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仙学院》 第一章 孔丘老师 我不想做一个仙的后裔。 当然，我的想法并不能改变什么，至少现在是。 如果还有机会，我宁愿回到高一的时候。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听着老师在上面唠叨，看着旁边的同学嬉笑玩闹，或者是看见一个快速跑到讲台上的女生，黑发在她身后飘着。 但是，不会有如果.... 我的名字叫张昊，今年十六岁。 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普通的高一学生，在首都的一个普通高中上学。 那么，我学习好吗？ 嗯，我是个“三”好学生。 我可以轻易证明我不是在说谎，虽然我学“好”的经历没几年，但是可以很确定我是个“好”学生。 至于哪三好呢？这个你们可能就不懂了，毕竟我们九零后的思想不一样。嗯没错，抽烟喝酒打架，就是这样。不过，更“好”的事其实是从今年九月份开始的，准确来说，是我刚踏入高中校园一个月的时候。 我们高一年级一共分为八个班，本来都是一样的。但是学校领导却把我们分为了三六九等，单数为重点班，双数为普通班。嗯，我是普通班的一员。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是不公平，不过现在高中通常都是这样的。 而我这会正坐在教室里，津津有味的听着历史老师孔丘在上边讲课。 孔丘老师是个微胖的中年人。他的头发雾鬓云鬟的，留着不长也不短的胡须，总是穿着一件看起来怎么都像是长袍的灰色外套。你可别以为他是个古板的人，其实他很是幽默，在课堂上总是和我们互动。他也收藏一些古代稀奇古怪的物件，我特别喜欢听他的课。 所以在他的课堂上，我总是想好好表现。 可是，此刻我却是在拼命忍耐许明这个满身邪气的不良少年。他拿着一支黑色的圆珠笔，砸在了我来学校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候小斌的后脑勺上。 候小斌是个很容易受到别人欺负的人，因为他身材瘦瘦的，个子也不高，遇到事情就只会哭。我总怀疑他小的时候有着自闭症或者是忧郁症之类的，因为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小小的听不清，有女生盯着他看的话不超过三秒他的脸就会红起来，红的像那红富士苹果一样，有时候甚至我觉得他是个女的。 话说回来，这时坐在我后边的许明丢出一直圆珠笔，啪，稳稳的砸在了侯小斌的后脑勺上。他知道我今天拿他没辙，因为我是被校领导关注的学生。就在今天早上，教导主任还用一副要杀了我的神情，在那不停的给我讲着学校的纪律，仿佛下一刻我就又会栽在他的手里。 “我要打死他。”我嘴里嘀咕着。 侯小斌似乎想让我平静下来，他说：“没关系，我喜欢写字。” 他灵巧的闪开许明又扔来的一支笔。 “许明，你要怎样？”我几乎是要站了起来，可是候小斌把我拉了下来。 “这几天主任一直在盯着你。”他提醒我，“如果你打了他，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如今看过来，我真希望当时没有发生这个事。因为后来与许明发生的事，才是让我即将卷入混乱的根源。 孔丘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讲到了古代的仙魔文明上面，他讲述了各种各样的古代神仙，书中五千年的历史深深吸引了我。盘古开天，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灵宝天尊，我对书中的他们充满了深深的崇拜。 许明在前边叽叽喳喳的笑着，我生气了。转头对他说：“你可以闭嘴吗？” 我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大那么一点，全班都笑了起来，孔丘老师停止了讲课。 “张昊同学，”他盯着我说：“你对仙魔历史有什么高见吗？” 我的脸涨的通红，因为他是我很尊敬的老师。我说：“没有。” 孔丘老师指着书上的一幅图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们，这张图讲的是什么？” 我看见那幅图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真的认识它。“是盘古惩罚阎帝的故事。” “没错，”孔丘老师明显不太满意，“那么，他是为什么要惩罚阎帝呢...” “嗯”，我沉思苦想，“盘古是原始天王，而且....” “是天王吗？”孔丘老师质疑道。 “呃，是仙界之王。”我自己改正，“而且...阎帝本来是盘古的孩子，但是阎帝似乎是想推翻盘古的地位，被盘古发现并且惩罚。但是阎帝却因为怀恨在心，离开了仙界，自己建立了地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地狱。后来仙地两界还爆发了大战，这个阎帝是真的不孝....” 一阵窃笑声从人群中传来。 就在我前面的楠斐跟她的朋友窃窃私语说：“请问盘古为什么要惩罚阎帝呢？说的好像我们在平时要用到一样，或者是在社会上找工作时会用到。” “张昊，回答一下楠斐这个很好的问题，我们学的这些会不会就存在于真实生活中？”孔丘老师说。 “惨了，被听到了。”候小斌嘀咕着。 “闭嘴啦！”楠斐的脸已经被羞的通红。 侯小斌闭不闭嘴我不知道，但是楠斐至少闭嘴了。