规模有多大,进行到哪一步了他还找不到具体的文件来证明。不过以其十几年将实验室从明转暗这点来看,绝对有违法成分在里面,范洱被其抓走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一百。 可是在没找到她之前,他不敢跟浩星正摊牌,不能跟他说自己已经知道一切,让他把人放出来。既然抓都抓了,显然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不会因为自己而放过她。 所以他的一切行动只能在私底下进行,还好她具有如此大的研究价值,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哪怕邢澈如此小心翼翼,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羽翼在被裁减,浩星澈拥有的一切本是他父亲给的,现在其势力正在被逐渐收回。 他甚至想过,假装赞同浩星正的看法,加入实验研究中,他不肯放出范洱,总不至于让自己探望一下都不行,先进入研究基地,熟悉地形之后再作打算。 但是只要浩星正稍微了解儿子一点,就肯定知道以其性格不会这么平静的看待这一切,他主动示好,只会引起怀疑,轻则怀疑他想打入敌人内部救出范洱,重则怀疑他整个人。 毕竟身体强化、精神力强化这些科幻的东西都存在了,凭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穿越、换脸、换身体什么的很可能也在那群研究者的考虑范围里。 自己拥有的精神力扫描这项强化技能,被发现的机率很小,一旦被发现,很可能和范洱一样被抓起来做实验的,在浩星正眼里,儿子和研究哪个重要,还真不一定。 可现在范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他没有时间再制定周密计划,既然拥有了这么多信息来源,不能不赌这一把。 在救出范洱之前,他暂时不能这些研究曝光,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毫不怀疑星辰集团会最快的速度销毁或者转移所有相关资料,这个生物实验基地里面一切违反法律、有悖道德的研究将不复存在,药物、仪器、实验体,当然也包括现在作为实验体的范洱。 十几年前那场事故,不就是这样,为了掩人耳目么。 第五十四章 困境(九) 他没有自己的人马,没有后援,甚至报警都不行,得一个人去实验研究基地才不会打草惊蛇,才有可能救出范洱。 邢澈淡淡一笑,当初自己被绑架,那个笨蛋不知道敌人是谁都敢单枪匹马的来了,现在他只是去自家旗下的一个实验基地,有什么好怕的,即使这个基地里在进行一项机密研究,也不妨碍他去耍耍太子爷的威风吧。 不过,现在自己很可能被密切关注着,想要甩掉监视自己的人,还需要做些准备,打定主意之后,他决定等浩星正先出门,假装去送他落在家中的文件,紧接着出发。 冬天的太阳总是出来得很晚,等待天亮的过程很漫长,然而即使这段时间在漫长,在经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过后,太阳总会升起。 在这个过程中,邢澈不断尝试用精神力呼唤范洱,想要将她叫醒,可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人好像一个单方面工作的通讯器,只会发出信息,无法接收信息。 不知道她要多久才醒来,这样也好,或许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了。邢澈欣慰地预设了一个最好的结果,人生在世,总是要抱着一点美好希望,才有动力走下去,不是么。 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大年三十,除夕,正常上班族们都放假了,此刻应该已经回到家中与父母亲人团聚,然而学术和研究是不会放假的,时间不等人,研究更不等人,一项科技,一种创新,一个发现,只要一天之差,就会变成别人的成果。 用范洱的话来说,一个化学反应的完成可能只需要零点零几秒,也可能要好几天,我放假去了,我还能给那些化学反应放个假,跟它们打个商量,一起等等我? 一个实验研究只要开始进行,便不再有停下来的间隙。 九点,浩星正一如往常,由司机开车接走。现在总部人应该很少吧,没什么事务需要董事长在除夕还继续办公的。 邢澈查过他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基本天天往山上跑,以他的对人体强化的执着来看,抓了范洱以后,确实会迫不及待的进行实验研究吧。 还好自己几天前留了心眼,在制药二厂埋了个小伏笔,现在那边生产机器应该大部分都瘫痪了,浩星正就是听说流水线上出了点差错,才赶过去。 只要他现在不去研究基地,自己行事会更方便一些。 随意去书房拿了份文件,邢澈开车出门,反正他这几天也是拿着各种文件资料到处乱跑,星辰集团旗下的医院、制药厂、实验室,他几乎都跑了个遍。 自从他怀疑浩星正开始,就有了计划,他并不担心浩星正派人监视自己。被他们发现自己在进行调查是迟早的事情,以浩星澈的好奇心来说,察觉到了自家集团里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查证信息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自己慢慢挖出星辰集团进行生物强化研究之时,势力、权限也被慢慢削弱,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向他证明了,从范洱失踪的那一刻起,自己肯定是被浩星正密切关注了。 或许他正是在等自己查完所有权限内能看到的东西,等着自己向他发问。 浩星正的想法很可能是这样的,一下子把整个残酷的真相放在自己面前,自己绝对接受不了,而通过一个人查找,慢慢挖掘,再由他一一揭露、解惑,就算一时无法接受无法理解,至少不会得到太大的反弹。 至于范洱么,在他看来,只要等自己接受了他的思想,儿女情长都是小事。 可惜我不是浩星澈,邢澈开车飞驰,发出一声冷笑,哪怕是浩星澈,恐怕,也接受不了你这种狂热的理念,更接受不了这些残酷的实验。 两个小时后,他到达了目标山林,这里差不多已经是s市和c市的交界处,连绵的丘陵,一条条通往城市的高速公路,还有一些通往远处村落的小路。 根据自己扫描到的地形,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山里的停车场,七弯八绕,没来过的人绝对拐不进来,更别说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停车场了。 下车后,不远处就是入口,需要刷卡进入。 他拿出自己在星辰集团的工作证,好歹也是一个部门经理,管啥的、干啥的不重要,重点是——卡他还是有的。 拿起来往感应器上刷了刷,不出所料,红灯亮起,没有权限。 邢澈并不着急,敲了敲门,再往门口摄像头挥了挥手,示意门卫保安人员让自己进去。 这种基地门口怎么可能没有专人看守,他从开车进入停车场的那刻起,就该有画面传输到保安室的监控上。 是的,他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别人以为董事长的儿子来视察,浩星正以为他又在各处搜集资料,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主管,门口有个陌生脸孔。”监控室的保安立马就汇报上级,“您来看一下,工作证上显示他是浩星澈,我调出了资料库的信息,这里备注他是浩星董事长的儿子。” 在星辰集团以及它旗下所有部门,一般除了研究人员称呼浩星正为教授之外,其他人都叫他董事长或者总裁,当然外国人会叫boss、professor之类的。 “浩星澈?”研究基地的保安主管有些惊讶,赶紧过来仔细扫了一遍画面里的脸孔,“让他扫个指纹。” 话音刚落,又对另一个人补充道,“你去打个电话给基地管理部门经理。” 门口的邢澈等了两三秒,再次敲门,电子音响起,‘您没有进入权限,请扫描指纹,确定您的身份’。 他十分合作了的扫了指纹,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进入大集团工作不仅要录入身份信息,还要录入指纹,因为很多办公室、实验室需要指纹验证开启,光刷卡不能保证安全性。 浩星澈开始解除星辰集团事务的时候,自然也办理了入职手续,他现在的身体还是浩星澈的身体,自然不怕这层认证有什么偏差。 那头,另一个保安拿起电话拨通,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把话筒递给自己上司。 主管拿过电话,“喂,我是监控室的王主管。” “门口确定是浩星澈么?”那话那头的管理部门经理问道。 “是的,通过指纹和脸孔比对了。” “放他进来吧,派人接待他一下,我马上到门口。”放下电话,管理部的梁经理匆匆而去。 入口的大门打开,邢澈轻轻松松就进来了。 在他预料之中,门口审查会让他通过,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容易通过。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在山里建个生物研究基地又不是在家里后花园挖个兔子窝,政府监察部门肯定会进行定时检查以及不定时抽查,想要应付他们,表面工作肯定非常到位。 在外面弄得跟防特工似的没有意思,反而招人怀疑,只要把里面重要的几个实验室牢牢把控住就好了。 这恐怕也是浩星正放心大胆要他各处查的原因,就算比政府监管部门查的还仔细还深入,他也只能了解到皮毛。 “浩星经理,请问有何会干。”梁经理很快赶到,看他在门口接待处待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虽说同是经理,可人家是集团总部里的经理,就算啥都不管,啥都不干,他还是总裁的儿子,分分钟变成自己上级。 基地分成研究部门和管理部门两大块,管理这边包括人事、安保、财务、清洁等等,他是管理部的负责人,除了科研人员之外,基地里这位梁经理职位最高,那些教授什么的,属于另一套体系,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没事,最近在给集团做个调研,各处看看,其他地方基本都跑遍了,今天年三十,很多地方休假,所以来你们这里看看。”邢澈毫不客气得流露出自己是来视察的意思。 “好的,那我陪您四处逛逛吧。”他算消息灵通,知道这位星辰集团太子爷近日都在各处分部跑,不管是奉命还是心血来潮,他只能认命得陪他转转。 反正以往监察部门来例行监察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没什么大不了。 邢澈跟着梁经理出发,一边走一边回忆刚刚脑海中对整个基地的印象图。 刚刚他坐在接待处的时候,假装闭目养神,实际对整个建筑进行了再次扫描,可能是距离更近了,很多细节都清晰可见,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看清楚前方道路。 反而睁开眼睛后由于看到的画面和精神力扫描到的画面重叠,会造成一点影响,要不是闭着眼睛走路太奇怪,他真想一边走路一边探查范洱所在监护室和她周围观察室的情况。 还好画面会被影响,但是精神力不会被影响,一路上邢澈都在试图叫醒她。 【邢澈?】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范洱的声音,赶紧闭上眼睛扫描了一下她的情况,还是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眼睛没有睁开,屋子里的仪器也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第五十五章 困境(十) 【邢澈?诶,刚刚明明听见他在叫我啊,难道是在做梦?自己刚刚不是昏迷状态么,深度睡眠的时候不是不做梦的么,人睡觉从浅睡眠到深睡眠到做梦,然后进入最容易醒来的临界点,再从浅睡眠开始循环,每个循环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 看上去是一连串想法,实际上仅仅是在范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她的脑内活动信息准确无误的被邢澈接收到了,他心里有些想笑,果然是醒了,从单方面发出信息的对讲机变成可以双方通话的手机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么多?不担心自己安危了?对了,我好像学会了你说的精神力扫描技能,说得通俗一点,现在我是直接通过脑电波在跟你对话。】 【靠,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是不是睡觉的时候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出现幻觉了,脑子里竟然出现了邢澈的声音,天啦噜,声音是直接在脑子里出现的,没有通过鼓膜传导啊!完了完了,不是幻觉,是我精神分裂了。】 【别闹,我已经在研究基地里面,你被抓到这里六天了,你干嘛装睡,眼睛都不睁开啊。】邢澈有些奇怪。 【天哪,有一个人在我脑子里说话,那个声音还不是我的,难道我人格分裂出了一个邢澈?我这是有多想他才会这样啊。】范洱依旧没有回应他,自顾自的思考, 【不对不对,看心理学的书说一个人的分裂人格基本是和主人格相反的,比如懦弱的、常受别人欺负的人,会分裂出一个强势的人格来保护自己,现在自己遇到危机所以分裂出了一个比较厉害的人格来突破重围?】 【拜托,你想的我都能知道好么!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另外,你想事情的速度太快了,我接收的同时大脑还要进行翻译,头疼,你控制一下,用说话的语速来想事情。】 邢澈一边参观研究基地一边通过脑电波跟范洱交流。 【那得多慢啊,语速能更思维速度比么,我脑海里闪过一千字的信息量,可能说出来才十个字。对了,精神分裂之后你这个人格还是属于我的,不是应该分别出现么,为啥我们能对话,现在身体的控制权在我手上,要逃走的话是不是要把控制权给比较厉害的你?】 范洱觉得有些不靠谱啊,继续在脑海里发问, 【你用身体的时候我的精神是处于清醒状态还是昏迷状态?还有,我以后要怎么才能拿回身体控制权?你不会不还我了吧?】 【说了你不是精神分裂!我真的是邢澈!】 这脑洞得有多大啊,太理智到不敢相信精神力传输、脑电波对话会在现实中出现么。邢澈庆幸,还好拥有精神力交流能力的是自己,被抓的是她,不然换过来,自己可能比她更不相信这一切。 “我有些头疼,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去忙吧,不用特地陪我。”邢澈支开身边的人,他需要坐下来,闭上眼睛,好好看看范洱的房间,然后找个让她相信自己配合自己的方法。 人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啊,换一个笨一点的,没准自己在她脑海里一说话,她就相信这个稍微带点科幻色彩的事实了。 梁经理不怕他乱跑,那些检查人员用的是差不多的套路,反正重要的地方都被隐藏的非常好,就算被发现了,也是进不去的。 虽然他们董事长没说不让自己儿子审查这些机密实验室,但他也没说过,让他们打开所有重要房间大门欢迎浩星澈参观啊。 几个陪同人员把他带到这一层的茶水间休息,然后落落大方的离开了,遮遮掩掩不肯走才叫人看了觉得是做贼心虚好咩,应付过几次监察部门之后,面对类似情况,他们经验十足。 邢澈在找了地方坐下,脑海里又接收到了范洱的讯息。 【诶诶,怎么不说话了,真的是邢澈,拿出证据来啊,证明你不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啊。】 【还需要证据么,刚刚我想事情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如果我和你同在一个脑海里,我想什么你也能听到。因为我是精神力控制者,所以你只能接收到我想告诉你的话,我想什么你不知道,我却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话是这么说,不要证据,但邢澈还是努力地想找出点让她信服的物证,人证是不可能了…… 【听起来好不公平啊,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唬我的,有可能你刚刚就是啥都没有想啊。】 闭上眼睛,邢澈仔细的扫描了一遍范洱所在房间,这个家伙还是一动不动。 【你穿越前也叫范洱,在魔都xxx大学读书,室友xxx,手机号码188019xxxx。行了吧。】 【不行,这些都是我知道的信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当然也知道,就算你说的是我穿越前的事情,也只能证明你不是原主留在这个身体里的思想,再说原主的声音应该是个女的啊。既然你说你不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说点我不知道的事情。】 范洱的装睡技能很娴熟,脑子里有两个人在对话,便面上还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异样。 【你就不能稍稍不理性一下么,这个时候耍聪明,作死吧你。】 邢澈升起一种无奈感,这种感觉也只有面对范洱的时候才会有。 【危险的时候不耍聪明难道安全的时候耍啊!虽然你的声音语气和邢澈一样,可你本来就是我分裂出来的邢澈人格啊,不像才有问题吧。驳回】 邢澈仔细查看你了监护室里的情况,随意找了一个能让她信服的事实。 【你左边仪器上放着给你注射的葡萄糖,现在那瓶子里的液体到了三分之二的高度,恩,在刻度六左右。这是我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睁开眼睛看一下。】 【我睁开眼睛的话可能会被人发现的,他们一注意到我醒过来,等下又要给我注射镇静剂了。你如果是我的分裂人格,咱们两个都要睡过去的哦,你再考虑一下,确定要我睁开眼睛?】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装睡的原因啊,邢澈有些心疼,他闭着眼睛扫描了范洱周围的观察室、监控室。 【现在他们没在看屏幕,你睁开眼睛看一下,赶紧闭上,确定我真的是邢澈而不是你的分裂出来的邢澈人格之后,我们要商量正事了。】 范洱决定相信这个声音一次,若真的是邢澈用脑电波在跟他交流,冒这一次险也算值了。她飞快的睁眼瞄到左侧的葡萄糖瓶子,确实如他所说,三分之二的高度,刻度在六。 【行了,暂时相信你真的是邢澈,快点说我要怎么逃出去。】 【我先去你隔壁的观察室,把监控你并且控制仪器的工作人员撂倒,你自己挣脱开绳索,以你的力气肯定可以,只是时间问题,然后我看看能不能打开你那个房间的门,经过我扫描之后,你那个监护室绝对是最难开的三所门之一,需要好几重身份认证才能出来。】 【这个不怕,锁打不开我们就暴力砸门,你保证先把那群会给我注射镇静剂的混蛋解决了啊,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范洱受够了,这帮人实在太过分,对待精神病院的疯子也不会只要一苏醒就强行注射镇静剂吧,自己又不是植物人,每天24个小时都处于昏睡状态算怎么回事!。 【恩,他们那个房间的人员出入比你那里多,每天都要换班,用的是密码锁。】 邢澈已然起身,朝着地下二层走去。 【你知道密码了?】 【对啊,刚刚有个人进去,按了一遍,我扫描到了。】邢澈现在一直闭着眼睛走路,边走边进行精神力扫描,像一台大型监视器一样监控着整个基地的情况,刚刚把进入人体试验区大门的密码也看到了。 【这么容易进去?突然觉得自己好不安全啊,那些仪器可都连接我身上呢!】 范洱郁结,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这么说来,那个想着给我注射第八代强化药的b教授,只要进去按个按钮,我现在就该报废了。这安全系数简直直线往下掉,股票还能触底反弹呢,我这几个月的遭遇简直没有最衰只有更衰!】 【停,别想了,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脑子真的会疼的。帮你看了,研究人员和教授用来观察你的房间是另一个,这间是专门监控你的情况并且放仪器的,要操作的话还得进行身份认证,我看到按钮旁边的指纹识别了。】 他轻车熟路的拐进地下二层的非常规区域,熟练得跟这里的工作人员没什么两样。 邢澈知道,只要他闯进来了,很快就会被发现,他得加快速度,赶在安保人员来之前搞定这些事。 事实上,监控室的人确实很快发现了他的行踪诡异。 “王主管,浩星澈到了地下二层。”保安室的人看到楼道处装着的监控,赶紧汇报。 “去就去呗,他是来视察的,不一个人四处逛逛才不正常吧。”王主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并没有在意。 “他进入了重点实验室区域。”保安看到不过几秒工夫,他竟然打开入口的门进了机密区域,赶紧补充道。 只是从地下一层逛到地下二层他用得着紧张么,明明是这位太子爷在不断地往人体试验区方向走啊,而且真的就打开门进去了。 第五十六章 破局(十一) 王主管这下跟着一起紧张了,连忙走到监视器画面前,“怎么可能,他没有身份认证也不知道密码,怎么进去的?” “他按密码进去的。”看着他在人体试验区中穿来穿去,保安欲言又止,“会不会是浩星总裁派他来进行什么秘密任务啊,所以他知道所有门禁的密码。” “给梁经理打电话,他是管理部的总负责人,人是他做主放进来的,问问他的意思。”王主管当机立断,又指了指其他几个人,“你,你,你,跟我去地下二层,你通知基地里所有安保人员,提高警惕,随时待命。” 说完带上装备,带上人马,匆匆向地下二层跑去。 不止基地内部气氛开始严肃起来,在制药二厂的浩星正也发现了不对劲。 “什么,去了山上的实验基地?你们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他刚接到属下的汇报,“不要找什么借口,近日他在往各个分部跑你们就觉得今天也不例外?万一今天例外了呢。” 浩星正重重地挂了电话,他安排人密切关注浩星澈不就是为了时刻了解他有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么?! 这倒好,监视的人直到他进了生物实验基地才汇报情况,就算路上无法判断他的动向,那车子开到山脚下的时候总该打个电话了吧。 不知道他去那里干什么,真的跟前些天一样,把公开的、不公开的分部都逛了一遍收集资料,还是已经发现范洱在那里了?浩星正想着, 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生物研究基地的管理负责人,对付外来人员很有一套。 总归还是不放心,尽管他沉迷于自己的研究,没有花很多心思陪伴自己这个儿子,但不代表自己对他没有感情,更更何况如果浩星澈知道了范洱在哪里的情况,很可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小澈啊,不要让我失望,查出什么没关系,不赞同我的理念也没关系,只要别跟我对着干,总有一天你会接受这一切的,浩星正坐在赶往基地的车上,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手机再度响起。 是实验基地里管理部门的负责人,“董事长,刚刚鉴定科送来了范洱所有物品的报告,其中她的项链里面藏有微型定位器。” 果然是个坏消息,他已有心理准备,自己儿子真的已经知道范洱在那里了,“梁经理,今天小澈来你们那里了吧。” “是的,我陪他参观了一会儿,现在应该一个人在四处逛逛。”梁经理停顿了一下,“您稍等,监控室来了一个紧急电话。”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他接完保安打来的电话,立马拿起这边的话筒,“董事长,浩星经理进入了人体试验区域,请问是您安排的么?” “不是,你控制住局面,别让他乱闯,我已经在来的路上。”浩星正想了想说道,“必要时刻可以麻醉他。” “明白了,我马上就和安保人员赶过去。”梁经理扔下电话就往办公室外面跑,顺带通知一旁的助理,“除了总监控室、机房留守人员,让所有执勤保安去跟王主管汇合,阻止浩星澈进入各大重点实验室。” 然而此时再阻止显然来不及了,邢澈已经进入监视房,对着三个不明所以的工作人员左右开弓,三下五除二把人都撂倒了。 “各位保安请注意,浩星澈闯入人体实验c区,成功实验体001所在实验室。目前正在监视房。”对讲机上立马有人更新情报,此时基地的总监控室里,有几人专门负责通过摄像头观测、追踪他的去向。 邢澈自然知道,这个实验研究基地里面监控密布,自己的时间并不宽裕。 【范洱,快,马上就有人过来了,其中管理部门的负责人应该知道这扇门的密码,进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拖不了多久,在他们再次控制这个房间之前,你得从绷带里挣脱出来,把仪器连接在身上的管子都拔掉。】 他赶紧用脑电波通知范洱。 【那你怎么办?】 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手脚并用拼命挣扎,看着监控画面的邢澈都为她感到揪心。 【他们还需要一分钟到达这里,如果你已经挣脱了,我就赶紧去找能刷开你那扇门的人,放心,只要不连接在那些仪器上,你暂时就是安全的,那个监护室基本属于你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的状态。】 邢澈闭上眼睛扫描了地下一二两层的情况。 【你直接去找人来刷开这扇门吧,那几个教授应该可以,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在基地里。】 【别傻了,我先去找人开门的话,你肯定又晕过去了,就算门能打开,你觉得我能扛着你冲出重重包围,逃出实验基地?】 邢澈让她专心致志的使用暴力解锁。 二十秒过去,范洱依旧毫无进展。 【你等等,先别动了。】 邢澈仔细观察了她躺着的手术台以及身边的各类仪器,想着一切能帮她逃脱的可能。 范洱顺从的停下动作,刚一停下,左手冷不丁的传来一阵刺痛感。 “好痛啊,邢澈,你在干嘛!”连脑内交流都不顾了,直接上嘴。 还好监视房里不但传送来了画面还有声音,“在帮你拔留置针啊,别看仪器连了那么多,留置针就一个,管子是接在那个接口上往你体内输液的。” “诶,你别喊啊,被人听见了多不好,你那里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工作人员对话老是被我偷听。”范洱顾不得疼痛,还在用力,“怎么办到的?隔空取物?” “我也说不清楚,跟在北方旅游那次改变了子弹路线一样,只不过控制物体的时候头真的很疼。”邢澈还是选择了用嘴巴说道, “暂时不用脑内对话了,跟人思想交流也好费劲,我先去找你说的那几个教授。你慢慢来,挣脱出来之后再把身上的检测仪器拔了就行,他们到了观察室,也进不去你的房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挣脱。” “喂喂,等下,你暂停通讯了,我等下怎么找你啊。”范洱大喊,生怕他已经走远。 “我休息一下,之后每隔两分钟扫描一下你周围情况,你挣脱出束缚之后乖乖待在里面,有危险我会告诉你的。”邢澈已经在监视房外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另一条过道。 追兵在几秒之后到达,未见他的身影。 不出所料,对讲机里的声音响起,“各位请注意,浩星澈正在向人体实验a区移动。” “王主管,a区是资料存放地,很多研究人员、教授都在那里,你带一队人去追他。”梁经理作为基地管理负责人,赶紧分配任务, “另外,b区现在还有志愿者在进行实验,赵副主管,你带一队人过去维持秩序。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待在这里看着实验体001号。” 还好因为研究项目的特殊性,这个生物实验基地配备的安保人员够多,不然就凭正常研究所那几个保安,有个身手矫健的人在内部捣乱,根本控制不下来。 希望别再出什么大乱子,董事长马上就过来了,自己的儿子他自己会处理,清官难断家务事,梁经理怀着一丝小庆幸,转身输入监视房的密码,走了进去。 然后那一丢丢的小庆幸消失了,面对三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他相当无语,就算是研究人员,也不至于这么弱吧。 这才一会儿功夫,三个大男人都被浩星澈揍晕了? 跨过三个人,他赶紧看了下范洱的情况,这是他关注的重点,这个实验体相当金贵,从她所在位置就可以看出来。 整个人体实验区域有好几个实验室,但重点分为三块,a区主要有资料室和办公室,b区主要进行人体实验,c区是药物实验室,以及重点观测对象监护室。多年来,进入这个房间的实验体屈指可数。 然而此时,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正在监控室里大力挣扎。 “给她注射镇静剂!”梁经理马上发号施令。 范洱显然能听到这句话,她浑身一抖,仍是没有停下来,之前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以至于邢澈说过仪器已经无法向她体内输液了,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笨蛋邢澈,有本事帮我把留置针拔了,干嘛不帮我解开这该死的绷带。这东西还有弹性,要扯断好像比手铐还麻烦。 这点确实冤枉他了,拔针用的力气和解锁用的力气能比么,再说,当时也没这个时间了。 “经理,注射药物只有这里的工作人员能进行,需要我去通知另外两班的人员来么?”由于这里的人都晕了,他把对面实验室的人叫了过来。 “不用,你们把这三个人弄醒,不对,直接用他的指纹刷啊。”梁经理让两个保安架起其中一人,抓起他的胳膊用其指纹刷开了操作屏幕。 “给她注射镇静剂吧。” “好的。”这位工作人员简单看了两眼之前设定的剂量,觉得没啥大问题,按下了注射按钮。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第五十七章 破局(十二)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众人见到范洱并没有要昏迷的迹象,还在监护室里活力四射、精力十足地挣扎着。 “这正常么?”梁经理不仅有些疑惑,他搞行政管理工作的,对研究工作并不太了解,可是在实验基地里待得久了,难免会接触一些常识。 大街上拐卖人口的熊瞎子、人贩子、拍花子,把人迷晕不过只要几秒,现在使用直接注射进体内的方式,怎么起效时间反而更久了? “不正常。”三名昏迷的工作人员陆续醒了过来,绕着仪器打转,想看看出了什么问题。 又是两分钟过去,范洱已经扯断了一只手上的绷带,正在解开固定她脖子的皮质锁扣。对她来说,有一只手自由了,剩下的逃脱事项就简单许多。 “这到底怎么回事!”梁经理站在监视房里看画面,看得自己都急眼了。 “仪器好像已经没有连接在她身上了。”一个眼尖的工作人员率先发现。 “怎么可能,警报都没有响诶!”另一个马上反驳。 这么依赖于科技产物的年代,有人在两分钟时间里发现了问题所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说的对,仪器确实没法输液了。”对面来凑热闹的那位发表意见,“警报是因为被拔了,所以才没响。” 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根接线,然后重新连上。 ‘滴滴滴’,红光闪烁,警报系统又开始工作。 现在恢复正常了有什么用啊!梁经理十分想掀桌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实验体顺利解开了用来固定脖颈的项圈锁扣,坐了起来,开始用右手解左手的绷带。 天呐,按照这进度,再过几分钟,她就要完全脱离手术台的禁锢,直接从手术台上跳下去了,梁经理大吼一声, “你们去监护室门口等着,门不打开,我们进不去,她也出不来,我去联系张教授,他今天在基地里。” 众人照做,纷纷离去。 实际上,范洱连一分钟都不用,几十秒过后,她的手脚都脱离了束缚。 安保人员已经离开监视房,蹲守在她的房间门口,剩下几个工作人员还在看监控。 画面中,只见实验体跳下手术台,扭扭脖子,转动转动手脚,一副晨练之前活动筋骨的样子,然后冲着监视器挥了挥拳,几人目瞪口呆。 当然范洱是没法摄像头看到他们表情的,她内心的想法只有一个——等本宝宝出来,有本事正面单挑! 躺了这么久,四肢都有些僵硬,她活动完全身关节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房间。恩,邢澈说自己是六天前被抓的,这么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咯? 呵呵,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过啊,真是有纪念价值。 东瞧瞧西看看,自己在这里待了六天,醒过来的时间屈指可数,睁着眼睛观察房间只有第一次,打量了没一会儿就又被迷晕了,这还是她首次全面了解这个监护室。 然后…… 然后监视房里的工作人员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暴力地破坏了房间里所有的仪器,心中真是又惊讶又心疼,要知道这些设施有多昂贵啊,可能把他们卖了都赔不起吧。 范洱把手术床整个掀翻,从上面拆卸下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东敲西打,整个模样跟破坏力超强的熊孩子有一拼。 “喂,张教授说了,监护室里除了仪器可以注射镇静剂之外,还有通道可以在房间里释放醚类药物,让实验体进入昏迷。”梁经理在门口打完电话,匆匆回到监视房里,冲着几人吼道,“需要你们三个人同时身份验证开启应急程序。” 听过张教授的话,他稍微安心了一点,建造实验室的人又不是笨蛋,肯定会留下一项急救措施防止实验体逃跑的。 啥!又来!怪不得范洱举着棍子砸东西还能听见这番话,实在是他声音喊得太响了。 是张教授说的啊,看来邢澈还没找到这个人,都快十分钟了吧,她心里郁闷,老兄,速度快点行么,你再不来,我又要被迷晕了。 难道自己逃脱不了昏迷的命运? 【我能扫描到人,但又不认识谁是谁,天知道你说的那几个教授是哪几个,a区最起码有二十多个穿白大褂的家伙。】 邢澈的声音适时地在脑子里响起。此刻,在范洱听来,他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简直就是及时雨 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隔壁监视房里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我找到应急系统了。” “应急程序已经开启,再过三十秒释放醚类气体进入监护室。” 范洱迫不及待,赶紧发问, 【你知道他们通过哪个口放气体么?我找东西去堵一堵,还好不是什么毒气,应该能拖不少时间。】 【摄像头旁边墙面上的单向透视玻璃,看到没有?那面墙右下方有个管道,你把那个小口堵上。】 邢澈闭上眼睛扫描完后继续嘱咐范洱:【你撑一会儿,刚刚那通电话已经暴露张教授是哪位了,我在附近,很快抓到他过来。】 【现在监护室门口应该有很多人吧,你把人抓过来了也没用啊。你赤手空拳对付得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保安?就算他们不开枪,光电击棍一人一下都弄晕你了。】 范洱扒拉下手术床上的床单,用瓶子里剩余的葡萄糖盐水沾湿了之后塞进圆形小孔,把口子堵得严严实实,然后远离那个方位。 【谁说我赤手空拳,他们不开枪,我可以开啊,再说,前几天去你的化学实验室逛了一趟,带了些瓶瓶罐罐回来。】 邢澈正准备挟持张教授,可惜他实在不配合,只能敲晕了拖着走,这么一来,速度降下来不少。 【那些东西你没看过说明别乱用啊,杀伤力都蛮大的,你别搞混了。】 范洱这几个月待在学校的时间大多花费在了化学实验室,反正工商管理课程她不感兴趣,主要也是记不住,所以大部分心思没放在上面。 相比之下,还是制作一些自保的武器比较靠谱。 【我看过说明书了,放心,我有分寸。本来就是打算如果解不开门上的锁,直接拿你上次做的硫酸炸|弹把门炸开的,这门安全性能很高,我都怕常规手段炸不开它,还好你说的那个东西加了什么王水,有腐蚀性,对这种合金门应该有效。】 邢澈拖着张教授走到c区,他既然决定来了,肯定是有计划的,一个人来是为了救出范洱,不是为了把自己折进去陪她。 【幸亏我已经改良了,不然它本身就不稳定,你这一折腾没准自己爆炸了,不对啊,这里是地下吧,你确定用炸药的话我们不会一起被埋在这里?】 【你要对这栋建筑物的坚固性有信心。】 脑海里邢澈的声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什么情况!】范洱问道。 监视房里的人和范洱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梁经理连忙跑出门,想去隔壁监护室门口探查情况,结果一出门就看到眼前烟雾缭绕,他没来得及思考就晕死过去。 同样的还有身后的几名工作人员。 【没什么,拿炸弹吸引了一下他们注意力,然后扔了个迷药弹过去。】 邢澈拖着张教授往监护室门口走去。 【我就知道你会弄错,那不仅仅是什么迷药,里面有毒气成分的!你小心点,别自己中招了!】 范洱心急,她就知道,这个以前学信息技术现在学生物的家伙,对化学用品没抱什么敬畏之心。 【我带着防毒面具呢,这个实验基地里面设备齐全,我从a区过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两个。】 他撇撇嘴,看着躺在地上连防弹背心都没穿的安保人员,这也太小看他了吧。 【来抓我的时候还不穿防弹衣、不戴防毒面具,这叫全副武装?】 【飞虎队出动的时候才那样吧,你又不是什么恐怖分子,抓你也只是想让你别乱跑啊,谁会料到你会携带枪支弹药啊!】 范洱隔着门都能想象出,几分钟前这群人的惊愕之情。 “不怪我把杀伤性武器带进来吧,谁让他们进门时候不安检。”邢澈已经站在门前,直接开口说道,顺便架起张教授,扫描了他指纹和虹膜。 “正常进入研究所里面当然不用安检啊,不然白天来上班的人就可以排长队了好么。”范洱隔着门翻了个白眼,总不至于翻白眼他都能扫描到吧。 ‘滴滴’,验证成功,门却没有开。 邢澈研究了一下,无语道,“权限不够,至少他这个级别的两个人通过验证,才能打开这扇门。”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今天大年三十,几个人里来基地的不会只有他吧!”范洱郁闷地说。 “没关系,马上浩星正也会过来的。”邢澈安慰道,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只要发现自己在这个生物实验基地,他肯定会过来一探究竟。 第五十八章 破局(一) 确实,浩星正的车子已经开到了山脚下,他再拨梁经理的号码,无人接听。再拨张教授的号码,也是无人接听。 “管事的人都去哪里了!”他让司机加速前进。 除了他之外,还有命令属下加速前进的人,那就是王主管,在a区找不到浩星澈,却发现张教授丢了,此时对讲机报告说在c区发生了爆炸,又赶紧带队回去。 他让赵副主管在b区待命,免得又被声东击西,少了什么研究人员或者实验体。 范洱不想等到浩星正来了再给她解锁,这么多保安呢,想要制服他比敲晕张教授要难多了。 “你用那个腐蚀性炸弹吧,用胶布固定在门二分之一高度的地方,靠近门框,别放在中间。”她说道。 “恩,刚刚附近的监控设备都被炸得失效了,我扫描了一下,有一队人马在往这个方向行进,我粘好炸弹就进隔壁观察房等着,炸开门的同时最好能让他们大多数都失去反抗能力。”邢澈闭眼几秒,脑海里画面十分清晰。 “喂喂,这可不是什么定时炸弹啊,我还没法手工做出这么高级的东西,这种炸弹只是里面液体受到剧烈震动之后会发生爆炸。比如你把它投掷出去砸到人或者直接扔在地方上,就可以引发。”范洱连忙制止。 什么意思?后有追兵,门还炸不开? “那你让我把它绑在门上有什么用?!”这种时候炫知识,真的不是在欺负自己化学没学好么! “我本来想你固定好之后,站得远一点,再朝它开一枪就行了,这个威力估计能把门弄开了。”范洱很无辜,自己的设想是好的,奈何计划不如变化。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邢澈粘好硫酸炸弹,再次闭眼,“他们再过半分钟就到了。” “用毒气弹啊,跟刚才一样,先把人放倒再来处理这扇门。”范洱听门外没了声音,于是问道,“你不会每样都只带了一瓶吧?” 为了藏在身上带进来,这还真没准。 虽然那些小瓶子就比香水试用装大了那么一点,但不可能大把大把的往身上藏,邢澈有这胆子,她也没制作那么多。 【带了,我在隔壁房间。他们还有十米到你门口,不错,都没带防毒面罩。】 邢澈通过脑电波告知范洱自己的动向。 【恩,你小心点。】 嘶嘶嘶,毒气罐子发出声音,门口消散不少的烟雾又浓烈起来。 王主管带领的这队人马走到附近就有种烟雾缭绕的感觉。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爆炸产生的浓烟白雾,很多人下意识的伸手挥开烟雾,一些人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要知道烟花爆竹产生的味道已经很呛人了,更何况是爆炸。 然而,只要他们还在呼吸,就注定要中招。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等到有人惊觉自己为何中招的时候,再赶紧闭气已经来不及了。 邢澈霸气登场,站在远处,抬起手,往监护室门上的硫酸炸弹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子弹内的火药带动起了门周围大范围的爆炸。 墙是防爆的,门是防弹的,或许单单对墙壁用这招并没有什么大用,刚刚他扔出去吸引人注意的小瓶装炸药只是引发了一声闷响,对墙体建筑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倒是摄像头震碎了一些。 监护室的门是特质的,和墙体一样,估计也无法直接炸裂,所以范洱选择了墙体和门框的交界处。 从材料角度来说,两种材质的界面是最容易发生形变的,饶是它单独存在时再坚固,可交界面上架不住强酸的腐蚀性和爆破力一起上。 学过化学材料课的人,就是这么渊博!她不禁又想为自己点几个赞。 如她所料,合金制造的门终究是被炸出了一个洞,不过也仅限在门框周边与墙壁接触的地方,门的正中心还是没啥大损伤,好在范洱身材够好,勉勉强强能够挤出来。 由于这块人体实验区域和外界的隔音比较好,这爆炸范围仅限于一两米,所以其发出的声音在外人听来绝对不是振聋发聩的效果。 实际上,地下二层大多人都听到了一些动静,不过他们听到的跟刚刚一样,又是一声低沉的闷响,跟隔壁单元楼里哪户人家的高压锅炸了差不多。 研究人员们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都懒得出来看究竟,拜托,他们这基地本来就是用来搞实验研究的,大动静小动静的很正常,谁这么闲喜欢出去凑热闹。 可是,与刚刚没对建筑物造成影响的小爆炸相比,这次邢澈毁坏的是研究基地里屈指可数的重点实验室大门,总控制室的警报立马响了起来。 这下,就算无法通过摄像头看到画面,监控室的人都知道邢澈在哪里搞破坏了。 “一级警报,请各部门注意,重点实验室大门受损,成功实验体001号逃离。”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所有执勤人员出动,追捕实验体001号。” 浩星正刚刷卡走进基地大门,就听见一片‘乌拉乌拉’的警报声,搞得跟遭到空袭一样。 打电话的时候没听见这么乱糟糟的啊,怎么不出一个小时就成这样了?负责管理基地日常运作的人以及安全保卫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管事的人呢!”浩星正立马走到最近的监控室里问道。 “梁经理和马主管两队人已经失去联络,赵副主管带人在看守人体实验b区。研究人员基本都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张教授不知所踪,除了研究部门和管理部门下的安保人员,今天其他人来得不多。”一直坚守监控岗位的保安同志立马回复。 他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把目前所有情况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搞得浩星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那他们两个人呢?”他被一直‘呜呜呜’响着的红色警报声音闹得十分心烦,没想到在他眼里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真能给他弄出点乱子来。 保安愣了一下,没搞明白董事长指的是谁。 “浩星澈和实验体。”浩星正重新声明。 “哦,这样啊。他们在一起么?”保安绝对无法想象董事长儿子此行目的就是去解救实验体,“有好几个摄像头被破坏了,从监控上暂时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浩星正也不会解释其中关系,范洱的身份在实验中属于非常高的机密,除了他之外,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包括许多研究人员,只知道多来了一个无意中强化成功的实验体。 “把警报关了,听着真刺耳。”他看着其他几层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弄得不明所以,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幸亏这是大年三十,基地里面人数跟往常相比减少了不止一半,要是平常杂七杂八的人都在的时候,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在引发骚乱的中心地带,范洱一手拿已经被她撕成好几份各处利用的湿床单捂着口鼻,一手挥开看着有些朦胧的空气。 还好毒气弹没扔在大门口,不然一出门自己先晕倒了。 要知道人昏迷了,呼吸还是在继续进行的,烟雾里含有一些有毒物质,虽然不是什么让人一命呜呼、浑身溃烂的致命气体,可吸多了对身体不好,有个肺痨、咳血的症状还是很正常的现象。 “带上吧。”邢澈走来,扔给她一个防毒面具。 “接下去怎么逃出基地?”范洱戴好防毒面罩后,腾出手来往门里面摸索,又拿出从手术床上拆下来的不锈钢棍子。 经过之前在房间里搞破坏时的敲敲打打,她现在用起来挺顺手,看到邢澈诡异的目光,她补充道,“没有别的武器,先拿这个凑合凑合。” 说完,邢澈从怀里拿出一把手|枪递给她,正是她学习射击课程毕业之后准备给自己配备的沃尔特ppk,枪性能可靠,外形小巧,但却具有足够的阻止能力。 范洱见到久违了的防身用具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申请持枪证要半年到一年多左右的时间,她如果走后门用最快速度弄出那个本本,不是明摆着透露出一个讯息,自己急需用枪么。 为了不让别人领会到自己准备干坏事或者提防着被坏事找上的意图,她老老实实按照规章制度走。 无奈这个世界真是充满危险,抱紧大腿都不能好好生存下去了,只能学会扮猪吃老虎。 这款适合特工和情报人员伪装身份时候使用的手枪,当初就是她的首选。 “浩星正已经到了,我们要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邢澈闭眼扫描了一遍基地情况。 如他所料,浩星正的出现让原本闹心的局面得到了有效控制,之前群龙无首的基地人员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保人员出动,剩余所有人员都待在自己的岗位上静候佳音。 第六十章 破局(三) 浩星正站在监控室里发号施令。 保险起见,他采取了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方案——把基地所有出入口封闭,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一命令立马被邢澈察觉,他正闭着眼睛扫描基地各大出口情况。 “基地所有门都封闭了。”邢澈睁开眼睛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出不去?”范洱瞪大眼睛,“你不是可以控制物体嘛,直接把那门弄开不行么?” “可以的话我还在监护室门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干嘛!”邢澈眼睛瞪得比她更大,“没见我移动个留置针都这么费劲么。” “见到是没见,不过感受到了。一般护士拔针的时候没这么痛。”范洱边走边吐槽,刚刚拿下突如其来的刺痛感真是太难忘了。 看见邢澈再次闭上了眼睛,主动给他当拐杖带路,走到拐角处止步,抬手打爆了一个监视器。 敌我实力人数相差悬殊,她时刻戒备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现在是被围追堵截当中,你先扫描一下那个门是最薄弱的环节,我们到那里以后炸开它出去。” “不,外壁的门更厚实,能炸出个小洞就不错了。我们去总控制室,这种靠程序系统操作的电子系统,其实最靠不住了,你别忘了我以前是学什么的,修改几页代码而已。”邢澈难得有机会拿曾经学过的专业出来炫一炫。 “那快点走吧。你负责闭着眼睛扫描出一条没有追兵埋伏的路,我牵着你跑,左转右转你来指挥啊。”范洱拉起他的手准备跑路。 “其实,现在闭上眼睛之后我更能行动自如,可以周围几百米的画面都会在我脑海里形成画面,反而睁开眼睛不太方便,画面有些重叠。”邢澈解释道,“你不用拉着我,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跑得更快一点。” “怎么不早说。害我以为你闭上眼睛走路就跟黑瞎子一样。”范洱暴汗。 邢澈在心里腹诽,我明明看你当导盲犬当的很开心的样子。 范洱不理会,放开他的手按照指示全速前进,“你说你还睁开眼睛干嘛?现在你这视力功能可有可无啊,不如全程闭着时刻扫描周围情况比较靠谱。” “不习惯啊,活了这么多年,面对自己眼前的事物,还是习惯睁开眼睛看的。不然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你不奇怪我还奇怪呢。” “在修仙小说里面,你这叫做神识,不需要眼睛也能看东西的!多高级啊。”范洱还在羡慕他get的新技能。 精神力诶!这技能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技能好不一样。 两人正在‘末路狂奔’,一路向西,哦不,一路向总控制室,路上弯弯绕绕避过凶兵恶哨,打烂了不知道几个摄像头装置。 浩星正坐镇监控室,扫了一圈,又一台监控的画面变成了雪花片,皱着眉头道,“让他们别追了,你直接通过喇叭喊话,叫浩星澈来见我。” 一般家长用全名称呼自己孩子的时候,说明他生气了,而且是十分生气。连保安都能从他的脸色上看出来,‘你摊上大事了’这么一个意思。 可是,这位太子爷的破坏力这么强,自己叫一句‘你爸叫你过来谈话’,他就会乖乖过来么?有难度吧! 搞不好得罪了他,你们和好如初之后又拿我出气,我才不想当炮灰啊。 “董事长,我喊话恐怕没用,要不我给您连好设备,您自己来?”保安一脸真诚得提出意见。 浩星正斜睨了他一眼,这是在质疑自己考虑的不周全么!不过他还是接过了麦克风,不可否认,这个小保安说的有道理。 “小澈,别闹了,你既然查到这里就肯定知道成功实验体对研究来说有多重要,让她回实验室。别闹脾气了,我已经到研究基地,赶紧过来见我。” 声音散布到了基地各处,浩星正说了三遍,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废话,人家拿什么回应你,手机发条微信回复么? “真逗,要你过去见他,还不说地点。”范洱站在总控制室门口放风。 “别理他,好好看着门口,我修改程序需要几分钟。”邢澈和她已经闯入总控制室,合力放倒了这里几个本来就没有什么武力值的工作人员,现在一个人篡改代码,一个人放风。 本来整座基地里的安全性真的算挺高,除了重点实验室需要身份验证之外,其他几乎每个办公室都是密码进入的,而且密码只有本工作岗位的人才知道。 没人想到世界上真的有精神力扫描这种能力存在,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输入的密码就被人看光光了,于是没有了任何安全锁的意义。 “只需要几分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先来控制室?那样关着我的监护室门不是早开了么,最后用强酸炸药才破坏出个洞来,也是蛮拼的。”范洱刚才路上就有这个疑惑了。 “笨蛋,重点实验室的门没基地外壁的厚,但是程序防护措施比它复杂啊,一开始大部分保安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我没改完就被他们包围了。”邢澈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若再配上副眼镜,俨然一个合格码农形象。 叮叮叮~叮叮叮~ 熟悉铃声响起,范洱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不是自己的,她所有设备早就不在身边了,就连身上这件手术病号服都不是自己的,“喂,你手机响了。” 真是的,这种紧张时刻,你不关机好歹也静音吧,她腹诽道,万一我们两个现在是躲在哪个房间里躲避搜查人员,铃声一响,不暴露才怪! “我帮你看看是谁吧,看你也腾不出手来的样子。”范洱走过去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是浩星正。用喇叭喊完话才想起来可以直接打电话么。我也是服了。” “不用接,马上就改好了。” “恩。”范洱配合地按了静音,在她看来,直接挂掉这种事情太招人恨,还是让别人以为机主是没听到的好。 虽然大部分时间,如果你打电话过去好几次都没人接,那真的只是对方不想接而已。不过打的人,大多数会往好的方向想。 浩星正打了三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直接摔了手机。想不到自己儿子还真会为了范洱和自己对着干。 他是不可能放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离开的,可惜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他投鼠忌器,不能让手下荷枪实弹的上。 这么一想,他做出了决定,对浩星澈的准则是活要见人,抓回来好好管教一番直至其开窍为止;对于范洱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是尸体也得留下,剩余研究价值也是有研究价值的! 浩星正觉得需要先把两人分开,他拿起麦克风道,“小澈,基地所有出口都封闭了,你出不去的,过来监控室,我们好好谈谈。或许你现在接受不了事实,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父子之间谈话吧。” “我没告诉你很多事情,所以你不知道、不理解,但不代表真相像你以为的那么糟糕,基地里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知道一点我们的研究,实际上有很多人都支持我们的想法,我们的理念,我们的实验。” 他现在表现得像极了一个谈判专家,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有条件可以和平解决的时间,不会再选择增加更多的伤亡,“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情。” 当事人此刻却依旧充耳不闻。 “设置好了,任何一个出口都可以通过刷我的工作证出去。”邢澈走到控制室门口对范洱说道,“我们走吧。” 范洱站在门口点头,然后身子一歪,一个趔趄,差点倒在他怀里。 “怎么了?”邢澈看她突然脸色泛青,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知道,心绞痛。”范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他作为支撑点,脑袋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该不会,我这次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给我注射第八代强化剂了吧。” “什么意思,第八代?” “恩,最新研制出来的,听说是在人体内将细胞强化和激素强化两样同时进行。”范洱不用按脉搏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跳有多快。 她的话很快被浩星正证实。 “小澈,今天上午实验体001号注射了第八代强化疫苗,她从昏迷状态醒来逃离实验室,这么折腾,只会加剧她的不适情况和副作用,按照时间推算,根据她自身的承受能力,现在应该要发生变化了吧。” 浩星正停顿了一下,继续加重砝码,“让她躺会实验室去,我们有新研制的疫苗,能帮助她承受强化的压力负荷。你也不希望有增加无谓的伤亡吧。” 第六十一章 破局(四) 邢澈赶上,两人汇合之后,带着浩星正往药物实验室赶。 “看你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打疫苗。”浩星正一点没有做人质的自觉。 换了谁,被两个从小养在家里的晚辈挟持,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亲生儿子,这种劫匪配置真的提不起什么紧张感。 他觉得,就算警卫轻举妄动了,范洱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只是那帮人反应太慢,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别管我,先麻醉浩星澈,再解决范洱’的命令,就被放倒了。 “我就是想去药物实验室看看。”范洱回答得像个好奇宝宝,让自己遭遇了这么多是非麻烦的强化药剂,到底长啥样,“第一代到第八代,是不是都放在那里?” “你强化成功了?”浩星正不答反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是成功的,为什么?