孔丘老师每次都能抓到她说悄悄话，似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好吧，”孔丘老师看起来很失望，“其实...哎，同学们，下课吧。” 门外的铃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同学们往外散开，女生都笑闹成一团，男生则像笨蛋一样互相推来推去。 “张昊！” 我知道那个又要来了。 我叫侯小斌先走，然后转身对孔丘老师说：“到。” 孔丘老师露出一副“今天别想走”的表情。他明澈而深沉的眼睛，有那么一刹那让我感觉他已经活了一千年，看尽了世间的一切虚浮。 “你必须好好学习这些问题的答案。”孔丘老师告诉我。 “关于仙界之王的故事吗？” “不，是关于现实生活，还有我教你的要如何应用在现实生活中。” “呃。” “你从我这里学到的一点一滴，”他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张昊，我希望你要认真对待我给你教的知识，这样才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很想生气，这家伙对我的要求真的有点过头了。 的确，他写字的时候是很帅，他会换上一身有着古代儒家风范的衣服，用着他那铿锵有力的笔法在黑板上飞快舞动。说出每一个伟人的名字，说出他们的母亲和他们所信奉的仙人。孔丘老师希望我和其他人不一样，能认认真真的记住他给我讲的每个字。但是，我虽然真的很喜欢这些，却只能成为兴趣，而不能做到他想的那样。 我喃喃抱怨着他要求我的事，我觉得我不能做到。这时，孔丘老师用一种悲哀悲伤的眼神看了阎帝的图画一眼，就好像他看穿了图画里的一切。 第二章 许明的挑衅 他让我回去自己好好想想。 班上同学都在教室门口嬉闹着，从这里可以看到校园内的学生来来往往且川流不息。 我们头上有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着，我不曾见到首都的天空出现这么黑的云。我想这个和最近雾霾越来越严重有关系，因为自从去年过完年后，这里的天气就一直很怪异。冷的时候冷的要死，热的时候又热的受不了，有时候还会被雾霾搞得门也不敢出，什么样的天气都有。所以这次就算下个超级暴风雨，我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但是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问题。有些同学坐在栏台上看书，有些则在教室门口追着玩闹，只有我一个倚在柱子上看着天气。 候小斌站在我旁边，也许他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安全感，所以他总是跟着我。不管是我去买早餐、打篮球、或者是上厕所.... “老师让你放学后留下来吗？”侯小斌问我。 “没有吧。”我说：“孔丘老师没说，他只是问了我一些关于真实生活的问题，或者只是一些问题吧。” 候小斌停了一会没说话，正当我以为他要给我一个很深奥的回答让我心里好过点时，他开口了：“你可以把你手里的酸奶给我喝吗？” 我并不爱喝酸奶，所以把酸奶给了他。 看着在我眼前络绎不绝走来的同学，我不禁想起了我妈妈，我家离学校也不远，只需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然后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尽管离的很近，但我还是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我很想出门坐个公交车回家去，妈妈一定会开心的看着我，看我有没有瘦了之类的。但是也会对我很失望，因为她对我说过住校是对一个小孩坚强的考验，还说我没有重要的事不能回家。 孔丘老师站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他边吃着早餐，边读着一本古代小说，我总感觉他在若有若无的盯着我看，也许只是错觉。 我又拿了面包出来，这时许明和他那堆傻帽朋友出现在我面前。我猜他是对我上课时的表现不满，所以他竟然打翻了我给候小斌的酸奶。 “哎呦，是我不小心呢。”他咧开嘴对着我笑，露出一口乱七八糟的黄牙。他的脸上布满了青春痘，就像被用什么不明液体泼过脸一样。 我努力保持冷静，我猜他肯定不知道我初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要不然他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我又想起妈妈对我说的话：“上高中是你唯一的希望。”但是我真的很生气，脑子逐渐转为空白，一股怒意席卷而来。 我不记得我有干什么，但当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地上咆哮：“张昊你敢不敢和我去小树林那里单挑！” 几个同学低声交谈：“张昊力气这么大....” “......一下推倒他.....” 我总感觉许明很奇怪，因为他生气的面孔下透露出胜利的火焰，好像他已经等了一个学期才等到出手的机会。“你敢不敢去？” “去就去。”虽然我觉得这时的许明不正常，我说：“我才不会怕你。” “那走吧！”许明说。 “等等！”候小斌大喊：“是我！是我和你的事情！”