第六代、第七代、第八代,明明用在你身上都没有出问题,其他实验体为什么会失败。” 范洱懒得跟他解释自己之前的成功只是一个假象,她关心的另一个问题,“哪个是第六代、第七代?我一直不明白,怎么在不知不觉中自己被强化了两次?最多也就是喝了赵莜莜指使唐襄婉给我下药的那次吧?” “那是第六代,通过制药一厂不小心流出的。第七代是收藏在书房里,被你用来套赵莜莜话时往身上喷的香水。还好只是喷一喷而已。”这些问题邢澈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你查得很清楚么。”浩星正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从小你就很聪明,我知道,引导你对生物的兴趣,总有一天你会在生物研究方面会有所造诣的,不仅是我这里进行的人体强化实验,整个人类进化的未来可能就肩负在你们这一代人身上。” “我只能说你出发点是好的,可惜手段太不人性化了。”范洱来到c区实验室,看到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她有些手痒。 “何止不人性化,这是违反法律、违反人性的。”邢澈补充道。 ‘乌拉乌拉乌拉’,整个基地的红色警报又响了起来。 即使大部分警卫人员失去了行动力,但总有那么几个没被撂倒,比如在监控室里坚守岗位的这一位,不仅发出警报,还叫了外援。 浩星正看着两人说道,“小澈,你应该清楚,就算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作为我儿子,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呵呵。”邢澈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在你心里究竟是自己追逐理想重要还是亲人重要,十几年前发生的那场事故,不是已经揭示的很清楚了么。” “你妈妈的死,那是意外,那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从意外开始的。”浩星正申辩。 “对,你只是做了推手,把其他和你理念不合,争论不下的人都趁机埋葬了而已。包括范洱的爸妈。”邢澈补充道。 “啊?!”范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虽然那是原主的爸妈,但拥有小时候9年记忆,所以乍一听到他们的死因,并不是毫无感觉的。 “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一个一心投入科研的人,不需要这么多感性,一个人的感性被放大,理性就会被挤走。我以为从小到大,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我总算是了解你的。原来感情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浩星正是真的没料到,在自己儿子心里,自己顺手给他找的这位玩伴竟然上升到了比自己还重要的地位上。 “是,至少在她眼里,为了救我可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而你呢,为了虚无缥缈的成功,可以将亲生儿子置于危险之中。”邢澈冷冷地看着他: “绑架我的人是你安排的吧,从范洱第一次晕倒的体检报告上,你应该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或许换了原主,还会被父子亲情羁绊,看不穿事实的真相,可他在查到了那么多线索之后,怎么会猜不出这些麻烦的根源在哪里。 “不,我是从你们动了书房那瓶药剂之后才发现的,那时候我以为被强化的人是你,想要看看你的能力如何。”浩星正否认自己有过把他置于危险之中的想法: “本来设想的就是让你毫发无伤的逃脱出来。不然你以为呢?我会对你下手?” 就算要下手,也要在确定你真的被强化了以后才动手,没看到,自己对范洱一开始也只是试探加监视么。 “没下过手?过山车那次事故不是你叫人安排的?我们去旅游那次被人追捕,都不是你干的?”邢澈冷笑一声,针锋相对。 “什么?过山车失事真的不是意外?!”范洱又接收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她也没心思管那些正在销毁的瓶瓶罐罐了。 过山车上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最后被她抓住但还是掉了下去的小男孩,当时惊恐无助的哭声,她至今记得。 对浩星正的印象简直是一跌再跌,范洱本来觉得,用志愿者做实验也好,把自己抓起来也好当小白鼠也好,可以说他为了研究狂热到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本可以算是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 现在听了十几年的事故真相,还有过山车失事真相,这么多人的生命消逝,他的形象立马上升到滥杀无辜、丧心病狂了。 这跟高举净化世界大旗的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为了你的研究,就可以牺牲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么?”范洱气急,“你都不会觉得良性不安么?” “我说过,人类进化的道路上,总会有斗争,总要有牺牲。”浩星正面对指责,丝毫不觉愧疚,“你们这样一个个捣毁药剂根本来不及,外援很快会到,你们出不去的。” 即使作为人质,他还是觉得自己占据优势,“小澈,你在外面根本没埋什么炸弹吧,以你的性格,实验基地里今天来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你不会真的想要毁掉这里所有一切。” “确实,我没想炸毁这里,不过炸药我确实埋了。”邢澈耸耸肩,“我只想借着山上的爆炸声吸引人的注意罢了,你请了外援,我就不会请么?” “过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曝光。”邢澈冲他说道。 “你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曝光基地里的人体实验会毁掉整个星辰集团,你真的想把我送进监狱?”浩星正指向范洱,“就为了她?!” “不只是为了她。而是本该就有人来结束这项实验。你的理想没错,但是你的理念错了,并不是为了人类大众的发展,就可以做出一些让小众牺牲的事情。” “哦,是么?如果今天被做实验的不是范洱,换了其他人,你还会这么大费周折的来救?”浩星正冷笑一声, “不惜与我作对,不惜与你自己的家庭势力作对,不惜毁掉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星辰集团,毁掉我三十多年的研究心血。” “确实,换了别人,我不会大费周折来。只不过自家集团里存在这样肮脏的扭曲的实验研究,我是绝对不惜亲手埋葬掉这一切的,即使与浩星家族决裂。” 邢澈说起这话没有丝毫压力,这些身外之物在他眼里根本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别说浩星家的,就算是他自己家的,如果在暗地里做这种事,他也不会容忍。庆幸得是,他父母都是正经商人,不是什么狂热科学家转型。 说着外面传来爆炸声,从声音响度上来判断,这威力和刚刚在基地里造成的小爆炸相比,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山体有些微微摇晃,基地像有轻微地震一般,开始颤动。 实验基地里再次陷入混乱。 三人穿过走道,到达另一个药物实验室,路上还看到好几个慌慌张张乱跑的工作人员,根本没工夫管他们三人在干嘛。 面对爆炸、慌乱,浩星正丝毫不为所动,范洱转身向外面走去,实验室里邢澈继续折腾药剂。 “我匿名举报了这片山中有非法贩卖人口、毒品等黑市交易存在,慢慢搜山他们可能需要好几天才能搜到这里,不过这么大的爆炸声,调查局的人马上会被引过来。”他淡淡得说道。 “没用的。你以为我做这项研究就只是我一个人在做么。你觉得政府就毫不知情么?” “你查了那么多,难道就没想过,你被绑架的那次,是你堂姑帮我一起圆谎的。以她的身份,以整个浩星家族为背景,你没猜到么,这里的一切是受到默许的。” “你还是太天真了。” 邢澈头都不抬,一点理会他的想法都没有。 浩星正看着自己半生心血即将毁于一旦,语带威胁, “浩星澈,不管你想出了什么方法,都是做无用功,这项实验仍然会继续下去的。你不是在与我为敌,而是在与一个庞然大物为敌,你想清楚,不要等将来后悔。” “如果你想曝光别的,比如过山车事故是人为造成,比如北方的那场追捕、车祸是有预谋的谋杀,或许都可以做到。但是如果你想曝光这里的一切,高层是不会允许的,全世界,无论哪个国家,目前都不会让民众知道有这么一种人体强化实验存在。” “没关系。那就毁掉它好了。”邢澈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是最大的药物储藏室,反正你的人暂时进不来,我们还有时间。” 第六十二章 破局(五) 墙体又一阵颤动,柜子里密封的瓶子受到影响,也跟着晃动起来,轰的一声,不远处又传来一阵爆炸声音。 “基地里面为什么会有爆炸!”浩星正察觉到不对劲,质问他,“范洱随身带了炸弹?她去其他区域炸毁实验室了?” 邢澈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觉得她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范洱她竟然真的承受住了第八代药物强化的负荷?!哈哈,作为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而你却想要救她?不可能!”浩星正笑得有些夸张: “她今天从这里跑出去,明天就会变成各国、各个势力争抢的对象。更别说你还天真的想要曝光这一切。” “如果大家知道了这一切的存在,那她作为世界上可能的唯一一个强化人,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么?如果不进行继续研究,她细胞的变异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前进,你知道么?这是一块未知领域,说不定哪天她就死于这种强化。” 嫌他话太多,邢澈随手拿起一瓶迷药弄晕了他。 看着栽倒在地的浩星正,他幽幽说道,“无论她以后遇到多少麻烦,那也是拜你所赐。不过她不是唯一一个,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没过一会儿,范洱跑了回来。 “诶,跟这个研究基地相比,炸|弹数量太少了,我作的那些都是小范围小爆破模式的,炸炸人挺好,用来炸建筑物有些不够用啊。” “确实,所以才让你挑几个地方去么。” 邢澈其实也很想把这个最大的实验药剂存放室直接炸了,可不知道那么多不同液体相遇接触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化学反应、物理反应,更何况连炸弹都是范洱用液体制作的,谁知道这个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亲自亲手销毁的好: “我之前扫描出来的那几个重点位置都去过了?” “那是,说了保证完成任务,那些腐蚀性炸弹保证让里面的东西片甲不留,炸不完也腐蚀得一干二净。”她拍胸脯保证自己制作的东西绝对性能优良。 基地又是一阵晃动,地下传来一连串轰隆隆的响声。 “怎么回事?”范洱捂住耳朵问道,“我的炸|弹绝对不会对建筑物产生这种效果。难道是外面的声音?你放在山里的炸|弹埋这么近?” “肯定不会啊。我又不是真的打算把所有一切埋在地底下。”邢澈闭眼扫描整个基地,“恩,是从地下三四层的化学实验室里开始发生的连锁爆炸。” “靠,我就知道化学实验室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受到晃动或者温度变化而起反应的东西多了去了。”在这点上她是有着切身体会的,“只是不稳定的东西干嘛大批量放置在密闭空间里啊!” 刚刚外面山体爆炸引起的震动,加上自己内部某些房间的爆破导致温度升高,所以导致了某些气体或者液体的变化。 “这建筑物够牢固吧?能撑到我们逃出去吧?” “恩,没事,不会塌的,计划有变,我们得确定这里所有药物、资料真的全都被销毁了再走。”邢澈简单解释了一下子刚刚浩星正说的话。 本来没想着毁掉这里一切的,反正马上就要被曝光了,他让范洱利用小炸|弹制造一些混乱方便逃走,顺便销毁大部分重要文件、设备、信息等等,即使以后有人顶风作案,也可以给这项实验造成点无法估量、不可挽回的损失。 然而,如果真如同浩星正所说,那这一切都是无法公之于众的,并且,只要还留有一点信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久之后将会有人重拾这个项目。 ‘轰’,爆炸总是会发生连锁反应,一个接着一个,不过这么一来,倒是不用再人为破坏,这个基地除了建筑结构之外,恐怕剩下不了多少有用的东西了。 “小心。”范洱大吼一声,朝他扑去。 由于震动剧烈,最上层还未来得及拿出来的大部分强化药剂碎裂,液体本来还封闭在柜子里,一滴滴往下淌,现在倾斜之后,整个泼洒出来。 接触强化药剂之后也会有效果的啊!自己基本可以免疫强化副作用了,可是邢澈呢,承受不住负荷怎么办。范洱根本想都没想,直接扑向他,想用自己身体去挡 可惜这间储藏室里一排排放置药物的柜子太多,范洱速度再快,挡了他身前的,总还有身后的液体没法阻止。 药剂几乎泼了邢澈一身,外加晕倒在地上的浩星正也是如此。 怎么办怎么办,范洱翻出破碎瓶子上的标签,第五代,第六代,第七代,靠,这么多!不知道分门别类安放么! 她赶紧帮邢澈擦干皮肤上的溶液,想拿水给他冲一冲,不管有没有用,稀释一下也是好的! 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一脸,浩星正悠悠转醒过来。 看了看周围地上破碎的瓶瓶罐罐,问道,“你们干了什么?这些都是强化药?!” 范洱赶紧窜到他面前,“第五代、第六代、第七代药物的发作时间分别是多少?我记得我喝了参杂药剂的水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去跑步,然后晕倒了。” “当然是一接触之后就开始起效了。只不过每个人体承受能力不同,所以你说的发作时间也不同。就像你注射第八代之后,我们估算要将近四个小时,你才会感觉到副作用。” 浩星正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几乎被强化药剂撒了个透心凉,“你还不快去拿疫苗过来!” “对对,疫苗。”范洱朝门口跑去,浩星正承受不承受得了自己不关心,但是邢澈可以注射一下。 “回来,那个实验室里的东西早就被销毁了。”邢澈叫住她。 “啊啊啊!那这个实验室里有没有,这个储藏室这么大,应该放了几瓶备用的吧。”范洱又回来问浩星正,就差揪着他的领子严刑逼供了。 “要这么多瓶的话,早就把你的血抽干了,你还能在这里活蹦乱跳?!”被逼供的对象靠着墙壁坐着,“哈哈,这样也好,研究了一辈子,我就是不相信,为什么在你身上可以成功,在别人身上就不行。” “神经病啊,这是你自己的命,还有你儿子的命!”范洱最后几个字遭遇了邢澈一记白眼,“你赶紧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措施?” “我说过,在整个人类面前,个人是渺小的,算不得什么。有好些志愿者为了得到更强的能力,干脆一试的。既然没有办法,那只好接受命运,强化之后的感觉很好,你应该体会得到,不是么?”浩星正看着范洱,脸上出现了有点莫名憧憬的神色, “试想你能够跑的比飞机快,也就是超音速,那种速度完全可以躲过子弹了。” “别理他,没事的。”邢澈还在兢兢业业得搞破坏。 “这还叫没事的?!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种强化药啊!别说半小时,我感觉五分钟都撑不到。”范洱抓狂。 “对已经强化过一次的人来说,后面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邢澈淡定的分析,“就像你一样。” “谁说的,明明我心绞痛了几分钟。”范洱反驳道,“再说,你哪里经过强化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什么,“呃,别告诉我,你的脑子就是被强化过的效果?!” 邢澈耸耸肩,“不然呢?你以为我偷偷修仙,修出了神识?” “什么意思?”浩星正坐在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知道剧烈运动会加重对心脏的负荷,他现在靠在墙边放松身体,准备撑过药物强化,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成功,变成另一个强化人。 “其实你认为的没错,那天书房里的药剂我也碰过了,只是接触量比较小。”所以到了大半夜里脑袋才会疼起来,至少过了七八个个小时。 “而范洱由于已经摄入过之前的药物,所以就算喷到了身上,也没有特别大的作用。” “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你也成功了?”浩星正吃惊地看着他,“我看过你的检查报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那我为什么注射第八代还会有心绞痛的感觉?”范洱没有看过大量资料,所以只能靠他解惑。 “因为细胞强化和激素强化是一种错误的观念。实际上我感觉,药剂确实分两种,只不过,一种是针对脑袋开发,一种是针对身体开发。” 邢澈捣毁完了最后一组药剂,解释道:“你最开始摄入的是身体强化,所以对身体素质有很大提高,再后来接触其他类药物并没有太大改变,因为强化方向已经决定。” “至于第八代药物会起作用,就是因为里面还有部□□体强化的成分。而我接触是大脑开发,所以从身体数据上看不出变化。” “大脑开发?人类的大脑开发?”浩星正没有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竟然已经打开了未知世界的新大门, “一般人的大脑开发量不到10%,最聪明的那些天才可能有11-12%,多少人做梦都在想,如果能将人脑完全开发,会有什么效果!” “我听说爱因斯坦达到了14%,那是我偶像!”范洱说道,这个平行宇宙有爱因斯坦这个人,但是没原来那么出名,因为一战二战在这里根本没有爆发,许多著名物理学家在那段时期没有涌现出来。 “恩,差不多就是那样吧。”邢澈点头。 所谓的精神力,不过是大脑强化的一部分。 第六十三章 破局(六) 有科学家预测,随着人脑不断被开发出来,不仅可以控制自身各个环节,比如自己调节体温,自己控制心脏跳动频率,变化自己长相;甚至还可以通过人类发出的频率、脑电波等控制外界事物。 邢澈就是如此做到的。 浩星正钻研生物学、人类进化学、人体构造学等等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科学家对大脑开发评价的高度。 如果有人的大脑真的能达到百分之一百被开发,那几乎就不再是人,那是可以被称作神的存在。 他似乎看到人类未来一番美好的景象: “哈哈,没想到强化药剂竟然有这种效果。不枉我研究多年,我就知道,在生物造诣和理解上,你一定会青出于蓝的。” “呵,药剂研究出来没有用。关键是没有人能承受住它的负荷。”包括自己这具身体,也没有成功。 邢澈拉起范洱走向门口,经过扫面,地下部分区域基本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地上一层还有最后一个地方要去。 “你们去哪里?”浩星正捂着胸口想要站起来拦住他们,“你把话说清楚。” “你已经开始心绞痛了?”范洱问道,“有个成语叫做自食恶果,每个丧心病狂拿别人做实验的人都该自己试试这种感觉才对。” 确实,浩星澈已经感受到自己心跳在急速加快,过来太多药剂混合,就算只是表面接触,他的接触面积也太大了,强度可能比有些注射的都要大,这才过去十几分钟。 范洱冷冷地看着他捂着胸口又坐倒下去,连拦着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出药物储藏室。 或许只有私人恩怨的话,她还希望通过法律给他制裁,可惜眼前这个人已经没有正常的是非观,不重要的人命在他眼里都可以成为进阶的踏脚石。 既然他觉得这不是滥杀无苦,这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那就让他自己做自己的实验品,牺牲他自己这个小我,看看能不能成就人类的进步吧。 “你真的没事么?那些药剂里混杂了好几代呢。肯定有针对大脑强化的。”范洱边走边问道。 “对,所以头疼是正常的,就算被开发强化了,也需要通过不断训练来适应这种用脑电波接触外界的方式,我的适应时间太短,控制一下物体运动就会头疼,扫描的时候还好,但接下来可能也没法进行了。”邢澈用手揉着太阳穴。 “没关系,等下我们就在最后一个资料室里休息一下,这个基地暂时是安全的。”范洱走在他前面,就算不安全,也要清出一条安全的路来。 她心里冒出一个小人,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霸气侧漏,现在开始,我们两个人的安危由我来守护!就是这么中二! 而邢澈思考的却不是眼前的问题,而是未来何去何从个,“本来觉得只要出了这个基地,哪里不能去,世界这么大,总不至于被浩星正找到。” “对啊,出去了我们就逃跑呗,换个名字换个国籍,呃,大不了再整个容,我就不信还能找到我。再说,他根本没法挺过去吧。” “傻瓜,现在的问题不在他啊,牵扯在研究中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逃的话,能逃到哪里去?”邢澈微微皱眉,是需要计划一下以后要怎么办了。 “呃,你的意思是,如果浩星晴的态度真的可以代表政府高层,那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地支持该计划,至少也默认了其存在。”范洱推测道, “除了在这次爆炸中身亡的高层研究者,肯定还有人知道我的情况,一出去就面临各方势力的围捕哦。” “是啊,凭你自己,签证都办不下来,动用浩星家的力量又很快就能被发现。还换国籍呢,出不出得了国都是问题。”两人走到了资料室门口,邢澈把之前扫描时看到的密码按下,“要是偷渡的话,信不信马上背上叛国罪,全世界通缉你。” “哎,╮(╯▽╰)╭,这么想想,还好你的情况并没有被发现。”范洱跟着进了门。 这里的资料大部分是备份的纸质文件,许多关系实验体强化过程中的数据记录,随手翻开一本,密密麻麻几乎全是数字,周边有一些批注。 “那我们应该留下来虚与委蛇?” “恩,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可真正见过你的人,知道你是范洱的人有多少?”邢澈挑挑眉,那意思,绝对不多吧。 “确实不可能很多,但总是有的吧。”范洱知道,既然自己这么稀罕,那小喽喽们肯定吧没资格知道自己的资料信息,“你觉得我能继续光明长大的在s市生活?” “对,既然所有这些都难以被曝光,那我们就当做一无所知。十几年前,浩星正用一场事故将研究从明转暗,我们现在可以用一场事故将其化为乌有。” 邢澈将语言付诸于行动,直接点火把纸质文件烧了。 范洱心领神会,露出嘿嘿一笑,一种夫唱妇随、你杀人我递刀的即视感。 今天除夕,市区不准燃放烟花爆竹,但是郊区可以,不在这片山林里搜索,不会注意到爆炸的响声实际上是来源于爆炸, “无论是哪方援手赶来,看到的都是星辰集团旗下生物实验基地发生爆炸,而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需要知道。” “接下来我会接手星辰集团,这里还有研究人员、工作人员留下也没关系,那些今天没来基地的人就更没关系了。”邢澈邪魅一笑,“实验研究的方向怎么样,进度怎么样,不都是boss说了算的么。” “就是有人知道成功实验体就是你,我说不需要拿你当小白鼠,难道内部还有人抓你回来么?就算要研究,实验基地都还没建好呢。哼,我就是慢慢建,他们能怎么样?!” 一番话,端得是酷炫狂霸拽,一股霸道总裁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打算接手生物强化研究啊?这可是个烫手山芋。”范洱担忧,“光从选题来看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中间过程,太容易跑偏了。” “我接手星辰集团,势必要接手它旗下所有生物、化学研究。不过关于这里的项目,几乎所有重要资料、药剂都被销毁了,要重建起来得好几年吧。到时候,就算外界有人支持生物强化研究,我也能让它走正常轨道了。”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咱们以后的路,那就这么办吧。”范洱略一思索,“那我先出去,你在这里当受害者,静候救援。” “恩,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待在局里静观其变,看能不能趁势破局。”邢澈总结陈辞。 “好啦,演戏装糊涂什么的我最擅长了。”范洱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建议道,“倒是你,要不要也挂点彩?看上去更真实一些。” “我已经想好故事梗概了,里面这些乱糟糟的工作人员都会以为你们父子理念不合,实验体逃走,争执过程化学实验室发生爆炸,他身亡,你重伤,于是康复之后你痛改前非,结果星辰集团重任,接手所有研究项目。” “你看,多励志!” 她自己想想都觉得这个版本皆大欢喜,活下来的人,大家没有丢性命,也没有丢饭碗,只是发生了一场意外。 至于其他今天没有来实验室的人,那就更该庆幸了,他们连爆炸都没有经历,实验基地毁了要重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普通工作人员在乎的是饭碗,狂热学者在乎的是研究能不能继续,不过要继续下去也得人力物力财力都到位才行。 “去吧,记得把身上的微型肌肉注射定位器拿出来。”邢澈嘱咐道。 “恩,知道了,还有你,在正经训练适应之前还是少用脑电波通讯,我记得你的手机号,到哪里了都会打电话给你的。”范洱走到门口反过来嘱咐他。 “我设定的程序,两分钟后大门会全部打开,本来是打算我们逃跑之后,方便听到爆炸声赶过来的调查人员进门,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让人逃生用处。” “是啊,那些被地下几层爆炸吓破胆的人,现在肯定恨死前面下令封锁整个基地的浩星正了。想逃都逃不出去,慌得很。”范洱想想那场景不禁乐呵了一下。 “你快点吧。”邢澈看她又开始不正经了,无奈摇摇头,“别出去了正好遇上来支援的警卫。” “遇上了也没关系,我去换身白大褂,他们又不知道我是成功实验体001号。”范洱边跑边说,“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听到这个称呼了。” 邢澈忍着头部强烈的晕眩感,闭眼扫描了一下周围环境,果然之前用脑过度,现在一用脑电波这种东西,还是会头疼。 确定她安全之后,开始思考往自己身上加点什么伤比较好。 恩,差不多就这样吧。 他转身往地下几层走去。 大多数人是在往出口跑,危急时候想到要抢救器材设备、资料文本,而不是先逃命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不过邢澈反方向走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大家都在努力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谁还有工夫管别人。 第六十四章 破局(七) 两天后,高级病房内,大屏液晶电视播着新闻。 星辰集团旗下,s市与c市郊区山林中的生物实验基地发生大规模爆炸事件,多名工作人员遇险,当日在此处视察的星辰集团董事长浩星正父子,一人重伤,一人经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下一任集团继承人浩星澈称,必将严查此事,追究到底,并且会给所有在此次事故中有所伤亡的人员及其家庭抚恤与补偿。 范洱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电视台的女主播表情端庄、声音严肃的播报新闻。 目前,据可靠消息汇报,此次基地中的化学实验室爆炸,是由于外部大量烟花爆竹燃放导致山体塌方所引起的。 因此,本台再次郑重向大家提醒,春节期间,需按规定进行烟花爆竹燃放,在市区和山林地区禁止燃放,避免引起森林火灾、山体塌方等大面积灾害,在郊区居住地燃放时需注意避免引发火灾、爆炸等一系列危险情况。 “你这玩得也太大了吧,电视新闻这两天都在进行报导。”范洱走到病床边坐下,手中拿着水果刀继续削。 邢澈的上半身,除了脑袋和左手之外,都被包上了绷带,行动不便, “还行吧,并没有铺天盖地,本地的几个电视台播得多了一些,毕竟春节期间,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火灾爆炸事故都有不少,消防队出车出的比平常频繁了何止两三倍。” “我说得仅仅是这个么?就算为了逼真效果,你也不用这样子假戏真做吧!这么大面积的灼伤,你还真下得去手。”范洱削完苹果又把它切成了好几瓣,为了示威,冲他晃了晃,“不怕破相啊。” “经过模拟,这是爆炸事故中最可能会形成的伤势了。”邢澈背上、胸前、腹部,有大片烧伤的痕迹,程度不一,“多些疤而已,又没在脸上,你在乎么?” “疤又不是长在我身上,我在乎什么。”范洱递给他一小块苹果,“你不怕破相也该知道疼啊。” 要是知道自己先从走一步从基地离开之后,这个家伙会这么乱来,说什么也不会多嘴一句,建议他稍微留点伤。 其实她不提醒,邢澈自己也能想到。 “不疼,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痛觉。”他指了指自己脑袋,那意思,大脑开发后的福利。 既然有这个条件,他能保证自己安全,不用受什么罪,如果浩星正身亡了,他却毫发无伤,真是非常说不过去啊。 想要不被怀疑,想要成功接手浩星正留下的星辰集团,他总得做到够逼真够到位才行! 考虑到范洱的直观感受,他料到会被喋喋不休一番,所以也没有做到很过分的程度。不然,那画面效果绝对可以惨不忍睹。 不过,在别人眼里,他确实已经是跟大批救不回来伤员一起,被送进急救室的了。 “不疼你也考虑考虑身体健康因素啊。痛觉对于人体来说起的警报功能,要是没了这层安全警报器,你手脚烧没了,你还觉得啥事没有。”范洱语重心长的教育他,又任劳任怨地递上一块苹果。 “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体现出自己是个受害者啊。”邢澈嚼着一口苹果,“我需要以受害者的姿态面对公众、面对其他潜在的势力。” “还有谁会比我更合适来调查这起事故?还有谁会比我这个重伤未愈、父亲身亡的苦主更尽心尽力的去调查真相?” 等自己上交报告,别人再来怀疑自己的调查结果,或者高层有人想要介入,大部分细节、真相都已经被他抹去了。 “你还有理了?!要是敢有下次,信不信我直接捅你一刀!让你伤势更逼真!”范洱举着刀,一副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架势。 “行啦,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好么。”邢澈一脸无辜,“小心要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说你虐待病患。” “我看谁敢!”范洱自我感觉良好,武力值爆棚。 “这几天浩星家里住着的那帮人吖。”邢澈问道,“他们情况怎么样?” “你还说呢,两个爷爷从高干疗养院出来了,还有浩星晴一家子,就连待在军营基本不得外出的浩星杰都出现了,现在都在别墅里住着呢,你躺在医院倒是省事了,我可不想一个人去面对他们。”范洱洗好水果刀放回抽屉, “我决定了,你在医院待几天,我就陪床几天!高级病房不让睡陪床的人我就去隔壁包个病房睡!”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来s市才叫奇怪吧。难道连自己儿子、侄子、堂兄的葬礼都不参加?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来的。”邢澈叹气道,现在手里势力不够,敌我不明,得赶快接手星辰集团才行。 “哎,你说,浩星家的人都跟人体实验有关么,几百年的历史渊源,这一整个家族啊,不过我看两位老人不像是位高权重的大坏蛋。” “谁长得能让你一眼认出来是坏蛋来?那连得长得多寒碜。再说,现在位高权重的也不是他们,都已经退休了在高干疗养院安享晚年呢。” 邢澈伸出唯一一只能动的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哎,是不是肌肉发达了之后,头脑真的会退化,“就算没退休之前也只能算是鸿儒。” “对哦,现在浩星家的实权派,是政界的浩星晴和军界的浩星杰。”范洱想了想,说道:“这么想想,要是老人跟人体实验真没啥关系的话,那他也挺惨的。” “一代大儒,老年丧子,孙子还差点毁容了,哦,不对,他亲孙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是他儿子非法开发的强化药造成的。”邢澈接口道,“难道你还希望浩星澈没事,我没过来?” 说着他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范洱赶紧摇摇头,“不不不,如果浩星家族真的是星辰集团背后的靠山,那等于说他断子绝孙的事实是他自己造成的了,是他自己的悲哀。” “没准人家不是呢。” “那这个局面也很可悲啊,自己作死和自己儿子作死,区别不是很大。”范洱坚持道。 “当然有区别了。” “恩?” 邢澈接收到她疑惑的眼神,开口道,“知不知道你是成功实验体的区别吖。” “你再说一遍!”范洱表示她现在对成功实验体三个字过敏。 “好吧,区别在于他们知不知道你被强化了。”邢澈改口,“如果知道,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可是,这种信息应该不会随意透露吧。生物强化研究全世界都有人在进行,只是方式不同。”范洱智商上线,“如果我的情况暴露出来,会有很多组织、势力争抢吧,浩星正不会希望看到这种局面的。” “对,除了总负责人,抓捕你的人知道你是范洱,但不知道抓了你以后要去做什么。”事关紧要,他抓紧时间调查过这些事情,“研究人员知道你是无意中强化成功的个例,但不知道你是谁。在实验基地里面根本没有录入你的身份信息,只有001号代表。” “ 我现在对001也过敏。”范洱撇撇嘴。 邢澈对她插嘴嘟囔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但这只是浩星正以下的人物,试想,如果真如同他所说的,星辰集团背后还有浩星家族,甚至还有更庞大的势力推动,那你的情况会不会被幕后支持的人知道?” “估计会,毕竟他从发现我的情况后实施新的想法,到开发出的新产品依然没有起色所以抓我去做实验,之间隔了两三个多月。”范洱算了算时间,分析道。 “对,所以幕后的人不可能对你一无所知。”邢澈点头。“所以我需要完全接手星辰集团,这样才能挖出更多信息。” 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在这个平行世界,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但各国之间的军事、科技竞备更加激烈,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除了武器的研究,在对特工、士兵的培养上,强化研究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担心如果国家也参与到了人体实验中来,我会被zf盯上?”范洱猜测。 “不至于参与这么夸张,至少各国是支持生物强化研究的,只是人体实验这种超出常理认知的实验,表面上肯定是明令禁止的。”邢澈淡淡得说道: “但实际上如何,我们都不知道。” “浩星正说,浩星晴是知道的,以她的立场来看,高层似乎默认了这项研究的存在,默认了浩星正狂热的拿志愿者进行实验的研究方式。”范洱眼神中不无担忧。 所以自己开始逃跑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他们根本跑不了,个人是无法跟国家抗衡的。 “不用现在就想得这么悲观,或许情况没这么糟糕,等浩星晴表明了态度再说,目前而言,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邢澈宽慰她。 “对,你级别以下的人,自然都听你安排,你级别以上的人,还指望你接受星辰集团之后将实验进行下去。”范洱也想通了,“反正又是抱紧你大腿过日子呗,抱着抱着就习惯了。” 躲不掉、逃不开。 如同邢澈所说,既然仍旧身处局中,那就假装若无其事的留下来,好好安排,争取最后能够破局而出。 第六十五章 破局(八) ‘叮叮叮’,范洱手机响起。 她刚跑去通讯公司补办了号码卡,随便买了个老式手机凑合着用,现在越没科技含量的设备,越不容易被人窃听、监控。 看了一眼来电号码,范洱有些意外,怎么外婆打电话给自己了。 转念一想,这几天她总在医院里或者跑几趟浩星家别墅,早忘了现在正值春节,而每年这个时候,即使平常不怎么来往,她都会去长辈家拜个年。 “喂,外婆?” 病房里没有外人,她直接接起了电话。 “小洱啊,过年这几天怎么不过来啊?”外婆在电话那头问道,以前每年春节,不是大年初一就是大年初二,范洱总是会过去的,这都过了好几天了,还不来,肯定得打电话问问。 “浩星伯伯家出了点事,我留下来帮忙呢。” “哦,那你自己没事吧?我看电视,那个什么星辰集团,是不是就是他家的啊。”外婆知道多年以来资助范洱上学的人是浩星正,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但也只限于这么一个印象了。 “我倒是没事。您不用担心。”范洱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您也自己注意身体。” “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外婆啊?一年没见了,过年回来给外婆看看。” “恩,知道了。我过几天空了就过去一趟。”外婆都这么说了,范洱不好拒绝老人家的心愿。 “那你忙吧,你小姨和舅舅都在呢,坐了满满一桌,马上大家就要吃午饭了。等你过来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吃团圆饭啊。”外婆的话语里透出了点儿孙满堂的笑意。 “好,那我挂了。您先吃饭吧。”范洱放下手机。 邢澈此时也在房内,听到这通电话内容,冲她眨了眨眼睛,“你这外婆,听起来还不错。最起码比上次那个奶奶好多了。” “是啊,年纪大了,有的人越活越明白,有的人越老越糊涂。”范洱摇头苦笑了一下,原主的奇葩奶奶绝对可以算是后者的代表人物。 “别郁闷了,反正现在跟你也没啥关系,不喜欢的人不去理会就好。”邢澈对于不重要的人向来采取直接无视他们的方式。 “恩,没事,过几天抽空回去看看外婆她老人家。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年纪大了就希望儿孙团圆,大伙儿开开心心的。” 范洱知道,这几年外婆有点后悔曾经的某些所做作为了,以前一点都没疼过外孙女,有心想要弥补,前两年回去的时候塞给她红包都比表弟的厚一些。 “等我好了你再去吧,现在你一个人出门,总还是有点不放心,等我再多掌控一些信息。”邢澈吃完了所有苹果块。 “好,不管以前怎么样,即使不亲近,他们还是拿我当亲戚朋友看的,过年团圆的时候还会想到我这么个人,而不是像伯父那家人,典型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范洱拿了张湿巾给他擦手, “不过,按照你这伤势,我得等多久啊。” “正常人该养多久我就养多久,你别指望我提前出院,新闻上还报导着我在重伤阶段呢。” 春节带邢澈回去见外婆,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见家长了吧。范洱心想着,那还是多等等,毕竟原主的直系亲人里,奶奶就不考虑了,剩下也就是外婆了。 于是,她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月。 对于浩星家来说,这个春节绝对是浩星家过得最难忘的春节,喜事变丧事。 浩星父子两人,一个受伤待在医院,一个直接身亡。 由于邢澈身上烧伤的面积将近30%,算是中度烧伤范畴,大部分地方受伤的深度不深,手术中并没有通过植皮,手术后也没有感染现象,愈合的很快,但是依然需要留院观察好一阵子。 所以,接下来很多事情,他都是坐着轮椅完成的。比如浩星正的葬礼,他就是坐着轮椅参加的,两位爷爷看着他的样子,又看着已经入土的故人,不经意间老泪纵横。 浩星晴和浩星杰要务缠身,办妥堂兄的身后之事,便匆匆回去复职,小爷爷一起被接走。而浩星澈的爷爷却决定留下来陪伴他度过这段‘艰难时光’,更何况这还是在新春佳节,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候。 一个丧父、一个丧子,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的既视感。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作为饱读诗书年逾古稀的老人家来说,对于生死已经看淡了不少,葬礼上掉下的眼泪基本能让他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看开了,他留下来是为了照顾浩星澈的感受。 至于浩星澈(其实是邢澈啦!),那更看得开了,他虽然习惯一脸云淡风轻,可该表现悲痛的时候还是脸上表情一丝不差,只不过大多数是硬装出来的。他没有劝老人家回高干疗养院去安享晚年,同意他留下,也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 不过范洱知道,作为邢澈,考虑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多半有其他深意在里面。 如果浩星澈的爷爷知道人体实验的情况,他作为唯一的孙子,可以套出更多的信息,甚至必要时刻,挟持一个人质在手上。 半个月时间过去,邢澈终于可以完全脱离医院回家中休养,学校早已经开学,范洱拿着他的校园卡代刷报道了一下,反正没什么课,人不出现在学校也没啥大问题。 况且,全世界都知道医药界巨头星辰集团出大事了。 以他这情况,家中遭遇如此大的变故,自己身残志坚还要应付集团事务交接,就算一学期不在学校课堂上出现,只要考试过去在答卷上写点什么,别交白卷,学院导师就能宽宏大量的放他一马了。 不看在浩星家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他以往成绩优异又捐赠了这么多实验室的面子上。总之,这么点小事是不能阻挡他顺利毕业的。 待遇好得范洱差点都要觉得社会险恶,连象牙塔都不能保持一片净土了。 实际上s大作为国内知名大学,这么做已经属于非常有节操的了。君不见许许多多名不见经传的高校,学历、文凭都是可以用钱买的。 除了范洱以外,王叶菁也过了一个不太平年,不过在她而言,只要回家了,日子总是不太平的,早就习惯了。 本想借口给同学送行李,早几天离开家回学校,可无奈妈妈不同意,说她放假晚回来这么多天,开学又想提早走,简直把家当旅馆。 最后自然还是以她的妥协高中,反正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记得大一那年暑假,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提出想要提早一周回学校,结果在饭桌上就吵了起来。 这些年她爸爸的脾气也越来越差,看到两人吵架,跟着开始发火,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到底还有没有的安宁了’。 爸爸发完脾气之后摔筷子走人,妈妈进厨房摔盘子出气,她默默回自己房间整理东西。然后砰得一声巨响,原来厨房里的还在煮着东西的高压锅,被摔出去的盘子砸到,于是爆了开来。 理所当然的,她妈妈被烫伤的挺严重,理所当然的,王叶菁得留下来照顾她。 岁月的流逝,没有让母亲的控制欲和神经质削减,反而让父亲变成了一个受够了现状、独断专行的人,一言不合摔东西走人。 从那以后,她想早点离开,肯定会想个好点的借口,一旦被反对,她也不会垂死挣扎维护权益,谁知道吵架之后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可以说,现在他们家是一屋子的奇葩,王叶菁觉得,甚至自己也是。 只要待在家里,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会觉得,不如小时候全家人都死了算了,自己当孤儿也很好,但是她知道,这种想法很有问题,很违背道德,很不孝。 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家的快乐回忆没有多少,多的只是压迫和畏惧,然而她知道,她还有责任。 即使再想逃离这个地方,作为独身子女,她没法撂挑子不干。有时候,她很羡慕电视剧里那些,说私奔就私奔,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的人。 最起码,在道德人情的枷锁下,她无法完全脱离这个家庭的桎梏,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除了王叶菁,另外还有一个苦等寒假结束的人,那就是周蓓。 她想的倒不是自己提早回学校,家在本市,也没这个借口,她想的是假期赶紧结束,好让跟这个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熊孩子赶紧滚回家去上小学。 天杀的,自己怎么会有一个小学生表弟! 过年的时候,只要看到这个小表弟出现在自己家里,周蓓就知道自己要迎来鸡飞狗跳的一个月。 第六十六章 破局(九) 由于她小姨一家在遥远的北方,所以每隔一两年,她会拖家带口的来s市过一次年,而一般情况下,一家三口会住在周蓓家里,因为房子比较大嘛。 只要大外孙出现在s市了,外婆肯定也要拖着外公一起住到周蓓家里来,一点儿都不嫌挤得慌。 周蓓家里四室二厅一书房,三个人住是很宽敞的复式结构,不过一下子多出五个人,她只能贡献出自己房间来给表弟,自己去睡书房的榻榻米。 其实刚开始还好,因为第一次见小表弟,他才只有二岁,是个睡觉都要人哄的小屁孩,自然跟爸妈睡一起。 周蓓作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初中生,对家里要住这么多人这件事情没啥感觉,那时候她还未意识到这个小男孩以后会造成的杀伤力有多大。 隔了两年,这位幼儿园大班的混世魔王再次降临s市,出现在周蓓家中,是伴随着一系列灾难性后果的。 那天,周蓓参加完期末的最后一场考试回到家中,高中生放假就是这么迟,小学生和初中生差远了,高三学生尤其,没有之一。 她是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兴高采烈的走回来,放寒假了谁不开心,考砸了也没事,父母教育几句就过去了,毕竟大过年的,喜庆才是正道理。 (相比之下王叶菁真是惨,有一个看到成绩差了一点点就会又打又骂、喊打喊杀的妈妈,完全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 拿出钥匙打开门,就看到小姨、外婆坐在地板上陪表弟玩,周围一片狼藉。 周蓓当时的心情是这样的:(╯‵□′)╯︵┻━┻ 即使早几天她就知道今年过年又在s市,小姨一家马上就过来了,可她并没有要迎来一个破坏小能手的准备。 最让她郁闷的是,自己的生日礼物——圣诞节刚买的一颗火树银花圣诞树已经夭折,上面挂着的各种小装饰小礼物被扯了一地。 天啦噜,你一个一米不到的幼儿园小屁孩,怎么能把一颗一米五的圣诞树搞成这个样子?!周蓓很想抓着他的领子问一问。 大约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小姨站出来了,“蓓蓓,你房间那些毛绒玩具,穆穆很喜欢,拿出来玩一会儿,这颗圣诞树等下我帮你装好啊。” (⊙o⊙)…都完成这样了还能装好?周蓓表示非常怀疑,可还是勉强扯出一丝和蔼可亲得微笑,说了一句,“没事,让他玩吧。” 远来是客,她还能让小姨赔她这些玩具么。 然而有些时候,并不是你讲理了,对方就会跟着讲理,特别是面对熊孩子的时候,一般逻辑是走不通的,应该说,所有逻辑都是走不通的! 灾难从这一年开始降临。 由于小表弟穆穆太喜欢周蓓的房间,于是在各个长辈的一致劝说下,她被迫让出了房间。 她的外婆是这么说的,“穆穆那么喜欢你的房间,就让他住几晚呗,过完寒假他就回去了。” ——直接跳过商量步骤,采用下达命令式的口吻。 小姨是这么的说,“蓓蓓啊,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以退为进,没有直接让她腾出房间,而是放出一堆客气话摆在前面,先礼后兵。 爸妈是这么说的,“蓓蓓,小姨姨夫大老远赶来,你总不能让他们谁书房吧,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你总不好意思让他们睡书房吧。你都这么大了,该懂事了。” ——开始打感情牌了,尊老爱幼,在周蓓眼里,这就是一种‘谁让这么多人中你最好欺负’的概念。 从那以后,每隔一年或者两年,熊孩子就成了周蓓寒假的噩梦。 每次送走小姨一家,看着自己的房间,她都觉得需要再装修一遍。 小表弟7岁的时候,毁掉了她所有收藏,无论是毛绒玩具还是手办,或者别人送的礼物、装饰品,只要摆在房间里的,无一不被荼毒。 她差点红眼的时候,每个大人都在跟她说,“他只是个孩子啊。” 因为这句话,气得作为大学生的她,抱着最心爱的大熊想回学校去住几天,被小姨认为是嫌他们住在这里烦,她妈妈知道以后赶紧把她劝回来,语重心长教育了一番,论调还是那样。 ‘不就一个小孩么,你比他大整整11岁啊,让着他一点不行么。’ ‘你小姨一家子大老远跑过来过个团圆年,你却住到外面去了,不是给大家难堪么。’ 靠,她真的很想说,住在别人家就要有住在别人家的自觉好么,用寄人篱下这个成语可能有些夸张,但好歹不是你自己家啊。 这么乱来,熊孩子,你在自己家真的也是一样的么?你爸妈怎么没打死你! (确实,要是再自己家碰坏了爸妈买的贵重物品,还是要挨训的,至于在你家么,谁让你是冤大头) 小表弟9岁的时候,她中学时代画的石膏像、油画都被从画家上取了下来,撕得一塌糊涂,钢琴也没有躲过一劫,直接被玩坏了。 小姨的解释是,“蓓蓓,真是不好意思啊,他看你的画很好看,就拿下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弄破了。” 那次她看到多年心血被毁于一旦,真的哭了,得到的回应却是,外婆轻描淡写地一句‘穆穆,去跟姐姐说声对不起’。 靠,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要是她真的道明寺上身,那暴脾气,绝对直接开打了。 面对小表弟那句不情不愿、毫不走心,一听就知道还会再犯的‘对不起’,她只能转身离去。 泪水太多,悲伤太重,再待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对熊孩子出手。 今年过完年,表弟11岁了,依旧是个小学生,她面临毕业已经参加实习工作,用父母的话来说,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可是她还是忍的很辛苦啊。 任谁下班回到家中,看到自己书籍被丢的随处都是,要睡觉的榻榻米上全是黑手印、油手印,笔记本电脑大开着正在看动画片,也会有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吧。 靠,还能不能有点*了,我把房间让给你了,那书房就是我的房间啊!你不知道趁主人不在的时候随便进人家房间是很不礼貌的么!还开笔记本! 还好重要的纸质文件都锁柜子里了,不然岂不是a4纸满天飞。 和一个熊孩子探讨*权显然是没有意义的,尤其在所有大人都惯着他的情况下,他自己都知道,外婆是特地跑过来跟他住一起的,就算有时候爸妈看不过去要管教自己了,但还有外婆帮自己啊。 这里所有人里面,外婆是最大的,就连外公都要听她的,所以自己怎么玩都没关系! 家境宽裕,独身子女,父母娇惯,长辈溺爱,迟早会出事的好不好! 这个寒假,周蓓本不用继续实习,下个学期要写毕业论文,可以有半年的时间不用去公司,等毕业之后再去正式报到。可是,由于不想在家面对熊孩子,免得自己抑制不住从内心发出的洪荒之力,她还是决定白天待在公司。 每天下班的时候,站在自家门前,默念三遍《寒山问拾得》,才开门进去。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周蓓一边早出晚归,一边希望小学生的寒假以后不要再这么长,熊孩子还是赶紧滚回家去上学吧,家长管不下来,让老师好好教育!老师再教育不好,要社会这所大学好好教育教育! 殷切的期盼中,假期终于结束,她在家里过了没两天清净日子,就回学校去做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了。 王叶菁还是一如往常,掐着报道的时间点来学校。范洱的大箱子她直接快递过来了,到了寝室才发现,踩在最后时间线上的她竟然是到的最早的。 介于自己大四的室友们都不知所踪,周蓓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当面抒发一番自己内心憋屈的人了。 这些话连父母都没法说,因为她一说,就还是会接到‘他现在还小,你跟他计较不是自己找罪受么,小男孩正是皮的时候,再过几年就好了’这样的回答。 拖着王同学声情并茂得描绘了一番自己受到的一万点暴击,周蓓终于身心舒畅。 碰到熊孩子和溺爱他们的父母长辈,这感觉简直比辩论会上对方论点明明漏洞百出自己却时间已到无法发言反驳还要憋屈。 听完一通抱怨,王叶菁内心又同情又羡慕,同情的是周蓓,羡慕的是熊孩子。 小朋友不懂事爱闹腾大多数都是被家长们惯出来的,另一方面,熊孩子可以熊,也代表他有一对或者一帮子宠溺他的大人。至少他们有资本可以去闹事吖,换了自己,敢这么作,非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熊孩子的熊主要原因在于家长,要是他们都摊上王叶菁这样一个妈,早吓得乖乖听话,还敢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么。 第六十七章 防盗(十) 事实确实如此。 萧林在来学校的路上,就碰到一个因父母管教无方变得令人厌恶的熊孩子。 这段时间是返校高峰期,由于没有提前预定回程机票,导致只能坐高铁来学校的她,在路上被小朋友的魔音穿耳整整折磨了五个小时。 刚开始的时候,这个五六岁,看上去连小学都还没上的小朋友吵着要看动画片,他的妈妈本来是拒绝的,理由是对眼睛不好。然而小魔王一出手就拿使用了杀手锏——哭闹音波杀。 他的爸爸首先妥协,从包里拿出了ipad给他。 小朋友看ipad是怎么看的,大家都知道吧,绝对是不插耳机的,公放的声音还特别响。 不仅周围人群受到骚扰,甚至半截车厢都充斥着天线宝宝的声音,坐在他们前排的萧林,耳朵更是备受折磨。 有乘客忍不住提了建议,让家长把声音关小一点,孩子的爸爸倒是照做了,可是无奈孩子不乐意啊,一调小音量,他就自己跳回来,跟他讲道理,他就开始哭,节奏铿锵有力,边哭还边夹杂着尖叫。 大家的内心是崩溃的,这还不如听天线宝宝呢! 期间,家长知道对孩子视力不好,想让他停下来歇歇,然而只要ipad被拿走,小男孩就拳打脚踢,闹腾不休,在父母的一次次妥协下,半个车厢的人被迫陪着一起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天线宝宝。 终于,等孩子累了,想睡一会儿,众人心想,总算可以清净一会儿,可是孩子妈妈却又拿出手机按了儿歌出来播放。 有人连忙制止,这位母亲和蔼可亲地解释说,这是孩子的入睡习惯,不听儿歌就睡不着。要是睡不着的话…… 想了下想会造成的后果,阻止她的乘客觉得还是听儿歌吧,至少声音没那么大了。 可总还是有人想要睡觉的啊,有位朋友机智的请来了乘务员进行干涉,可是天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听了这么久儿歌还是没有睡着,又大哭大闹起来。 即使是乘务员,也没法跟一个儿童交流,让他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公共秩序。 她只能跟父母协商。 这对家长竟然是一脸无奈的表情,我们劝说过他了,可是不管用啊,好话坏话都说了,严厉的语气也用过了,你不会是想要我打小孩吧! 事情只能不了了之,乘客们板着脸表达对这对父母的不满之情,却也无可奈何。这熊孩子闹腾的程度,搞得有些人真的好想替他们管教孩子。 萧林胆小,自然不敢出头,只能默默忍受。 其实这种时候,最好就是出现另一个小孩,与其对吼单挑,制服熊孩子的最好方法就是放出另一个更熊孩子,顺便还能气气那些管教不力的父母,让他们体会一把哑巴吃黄连的感受。 把你家孩子打了,‘不好意思,他只是个孩子啊,小朋友之间的事情,不要太计较了’; 把你家孩子欺负的哭了,‘不好意思,他还是个孩子啊,你看,他自己也哭了’; 把你家孩子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不好意思,他还是个孩子啊,哪来的这种能力,竟然比你们父母的话还管用啊’。 可惜这节车厢没有适龄的孩子,也没有愿意贡献出孩子一对一battle的父母,众人只能忍受这个熊孩子的闹腾,直到这一家子下车的时候,众人才算清净了一会儿。 不管怎么说,萧林总算是活着从高铁上下来了,出了车站直接打车去学校,她不缺钱,免得地铁上、公交上又碰到什么奇葩。 夏澜姗和孙晓芸也陆续一南一北在开学第一天到达。 她俩一个寝室,王叶菁和萧林以及范洱就在隔壁寝室,报道的几天,众人都陆陆续续归校,除了范洱这个刷了卡又跑回家去的人,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 实际上,大三大四的第一周,除了刷卡注册之外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连上课,老师们都是喜欢讲讲课程背景、大纲、提要,考勤、成绩制度,简简单单过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s大作为一所国内甚至全球有些名气的学府,一向秉承的原则是:对待学术要严谨,对待学生要宽容。 