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想保护我，候小斌一直很怕许明的。 许明冷笑着盯着他，他那口黄牙又开始颤抖起来，好像侯小斌此刻打破了他心爱已久的东西。 “这和你没关系。”他说。 “可是.....”他的脸又红了起来。 候小斌担心的看着我。 “没关系的，”我告诉他：“谢谢你刚才说的话！” 许明嘻嘻的怪笑。“走吧。” 我不确定他那怪笑里隐藏着什么，或者是他那眼睛里透射出来的阴谋，或许是对侯小斌勇气的嘲笑。但是我还是跟着他走了，因为这让我更加火大，加深了我想去小树林狠狠揍他一顿的念头。 就在转角时，我回头望了候小斌一眼。他脸色苍白，在我和孔丘老师之间来回张望，好像很希望孔丘老师能注意到这里，可是孔丘老师正津津有味的品读着他手里的小说。 我转头回来，许明已经走到了前边操场，到了小树林入口。 好吧，看来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让我揍他了。 我跟着他走到了小树林的深处，当我赶上他时，发现前边已经没了路。 除了我们之外，小树林里面没有第三个人。 许明双手合在一起，眼睛里冒出恐怖的火焰，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非常怪异，像是在低吼。 假如没有这种怪声，我是不会紧张的，因为我感觉他像是在召唤某种东西，或者是完成某种仪式。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伸手可得的猎物。 “张昊，我已经等这一刻等很久。”他说。 我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回应，我说：“你就这么想让我教训你？” 他用力拉扯蓝色校服的袖口。“你真的以为你躲在这就没人能发现你？” 他的眼神已经到了超越疯狂的层次，那是邪恶的感觉。 我很紧张，我已经不想教训他了，我想离开这里。 我开口道：“我想我们得改天再谈这个问题。” 天空中的雷声撼动了整个校园。 “张昊，我们不是笨蛋，”许明说：“要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承认吧，要不然此刻你也不会站在我面前。”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曾经在校门口那位老婆婆店里买过一个巧克力雪糕，那是我最爱吃的巧乐兹雪糕。虽然我忘记给她雪糕钱，但我并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觉得这件事和他能有一丁点关系。 “承认了？”他盘问着。 “许明，我不记得.....” “行了，结束了！”他咆哮着。 此时，最诡异的事发生了。他的眼睛变得如火一般通红；他将手指张开，然后变成了暗灰色的爪子；他的校服融化了，露出毛绒绒的毛发。他不是人！他是个面目狰狞的狼，不，是狼妖！有着尖利的爪子，灰白色的毛发和一嘴白色尖牙。我感觉他下一刻就会扑上来，撕碎我。 第三章 我杀了许明?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古怪。 一分钟前还在办公室前全神贯注看小说的孔丘老师，大步向树林深处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接着，张昊！”他大喊，同时将书扔在空中。 许明向我扑过来。 在吼叫声中，我躲开了他，我感觉到爪子在我耳边猛力抓击所产生的气流。我伸手抓住了那本书，但当书接触到我的手时，它不再是书，它变成了剑就像小说中的龙泉剑一样流转着青色的光芒。 许明又朝我直冲过来，红色的眼中透露出嗜血的杀气。 我的腿变成了棉花糖，我的手抖到差点连剑都拿不稳。 他咆哮着：“去死吧，你们这些仙裔！” 他向我飞扑而来。 极度的恐惧瞬间让我头皮发麻，我只做了一个本能的反应，挥剑。 金属剑身摩擦到他的肩膀，然后从肩膀处完整的划了下来，他好像和虚无的一样。哗~哗~！ 许明变成了一股黑雾，像是邪气，也像是魔气。不知什么时候一股微风灌穿进来，他就像人抽烟时吐出的烟雾，“哗”消散了，尸骨无存。空气中残留一点黑色的残渣和垂死的尖叫，还有邪恶的寒意，让我就像冬天最冷的时候穿着短袖一样手足无措。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手上的这本古书还在。 孔丘老师不在，除了我之外，这里没有任何人。 我的手还在抖，刚才发生的事就和做梦一样，让我感觉到不真实，幻幻雾雾的。 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我转身走出了小树林。 雨开始下了。 候小斌还是倚在柱子上，呆呆的望着前边。孔丘老师还是站在办公室门口，边吃着早餐，边津津有味的读着小说。同学们在教室门口嬉闹着，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我的第七感告诉我，孔丘老师对我若有若无的监视没有了，他骗不过我。 许明那几个傻帽朋友还站在那里，一看到就我说：“李驰会教训你的！” 我说：“你说谁。” “我们同学啊，笨蛋。” 我大吃一惊。我们班从来没有叫李驰的学生啊，我问他们几个在乱说什么。 他们几个只是笑了笑，转身就走。 我问候小斌，许明在哪里。 他说：“谁啊？” 但他在回答前先停顿了一下，而且没有看我的眼睛，所以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不好笑哦，小斌，”我告诉他：“我是说真的。” 