补贴、奖学金、助学金就不说了,单说它从制度、待遇上对学生好到什么程度呢? 早上没有晨跑,晚上没有晚自修; 本科生四人一间寝室,研究生一人一间寝室,每个房间配备空调; 除了每周检查卫生和违禁电器一次,阿姨绝不在多余时间查寝打扰学生生活。 这还不算完,寝室里24小时不断电不断网,全校范围内覆盖无限wifi,让你漫步在路上都能享受飞一般的网速。 另外,图书馆号称s市藏书最全、面积最大、环境最舒适的图书馆,甚至还有一层开辟出来供学生放映影像资料,实际上就是个微型电影院。 这所有措施,无一不在诠释它的办学理念——全靠学生自觉。 曾经的填鸭式教育是不能满足对大学生教育需求的,总让老师催着、逼着、监督着,无法培养出最顶尖的人才,老师还能管你一辈子么。 在宽松的教学环境、良好的教育设施下,大学生活到底是堕落颓废,还是更合理化利用,能上s大的都是聪明人,会作出自己的选择。 由于宽松愉悦的校园氛围,基本学校里天天都有热闹看,特别是在刚开学的几天,大家还没从放假的氛围中缓过来。 再加上今年的春节来得晚,为了防止这学期19周的时间被拖到7月中旬才放假,很多地方的学校,包括中小学,都是没让学生在家过完元宵节,就被召回去上课了。可以说,这几天在学校里,到处都是活动,还在延续着春节喜庆的氛围。 这不,刚上了没几天课,孙晓芸就爆料说,有人在公开课上跟夏澜姗搭讪。 微信群里立马炸开了锅。 “啥,怎么回事?具体说说啊,求细节!” 在家里陪邢澈看资料的范洱闲得发慌,时刻盯着手机看刷八卦新闻,看到消息第一个回复道。 “我和夏夏选了同一个公选课啊,今天第一节课,老师要求我们分组,最后要做个调查演讲什么的,╮(╯▽╰)╭,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套路,你们都懂的。” “然后么,有个男生主动过来跟我们组队。还跟夏夏套近乎~” 孙晓芸还在后面配了一个嗷大喵贱兮兮挑眉,‘你们都懂的’表情。 “(**)哇~长啥样,帅不帅?” 萧林问得这点代表了广大女生一般比较关注的问题。 “看着蛮斯文的。” “哪个系的啊?” 这问题不用看头像就知道是谁发的,范洱用头发丝都能猜到肯定是王叶菁。 “没准我认识,不认识也好打听打听。” 不出所料,果然下一句就跟上了。 “你们别听她胡说。什么搭讪,没影的事。” 当事人夏澜姗同学发话了。 “他问夏夏要微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哈哈哈,都不知道孙晓芸在高兴啥。 “不说了,我要被灭口了。” 她又在后没配上了一个封口的表情。 “小芸,别屈服于夏夏的淫威。快告诉我们!” 群里发送了一张图片,是一个男生坐着的背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要背影,来个正面的。” 周蓓出来冒泡。 “你们都太天真了,竟然相信小芸说的话,等你们见过就知道,她就是在瞎起哄。” 夏澜姗说道。 “长得不好看么?” “夏夏,我们是以貌取人的人吗?!我们要看内涵看内涵!” “呵呵,你们见过就知道了。” 夏澜姗高贵冷艳一笑,发了一个‘本宫甚是乏累’的表情。 于是,没有见到搭讪男庐山真面目的人,决定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组团去围观一下这位真容。 王叶菁和萧林肩负范洱和周蓓的交代,在下课之前提前溜到夏澜姗和孙晓芸上公选课的教室后门。 “那个,就是那个。”课程一结束,孙晓芸就奔到两人面前,迫不及待的指认。 “这……” “小芸,你的审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啊,咋了?”孙晓芸一脸迷茫的看着她们。 “怪不得夏夏这么说,别说她一点都不想谈恋爱了,换了我这个有意向的,都完全没有往下发展发展的想法。”王叶菁解释道。 “是啊,哪里清秀了,小芸,你告诉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清秀了,皮肤黑一点也就算了,还有点胖!” 孙晓芸无辜道,“我说的是斯文,不是清秀……” 带着眼镜,说话发音标准,举止有礼有节,是很斯文啊。 “咋样,咋样,情况咋样。” 群里开始爆发新一轮讨论。 “不咋样,非常不咋样。”王叶菁回复道。 “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黑胖占全了,你们说呢。” “小芸的眼光越发有问题了,蓓姐,你抽空教育教育。” “……” 周蓓发了一个‘巴拉巴拉巴拉’说教的表情,又接上一个语重心长的图像。 “虽说咱们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谈恋爱总得找个看得过去的人吧。” “不说有多帅,只要自己看着顺眼。” “你说,这我们自己都看不过去,还咋过日子。” “1” “10086” “身份证号” 众人纷纷在聊天群里附和。 第六十八章 破局(十一) 夏澜姗整理好书包,幽幽地飘到几个在教室后面发消息发的正high的人身后:“你们还特地来一趟,知道被骗了吧。” “夏夏,你走路没声音啊,突然冒出来,吓到本姑娘了。”孙晓芸拍拍胸口道。 “吓得就是你。嘿嘿。”夏澜姗故意露出阴险狡诈一笑。 “夏夏已经化作冤魂厉鬼背后灵,我好怕。”孙晓芸赶紧在群里告状。 “小芸的眼光你们也信,想看帅哥找范洱去,她家杵着一个大校草,校草还有很多帅哥朋友。”夏澜姗也干脆加入低头一族。 几人边聊,边看会儿手机,边走回寝室。 “别闹了,说正经,不好看是一会儿事,人家几岁啊,哪个系的,人品怎么样?” “英语系,大一的。” 夏澜姗作为最后ppt总结小组的组长,有组里其他五个人的联系方式、系别、年级。信息共享原则,孙晓芸自然也知道。 “英语系?????” “大一的?????” 范洱和周蓓在群里同时惊呼道。 “英语系的男生太恐怖,容易心里变态。”范洱想起自己高中时候的英语男老师班主任,非常心有余悸。 “年纪小的男生太幼稚,都是你在那边左操心右操心,到时候你就不是女朋友,而变成了他的老妈子。”周蓓想起各种妈宝爹宝,也是不胜惶恐。 “行了,我压根没考虑过,你们甭操心了。三十岁以前,我是不会考虑找另一半的,并且拒绝一切形式的介绍对象行为,谢谢。” 夏澜姗一本正经的加了一个嗷大喵的‘你们能不能像我这样成熟点’的表情,笑翻了一众人。 学校里有像夏同学这样坚定不谈恋爱的人,自然也有春心萌动的人。 时值白□□人节,表白的人越来越多。 女生宿舍楼下的表白套路自然越来越多。 那日,晚上八点左右,正是夜间课程结束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本科生公寓。 王叶菁趴在阳台上看到她们1号楼下面的小花园里摆起了一圈心形蜡烛,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了。萧林看热闹更是积极,还想呼朋引伴的去楼下围观。 说走就走,两人来到隔壁寝室,叫人一起。结果孙晓芸在图书馆还没回来,剩下夏澜姗这位无爱人士,十分扫兴致地说,“都待了快三年了,又不是没见过别人表白,有啥好看的。” 王叶菁闻言,伸手一指对面2号宿舍楼,“托咱楼下这小花园的福,表白是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种手笔。” 只见对面2号男生宿舍的灯有的亮着有的暗了,竟然也排出了一个爱心的造型。 在学校里请人关灯或者亮灯帮这个小忙,或许连钱都不用花,但是要跟整栋楼,那么多个寝室的男生处好关系,打好招呼,确实是件麻烦的事情,至少换了王叶菁,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对啊,这男生真有心。”萧林附和道:“以前那些摆点蜡烛买点花,最多白天的话,再放点气球,这样套路一点就算完了,这个搞得多好啊,我在电视剧、电影里才见到过。” 女生对于浪漫场景的追求是无关年龄的。 可惜夏澜姗除外。 “我不去看了,你们叫蓓蓓姐过来吧。听说她那几个室友都不在,一个人待着快无聊死了。正好有热闹瞧,她一定乐意跑过来。” 周蓓的宿舍楼和她们并不是一起的,甚至隔得还有点远,这里表白的动静应该传不到那里,萧林唯恐天下不乱地用手机赶紧拨打了她的电话,叫她过来一起围观。 王叶菁和她两人来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蜡烛都点亮了,男主人公手上已经抱着一束花,准备工作已经完毕,只等女主人公下课回来了。 此时,远处的灯光下走来一个人,背着书包,拿着奶茶,看到前方花园人太多,无法直接穿过,于是想要绕过去,大家定睛看了看,是个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女生。 男主人公急忙抱花上前,围观人群瞬间起哄声一片。 然而两人交流一番之后,女生脸上仍是一片茫然,周人疑惑,安静下来,只听见那个女生说,“xxx今天傍晚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没跟我一起去上课啊,应该就在寝室呢。” (⊙o⊙)哦…… 原来不是她啊!虚惊一场。 等了半天,人压根没去上课,就在寝室呢! 男生也是个懂套路的人,没让这位室友去把表白对象叫下来,而是立马回到心形蜡烛中间,冲着宿舍楼大喊,“小美,做我女朋友吧!” 群众们非常买账,十分配合地给出了一片鼓掌声,男生们还吹起了口哨。 “小美?难道他叫王大锤?”周蓓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冒了出来,不知道她啥时候到的,“小叶子,你认识的人多,知道他是哪的么,怎么看上去这么傻。” ——你都叫人家王大锤了,不傻也被你叫傻了…… 王叶菁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表白的男生我不认识,不过刚刚回来的女生我知道,是体健的,她室友肯定也是一个院系的,这么说来,叫小美的,不会是他们体健的系花吧?!” 她三言两语推断出了至今没有露面的女主人公身份,自己都有些惊讶。 “这男生长得不帅啊,竟然追系花追得这儿么明目张胆,敢到宿舍楼下表白?”周蓓听完也惊讶地说,“哎,估计徒劳无功,成不了。” “蓓蓓姐,怎么能光看长相呢。”萧林有不同观点,“我觉得吧,长得好看的男生都容易花心,反而普通的男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很多女生会选择更会照顾自己的男生吧。” 如果夏澜姗下来了的话,肯定会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帅的人花心,不帅的人也花心啊,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是男人的天性’,何向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不过此刻待在萧林旁边的是王叶菁和周蓓两个人,都没有去戳她的痛处。 表白男吼了几次之后,没有得到楼上的回应,于是拿起一边的吉他开始弹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他这曲子倒是选的很好嘛。”王叶菁看了看天上,十五刚过,头顶上的月亮真是又圆又亮。 “所以我说他是个有心人啊,应该会成功的。”萧林说道。 “恩,曾经有一个系花,有两个男生追求她,一个相貌普通,但是对她无微不至,关心体贴;另一个帅气阳光,可有时候爱游戏胜过爱她。”周蓓在一旁给两人说起了段子,“最后那位系花选择了……” “选择了有钱的。”王叶菁接口道,“蓓蓓姐,别讲冷笑话了,三月的天气刚刚转暖一点点,又要被你冻起来了。” “哎,你们这帮无趣的学妹。”周蓓无奈得摇了摇头。 “蓓蓓姐,是你的话,也选择有钱的那位么?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啊,你和姐夫怎么样了?”萧林问道。 “本学姐看上去像是缺钱的样子嘛。”周蓓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我家就在s市,峰煌他2年前毕业早在这里找了工作准备扎根,我俩有啥好分的。” 《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完了,男生接着开始唱《童话》,看上去多才多艺,准备十足。 围观的大多数是吃了没事干的大学生,也不嫌烦,更不催促女主人公赶紧下楼出场。 “诶,蓓蓓姐,姐夫那时候是怎么表白的?我们可都没看见啊。”王叶菁一副惋惜地模样。 “哎,别说你们了,我也没看见啊。”周蓓摆摆手道,“不就是互相有好感,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嘛。什么浪漫什么仪式都没有。” 哪像现在,即使明明在一起了,女生还要作一个表白的过程出来,怎么说来着,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童话》也唱完了,围观群众拍手拍得手都疼了,依旧不见表白中的女主人公出现,真是从八点摆蜡烛开始就期待后续事件的发生,可期待了半天还没下文。 男生唱完一曲,接着在吉他上弹起了《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旋律。 “他不是来表白,是来开个人演唱会的吧。”周围的人纷纷猜测。 为了响应这个猜测,宿舍楼上泼下来一盆水,一个女生探出头来,嘶哑着喉咙吼道,“还有完没完!” “诶诶,那不就是小美么。”眼尖的人立马认出了男生的表白对象。 哇,女主人公真是不出场则已,一出场就一鸣惊人啊,一盆水浇得表白男的蜡烛都熄灭不少,没了刚刚的心形,只剩对面男生宿舍楼的灯光心形苦苦支撑。 “小美,做我女朋友吧!”男生心中熊熊燃烧着的爱情火苗并没有被冷水浇灭。 周蓓不禁感叹,唱什么‘今天你要嫁给我’啊,应该唱《痴心绝对》嘛。 “没听说我在生病嘛,让不让人休息了!”女生没好气地说完,摔上阳台门,回室内了。 ——不愧是体健的女生,连拒绝的理由都如此彪悍,好人卡都不发一张。 总体来说,这场告白的精彩程度,还是值回了半个多小时的期待。灯效看了,歌也听了,久违路面的表白对象更是表现不俗。 一场表白能一波三折到这份上,这热闹,没白看,众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第六十九章 破局(十二) 不在学校的范洱,自然是看不到这些热闹的。 报道那天,她来学校刷了个卡,又回去陪邢澈看集团资料,虽然管理、财务她不懂,不过还能负责一部分实验研究的内容。 邢澈从能下床开始,就像下肢瘫痪了一样,永远赖在轮椅上,出院以后回家休养也是一副‘大家看啊,我伤势很重,我没法走路’的病容。 连倒杯水都指使范洱去做,非常非常的大爷。 “你这是坐轮椅坐上瘾了啊。”范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任劳任怨的去拿杯子。 “我没力气。”邢澈面不改色得说。 “我才没力气呢,我有多久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郁结了,自己已经好些天,不,准确来说是半个多月,都没吃上一顿大鱼大肉。 浩星家现在的饭菜简直走两个极端,一边都是素净异常,一边全是大补之物,为了老年人的身体健康以及伤残人的身体康复,浩星澈的爷爷特地吩咐饭菜要营养均衡搭配。 蛋白质都从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补充,比如鸽子蛋,黄鳝骨头,甲鱼。 对于范洱来说,吃些奇奇怪怪的肉还不如吃素呢,于是她真的是吃了两个多星期的草,再吃下去,她觉得自己要变成一只兔子了。 “你就知足吧,每天被逼着吃奇怪东西的人又不是你。哎,你出去吃吧。我替你打掩护,就说你去学校办点事。”邢澈慢条斯理地说道,“顺便去那家三明治店给我带个泡菜芝士。” 难得有这个家伙点名要吃的东西,范洱怎么会拒绝呢,她立马行动,准备出门。 ——明明是因为自己无法拒绝美食的诱惑。 驱车来到这家mad餐厅,主厨是来自美国的一位做h的大师,还曾获得过“最佳早午餐奖”,最后化身为了一家专卖三明治的小店。 面积不大,在闹市区,只有十几个靠窗的位置可以坐,透过一块很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来车往。 这家店一般来说不会很挤,倒不是价格太贵,对于有钱人来说,与顶级菜肴比起来这个价位算是非常便宜了。只是它里面的一个三明治卖一百多块,一顿早餐就是几百的价格,就是这么小资任性,让大多数人觉得不值。 又不是什么海鲜燕窝、鲍参翅肚,普普通通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只是味道好了点,价格却是正常三明治的十倍有余,很多人会觉得性价比不高。 所以这家店的受众人群其实是大部分高端吃货,说实话,里面卖的食物每一样口味都很好,尝过的人几乎皆会念念不忘,成为回头客,相当受中高档吃货人士的喜爱。 其中当然也包括范洱。 对于好吃的东西,她向来不会吝啬,有些人吃东西是为了活着,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吃东西,她自然属于后者。 正直午餐时段,这家曾号称s市第一h的店藏在市中心比较热闹的一条街上,如果不是熟客,确实很难发现这里还有如此美味的早午餐。 众多餐点中,最有名的当属泡菜芝士三明治,只要去过那里的人都会强烈推荐这款食物。买的时候,店员会直接切开两块,掰开的瞬间就会有芝士拉丝,食欲瞬间就来! 趁热吃的时候口感最好,吐司烤得很酥很软,芝士非常浓,还有火腿在里面!加了泡菜的烤土司,亚洲口味和西餐结合,泡菜酸辣的口味让芝士吃起来不那么腻,两者恰当好处的搭配,连邢澈吃过都点了好几个赞。 这不,经受营养配餐这么多天之后,最先想到的就是它。 范洱要在外面待两个小时再回去,因为说好的是去学校办点事,那她不可能立马就出现在家里,不然一看就知道是去干坏事回来的。 她拿了本纸质小说,点了特选的一款熏牛肉三明治配火腿芝士腌菜,分量特别足,还点了一个芝士松饼。看起来很甜品的样子,其实是咸味点心,放了足足的芝士在里面,奶香味很浓,质地非常松软,是她的最爱之一。 坐下来慢悠悠的边吃边看书,顺便预定了一个邢澈爱吃的。 要知道这家店的主厨比较傲娇,每天只做固定数量的食物,三明治所用吐司都是店家每天自己烤制的酵头面包,有着很天然的麦香味,其他材料每天也只相应的购买定量,绝对当天用完不留到第二天,保证食材新鲜。 就是说,三明治都是限量供应的,差不多等到中午过后,基本卖完了。 她总不能来一趟,然后空手而回的。 悠闲的吃了一顿美食,靠在沙发上翻了几页书,看看时间差不多,范洱叫店员可以准备自己外带的那份了。 这种三明治热的吃才好吃么,开车赶回去只要二十分钟,偷偷拿到房间给邢澈,他还可以吃个热腾腾的拉丝芝士。 过了一会儿,隔壁桌的两个男生,也按了桌铃。 店员再次走来,有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再来一份招牌,顺便拿一杯柠檬水过来。” “不好意思,最后一份招牌泡菜芝士三明治已经被那位小姐预定,要打包带走了。请问您需要换别的么。” “那牛肉的呢?” “牛肉的在半个小时以前就卖完了。现在还有火腿或者培根芝士的,请问需要么?” 其中一个男生挥手道,“不用,你把柠檬水拿过来吧,顺便外带三份摩卡。” “好的,请稍等。” 店员离去,而那个男生走到范洱面前,“这位同学,请问你打包带走的三明治能转让给我么?” “啊?怎么了?” 范洱心想,如果他真的很想吃的话…… 那她也是不会转让的,因为邢澈也想吃! “我同学的女朋友中午没吃饭,我们出来顺便给她带回去的,你就当帮个忙呗。” “那你们给她带其他东西啊,不吃午饭确实对身体不好。”范洱心里嘀咕,别人女朋友,你这么操心干啥。 谁知那人贼心不死,继续游说:“同学,你也是s中的吧,都是趁午休偷溜出来的,我就请同学吃个饭,要是只顾自己,不给他女朋友带,别说他要挨批了,我都不好意思。要不,明天我再请你吃一顿?” “不用,我不是s中的,明天应该不过来。”范洱依旧冷酷得拒绝,吃啥不好,干嘛非要跟她抢。 人家店里又不是只剩她一份三明治了,其他种类多的是,她又不是什么烂好人,傻白甜,邢澈钦点要吃的东西,自己特地跑来这家店加的餐,会随随便便让出去?!笑话。 “我可以出两倍的价格,干脆,你今天的午饭我也请了吧。”男生顿了顿道,“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我保证把欠你的这个泡菜芝士还上。” 要不是他开始摆阔提钱,范洱都要以为他是借机会搭讪自己,难道这是最新的要女生联系方式的套路? 小小年纪,学什么撩妹。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也没吃饭,我是带回去给他吃的,这里的三明治,他最爱那款招牌,所以我一来就已经预定了。”她一语双关,既袒露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实,又委婉地拒绝了转让食物。 “一个大男生,不会计较这么多的,你给他带其他的呗,我女朋友只喜欢吃这里的泡菜芝士,要是我过来吃又不给她带,肯定要闹别扭了。”隔壁桌的另一个男生见他协商无果,一个人搞不定,也走过来助阵。 协商又不是打架,人多就有用的,光天化日难道还准备明抢不成?更何况你们两个还不一定打得过我。范洱内心嗤笑了一番。 “那她应该自己跟着你们过来吖。”这女朋友心也是够大的,放心让两个基友单独偷溜出学校来寻觅美食,这个年代,不仅是防火防盗防闺蜜了,连男朋友的基友也要防的吖。 “她身体不舒服,所以咯,本来脾气就不好,再不买她喜欢吃的回去,让她饿肚子,估计要火冒三丈了。”正牌男友解释道。 这时候,店员已经把两人要的摩卡打包好送了过来,顺便把范洱三明治也拿过来了。 范洱接过,稍显犹豫,作为一个妹纸,她是能猜到那个女朋友咋不舒服,咋心情不好,咋容易发火了。估计是某位亲戚光顾了,那,要不要发扬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呢,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妹纸送上一份温暖呢。 不然肚子不舒服,胃口不好,饿着肚子期待了一个中午自己爱吃的东西,结果等了半天没带回去,确实心情更糟糕了呢。 她还在犹豫,请客的那个男生先不耐烦了,拿出一沓钱放在范洱面前的餐桌上,“这绝对够你买十个一样的三明治了,我们急着回去上课呢,同学你再不回去也会被班主任发现的吧。东西我们先拿走了。” 说着伸手去拿放在桌上打包好的食物。 “喂,我还没答应吧。” 范洱利索的抢先一步提起袋子,什么人嘛,摆阔也不是这种摆法,活了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被人甩钞票! 介于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她刚升起的那么一丁点助人为乐的想法被掐灭了。 第七十章 破局(十三) 范洱瞪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这是歧视,□□裸的歧视,难道她是会为了一两千块钱出卖食物的人嘛? 必须不是! 要用甩钞票的方式买我先预定到手的美味,一叠钱怎么够,先拿个几捆来再说,最起码视觉效果上也给我点冲击性嘛,这十几张票子算怎么回事! “你开个价吧,到底要多少。”那个男生显然烦了,估计从小到大,在他眼里,没有什么钱搞不定的事情。 范洱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小孩啊,真是见识太少。 长得好看点,家里有钱点,可能从来都没有女生拒绝过他这么简单的要求吧,可惜,自己已经是个怪阿姨了。 (⊙o⊙)…… 不好意思,小朋友,我完全不吃这套。 比谁有钱是吧,看我高举土豪澈砸死你! 范洱是那种被欺负了闷声不吭,不发出反击的人么?必须不是。 (当然也要看欺负她的对象是谁了,如果是她心甘情愿受欺负,那肯定没有反击这一说了,比如邢澈以前就经常嘲笑她。) 君子动口不动手,咱都是文明人,不好一言不合就开打,但就算只是在语言上,她也是要戳一戳他们的。 想到此处,范洱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我不急着去上课,s大课程没那么紧,小朋友,你们好好努力一把没准能考上,到时候天天带什么男朋友女朋友来吃都行。” 提上打包好的袋子,抓起自己的包包,霸气侧漏得走出门,打开停在门口大红色保时捷的敞篷式小跑,“想要摆阔装酷的话,先等你成年再说。” 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s大?”店里的男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说道,“sa1288,好的,我记住了。” 坐在车上的范洱,当然不会有背后车牌号被人盯上的自觉,回到家中,她依旧觉得又好笑又郁闷。 “你这是啥表情?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房间里,邢澈坐在书桌前,接过她当送餐员带回来的招牌三明治。 “没,买东西的时候遇上奇葩了。” 范洱说了一遍自己的遭遇。 “有什么好想的,他甩钞票算什么,过几天你用十倍的钱去银行换一麻袋硬笔,砸死他。”邢澈开玩笑得说。 范洱瞟了他一眼,悠悠得说道:“你有这钱不如赶紧做个整容手术。” “其实训练、开发之后,我应该可以控制表皮细胞的生长。”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放心大胆的烧自己。要知道,他是邢澈,那种情况下,他做什么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来个大面积烧伤。 “啊?可以改变自己样子么?”闻言,范洱露出星星眼。 心里暗喜,那自己是不是连追星都省了,可以喜欢哪个明星就让他变哪个。 “咳咳,没那么夸张,脑量开发到100%或许可以。不过显然,这身体强化药剂没能让你变成绿巨人那样的力大无穷,那大脑强化药剂肯定也不会让我的大脑被开发到拥有随心所欲的变形能力。” 不然自己岂不是x战警里的所有强化人的综合版本了?!可以控制外界物体,拥有精神力,还能变形,甚至条件允许的话,改变外界环境,发射个什么激光,也不无可能。 “你竟然想要我变成绿巨人?!”范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只是打个比方。”邢澈淡定得咬着食物,这笨蛋抓的是什么重点。 “既然这么厉害,你倒是赶紧站起来啊,现在你整天待在家里,要不去集团总部,还不让我随便一个人行动,都没回学校几次。” “对啊,你自己说的,只有抱紧我的大腿,才不会有人越过我抓你做实验。” “我那家教怎么办啊,寒假人家小朋友休息,这开学两周了我还拖着没定下准确的时间来。” “你还要去做家教么?”邢澈面不改色得吐槽道,“你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为那个小朋友,那家人的安全着想好么。” ……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范洱无精打采得望着他吃完食物,又继续淡定得看文件,“这么多天,你从文件上看出什么来了么?” “看出来了啊。”邢澈假装正色道,“比如强化研究是被国家授权的,只是没有任何信息显示,人体这部分机密,政府高层也知道。” “你这资料看了和没看有区别么……”范洱对这个结论显然很无语。 邢澈挑挑眉,这才开始说正题,“今天浩星晴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基地的事情查的怎么样,地方有没有开始重建,非常隐晦的试探了我的意思,问我准备什么时候重启里面的重点研究项目。” “你觉得,她知道人体实验?” “当然。现在整个浩星家族谁最位高权重?如果非要选个当家人出来,那一定是浩星晴。” “是啊,时代不同了,族长也可以是女人了。”范洱话锋一转,“不过,听你的意思,她并没有很了解实验进程、发展,只是知道浩星正在进行这种违法犯罪反人类反道德的实验吧?” “在家待了几天,终于智商回来了一点,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邢澈毫不掩饰的顺便夸赞了一下自己, “浩星晴是政客,说多了说深了她也不懂。不管她是否知道你被强化了,只要我认为不需要利用你来做实验,她应该无法反驳。政客们看中的是结果,具体过程如何,我想她并不关心。” “所以说,暂时来说我安全了?” “可以这么说。” “但是,如果你一直没有进展,她还是会逼迫你继续浩星正所做的人体实验吧?”范洱转念一想,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被解决了。 “有没有进展不是我说了算,请了那么多专家学者,不至于让我一个大学生来担纲主持吧。”邢澈耸耸肩,表示那跟自己关系不大了吧。 范洱听了直点头,道:“对对对,启计划哪有那么容易。建好基地之后估计也不能把人体实验再放进那里了,那就得重新找地方安排,总之,麻烦的很,拖个一年半载没什么问题。” “本来就是,浩星正研究了二三十年都没结果,凭什么换了我上台,就得立马有进展呢。”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拖着?” “以前是要当做自己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现在既然接手了整个集团,这点肯定不能成立了。”邢澈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范洱, “我打算去跟她摊牌,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一切了,关于研究进展,我自有主张。顺便说一声,我们订婚了。” “哈?订婚?什么时候的事情?!” “现在。” 邢澈打开书桌,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对戒指,自己戴上一个,又给她戴上另一个。 “目前来看,这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成为浩星家的一份子。”他说道,“就算还有人想打你主意,也得重新掂量掂量你的分量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告白呢,仪式呢,求婚呢,单膝跪地呢! 虽然自己看套路看得多了,但不代表自己不向往一场浪漫的深情的难忘的求婚啊。 范洱抓狂,这么三言两语、简简单单就给我套上戒指,真的好么! 再说,我答应了么?!我答应了么?! 不能因为我的真实内心是个理科大龄剩女,就这样欺负我吧。 “难不成你还想拒绝?”邢澈看她变幻莫测地脸色,面不改色地吐出这几个词,疑问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仿佛料定订婚已成既定事实,绝对板上钉钉。 “没有。”范洱立马拍胸脯保证。 “那好,等我下轮椅了,咱们可以先去把证领了。”邢澈顺手拿起文件阅读起来,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o⊙)啊! 这是得寸进尺呢,还是得寸进尺呢?还是得寸进尺呢!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被邢澈两句话就决定了。 “他们会同意么?”范洱问道。 当智商直线下滑的自己,遇到马力全开想套牢自己的邢澈,百分之百是被吃得死死的。她认命地想着,完全可以放弃挣扎了,还是省下力气一致对外吧, “我已经跟爷爷提过了。他不反对,至于其他人,反对有用么?”邢澈挑挑眉,说道。 果然,你计划很久了吧?连长辈都问了啊!摔(╯‵□′)╯︵┻━┻ 他老人家如果真的对人体实验不知情,那看见我一个多月来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照顾你,早就把我当童养媳了吧! 会反对才怪! 范洱内心在闹小别扭,面上却波澜不惊,既然邢澈已经做好安排,那自己再吵着闹着要他给自己一个完美的求婚、浪漫的婚礼,显然是不现实的。 又不是言情剧里的小姑娘,整天吃了没事干,谈个恋爱就轰轰烈烈,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现在对于她来说,安全问题才是首位。 既然这是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她也就在心里腹诽一下。 不再是身在局中的棋子,而是成为有能力操控全局、地位相当的对手,这样,她和邢澈才能在与对方博弈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第七十一章 摊牌(一) “什么时候去找她?你一个人行动不便,虽然比较近,但也不方便去a市吧?”范洱问道。 “我有司机。”邢澈一脸我很有钱我很土豪,就算全身瘫痪,都照样能酷帅狂霸叼炸天,有的是人来照顾周全,更何况他现在只是创伤后恢复期,装作很虚弱的样子。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而且我自己去,效果更好。” “行行行,那你还打算在轮椅上坐多久啊?”范洱满脸黑线,现在就开始嫌弃自己碍事了么,要是这家伙敢始乱终弃,自己一定让他死的很有节奏感。 不过,一个对人生和感情都没啥追求的人来说,让他移情别恋去喜欢别人的可能性真的很小,正如他一开始所说的,如果在这个世界里,他要爱一个人的话,那就只可能是自己了。 问题是自己呢?说实话,经历过这么多,同生共死好几次,她可以为救邢澈豁出命去,可以后真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她还没那么确定。 穿越来之后,相依为命,把他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一种依靠,渐渐的喜欢,后来发生的种种,让自己越陷越深,可归根结底,连爱上他这件事都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曾经在一起十几年都没有日久生情,没有往这方向发展的意图,穿来不足一年,就要直面结婚的问题,自己真的准备好了么? 以邢澈的性格,不会再喜欢别人,那自己呢?万一以后有真命天子出现呢? 虽说大部分时间自己是理智的,但总有某几个时刻,理性压不住感性,就算是理科女生,也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那些电视剧里不是这么演的么?! “我该什么时候完全康复,从轮椅上站起来,看情况而定。”邢澈看她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个外太空去了,以为她在担心,“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也会安全的。” 我保证,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如果这个时候,他用脑电波读取范洱的思想,一定会觉得相当无语。 还没结婚,她就先开始考虑双方出轨的可能性……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不担心,首先自己没这个可能,至于范洱么,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这么懒,习惯了一件事情之后就懒得去改变。 曾经习惯和他当朋友,所以从来没把他当做可以交往的对象,正好那时候自己也没有意图,于是相安无事了很多年。 可是现在么,一旦关系改变,虽然相处上多数还是朋友的样子,但在感情上,这个笨蛋已经把自己归入了爱情范畴。 所以他不担心,就算有传说中的真命天子出现,范洱这么懒的性格,让她重新整理和自己的感情,去爱上另一个人,这么麻烦的事情,她做不来。 更何况,既然有自己在,还会有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人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邢澈相当自信,甚至还带点自恋。同样的,他对范洱也有信心,虽然脑洞很大,喜欢东想西想,可真要在实际生活中做到,以她的性格,真命天子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最多脑内过一下,然后觉得太麻烦,还是守着自家邢澈好…… “那你当心吧。”范洱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出来,关心现实世界的问题,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正事,“顺便可以套套话。” 说完就看见邢澈用一种‘这还用你说’的眼神看着她。 “行行行,我不多嘴。你好好看文件。”范洱识相地用两个食指在最前比了个叉叉,示意已经给自己的嘴巴贴上封条,不打扰他工作和思索。 几天后,邢澈和浩星晴的交涉过程,范洱没有参与,但结果她是知道的,有大腿可以抱的好处就是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至少从邢澈有意的套话中可以看出,目前国家高层没有人知道范洱是个成功的强化人,这也意味着,她现在除了星辰集团总裁未婚妻的身份,不会受到背后势力的威胁。 浩星澈的爷爷住了一段日子,看到孙子没有遗留下伤后精神创伤,身体恢复的不错,事业学业都没有耽误,顺便还有童养媳一枚在家里家外帮衬着,他老人家没什么好担心,还是回a市的疗养院去了。 跟一伙儿有共同语言的老头老太们一起生活,那才叫安度晚年——打打太极聊聊天,下下象棋喝喝茶。 忙碌了大半辈子,年纪一大把了,再操心太多没什么用,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纵然学识渊博,却没有什么不甘心,疗养院的人大多都是见多识广,正是如此,才会对功名利禄淡然看开了,年纪越大越释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没什么不好。 于是,范洱开心的回学校上学了。用邢澈的话来说,自己疏忽学业情有可原,就凭他期末绝对能交出漂亮的答卷,老师们都不会难为他;可她这个工商管理的‘学渣’,不爱学又不好好学,要是再丢了平时成绩的考勤分数,期末挂科是妥妥的了。 虽然在很多大学里,挂科了也能毕业,即使毕不了业,凭邢澈的财力,也能用钱砸出一个毕业证来给她。金钱至上,这是大势所趋,是社会发展到这个阶段无法避免的。可作为曾经受尽别人羡慕眼光的高材生范洱,能答应么! 必须不能。 就算脸皮再厚,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如果连靠自己能力毕业这一点都做不到,她还谈什么帮邢澈管理星辰集团,她不想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方向发展! 本来就只会做做实验、搞搞研究,靠着一点小聪明推理线索、分析形势,现在又要接手集团研究事务,又要提防各方势力,她觉得真累,似乎这个身体强化类药物真的稍微有那么点副作用,让她变得比以前笨了。 ——那是因为危机暂时过去,你更懒的动脑了而已,不要推脱在药物上! 范洱觉得,还是老老实实把平时成绩拿到手,考试前背背王叶菁的笔记,顺利混过最后几门课,拿到学分。 不就是每周抽几个上午或者下午去课上睡睡觉么。邢澈还不方便去上学,她需要在学校和家里多往返几次而已。 ——你大老远跑回学校不是为了去听课的么,怎么变成去睡觉了! 转眼间,半年过去,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将星辰集团纳入囊中(准确来说,邢澈占九成,范洱占一成)。 范洱:不要把我说得这么没用,这么游手好闲,行么…… 总之,两人迎来了大学的最后一年时光,邢澈的计划基本实现,他决定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了。重新回到正常生活,而不是总被要务缠身,琐事困扰。 他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邢澈并不希望给人一种急功近利的感觉,似乎他急着培植自己的势力,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面上他要做得漂亮。 让大家对他树立起的正面形象信服,那么身体完全康复后,他不能再把所有精力全放在事业上,而是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轨迹中,按部就班,不骄不躁。 这也是为何他要延长自己康复期,在轮椅上坐这么久的原因。 对于一个受伤未愈,还没完全从身体、精神各个方面创伤中缓过来的人来说,发愤图强,废寝忘食,想要接手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事业,会让人觉得情有可原,甚至有些励志。 一种‘斯人已逝,但留下的念想我一定要守护好’的概念。 随着时间过去,如果一直这么急切的将集团纳入自己羽翼,难免引人猜测遐想,下面他要做的就是平稳的过度,抽换血液,让星辰集团改头换面,这一步需要慢慢来。 邢澈想要以后和范洱的路能够走得更稳,不可避免的需要时间积累,那么,放慢脚步必不可少。 开学那天,范洱推着邢澈去生科院务处刷卡报道,现在,有时间他会下来走动,但是走路这种事情,大部分还是由轮椅代劳。 上学期各科期末考试的时候,他就是坐着轮椅去的。 身残志坚这一幕,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办公室门口,邢澈去自己跟教务老师谈一些事物,她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等着。过了十几分钟,范洱收到消息,可以去接他了,她起身往长廊里走去。 “范洱?”一个男生叫住她,看样子刚报道完准备出生科院大楼。 “你是?”范洱疑惑。 “你不记得我了?”男生的表情带着一点点惊讶和一点点失落。 “对啊,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范洱心里嘟囔着,我是脸盲啊,记得你才怪。 “没关系,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齐昊天。”男生微微一笑。 “你好。”范洱礼节性的点点头,“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去接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是生科院的?” “对。”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邢澈自己遥控着智能轮椅过来了。 “你自己出来了吖。”范洱三两步跑到他身边。 “他就是你男朋友?”男生指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说道。 范洱皱眉,“不管是不是,这个动作很不礼貌。” 说完,她推着邢澈走了。 身后的齐昊天看到这个女生又一次留给自己的背影,嘴角上翘。 很好,范洱,我记住你了。 第七十二章 摊牌(二) “谁啊?”没走多远,邢澈问道,在这个世界里,基本上范洱认识的人自己都认识。 “不认识,我脸盲。”她一脸无辜,这总不能怪自己吧。 “看他样子,大一新生。不错嘛,小学弟都认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出名了?”邢澈揶揄道。 “出名也是你害的。”范洱反唇相讥。 两人自然不会想到,半年前想要在mad三明治店想要虎口夺食的男生,真的追到了s大来。 齐昊天家境优越,从小不缺家人的宠爱和外界羡慕的眼光,从初中开始,就在女生当中相当吃得开——长得好看,出手阔绰。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富几代,人家有思想、有深度,撩妹套路信手拈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直到他某次中午,他一如既往的不爱吃学校食堂提供的饭菜,找了基友一起溜出学校在外觅食,那一次他碰到了范洱。 说实话,第一眼看,这个女生长得并不惊艳,他以为她也是附近高中的学生,想要她转让一个三明治给自己,没想到女生却如此坚定不移的护食。 他不耐烦了,随手甩出一叠钱,没有耍酷摆阔的意思,更没有羞辱的含义,没想到被人反讽了一脸。 如果摆在校园里,这一幕就是,从来别人都惯着自己宠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看上一个对自己不假辞色灰姑娘的戏码,只不过这个灰姑娘并不穷困潦倒,看她看着名牌跑车扬长而去,齐昊天突然觉得,自己对她有了点兴趣。 齐昊天记下了车牌号,让家里人去查了查车主,很快知道了范洱的名字。但是要在s大一万多学生里找出这个人,恐怕有难度,同名同姓的情况也不可避免。 他不着急,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毕竟正常生活中的高富帅,一点小心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姐弟恋这种事情,他以前想都没想过。 只是当时范洱的表现让他来了兴致,用一句非常玛丽苏的话概括就是觉得她‘好单纯,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好不一样’。不过,很快就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填补了这一块。 反正半年后他也是要去s大的,那时候还能遇到就再说吧。 他的成绩肯定上不了,不过家里有钱有关系,通过各种自主招生、加分政策,硬生生让他跨在了录取的门槛上,专业志愿肯定是没法选的,只能调剂。 对他这样的家庭背景来说,需要的是s大的文凭,哪个专业并不重要。再说,进来了,他就有办法毕业。 没想到,开学第一天,他报道注册的时候,又遇到了范洱,或许这是天意?可惜这个女生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看着轮椅上的男生,他心里的小兴趣又被翻了出来。他的人生,还没尝试过失败,不知道挫败感为何物。 比长相,他没差到哪里去,比有钱,范洱似乎并不在乎钱。高颜值、大长腿,他都有,追求女生应该是手到擒来吧。 她有男友,我有锄头,挖过来。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想着。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情敌,不管是天生残疾,还是后天受伤,一个能把自己伤到去坐轮椅,靠女朋友推着来学校报道的人,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有竞争力呢。 ——孩子,你太天真。 如果范洱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学弟追求者,一定会感慨万千、不乏自恋地来一句,‘长得嫩有时候也是种烦恼啊,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小鲜肉呢’。 遥想当年,她在原来的世界,读研究生第一年新生报到的时候,不小心混到了本科新生的队伍里。 对于一年一度的迎新活动,各院系都是自己组织志愿者去迎接那些首次踏入大学校门的学生,一般学姐负责指路、办理各项入学手续,学长帮忙提行李、送新生去宿舍安顿。 范洱报道完毕准备离开,她的东西早在大四结束的时候直接从本科生公寓搬到了研究生公寓,这次来就背了个书包和一个装着当季衣服的行李箱,不需要再麻烦别人帮忙。 奈何迎新的学姐学长们热情高涨,她大二的时候也参与过,明白这种老油条带着小白兔们领略大学风光的感觉确实十分好,所以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志愿者拦住了。 “同学,你是新生么?就你一个人来报道吖,我帮你提行李吧。”那个男生二话不说接过范洱的行李箱,“你住几号楼?” “9号楼。”有人主动帮自己,范洱肯定不会拒绝。 自己东西虽然比较少,她爸妈把她送到学校就驱车走了,但是这个行李箱,她要搬到五楼还是颇费点力气的。 “好的,我们走吧。”男生拉着箱子在前面领路,“这一届新生基本都住在八号楼和九号楼。等下路过食堂门口,有办手机卡的地方,你换过魔都的手机号码了么?” “哦,我就是魔都的手机号。”范洱答道,这个志愿者是把自己当成从外校考研过来的新生了吧,介绍的挺详细,算了,不打扰他的兴致。 “好啊,学妹你叫什么名字,留一下联系方式呗,我是你们大二的学长。过两天化学系新生班会和学生会宣传的时候你都会看到我,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男生看上去应该是某个部门的部长了,有些小自豪的说道。 “(⊙o⊙)…呃,同学,我是你研一的学姐,你们现在学生会大四的主席,应该还是我以前的干事呢。”范洱领悟到,再不说清楚自己就要被带往本科生公寓的九号楼了,“还有,咱们该转弯了,我要去的是研究生九号楼。” “啊?”这个男生显然无法接受,新鲜上架的好看学妹摇身一变成为过期老学姐的事实。 本来他们学校就男多女生,理工学院的情况更甚。 化学系男生宿舍里的同学都说,等学妹进来了,下手要趁早,最好在迎新的时候就物色好,看到好看的、顺眼的、合适的学妹,先留下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发展。 不然晚几天,隔壁数学系、物理系的饿狼们,都要过来抢资源了。 范洱在以前学校的化学系里待了六年,是深刻的体会到,‘防火防盗范学长,骗吃骗喝骗学妹’这句话的真谛,僧多粥少,大家只能抢着来。 不过现在的她,是没有这个烦恼的。 s大作为一所综合性名牌大学,男女比例适中,她目前所在的经管学院偏文科性质,虽不能说美女如云随处可见,但养眼的美眉总能选出几十个来。 她们这里缺的是男神,这也是为什么浩星澈作为校园风云人物,这么受欢迎的原因。 过年的时候,星辰集团出了个大新闻,接下来作为继承人的浩星澈有半年没在学校里露面,这次回到学校,势必会引来一部分人的关注,学校bbs上又开了一个话题楼,专门讨论啥时候能见到s大男神。 刚进学校的新生妹纸们,更是好奇,军训的时候老听学姐们说起学校里的十大校花十大校草,每年一评,跟十大歌手似的列了排行版。 蝉联几年冠军的浩星同学,更是集‘高富帅’三个字于一体,有修养、有内涵、外加高智商,简直是现代版的白马王子。 虽然咱不妄想追到手,但自己在脑内yy一下,总是允许的吧。就跟追星一样,看一部剧就换一个老公(呃,更正一下用词,是看一部剧就多一个老公!)。 对待校园男神亦是如此。 开学两周,明恋的、暗恋的,送情书的、送祝福的、送巧克力的,各种礼物、明信片接踵而来。 范洱坐在邢澈的单人宿舍里纳闷,“你不就半年没来学校上课么,怎么突然人气爆棚了?” “我怎么知道。”邢澈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以前没这样。” “不对,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范洱盯着一桌子的精美包装盒,送什么的都有。 “我说,大神,你是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赵烨抱着好几个叠在一起快高出他视线的礼物盒进来,说道,“咱这栋楼以前宿管不限制访客是男是女,现在看到女生已经基本不让进了,还好我女朋友混得脸熟。” 他把五光十色的盒子全堆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你再住下去,我们就要被全校甚至外校的女生骚扰了。” “她们怎么知道我宿舍号的?”邢澈淡淡地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你看我就知道,班里男生基本也都知道吧,一传十,十传百,想要打听的人还能打听不到么。”赵烨郁闷。 “所以咯,被骚扰也是你们自己作的。”范洱挨个打量礼物盒,检查有没有什么危险物品,“要是没人泄露出去,不就天下太平了。” “行行行,你们夫唱妇随,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个,这是有人托我女朋友,再托我送来给你的。”赵烨对桌上已经拆开的东西翻翻捡捡。 发现没什么有价值的自己能利用的,转身去倒了杯水,毫不客气的拿起叉子吃起了餐桌上的蛋糕。 免费当了一次快递员,总得吃他点什么东西犒劳自己。 “那也是别人送的,有没有毒还不知道。”邢澈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最近想害我的人可能有点多。” “咳咳……”赵烨一口蛋糕差点呛到气管里。 第七十三章 摊牌(三) 即使明白大家族里里外外总少不了明争暗斗,即使知道半年前星辰集团就过大事,可赵烨压根没想过有人会毒害浩星澈,听着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呢。 “别瞎说,小小年纪,谁跟你有深仇大恨啊。”赵烨老神在在,“大神,别糊弄我,盯上你的,多半谋财,害命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继续吃蛋糕,恩,味道还不错。 “我看连谋财都不是,这分明是倒贴着送财呢。”邢澈抓起一只手表,“这看上去不便宜呢。” “对,这不正常,不想是什么暗恋,倒像是粉丝在追星。”范洱拿起一张贺卡,“靠,这还有个男生的,送给你的祝你早日康复的明信片!” 她追问道,“你是背着我开演唱会了,还是演电视剧了?” 邢澈斜了她一眼,不理会她的胡乱猜测。 “演唱会没有,新闻发布会倒是开了好几个。”赵烨在旁边翘着二郎腿说道,“听我女朋友说你最近曝光率有点高,快赶上新一代网红了。” “发布会?”范洱歪头思索。 这半年里由于全面接手星辰集团,邢澈确实参加过好几场发布会,无论是自己说话,还是面对记者问题,淡然的气质,淡定的语气,坐在轮椅上身残志坚的形象,这就是他要竖立起来的良好形象。 想到这里,她赶紧拿出笔记本搜了搜。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近日有人把有邢澈的画面剪辑出来做成了一个视频,广受网友欢迎,s大男神有要晋级为全国男神的架势,准确来说,他确实红了。 “怪不得我们学校和附近学校的人这么积极,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范洱说道,“看来,你真的可以告别你的好基友,回家去住吧。” “来回太麻烦了,在附近买套房子吧。”邢澈财大气粗的说,顺便她也能一起住,这个笨蛋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看向赵烨,“既然你提出来的我不能再住学校了,那推荐几处房产给我吧。” 看着大神一脸你要负责的表情,赵烨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心里默念,我这是作的什么死,整天往这对夫妻枪口上撞(⊙o⊙)… 万众期盼下,邢澈终于完全脱离了轮椅,站了起来。 腿脚方便之后,他更多的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很多人饱了眼福,内心满足。开心过后,大多数人又去追逐下一个男神目标了。当然,势必也会有几个不满足于远观,非要刷一下存在感的人。 那天中午,范洱做完实验从化学实验室里出来,大四上学期,没什么课,毕业论文还不用开始写,她有大把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邢澈在门口等她,约好吃了午饭之后,去久违的咖啡馆坐坐。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时间,找个阳光灿烂的静谧午后,谈谈人生、淡淡理想了。 她看到一个长腿美女坐在邢澈旁边的椅子上巧笑盼兮,美目倩兮。 邢澈则是认真的倾听。 范洱诧异,这家伙跟陌生人人说话的时候,会有认真的表情出现么? 没过几秒,她反应过来,这家伙走神了。 他想让别人觉得他在认真听,实际上在想别的事,只有这种时候,出于礼貌,才会故意做出认真的表情来迷惑你,实际上思绪早就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果然,用余光看到范洱出来,他转过头冲她微微一笑,有礼貌得打断美女说话,“我等的人来了,先走一步,下次再聊吧。” 抬脚起身。 “喂……”美女叫住他。 此时范洱已经欢快的奔到了邢澈面前。 “这就是你女朋友?”美女指着她问道。 范洱皱眉,她始终觉得,拿手指头指着别人,是一件非常非常没有教养的事情。 她挽上邢澈的手臂,准备离开,别人不礼貌在先,她才不想接下茬,打个招呼做完自我介绍再走。 难道要她说‘hi~我是范洱,你说的没错,我是浩星澈的女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otz!!! 自己又不是抖m,脑子也没抽,找什么虐啊。 “浩星澈,你的眼光就是这样?”美女不依不饶。 “我们根本不认识,我的眼光关你什么事。”邢澈冷眼看着她,他不喜欢别人对范洱做出任何冒犯性质的举动,“况且,我觉得我的眼光很好。” “呵,她跟赵莜莜比,是差不多。”美女冷笑一声,“但是跟咱们学校十大校花一比,你究竟看上她哪一点?” “智商啊,大姐。”范洱随口说道。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他看上的是自己的智商,大姐’,也可以理解为‘你的智商去哪里了,大姐’,不管哪种意思,最后两个字就能把人气得半死吧。 面对情敌,面对撕逼,范洱想来无所畏惧,要是我一个人撕不过,我还可以临时搬救兵,虽然辩论队队长周蓓姐已经毕业不在学校了,王叶菁同学可没有去实习啊,一个电话,五分钟内从图书馆赶来一起说哭你! 对,不是骂,而是说,若是再加上邢澈偶尔爆发的毒舌能力,绝对不带一个脏字,分分钟用嘴炮虐得你再也不敢喜欢他。 “叫我大姐?呵呵,我才二十岁周岁生日还没过呢。学姐!”美女不甘示弱。 范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年纪轻轻,为了爱情横冲直撞的姑娘有很多,这么傻的今年还是头一次见。 当着喜欢的人,不应该扮柔弱扮无辜,被自己欺负,这样才能刷到心目中男神的好感度么。 虽然对于邢澈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好感和厌恶感他都不会存在,在他眼里,姑娘你就是个路人甲。 维持面上的礼貌是他良好的自我修养,在心里会不会留下那么一点点痕迹么,姑娘,我猜你要失望了。 范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这年头,流行中上之姿却极有内涵的女主,像自己一样的高材生,想到这里她无不傲娇的又给自己点了个赞。 连女配都流行我见犹怜清纯可人的小白花了,外表好看、艳丽非常的姑娘都是来秀智商下限的么,妥妥炮灰命啊。 面对注定炮灰的角色,她连撕逼的*都没了,挽着邢澈转身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美女三两步追上两人。 “你长得这么好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非说这家伙审美有问题也罢,他是不会喜欢你的。”范洱语重心长的说教。 “是吧?”她拿胳膊捅了捅邢澈的腰。 什么人嘛,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妇唱夫随,用他那张淡定脸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来支持自己的言论么。 “恩。”邢澈掏出车钥匙,终于配合得点头了。 “就算现在是这样,你敢保证他一辈子都不变心么。”美女面对范洱不急不躁,一点没把自己当对手看的高姿态,心里有些恼羞成怒。 “我干嘛要替他保证,反正100%不会喜欢你就对了。”因为你实在太傻了啊,妹子。 “哼,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会喜欢别人咯,话别说那么绝,既然可以喜欢别人,那说明我也有可能,我不像你,再过两年还不结婚生子就是大龄剩女了,我还有的是时间。”美女呛声道,“还有,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追谁就追谁,你管不着。” 我靠!还有没有天理了,你追求我男朋友,我还管不着了?! 范洱只是看她太蠢,没兴趣跟她一般见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反击她就不叫范洱! “大姐,你的智商呢,你的下限呢,按照你的言论,怪不得全世界的小三都哭着喊着自己是真爱,世人理解她们。” “你才是小三呢。”一般稍微正常点的女生都对这三个字没好感,除了一些专门‘她人男友裙下倒’的绿茶婊,没人会以做小三而感到自豪,“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看着眼前的人,邢澈歪头,他刚刚并没有很认真的听她们说话,一直在思考中午要带范洱去吃什么,从等再在验室门口就开始想了,可惜脑子里为她收藏的店铺太多,选择困难症要犯了。 反正不重要的人应付过去就好了,更何况这个女生他压根就不认识,等范洱出来,她会解决的,自己还是思考更重要的事情比较实在。 ——邢澈,你被范洱带坏了,觉得选择食物已经上升成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么…… 他刚刚被范洱捅了捅回过神来,才仔细听眼前这个人说话。咦,这是要怀疑自己的感情,说自己以后会出轨的意思? 他神情淡漠,幽幽吐出一句话,“我们已经结婚了。” 第七十四章 摊牌(四) “啊?”女生对他突然冒出来的话语惊了一下。 本来以为男神默不作声,作壁上观,这是没有完全站在他女朋友这边的意思,所以自己才会据理力争,怎么他一参与,形式反而急转直下了呢。 “他的意思是,你追他,那就是破坏别人的婚姻、家庭,不是小三是什么?”范洱秒懂邢澈的意思,“你本来搭搭讪就算了,既然刚刚都直言了,我们把话说清楚,在古代,勾搭已婚男子是要判刑的,在现代没这么严重,可绝对收到道德舆论的指责。” “你……我又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美女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话题开始歪楼。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清醒点,不是年纪小就可以仗着‘年少轻狂’这四个字想干嘛就干嘛的。”范洱见邢澈已经上车,也坐到了驾驶位上。 丢下最后一句话,“好自为之,顺便想想那些怂恿你来的姐妹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这种胸大无脑的姑娘敢来找男神搭讪固然勇气可嘉,但是背后怎么可能没几个推波助澜的闺蜜呢。 可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可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若她真能和男神牵上线,那岂不是自己也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一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态,范洱一猜一个准。没办法,谁叫她都是从那里经历过来的呢,况且还经历了两次。 别说二十岁不到了,即使未满十八岁,她也不见得会发扬尊老爱幼精神让着她们,脑子拎不清地往前冲,以为自己还是幼儿园、小学生那样的熊孩子么,真是傻。 不管她跟邢澈有没有结婚,但领证是迟早的事,挑个良成吉日,或者干脆哪天心情好了,拿上户口本直接往民政局一走,合法婚姻关系立即生效。 提前几天拿出来用用,别人根本无法分辨是真是假。 邢澈也是如此打算。 他坐在副驾上,在别人眼中他的身体刚复原,驾驶这种事情显然不能亲力亲为,“既然刚才那么说了,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去登记吧。” 这句话他说得轻松,口齿清晰,每个字却重重地落在范洱心上。 她差点一个急刹车,让后面的车来个追尾事故。 “有这么吓人么?”邢澈斜眼看她。 “没,我就知道会这样!!!”范洱锤了一下方向盘。 实际上,她已经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了。别说领个证,就算明天让她穿婚纱办婚礼,她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能不能别用‘下午没事,一起去吃喝个咖啡吧’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下午没事,我们去领个结婚证吧’如此重量级的消息。 “既然料到了,那回家拿户口本吧。”邢澈无视她无声地控诉,淡定地说道。 ——再怎么说一辈子也就一次(反正她是不希望有好几次的),好歹挑挑日子啊。 范洱内心突然有种内牛满面的冲动,看来这辈子是栽在他手上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家伙有腹黑的潜质。 “行。”范洱打转方向盘,往浩星家的方向开去。 她已经放弃抢救了。 不过,最后户口本还是没拿成,因为浩星晴在家中等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等着浩星澈。 一进门,眼尖的两人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等着的那个身影。 “堂姑,你怎么来了。” “哦,有点事情找你谈。”浩星晴看了范洱一眼,示意他单独谈。 “恩,那去书房吧。” 浩星晴站起身来向楼上书房走去。 范洱趁她转身,在背后扯了扯邢澈的袖子。 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还没吃午饭呢。等下给你送上来点?估计下午出门要晚了,一直饿着对胃不好。”范洱小心试探,那意思,需要我中间进来救场么。 “没事,你先吃点吧。等下再说。”邢澈拍拍她的脑袋,那意思,看情况进来。 说完他跟着浩星晴走上楼去。 范洱识相地跑去厨房拿东西吃,丝毫没有干涉两人谈话的意思。 待她从冰箱里拿了些甜点、牛奶,见两人都不在视线范围内了,赶紧跑回房间,竖起耳朵,发挥特长,做她最擅长的事情——听墙脚。 “听说你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书房内,浩星晴已经坐在休闲沙发上。 “恩,好的差不多了。”邢澈进门,点头。 “身体好了是该回学校看看,学业、事业都别落下,在研究方面,你爸对你期待很高。”她也适当表达了对堂侄的关怀。 “我知道,这不是还打算跟导师继续深造么。”邢澈对这一观念表示同意,“再说,集团的事情差不多走上正轨了。” “恩,这大半年来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浩星晴欣慰地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集团最后没受到多少影响,你确实不容易。” “我爸留下的事业,我肯定得照顾好,毕竟是他多年心血。”话说到这里,邢澈已经意识到她此行的目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浩星晴便接口问道,“那强化研究呢?这不仅是有益于我们国家的一项研究,我听说这也是他多年的理想。你进展如何了?” “实验基地还在重建。”邢澈之前摊牌的时候,就告诉她自己知晓了一切。 能够等到大半年后再被追问,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 “你上次说,一切交给你来办,事关星辰集团,事关你父亲的声誉,你希望所有事情你来一手处理。”浩星晴叹了口气,“我相信你有能力,事实证明,你确实做得不错,只是生物强化方面,我怎么觉得你不太上心呢。” “基地正在重建,我自己的水平还没到参与到实验中去,实验得靠他们专业人士。”邢澈表示自己水平不够,爱莫能助,“不过原本的教授、研究人员很多都不在了,剩下的人进展太慢,我也可以理解。” “你知道我指得是什么。”浩星晴没打算看他装糊涂,“我所知道的是,你压根没有重启那些实验的苗头。” “想要达到强化人体这一效果,可以通过很多不同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走老路呢。”邢澈反问道,“况且那条路走了二十年,不是照样没有进展么。” “确实,只要人体强化能够成功,你用什么方法都没关系。但你不能否认的是,用人体进行实验确实是最直接、最快捷的方法。”浩星晴皱眉。 撇开法律、道德、成本等等因素不谈,在直接实验体上进行研究,肯定比弯弯绕绕兜圈子更加直接有效。虽然理工科的研究她了解得并不深入,但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邢澈脸色也有不愉,“无论是从国家利益上还是从政治利益上,最重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我会把控好。” “是,大家所关注的是结果,可这个结果出来的时间呢?”浩星晴冷笑了一声,“一年和十年,能一样么?” “堂姑,你能保证用原来的方法就能最快的出结果?”邢澈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见,“连我爸都不敢这么下定论吧。” “我是没法做保证,不过,已经有人成功了,不是么?” 浩星澈当初没有跟自己说这件事,可也没有特地隐瞒她这些事,她不知道这位堂侄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浩星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对,那你也应该听说,对成功实验体进行研究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进展,更何况,爆炸那天,她已经逃跑了。”邢澈回答地四平八稳,神色纹丝不动。 有成功实验体存在这件事情,知情者太多,他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都消失,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让范洱是这个成功实验体的事情曝光。 虽然他不知道拿活人进行实验究竟被多少高层知晓,不过,既然生物强化这个大项目得到了国家的支持,他不相信,集团里会没有一丝一毫外来的眼线。 即使最后范洱会被幕后势力所知道,他也要尽量拖延这个时间。 “逃跑了?被你放跑的吧。”浩星晴眼中略带失望,“知道范洱被强化的人虽然不多,但不至于一个没有,你不会指望隐瞒我吧。”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堂姑。”即使暴露,邢澈神色依旧平静。 “我要的只是你继续你爸的实验而已。”浩星晴这句话说得异常恳切。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在玩火。”邢澈并不赞同,“这是拿整个星辰集团在赌,仅仅为了其中一项违反法律、有悖道德、有悖人性的实验。” “为什么你会如此看轻人体强化?你爸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么,甚至建立星辰集团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进行这项研究。你的想法,完全就是本末倒置。”浩星晴加重了语气,“更何况,有多方势力支持,你现在根本骑虎难下。” “不会连累?本末倒置?如果是那样,我为何要如此低调的处理半年前的事件,我大可以将基地里,到底进行了哪些不可告人的实验公之于众。”邢澈笑了笑,“不仅是我骑虎难下,背后的那些人也是吧。” “小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浩星晴摇摇头道,“接下来,用志愿者进行实验,或者让范洱回到基地去作为实验体给专家们研究,你自己选择吧。” 第七十五章 摊牌(五) 选择? 这真的是选择而不是在逼他就范?邢澈内心发出一阵冷笑。 这还用选么,既然当初是自己把她放了的,那这次,肯定不会再亲手把她送回去。 即使自己圣母光环爆发,决定贡献出范洱,舍己为人,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别人会信么?他们敢信么? 恐怕更会觉得自己在耍什么心眼,等待时机,背地里想方设法把她弄出来吧。 “堂姑。”邢澈眼睛直直地看向她,“你希望我选哪个?” “我当然是想让你进行人体实验研究了。”浩星晴耐心地说道,像在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讲道理,“你半年前就跟我说了和范洱订婚的消息,我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光从感情上来说,我也不希望她成为实验体。” “那你还逼我在自己的道德观和范洱之间选一个?” “我没有逼你,我是在帮你下决心。”浩星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拍肩膀,“是时候开始重启整个人体强化计划了,至于是继续在志愿者身上进行实验,还是从范洱入手,你自己想清楚。” 邢澈眸光流转,缓缓低下头,开口道,“你根本就知道,我会选哪个。”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带着无可奈何,带着被迫就范。 “你的意思是……”浩星晴知道他已经作出了选择,正确的选择。 邢澈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负面情绪。 “我需要时间。”他神色恢复平静,谈谈地叙述着现状,“选址、仪器、人员招募,并不是我现在一声令下,明天就能一切到位,准备就绪的。” 浩星晴看着他,又露出那种‘长辈看着晚辈长大了、成熟了’的标志性欣慰笑容。 “小澈,我说过,我不是来逼你的。我希望看到的是,你开始认真对待、重视、着手这项计划,甚至按照你爸的意愿,亲自参与到实验中去。”为了消除他的顾虑,打包票道,“不用瞻前顾后,你刚才说的问题,我会帮你。” 邢澈看了她一眼,稍稍有些疑惑。 “怎么了?”浩星晴将他稍纵而逝的疑虑看在眼中。 “堂姑,政府支持星辰集团研究生物强化,这一点我知道,可是,高层们真的都默认了我爸用活人来做实验么?”邢澈猝不及防得向她抛出问题,“或者说,有哪些同意,有哪些反对?我需要心里有底。” 浩星晴的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她摇摇头,“这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不会有人在明面上拿人体实验做文章,更不会有媒体有势力、有胆量向人们曝光这一切。” 闻言,邢澈眼神变得深邃。 浩星晴意识到自己的话中可能还带了些小瑕疵,不知他会不会追根究底,一字一句的考量。 当初,在她的默认之下,自己这个堂侄已经不知不觉中掌控了整个星辰集团,纵然她的眼线现在还留存一些,可是手已经伸不到那么长了。 她毫不怀疑,单从集团上来说,自己完全拿他没办法。可惜, 她是浩星晴,那些属于堂兄浩星正的产业她本就没想过染指,她的势力,她依靠浩星家延伸的人脉,并不是‘有钱’两个字可以抗衡的。 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这点她懂,她知道浩星澈更懂。 “我知道了,堂姑。”邢澈沉声道。 这次,浩星晴再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从政多年,她自认已经不是当初一腔热血、初出茅庐的研究生,遇过各种各样的事,见过形形□□的人,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对自己的堂侄捉摸不透。 说实话,她还是希望浩星家能够一心的。毕竟,无论哪个家族,总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无论从事什么勾当,无论政界、商界、军界,无论是谁的前途,互相帮衬之下都能走得更加顺利。 “话说清楚了,那我先回去了。”浩星晴走出书房,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从a市过来一趟,纵然路途不远,打着探望康复侄子的旗号,她也不适合留的太久。 新一轮选举在即,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往上爬。 而往上爬的前提条件是,原本在这个位置的人不在了。无论升职还是贬职,或者直接出局,她都不希望出什么差错。更何况,她作为女性,在这些权力的游戏中,本来就站在弱势位置。 幸亏浩星澈跟浩星正一样,脑子都还拎得清。同样作为聪明人,肯定不会希望引起内讧,惹得他人觊觎,趁虚而入。 即使暂时的想法不同,一家亲戚闹得两败俱伤也没什么好处,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放心的。 “好的,堂姑。”邢澈陪她一路送到大门口。 前脚浩星晴刚出大门,后脚范洱就飘到了邢澈身边。 “你真的打算继续?刚刚的对话,我全听到了哦。” 托身体强化的福,她的听力比以往长进不少,听墙脚这件事做的也越来越纯熟。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你的节操呢…… “不继续能怎么办,人家都发话了,人体实验和拿你实验这两者里面选一个,明摆着我只能选前者。”邢澈接过她递来的一块芝士蛋糕,先给空空如也的胃垫一垫, “要是我选后一个,那才叫人怀疑,肯定会被认为是在想什么花招把你送走。” “可是志愿者……”范洱稍显犹豫。 “笨蛋,我说了我需要时间。”邢澈看出她的纠结,用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她的狗头。 “所以,你只是要摆出‘自己真的在重启拿志愿者做研究计划’的姿态?可是,这样又能拖多久?”范洱歪头,企图逃出他的魔爪。 她知道,虽然邢澈这个人吧,看上去比较冷,呃,实际上也比较冷,可是草菅人命这种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他心里有属于他的原则。 他和自己不同。 自己对于被残害无辜群众,抱有的是属于平凡人的善良、同情、不忍,这和大多数人没什么不同,自然,她也具有普通人的共性——自私。 如果有一群人和一个人等着她救,她会选一群人。在她心里,她长久受到的教育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即使一个人的命和一群人的命同样重要。 可是,如果那一个人是自己的亲朋好友,那她绝对会选择只救那一个人,这就是她的私心。 如果现在被逼选择用谁进行实验的人是自己,那她肯定也会放弃坚持,选择保护邢澈。因为在她面前,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那一个人重要。 但是,邢澈的心里,本来便认为那些跟自己无关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让他作出人和人之间的选择,没什么困难。 问题是,他的天平两端不是一群人和一个人。砝码的那头,放着的是他的原则,他的正义感。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邢澈悠闲得啃完最后一口芝士蛋糕,“直到我查明白一些事情。” 确实,长久以来的成长环境,让他变得待人接物都兴致缺缺,对世事关心甚少,但他是冷淡,并不是冷漠,更不是冷酷。 即使认为其他人对他来说不重要,无所谓,但是原则不允许他作出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事来。 “什么事?”范洱明白,别说向恶势力屈服了,对他来说,或许,连冷眼旁观,他都做不到。 对于很多无伤大雅的事,他一向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现在,人命关天,他自己可能都没料想到,他的正义感会如此强烈。 无关善良、无关同情,和感性无关,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么做非常不对,他要纠正过来,即使要花费很大力气,即使要与很多人为敌。 看着邢澈依旧一副淡定的模样,范洱微笑,反正她也做不到为了自身安全就随波逐流,继续这种不人道的实验。那么,这个家伙作出的决定,自己也只能鼎力配合了,以她对邢澈的了解,他打的小算盘,应该不会太糟糕。 “我总觉得,高层不会真的如此迫切希望我能拿出强化成果来。”邢澈慢条斯理得分析给她听,“就算是一项公认的,有益于全人类、不违背法律、道德的实验,那帮政客们还要争论半天呢,更何况这种本身就争议性很大的实验。” “你的意思是浩星晴隐瞒了反对的声音,自作主张?”范洱瞪大了眼睛,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的阻力确实会小很多。 邢澈点点头道:“所以我要知道,到底是不是所有高层都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默认的有多少,赞成的有多少,反对的又有多少。” “这很难查吧。” “是啊。原本我可能需要挨个套话。但是这么做太容易引起注意,只能从蛛丝马迹查起。”邢澈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丝嘚瑟的笑容。 范洱秒懂,“可是,你现在拥有精神力。” 邢澈挑挑眉,给了她一个欣慰的眼神。 范洱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对哦,虽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强大那么神奇,不过通过脑电波扫描一些重要信息应该不在话下吧。” 第七十六章 摊牌(六) 这半年来,邢澈一直尝试有规律、有计划的锻炼自己和范洱,可惜他现在的脑电波到达范围还是只有直径几百米,控制物体倒是顺手不少。 只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无法潜入别人的思想,或者跟别人进行精神联系。 可能当时情急之下用脑过度,一直无法复原,不然直接能够知道其他人脑海里的想法,这技能简直不能再棒! ——金手指开一次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一直开着?! “你可以把前半句跳过,我听起来会更顺耳一点。”邢澈无奈,早知道她夸奖人的时候不会忘记损一损自己。 诶,本意确实是夸你来着,咋就这么敏感呢,范洱心里嘀咕,况且我说的是事实嘛,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精神力,咱们可以直接以力破巧,犯得着这么小心翼翼么。 被寄予厚望的邢澈:………… ╮(╯▽╰)╭哎,算了,范洱摇了摇头,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想着,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超能力上显然不靠谱。 况且我也没有变得力大无穷,看上去还是这个家伙的技能厉害一些,大腿还是要牢牢抱紧的。 邢澈同学,等摆平这些事情以后,要继续带我超神带我飞哦!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百转千回,闪过各种念头,等yy完也不过几秒时间,范洱自觉主动地回过神来,继续说正事:“你打算怎么搜集?我记得需要去目标附近才行吧。” “恩,这么突兀的直接跑到a市区肯定不行,就算住在距离各个目标范围几百米的地方,也会引起怀疑。不过正好,集团里有些事物需要我去各地视察,我在外出差的时候可以巡回一圈,顺便去趟a市。”邢澈在跟浩星晴谈话的时候,就在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 “那我跟你一起去?”她问道,“两个人一起,目标是不是有点大?” “对,你留在这里。一来,我们一起出动目标太大;二来,这段时间你暂时是安全的,一个人待在s市我也比较放心。” “好吧,那只有你自己小心了,晚几天再出发,别让那位堂姑起疑,记得随时跟我联系。”范洱暗搓搓的想着,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又可以过很长一段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了,“你大概多久回来?” “说不准。”邢澈摆摆手,“反正我前面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选址、仪器、人员招募都需要时间。” “哦,对了,就算一切准备就绪,志愿者也到位了,我们还可以先注射类似第一代的强化剂再说。”范洱接茬道,“那个东西目前看来没什么副作用,还能增强人的免疫力,其实,还蛮具有继续研究的价值。” “恩,我会尽快,你一个人待在s市,安分点哦。”邢澈的魔爪又按上了她的狗头,“赵烨房子找好了,你要不住在学校,要不去附近那所房子住。别老是东奔西跑。” 范洱乖巧点头。 安顿好住处,安排好实验基地事物,保证放下了足以迷惑敌人一段时间的□□,邢澈在学校里待了两周,觉得时机成熟,踏上了世界巡回演唱会,哦不,是全球出差之旅。 星辰集团的总裁,总是这么忙碌,当初浩星正也是三天两头出差,这回轮到太子爷接手,自然也逃脱不了四处巡查的命运。 之前由于还在康复期,就把需要亲自处理的外地、外国事物搁置下来,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派上了用场,当个借口到各处走动走动,还是不错的。 自从邢澈离开之后,范洱还是回宿舍住,想跟室友们以及闺蜜团联络联络感情。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一个人住陌生大房子,实在是太害怕了。 作为标准的吃货,大腿不在身边,她竟然安分地忍住了内心对美食的*,乖乖待在学校里过两点一线的生活,而没有四处觅食。 被食堂大师傅们异想天开的手艺,日复一日的折磨着,范洱在内心不知道该为自己点赞还是点蜡。 幸好,没有课程又不用实习的大四时光,她有的是闲暇时光,没法总是跑到街角旮旯里寻觅美食,她还可以天天在寝室里犯懒。 当然,除了每天睡到自然醒,赖床赖到中午之外,范洱也会去化学实验室转转。 她的两点一线生活指的就是实验室和寝室,没有找到心仪的可以交流讨论提供指导的好导师,教学楼、教室早已不在她的日程安排之内了。 至于辅导员……那是什么?能吃么?好吃么? 那日,范洱穿着白大褂,带着橡胶手套,专心致志得对着一瓶反应完成的溶液进行化验,刚把一个试管放到离心机上,实验室门打开了。 “诶,正好我要去叫个外卖,你帮我看一下离心的时间吧,五分钟就好。”范洱摘下口罩,正在脱手套,连头都没有抬。 一般这个时间会在实验c楼晃悠的,绝对不会是上完实验课的大一大二学生,而是自己搞点小研究小创造的高材生们,她来得次数多,基本脸孔都熟悉。 “要不,等五分钟,我们一起出去吃?”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 范洱抬头,望向来人。 对于脸盲来说,觉得脸熟是一回儿事儿,能不能跟名字对上号又是另一回儿事了。 好在,作为浩星澈的女朋友,这座基本归属于生科院的实验楼里,几乎所有学生、教员都认识她。 但主动邀请自己吃饭,倒是头一遭,连赵烨和蒋泽清两个相对来说熟悉的人,都没尝试过越过大神去请她。 看到范洱脸上闪过的一丝迷茫,齐昊天郁闷,“你不会又忘记我是谁了吧。” 范洱被一语戳穿,稍显尴尬。 幸亏,当了那么多年脸盲,以前又没有邢澈这个人脸识别器时时刻刻待在身边,闹出类似认错人的事件不是一次两次,在这方面,她的脸皮还是比较厚实的。 “不好意思,你是生科院的吧,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我看你脸熟,也知道我认识你,就是名字跟人对不上号。”她抿抿嘴,露出一丝抱歉的微笑。 实际上,这绝对是她在三番两次认不出人时,为了消除自己尴尬而发明的标准回答语句。这点,从她这么多年,一直在重蹈覆辙,没有丝毫改善就可以看出来。 ——混蛋,脸盲是天生的,不是我想改就能改啊喂。(╯‵□′)╯︵┻━┻ “齐昊天。”男生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不在意。 ——其实在意的要死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小爷啊!难道我的脸在你眼里就这么泯然众人么! “哦哦,下次我一定会记住的!”范洱郑重其事地保证,虽然她也不知道下次自己能不能真的记住。 这种只见过两三次面,没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就要自己记住对方的脸和名字,真的很难好么! 要不是原主记忆力好,估计她到现在,连自己班上那些没什么交集的同学,名字都叫不全。 “怎么样?一起去吃个饭?”齐昊天继续刚才的话题。 “哦,不来。等它离心完,我还要进行下一步。”范洱指指离心机,婉言拒绝,“谢谢啦。” “真没想到,你一个文科院系的女生,竟然会对生物化学实验这么感兴趣。”齐昊天向前两步,拿起一瓶试剂晃了晃,“跟你男朋友有关?” “你是指浩星澈?”范洱歪头看他,心里敲响警钟,这人是在怀疑什么。 作为原主,她确实不该如此频繁的出入化学实验室,还自己动手搞研究。但是从穿过来以后,除了最初那段时间在乎过会不会露马脚的问题,后来邢澈来了之后就几乎没考虑过这茬。 已经一年了,现在改回去还来得及?! 况且只是兴趣变了,性格什么的,她跟原主本来就差不多啊(⊙o⊙)啊! “恩,听说实验c楼这一层大多数仪器设备都是浩星澈捐献的。”齐昊天转头看向她。 上一次见面,他是刚入校的新生,没特地关注过范洱,乍一碰面,没认出她的男朋友是浩星澈来,情有可原。 现在几个星期过去了,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该知道大红大紫的校园男神,更何况他的消息比常人灵通呢。 “对啊,这是他们生科院的实验楼么,他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有段日子几乎天天泡在这里。”范洱决定借坡下驴,既然对方送上了这么好的借口给她,不用白不用嘛。 她继续说道,“我看得多了,久而久之也有了点兴趣,本来高中我学的就是理科,化学还是我的强项呢。” “哦?那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可都来请教你了。”齐昊天趁势套近乎,“我们生科院大一大二有很多基础的实验课,确实让我觉得头疼。” 咦(⊙o⊙)…同学,我们很熟么!范洱满头黑线。 有问题请教自己的学姐学长去…… 我又不是你们生科院的人…… 我都快毕业的人了,弄个小拖油瓶算怎么回事…… 纵使内心拒绝的非常彻底,话却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你们院系的课程我没学过,不是很了解。去找你的学姐学长,对你帮助更大。” ——这么说,应该能明白了吧。 “可是其他人,我都不怎么认识呢。”齐昊天坚持不懈。 范洱:………… ——其实我也不怎么认识你啊喂! 第七十七章 摊牌(七) 范洱看了看表,五分钟差不多到了,她没有再搭理齐昊天,拿手指敲桌,数了五秒,然后戴上手套,将试管从离心机里取出。 凑上前认真看了看,又用手摇晃两下,拿起放在旁边的滴管,从另一瓶试剂中吸取了少许溶液,一滴一滴的加入试管。 眼神坚定,脸色严肃,整个动作认真而严谨,一副我很忙,请勿打扰的架势。 齐昊天当然看出了她从实际行动上表现出来的‘逐客令’,但还是不死心: “学习上没什么帮助,生活上总能传授点经验吧,毕竟你是我在学校里遇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呢。” 诶,咱们到底哪里认识了,同学!把话讲清楚啊! 现在高中毕业刚上大学的小男生是怎么回事,情窦初开也不是这个开法啊!(╯‵□′)╯︵┻━┻ ——呵呵,现在的高中生,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学生都被电视剧所影响,开启宫斗、宅斗模式开始轰轰烈烈地谈恋爱了好咩。 “今天你先忙吧,明天周六,我再来找你哦~”齐昊天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去。 呜,范洱内心的小人已经哽咽,说好的‘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呢。同学,你就不能高冷一点! 此时她很想抓着他的肩使劲摇一摇,摇醒这个看上去即将上演‘校园小清新爱情故事’的家伙。 叮叮~~ 手机响了,她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机,看到微信消息提示,您有一个好友申请。 指纹解锁之后,点开一看,果不其然,是那个叫齐昊天的…… oh,mygod!他是怎么知道我联系方式的!!!她脑海中奔过一千匹草泥马。 到底是谁泄的密?! 稍稍冷静之后,她才有心情转念一想:有心去打听的话,肯定有办法知道,自己的资料又不是什么一级保护档案。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么一号人物的…… 幸好,智尚没有退化为0的范洱,及时意识到,世界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附带抖m属性,你越不搭理他,越不把他当回事儿,他就越来劲。 所以她决定改变策略,伸伸手指,按下同意。必须在邢澈回来之前解决这朵桃花,不然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实际上,她的烂桃花还没来得及解决,另一个人的桃花已经开在枝头,迎风招展,却遭到了来自其他方面的扼杀。 住在学校的一大好处就是,八卦消息非常灵通。这主要是托人脉广博的王叶菁以及闲来无事最爱关注他人感情问题的萧林,这两人的福。 不然范洱绝对不会再第一时间就收到周蓓的消息,毕竟以蓓蓓姐的性格,自己的难事一般不会想要学妹们知道。而这次,告知她们消息的,确实不是她本人,是她的父母。 “什么?蓓姐离家出走?”范洱被这消息惊得嘴巴张成了o字形,半天没合上。 王叶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啥时候跟小林一样了,别一惊一乍的,她妈妈刚刚亲自跟我说的,还能有假?” “咱们离叛逆期已经很遥远了吧,更何况是蓓姐,我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做这么中二的事情。”范洱还是一脸难以置信。 “因为她爸妈不同意学姐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萧林在一边解释,她先一步到达图书馆,王叶菁抵抗不住她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已经提前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恩,于是蓓姐冲冠一怒为蓝颜,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她一气之下就闹独立了。”王叶菁补充道,“三天都没回家住,而且也不接家里人电话。” “那公司呢?她爸妈总不可能没去她公司找过人吧。”范洱问道,周蓓一家都是s市本地人,亲戚朋友一大堆,周蓓又不是被绑票玩失踪,他们真想找自己女儿,应该容易得很。 “别说了,蓓蓓姐这次来真的,跟公司请了年假,半个月呢。”王叶菁冲她眨眼,“你也知道,她这脾气,下定决心做的事,谁都拦不了。” “所以说,蓓姐不是离家出走,纯粹就是闹革命,不想搭理家里人咯。”范洱瞬间明白过来,“她爸妈是在托自己女儿的同事朋友帮忙调解啊。” 家长想抓逃家的小孩,无非是那几招——亲戚朋友齐上阵,学校公司两头找,电话微信联络好,同学同事来帮忙。 在工作的地方逮不到人,自己女儿的好朋友们,父母会有电话号码的估计就几个,轮也该轮到她们上场了。 “那你们打电话问过蓓姐没有?”范洱看着她俩。 “哎呀,上一届的学姐几乎都毕业了,我们这一届和蓓蓓姐关系比较好的,只有咱们五个了,夏澜姗和孙晓云在外面实习,我们想等你一起商量商量呗。”萧林拉着范洱的胳膊,作出小鸟依人装,“二二,你说,咱们怎么办啊,我没劝过这种架诶。” 王叶菁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边还拿着一本英语小册子看几句。 范洱瞟了她一眼,真是苦了这娃了。 萧林家里条件好,一毕业就回老家当二世祖,以后不需要给别人打工,现在自然也不需要去实习,累死累活还得看别人脸色。王叶菁则是准备读研,这段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里好好复习了,没什么事情,一般不从顶楼的研习室里出来。 “先打电话再说吖,蓓姐总不至于连咱们电话都不接吧。”范洱掏出手机,寻找号码。 “诶,在这里打,会不会不太合适啊。”王叶菁抬头,指了指周围。 她们现在所在是图书馆一楼的奶茶蛋糕店,很多人学习累了困了就会出来散散心,聊聊天,喝喝茶。 “有啥不合适的?你是嫌这里太吵还是□□静啊。”范洱揶揄道。 “对哦,这里挺好的啊,出去打电话又没有地方坐,还要被太阳晒。”萧林立马附和。 虽然已经不是能把人烤化了的三伏天,单防晒工作依旧要做好,女孩子的皮肤,可是很娇嫩的! 拨通周蓓的手机,“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计划赶不上变化,几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关机了。范洱不死心,再拨了一次,手机里传来的还是机械化的电子女声。 “真是谁的电话都不接啊。”王叶菁啧啧几声,摇摇头道。 范洱正在思索该怎么利用其他方式联系周学姐时,萧林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说,蓓蓓姐不会真出事了吧。” “瞎说,她妈妈跟我说了,人是没有失踪的,就是不想跟她们说话,蓓姐不至于这么没分寸,让家人担心。”王叶菁戳了戳她的胳膊,“别乌鸦嘴,蓓姐的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看来,是被轮番轰炸的烦了,索性关机了吧。”范洱懂得这种感受,想当年她也中二过!也被亲戚朋友轮番上阵轰炸过! “要不,你们给她留个言,什么微信啊、微博啊、qq啊,都留一下。”王叶菁放下英语小册子,开始翻手机,“我找找看有没有姐夫的联系方式。” 范洱点点头,立马付诸行动,找不到周蓓姐,能找到她离家出走的源头,也是好的,只是对于她的这位男朋友,她们几个都不熟悉。 真的非常不熟悉,是范洱单独在大街上碰到,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因为怕认错人…… 虽然两人相恋两三年了,可是跟以前习惯性秀恩爱的萧林、何向楠这一对比起来,周学姐堪称高风亮节,反正她们一年能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方早几年毕业,已经工作了,没她们这伙大学生那么闲,这倒不能完全怪在他身上,一个上班族经常往学校跑,特地来约会,显然不现实。 “怎么样,找到了么?”范洱完成任务,看向还在手机屏幕上各种戳戳戳的王叶菁。 后者抬起头来,无奈地两手一摊,看表情都知道一无所获。 “哎,那只能等蓓蓓姐联系我们了。”萧林略显失望,叹了口气。 “放心啦,她晚上开机看到消息就会回复我们的。”范洱励志地说道,“我就不信,蓓姐睡觉前会忍住不看手机!” 作为一个现代人,看电视要用网、玩游戏要用网、看书要用网、买东西要用网、吃饭要用网,几个小时离开网,就感觉自己跟社会脱节了好么! “恩,只能这样了,我再问问大三届学姐学长们吧。”王叶菁敬业地又低下了头。 “别了,那些人基本都毕业了,等晚上再说吧,我们回寝室了,你好好在这里继续复习吧。”范洱拍拍她的脑袋,以示鼓励。 “没什么心思看书了,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王叶菁把手机和小册子塞进包里,拿着奶茶又喝了两口。 “诶,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吖,晚饭你们两个吃吧,我出去一趟,等下要去看电影呢。”说到这里,萧林生龙活虎起来。 一看她的样子,两人明白,估计又是‘佳人’有约。 至于这位‘佳人’究竟是谁么,三人都心知肚明。 第七十八章 摊牌(八) 提起某渣,范洱和王叶菁就郁闷,这两人已经腻腻歪歪、婆婆妈妈多久了,分手都不能分得清清爽爽么。 “跟何向楠看电影啊?”范洱撇撇嘴,“你跟他还没闹明白呢?” “是啊,他这明白着是在吊着你呢,傻丫头!”王叶菁恨不能摇醒眼前这个恋爱中智尚快要变成负数的女生。 “哪有,他早就跟那个女的分手了。”萧林嘟着嘴,“我们现在是你情我愿的。再说,就算我们两个分开了,也可以做朋友嘛,难道老死不相往来吖,那样多没气度。” 看着她死鸭子嘴硬的磨样,范洱和王叶菁互看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明智的选择不再劝阻。 这将近一年,劝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是白费功夫。对她而言,感情这种事,旁人多嘴无用,身为朋友她们,也只能期盼着哪一天,她自己幡然醒悟了。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天边的晚霞恰当好处的泛着红晕,学校里一条十米见宽的小河两边,垂杨柳随风摇摆,两只白鹭在水上嬉戏。 真是连动物都知道要成双成对啊!范洱有感而发。 “怎么,浩星澈不在,别的这么多愁善感了。”王叶菁那胳膊撞撞她,嬉笑道。 “我这是为你忧虑啊,你说你最近跟蒋泽清怎么样了?”范洱及时反击。 “没怎么样啊。”王叶菁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无辜地大眼睛,“都说了,人家对你和你男朋友比较感兴趣。哈哈。”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行行行,你自己不急,我瞎操心些啥。”范洱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唉唉,别这样么,我请你吃饭啊。”王叶菁拽拽她的胳膊,以示讨好。 “算了吧,食堂的饭有啥好请的,我要回去点外卖。”范洱傲娇。 “说起请客,好像没见过姐夫请我们吃东西哦。”王叶菁似是想到了什么。 “总共见面次数加起来超过十了么,请个毛线哦,有蓓姐请就不错了。”范洱转头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啊。” “蓓姐她爸妈反对她们在一起,似乎是因为她男朋友家境不太好。”王叶菁压低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 “诶,搞这么神秘干嘛,咱又不是特工再交流重要情报。”范洱开玩笑道。 “背后说人是非不太好嘛。”王叶菁耸耸肩,“再说,咱们又不是很了解情况,万一被误导了呢。” “诶诶,你的意思是说,咱蓓姐找了个凤凰男?”范洱饶有兴趣的凑上前,嘀咕道,“这倒可以解释,为啥出门在外、请客吃饭都是蓓姐在掏钱了,你不说我都没特别注意过。” “你啊,关键时候精明就行了,平常傻的很。”说完,王叶菁自己‘咯咯咯’笑了起来。 “敢说我傻!”范洱轻轻掐了她一把,虽然被她调侃也不是第一次了,“快,蓓姐到底什么情况,从实招来。”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咱还是联系上蓓姐再说吧。”王叶菁虽然被掐了一把,却‘不计前嫌’地挽起范洱的胳膊,两人继续向寝室晃荡而去。 实际上,她的情报倒是没有错,周蓓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苦恼的正是这一点。 本想着大学毕业以后再告诉父母自己有交往对象的事情,就算没有百分之百支持,也不会引来如此大的反对,毕竟逢年过节亲戚们之间整天吹捧的都是: “你家孩子不小了,是时候可以找了。” “大学读了几年了,找个男朋友多正常,多参考参考嘛。” “女孩子,等年纪大了再开始找对象,那就来不及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 她知道,长辈们,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要是她真找了对象,告诉爸妈的时候,他们的脸色绝对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所以她明智的选择毕业了、工作了,再告诉他们。 可惜,如意算盘还是遭遇了滑铁卢。 其实周蓓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和石峰煌两个人摆在一起,就是现在人常说的孔雀女和凤凰男。 她家境不算大富大贵,好歹父母也是一个金领一个白领,对她这个独生女,从小到大基本上要星星不给月亮。而石峰煌呢,家在中部的偏远农村,倒是没有兄弟姐妹拖累,可正是如此,以后他那没有任何五险一金保障父母的赡养担子,全落在了他一人肩上。 父母对他的家庭背景不满,她是有心里准备的。在周蓓眼里,男友虽然家境不太好,但是胜在他自身优秀啊。同样是名牌大学毕业,怎么说也是支潜力股,多过些日子,父母会同意的。 石峰煌目前在s市外企工作,月薪差不多快过万了,在这个时间点提出来,周蓓完全没想到会遭到这么强烈的反对。 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父母确实没有直接看死他们的关系,妈妈是直截了当的表示不同意,不过爸爸却退了一步。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你才刚毕业,现在也还算年轻,谈谈恋爱没什么关系,多瞧瞧多看看,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那意思——你跟那小子玩玩没关系,但要结婚过日子的话,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简直不能再开放! 这是她爸妈一贯做法,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最后只要结果如他们所愿就好。可是这次,她不想妥协,她明确表示自己是认真的。 软磨硬泡了一个月,父母终于同意见见那个男孩子,不过声明不是见家长,只是吃个饭聊聊天,让他们接触接触,了解了解。 就是那次见面之后,连她爸爸都开始寸步不让了。 ‘蓓蓓,他是个无底洞,我们家填不起。’ 周蓓记得自己向来还算开明的老爸,直接这么对她说。 明明是潜力股,怎么就是个无底洞了呢?!她不解。 那顿饭吃完,谈完,等石峰煌走了之后,她在家里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作为乖乖女,优等生,她从小是别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很少如此叛逆,跟爸爸妈妈这么对着干,就算当时被熊孩子欺负都没这么委屈过。 ‘如你所说,他确实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弟弟妹妹要供读书,抚养长大,可他父母呢,这总是完完全全落在他一个人身上的担子吧。你也听他说了,过几年要把他爸妈接过来,不舍得他们在农村里干活。’ ‘孝顺有什么不对么!’她面对妈妈的分析,反驳的理直气壮。 ‘对,这是说明他孝顺,孝顺是件好事,可是你不想想,s市有那么容易落户么?每年多少大学生、研究生毕业出来,为了户口问题记得头破血流。如果没有这里的户口,社会福利呢?医疗保障呢?什么都没有,全靠你们养着。’ ‘更别说他爸爸下地腿脚不好,一年随便看个病就十几万去了。就算他工作不错,能赚钱,那一年他能赚多少来填这个洞,你们结婚了你能不帮着他?你不想想以后的日子会有多苦。’ ‘我不怕吃苦,你们也说了,我还年轻,那我可以自己努力,可以自己奋斗,我就不能拼一拼么。’周蓓说得都是实话,她不怕吃苦,自己并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了爱情、为了婚姻,每个人都会有牺牲,她只是努力拼搏省吃俭用一点,怕什么。 ‘你怎么这么傻,我们会忍心看你吃苦?他填不了就是你来填,你填不平的,不还是要我们来填么。他看中的就是你s市的户口,你的家庭状况,你就是傻乎乎的拿我们一家人去贴补他们一家三口。’ 说到后来,周蓓的妈妈已经开始转为人身攻击,认为并不是对方条件问题了,而是特地来拐她家女儿的,现在社会,这种情况不要太常见。 ‘不,我不需要,我自己会努力,我会赚钱,不需要你们贴补。’周蓓说这话问心无愧,她从来不是指望父母过活的人。 即使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即使父母的所有财产以后终归是给她的,她也不想当个啃老族。 ‘好,你觉得我们谈钱俗,那我们不谈钱的问题。你想想,他爸妈过来住,难道你们还买一套房子给他们?还是让他们另租房子住?不可能吧。到时候你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读了那么多年书,看了那么小说电视剧,这里面的麻烦事情有多少,你知道吧?!’ ‘中部地区的人跟我们这里的人文化观点都不相同,就是你们现在年轻人说的三观。他们那里的儿媳妇要做的事情可多了,绝对不会让自己儿子帮你分担家务、插手经济什么的。你现在觉得能吃苦,扛得了,等以后呢,迟早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到天翻地覆。’ ‘如果我们家有个千万家产,我不怕你嫁过去吃苦,他家境不好我们补,只要人好就行,可问题是我们没有。你说你吃得聊苦,凭什么在我们家里娇养的女儿,连碗都舍不得要你洗一个,到了别人家里要吃苦受累?’ 周蓓的爸爸讲起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口才有时候好的让她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第七十九章 摊牌(九) 听了这几句话,周蓓的妈妈已经在旁边哭了出来,似乎预见到女儿以后给人家当牛做马的苦日子。自己生的女儿,遵从‘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原则,养到这么大,她确实没让家里人失望过,可偏偏在终身大事上犯起了执拗病。 旁边的周父叹气了一声,做出了如下总结陈词——‘我现在不说我是为你好这句话,我只跟你说明一点,就算我们现在点头了,你如愿以偿了,不出五年,我保证你受不了。难道你要等到结了婚,三十多岁变成黄脸婆,那个时候再后悔么?!’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像钉子一样,重重得敲进了周蓓的心里。 这句话不仅看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看死了她。 是的,她现在可以爱情至上,可是,五年后呢?她向来是个理智的人,即使现在,也没有因为爱情百分之百冲昏了头脑。 相对于大多数同龄人来说,她更加果断,或者说强势冷静,不过,面对感情,每个女生都一样。 这是她的初恋,从大二到大四毕业开始工作,这么些年,几乎涵盖了一个女孩子最轻松最美好的恋爱时光,她不奢求轰轰烈烈地爱情,只想要平平淡淡的幸福。和石峰煌两个也是如此,本以为一切会步入正轨,按她的设想那样安静而快乐地生活,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计划外的东西出现。 三年了,她无法如此轻易放手,就因为这样简单粗暴的理由,屈服于现实的压力。 如果一味沉湎于爱情,看不清骨感的现实世界,那就不是周蓓了;同样,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一个,那更不是周蓓。 如果结婚了,发现不合适,我还可以离婚啊。她是这么想的,可惜面对父母,纵使在辩论场上雄辩滔滔,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你们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最后,她抛下这句话离家而去。 周蓓觉得,如果若干年后,自己女儿看上了一个穷小子,而那个穷小子让自己很不满意的话,她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她肯定跟自己女儿这么说: ‘如果结婚或者婚后想要我资助,那就找个让我满意的女婿;如果你只顾自己的喜好,不管老人家的感受,那就自力更生吧。反正你们有情饮水饱。’ 世界上没有那种你违背了别人的意思,别人还要出钱出力让你和他过美好生活的道理,纵然这里的别人,指的是父母。 你为了爱情付出,你爱情至上,你就自己去,为什么还要拖累家里人,作为自强自立的周蓓,一向看不起这些天真烂漫把父母的爱和包容当做理所当然的人。 于是,从家里出来,她住进了宾馆,一方面是不想父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总是烦自己,逼自己要结果;另一方面,是她真的想尝试着自己独立,尝试着仅仅靠自己的力量,能不能跟石峰煌走下去。 可是接踵而来的电话轰炸,紧迫盯人却让她恼火万分,除了每天报个平安,干脆跟公司请了年假关了机,不仅她需要冷静,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们也需要冷静 所有人里,更需要冷静的明显不是自己,好不好! 或许自己能给现实一记漂亮的耳光,也有可能几年之后,自己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 这就是人生,是她周蓓的人生,她想自己主宰,就算如同亲戚朋友所说的‘你值得更好的’,‘你将来会后悔的’,那她自己的事,她要自己看清,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这两天,她在宾馆里吃吃睡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她一个都不想理,有这时间听她们好意的劝告,还不如上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 等到晚上打开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现连大学里的学妹们都找上她了,苦笑一声,看来离家出走闹独立这种事情,最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爸妈有时候还真的不是那么好惹的。 在范洱和萧林的‘慰问’消息之间,周蓓果断选择了范洱。 拜托,小林那个小女生,自己感情问题都拖拖拉拉处理不好,出啥事全靠姐妹们罩着,绝对不是什么分享烦心事的好人选。 “拜托,我只是想一个人在外面住段日子,年假结束了就去上班,而且每天都有报平安,他们还想怎么样。”周蓓三言两语讲清楚了始末,颇感无奈。 “他们也只是想让你回去住而已……”范洱不知道怎么劝,其实到现在她都没搞清楚,是要劝蓓姐和她爸妈的架,还是劝蓓姐别再感情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浪子回头金不换么。”王叶菁还有心思在一边调侃。 “我爸妈也太兴师动众了吧。”周蓓在视频中摇摇头,“再说,我算什么浪子,我又没私奔,做得还不够中规中矩么。” “是啊,你就差私奔了。”范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不,你问问姐夫,让他带你私奔怎么样?” “别闹了。”