头顶上，雷声震耳欲聋。 我看见孔丘老师还是站在那里，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上前去询问他。 他抬起头，有点心不在焉，“哦，那应该是我的书。张昊同学，以后记得带教材。” 我将孔丘老师的书递给他，他如果没说，我甚至忘了我拿着一本书。 “老师，”我说“你有见过许明同学吗？” 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许明是谁？” “就是总和我吵架的学生，许明同学，就是坐在我后面的那个。” 他皱起眉，神情迷茫，看起来有点担心的样子。“张昊，我们班上没有许明这个人，经常和你吵架的是李驰同学，我从来没听过许明这个人。你还好吗？” 我以前很习惯遇到怪事，不过那些事都很快就过去了，但这次仿佛无休无止的幻觉却远超我所能承受的负荷。这学期剩下的时间，整个班上都像在演一场戏，而观众只有我一个人。所有学生好像完全相信，坐在我后面一头黑发、性格随和的李驰同学，是自开学以来就一直在和我们一起上课。可是我发誓我在从小树林回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我偶尔会突然间想起某个人然后突然问他许明的事，想看看他们会不会露出点蛛丝马迹，可是他们只会迷茫的看着我，然后摇摇头。 我差点就相信他们了，相信许明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当然，只是差一点。 可是，候小斌骗不了我，我向他提起许明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会迟疑一下才会说没有这个人。我知道他在说谎。 有件事正在发生。或者说在宿舍楼里发生过。 白天时，我没时间去想，但每当黑夜降临，我总会在挥舞着爪子和尖牙的许明向我扑来的场景中惊醒。 反常的气候持续着，这让我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我讨厌阴天更讨厌下雨天。 大部分时间，我都会感觉到莫名的焦躁和不安。就像一个跌落深渊的小孩一样，眼前都是黑暗和孤独。 当然，那是在好消息来之前，因为学校通知还有一天就放假了。 好吧，我告诉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这个噩梦了。 我超级想家的。 我想和妈妈一起住在房子里，她在那细心的挑着毛衣，我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还有在厨房里做饭的继父，我很喜欢他。 但是....我又有点舍不得在这个学校拥有的一切，我宿舍窗外绿绿的树荫、还有不远处的那记忆中的花园、还有雨过天晴后阳光的味道。我也舍不得候小斌这个好朋友，虽然他有点怪，但是我觉得他离开我的这个假期，连我都在担心他该怎么办，谁会去照顾他。 我也会想念历史课，孔丘老师讲述的浩瀚文明，还有他对我的关心。 每次测验前，我都只会复习历史这一门课。我很记得孔丘老师对我说的话，对我而言这门课对我很重要，虽然我也不知道重要在哪。 待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我感到很不开心，于是我把《中华上下五千年》摔倒宿舍房间的另一头。文字开始游出书页，绕着我的头打转，文字像在玩滑板一样转了一百八十度。我不可能记得“老子”和“庄子”，还是“佛教”和“道教”之间有什么差别，至于其他的更别提了。 我在房间里踱步，感觉像有一堆蚂蚁在我的衬衫里爬。 我记起孔丘老师认真的神情和他那仿佛经历千年沧桑的眼睛，他曾说过：“张昊，我希望你要认真对待我给你教的知识，这样才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书。 我从来没有请求过老师帮我复习，但我觉得我可以和孔丘老师谈谈，请他给我补习一下功课，因为我很喜欢他，也能让他看到我在努力。虽然我最多考个六十分，也许都过不了及格线，但是我就是不想让他失望。 我走下楼到教职员办公室去。大部分办公室都关了灯没半个人，只有孔丘老师办公室那扇门半开着，光线从窗户透出，照在走廊的地板上。 我距离门把还有三步的距离，这时办公室里面有声音传出，孔丘老师问了一个问题。接着百分之百是候小斌的声音说：“……担心张昊，老师。” 我僵住了。 我不太偷听别人说话，不过我敢说，如果你最好的朋友正在和一个老师谈论你的事，你一定忍不住要听。 我慢慢靠近。 “……整个学期，”候小斌正在说：“我是说，有一个‘仙裔’在学校里！既然我们很确定，而他们也知道……” “我们催促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孔丘老师说：“我们必须让这个学生再成长一些。” “可是他现在很危险，因为他已经到年龄了……” “没事的，有你我保护着他，不会出事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老师，他看到狼妖了……” “那是他的幻觉而已。”孔丘老师很坚决，“学生和老师所形成的迷雾足够说服他了。” “老师，我……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他。”