周蓓冲摄像头挥挥拳,“怎么就你们两个在寝室,小林呢。” “约会呢,至于对象么,呵呵。”范洱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这娃是没救了啊。”周蓓叹息一声。 “别转移话题,咱们现在可是在说你的事情。”王叶菁一本正经的把已经有歪楼趋向的话题扯了回来。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我冷静段日子,让我们爸妈也冷静段日子,一帮亲戚起哄瞎操心,脑子越来越热,就算见面了能有什么好口气。”周蓓觉得这样冷处理挺好的。 “哇,大家都不看好你们啊。”范洱问道。 “何止是不看好,是直接看死我们啊。”周蓓撇嘴。 “那姐夫呢?”王叶菁凑在一边问道。 “我跟他说了,他说会和我一起努力,证明给我爸妈看的。” “啊,就这样啊?”范洱歪头,“我以为会直接送你个大钻戒,向你表达心意、表明决心呢!” “你以为这是偶像剧啊。” “你以为是你家浩星澈啊。” 王叶菁和周蓓两个人同时抗议,不是谁都有钱到说买钻戒就买钻戒的。 “唉唉,不是这个意思,开开玩笑么,重点是心意,心意!”范洱在胸口比了个爱心。 反正她是看不起吝啬的男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有本事就让她吃香的喝辣的;我没本事,就算去刷盘子搬砖做苦力,也让她吃饱穿暖,开心快乐’。 爱情确实可以不看钱多少,你有一百万你就拿一百万,只有一块钱你就拿一块钱。 是真爱的话,对方绝对不会嫌弃你,就算拿个易拉罐瓶盖,照样能跟现在处于家庭矛盾中的心上人表决心啊。 真的啥都不贪图,就算心上人净身出户,也要拉她去民政局登记,有责任有担当,这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么。 “这倒是,总觉得,他在这方面差一点。”王叶菁符合道,不多的相处次数中,她觉得,基本都是蓓姐在照顾他的感受。 “也不能这么说,很多时候,他都是很照顾我的,特别是生活上,你们知道,其实我啥家务也不会,所以说,以后要是在一起了,他说家务他全包了哦,做菜做饭样样齐全。”这也是周蓓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会下厨的男人,魅力值上加分不是一点半点。 “看不出来吖,他们北方的男人不都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么。”反正在范洱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是中部,傻。”王叶菁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过区域差异在实际生活中确实很明显的,现在他对你疼爱有加,结婚以后可说不准哦,蓓蓓姐,你要小心哦,要是你自己不学会做菜的话,万一有一天,你就得天天吃外卖了。” “你们两个,真是越扯越远,以后怎么样不是要到结婚以后再说么。”周蓓快被她们气笑了,“我现在哪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蓓姐,反正你请假半个月,跟他去见见家长啊,看看他在自己家里表现怎么样,反正女方家长见过了。”范洱停顿了一下,“好吧,不过你爸妈不承认。” “可以啊,蓓蓓姐,你不是说没准以后要一起住么,可以提前适应一下,看自己受不受得了。”王叶菁觉得这主意不错。 “对啊对啊,就当是去散散心了,我们陪你一起去,走走,毕业旅行走起。”说道吃喝玩乐,范洱燃了。 “喂喂,我还没同意呢,不过可以考虑一下。”周蓓通过视频瞪了两人一眼,“你们就别折腾了,叶子要考试,至于你,别来添乱哦,农村环境,我怕你受不了,而且没啥好吃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范洱又萎了。 “蓓蓓姐,咱们就是随便提个参考意见。”王叶菁笑道,“别的什么劝解的话啊,你肯定听了千百遍了,我们非要说也是惹你心烦。” “不,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算不是实地考察,干脆私奔到偏远地区算了。”周蓓半开玩笑道。 “别啊!我们就是来关心关心你,重点是你要过得好,过得开心,那姐妹们就都替你开心啦。”范洱赶紧挽留。 她们的蓓姐可是行动力极强的人,发起脾气来,搞不好明天就能把计划付诸于执行。 第八十章 摊牌(十) 视频两端,周蓓、王叶菁、范洱三人聊得很high,直到十一点多仍然意犹未尽。最后还是作息规律的王同学提议散场。 末了,范洱还不忘嘱咐两句,“别做什么傻事,有什么事也别自己一个人扛,爸妈亲戚那里不好说的,不好意思开口的,还有咱们呢。这么多年来,有多少糗事,是他们不知道,只属于咱们几个的小秘密啊。” “行了,年纪轻轻,倒是跟我那几个姑姑、姨妈一样,嘴上功夫一套一套的。”周蓓挥挥手,“早点休息吧,我也要洗洗睡了。” “恩,晚安哦。”视频那边,王叶菁和范洱两人齐齐挥手道别。 躺在床上,周蓓拿起手机又放下,几个字删删减减,终于在入睡前,她编辑好消息内容,按下了发送。 “你周末放假的时候,或者其他什么时候有空,正好我请了半个月假,去你老家见见你爸妈吧。” 手机那头,石峰煌看到消息,楞了一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带周蓓回去见爸妈呢? 按说这是迟早的事情,可最近他总有点心神不宁。 如果不带她去的话,以什么理由呢? 没有假期?周末两天节假日是逃不开的,自己公司又没有加班传统。 自己太忙走不开?周蓓对自己的工作了解一二,显然知道状况如何,这个理由更加无法成立。 有同学聚会?什么聚会要持续半个月,让他回去探望爸妈的时间都没有。 都怪现在交通台便利,以前绿皮火车要坐十几二十个小时的路程,现在飞机、高铁的速度‘唰唰唰’的翻新,只要四五个小时就能到达,价格还不是很贵。所以付不起票钱这个理由也不适用了。 算了,早晚有一天要带她回自己老家的,不可能结婚之前一次都不去,不是这半个月,也会是之后的某一天,就这样吧。 “好。”思索再三,他终于敲出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叮~ 手机屏幕亮起,周蓓看到消息提示上那个‘好’字,嘴角弯了弯,终于安心入睡。 另一头,范洱却还没入睡,她拿着手机正在跟人一起继续侃大山。 “范洱同学,大神出差一个多月了,你知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啊。”蒋泽清的消息蹦入她眼帘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惊讶的,这家伙很长时间没跟她私聊了呢。 不过说实话,他俩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聊的。 “你干嘛不直接问他……”范洱回道。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是不是这家伙真的暗恋她家邢澈啊。 还好还好,她家邢澈是直的,笔直的直! 不过,以前浩星澈和他一起在那栋单人宿舍楼里住了那么久,会不会给他什么错误的暗示,让他有图谋不轨的心思。毕竟那个大男孩在感情方面神经大条的可以啊! 下次遇到赵烨的时候得旁敲侧击一下,好好问一问。 “╮(╯▽╰)╭,直接问他多不好意思啊。”蒋泽清很快回复道。 (⊙o⊙)…… 这是……害羞? 天啦噜,这家伙不会真的…… #我男朋友被他的大学室友喜欢上了,那个男的还是我给室友拉皮条的对象,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叮~ “一回来就要麻烦他帮忙搞定一个实验了,之前问过两次,都说没规划好,实在不忍心再问他归期了,像是催命似的。” 微信消息接踵而至。 范洱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吓死宝宝了。 同学,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具体时间安排我也不知道啊,要不我明天替你问问。”她回复道。 “谢谢了啊,不胜感激,改天请你吃饭!” ——蒋泽清表示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少年。 “好啊好啊,万达最近开了一家韩国分米鸡店,长腿欧巴叫鸡可以打折,腿够长的话还可以免单呢!” “啥是分米鸡,还有,长腿欧巴叫鸡是什么鬼!” ——蒋同学被这两个字吓到了。 “就是点那个分米鸡吃啊。至于分米么,就医一米,一分米,一厘米那个,他们家的那个一盘子上来,是按5分米,10分米,15分米算的。” 说起吃的,范洱滔滔不绝。 “至于长腿么,是一个打折优惠活动啦,腿长一米二以上6.8折,一米三以上5.8折,具体数值不记得了,反正是这么个意思。 “哇,那岂不是便宜了篮球队那帮小子。对了,搞出这种噱头来,那家店真的好吃么?” “当然了!我跟你讲啊……” 以下话题歪楼,此处省略吃货和话唠讨论食物的字数1000字。 “好,就这么说定了!多叫几个长腿欧巴,大家一起去啊!”范洱描述了一番之后强烈建议。 “恩,最近是有一帮同学,天天在聚餐,桌游,唱k,轮流请客,势要在毕业之前把学校五公里以内所有休闲娱乐美食店铺都攻略一边。” “这个计划还不错啊。如果真是那样,在离开学校之前好好留念一下饭馆,倒也不负恩泽。我也要参与!” ——范同学,你就这点出息…… “恩,那过几天就去你推荐的那家啥啥鸡店吧。” ——为什么不讲名字,听着更黄更暴力了呢…… 最后,范洱心满意足得放下手机,怀着美好的憧憬进入梦乡,连做梦都是韩国炸鸡、酱爆鸡肉、芝士肋排。 事实证明,大四的时候,不用实习、不用考研、闲着没事做的人还真是不少。在相熟的人里面,基本上每天都有不少于十个人能参加聚会。 是的,因为范洱没法进行毕业旅行,所以愉快加入了他们开启的毕业狂欢聚会模式。 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此刻,范洱还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感到忧心,毕竟那个对她虎视眈眈的黑手应该不会这么没耐心,在强化实验没有动静的情况下这么快就动手。 直到她发现自己中招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逼。 由于喉咙不舒服,不想参与去练歌房扯着嗓子喊一个下午的k歌活动,她吃过午饭打算先溜一步。 美食广场离学校不远,又是大白天,她还没矫情到时时刻刻要人护送的地步,自然是一个人走回去。 可是没走一会儿,她就感觉有些头重脚轻,赶紧用手撑住路边人行道上的大树,才使自己不至于腿软,一下子失去平衡,栽倒在地。她心里不禁疑惑,最热的三伏天都过去了,怎么自己还会有中暑症状。 脑子越来越转不动,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时不时有种眼前一黑要晕过去的感觉,眼睛忍不住想闭上。 靠,中招了! 明明自己在学校里面每顿都乖乖的吃大锅饭,连点外卖这项‘宅又懒’的生活乐趣都丢弃了;喝水都是喝封装好未开封的矿泉水,就算出来吃东西也是一大伙人一起,等大家动筷了自己才下手。 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这样还能中招!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在路边晕过去,要是自己晕了,天知道会被谁捡走,又被送到哪里去,普通路人抢先一步还好,可是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成心想害自己,那还会路人机会么,自己肯定没有好下场的啊。 上班时间,路上行人还是比较少,就算多她也不敢随意呼救,谁知道人群中下黑手的那个人是不是正等着自己这个目标人物出状况,好上来‘帮忙’。 一手扶着树干,一手紧紧握拳,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疼,很疼。 但是她浑身无力,也只能用这一点点疼痛来支撑自己不马上晕倒。 勉强掏出手机,眼前发黑的她甚至已经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就算能够顺利打电话给邢澈求救,恐怕他也来不及安排人赶过来吧,怎么办呢。 从感觉不对劲开始到现在的半分钟,是她经历过的最艰难的半分钟,明知道有人向自己下手,自己很可能有危险会被抓走,却一点逃跑能力都没有。 脑子里闪过好几套阴谋论,又闪过好几套急救方案,似乎都无济于事。好歹前几次遇到危险自己还是手脚灵活的,被抓走的那次是直接在睡觉的时候昏迷过去然后直接送到了实验室。 就在上下眼皮最后终于撑不住,要紧紧贴合在一起的那一刻,一个声音响起,“诶,你怎么了,中暑啊?” 范洱用尽全身力气抬眼看向来人,恩,很好,是张比较熟悉的脸,他,应该没什么要抓我自己的动机吧。 “送我回寝室,别去医院。”话音刚落,她在勉强抵抗一分钟之后实在支撑不住,整个人软到下来。 齐昊天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眼疾手快得接住她,避免了这个看上去像是晕过去的家伙整个身体拍在路边的水泥地上。 诶,这是咋回事,送上门的艳遇? 那个‘回宿舍,不去医院’又是什么鬼? 他愣了一会儿,看向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的范洱,三分之二的力压在他身上,三分之一的力被地面支撑着。 恩,应该不是很重,先搬回去再说吧…… 希望学校的门卫还有宿舍阿姨们不会认为自己是在拐卖昏迷少女,图谋不轨…… 第八十一章 迷雾(一) 在电视剧或电影里,一般情况下,主角碰到什么麻烦事、尴尬事、危险事,只要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睡一觉,醒来之后就能换场景了,这个定理在言情剧里尤其适用。 范洱睁开眼睛,打量周围。 恩,不是医院,看装修摆设,应该是学校的宿舍,她暗暗感叹,自己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当言情剧女主角的滋味。 某兔:光看个天花板,你能看出是学校宿舍? 范洱:其他地方不会装修得这么简朴,除了必要的日光灯,就是光秃秃的白色粉刷墙。 某兔:…… 发呆时间没过两秒,一个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你醒了啊?!” 回想了一下晕倒前最后看到的那张脸,关键时刻,范洱总算是记起这个人是谁了。 不过么,你都看到我眼睛睁开了,醒了就是醒了,你那又惊又喜,还带点疑问的语气是闹哪样?! 范洱起身,抬头看向齐昊天:“是啊。谢谢你把我送回来哦。” 不管怎么样,若不是对方在场,自己很可能被某些不知名人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对了,说起来,他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呢? “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他挠挠头,第一次遇到这么客气的范洱,有点不适应。 “这是你的宿舍?”从身下的沙发就可以辨认出,绝对不是自己的地盘,因为自己住的那个四人寝室哪有空闲位置放沙发。 “恩,对啊。你们女生宿舍我进不去,扛着你的话,还是来这里比较方便。” “哦,你们宿管阿姨又开小差了。”范洱一副了然的模样,自从邢澈搬走之后,单人豪华宿舍的人员进出又被放宽了。 “恩,反正有门禁卡,现在进门都要刷卡的,宿管们在不在都一样。特别是白天,听说她们以前也经常溜号的。”说着齐昊天给她倒了杯水。 “对不起,我只喝瓶装水。”这句话听起来极其装逼,自从改变饮食习惯之后,她想说出来装一下想很久了,终于有这个机会,心情莫名地愉悦了一下。 “哦。”齐昊天闻言却毫不在意,他打开冰箱,“我没有瓶装矿泉水,果汁你喝不喝?” 土豪走开!!! 内心抓狂,面上不显,范洱冷静得点点头。 “对了,你怎么会晕过去的,中暑?不是已经快秋天了么。” “可能吧。”范洱接过果汁,心不在焉的敷衍,“秋老虎嘛,再加上我有点低血糖。” “那怎么不去医院,你有去医院检查过么?”齐昊天也在沙发上坐下。 “查过的,没什么大碍,平时随身带点巧克力吃就行了。主要是我不喜欢去医院,人又多又麻烦,还有一股让人闻着非常难受的气味。”这种小儿科的借口,范洱张嘴就来,“这次幸亏在路上碰见你。” 生活中没有巧合,虽然齐昊天看着不像跟踪狂,自己还是有必要问问清楚,她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本来出学校有事么?我是不是耽误你了。” “哦,没有没有。本来下午没课,有人叫我去唱k我才出门的,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你。”齐昊天摆摆手,“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他才不会老实交代,就是因为听说学姐学长们在聚会,而且范洱也在其中,这才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呢。 “这样啊。”范洱又陷入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下手的呢,难道那帮同学里面有人被买通了? “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去吃晚饭吧。”齐昊天见她沉默,两人之间冷场,一时不知拿什么话题出来交流好,明明以前搭讪的时候口齿伶俐、才思敏捷的。 “都六点多了啊。”范洱望向外面基本黑下来的天色,抬手看看手表,自己似乎晕了三四个时。这应该还是身体新陈代谢加快后的结果,本来迷药的药量应该足够一个人昏睡一天一夜吧。 “恩,是挺久了,从我把你带回来之后,我已经把这个星期的两份实验报告写完了。”齐昊天耸耸肩,“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估计会努力把你叫醒。” 其实他已经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要不是看她面色红润、呼吸顺畅,也没有发烧等等症状,他真的很想送她去医院。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若范洱等晚上八点还不醒来的话,就带她去校医院了。倒不是出于‘孤男寡女大晚上共处一室,会毁人闺誉’这种正人君子的想法,而是校医院的急诊医务室到九点就关了…… “真是太感谢你了。”范洱这句话说得非常真心实意,但听在齐昊天耳里却是一种拒人千里的客套感觉。 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点食堂没什么好吃的了,要不我们去餐厅点菜吧。”他忽略范洱有意隔出的两个人的距离,直接跳过客套话建议道。 呃…… 我现在对‘餐厅’两个字过敏…… 想是这么想,但范洱没有说出来,不然就要牵扯到自己晕倒的原因,还要解释来龙去脉,是在是太麻烦了,“吃饭啊,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饿。” 这是实话,就算时间过去了一个下午,可她还停留在刚刚中午饱食一顿,然后遛弯消食的阶段。 看着齐昊天略微下沉的脸色,范洱意识到,自己三番两次拒绝他的用餐邀请,是不是太过分了。 以前倒也还好,她明摆着是要撇清关系,拒绝这朵桃花,可现在人家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一醒过来自己就过河拆桥,这么做好像有点忘恩负义的意思啊。 想到这里,她语气软了下来,赶紧补充道:“你饿的话,要不我陪你去食堂吃一点吧,餐厅就免了,我现在真的没什么胃口。” “行,走吧。”虽然没有达到请客吃饭的目的,但范洱明显软化的态度极大的愉悦了齐昊天,就连普普通通去生活区(也就是本科生公寓)里的食堂,简简单单吃个饭,都让他有些情绪高涨。 范洱看他跟个哈士奇似的,就差长出个尾巴来冲她摇摇摇了,心里暗自反省,之前对他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 自己凭借敏锐(雾)的嗅觉和毒辣(大雾)的眼光,一开始就抗拒他的接近,但实际上他从头至尾没有说过要追求自己,甚至言语上的暧昧暗示都没有过。 或许在适当的时机,发张好人卡,收个小弟来也不错~o(n_n)o~ ——你以为自己黑社会么,还要收小弟…… 吃过晚饭,准确的说是,看着别人吃过晚饭,范洱跟齐昊天作了简单的道别,然后直冲寝室。若说现在的她在什么地方最有安全感,那答案无疑是——邢澈的身边,或者自己的房间。 前者在武力和精神力上给予自己支持,后者么,她能从自己藏匿起来的一堆子瓶瓶罐罐中找到自信。 拨通邢澈的电话,范洱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一直在给他添麻烦?穿越时的身份无法选择,他们两个终究会和浩星家族脱不了干系,但若是两个人的没有搅在一起,而安安分分地继续当发小,她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具有存在价值,也不会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目标。 看来,自己身体被强化了,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时时刻刻在为对方送上把柄。甚至如果事实曝光,自己会变成各大势力、各个国家抢夺的目标,邢澈想要护她周全,就更难了。 “喂?怎么了。”电话接通,邢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近段时间太忙,疲劳所致。 范洱长话短说,交代了事情的经过结果,至于起因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难道说浩星晴神发现你的动向,决定还是抓住我来威胁你?”她问道。 “也不无这个可能。”邢澈沉吟片刻,“我派几个保镖给你。” “保镖?别那么夸张吧。称为星辰集团总裁身价高涨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范洱嘟嘴,不是她不想装b,而是这种行为太吸引人眼球,太拉仇恨值了。 “我会找信得过的人,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生活。” “可是……” “没有可是。” 邢澈霸道起来就是如此,一言堂。 片刻之后,范洱妥协:“哎,派人来保护我不如你自己赶紧回来,再信得过的人在我心里也有靠不住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我能百分百相信的人只有你。” 另一头的邢澈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诶,听你的意思,事情有眉目了?” “恩,差不多了。” 这么一听,范洱反倒不急了,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几天,“拿你还是别那么急了,每天听你的声音都这么累。” “没事的,我也希望调查快点结束。”邢澈安慰她道。 “恩,好希望这些事情尽快有个结果啊。每天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这感觉真糟糕。” “会的,我已经能看到终点了。” 第八十二章 迷雾(二) 闻言,范洱精神一振。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啊?什么意思?你有什么发现?” 隔着电话,她都能听出电话那端邢澈明显上扬的语气,“恩,浩星晴的手可能真的伸得太长了,那些人当中大部分并不知道人体实验的事。” 范洱道:“这样是最好。既然都弄清楚了,你赶紧回来吧。接下来,实验的事情就算咱们不按她的意思来,她根本没法把我们怎么样,干脆别理她,让她一个人演独角戏呗。” 邢澈道:“傻瓜,光明正大的不行,暗地里还可以啊。就像你今天那样。” 卧槽,这样算违规操作吧! 可惜,范洱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不情愿地说道:“好吧,那你派保镖过来吧。我可不想再被抓住,然后再让你来救。” 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来一次就够了,没必要没完没了得来。 “恩,明天就去你那里报道,身份资料信息过会儿发给你。”邢澈叮嘱她,“还是每天一个电话给我报备。” “知道啦,你自己也小心点,早点睡吧。” “晚安。”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邢澈目光微沉,范洱再次遇到袭击,看来,拖得越久她就越不安全,自己已经掌握了很多信息,是时候了解这件事情了。 两天后,浩星晴家中。 这不是邢澈第一次来浩星晴的住处,却是第一次跟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面对有些气急败坏的浩星晴,他神色依旧冷静,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座椅的扶手。 “你什么意思?不会开启人体实验?”刚刚听完那番话,浩星晴几乎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就是字面意思。” “你这是打算出尔反尔?难道你不记得就在两个月前答应过我什么了么。” “比起杀人如麻、惨无人道这些形容词,我宁可接受出尔反尔这四个字。”邢澈淡淡说道。 “小澈,你还要执迷不悟?”经过之前的辩论,浩星晴的声音气得有些发抖。 “执迷不悟的是你,堂姑。”最后两个字,邢澈咬的非常重。 “如果我说不呢?你要检举揭发我?”浩星晴伸手指向桌上一沓文件。 “我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收手。”邢澈勾起嘴角,用她当教育自己那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将原话奉还,“不然我可以直接把资料送出去,何必走这一趟。” “当初你和你爸是不是也这样争论过?结果呢,你已经看到了。”浩星晴保持站立姿势,用俯视的角度怒视依旧坦然坐在沙发上的人,好似第一次认识他,“浩星家已经陷得太深,事到如今你叫我收手?开什么玩笑!” “浩星澈,睁大你的眼睛,别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干扰视线,好好看看我们家族,你该回头了。” “该回头是岸的是你。”邢澈冷笑一声,“陷得太深的也是你,别把整个浩星家都牵扯进去。”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么?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我和你爸两个人做的事情泄露出去,你觉得你能够全身而退?”浩星晴也跟着冷笑起来。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竟然不知道当今法律还讲究连坐?你的错需要全家人来承担么,株连九族?包括在疗养院里的爷爷和小爷爷?” “呵,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让步的,如果你不想进行下去,看在你也姓浩星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你现在退出。”浩星晴从书柜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邢澈面前,“签了它。” “我退出,好让你更方便的为所欲为么?”邢澈扫了一眼,手都没抬一下。 “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主张,你不想进行人体实验,那就签了它,以后别再插手。”浩星晴冷冷道,她已经不想再顾忌长辈、亲人的身份,既然堂侄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听话,那就把他踢出局吧。 “签了协议把星辰集团送给你么?以你现在的身份,不能经商吧。”邢澈看向她,看来这份合同是早有准备的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不乐意接手,有的是人抢着上岗。你安心当你的大少爷吧。” “我不会签的,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人参与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邢澈抿起嘴角,“无论你开了什么样的条件。” “别忘了,你还有范洱,虽然现在她不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声令下,有的是机会把她送上绝路。”浩星晴面对他一点也不合作的态度,露出一抹狠厉之色,“你是浩星家的人,我才留有一丝余地,她可不姓浩星。” “你这是在提醒我,只要你一天不伏法,我和她两个人就多一天危险么。”邢澈斜眼看她,“到底是谁被迷乱了双眼,权利之争对你来说就这么有吸引力?不惜踏着一条血路上位?” “你也知道这是一条血路了。不仅是血路,更是一条不归路。党派之争,就是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可能让你闹出一点风浪来。”浩星晴面对他质疑和不赞同的目光豪不躲闪,眼中不再有那为数不多的亲情,而是在看自己的拦路石。 “为了政绩两个字,就可以牺牲这么多人?”邢澈一针见血地问道。 浩星正是为了研究而痴狂,在他眼里,自己做的是一项造福于世界的事,那么浩星晴呢?他是不会相信,一只浸淫在政治斗争当中多年的老狐狸,也是一腔热血为了研究事业。 “没错,一旦强化成功,肯定会震惊军政两界,这将会是目前我成功再进一步的最大功勋,别的人挤破头脑绞尽脑汁想争那个位子,而我选择另辟蹊径。随着科技的发展,实验成功是必然的,我要做的不过是等待,以及一点点披露已经顺利完成的部分。” 邢澈接口道:“所以,你知道我爸走上这条路的时候,非但没有及时阻止,还帮他欺上瞒下,让他走的更远?”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不赶紧把协议签了。”浩星晴的耐心快要告罄。 邢澈伸出手,漫不经心得看着那份文件:“我签了,你会放我走?” “我说过,这个节骨眼上,你别想闹出事情来,在这里多待两天吧。”浩星晴转身出门,“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不保证把范洱请来跟你一起作伴” “哦,你觉得,我来一趟,不会有所准备么?” 浩星晴的住宅看守很严密,她的身份、她所在的职位也决定了她一般情况下不会暴露在危险中,但那是一般情况,就算总统,也有被刺杀成功的时候,不是么。 不过邢澈没想过要刺杀她,若浩星晴死了,她是一了百了,自己要如何在背负上杀害重要官员的罪名后全身而退呢,他嘴角一勾,扬起手。 “警卫。”即使邢澈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浩星晴可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这个侄子已经被仁义道德、什么所谓的正义感冲昏了头脑。 之间他扬起手,没做别的,只是将文件撕得粉碎,他说道:“我不会签的,而且,你也没法把我拘禁在这里一辈子。如果我走不出你的大门,一个小时候之后外面将到处飘散你的事迹。” 邢澈站起来,轻蔑地一笑,他的身高足以俯视她。 “疯子,扳倒我你有什么好处,浩星家内斗,得意的永远是那群虎视眈眈的人,这条路我不走下去也会有别人走。你给我想清楚。”浩星晴恶狠狠地说道,命令两个警卫上前。 “别人做了我自然也会去阻止,而我现在要阻止的那个人是你。”邢澈站在原地,对她的色厉内荏毫无感觉。 “一个小时之内我的事迹将会人尽皆知?哈哈,好,那我就让你一个小时之内看到范洱的尸体。”浩星晴走回书房又拿出一份协议,扔在他面前,“你真的不签?” 邢澈眼中闪过些许阴郁之色,该死,明明扫描到楼上那个人动向不正常,但偏偏他就是不肯出手。他若是站在浩星晴那边的话,自己也不会这么容易搜集到如此多证据,还能够堂而皇之的前来谈判。所以,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问题是,他到底想要如何收网。 这时,就算明知暂时妥协更有利于自己,邢澈也只能硬抗。 想必他们不会让范洱有事的。 各种年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依旧摇摇头,神色坚决。 浩星晴脸色越来越黑,要说关系好,也只是父辈之间,从她这一代开始,小时候他们彼此就几乎没什么交情了,要不是浩星正研究的项目正好符合她的胃口,可能他们之间的交集就是逢年过节的礼尚往来而已。 也好,反正她对自己这个侄子没什么深厚的情谊,既然他撕破脸皮要阻自己的路,自己也不必给他留余地。 她拿出电话,翻出一个号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邢澈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如果范洱在这里,一定会赞叹道,这张总是淡定自若的脸要做出宁死不屈的革命烈士状表情,还真是不容易。 “好,那我倒要看看,一个小时之后,是我身败名裂,还是你痛失所爱。”浩星晴拨通电话,“到时候你别后悔莫及。” ——喂喂,这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你用的太顺溜了吧。 第八十三章 迷雾(三) 邢澈抢先一步,想上去夺过手机,两个警卫却眼疾手快得拦住了他,他微微皱眉,伸手去拔其中一人别在腰间的枪。 另一个人反应倒也快,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配枪。 浩星晴手中的电话接通,“喂。” 邢澈皱起了眉头。 千钧一发之际,传来砰地一声枪响。 手机被打爆了。 碎片划过浩星晴的侧脸,饶是在政海里沉浮多年,在毫无防备之下,她也大惊之色。 刚刚的子弹根本不是她前方飞过来的,面前的三人在枪声响完之后才完成的一系列复杂的动作。此时,邢澈反手束缚住一名警卫,另一只收拿枪指向浩星晴,而剩下那名警卫则是赶紧挡在她身前拿枪与其对峙。 不是这三个人,刚刚那一枪是谁开的?!她赶紧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了,能够顺利进入自己的住处,能够身上佩戴枪械进入这扇大门而不被怀疑,本就没有几个人选。 那个本该跟她统一战线的人,此刻却拿枪指着她。 浩星晴的脸色在愤怒、疑惑中徘徊,最后变成了敌视,本可以交付后背、同一战壕的人,已经选择了另一条路,那么分道扬镳的他们还能有什么情分可言? 说难听点,她就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在权力的金字塔上站得越高的人,越刻薄寡恩,从古至今,这个道理一直适用。在她心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从战友变成敌人的身份转化,不过瞬间而已。 浩星晴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姐,小澈说得对,你已经走的太远了,该回头是岸了。”浩星杰双手托枪,缓缓走来。 看到浩星杰的出现,屋里的人除了邢澈之后都露出了些许讶异之色,连正在对峙的警卫都不知道事态为何会如此发展。 只听见他冲着浩星晴说道:“上头已经下令调查,姐,你没必要再挣扎了,这一天迟早回来的。” “调查?调查什么?命令谁调查。”浩星晴横眉冷对,“你么。” “是我。”浩星杰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最后还是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承认下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不,没有多久。”他摇头叹气,“就算下令调查,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在星辰集团的实验基地爆炸后不久,才有人开始怀疑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藏在里面,我们一直在等人露出的端倪。” “你是跟着我的线索找过来的?”邢澈抬头发问,丝毫没有一把枪还指着自己的紧张感。 浩星杰冲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劝说,“武警和特种兵都在外面待命,事情已经结束了,你逃不掉的。” “呵,还真是大动干戈,怎么,长大了,有出息了,在军界有出头之日了?”浩星晴冷嘲热讽道,“我被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浩星家的人始终是一体的,你这么做只会便宜了外人。” “外人?什么是外人?国家利益先于家族利益,这不是爸从小告诉我们的么。” “那是他的想法,如果他也跟我一样,真正踏足到这个圈子里来,他就会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 “好,我不跟你争,你们两个放弃抵抗吧。”浩星杰转过矛头,朝着邢澈手下的警卫和另一个持枪的警卫说道,“你们是浩星晴的警卫,不是她的保镖。在警卫这个身份之前,你们首先是军人,真的要跟她一起,一条道走到黑么?!” 两人此时也觉得冤枉,正如浩星杰所说,他们只是保护浩星晴的安全,是他的警卫,本来知道的事情就不多,连打手的功能都没有触发过几次。 对峙时候见浩星晴两姐弟你来我往的说话,最大的感受是懵逼,似乎自己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现在这情况,应该是骑虎难下了吧。 “我们两把枪,你只有一把枪,想想都知道应该选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邢澈明确的告知仍然没有放下枪的警卫——坚持暴力解决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怎么不说我们有三个人,你们只有两个人呢。”浩星晴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他,如果不是这个堂侄跟自己虚与委蛇的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暴露,或者,不会暴露的那么快。 几秒之后,警卫已经作出选择,缴械投降。 情况被控制住,门外待命的武警们鱼贯而入。 “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不被发现。不是小澈,也会是其他人。”浩星杰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姐姐在权力的*里越陷越深,而自己却几乎没有察觉。 “我做的一切,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浩星家,如果没有我,你觉得我在军界能够如此一帆风顺么?你像往上爬,也得看看上面的人答不答应。”浩星晴不甘心束手就擒,可是武力值上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说说风凉话总是可以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这里面有部分人就是军区调来的特种兵,就这么赤果果的说他的晋升之路是靠家族庇荫,是靠走后门拉关系。浩星杰无奈地摇摇头,这种自己不好过就让别人也挨上两脚的心理,绝对是长久以来阴暗面积聚所致。 他发现自己真的太久没有跟她好好交流,已经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姐姐在想什么了。 浩星晴打击完浩星杰,当然不会忘了‘罪魁祸首’浩星澈,就是这个侄子,哦,不,还不是亲侄子,是堂侄子,把目光和焦点引到她头上,她怎么会被人盯上,又怎么会有如此遭遇。 “刚刚电话已经接通了,他们很快就会得知我被抓的消息,你觉得范洱会安然无恙么?”她的目光中带上了阴狠,“一个小时,如你所说,我身败名裂,那么你也会付出你的代价。走着瞧吧。我等着看你痛苦的样子。” “不好意思,你已经被捕了,我高兴也好难过也罢,我所有的样子你都看不到了。”邢澈讥诮道,看着她被戴上手铐,嘴角勾出意思嘲讽的笑意,没有人喜欢被威胁,他也一样。 武警和特种兵们的速度很快,人被带走,资料被翻找出来取证,房屋被封锁。 浩星杰走到邢澈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结束了,我要回国安去交任务,说明情况。我爸和大伯那里,解释起来可能又是一件麻烦事。你先回去吧,出差两个月,你应该也累了。” “你一直派人监视我?”邢澈皱眉。 “不是,星辰集团爆炸之后,所有关于不法实验的线索都在你身上,你的动向我们当然要关注。就当我是保护证人吧。” 邢澈问道:“范洱呢,你派人保护了么?”。 浩星杰道:“没有保护这么夸张,我总是叫人盯着的。怎么说也是我们浩星家未来的儿媳妇,听说,老人家都点头了吧。” 邢澈点点头道:“都同意了,而且,能有什么好反对的呢,又不是封建社会,还将就包办婚姻那一套。你确定安排了人?可是前几天,她就中招了,差点昏迷栽倒在路边。” 浩星杰露出一丝惊讶,“怎么可能,安插在s市里面的黑白两道那几条线我清楚的很,这段时间很安分,没有向范洱动过手。” “那是谁做的?她手下还有你不知道的势力?” “应该不会吧?我们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员,那么多的力量,就是为了查清楚真相,不被各种势力所干扰。关于她的那部分,基本上算是了如指掌了。可能为了方便以后表功吧,在该支持的时候毫不手软,应该都没有想过要把这些痕迹抹去。” “还是小心谨慎点好。为了政绩,为了权力,很多人的心思会扭曲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邢澈拿出手机,“我给范洱打个电话,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回过头,也拍拍浩星杰的肩膀:“珍重,小叔叔。” 浩星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无疑,他今天的心情是复杂的,实际上,从调查到浩星家族里有人进行那种残酷的人体实验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 一方面,是觉得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送上法庭,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既然是自己的亲人,他就更有责任要把事情查清楚,把真相还原。 当亲耳听到浩星晴说的话,看到她毫不在意一条人命,纵使自己败露也要把范洱拉下去陪葬的时候,他子弹上膛,对着她即将贴近耳朵的手机开了一枪,可是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努力劝着自己的姐姐束手就擒,不要鱼死网破,他是担心一旦正面冲突,自己的责任让他身不由己得向她的心脏开出那一枪。 他是军人,维护国家的安全是他的天职,但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有的时候还是无法替代的。明明知道她错得离谱,内心永远无法做到像是对待别人那样心如止水。 现在听到浩星澈“小叔叔”那三个字,不得不说,他稍稍得到了一些慰藉。 第八十四章 迷雾(四) 即使浩星杰说了自己有派人盯着,邢澈还是不放心,在赶回s市的途中,一直和范洱保持着语音联系。 “你乖乖待在寝室里,这几天安分一点,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知道了么。” “知道了啊,我已经挪过床的位置了,虽然学校宿舍建造成一排排那么有规律的样子,非常适合狙击,不过建筑物里面构造倒是不错,遮挡物应有尽有。” “找狙击手暗杀你?亏你想的出来,你又不是国家元首,别人才没那么疯狂,好么。”在车上,邢澈差点被她的话逗笑了。 “诶,你自己说要我注意安全的,我已经在寝室囤放了好几桶矿泉水,还有袋装饼干,保证不会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范洱很认真地回答。 “我不是担心这些,学校这个场所总得来说是安全的,因为人多眼杂,想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得绑架你,没有这么容易的。”对于她的充足准备,邢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诶,你不是说有人要干掉我么?”她问道,“如果只是绑架的话,我还没有那么担惊受怕,好歹说明我有点利用价值,不会死得那么快。” 有些时候,倒霉事情遇到多了,自然而然就淡定了,她就是属于这一种情况。 “我是让你当心身边的那些同学。”邢澈为她进行简单分析,“你三番两次出问题,都是出现在同学身上,第一次被人在水里下药,上次应该是在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中的招,你不该好好反思一下么。” “反思什么?反思我人缘究竟有多差?”范洱没好气地说道。 “额,按照你的说法,这日子我到底还过不过了,难道我晚上睡觉还要担心王叶菁和萧林起床把我掐死在被窝中么。”她说起这话来。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乌鸦嘴。 “她们,应该还是可信的,但是别人呢,那种泛泛之交你指望她们不会为了几百万或者几千万出卖自己的良心,对你做点什么?”邢澈耐心地解释,循循善诱道:“生活中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可多了,哪里需要安排职业杀手、狙击手这么高大上的人来对付你啊。在你喝了两口的水里地上两滴□□,比如在你的饼干里放点老鼠药……” “够了!”范洱及时打断他,免得自己产生更多坏更奇葩的联想。 隔着电话,邢澈都能想象出她此时的脸色变化,而且这个笨蛋脑内肯定又会上演几出自制精彩纷呈的电视剧,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目的已经达到,最起码能让她警醒一段时间了,他见好就收道:“好了,再过两个小时我就到学校,把东西打包好,我到楼下来接你。” 范洱道:“啊?接我?我们住哪里去?回浩星家不是更加会被盯上么。这种固定住址……” 邢澈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这个打算么,指的就是之前赵烨推荐的那个小区、实际上,邢澈在不止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而是好多套。 那片地区环境不错,占地面积广,楼房排列整齐有序,建筑风格相对统一,他觉得,这绝对是个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只要每天掷筛子决定住在哪里,谁都没办法琢磨透他们的行踪规律了吧。 难不成炸毁整片小区? 范洱听他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之后,脑海里浮现了一张老谋深算的得意脸。她赶紧甩甩头,将这个形象驱逐出去,邢澈还是不适合做这么高难度的表情啊。 她在心底念叨,哎,土豪就是好,藏身之处都搞得跟地下战似的,安全屋多的不得了,果然大腿还是要抱牢。哪天要是反目成仇了,自己连他的尾巴都抓不到啊。 对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狡兔三窟么?明明是个稍含贬义形容词,放在邢澈身上,怎么自己反而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范洱郁闷地想着。 ——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于是,盲目的范洱戴着蓝牙耳机,一边继续跟那一头的人絮絮叨叨,一边开始收拾行李。顺便还要发短信给王叶菁,告知她一声,自己要搬出去住。免得王同学回到寝室,发现她彻夜不归,以为她又出啥事,失踪了呢。 邢澈到达寝室楼下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东西(包括她自己)都打包好了。 ——就差在头上绑上一个蝴蝶结,旁边竖块牌子,拎包待嫁,立等可取了。 两个保镖将她的行李提上车,范洱飞快窜入车中,向着新家驶去。 邢澈在买房子的时候,绝对是发扬了土豪的本质,不同区域都有,不同楼的有,不同单元的也有。 甚至在其中一栋大楼里,他直接买下了三套,两套房子在同一层,另一套在不同楼层。同一楼层的两间房子相互打通,听他的说法是,万一有突发事件,方便逃跑。安排的简直不能再充分。 ——你咋不把整个小区买下来呢! 对此,范洱的感受可以用三个字形容——败家子,用四个字,那就是——土豪走开。 邢澈的回答一本正经,房子会升值啊,这里地段又好,很多人抢着要的,多买一些,反正不亏。 范洱捂脸,以前也好,现在也好,这个家伙还是一点都不懂民生疾苦啊! 要知道大部分人还在为买房贷款苦苦挣扎好不好,s事房价如此之高,还给不给老百姓们一条活路了。 无论她的感想如何,她都只能跟着邢澈四处溜达,随身带个小包,跟天天住酒店似的。于是她又有了新的烦恼。 #我搬家了,而且新家有好几个,可是那些房子都长得差不多,连门和钥匙都长得一个样,我老是弄错,怎么办?# 门长得一样也就算了,范洱只是脸盲,并不是路痴,多来几次之后,还是能把每个不同位置的住所摸清楚的,可问题是,那些钥匙长得也好相似啊!怎么办?! 范洱在第八次弄错钥匙的时候就放弃挣扎了,她十分抓狂,就差揪着邢澈的领子问他——大哥,你这是闹哪样! 实际上,本着越高科技的密码锁越容易被破解的态度,所以邢澈给装上的门才都是最传统的防盗门。不然哪个黑客现身,或者干脆来一个跟邢澈一样能够精神力扫描的家伙,那大门就如同虚设了。 经历过一次之后,知道自己算是拥有了类似于超能力的东西,他不得不防。谁知道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或者说黑科技,发达到什么程度呢。 万一真的有其他强化人存在呢,万一别人有比他的大脑开发的更多呢? 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存在,他想要保证自身和范洱的安全,就要比别人多考虑一些因素,凡事走一步想三不,而且留上两条后路,这才符合国情嘛。 当然,‘天真无邪’的范洱是不会想这么多的,她还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你为啥不弄个指纹锁或者虹膜锁呢? 邢澈听到之后瞥了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没看过间谍电影么,要弄到一个人的指纹或者虹膜,有很多办法。或者说,别人不想搞那么复杂,选择简单粗暴点的方式,直接剁手指、挖眼珠,你这不是在自己挖坑自己跳么。” 范洱:………… 我还不如天天住酒店呢!大不了天天换房睡!摔!(╯‵□′)╯︵┻━┻ 就这样,在几周以后,其中的某间新房子里,迎来了他们第一位客人。 “诶,小叔叔,你怎么来了?”范洱刚去跑步回来,进门的时候看到浩星杰坐在沙发上。 “小洱啊,出去跑步了?挺勤劳的嘛,现在年轻人向你这样天天锻炼的,不多了。” ——别说的自己很老一样,你明明也就三十出头啊。 心里吐槽着,嘴上还是嘿嘿傻笑了两声,范洱道,“锻炼身体么,有好处的。” 邢澈从冰箱里拿了一大瓶鲜榨的橙汁出来,见她跑步回来了又转身回厨房去倒了杯温水。 “看不出这小子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浩星杰看到之后,啧啧赞叹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范洱只好在一边继续傻笑,内心已经跑过一千匹草泥马,卧槽,好尴尬,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平常也不怎么联系啊。 岂止是不怎么联系,连面都没见过几回好不好,这突然跑到人家家里来,要干啥啊,突击检查么! 范洱找了个借口先溜,本来她就有些大汗淋漓的,正好趁机溜回房间里的浴室去冲个澡。真是的,自己还是不太善于应付家长啊!就算只差十岁,可能还不到十岁,但那外面沙发上坐着的毕竟是个长辈,还是男方的长辈,她觉得有些亚历山大。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邢澈和浩星杰已经聊上了,她也去厨房,想给自己倒一杯鲜榨果汁。无奈发现,果汁已经喝完了,于是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正在她捣鼓榨汁机的时候,发现客厅聊天的两人,目光频频像她这里射过来。 咦?什么情况?范洱全身雷达立起,赶紧随便倒了杯水走过去,她可不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 第八十五章 迷雾(五) 诶,什么情况?范洱顿时傻眼了,怎么自己一过来,话题就转到这个方向去了,明明自己刚才在厨房的时候,隐约听到的是一些阴谋论啊。 再说,结婚?开神马玩笑,求婚去哪里了?表白去哪里了?什么都没有好不好。自己头上‘拎包待嫁,立等可取’这八个字真的有这么明显?! ——很明显。 浩星杰没有理会自顾自在内心发小牢骚的范洱,继续说道,“婚礼的事情,你们还是找我爸他们两位老人家商量一下吧,浩星家确实需要来件喜事了,他们两位最近心情可不太好。” “婚礼太复杂,我不想赶时间,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会跟爷爷商量的。”邢澈在某些方面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说好听点是强迫症,说难听点就是事多。 不过这倒正符合了范洱的想法,毕竟,有哪个女生没想过要一场永生难忘的婚礼呢。就算少女心已经随着年华流逝,早就不复存在了,可想想的权利还是有的。 “对了,你们领证了么?”浩星杰继续问道。 范洱刚坐下,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这位小堂叔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查户口么? 拜托,问题不要都问的这么直接好不好!我还在场啊! 算了,你是长辈,我忍。她默默咽下那口水,乖乖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邢澈却点头了。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中擦出无数火花。 然后范洱决定出尔反尔,反正刚刚摇头的姿势不明显,她赶紧又点了点头,但是邢澈却非常不默契地变成了摇头。 我靠!说好的眼神交流呢!说好的心有灵犀呢!这一点都不科学,摔(╯‵□′)╯︵┻━┻ 范洱抓狂。 “你们两个太不够意思了,这都不能让我知道?好歹我也是你们堂叔,也就是问问浩星家户口本上有没有多个人,不用这样吧。”浩星杰看着两人,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堂叔,你堂堂少校,铁血硬汉形象比较符合你,别做出这么玻璃心的样子好么! 邢澈依旧淡淡地看着他,范洱却是满头黑线,十分无语。 “你神通广大,真想知道的话,去内网查呗,有什么事是你查不到的么。”邢澈慢悠悠地丢下一句话,似是意有所指。 诶?军部什么时候跟民政局联网了?范洱疑惑。 “别这么有敌意么,我来也是好心。本来觉得是一桩好事,没想到你反应竟然这么大。”浩星杰叹了口气。 “什么差事?你要小澈去干啥啊?”范洱终于不甘心做壁花,听两人你来我往,自己还在云里雾里,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感觉自己不开口问的话,这两个人能打一辈子哑谜啊。 “不是要他去干什么。”浩星杰笑盈盈地看向她,“是要你去干什么。” “我?”范洱用爪子指着自己,疑惑道,“要我干什么?” “加入我们。”浩星杰道。 咦,这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听完这四个字,范洱忍不住抖了抖。 这种拐骗少男少女、蒙骗老人小孩,一听就觉得很中二,要去干一番大事,还不一定是好事的台词,从自带一身正气的浩星杰口中说出,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哼。”一旁邢澈不知为何又傲娇了,一脸懒得解释,反正就是不想你加入的表情。 范洱只能自力更生,“堂叔啊,加入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部队招女兵了?可是我也不想当兵啊。我这种人无组织无纪律,又懒散,绝对不是当军人的好材料。”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是要你去当兵。”浩星杰摇摇头,笑着解释道,“我隶属国安,你的情况其实我们都查清楚了,你的存在也算是一种特殊存在吧。国家要预防各种隐患,相比于人道毁灭,我觉得招募你这种方法,对你来说更好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我就会被人道毁灭?!”范洱瞪大眼睛,怪不得邢澈一脸的不乐意啊,这种思路简直是让人无从选择,能给好脸色看就怪了。 她内心的小人一边流着两行宽面条的泪,一边哭天抢地,不带这样的,人生果然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她的霉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股票好歹还能触底反弹,垂死挣扎一下,自己却一直在走下坡,完全望不到谷底。 “我们能查到,不排除别人也能查到的可能。你作为国内第一例成功的强化人实验体,很有可能受到各方关注。世界上其他国家还有没有秘密武器存在,我们还不知道,但是你的存在,很有可能招来危险分子、间谍甚至可能是恐怖分子。”浩星杰耐心地给她分析利弊: “至少,现在国家把你纳入羽翼之下,会让你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保护我的安全,这算是我的福利,那义务呢?”范洱一直相信义务和权力是共存的,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自己有了好处,绝对是要付出些东西的,“不会是也想拿我进行试验吧?!” 那自己同不同意有什么区别?早死和晚死都是死,我还早死早超生呢!她忿忿不平地想着。 “当然不会,如果我们国家允许那种不人道的实验存在,那对于我姐的事情也不会严查法办了。”提起浩星晴,他的情绪还是稍微有些低落,虽然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他仍然忘不掉,换了是谁,亲手把自己的亲人送进监狱、送上审判台,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你就照常生活,只有在需要的时候,请你配合我们完成一些任务。因为高层有人觉得,你的身体强度,在短时间内是不可复制的,这么好的资源不要浪费。” “这么说,就是要我兼职去当特种兵?那些领导《神盾局特工》看多了吧。”范洱嘴角抽了抽,自己看起来跟黑寡妇很像么? 要是真有寡姐这么厉害,自己早就逆袭成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马上就能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你自己考虑考虑吧。个人是无法跟国家机器抗衡的,这个建议已经是我再三争取下的结果。来国安吧,至少我能罩着你。”浩星杰说道。 “那我再想想?”范洱问道,“可以想多久?一年两年?这段时间会一直有人监视我的吧,放心,我不会跑的。” 浩星杰道:“恐怕没有很久。你的时间不多了。” 范洱吃了一惊,啥叫自己时间不多了,感觉随时随地都会□□掉一样。 邢澈在一旁终于发言,“他们发现,不久前你中招的那次,不是浩星晴做的,应该另有其人。已经有别的人,或者说,别的势力知道了你的存在,甚至已经向你下手了。” “啊?那知道是谁了么?” “没有,还在继续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体实验光是浩星家的人插手进去主持就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年,这等于说是过了明路的,更别说其他小的、暗的、隐藏更深的组织了。”浩星杰自收到这个任务起,就打起了十二分得精神。 人类想要变得更强的念头,存在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有这个念头存在,就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那我明天告诉你结果。”范洱拍案决定。 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在被人道毁灭和被招募这两个选择之间,她显然只有一条路可选,但她不喜欢这种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 身体被强化了,就这么一点好处,完全无法跟接踵而至的种种麻烦、危险相提并论。 她是一个自由的人,有着自己的意志,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却让她来承担后果。但是现实如此,她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无法再过一个普通人、正常人的生活。 那些简单的人生理想,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环游世界吃遍美食,可能都没法实现了。一旦答应,她可能出趟国都要经过重重阻碍,所以她需要一个晚上来说服自己认命。 浩星杰理解她的心理,自然也知道她最终考虑的结果会是什么,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范洱伸出手,“那么,国安局欢迎你的加入。” 范洱无奈地起身,伸手和他交握,“谢谢堂叔。” “那么正事说完了,我们来说说你们的婚礼怎么办吧。”浩星杰表示自己完成了当说客的任务,松了口气,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婚事我们自己会商量,不行还有爷爷,不劳您插手了。”邢澈还是没有好脸色,他知道范洱最终会选什么,正是因为只有这一条路,所以他才不爽。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浩星杰怎么会听不出来呢,这差事简直是两头不讨好。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算是牵线成功,部队多了一员虎将,自己侄子的心上人又得到了保全,自从浩星正和浩星晴出事之后,他不希望浩星家里还有任何人牵扯进去。 从浩星澈对范洱的执着来说,一旦她被人道毁灭,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反社会人格。 “那好,我先走了。”他识趣地向大门走去,“明天我就不特地过来了,听说小侄子买了很多房子,我怕我会找不到地方,给我个电话就行。” 走到门口,他又叮嘱道,“这段时间会有人就近保护,不会干扰你们正常生活,也不会探听你们*。” 范洱跟过去给他开门,“好的,小叔叔再见。” 第八十五章 迷雾(六) 待浩星杰出门,范洱望向邢澈,他闭眼过了几秒,大半年过去,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过来,进行扫描的时候仍会忍不住闭上眼睛,免得被眼前的画面干扰脑子里接受到的画面。 他睁开眼睛,冲着范洱点点头,以示周围没人监视、监听、监控。 “他们知不知道你也被强化了?”范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知道,我的情况特殊,连我自己都是很晚才发现的。除了你和我,只有浩星正知道了。而且还是在他正接触了大量药剂心脏负荷不了之后,过了十几分钟他也永远闭嘴无法泄密了。” “那最好,希望不要再让任何人发现了。”范洱担忧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不希望邢澈也被胁迫,成为‘重点看护对象’。 虽然总觉得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邢澈这么高智商,没必要还需要自己来担忧未来,可是总觉得一个人受累总比两个人都搭进去要好。 “放心吧,等这件事情了结,我们跟国安也好,军部也罢,都不会有太多牵扯的。”邢澈走过来拍拍她的狗头,凭借身高优势,这个动作拍起来十分顺手。 “什么意思?你确定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可以清净了?” “恩,刚刚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已经谈过了。除了在国内追查人体实验等等类似黑科技的线索,并没有需要你参与的地方。”邢澈安慰道,“本来我们两个就身在局中,他们要借用你的力量,咱们也只能顺水推舟,卖个人情。” ——现在说得好像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刚刚给浩星杰脸色看的人,明明是你啊! “希望如此吧。”范洱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多少,虽然为国效力是件‘我光荣、我自豪’的事情,但这种被迫成为‘公务员’的形式,实在让她不敢恭维,更何况可能还会执行一些丢掉小命的危险任务。 “别想太多,没有意外情况的话,你还是可以茁壮成长,长命百岁的。”面对忧心忡忡的某范,邢澈选择顺毛摸。 ——什么叫没有意外情况,实际经验告诉我们,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意外好不好!特别是最近,在我身边,简直不定时就来个事情发生。 范洱果断没有被安慰到,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她真希望这一切是一场黄粱梦,明天早上醒过来,她又回来了原来的世界,熟悉的环境。 至于邢澈么,大不了自己去追回来,她现在都想开了,只要拼命对一个人好,总不至于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某兔:邢澈那朵奇葩还真不一定,这是作为亲妈的我在给你俩制造机会啊!)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范洱只能按照她的生命轨迹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见招拆招地往前走。 就在她努力顺服自己服从命运安排的时候,另一个人却在尝试着改变,这个人就是在人生道路上不肯服输的周蓓,周学姐。 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之后,周学姐又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去西部偏远地区支教一年。这在常人看来绝对是个没事找事、脑子被门撞了、一时冲动的想法。 一个知名高校毕业,在世界500强外企工作的白领,是得有多大的感触,受到了多大的刺激,才会放弃眼前稳定安逸的生活,产生这种想要改变人生轨迹的想法。 然而周蓓确实做了,而且她下定了决心,连一年两次的教师资格证考试都报名参加了。 当众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顺利通过笔试,辞了工作,并且联系好支教的地方学校了。 至于原因呢,这还得从她跟着石峰煌回老家的那次说起。 作为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孩子,并不是一次都没去过乡下,周蓓也不例外。她不是第一次到农村去,却是第一次到如此穷乡僻壤的地方,通俗点来说,就是山沟沟。 石峰煌家里就三口人,他自己是独生子,可他的父母却是兄弟姐妹一大堆。沾亲带故的人聚在一起,绝对称得上是七大姑八大姨。而他作为石家的三代单传,第一次领女朋友回家,自然而然收到了重点关注。 于是周蓓一来,就收到了热烈欢迎,有多热烈呢,反正在她的角度上来说,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游客围观一样。 石峰煌的父母是典型的农村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周蓓交流起来都有些困难。总体来说,这里的人倒是没有电视剧、小说中讲的那么恐怖,那么招人讨厌,石峰煌也没有一见到父母,就觉得养育之恩无以回报,直接开启愚孝模式。 但在周蓓的角度来说,自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舒服。或许是这里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或许是这里人的思想境界,最后她得出了结论,那就是简简单单四个字——三观不同。 以前光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感觉,现在被一大帮人围在中间之后,她总算体会了一把格格不入的感觉。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开始闲聊扯淡,有人拉着她的手问她话,有些还直白的问道: “啥时候结婚?彩礼要给多少?” “结婚之后住在哪里,房子买在哪里?一年回来几次?” “什么时候要孩子?要几个孩子?” 其实她还没打算这么早把自己嫁出去,更何况是孩子呢。不过,在这帮亲戚朋友的眼里,石峰煌已经不小了,虚岁都快28了,换了村子里的其他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甚至有些别说是打酱油,上小学上初中的都有了。 周蓓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周岁才23呢。现在有多少女生读完硕士、博士,再去国外深造两年读个博后,年近三十也没见她们着急啊。 这个时候跟我讨论为石家传宗接代的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以上问题还是小意思,主要关注的是两人的生活,她还是可以理解,但有些亲戚的话就有点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比如石峰煌的姑姑是这么说的,“我们家峰煌有出息啊,在大城市里找到工作了,听说一个月就能挣一万,你们以后结婚了,你在家带带孩子,简直就是享清福咯,不像我们啊……” ——难道石峰煌没解释过,我也是有工作的么! 这点周蓓倒是有点冤枉他了,他确实是有解释过的,只不过在许多落后的农村、山村里,妇女结婚之后真的只是在家做家务、做饭、带孩子,劳作范围就是家中的一亩三分地,她们的价值只有这么一点点。 再比如,等她耐心解释自己以后也是要工作的,三姨就跳出来说,“那小孩子谁领呢,家务谁做呢,你一个女人,能挣多少钱,别那么多花花心思,重点要放在家庭上。” 听完这话,不光周蓓脸黑了,石峰煌的脸也有些拉了下来,他再次声明,自己女朋友是个有文化有内涵的大学生,一个月挣的不比他少。 两人费劲唇舌才跟大家解释通大城市的生活方式。生活节奏。于是,等众人终于接受了他们的说法,了解周蓓也是一个能月入过万的人,而且自家有房有车有存款,新的问题又来了。 “峰煌啊,你这么有出息,媳妇也挑的这么好,帮一把你表哥吧,你看他现在,高中没毕业出去打工,那时候这学历还是拿得出手的,可是近几年,我听说就连当个门卫都得有高中文凭了啊。我可怜的大孙女要上初中了,学费还没着落呢。” ——你tm在逗我吧,现在九年义务教育制,学校敢收你学费?! “是啊,峰煌啊,你媳妇家里房子不是挺大的么,你二舅身体不好,经常要去城里看病,但是大夫说,要做手术得去大城市大医院做,你看能把我们接过去一起住几个月么。” ——看病不是住医院么,住在家里算怎么回事?!而且是我家?!我自己都搬出来了好不好! “周蓓啊,你是在外国人开的公司里上班的,那应该要会英语吧。峰煌的表妹高中英语学得还不错,你看你能带到公司里去当翻译么?听说现在翻译赚得钱可多了!” ——高中英语水平去外企当翻译?你仿佛在逗我笑。这让那些过了四六级,见到商务英语还抓耳挠腮的大学生们五体投地啊! 在两三天的时间里,周蓓一直被缠着问东问西,到后来她都懒得再解释,亲人们的‘热情直爽’就连石峰煌都颇感无奈了。 除了精神上的不协调之后,在物质生活上她也碰到了难题。 房间装潢简陋一点没关系,吃的喝的差一点她不在意,可是卫生条件的差距,却让她忍受不能,每天都在抓耳挠腮中度过。上厕所、洗澡,这些在平常从不用担忧的事情,出现了问题之后使得她异常尴尬。 即使没有洁癖,这里卫生设施的脏乱差,也让她唏嘘不已。 度过难熬的三天,她和石峰煌回到s市,她感觉自己就像从八十年代到步入了二十一世纪。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她无法想象自己父母亲人跟石峰煌的亲戚们坐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感觉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三观不同,真的无法交流。 第八十五章 迷雾(七) 周蓓是个不肯服输的人,在爱情面前,既然他的出身无法改变,那么只有让自己去适应。 特别是走了这么一趟之后,她发现山沟沟里的孩子真的挺苦,像石峰煌一家子已经算是条件不错的了,有些人家的孩子十几岁了还在上小学的,这种情况尤其适用于女孩子,山村里比比皆是。 有一次,一个小女孩看她在玩ipad,跑过来看,周蓓很善意的教她玩,可是那孩子不敢碰,因为她也知道那东西很贵,要是她玩坏了,自家赔不起,自己还会被爸妈揍一顿。那几个小孩都懂事的不像话,一对比自家被宠坏了的小表弟,周蓓深深觉得悲哀。 小时候乖巧听话,长大后却因为接受教育的差距、观念的不同等等原因,又会变得跟这里的大人们没什么区别。 种种因素相加,她有了要去偏远地区支教的念头。 一来,考验自己能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 二来,她想看看石峰煌和自己的感情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三来,她真的很想为苦地方的孩子们做点事情。 周蓓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决定了,便会付诸于实行,无论她辞职的时候多少人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脑残,但她依旧做了。 她的未来,她要自己做主。 或许她和石峰煌的感情会坚持不下去,或许她自己先忍受不了艰苦卓绝的环境,至少她努力过,多年以后再度回首,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范洱再见到周蓓,已经是在机场的时候。她办事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只能让人说一个‘服’字。 连一顿践行的饭都没有吃,周蓓就踏上了去西部的飞机。 送行的人很多,范洱给了她一个拥抱。前途未可知,但是周学姐敢于尝试,敢于改变,所以,她一点都不替她担心,蓓蓓姐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精彩很潇洒的人。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自己也一样,吃货有个好处,那就是到了哪里,有美食相伴的情况下,她都能变成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简称‘好养活’。 自从浩星杰代表国安招募她加入了以后,范洱开始了正大光明的‘锻炼’。放在以前,在觉得自己肯定被密切关注的情况下,她肯定不敢有太多超常发挥。 试问一个普通女生,突然能跑个马拉松或者游泳五千米,气都不带喘一下,这可能么?! 或者说,轻而易举的抓起了重量达到世界冠军级别才能举起的重物,这正常么?! 或者说,一个刚拿到持枪证的人,发发十环,命中红心几率比特工还高,这真的不会被怀疑么?! 不过,她决定还是稍微保留一点实力,她又不是缺心眼,太多的表现自我,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就连邢澈都说,她现在简直就是人间凶器,越来越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方向发展了。 范洱:………… 谁说的,头脑简单怎么当特工!虽说不是真实的,特邀嘉宾也是嘉宾么! 在学校、训练场、房子三点一线的生活中,她和邢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结婚证都领到手了。这让她差点都觉得自己其实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并不遥远。 可惜,这个安,安了并没有多久,范洱前脚刚感慨完,后脚立马就收到了第一次任务通知。 浩星杰在打击人体实验残余势力的时候,发现好些地区的生化实验室都建有违规的实验基地,这些地方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以正常研究为遮掩,背地里进行‘残忍、残酷、残暴’的*实验。 只不过它们的规模并没有星辰集团旗下的那么大,毕竟这一块,在浩星正和浩星晴两堂兄妹的联手经营之下,已经运转多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后来邢澈经过整顿,也有不少漏网之鱼存在。 这次事件,浩星家可以说深陷其中,但是事请并没有扩大化,公开化,而是进行了冷处理。一方面是因为国家高层不想人体强化丑闻公之于众,另一方面是希望浩星澈能继续研究,当然是通过正常途径进行研究,造福国家,造福全人类。 这也是浩星杰代表国安局招募范洱的主要目的之一,对她进行保护,让他们两个人都能为己所用。 范洱这次的任务,就是跟一处残余势力有关。说起来,还和她有点宿怨。 当时她被绑在实验室里不断被注射镇静剂的时候,偷听来的信息里,就有一个名字,哦不,准确来说,是一个称呼——张教授。 这个隐藏在南方亚热带季风气候、丘陵地带形貌的地下研究室,就是他的杰作。 s市郊区的生化研究基地被炸毁当天是大年三十,他并没有在基地里工作,后来得到消息,基本上算是跑路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星辰集团。 当时的研究人员,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留下来的都是不怎么清楚状况的人,他的销声匿迹也并没有很显眼,直到国安开始追查此时,要求抓捕涉案人员,才发现,其中有几个知道核心机密的人,行踪不定。 有的说是去国外专心学术了;有的说是干脆转行,下海经商了;更有的说法是,心灰意冷,撒手不干,开始安度晚年了。 现代社会,信息传播发达,但是假消息也多,浩星杰抽丝剥茧,仔细分析之后,才找到了他确切的行踪。此时他已经化名为章明泉,经营着一家化工厂。 从资料上现实,这家工厂早在十几年前就存在了,至于其地下的研究室,估计也运作多年。可以说,这位张教授真的是未雨绸缪,早为自己想好了退路,而且相对于浩星正的执着,他对于人体强化的狂热,不遑多让。 “可是,为什么一定需要我去呢?”范洱翻过资料之后,问道:“这个地方应该不大吧,派武警包围之后,应该很容易攻陷。” “傻丫头,你以为打仗呢,还攻陷堡垒。”浩星杰答道:“是这样的,里面有很多易燃易爆物质,而且有好些不明真相的工人在上面工作,如果我们正面包围,不排除他们会拿这些工人当人质,甚至是有玉石俱焚的场面出现。” “这么严重?可是在我印象里,一般歹徒是没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思想觉悟呢。”范洱撇撇嘴。 这是实话好不好,人越坏,越怕死,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那可惜了,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歹徒,是一帮神经质的科学家。”浩星杰尝试着按照她的思路分析,“电影里一般这种坏人,都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为什么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好吧,那就是说,你们需要有人打入内部再里应外合,是吧。”范洱歪头,“那为什么是我呢,在国安里,身手比我矫健、经验比我丰富的人,多的是。干嘛非要我去呢。” “这个么,首先,我们要人从通风口爬进去,那里的大小恐怕只有女生能够通过,而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女特工非常稀缺,要说身体强度灵活程度比你好的,恐怕还真没有;第二,进去之后,有很多化学药剂,易燃、有毒气体等等用品存在,我们需要一个有这方面知识的,我听说你近一年对化学研究十分感兴趣,应该颇有涉猎吧。” 范洱闻言,只好冲他嘿嘿笑了两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国安的眼睛。 浩星杰拿出一个小u盘,继续说道:“你进去之后,找到总机房,把这个病毒程序插上,就可以原路返回。如果碰上刚刚我说的那些危险物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消灭威胁。总得来说,不太会遇到危险,地下室的安保人员并不多,主要靠一个人工智能安全保护系统。” “那我们不是找个黑客,就能黑进去了么。” “所以说是一个超强的人工智能,别说黑客了,我们国家是养着许多高级红客来维护网络安全的,他们建议从内部破坏。那个人工智能每秒都没有成千上万的变化,他们可以强行骇入,只是这么一来会在几分钟之后被发觉。那么点时间根本不够我们突击队员进入,解救人质。” ——那帮工人不是没变成人质么!现在每个人那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去上班了,行不行! “除了工人之外,里面还有实验体,那里的*实验,恐怕不是招募志愿者,基本都是被强迫的。”浩星杰补充道,“就跟你当初一样。” ——不要这么形容啊,一想到同病相怜这四个字,我想不同意都难啊,更何况作为一个‘三好少年’、‘五好青年’,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行吧,我去。都已经是国安的人了,总不可能永远出工不出力吧。”范洱拉耸着脑袋哀声叹气道。 第八十八章 迷雾(八) “我保证,你只要出这几次力,等尘埃落定以后,你就可以充当壁画了。”浩星杰拍拍胸脯道,“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浩星家的儿媳妇,放心,有小叔叔罩着你。” ——我怎么感觉,你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不靠谱呢。 范洱暗戳戳地在心里吐槽。 “你把具体计划跟我说说,我能跟邢澈商量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很多任务是秘密的,不能告诉别人的。 “最好别说吧。”浩星杰看着她脸色一变,一副要变卦的样子,只好通融,“那,,,你别告诉太多。” 从自己堂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去执行任务,还想瞒着他,基本是不可能的。 实际上,范洱转眼就把所有事情都老实交代了。 因为,让她点头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但是想让邢澈答应她去只身犯险,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就这么同意了?!”邢澈很想抽搐一下嘴角,挂几滴冷汗在脸上。 “不然还能怎么办?”范洱反驳道。 邢澈沉吟了一会儿道,“我陪你去。” “不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也被强化了么。”像是觉得自己的理由不够充分,她又补上一句,“我同意了,小叔叔也不会同意的。” “那你觉得我放心你一个人去做这种本该是他们国安特工干的活,你说我该怎么做?” 范洱理所当然道:“你啊,肯定是乖乖等我回来啊。” “想都别想,这次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邢澈态度坚决,若是自己不在,她肯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什么叫没那么简单。”范洱疑惑,竟然有他知道,自己却不知道的□□! “快说,怎么回事。”她催促道,“别卖关子。” “国家秘密核基地的一个重要物理教授,他的女儿失踪了。追查之后发现在南方的一处城市里,接着才与浩星杰的追查方向重合。”邢澈说道,“非要你进去采用什么里应外合的方式,很有可能是为了营救她。” “可是他当时说,只要我破坏了人工智能程序就可以啊。” “说说而已,你还真信。等你到了里面,行动指挥官说再要你救一个人出来,你还能不救?”邢澈白了她一眼。 范洱不服道,“怎么可能,他要我干嘛我就干嘛,我又不是遥控机器。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我又不是军人,充其量就算半个特工,我不救,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那如果这个人是你认识的呢?” “啊?认识的,是谁?” “林真真。”邢澈嘴里吐出一个人名。 “林真真,是谁?”范洱郁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她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 “不是你认识的,是以前的范洱认识的,记得么,小时候的玩伴。” 被他这么一提醒,范洱终于从脑海的角落里搜出了这么一个人来,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对林真真的印象,主要还停留在童年时期,那时候就连范洱的父母都还在世。 “这么说来,她爸似乎有段时间还加入过以前那个实验室呢。”她提取出关键信息。 “没错。”邢澈点头道,“所以这次的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但是具体他们国安已经查到哪里,又有什么任务,我不清楚,但是计划绝对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需要你去破坏的程序就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是个发小,上头说要救出来就去救呗,你去的话又能干什么呢。” “至少提高了你全身而退的几率啊。” “你就不能少乌鸦嘴,我本来就是打算完好无损回来的,怎么到了你这里,还有概率折在里面啊。” “你还说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是本叔对小蜘蛛说的话,你觉得你是有能力变成人女超人拯救世界了?还是跟黑寡妇一样以一敌十面不改色了?没有精钢钻就别揽瓷器活,你的任务是保护好自己脆弱的小生命。”邢澈没好气地说道。 这家伙,自己真是恨不得每天在她耳边耳提面命三次,你就长点心吧。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谁喜欢天天为自己的小命担忧。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冒几次险,赶紧了结这件事,以后能够没有后顾之忧,正常过日子的话,我乐意啊。”范洱撇撇嘴,她觉得自己想得很有道理,总比天天殚精竭虑防着别人觊觎自己要好。 “如果不是有这个原因存在的话,你觉得我会同意?”邢澈斜眼看她。 ——大哥,别这样,从智商上被藐视了,我很伤心啊。 为了防止再次受打击,范洱只得无可奈何道:“好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邢澈满意的点点头,最后两人,终是达成了一致。 范洱:………… 南方的这处小镇,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如果不是身怀任务,大家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多待两天,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范洱和邢澈跟着浩星杰带领的先头部队先到,为了不打草惊蛇,一行只有十几个人,像是一起到周边小城市来自驾游的一伙儿朋友。 不得不说,计划想得十分周到,就连他们的打扮装备都像极了登山踏青的背包客们。 范洱背着一个登山包,从山中间开始和大家分开走,伪装成寻找羊肠小道进行徒步的游客。 实际上从山背后绕过去的路早就有卫星探测好,她假模假式的拿着一张手绘地图在找路,其实她手上就带着自动定位仪。至于手机定位么,这些自带的地图定位,一般到了山里,沙漠,海上,类似信号不太好的地方,能差出十万八千里去,自然不能作为参考。 万一被人发现了,她也容易解释。 然而,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一路上她没遇见任何阻碍,根据提示,范洱成功找到了地下实验室的通风口。 从包里翻出磁力吸附手套,在腰上系好登山锁,戴上简易的防毒面具,她算是体会了一把当特工的感觉。 默默为自己鼓劲,她自我安慰道,电影《碟中谍4》里,阿汤哥徒手攀爬迪拜的高楼大厦,可比自己危险多了。 深吸一口气,她进入了通风口。 “向前50米,有一扇门,那里进去最安全。”邢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他是作为家属跟来的,以不放心她的安全为由,混在先行部队里。不过介于他对生化实验有一定的专业知识,上头还指望着他回收利用一些资源,继续以正当的方式进行生物强化研究,所以同意他的随行。 当然范洱和他的通讯频道是分开的,他们都没想过让第三个人知道邢澈的大脑也被强化过,甚至强化出了不同的效果。要知道大脑开发,更是科技发展的道路上,必不可少的研究课题,引发过多少科学家的狂热追捧。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文明层次的提高,人类大脑开发的重要性,比起身体上的强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可一点都不想被当成小白鼠,那么就得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你悠着点,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情况时,不用提醒我。小心被别人发现。”范洱在通风口里轻声提示他。 “他们都去安排接应工作了,我待在山脚下的防弹车里,这边没有监听设备,就算有人看到了,估计也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吧。” “嗯,反正你注意就好,他们那边还有人在指挥,我真怕频道给串了。” “耳机都不是同一个,怎么串。你把那边的麦关了,别让他们听到你那里发出的声音就好。” “停停停,一下子听两个人在我耳边说话,还一只左耳、一只右耳,我要精神分裂了。”范洱抱怨道:“你先别说话,我听完任务。” 静默了两分钟,她开口道,“倒是还没有要我去营救人质,先去机房插上u盘,占领总控制室,看看实验体都在哪里,报告之后原路返回,到达安全区域再听下一步指示。” “果然是在找实验体。”邢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高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谁能保证牵扯到政治利益的时候,一个国家能保持出淤泥而不染,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机密呢。” “别想得太糟,没准真的只是在找林教授的女儿。顺便让你回收点资料,方便以后研究呢。” “你当心点。前面右转,再走20米左转,第三间,是总机房……” 耳机里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范洱两只耳朵都听不到指示,看来是信号受到了干扰,不过她已经有大体方位,找到目的地轻而易举。 这时候就不得不庆幸,自己是个脸盲而不是个路痴了。 诶,路痴应该当不了特工吧?她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一开始有点紧张又带点小兴奋的心情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这么一想,她都觉得自己也算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于是,某范怀着那么一丢丢傲娇,顺利摸到了总控制室门口。正如情报所示,地下实验室的把守一点都不严密,跟星辰集团的那个动辄出动几十名警卫、保安的基地不同,这个总机房里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范洱拿出□□,从正门突进,三下五除二放倒两个,不得不说,经过一段时间系统性训练,她的素质确实能够跟专业人士相媲美,缺少的可能就是经验罢了。 然而就是缺少的这点实战,差点让她吃了大亏。 第八十九章 迷雾(九) 凭借过硬的技术(雾),不出一分钟,地上已经躺了四个人,范洱抓紧时间,拿出病毒程序插到了主机上。 滴滴答答。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行行乱码——其实只是程序编码,她看不懂而已…… 不过最后那句ded她还是看懂了。 同时,两只耳朵里塞着的内置耳机恢复工作,没有了杂音,或许是因为干扰信号也被一起破坏了。对于黑客技术,她真是服的没话说,只能竖起大拇指,默默点个赞。 正在暗自感叹的时候,耳机传来上级指示了:“技术人员收到编码,显示你那边服务器病毒已上传,第一项任务完成。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需要汇报么?” 范洱想了想,开了跟组织联系的麦,回答道:“没有。” “好的,撤到安全区域,原路返回吧。此次任务结束。” “诶?那张教授呢?人质呢?”范洱疑惑道,“我不是还需要去查找人质的位置么?” “不用了,章明全在来的路上已经被捕,现在地下实验室里没有人发号施令,你破坏了那个人工智能,他们就等于没有了智脑。剩下的基本都是研究人员和普通工作人员,没有什么攻击性……” “哦,是这样。好的,收到。”她开心地准备收工。 第一次出勤,顺利完成了任务,运气好到自己都有点热泪盈眶了。这简直不太真实! “小心!” 这时候,右边耳里传来邢澈的声音,她连忙回头想查看情况,了解一下自己到底要小心什么,就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刺痛感。 经过训练之后,她的身体反应速度几乎已经快于大脑思考速度,反身与旁边那个人拿麻醉针扎自己的人错开,拿起枪又补上一发。然后自己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了地上。 在晕过去之前,她脑子里回响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指挥官说的那句“没有什么攻击性”。 没有攻击性个鬼啊! (╯‵□′)╯︵┻━┻ 再次醒来,范洱真开眼睛,发现已经躺在了防弹车的后座上。 “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咕噜爬起来,问道,“我一进去的时候明明已经把他们几个都麻醉了。难道麻醉弹失效了?” 国安总不至于用到假冒伪劣产品吧。 他们敢用也没人敢卖吧?! “你进去的时候用□□射击了4个人,其中有一个胸口挂着一大块名牌,并没有命中,别人倒下的时候,他也顺带倒下装晕倒了。”浩星杰说道。 “这么机智?我突击进入总控制室前后不到一分钟,他的反应速度也是快啊,竟然能够想到装晕倒,再来袭击我。”对此范洱只能呵呵了。 “怎么说也是总机房,里面的人总有一两个有点真材实料,他们的配置本来就是两个负责计算机,两个负责安全,总不可能真的全是饭桶吧。” “看来以后把人放倒了还不够,还得再检查检查。”范洱无不感慨道。 “检查什么检查,用的本来就是□□,直接补上几发就行了。”邢澈黑着脸坐在一边,“你去查看的时候不是照样给别人可乘之机么。” “诶,你脸这么黑干嘛,我这不是没经验么。” “你还知道自己没经验吖。”邢澈瞪了她一眼,“那收发器没有信号的时候你还一个人往里面冲?万一有别的情况发生呢?” “可是如果我不进去破坏程序,可能收发器这辈子都会被信号干扰,一直收不到信号,难道我要等在原地么。你说的是个悖论啊。”范洱小心翼翼得反驳。 哎,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连反驳都要小心翼翼,┑( ̄Д ̄)┍。 “好了。一人少说一句。你们两个都没错,是我的错。”浩星杰看两人快要吵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你错了?你怎么会错呢。我们这里就你最大,你说要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邢澈冷笑一声,他的不满已经积聚了很长时间。 让范洱去冒险,简直就是在侵犯他的底线,是谁再三保证不会有意外情况的? 要不是考虑到,若是范洱不同意加入国安,做个临时工,很有可能会被直接销毁,和国家机器对上更加危险,他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小澈啊,不要带情绪。”浩星杰拍拍他,“小洱在总机房里突然通讯中断的时候我们都着急,你看,外围的特种兵不是马上突围进去了么。你这么在意小洱,有时候你也体谅体谅我吧,我已经为你们争取了最大的权益了。” “最大权益?那这次任务之后她可以自由了么?”邢澈斜眼看他。 “呃,这个么……”浩星杰一时语塞,“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可以保证,等强化实验整件调差事宜结束,你们都可以过平常日子。” 做领导难啊,做国安的领导更难,做个把自己人忽悠人进国安的领导真是难上加难。 这句话范洱听了不止一次两次,实在算不上有什么效力,但她现在也只能靠这句心灵鸡汤来聊以□□了。 “那个什么张教授不是被抓住了么,非法实验剩余势力中最大的一块都被瓦解了,还有什么要查的?”她问道。 这么一说,浩星杰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人是抓住了,但是很多实验体都不见了。” “不见了?林真真也是?”范洱记得他们这次主要任务之一还是解救这位重要的核物理教授的女儿。 “是的。大部分都不见了。”浩星杰点点头。 “不会吧,时间这么紧。难道他们提前收到风声,转移了?!”范洱望向他,国安里不会有奸细吧。 “你以为演谍战片呢。”浩星杰看出的她心思,否决道,“知道完整计划,或者说,知道我们到底是在干什么的人,根本没几个,想泄密又能泄出去多少?更何况,我的人我保证,是干净的。” 范洱眯起眼睛继续看他,大哥,拜托你成熟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们要用事实证明,要用证据说话! 这时候证据开口了,一旁的邢澈难得附和道:“我同意他的观点,不像是内部的人泄露的。我们决定来这里才几天时间。但实验体转移绝对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在扫描到范洱被人偷袭之后,他不顾阻拦,和特种兵一起突击进入了地下实验室,甚至比他们还抢先到达,在确定范洱安全并安顿好她之后,他才反身回去搜集实验数据以及资料。 谁料到,竟然发现,有一半以上的实验体早就已经不再这个实验室里了。 “是的。如他所说,那些人到现在都不知所踪。”浩星杰补充道。 “那就去问张教授啊。对了,叫章明全吧。”范洱啧啧一番,“诶,他改名字改这么没技术含量啊,同音异形,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么。” “问过了。他说他也不知情。”浩星杰表示,抓到人的第一时间,就关进小黑屋去了。 “他说不知情就是不知情了?你们相信?一个研究人员连自己的实验体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范洱发出一连串疑问。 “反正,暂时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事情。” 这太扯了好不好,她听完这句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肯招就严刑逼供啊,严刑拷打啊,对于人渣留什么情面。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她问道,“下一个点?” “回家。”邢澈在一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车中顿时静默,他只能再继续对范洱说道,“你难道还想再被偷袭一次?” 这家伙,是做特工做上瘾了吧。 范洱望着他们,“我还以为可以一鼓作气端掉所有窝点呢。” 哎,说好的乘胜追击呢!说好的直捣黄龙呢!什么都没有。 “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你去哪里找窝点?满世界乱转么。”邢澈拍了她的脑袋一把,嫌事情不够多,是吧。 “是的。你们回家吧。后续调查我们会进行的,有结果了再来找你们。”浩星杰赞同道。 “找我们?还要继续让她去给你们当女特工?”邢澈斜眼。 “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浩星杰无奈。 “早点把事情了了,早点安生。”范洱总结道。 邢澈看了她一眼,只能默认,“那你们看着办吧。那个实验室里有价值的资料我看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你们搬走吧,星辰集团里几乎都有备份了。” “还有那个林真真,是她小时候的玩伴,有消息的话,尽快告诉我们吧。”他补充道。 车子直接驶回s市。 与浩星杰告别之后,范洱被邢澈直接打包回家。 “诶,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里应该算是安全地带吧? “安全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别离开我的视线一步。”邢澈拉下脸,“我们两个现在都可能有危险。” “什么意思?”范洱惊讶道。 “除了林真真以外,我翻了一些那边实验体的资料,发现一个类似点。”邢澈道,“有很多人的父母当时参与浩星正组建的实验室,也就是星辰集团的前身。” “简单点来说,是当年的研究工作室的同事?这么巧?” “我有一个猜想。还得再进一步查证。”邢澈望向她,“不是知道你记得没有,当年第一批强化药生产出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副作用,却也没有明显的强化效果,只能说提高了一些人的免疫力,而且还因人而异。” 范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时有很多工作人员自己也注射了第一代药物。你的意思是——基因遗传?” 有人想通过隔代的方式,来进行人体强化实验! 第九十章 迷雾(十) 事实正如邢澈和范洱所猜想的那样,第一代药物开发的时候,验明了效果之后,就有很多研究人员身上也用了,那算是实验室的第一批重要研究人员,中间包括了浩星正和范洱父母。 这位张教授确实想的深远,这一代人身上没效果,并不代表下一代人依旧如此,没准经过遗传的基因选择过程,反而成功了呢。 所以当他看到第一个成功实验体就是范洱的时候,心里突然开朗了起来,就连后面星辰集团旗下的研究基地遭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也没有心灰意冷,而是继续接手,进行自己的研究。 张教授本命张诠。当年浩星正资助所有受害者家庭的同时,顺便关注了这些人的下一代,还在职研究人员的孩子也都算在范围内。这件事情他自然知道,于是特地派人监视起了这批人。 岁月荏苒,连他都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当初埋的这一步棋竟然会派上用场。 自从研究基地被炸毁,张诠立马转移了地点,并且开始搜集第一代药物志愿者的家庭信息。本来他觉得还得费一番力气,花挺长一段时间,不过实际上,这项工作完成的却相当快。 资料很全,找起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有二三十个实验体被送往了南方小镇的地下实验室,事情进展顺利的超乎他的想象。 有了实验方向,有了实验体,接下来便是潜心研究了。他相信,范洱会变成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一定不是巧合,她体内的基因遗传自父母,而其父母正好都被注射过第一代强化物。也许正是这种强化,使得她本身有了更强的负荷能力,能够承受进一步的强化。 如果被张诠知道邢澈也已经被强化成功,恐怕他对自己的观点会更加自信,因为浩星澈的父母,当年也用了第一代强化剂。 可惜,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无论他用再多的人,不同的人,父辈、祖辈受过影响的人,结果都只可能是失败。 不过,他还没正式体验到失败的滋味,就已经被国安盯上了。 一项研究从提出到发展到成熟,甚至最后得到结果,是需要很长一个周期的,张诠的时间显然不够,别说将人体强化往前推进一大步了,连一小步都还没迈出去。 ——所以说,不要违法犯罪,不要跟国家机器作对,不然分分钟让你死的很有节奏感。 (某兔:我们真的是一篇宣扬正能量的文……) 在国安的各种审讯技巧下,张荃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可对于消失了的实验体,他仍然是一问三不知。 是他被人摆了一道吗?还是他本身就是被抛出来的诱饵?好让国安为这颗弃子转移视线。 那么问题来了,幕后的隐藏boss究竟是谁? “无论是谁都不关我们的事。”邢澈对范洱说道,“你先管好自己的小命再说。”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一来,你身上发生的事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不然一祸害就是祸害一大片啊。” 别人是官二代、富二代、军二代,他们算什么?实验二代? 范洱发现,自己简直是在用生命诠释,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她问道:“所以我上次中招,就是他们干的?想把我绑回去?” “呵呵,你中招次数太多,你说的哪一次?”邢澈嘴角弯弯,这哪里是倒霉,明明是在诠释她有多不靠谱。 “跟你们院系的人出去吃饭,回学校的时候差点栽倒在路上的那次。”范洱撇嘴,“你那是什么表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都是同学朋友,你还想我防到哪一步。”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一直是这表情,你别这么激动么。”邢澈安抚道,“我倒是觉得,只有三成的可能是他们做的。” “另外七成呢?” “可能是别的势力,也可能是躲在幕后的那个人,你不觉得自从我们在星辰集团的基地大闹一场之后,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一样。”他分析道,“我们怀疑浩星晴,于是她被调查了,国安继续调查剩余势力,于是张荃被抛了出来。我相信,一定还有一个藏得更深的人存在。” “你别说了,我听着怕怕的,感觉牵扯进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里。”范洱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宝宝心理承受能力弱,不太经得起大起大落,万一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那我就……” 她拿手在脖子前边一比划,形象生动地脑袋一歪、舌头一吐,装死。 像那些古代的武侠小说、宫廷小说些的那样,她记得还有一部电视剧,最后查出来幕后*oss就是皇帝本人,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不代表皇帝犯法也一样。就算是现代,还讲究元首豁免权呢。 范洱甩甩头,她根本不敢往深了想。作为一名普通的吃瓜群众,她只是被穿越大神选中,被无情的丢到了另一个世界,砸的她晕头转向。 即使经历种种原本世界不会遇见的艰难困境,遭遇了一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一枚普通老百姓啊。 邢澈看出她又神游天外,出口阻止道:“你瞎想什么呢。” “你猜。”范洱白了他一眼,什么叫做瞎想,她只不过脑洞比较大,考虑事情比较深远而已。 “我指得隐藏很深,又不一定是权力很大身份很高。”邢澈叹了口气,“请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只是说他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让我们没有察觉,甚至连国安都没调查出来。” “这么说来,你觉得会是谁?” “不知道。”邢澈摊手。 范洱一脸鄙夷,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结果还是三个字——不知道。那跟不明真相的自己有毛线区别。 邢澈一脸无辜,拜托,我是能扫描附近情况,又不是开了上帝视角,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你当我百科全书么! “我觉得应该往那几个资深的研究专家身上挖一挖,你想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闹都不闹一下,有些还失去了踪迹。肯定有问题。”范洱发言。 “你想得到的,国安也能想到,早查过了。除了几个外国人回国了之外,其他人目前都已经翻出来了,目前张荃是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条鱼。”邢澈说明道。 “国外的?”范洱用手托着下巴,“首先申明我这不是种族歧视也不是国籍歧视更不是地域歧视啊。虽然搞学术的人,在国内外交流来交流去的很正常,可是牵扯进人体强化这个事情之后,我怎么就觉得透露着那么一股子诡异呢。” “谁知道那些狂热的科学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能参与这种实验的研究学者,连基本的道德观念都没有,你还指望他们爱国?把资料信息秘密传送回国?”邢澈摇摇头,表示他无法理解。 “万一他们真是间谍呢?”范洱问道,“国安的人,考虑过这种可能嘛?” “那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邢澈摸摸她的头。 “谁说不关我的事,那个b教授就很可疑嘛。我看你那边的资料,他叫bob什么的吧,用这么普通化大众化的名字,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范洱义愤填膺地说道。 ——天底下的鲍勃们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这算是公报私仇?”邢澈看着他。 “喂喂,他本来就犯罪了好么,就算能引渡回国,那也是犯罪了。就算我帮国安抓到他,也是合情合理,对了,还有合法。”范洱可没忘记当时自己被关在实验室里,一言不合就被注射镇静剂把她弄晕过去的日子。 反正她记住的那几个研究专家里,b教授肯定是逃不掉的。 再说,国安抓人肯定也是要讲究证据的嘛,她人证物证俱全,绝对不是公报私仇,而是为名除害。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祈祷这里面没有间谍来参一脚。不然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影响到国家利益,成为了国家的安全隐患,你恐怕就得一辈子成为重点保护对象了。”邢澈对她说道,“我可不想事情再复杂上几倍。” “我也不想!”范洱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是那个最想让调查尽快结束的人,“现在收口还来得及么。” “你不是应该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把它清理出去么。”邢澈眯着眼看向她。 “我要是能把各种猜想都扼杀在摇篮中,我就不会说出来了。”范洱叹息一声。 此时,两人还没想到,她的话竟然会一语成箴。 不过现在,两人还在等待调查结果传来的阶段,由于之前各个实验二代遭到绑架、失踪、迫害等等消息一一被证实。 范洱整天宅在家里做大熊猫——一级保护动物,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施的非常彻底。这主要归功于邢澈与范洱的一番对话。 “说好的毕业旅行呢?” “没有了。” “说好的去大山里看蓓蓓姐呢?” “别想了。” 经过连番打击,范洱垂头丧气,轻声说道:“说好的又有特色又浪漫的婚礼呢?” “这个可以有。不过……” 我就知道会有不过!她老神在在的想着。 “不过婚礼上可能会邀请几百个特种兵保护现场,你觉得你有特色么……” ——如果都穿上伴郎装的话估计会很有特色!史上唯一一场伴郎比宾客多的婚礼吧! 范洱掀桌,(╯‵□′)╯︵┻━┻ “想法很好,也得有命享。”邢澈总结陈词。 于是两人无比老实,无比配合国安工作,连浩星杰在他们身边加派了人手,也没说什么。 第九十一章 最后(一) 不得不说,国安的人尽职尽责,24小时提供‘贴心护卫’,就连换班的时候都不会出现空岗情况,于是,被保护的人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特别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又不是大明星,也没体会过这种出去吃个饭都会被各种关注的感觉,范洱努力地习惯了几天,最后还是无法习惯,最后,连食欲都下降了不少。 新陈代谢依旧很快,胃口却大不如前,短短几周,体重掉了几斤。当禁令解除,她再回学校去参加期末的时候,王叶菁拉着她打量了好久,萧林还问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劣质减肥药,小脸瘦得更遭受了虐待一样。 对此,她也只能苦笑,自己活得就是这么不容易啊。重新回到熟悉的学校、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她都差点热泪盈眶了。 其实不只她一个人如此,这个学期只有一门课,而且有跟没有差不多。都大四了,忙碌的人准备找工作实习、考研,空闲的人适合玩乐,谁有心思去上课呢? 老师也采取了放养政策,总共才二十个人选了这门专业选修课,要是这个学期还挂你科,难道要你延毕一年来重修么? 期末交个论文,考个试就结课了,考试还是开卷考,简直体贴的不像话。 考前十分钟,范洱踩着点到达大教室,看看四周,两百人的教室就十来个人,稀稀拉拉的都拼命往后面坐。 她一眼就瞄准了自己的两位室友,赶紧凑过去。虽说是开卷,把资料上的内容誊抄到卷子上就好,可问题是到底要抄那一块,她没把握啊! 王叶菁同学的价值,再次发挥了作用。 趁着卷子还没发下来的几分钟,几人抓紧时间窃窃私语。 “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是期末考试了。你这小身板是怎么回事?最近流行瘦骨如柴的那一款么?” “哎,吃不好睡不好,命苦啊。”范洱无奈地叹息,一想到自己干啥的时候,都有人盯着,她连洗个澡都觉得不安稳,更别说睡觉了,标准的吃不香睡不好。 “你来考试就来呗,我们的大校草怎么跟来了?”萧林往更后面的位置上孤零零坐着的邢澈努努嘴,“形影不离到这种程度啊?” 范洱苦笑,“我俩是捆绑销售,买一送一。” 老天作证,这种时候,实在不是她想秀恩爱! “诶,你说他一个来陪考的,为啥还做卷子?”王叶菁眼尖的发现。 此时试卷刚刚发下来,全场一片闹哄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卷和收卷的时候,几个考生就能弄出整个考场里都被坐满了的‘人声鼎沸感’。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两个黄金时间,最适合浑水摸鱼。 “他爱写就写呗。反正写个满分也不会给他学分的。”范洱抓紧最后几秒吐槽完,拿起笔开始写名字。 在监考老师的注目下,教室终于变得安静,考试步入正轨。 保险学真是一门让人抓心挠肺的课,如果要是闭卷考的话,范洱真是恨不得去死一死。那么多条款,就算她翻着教材,有时候还能搞糊涂,到底对应符合的是哪种情况呢? 她一手扶额,一手握笔,一边摇头。 这就跟当年大学和读研的时候,考数物和高量一样。她看到培养计划课程的时候就已经满脑海都是问号。 凭什么我作为一个化学系的学生,让我学物理化学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学数学物理? 喂,等等,高等量子力学是什么鬼?我们化学反应的最小尺度不是原子么?你搞个薛定谔的猫来是闹哪样? 连爱因斯坦都说,上帝是不会玩筛子的,你让我算几率?! 对不起,宝宝有心无力。 考场的时钟挂在教室的正中央,滴答滴答的走着,大家的考试纪律还是不错的,没有窃窃私语讨论的现象存在。 本来就是开卷考,整个大学的最后一次考试,可能还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考试,老师都会网开一面不会让你的成绩太难看的,这时候要是还作弊的话,那就是双方面上无光了。 一般来说,考试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特别是中考、高考等等决定人生道路的紧张时刻,总感觉自己啥都没干呢,交卷铃声就响了。碰到难题的时候,99%的人连题目都做不完,饶是范洱一向自诩品学兼优,她也碰到过做不完的情况,走出考场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不过到了大学之后,除了高数、高量、四大力学这些以变态著称的科目,几乎每次考试,尤其是碰到公共课、文科类的开卷考,整个时间下来都在写写写,抄抄抄,手酸的不得了。 这些就是祈祷时间快点过去的考试,要知道,等你抄完整整四页答题纸,哪里还有去检查一遍的*,连检查错别字的心情都没有了好么! 对不起,实在无心检查,只想等到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赶紧提前交卷。 是的,这是大多数学校的规定。考试迟到半个小时的人不得进入考场,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不得交卷出门。 想一想,整个考场的学生,在开考后半个多小时都走光了的情景,或者说,半个小时后只剩下一个人在那里的情景,那多尴尬啊。 不过,现在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时钟等待那交卷时刻到来的场景,监考老师其实也很尴尬啊。 范洱从开考一个小时后就处于等待状态,煎熬地度过了半个小时。看到分钟慢吞吞的挪到了6那个位置,学生们非常有默契的开始陆陆续续交卷走人。 ——不好意思一哄而上、夺门而出。 让自己多点礼貌,给老师留点面子,s大的学生,就是这么体贴可人! 走到教室门口的走廊里,范洱等着邢澈出来一起去实验楼拿点器材,只见他慢悠悠地晃了出来,还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不会也交卷了吧?”范洱全身雷达敏锐的打开,警惕的问道。 “对啊。不然白写了这么多字。”邢澈夸张的甩甩手,表现出自己手酸,就差写到手抽筋了! “呵呵,交卷了也没你学分。”范洱丝毫没有为他做了半天无用功感到同情,“你现在知道经管学院的考试有多累了吧!你还嘲笑我学渣,我都觉得改卷老师改到最后,是看谁的字好看就给谁的分数高了。 “总比当初我们计算机系的老师,自己编了个小算法,从六十到九十产生随机数来给我们分数要好。”邢澈回忆起了他人生中唯一一个六十分,非常印象深刻。 “范洱范洱,我刚刚交卷的时候看到有人的答卷纸上抄了一大篇诗朗诵!”王叶菁也从教室里出来了,她恐怕是为数不多写完一遍还有心情再看一遍自己答案的人了。 范洱闻言,转头看向邢澈,“你抄了一整面的诗朗诵?!” “好久没练字了,趁机练练字么。”邢澈摊手,“你都说了,反正我拿不到学分,那有没有分数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6,你咋不上天呢! 范洱道:“小心老师去你们院系告状!” 邢澈道:“我又没写名字。” 范洱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选这门专业选修的就十几二十个人,今天来考试的人可能还没有那么多,你这么出名,你觉得老师认不出你?” 邢澈无所谓道:“反正已经很出名了,不怕再出名一点。再说,我在最后写了老师改卷辛苦了,祝老师新年快乐,寒假快乐。” ——人家在作文后面、答不出的题后面这么写是为了博取同情分,你写这个是为了什么?!搞笑么?! “总比某人曾经写过‘祝老师清明节快乐’要好。”邢澈悠悠地补上一刀,范洱在一边默默躺枪。 要说在大学里干过的蠢事,谁没有个十件八件,她也不例外,而这句对老师的祝语,绝对能排上前三。 那个周四适逢清明节放假,她和自己的逗比室友都不想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所以她们决定写个请假条提前坐车回家。 本来很正常的请假条,格式工整,措辞礼貌,理由合理(赶不上回去的列车),坏就坏在,最后她们突然想到,毕竟这是放假,要不要祝老师节日快乐呢? 一般情况下,老师看到学生的祝语后内心总会有一点点小开心小欣慰的,然后他就不会计较我们的早退了!当时她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于是范洱和自己的室友脑子一抽,就在请假条的最后,补上了一句“祝殷老师清明节快乐”,还加了两个感叹号,画了一个笑脸。将纸条托付给同上这门课的同学,请她在老师来了之后把假条交给老师,然后两人开开心心地收拾完书包,先溜了。 大错就此铸成,后来听同学说,老师看到假条之后,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两人才醒悟过来,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作为十多年的好同学好闺蜜好伙伴,邢澈知道后大笑三声,并且每年清明节都拿这个梗出来笑一笑她,导致如今,大多数蠢事都如同过眼云烟被她遗忘了,这件事情还牢牢跟着她,看这架势,估计得跟一辈子。 第九十二章 最后(二) “谁祝老师清明节快乐?试卷上写的?”王叶菁同学没听过这段‘佳话’,不明就里的问道。 “哈哈,搞笑段子!”范洱公报私仇地用力地拍了拍邢澈的背,找借口开溜道,“我们去拿器材吧,你不是让蒋泽清帮忙准备好的么,别让他久等了。” 以前的范洱小姑娘可没犯过这种二,真说起来,她要怎么解释和大学室友一起早退?拜托,哪个大学室友?!当事人在哪里?! 更何况,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光荣事迹’广为流传。成为一个固定的搞笑段子,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最近邢澈和范洱的心有灵犀越来越少。 怎么说呢,在范洱眼里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这个家伙他总是不想让自己如愿! 邢澈看到她传递过来的眼色,却佯装接受不到信号,对王叶菁说道,“蒋泽清已经在实验楼,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的路上顺便分享一下范洱犯二的二三事就更好了。 “生科院的实验楼啊?我就算了,不去了。”王叶菁连忙摆摆手,平常她一个人的时候,她连路过都不想,好么! 范洱没想到她如此直爽的拒绝了,简直不能再感动。看来重要的时候,果然还是咱们妹纸给力啊。 不过么,该八卦的时候还是要八卦,她挤眉弄眼道:“咋了,我们这么多人呢。不去见见蒋同学?还是说你们都是单独见面的~” “哪有,这学期就没怎么见过他,说了他对你家男神感兴趣。”王叶菁早就习惯她的‘老不正经’,干脆跟她窃窃私语道。 “好了好了,擦不出火花就擦不出火花,不要把责任全往人家身上推。”范洱摊手,“行了,那我先过去了。快放假了,你是不是也得回家了?回去前再一起吃个饭呗。” “好啊,很久没聚了。这都最后一年了,我回去问问萧林、夏夏她们时间,然后群里聊呗。”王叶菁与他俩挥手道别。 看着穿着同款长外衣,一高一矮,紧挨着走远的范洱和邢澈,她笑了笑,不是不羡慕,但有些人的生活是你羡慕不来的,有些缘分,总是需要等待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打理好。 墨菲定律里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当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而现在出现在范洱身上的定律则是,每次说好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这件事情要么被搞砸要么被一拖再拖无法完成。 这个定律在霉运当头、祸不单行的人身上真的是非常适用。于是,这顿说好的聚餐再次被无限搁置。 当然,此时正在从实验室里往车子上搬东西的范洱,是不会意识到,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自己又将面临什么样意想不到的新状况。 “你们就来一趟,逛一圈就回去了?”蒋泽清帮忙将一台无菌操作试验箱搬到车后备箱里,问道。 为了方便搬运,邢澈今天放弃了自己常用的跑车,换了一辆个头看着就很大的路虎越野,他关上后备箱点点头,“恩,回去了。这么久不住学校,宿舍的东西早就积灰了。” “其实应该说,放风时间就这么点,时间到了就该回去了。”范洱补充道。 “行行行,两位都是大忙人,我就不耽误你们宝贵时间了。”蒋泽清作势挥手道,“下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再见。” “我这学期没有考试。”邢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你应该说下个学期报名注册的时候再见了。” 蒋泽清:…… “你别这么依依不舍,没关系,你想他的话可以过年的时候来我们家拜年。”范洱看他一脸无奈地表情,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来拜个年而已,国安那帮人不会严防死守吧。再说,他们现在可以算是已经解禁了。 邢澈同情地拍了拍范洱,话是说的没错,但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做他想自己?还有,蒋泽清寒暑假基本不呆在s市,难道要他特地跑回来拜年? 蒋泽清:…… “我们出发了,下次再约吧。”邢澈发话到,结束了范洱继续发挥想象力,随意创造。 蒋泽清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免得又被某位曲解,目送两人离去。 要说跑车和越野车的区别还真不少,光从高度上来说,视野就很不一样。范洱坐在副驾上就觉得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看着旁边的小车,视线从平视变成了俯视。她觉得自己是没法一下子习惯这种开车视线的,所以驾驶的重任自然落到了邢澈身上。 拉着半车的实验器材,他们决定直接去实验室,其实从本质上来说,生物实验楼里那几层都被他承包了,但是学校总归是学校,就算读研读博,除非留校任教,总有离开的一天,所以他还是在外面找了块地皮建了属于自己的实验室。 这么一来,顺便解决了范洱毕业之后工作就业的问题。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也别想正常的在高校里考研读博了,找找关系,走走后门,去国家科学院下的研究所做做研究,找个牛一点的研究员当老板,也一样能够拿到学位。 至于研究方向么,不是明摆着的么。没准若干年后,她也会成为跟那位核物理教授一样,在国家安全、防御、武装方面,举重若轻的人物。 不过眼前,他们是不敢想的,毕竟用范洱的话来说,就是乱党还没抓完,随时随地,总有刁民想害朕啊。 这不,路虎行驶出学校没多久,邢澈就发现,有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拐过来的车子在跟踪他们。 跟踪就跟踪呗,也不是一次两次,在这几个月里,连国安的人他有时候都要甩掉几次,更何况这种程度的跟踪水平,如此轻易被发现,那么也就比较容易被甩掉了。 邢澈脚下加大油门,从学校回家,或者去实验室,有几条必经之路,他绝对熟得很。 果然,两个红绿灯,3个转弯过后,那辆图谋不轨的小车就不见踪影了。 正当两人松了一口气,准备超过前方那辆货车正常行驶时,从旁边一个路口窜出来一辆大客车,邢澈一个急刹车,按了两声喇叭,客车司机充耳不闻,挡路不让,和货车并排而行。 无论是老司机还是新司机都讨厌的一种情况,那就是两辆大车挡在前方,超又超不过,前方的路况还看不清,实在是非常让人恼怒。 憋屈的在后面跟了几分钟,看着前方两辆车像商量好似的肩并肩占着两个车道,别说司机了,就连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范洱都想骂人。 “下个路口先拐弯了吧。”她建议道。 虽然还没到该拐的地方,但是这种糟心的路还是别开了,宁可绕点远路。 邢澈表达了相同的意愿,打了转向灯准备右拐。可是他眼尖的发现,右后侧的那辆suv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上前。本能的,他意识到不对,这车速,妥妥追尾的节奏,他急忙打转方向盘想要逃开。 车技好不好主要看司机的反应灵不灵,特别是遇到自行车、小电瓶以及某些想碰瓷的人,光会急刹车没用,还得学会躲。 一般情况下,邢澈自信凭着过硬的车技,肯定能躲过去,可是后面那辆suv像是牟足了劲似的,冲了过来,而前面两辆大车占着车道分毫不让,于是,他们这辆路虎像是夹心饼干里的夹心,或者汉堡里的那块肉一样,被前后夹击,陷入困境之中。 前有狼后有虎,在零点几秒的反应之后,邢澈选择拼一把,急速打过方向盘,脚下用力踩了油门,车子向往路边的隔离带上冲去。 砰地一声,不得不说,他们这路虎够好够结实,在巨大的震荡之后,车子驶出了隔离带,终于找到一条逃生之路。 正当两人庆幸之时,迎面又来了一辆货车,轰的一声,即使路虎比起一般的家用轿车或者跑车,体型算是魁梧,但是在真正的大货车面前,这小身板真的不值一提,车子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近一两年来,范洱跟着邢澈遭遇过大大小小的事故不算少,危急时刻也好、艰难困境也罢,她都一一闯过来了,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车祸一样,让她感觉自己离死神如此之近。 气囊弹出,她的脑袋撞在上面还没有什么事情,可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让她根本无法固定在座位上。 昏过去的一刹那,范洱似乎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分离,慢慢飘向了天空,俯视着一切发生,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是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身体的时候,紧接着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范洱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宇宙初开的一片混沌海之中,没有炙热发光的恒星,没有目标参照物,没有静止和运动之分,没有时间流逝。她甚至不是睁开眼睛,而是直接感受到了一片黑暗,整片的黑暗。 这是在做梦吧?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确实徒劳无功,没有方向,没有感觉。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像是自己的灵魂脱离了*,处在一片虚无之中。 “范洱……” “范洱……” 耳边有声音响起,是谁在叫自己?既然是虚无又是谁在叫自己呢?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是短短几秒,又可能是一个世纪般漫长,她连思考都无法进行下去了。 只能放空的等待着,等待着。 第九十三章 最后(三) 在无边的黑暗中,范洱甚至连思维都停滞不前,意识逐渐模糊,所有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闪现。 “范洱,范洱……”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她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对了,这是,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家中,是原来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 那种感觉如此熟悉如此微妙,就差睁开双眼来确认这一切。 或许,在这里的经历真的不过是黄粱一梦? 范洱努力想挣脱出黑暗,睁开眼睛,却无法成功。 “范洱!” 究竟是谁在叫我!她记得车祸的最后一刻,就是邢澈大叫着她的名字,抓过她的手。 诶?邢澈为什么跟我在同一辆车上?他不是在帝都么? 对了,我为什么会遇到车祸? 还有,我为什么会认为那个人是邢澈?我记得邢澈不长这个样子啊。 突然之间,好多好多疑问向她涌来,脑子疼的厉害。 然后一丝亮光出现了,她不由自主的向亮光靠近,或者说,是亮光向她靠近。 温暖的,和煦的,舒服的光线似乎在引导着她走出黑暗,她放松了精神,放弃了思考,任由其带领着自己。 猛然睁开眼睛,范洱终于醒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咦,这是哪里? 我不是被花盆砸了么,被送到医院了?这地方也不像是医院啊! 她探头张望,满脑子的疑惑,心底却不由自主的冒出一种想法——难道我穿越了?! 看看自己的手脚,她环顾四周,寻找镜子。 为啥总觉得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呢?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 难道自己被花盆砸的失忆了? (某兔躲在阴暗角落嘿嘿一笑:你是失忆了,不过不是被花盆砸的。) 她压抑着着内心的不安,走到镜子前,显然,里面显示的小姑娘并不是自己。脑海里一千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靠,难道我真的穿越了?! 奇怪的是,为什么内心深处没有惊慌,反而是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还没来得多想,不远处传来‘咚咚咚’敲门声。 没等她回答,就有人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 看来自己在这里并不受尊重么,连起码的*也没有。范洱在心里默默想道,这种不经过自己允许就进自己房间的情况,基本只发生在自己爸妈身上吧,然而进来的那个人,应该不会跟自己是父女关系。 除非自己基因变异,或者穿越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世界,不然自己现在这明显黄种人的长相,绝对不会有个白人血统的父亲。 “范洱。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被排除了父亲嫌疑的那个人这样问道。 “恩?就是有点头疼。”这倒是实话,自从醒过来,她的脑袋就隐隐作痛。 对了,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范洱么?这么一来,倒是更加可以肯定穿越的可能性了。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没弄明白,她真是习惯性的想给自己点个赞。自己的第六感真是非常非常准,最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实际上,那些不寻常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过了,好咩…… “这是正常的,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头发微微有点泛白的外国人,用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这样说道,至少在范洱听来,并不别扭。 为了防止露陷,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那你应该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安排医生来给你看看。” 哎哟,还有专属医生!有钱有势呐!什么时候咱也有这不用去医院看病,而是有私人医生□□的待遇了!不错不错。 她乖巧得回答道,“好的。” 外国人想了想,试探性得问道,“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么?” 卧槽,这是什么问题?难道这个原主本来脑子就有病么?得了失忆症?还被亲朋好友知道了?! “不记得了。”既然人家都这么问了,那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被戳穿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不如干干脆脆承认。 “别担心,没关系的,这是正常情况,我现在去找医生来。”外国人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范洱也没有收集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对这里甚至对自己的身份还是一无所知。 看着那人走出了门,这让她想起那首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又是一阵头痛袭来。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穿越就穿越吧,怎么总感觉自己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呢。 哎,不管是什么情况,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穿到了哪里再说。范洱开始东翻西找,随身物品呢?手机钱包校园卡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在学校待太久,中毒太深了…… 门外。 “b教授。实验体怎么样了?”迎上来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方框眼镜的人。 “以后别叫她实验体,叫她名字。”从范洱所在房间走出来的那人,正是b教授,“还有,继续给她洗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是一方面,让她认可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很重要。” “好的,明白了。” “浩星澈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那边的状况不太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意志会比一般人强这么多,总是无法催眠他。”白大褂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按理来说,人被送到实验室的时候是昏迷状态,后来处于清醒与未清醒的临界点时,是最容易被我们洗脑的。这种强度,连在范洱身上都已经成功了。” “浩星正的儿子,意志力强一点也是正常的。年纪轻轻能够稳住星辰集团,不简单。”b教授说道,“更何况,他的父母都曾经注射过第一代强化药剂,如果张荃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他这样的反应绝对合情合理,没准他将会成为下一个成功的强化人呢。” “那其他实验体呢,我们从张荃的地下实验室转移了那么多父辈注射过强化药剂的人,为什么都没见到成功的迹象。”白大褂问道。 “一项科学研究从猜想提出到发展验证,甚至最后得到结果,是要经过漫长的过程的。”b教授捋了捋略微泛白的头发,“如果在我们这一代无法完成,今后总有人能够实现的。” “所以如果实验进行不下去,或者一直无法成功,我们不如把已经成功的人转为己用。您是这个意思么。”白大褂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好不容易才把范洱抓到手,却没有被送进实验室,而是进行催眠洗脑。 “恩,只要她成为自己人,自愿为我们的天下联合强化组织做出贡献,那么无论是任务也好,让她参与实验也罢,她都会更加配合的。”b教授笑了,“浩星澈那边你们也注意一些,他手中掌握着一股不小的力量,如果星辰集团能为我们所用,也是一大助力。” “好的。boss!”白大褂点头称是,就差举起手来敬个军礼来表达自己会切身实行上级所下达的命令。 “我在去看看那些实验体。你去忙吧。”bob教授转身欲走。 这时候,白大褂似是想起来什么,快步上前,补充道,“对了,boss,实验体中有一个叫林真真的人,我翻看过她的资料,她的父亲是那位著名的核物理专家,c国为了找寻她派出了很多人,我们是不是该……” bob教授闻言皱起了眉头,“这是外部组织的事情,你的任务是学术研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好的。boss。我明白了。”白大褂的态度更加恭敬了,微微弯腰鞠躬,目送b教授离开。 千里之外的c国。 “什么?找不到?没有任何线索?!”浩星杰捶着桌子问属下,“他们两个大活人!能从眼皮子地下消失了?!” “少校,他们当时并不是在我们保护之下。”虽然狡辩的属下不是好属下,但是被指责的多了,他们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句。 “好好好,就算当时不在你们保护之下,那后来呢?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会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看看你们报告里写的都是些什么!音讯全无!”要不是觉得不太吉利,浩星杰差点就要说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了。 “少校,我们现在再如何在国内探索都没有消息,他们应该是偷渡出国了。” “出国?呵呵,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他们竟然还能被偷运出去,光凭这一点,我们就全部难辞其咎!要是传出去,我们国安的脸要往哪里放!简直笑掉别人大牙了!”浩星杰锤桌子锤的手疼。 他握拳,又舒展,扳了扳手指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响声,“找,继续找,秘密联系国外的同仁,一起找。还有林教授的女儿,他们可能在同一个地方!” 第九十四章 最后(四) 范洱最近有个烦恼,右眼皮一直跳。 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觉得,妥妥的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啊。 自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之后,啥事都很顺利,跟电视剧里演的都不一样。本来,按照她的想法,自己应该需要绞尽脑汁为自己这样,圆过一个又一个谎,一不小心还会露点马脚,惹人生疑。 然而,事实完全不同,不需要步步为营,没有人问东问西,她连最基本的遮掩之词准备好了都没用上。 按理说,她该觉得开心才对,不过问题就出在,一切都太顺利了。怎么都让她觉得整件事情透着有点非同寻常的意味。别管为啥她会有这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第六感! 无论范洱做什么,都没有人提出疑问,忘记了任何事情,大家都觉得正常,甚至还有医护人员充当贴心小棉袄,每天都要安慰自她一遍。 “记不清事情没关系,你别多想。注意休息。” “头疼啊,别担心,这都是正常的,叫你别多想了嘛,越想越疼。” “放心吧,慢慢会好的。以后会记起来的,就算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靠着最后那句话,范洱才稍稍减缓了一些焦躁感,不然每天光是东想西想、心神不宁,就能让她本来隐隐作痛的脑袋雪上加霜。 实际上,几天过去,她都还没弄清楚自己所在何处,他们口中所说的组织是什么意思,每天都过得昏昏沉沉,想睡觉,永远睡不醒,基本上一天睡12个小时都还不够。 这种日子持续了几天了之后,值得庆幸的是,她得知自己终于被允许出房间自由活动了。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她都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高科技什么食人星球,而她就是那只等待被养肥了待宰的猪。 拥有自由活动的权限之后,她就开始四处溜达,瞎逛。 反正不能进去的地方,她都进不去,能进去的地方都是不重要的地方,不在乎她随处乱走。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遇到了邢澈。这是他们从车祸中醒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浩星杰倒是没有猜错,他们要找的这几个人确实在同一个地方,只是相见不相识。 这天,范洱正走在路上,听见身后有人呼唤自己。 “范洱!范洱!”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到一个男神级人物站在自己面前,然而自己并不认识。 废话,这个世界的人,自己认识就怪了!她暗暗吐槽了一下自己,开口问道:“恩。你叫我啊,什么事?” “问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啊?”邢澈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此时的他已经被封存了原来世界记忆,只剩下浩星澈的记忆在脑海里,然而作为当事人,他自己肯定是不会领悟到这一点的。 在某澈的认知里,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不小心进入了昏迷,被送到了这个专门研究人体的组织机构里,今天才刚醒过来,其他的一切,还没有人跟他详细解释。 由于催眠或者说洗脑的强度不同,邢澈比范洱对其抵抗的更强烈,所以接受的层次更深,忘记的东西更多。 这一下,他直接没有了作为本我的记忆,只有浩星澈留下的记忆还存在着。 ——所以说,邪教机构的洗脑,总是半成品,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珍爱生命,远离邪教。 要说第六感吧,男人跟女人一样,肯定也会具备。 这具身体里留下的记忆并不是邢澈自己的,那稀薄的碎片让他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都处于可塑性很强的阶段,这个时候让他认同一件事件,植入一个观点,按理来说是十分容易的。但是他却一直保持着自我怀疑的态度,导致组织的细想灌输非常非常不成功。 于是导致了目前的局面。 自从醒过来之后,邢澈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说的通俗一点,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是现在的自己。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奇怪感受呢,就像脑子里的记忆显示,他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几年,然而他自己却从直觉上认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出来走走,找找线索,或者找人问问情况,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范洱。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总能给自己答案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赶紧追上前叫住范洱。 老话说得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诶。”范洱表示,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啊。 “别闹。你咋会不知道,难不成失忆了啊。”邢澈随口一说,没想到命中红心。 范洱点点头,“是啊,他们说我得了失忆症,类似于健忘症的一种吧,反正记不清以前的事情,有时候连最近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也会忘记。” “你不会连我都忘记了吧?”邢澈没有当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是啊。”范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们都说,这是正常现象。” 一个谎话说得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的。反正。她现在是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的脑子确实有毛病啊!你们想拿我怎样! 这样的回答着实让邢澈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事与愿违,“你以前没这毛病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醒过来就有这毛病了。”范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就她现在这不明情况的样子,还能坏到哪里去,“对了,你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啊。还能骗你不成。” “没准是开玩笑的呢。”他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 “真的。你要是不说就算了。我要吃午饭去了。”范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吃的,吃的比帅哥重要,那是妥妥的。 “我是浩星澈啊。范范,你别开玩笑。说实话,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邢澈有点着急了,这到底是什么鬼?!自己脑子不清楚就算了,怎么遇到个熟悉的人,还是失忆的?! “对诶。没骗你。”范洱被他这态度弄得有点不还意思了,难道这位跟原主关系还很要好?那倒是可以顺便问问。 她打定主意,决定跟他聊聊,反正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逮到个人就套套话,范洱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要不你跟我说说吧。没准我能想起来呢。电视里不都这么演么。” 邢澈:…… 以前的范洱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可是这似曾相似的诡异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范洱莞尔一笑,“我叫范洱,你叫啥?” ——你叫范洱不是两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么!套话的形式要不要这么明显!走点心行不行。 即使无语,邢澈还是乖乖的回答了,“我叫浩星澈。” “听起来还是挺熟悉的。”她随口说道。 实际上,范洱每听到一个人的名字都会这么说,不管人不认识,先讲了再说。 而她心底里则是另一番情景:啥?浩星澈?复姓浩星?听起来比之前那几个外国人还要牛逼啊! “恩。你有印象?” “啊?没有……”范洱诚实的说道。 “那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只是思考思考么,搜索一下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结果呢?” “什么都没有啊。”范洱无辜地摊手。 邢澈无语地看着她,这叫什么事! “喂,你继续说啊。光说个名字,我能想起什么来。”范洱催促道。 “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连名字都不记得了。”邢澈叹了口气。 “不是啊。比如我们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是个什么地方等等之类的。”范洱表示,其实最后那条才是重点。 “我们是发小,同学,从小一起长大。”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 “那你怎么到这里的?”范洱压低声音说道,“还有这里是干啥的么,总觉得神神秘秘、古里古怪的。”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同学,你是不是傻! “拜托,你不是没失忆么!”范洱觉得自己白高兴一场。什么人嘛!你啥都不知道,那你看见我兴奋个什么劲! “可是我被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的,我也才刚醒过来不久。”邢澈觉得自己很无辜,他也很想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好不好。 睡了一觉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看到自己发小,结果发小得了失忆症,呵呵,还有其他更超出他自己认知范围的事情发生么。 (某兔:呵呵,实际上,还真有。)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有人正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浩星澈和范洱见面了?” “是的。” “情况如何?”b教授从正在进行的实验中回过神来,抬头问道。 “范洱确实失去了所有记忆,她不是装出来的。跟浩星澈说话的时候,一点小动作、传递信息的动作都没有。” “那浩星澈呢?” “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催眠又失败了?”bob忍不住皱眉,这是第几次了?一般特工都没这么难搞。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浩星澈似乎失去的是近两年的记忆。对于组织的认同度,还不好说。” “那就重新再来。”bob放下手里的烧瓶,“要让他们完全属于我们天下联合组织。” 第九十五章 最后(五) 范洱和邢澈分别回到房间之后,又被偷偷地重置了脑部记忆。 多年以后,当他们想起这段时光,都止不住后怕,尤其是范洱,她没能自己从这个恶性循环中醒悟过来,就总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毫无察觉地每天设置一次恢复出厂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两人利用价值比较高,没有直接被返厂销毁。 不过,现在的她,是不会有这个忧虑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自己脑子里,意识海里,动了手脚。 睡去,醒来。 睁眼,闭眼。 范洱恢复意识之后,一天又是新的一天,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 而邢澈,似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变化。 黑暗中,他独自徘徊,那让人觉得舒适的白光再次出现。 ——咦?我为什么要说再? 虽然在和煦的光明中会让人觉得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思考,只要跟随着它的步伐就好,但是邢澈下意识得想要反抗。 努力的避开白光,努力的不让自己沉沦其中,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终于白光消失了,邢澈被继续留在黑暗中,思考又开始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事情都回到了的脑海里,记忆从未如此清晰,该记得的,不该记得得,属于他本人的,不属于他本人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第一感觉是害怕,就这么轻易的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第二感觉是愤怒,竟然有人想篡改自己的记忆。要知道,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属于自己独有的回忆就等于失去了本我。 邢澈恢复意识,在内心中冷笑。 催眠洗脑?呵呵。 竟然还真的让我局部性失忆了?!呵呵。 最重要的是还剩下的是浩星澈的记忆!呵呵。 等着瞧吧! 对了,不久前是不是见过范洱? 她的反应似乎压根不认识浩星澈的脸,她的脑子是完全被洗白了?还是只剩下了以前的记忆没有了这个世界发生过的? 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的场景,那个范洱绝对是当年装傻充愣插科打诨的二货,完全没跟这里的原主有关联。怎么说呢,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么说来,自己失去曾经记忆的同时,范洱失去的是这里的记忆。 某兔:大神,给你跪了,三两句就推理出来了,完全没有虐点。本来说好的失忆之后相爱相杀、虐恋情深呢! 范洱:剧情君早就已经崩的一去不复返了…… 邢澈:呵呵 再次醒来,邢澈已经变回了原来那个邢澈,酷炫狂霸吊炸天的邢澈,能够分分钟hold住全场的邢澈。 曾经的范洱就是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在拥有这样神一样的队友面之后,范洱甚至觉得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似乎也能谈笑风生,毫无所惧。 然而此时,这位神队友并没有急于解救范洱小伙伴的打算,在敌人面前,他决定先装傻充愣,静待时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 “浩星澈,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一个医生打扮的人来到他眼前。 “浩星澈?”他皱了皱眉头,停顿了片刻后说道:“我头疼。还有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一连串的发问,倒是没有让医生发蒙。 “你头部受到创伤,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不要着急,慢慢会好的。”他循循善诱到,“你先说说,你还记得什么,好让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我……”邢澈按着头,用力地摇了摇,懊恼地回答道:“什么也记不起来。” “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么?” 邢澈略作思索,继续摇头,“不记得了。” “没关系,你和范洱两个人在外出时出了车祸,头部都有一定程度受到创伤,组织安排你们在这里修养。”医生看他心神不宁,关切地说道,“放心吧,你们会有很长一段复原期的。不用担心。” 难道车祸不就是你们导致的么!邢澈在心里暗暗想到,再说,失忆也不是因为物理创伤吧,是因为你们进行精神引导吧! 洗脑就洗脑吧,还搞得乱七八杂,人没被你们弄得精神错乱就不错了。 “范洱?组织?”邢澈眼露疑惑,“你说慢点,我现在一想事情,头就像要炸开一样。” “头疼就先别想了。”医生赶紧安慰道,“这是正常现象,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你在躺下休息休息,等过情况稳定,我们会安排你出去活动活动。” 邢澈似乎没有心思再听他在说些什么,抱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医生见状,只能嘱咐他多休息,多睡觉,然后轻轻地关门离开。 “浩星澈的情况怎么样?”门外有人问道。 “初步看来,应该是成功了。具体还要看情况,再等一段时间吧,看看他有没有异常举动,然后再安排他和范洱见面。” “好的。我会安排。” “注意点,别让他们察觉。” “放心,这点上我们很小心的。” 尽管他们自信这里房间墙壁的够厚,隔音效果够好,但是仍旧压低了声音说话。 然而,门内抱着头的邢澈,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会有人安排自己跟范洱见面,那他乐得清闲。现在不如好好将附近的情况摸清楚,反正目前自己的情况,已经可以进行周围的扫描。闭上眼睛,一切清晰的很。 不出所料,不久之后,邢澈就获得了出房间自由活动的权利,俗称,可以放出去溜溜了。 路上偶遇范洱。这次,他并没有叫她,擦身而过。 于是,第二天再次遇见。看了她两眼,邢澈面露疑惑的挪开了实现,仍旧自顾自的走开了。 第三天,又在另一个地方相遇。这次再不打招呼,是不是不正常了?毕竟他和范洱两个人在这里还是比较有区别于各种工作人员的。 没等他想好怎么打招呼,范洱先过来了。 “诶,你好,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范洱堂而皇之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好像得了健忘症,很容易忘记以前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也记不住。” 反正大家都这么说,她现在跟人搭讪搭得十分熟练,简直信手拈来。 虽然眼前的是个大帅哥,可是失忆、健忘症这种理由,简直万能啊! 邢澈此时很想捂脸,这货就没有一点身处险境的自觉么!就算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难道察觉不出这个地方的不同寻常么。 强忍住抓着她的肩膀晃一晃的冲动,邢澈勉强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们前两天似乎见过。” “啊?是在路上?”范洱思索,难道原主的失忆症传染到自己了? “恩,差不多吧。对了,你喝水么,我有点口渴,准备去倒点热水。”邢澈指了指远处的自动饮水机。 “行啊。”范洱跟着他一起走去。 “我叫浩星澈。” “我叫范洱。” 几步路的距离,为了避免尴尬,两人还是做了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 到了饮水机边,邢澈发扬绅士风格,接好一杯水后,先递给了范洱。 然后…… 然后成功的泼了她一身…… “啊。”范洱猝不及防,叫了一声,还好是温水,不是开水。长得帅有什么用!大帅哥有什么用!递个水都这么粗心大意。 “啊,不好意思。”邢澈也手忙脚乱,成功把两人身上的监视器取下。 “唉唉,算了,我回房间去换身衣服吧。”范洱叹了一口气,转身想往回走。 清除完障碍的邢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笨蛋,我是邢澈。” 范洱顺口说道,“啊?邢澈是谁?” 大脑短路了几秒,她反应过来,诶,什么?邢澈?! 迟疑了零点零几秒,她开口问道,“你不是叫浩星澈么?” 邢澈习惯性地斜了她一眼,鄙夷道,“别装傻了,范洱,我也穿越了。我是邢澈。” 范洱后退两步,不知道被丢到哪里的警惕心猛然升起,“怎么可能?这么巧?还有,什么叫也?” ——拜托,这个时候再警惕,有什么用! “难道你非要我报出你以前的初中高中班主任名字?”邢澈无奈,“或者大学在化学系的室友?或者研究生的具体专业?”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范洱轻声回答,就凭这态度,这语气,绝对神似。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么多信息来诈自己了吧。 “别闹了,我们现在处境可不太好,别露陷了。”邢澈决定不跟她闹,“其实,我们之前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的感觉可能是才穿越来不就,但是实际上,我们来到这个时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啊,怎么回事,其实我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完全不清楚状况。”范洱疑惑。 “你相信我吧。”邢澈认真地看着她。 “你是邢澈,我当然相信。”废话,这里不就这么一个老熟人么!不然她还要去相信谁。 “那你按我说的做。” “好。”范洱认真的点点头。 第九十六章 最后(六)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假装不认识。你回去换衣服吧。”邢澈说道。 啊?我心理建设了半天,准备了半天,你就跟我说这个!(╯‵□′)╯︵┻━┻ “为什么?给个理由听听。”范洱问道。 “因为我们都失忆了,现在开始重新认识,而且失忆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造成的,他们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我们就呈现给他们看。ok?understand?”邢澈觉得自己已经说得非常详细,不过显然,范洱作为一只以为自己刚穿越的懵懂无知的萌新,还不能够理解这么简略又含蓄的表达。 “哦,可是为什么啊?他们干嘛想让我们失忆?” “你今天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了?”邢澈看着她求知欲旺盛的眼神,还是决定稍微解释一下目前状况,“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后有时间了慢慢跟你说,现在我们都在别人的监控下,不宜长谈。” “监控?监视器?监听器?”听见这两个词,范洱瞬间紧张起来,有种演警匪片的感觉,天呐,这太脱离生活实际了,本宝宝承受不来! 她戳了戳邢澈,低声说道:“那你还说这么多!作死么!” “刚刚泼水的时候已经解决好了,别这么紧张。”邢澈道,“不然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四肢不协调?还是觉得我故意泼你一身水?” “额……什么叫别紧张,你怎么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监视器什么的!”范洱一脸不服,“你干嘛一副淡定的样子,搞得我好尴尬。” 哎,同时天涯穿越人,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她忍不住感叹道,土豪邢澈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定从小就见惯了大场面啊。 “不是我太淡定,而是你大惊小怪。”邢澈叹了一口气。 “我这才是属于普通人类的正常反应好么。”范洱瞪了他一眼,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遇见什么事情都是淡定淡定淡定啊! 她继续说道:“不跟你啰嗦了,知道有人监视还说这么多,要是我知道的话,咱们压根就不该相认!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我说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你化身成好奇宝宝了么!”邢澈很无辜,他摆摆手道,“真的别紧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监视器啊什么的,我真知道,不会被人发现的。” “啊?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还问!说来话长好不好!”邢澈满头黑线。 “行行行,我不问了,以后日子长的很。那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范洱也郁闷,他乡遇故知,没有两眼泪汪汪,还不许问东问西了?还好本宝宝豁达,眼前没空跟你较劲。 “装傻充愣,犯二卖萌你最擅长了。现在回去,我们就像刚认识的朋友一样,慢慢接触,以后有的是时间多聊一些。”邢澈表示自己也很豁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聊天什么的来日方长。 “这样就行了?倒不是很难。”范洱歪头,“那咱们这就分开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家呢?妈呢?不着调的范同学,稍微考虑一下你的措辞好不好! 邢澈无语地跟她道别,寻思着,记忆被人动过手脚的范洱,似乎比以前更二了…… 要是一直恢复不了的话,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一两年发生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自己拿出结婚证来,会不会直接把她吓懵逼了? 哎,算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地方,那些麻烦事,以后再说吧。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对范洱的监控并不严厉,主要还是自己这边需要伪装好,不然哪天又在不知不觉中被洗脑了,自己还啥都不知道,这样就又等于一切从零开始了。 实际上,他的猜测十分正确。组织里的人确实放松了对范洱监控,这家伙,每天起床吃饭遛弯,逮着一个顺眼的人就聊聊天套套话,若是换了一个不知情的人,看着她的举动,都要以为她是什么有钱有闲的富几代,专门来基地里撩妹撩汉的呢。 邢澈这边的情况正好相反,由于洗脑工作本来开展的就不顺利,进催眠行的时候受到了他本身意识的顽强抵抗,这次即使感觉上成功了,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 这些天,邢澈倒是好好体会了一把‘我啥都知道,但是我要装作啥都不知道’的感觉,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见人也没见鬼(就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要保持警惕,时刻扮演好自己现在的角色。 而范洱则轻松的多,她除了知道浩星澈被邢澈穿了以外,其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想露陷都露不到哪里去。 几天过后。 两人再次见面,现在他们已经算是认识的朋友了,约个时间一起聊天也不足为过,所以并没有假装偶遇,就是约好了在哪里哪里见面。 “喂,你不是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么,我们难道不用赶紧想办法出去?”范洱蹲在草坪上,一只手不得闲的拔着几根小草,不一会儿,这片被修剪整齐的绿油油的草坪,就被摧残的坑坑洼洼。 ——这是有多大的不满啊,要报复到花花草草上…… “就算要逃出去也得找到机会才行啊。这么大一个地方,光凭我们能逃得出去?别说守卫了,就算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光门禁卡你都弄不到吧。” “这有什么,我去顺几张来。”范洱也发现了自己的身手似乎比以往敏捷不少,在这个地方没少顺手牵羊带走一些她觉得有趣好玩的东西,反正敌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你小心以后养成什么坏毛病。”邢澈提醒道,“在外面,偷东西可是犯法的,别出了这个监狱,进了另一个。” “呵呵,那也要等我们逃出去了再说。”范洱被关在一个地方好些日子,就算能出来遛弯,也是在基底里面,她觉得自己被非法拘禁了。 “你就想想吧,我们现在身在国外,你要怎么回国?别说身无分文了,你连身份证件都没有。这个你总不能去顺别人的了吧?” “我怎么过来的怎么回去呗。”范洱撇撇嘴。 “偷渡?” “啊?”范洱惊讶,“那还是不要了。” 昏迷了是一回儿事,那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被别人偷运的,醒着做这些事情,她还是会紧张的。要知道,本宝宝从小就是好学生,长大了也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所以咯。”邢澈抖抖肩。 “所以什么啊!我们就干等着?等哪天他们真把我们完全洗脑了,格式化了怎么办。”范洱又狠狠揪了一把草,连带着地皮一起被揪了起来,简称连根拔起。 ——这是有多大仇! “现在那是技术还不成熟,万一技术成熟了呢?”她苦恼的把草丢到一边,“或者说更糟糕的是,技术还不成熟,直接把我们两个搞得记忆错乱,甚至精神错乱了呢。” 听着就觉得这里的技术人员不靠谱啊。 虽然听邢澈介绍,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要略高于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可是怎么都觉得这里的人是没事找事在瞎搞啊。 “等着啊。你以为我们着急,别人就不着急么。放心,有的是人急着把我们救回去。”邢澈在一边老神在在,丝毫没有焦急之感,就差翘个二郎腿,点个烟。 “原来我这么抢手啊。”范洱不管他,直接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现在的她所见所闻都是新事物,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有没有抓清重点了。 “是啊,你就是个香饽饽。”邢澈点点头道,不仅她是,自己也是,与公与私,国安那帮人都应该在急着找人呢。 与其在这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不如静观其变。在个人力量和国家机器之间,他毫不犹豫得选择相信集体的力量大无比。那些所谓的个人英雄主义,一个人拯救世界,是在好莱坞大片里面才出现的。 如他所料,国安的动作十分迅速。 以浩星杰带头的特别调查小组,从车祸那天开始排查,终于顺藤摸瓜找出了谁泄露了邢澈范洱的行踪。 这个意想不到的源头,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一路追查,还找出了不少安插在国内的间谍,这倒是意外收获了。 “那个家伙还是不肯说出他们那个天下联合组织的本部么?”小黑屋外,两人窃窃私语。 “是啊,嘴严的很。” “没想到这次抓出来那么多个间谍。算是立功了吧。” “这算什么,把人救回来才算是重点吧。”另一人看着他,一副你是新手的表情。 “什么人这么重要?” “有好几个人,一位是咱们重点核物理学家的女儿,另外两位听说是未来生物强化技术的领军人物,跟上面有合作的。” “国防,安全,武器方面?”新手压低了声音。 “这种事情我们怎么会了解到全部,都是机密。”老手语重心长得教导,“在国安工作,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别知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哦哦,好的。”新手虚心接受教导,然后继续问道,“我听说里面那个,跟我们救援的目标任务是同学?也是s大的?” “是啊。现在的间谍真是无孔不入,从小开始培养啊。不说了,好好站岗吧。”老手继续站军姿,少校正在里面问话呢,再问不出来,可真的要发飙了,这个时候还是别触霉头的好。 第九十七章 最后(七) 小黑屋内。 浩星杰坐在审讯桌的这一头,耐心即将告罄,他深处两个手指,反扣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开口说道:“我们是国安,不是警察,没有证据扣留48小时就放人这个说法,在这里可是不适用的,你还不肯开口?” 桌子的另一边,那人对他的话,没有做出一丁点儿反应,只是低着头,似乎对外界所有事物,充耳不闻。应该说,自从他走进这个审讯室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未曾开过口。 如果邢澈或者范洱在这里的话,透过有点昏暗让人发晕的审讯灯光,应该很容易就能认出这张辨识度还算挺高的脸。认出来的同时,他们也会惊讶于,这人为何会坐在这个位置上,变成‘阶下囚’。 特别是范洱,她一定把嘴巴张成一个o型,然后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原来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对自己和邢澈的人和行踪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墨迹了太久,浩星杰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他发出了最后通牒,“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洗脑催眠的大师,但是吐真剂还是有的,我最后问你一遍,邢澈和范洱被送到了哪里?蒋清泽!” 桌子对面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浩星杰打了个手势,小黑屋的门打开,鱼贯而入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一看就是擅长刑讯手段的行家里手。 “不用管常规方法不常规方法了,他已经拖延很久了,尽快问出结果,到办公室来找我。”浩星杰说完,摇摇头,干脆利落的走人了。 那是邢澈的同学,又不是他同学,反正有交情的人不是自己。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敌方派来的间谍而已,如果能直接配合地说出有用信息那更好,要是不肯说,专业手段的审讯手段,他们有的是。 “少校,现在需要召集人过来,安排一下计划么?”走到门口,警卫员赶紧上前问道。 “等问出结果再说吧。”他摆摆手向楼上走去。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谁能料想到,几乎是在国安眼皮子底下出事的范洱和邢澈,竟然是被自己的好友出卖的行踪消息。 或者说,这不是出卖,从资料上来看,蒋泽清本来就是对方的人。四分之一血统的混血儿,除了鼻子挺一点,眼窝深一点之外,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十二岁就被国内的一个家庭收养,然后一直待在国内,正常的读书学习升学,大学来到s大,成为了浩星澈的同学,一点破绽都没有。 唯一的疑点就是,每次出事,他都算是知情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至少一直待在范洱身边的国安,没有发现异常。 这不禁让人感叹,从小就被带到联合组织培养,外国人的间谍工作,简直就是从娃娃抓起。能把钉子藏的这么深,这么不起眼,这个组织深谋远虑的程度,也是没谁了。肯定有个人从二三十年前,甚至从浩星正开始从事这方面研究的时候,就打上了主意。 抛开敌对阵营的关系来说,这种走一步想十步的精神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浩星杰在办公室里写着自己的汇报。 他是行动指挥,但不是计划的总负责人,这种牵扯到两国关系,甚至几国关系的时候,没有几个将军级的压压场是不行的。边耐着性子等审讯结果,边理顺一下这整个事件的思路,好方便布置接下来的计划。 两个小时以后,浩星杰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然而眼前又有另外一个麻烦出现了。 现在每当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他都觉得自己右眼皮要跳,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你要加入?你经过你爸同意了么?!齐昊天。”他揉了揉最近老是疼的厉害的太阳穴,最近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老实,安安分分的不好么。 “这次的信息还是我透露给你们的吧?怎么,过河拆桥那么快?”齐昊天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一叠资料。要不是自己那天看到范洱在路上晕倒,感觉事情有点奇怪,顺手查了一下,(其实是抱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想法想要撩妹),也不会发现这些疑点。 反正,除了自己的准情敌浩星澈之外,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关注自己的心仪对象。这还得了?!他齐昊天想追的人,已经是别人女朋友了,他也算没话说,但是别人想挖墙脚?没都没有。 软磨硬泡让自己老爹帮自己一把,没想到时间一长,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齐昊天回想着老爸当时笑得直不起腰的表情,都有一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当时家里让他干脆读军校,走那条铺好的路时,他就嫌麻烦,嫌不自由,没有不同意,想着随随便便读个s大,混到毕业再说。 没想到,自己在无意间竟然破获了这么大一起案件,老爸直接联系了国安的老友,把他塞过来历练了。 其实开始呢,他是拒绝的,这种听从命令作为天职的职业,不适合他,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有些事情还挺有趣的。 每个男的内心都有一种冒险精神!再说,去国外捣毁人家的非法组织基地,听着就很带劲。电影里演的碟中谍,王牌间谍,主角执行器任务要多酷炫有多酷炫,他又不是一个人去,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范洱不是也被抓走了么,英雄救美这种事情,真是太容易捕获少女心了。 ——可惜用邢澈的话来说,范洱的心早就不少女了,顶多算个大龄剩女。 “那不是你爸找的我们么?”浩星杰满头黑线,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自己的老领导。 ‘这次行动让我家昊天加入吧,他注意到很多线索,可以给你们提供不少关注’回想起这句话,他都觉得郁闷,自己不同意压根没有用嘛!上面同意了他能说什么! “当然,我发现了情报不跟我爸说,难道直接跑去你们国安总部?就算我知道地址,也等让我进去才行。”齐昊天莫名的看着他。 “之前是之前,后面的行动我们要出国,甚至可能会涉及到外交。从危险程度上来说,也是a级的。”浩星杰解释道,“你爸真的同意了?他竟然同意了?” “如果他不同意,你会带我去么?”齐昊天撇撇嘴,随便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要先过哪一关。反正他是用出去见见世面,涨涨经验,没准还能立个功,以后好在国安发展的理由,说服了自家老爹。 “齐昊天,我一直以为你是看在你爸工作太辛苦的面子上,提供信息,为他分忧解难的。没想到……”浩星杰想了想还是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没想到,你是这种齐昊天啊! ——你更美想到的是,他还在打你侄媳妇主意呢。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是不是该召集人来制定计划了?”齐昊天问道。 “计划?我是总指挥么?”浩星杰站起身来,要是自己是总指挥,还会让这小子这么嘚瑟?! “你不是行动指挥么?浩星少校。”齐昊天挑挑眉。 “所以计划制定还要跟上面通气,找领导去吧。”浩星杰拿起资料,无奈地领着一个拖油瓶朝门口走去。 事实证明,和平安定的大国,是藏不住什么非常大的邪教组织的。一般这种违法犯罪的组织,形成一定规模以后,肯定会找个容易受战乱干扰的地区,因为,不引人注意嘛。 h国就是这么一个好地方,大片土地人烟稀疏,不适合农业林业生产,发达城市主要分布于个别地区,由于种族以及周边国家的地区冲突,特别适合建立一个基地,混在在其中,非常不起眼。 那天,范洱还记忆犹新。 说不上战火连天,也算不上硝烟弥漫,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清,草还是那么绿,而她还在草坪上揪着那些草皮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 “有人来了。”邢澈突然站起来说道。 “谁来了?你这么紧张?”范洱头都没抬一下,这片草坪上不是一直人来人往的么。 “救我们的人。”邢澈走过来拉住她。 “救我们的人?这是好事啊。”范洱猛然站起,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前提是,我们能活到他们赶到之前。”邢澈皱眉,因为基地里很多大门都已经触发了警报,自动上锁了。 “额,好的东西,如果自己得不到,宁可销毁,也不让别人得到么。”范洱郁闷,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已经把自己比喻成东西了。 “疯子有的是疯子的逻辑,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邢澈闭上眼睛,扫描着基地里的情况。 “他们这么冒然突进,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么。”范洱问道,怎么感觉更像是来祸害自己的啊。 “别抱怨了,找个地方藏起来先。”邢澈拉着范洱,又开始为两人的小命感到忧心。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九十八章 最后(八) 轰隆隆,砰砰砰。 嘈杂声从远处传来,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整个基地里的都开始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系统警报,系统警报,大门已关闭,大门已关闭。请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房间,安保人员全部集合。” “请安保人员全部集合,安保人员全部集合。” “其他人员不要随意走动,不要随意走动。” 短暂的手足无措,兵荒马乱之后,终于有人按耐不住,通过喇叭开始发出指令。 然后是冷冰冰的机器声音响起,“滴,本基地已进入警戒模式,系统已锁定。” “关大门有什么用?”范洱听完之后,不禁有些疑惑,“外面的人进不来,可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啊,迟早是死局。” “你管他们怎么想。”邢澈拉着她的手,一路寻找安全地区。 最起码不能回原来的居住地吧,谁知道那房间里面有没有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人昏迷什么的也就算了,直接致死的气体,可不在少数。 “喂,邢澈,你说,我们现在到底去哪里啊?”范洱脚步虽然跟上了,嘴里还是不放过发问的机会。 “要叫小澈,说了多少遍都记不住么。我现在叫浩星澈。”有时候他很想让时光倒流一遍,当时车祸的时候就该拼尽全力逃出去试试。 让这个笨蛋失忆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发生。曾经灌输了多久‘叫小澈’这个思想,最后才成功落实的。现在又要重新再来一遍。 “哦,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哪里?”范洱执着的问道,“你这方向不对啊,往声音越响的地方跑,不就意味着离危险越近么!” “你觉得国安出任务的时候会没仔细认清我们两个照片?会犯敌我不分这种低级错误的人,根本进不去,更何况来出外勤。”邢澈依旧坚定的拉着她在一条过道上狂奔。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听说过么。我们现在应该离战火远一点。”范洱发表着不同的见解。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邢澈扔出一句话。 “信啊。”已经验明他是邢澈了,那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他还能相信谁?倒是给我另一个选项看看啊。 “那你问这么多?” ——bb 呃,(⊙o⊙)… 那是因为,本宝宝明明是个萌新,你却把我当做老司机啊!范洱很想捂脸痛哭。 ——问题是,你是个伪萌新啊…… “好了。我相信你的判断。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吐槽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这种时刻必须要抱住大腿,承认他的重要性、正确性、权威性!绝对不能让他产生‘自己的领导权受到了质疑’这类危险的想法。 你是老司机,你上! 话音刚落,还没走到这条过道尽头,红色指示灯亮起,发车耀眼夺目的光线,并开始“滴滴滴、滴滴滴”的启动了报警装置。 两人眼睁睁的看着走廊尽头的大门关闭,再回头看看来时的路,那扇门也被关上。 连个走回头路的机会都不给一个!范洱忿忿不平地想着。 “看来,有人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想防止我们溜走。”邢澈冷笑一声。 “靠,难道我这些日子表现的还不够好么,被当成小白鼠一样观察了那么多天了,他们还不安心?还继续监视我的行踪了啊。我看着哪里不靠谱了?” ——你现在的样子,哪里都不靠谱,好不好。 “就算你表现再好,他们也总是会留一手的,更何况,我们两个碰到一起,万一出问题,就是□□烦。”邢澈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这应该跟你自身没多大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过去的事情,她没心思计较,就算真露马脚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不如想想现在如何解决眼前困境。 “你说,他们不会在这里放毒气什么的,毒死我们吧?”她忧心忡忡道。 “你想太多了。这么大的空间,还有通风的地方。”邢澈想了想,说道,“如果人家真想灭了我们,直接把我们锁在这块区域,不让出去就行了。没有食物,过上十天半个月就饿死了,连人都不用派过来一个。” “饿死这个选项,实在太残暴了。我申请换一种。”范洱听着就觉得难受。 “我们可以等着,就看来的人是来救我们的呢,还是来人道毁灭我们的。”邢澈扫描了一下周围情况,发现暂时没人靠近,两方人员都没有。 他猜测,可能敌方想把他们两人锁在这里,等完事后再来处置,而救援的一方,根本没发现他们被困住了。 “我有一个问题。”范洱举手,“如果他们外面打完了,当然我假设的前提,肯定是我们伟大靠谱的国安取得了胜利,那他们弄不开这个门,是不是我们照样会被饿死在里面。” “你觉得,等他们解决了外面的人,这不过是两扇门而已,你口中‘伟大靠谱’国安会解决不了?”邢澈反问道。 “这不一样啊。如果纯粹用暴力手段的话,拿个威力大点的炮弹轰击,别说是门了,这里整个建筑物都承受不住。可问题是,我们在这里面啊。”范洱觉得,人质在手,暴力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更何况,这里的人质还是自己。 “你与其担心他们搞不定这扇门,没法救我们出去,不如担心他们压根找不到我们,或者说来不及找到我们。”邢澈看着天花板上,墙壁周围的通风口,隐隐的冒出担心。 窗户全部锁死,没有了和外界连通的地方,这里空间大,而且通风口是整个基地相连的,他们确实没法通过排放毒气来达到祸害自己和范洱目的,除非对方决定同归于尽,害死整个建筑物里的所有人。 可是,还有一种情况,在其他地方也许没法实现,可这里是实验研究基地,或许,真的能实现这项功能。 邢澈心里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他的猜测,可能真的发生了。而且这种变化,恐怕很难通过他的精神力扫描发现,只能尽可能仔细地观察周围一切细微变化。 “你在看什么,怎么脸色这么不好。”范洱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你的身体器官比较敏锐,有没有觉得空气在变得稀薄?”邢澈担忧道,“通风口没法用来运送有毒气体,因为会导致大面积扩散,但是可以用来抽出这段空间的气体。” “什么?!要不要这么残忍!”范洱瞪大了眼睛,“抽成真空的话,先不说供氧问题,光是体内外的压强差,就能让我们直接自爆了哇!” “供氧倒还真的不是问题,这里有个不太常用实验室,里面就有呼吸器。”邢澈发誓,这是他此刻唯一觉得比较安慰的事情。 “不行不行,空气稀薄之后,绝对不是只有呼吸这一个问题要解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排风扇,不对,现在叫抽气扇,停止工作?”范洱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了当年科学家进行的一系列残忍实验。 比如为了证明人体或者动物体内大气压强的存在,直接把小白鼠啦、猴子啦,扔到真空中,结果可想而知,体内有十万帕斯卡左右的压强,外面没有,当然是爆体而亡了。 实际上,外面的皮肤还比较厚,没有直接爆炸成血肉模糊的效果,但是解剖后发现动物体内的血管、器官、肝脏脾胃都爆裂开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也是这种死法,范洱就不寒而栗。 “你别想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好么。”邢澈无奈,到底神经有多大条,才会在这种时候走神,想别的。 “你怎么猜到的。”范洱摸了摸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还用猜么,看看你表情就知道了! “走吧。别傻站着了。进实验室去。” “去干什么?其实我现在还没有呼吸困难。”范洱有点犹豫,“在走廊上还好,万一进了房间,就真的成为瓮中之鳖了。” ——有你这么形容自己的么! “那也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去发挥你的专长。”邢澈不管她的纠结,拉着她往实验室里走。 “啊?什么专长?” “做炸弹啊!” 把门炸开,两人就能出去。不受困其中,自然不用受气压氧气等等威胁。 范洱把再次把嘴巴张成了o字型,“我的专长什么时候变成做炸弹了?!” 天哪,我到底错过了哪些丰富经历!宝宝真的很想知道! “反正你会做就行了。化学女博士。”邢澈边说边切断了这个房间可能被外界所控制的所有电路。 “问题是,我不会啊!”范洱哭丧着脸,“我以前在学校的实验室,确实没做过这些危险品。” 再说,学校里面不是以安全为主的么,又不是要军用,做什么炸弹。 第九十九章 最后(九) 时间:2016年x月x日 地点:h国某地区边缘地带天下联合组织基地 人物:bob教授及其同伙 事件:基地遭到不明人士围攻,即将沦陷。 总控制室内,高层坐在一起,愁眉不展。 b教授咬牙切齿,“肯定是c国的人!” “不会吧?他们国家的人,应该会估计到现在h国本身就是敏感话题,这里又是不和平的地带,怎么可能不怕涉及外交问题,派那么多人直接攻进来了。”另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持有不同的看法。 “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能力调查出我们信息,甚至得到了我们的位置所在,不是他们还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bob派别的人表示力挺教授到底。 几人眼看就要一言不合就将争论形式上升到另一个级别了,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地位比较高,头发已经花白的长者,开口说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们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在座的人安静下来,看向他,“professor,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现在bob是我们的领导人,这么多年他为组织所做出的贡献大家历历在目,基地也是他最为熟悉。都先放下自己的见解,听他的吧。” ——难道之前的话题不就是他带歪的么?! “教授说的对,我们先解燃眉之急吧,是现在转移还是留守,才是我们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现在转移?我们经营基地多年,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吧,这么多重要的数据资料,一下子怎么可能带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最重要的是人,不然难道留在这里被一网打尽?” “你说得容易,换一个地方,你凭借什么资本东山再起?很多实验、药物、实验体、资料,都是不可复制的。人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都安静。”在众人的注目之下,bob教授握拳捶桌,他咬牙道,“走。现在立刻转移。” 基地能不能防住大规模进攻他是知道的,若不是怕累及无辜,可能此刻整块地皮都已经被炸没了,国家机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你确定?” “你决定了?” 仍然有少数几人舍不得丢下自己那些宝贝实验品和设备。 “备用转移的直升机随时待命,如果你不想走,可以留下来。”bob已经率先向安全通道走去,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没有人是傻子,留下来是什么结果自己都心里清楚,本来以为基地里那么多安保装置和人员,有自保能力,可眼见组织领导都走的这么决绝,那肯定是没什么希望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那基地里的实验体,还有其他一些已经被控制区域,里面还有被俘虏的人员呢?他们会透露我们更多的信息。”一个看起来像是助理的人紧随其后,问道。 “刚刚在总控制室里,我已经启动了基地自毁装置。”bob面无表情地说道,经此折腾,联合组织必定大伤元气,他怎么可能让c国的这帮人占到什么好处。 ——what?自毁装置?基地的安全系统里有这玩意?! 跟着他走的几个高层,尤其是刚刚还想留下来看看的人,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bob果然是个疯子。做领导,要果断,要决绝,该放手时能放手,但他这手玩的,确实冷酷无情。不过,在天下联合组织待了这么久,大家也知道他做事风格。 既然这块地方已经沦陷了,既然已经决定丢弃这里了,那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这绝对是邪教组织头子惯用的思路。 同归于尽什么的,还是等到自己安全了以后。 而剩下的人呢,都去死吧。 此时仍然待在基地里的人并不知道,死神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尤其是范洱和邢澈,还被困在一块固定的区域内动弹不得。 “要我说几遍,我没手工制作过炸药,我不会啊。”范洱就差抓耳挠腮了,简直比考试还难。 “别闹了,抓紧时间。不然不用等到这里被抽成真空,只要外界气压再低一点,你就头昏眼花,胸闷心慌,啥都干不了了。”邢澈塞给她手套,面罩,在实验室的柜子里翻翻捡捡。 “你能说说我之前做了啥炸弹出来么。”范洱虚心请教。 这么短的时间,她真的想不出什么简易的化学反应,可以造成大面积爆炸,又不影响他们自己。 “什么王水,□□。”邢澈头也不回的说道,继续完成他的扫荡大业,一边观察这个实验室内有何异动,一边扫描附近区域。 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 那些闪烁着红光,表示警戒模式的小灯,闪动的频率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这看起来不像是提醒,而是要爆炸啊! 方圆几百米人员过于杂乱,他也找不到那些所谓的组织高层在哪里,甚至以这个基地的大小,他能观察到的范围也许就那十几分之一,根本于事无补。 不行,得赶紧出去。他回头看向范洱,想再说得明白一点。 “根据这个思路的话,确实可行。我试试。”范洱似乎在几秒之内灵光乍现,赶紧从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试剂中,开始挑选有用材料。 然后,范洱就顺利在短时间内做出了曾经制作过的□□,帮助他们成功炸开了大门,在基地炸毁之前顺利逃了出去? 必须不能。 且不说炸药制作过程有多少繁琐复杂,以前她也是反复试验才得到几瓶,还是性能不稳定的,就说在这个不常用的实验室内,材料能不能凑齐都是问题。 耗费了十几分钟之后,范洱放弃。 时间这么短,事情这么急,臣妾做不到啊! “别纠结了,就算你能做,现在估计也没时间了。”邢澈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啊?没时间,什么意思?”范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果然。 “肯定是坏的。你知道我的。”她摆摆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悲壮表情,“有什么话赶紧说。” “这个基地可能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 自毁?范洱此时的嘴巴已经不是o型了,她惊讶地恨不得下巴都掉下来。 听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基地自毁什么的真的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到过啊! 诶诶,不对,等一下,自毁?自毁!她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要连人带物一起被炸死在这里了啊!” “别这个表情,自毁不一定是炸毁一切,把这里夷为平地,在平常工作生活的地方下面埋这么多炸药,多危险呐。”邢澈安慰道。 “就算不是全炸光,只是埋起来,我们两个的小身板,挡的住这么多厚实的建筑材料?!”听起来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啊! 不管身处何种险境,不管遇到何种困难,都要保持乐观,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想到这里,范洱决定保持积极乐观的良好心态,闭眼默念,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反正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确实像在做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越了,一不小心发现自己小伙伴也穿越了,更离谱的是他还声称自己早就穿过来了,只是失去了一两年的记忆! 恩,我一定是白天小说看太多,才会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咳咳……”邢澈看看时间,忍不住打断她。 “哎。”知道光凭自己的念力是没法把现实发生的这一切变成梦境的,范洱认命地从自己的冥想中走出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说说好消息吧。” “哦,救援队伍快到了,应该马上就能把我们弄出去了。” “额,你不早说!”这不是害我瞎担心、瞎操心么,范洱适时地赏给他一记白眼。 “明明是你选择了先说坏消息!”邢澈摊手,表示冤枉。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个理由?如果不是为了吓唬我,你说话别大喘气不就行了!” 还没等她抗议完,就听见门口轰隆隆一声巨响,邢澈赶紧将她扑倒,建筑物摇摇欲坠,直到十几秒之后余波才平息。 范洱抬起头,“自毁程序启动了?这么快就开始了?” “不,我想应该是有人发现我们在这里,把门炸开了。”邢澈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 “搞这么大动静,你确定这帮人真的是来救我们的?”感觉上风格怎么一点都不像对待同志般温暖呢。 尽管抱着怀疑的态度,国安的人终于是与两人回合,并且他们已经顺利找到了林真真。 “完成任务,准备撤离。”行动指挥浩星杰当机立断的下达命令,“监控员说这个基地的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我们要迅速撤离。” “大概还有多少时间?”邢澈想了想问道。 “并不确定时间,但是我们的程序人员至少可以拖延十分钟,让我们安全离开。”另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将隔离面罩,递给两人,顺带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的。”邢澈接过面罩,并给范洱也带上,谈定得跟在一队人后面一起撤离。 范洱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给自己递过来的眼神,欲言又止。 一路上,她只能挑了个时机,轻轻捅了捅邢澈的腰,压低声音问道,“你不去调试一下系统?凭借你的专业技能,没准我们还能抢救一下。” “没必要了,有些事物,还是让它随风而去的好,销毁了未必是件坏事。免得留下来又被人惦记,不是么。”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第一百章 最后(十) 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来,众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安全地带,回头望去,一片烟雾滚滚,混合着燃烧引起的浓烟和建筑物倒塌扬起的尘土。 看着还在不断倾塌下陷的基地,范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自从自己醒来以后就一直待着的地方,困住了自己不准踏出一步的地方,就这样在眼前,覆灭消亡了。 “就这么结束了。”她喃喃自语。 “难道你还想要有后续?”邢澈在旁边幽幽地冒出一句。 “不不不。”范洱用力地摇摇头。 “希望是真的结束了。”他长叹了一声。 饶是淡定如邢澈,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告一段落,不,应该说是至此结尾,他心中也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一般,能够长出了一口气了。 “报告少校。”两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飞奔而来。 “什么事?”浩星杰问道。 “b队传来消息,联合组织高层企图逃逸,直升机已被击落,伤亡未知。” “好。让他们清理完现场,直接押解犯人回国,不用跟我们汇合。” ——咦,这是已经把人当做罪犯来实行跨国抓捕了。 范洱在心里暗暗记住,得罪什么也不能得罪国家机器! “你带领a队的第二分队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浩星杰对身边的一个副官吩咐道,然后转头,“其他人,收拾完毕,立即出发。” 国安的人不亏是训练有素,执行起命令来井井有条,谁该干啥谁不该干啥,各个毫不含糊,没过一会儿,大家已经踏上了归程。至于交通方式么,——装甲车。 话说,在交通工具的选择上,bob教授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知有人围剿,还敢做直升机这么明晃晃的逃离现场,虽然飞机速度比车子快,可这目标真的不要太明显啊,简直就是送上门的靶子,给狙击手们立功的机会。 当然,论功行赏那是后话,在审判结束后,自有定论,而且与范洱邢澈两人关系不大。值得两人欣慰的是,他们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了,在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之后,邢澈才感叹,原来曾经自己的日子是多么的安乐幸福。 而范洱倒是没有太大感觉,从她在天下联合组织的基地醒来之后,毕竟没有真的近距离的受到过生命威胁,出生入死的切身体会不是很大,她现在着急的是找回自己那在邢澈口中失去的记忆。 回到了传说中的自己的家,她东摸摸西瞧瞧,“之前你讲了那么多事情,都是真的啊?” “恩。”邢澈点头,熟门熟路的摊倒在沙发上,舟车劳顿,他强化的又不是身体,折腾了这么多日子,精神一放松下来,总觉的有些许疲惫。 “那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范洱还在努力找寻熟悉的感觉,可惜未果。 “你说我撞一下柱子。会不会有好转。” “你电视剧看多了?。”邢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可以多撞几次么。”范洱摸摸自己的额头,寻思着怎么撞才会不太疼,又能撞的恰到好处,触动某块存储记忆的神经。 “你受的又不是物理创伤,撞一百次,或者改成撞墙都没用。”邢澈起身,把她拎回了房间。 “那是怎么回事?”范洱好学,不耻下问。 “你受了错误的精神引导。过两天找个精神专家、心理医生,应该就能回想起来。” “那如果想不起来呢?”范洱小心翼翼地问道,实际上,她并不觉自己缺失一两年的记忆,是邢澈一直在跟她这么说。 如果这个人不是邢澈,或许她连信都不回信,要么觉得对方在开玩笑,要么是对方脑子有病。 “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不着急。”邢澈淡然地说道,对他而言,其实范洱能不能想起来都没有关系,反正眼前这个人就是范洱,是这个人就好。 “那我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你会帮我安排的吧?”在范洱心中,邢澈还是那个无所不能(拿钱砸人)的土豪小伙伴。 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脑科专家,这些名词一组在一起,她就觉得光靠自己是不可能安排好的,没有邢澈绝对搞不定这件事。 “我会的。今天先好好休息吧。”邢澈道了声晚安,拖着自己也略微有些疲惫的身体,回房间休息了。 范洱关上门,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一边还在感慨着房间真的是她的风格,绝对是出自她手笔,沿袭了自己的生活习惯,这装潢这摆设,绝对是自己的品味和爱好。 看来,自己不记得的事情,真的有很多呢。 范洱微笑着放空自己,看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然后…… 然后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范洱睡得很踏实,似乎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当早晨的阳光穿透窗帘洒进来的时候,她便悠悠转醒——自然醒。 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死,这该死的生物钟!摔! 换了以前,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绝对是她人生中的两大乐趣。可是现在,经历了一段被困围城,每天除开吃了睡、睡了吃之外,就是没事找人搭讪的日子,她妥妥的已经睡眠过度,享受不了一觉睡到大午后的乐趣了。 不甘心地范洱醒了之后,依旧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安安稳稳的睡个回笼觉。可惜越折腾脑子越清醒,肚子越饿,无奈只能起床寻觅吃的。 当她兜兜转转把房子翻了一遍之后,她得出结论,久未住人的屋子即使有专人定时打扫,但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丁点食物,看那冰箱里都只有矿泉水和饮料! 在去敲邢澈的房门和自力更生出门买早饭这两个选项之间,范洱徘徊了好久,还是决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她虽然懒,虽然不熟悉这里环境,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做什么都要依赖别人。 打定主意,带上钱包钥匙手机出门,正打算换鞋出门,眼尖的范同学看到门廊的柜子上放着一张显眼的纸条。 她伸手拿过,是邢澈的笔迹。——堂叔找我有事,出门一趟,早饭自己解决,有事电话联系。 看来有人起的比自己还早啊,范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国安的人都不用睡觉的么?! 昨天才刚回国吧,什么事情能有这么急,反正在她的心里,吃饭睡觉才是人生大事。范洱撇撇嘴,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美食,浏览一遍之后感觉成竹在胸。 手机在手,天下我有,范洱轻松的哼着小调,换好了鞋子,打开门,发现门口正立着一个不速之客。 至于为什么是不速之客呢,她也不清楚,只能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反正这人她是不认识的,也可能是以前认识,但是现在忘记了。 齐昊天收回那只举着正准备按门铃的手,看着范洱又是带着一丝迷茫的打量自己,然后听到那句似曾相识的问句。 ——“请问,你是谁?” “不会吧?别开玩笑了,才多久没见,你又忘记我谁了?”齐昊天满头黑线,脸盲也不至于如此吧,就算不是最好的朋友,也算是朋友了,一次次的不记得自己是谁,简直太打击人了! “(⊙o⊙)…呃,听说我失忆了。”范洱毫无愧疚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哦?!”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哦,不,应该说这种好事发生的太是时候了。看过那个组织的一部分资料,齐昊天知道局部性失忆这种事情确实可能发生在被洗脑被催眠的人身上,这绝对是自己献殷勤的好机会!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难道作为曾经的重点保护对象,她的住址不是应该严格保密么?!范洱看着齐昊天的神情变来变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格保密是保密,但问题是,我想查总是查的到的,齐昊天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突然冒出一个有趣的点子,“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啊!” (⊙o⊙)…怎么可能!范洱内心是坚决不信的,( ̄_, ̄),以我的人品,怎么可能欠下风流债。 “哦?”她挑了挑眉毛。 “真的。为了救你,我还去了h国,昨天才回来。不过可恶的是,他们竟然把我分到b队。害我在h国,从始至终都没见到你。”更何谈英雄救美呢,最后这句话齐昊天自然咽进了肚子了,反正他千里迢迢跑去接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亏她绕了一圈之后,还记得自己最开始的问题。 “齐昊天。” “你好。”范洱露出了迷之微笑,“我记住了。” “啊,你记住什么了?” “记住你乘人之危,在我失忆的时候糊弄我啊。”范洱踏出一步,反手关门,丝毫没有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开玩笑,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吃早饭。 “我哪里糊弄你了。”齐昊天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都没有露出心虚之态。 “听说我现在是跟我男朋友一起住的。”她指指身后的大门,“显然跟我一起住的那个人,不是你。” “什么?!你跟浩星澈同居了?!” “听说,我们还结婚了。”邢澈冷冷地声音冒了出来,不知他合适站在了楼道口,身后还跟着带着几个人,有老有少,共同的特点就是戴着眼睛,看上去就很斯文学术。 第一百零一章 最后(十一) 见到邢澈,范洱立马化身小媳妇,就差摇着尾巴迎了上去,“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去一天呢。对了,小叔叔找你什么事情?” “没什么,带了几个专家回来看看你的病情。”邢澈淡定地绕过齐昊天,开门,入内。 “可是……”可是我现在想吃早饭啊! 范洱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在这样的场合,提食物确实不太合适。 她回头看看还在惊讶中的齐昊天,开口道,“你先回去吧,反正我现在失忆,大部分事情都想不起来,你找我也没用,等我病好了,会来找你玩的。” 找我玩?我们是幼儿园小朋友们?齐昊天闻言暗自腹诽。 不管他怎么想,范洱一行人已经走进屋内,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显然不在邀请之列,这种时候还是识趣地离开才不会显得尴尬。 门外,齐昊天的来访无疾而终,他对范洱的好感或者说爱情的小苗才刚萌芽,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不过么,他觉得自己似乎并没那么难过。 门内,范洱安静的坐在躺椅上,问答着专家们的一个又一个问题,耐心地听着他们讲述,然后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范洱原本以为,失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过想要恢复,绝对是要经历一番折腾的。如果不是亲生经历,她从来没想过,原来想起来,只需要睡了一觉这么简单。 被花盆砸到,初来乍到看见浩星澈,查出祸害自己的元凶,邢澈的穿越,被绑架,过山车上的惊险,长白山旅游时的抓捕,自己被抓进实验室当小白鼠……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经历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让她觉得历历在目。 原来,我真的失去了这么多记忆。 原来,我真的遭遇了那么多事情。 咦,这是自己经历,那原主的呢?按照邢澈的话来说,我的脑袋里应该是连以前那个范洱的记忆也留存着的啊,之前不是连小时候的事情、背过的书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么,现在怎么不出现了? 难道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偏差?该不会那帮什么组织的人给自己催眠洗脑的时候,把哪个神经中枢位置里存储的信息抹去了吧。 即使是做梦,范洱还是保持着一贯头(浮)脑(想)清(联)醒(翩)的风格,着实不易。 她正担心着呢,然后便被卷进了一个如同黑洞一般的漩涡,原主那二十年的记忆席卷而来,她一下子适应不及,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反应迟钝。 等再整理完所有记忆,范洱长舒了一口气,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薄雾缭绕的地方。 不知何时,她四周变得朦胧,隐约能听见有人说话,她往前走,想要拨开迷雾看清来者是谁,但是却迈不开脚步。 咦?我的身体怎么不见了? 哦,对了,我应该是在做梦,再离奇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多少慌乱,她便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给自己的解释。 听说脑洞太大的人,做的梦也会异常丰富多彩。 范洱此刻就梦见自己如同上帝俯瞰大地一般,俯瞰着芸芸众生。 至于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上帝呢,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了实体,能听见能看见,却不能说不能做,化身成了电视剧外的旁观者。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呢。 这个梦境,以前出现过? “喂,叫你老半天了,发什么呆呢。”范洱听到一个好听而熟悉的男声响起。 “啊,不知道,刚刚突然觉得脑子很乱。”女生的声音也是清脆悦耳。 这不是邢澈和自己的声音么?!准确来说,那是很久以前,其实也就两年前,原来世界中的自己和邢澈。 如果别人的声音她会听错,自己的却是不能的。 初中时期,上了声学的物理课后,一时兴起想要听听空气传声跟骨骼传声的区别到底有多大,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把自己的声音录下来,翻来覆去的听。 或许别人听自己的声音会觉得陌生,她确实感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迷雾渐渐散开,果然,曾经的自己和邢澈出现在眼前。 范洱抱着一本物理化学苦恼的坐在桌前,而邢澈面前则是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范洱小姑娘和浩星澈穿到自己和邢澈身上了吧! 虽然事事不至于那么凑巧,可回忆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不怪她这么联想。 范洱看到两人同时出现在自习室里,心中还颇感欣慰,看来穿越之后为学习感到懊恼吃力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或者说,这两个的负担比她身上的更重。 “复习周了,虽然没课,但你还是回学校吧。千里迢迢跑来跑去,怪辛苦的。”她听见范洱小姑娘轻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没课也没考试,过来陪陪你呗。”浩星澈从电脑中拉回思绪,抬起头说道,“听说你现在是我女朋友,花时间陪自己女朋友,怎么会辛苦。” 看来,穿越之后,《我可能不会爱你》里面那种从好朋友到恋人这种关系转变也发生在了这一对身上,范洱心中一片了然。 就凭他们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即使没有像邢澈般心思缜密,那么快与自己相认,必然也不会错过太久的。 缘分是如此奇妙,如同一块磁石,在遥远的距离,也能相互吸引着对方,因为这一份羁绊,走到一起。 画面一转。 一眨眼的功夫,她身处之处竟然换了个地方。这次用不着四下打量,只凭一眼,她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家中。 沙发上坐着织毛衣母亲,拿着遥控器不断换台的父亲。 爸,妈。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能再次见到自己父母,她一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张了张口,发现仅仅是两个称呼就已经足够。 可惜,她发不出声音。或者说,她正身处另一维度的空间,爸妈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 心中涌起一片失落与伤感,她静静地立在旁边,看他们。 或许,自己该知足了。有范洱小姑娘穿越过来,至少在他们心里一切都没有改变,亲人朋友都会一如既往过得很好。 窗外,即使是黑夜,城市里依旧灯火通明,抬头望天,星辰在圆月旁边熠熠生辉,闪烁着的光彩毫不逊色,竟是一个满月之日。 范洱感慨着,发现场景又切换了。 这里是?邢澈家里? 没去过几次邢澈的家,不过凭着依稀的记忆辨认出了他的父母。仍是那么公务繁忙,拿着一大堆文件回来看。不过即使再忙,每周都会抽出两天一起吃饭,这是他们家的传统。 恩,等下一定要记得告诉邢澈,他爸妈还是如此恩爱,叫他放心。 这么想着,她又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黑暗。 折腾了一整天,醒来的时候范洱地惊奇窗外已经天黑了。 难道自己从早上睡到了晚上?那这个梦还真长! 不过想想承载的信息量,确实该有这么长时间才对。 邢澈递过一块巧克力,“别看手表了,你睡了十个小时,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你先填填肚子,等下我们出去吃晚饭。” “不不不,她现在最好静养休息,不要出门了。”坐的离范洱最近的心理医生首先发言道。 “是的,外面晚上风大,她不适宜出门。”另一个脑科专家也提出了相同意见。 “那我找人去订晚饭,各位辛苦了一天,一起用餐吧。”邢澈想了想掏出手机。 “不用了,范小姐需要多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众人摆手婉拒。 邢澈也不强留,无论在商界还是医界甚至政界,人到了一定地位,就连想回家吃顿家常便饭都不容易,既然人家想早点下班,他肯定是不会拉着这些医者学者留下来应酬的。 嘱咐完多休息,少动脑,定时复查等关键几条信息,专家们陆续告辞离开。 送走客人,关上门。 邢澈回头,范洱眉开眼笑。 “你……”邢澈看她眼里带着的笑意,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全部都想起来了?” “恩,当然了。” “那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邢澈 “觉得,很多事情如自己所愿了,真好。”范洱也觉得光这么干巴巴的说,有些意义不明,补充道,“比如,我看见咱们身体的原主并不是消失了,而是穿到了我们两个身上,并且如我所想的那样,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光是这样?” “当然不是,我还看见我爸妈了,哦,对了,还有你爸妈,虽然以前见得次数不是很多,但应该不会认错。” “恩?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啊,一切都好。”自从穿越了之后,她尽量不去想原来那个世界的亲朋好友会如何,但即使把这份念想藏得很深,但总会有长吁短叹的时候。如今,总算可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你确定?”邢澈挑眉,“你刚刚不是在做梦么,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直觉!”范洱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就是真的!” “记不记得我说过,下次再梦见,可以想个法子判别一下真伪。” “诶,那我下次梦到再说吧。” “其实不梦到也挺好,给自己留个念想。至少知道我们的亲人朋友都也过得很好。”邢澈弯着嘴角,摸了摸她的头发。 “恩,我们也会过得很好的。”范洱歪头,靠着他温暖的掌心。 邢澈笑着点点头。 窗外,夜色已浓,风声阵阵。 屋内,两人相拥,万物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