候小斌哽咽的说，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候小斌，你没有失败，”孔丘老师慈祥的说：“我已经猜出那里已经发现他了。现在我们只需要担心一件事，要保护张昊，让他活到进入学院的那一天……” 第四章 阎罗的暗示 手里的书从我的手中落下，“砰”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孔丘老师不说话了。 我的心脏怦怦跳着。我赶紧捡起书，走回大厅。 一个黑影闪过孔丘老师办公室门上的玻璃，黑影的身形比孔丘老师高多了，他手里似乎握着一个东西，看起来很像一支写字的毛笔。 我打开离我最近的一扇门溜进去里面躲了起来。 几秒钟后，我听到缓慢的“叩、叩、叩”声，听起来像是用布包着木块敲击的声音，接着有个很像动物喘息的声音停在我这扇门外，一个很大、很黑的身影在玻璃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移动。 一颗汗珠缓缓流过我的脖子。 走廊的某处传来孔丘老师的说话声。“没事，”他喃喃自语：“自从天气变冷以后，我就变得有点敏感。” “我也是，”候小斌说：“可是我还是很奇怪……” “回去宿舍吧，”孔丘老师告诉他：“你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考试呢。” “哎，我才不想考试呢。” 孔丘老师办公室的灯光熄灭了。 我在黑暗中等待，这一刻仿佛永无止境。 终于，我溜了出来到了办公室走廊上，沿着原路回到了宿舍。 侯小斌躺在他的床上，读着国语考试的笔记，好像他根本没有出去过一样。 “嘿，”他睡眼惺忪的说：“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回答。 “你脸色怎么不对，”他皱着眉说：“还好吧？” “只是……有点累了。” 我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我的表情，然后准备上床睡觉。 我想不透刚才在楼下听到的一切，我宁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可是有件事很清楚，候小斌和孔丘老师在我背后谈论我，他们认为我身陷某种危险之中。 第二天下午，我刚考完两个小时的历史考试，眼前游动的全是我拼错的古代人名。这时孔丘老师向我招手让我过去。 一开始，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因为发现我前一晚偷听的事，而叫我过去，不过看来不是。 “张昊同学，”他说：“别因为要离开学校了就不开心，其实这对你来说...不妨是件好事。” 他的声音很严肃，可是这些话还是让我感到温暖，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我觉得他会因为我努力学习历史而表扬我。 我说：“好的，老师。” “我是说……”孔丘老师来回转动他手中的笔，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我的眼睛有点刺痛。 眼前这位我最喜欢的老师，此刻竟然否定了我的努力。 “我知道。”我说，声音颤抖。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孔丘老师说：“呃，你完全误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说……你不是普通人，张昊同学，这不是说你……” “谢谢，”我脱口而出：“非常谢谢您，老师，谢谢您的提醒让我认识了自己的身份。” “张昊同学……” 我早就走掉了。 这学期的最后一天，我把剩下的衣服塞进了行李箱。 其他人打打闹闹，聊着他们的寒假计划。有一个人要去hn沙滩，另外一个说他要去yn古城待一个月。他们都是不太爱学习的人，和我一样，可是他们是有钱的不良少年，他们的爸爸是大公司老总、经理、官员或者是暴发户，而我则无足轻重，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 他们问我今年寒假怎么过，我说我要呆在首都。 我没空告诉他们，我要找一个寒假的兼职，像是送送外卖，或是发发传单，而其他的空闲都得去帮家里的帮。 “喔，”有个家伙说：“那也很好啊。” 他们回到原来的聊天话题中，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我唯一还怕说再见的人是候小斌，结果我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和我一样，坐一个公交车，不过他是五站路。所以我们又聚在一起，出发前往市区。 在坐车回家的路程中，侯小斌一直紧张的扫视过道，观察车上坐的其他人。我想起来，每次我和他离开学校去外边玩，他就会紧张不安，好像害怕什么坏事发生一样。之前我总以为他害怕有人欺负他，但是这个公交车上似乎没人在意他。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你在找‘仙裔’吗？” 侯小斌惊奇的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我坦白跟他说，考试之前一晚偷听到他和孔丘老师的谈话。 侯小斌眼神闪烁不定道：“你听到了多少？” “呃，不是很多...你要保护谁？” 他的眼神开始越来越回避着我。“张昊，你听好......我只是担心你，明白吗？我是说，关于你出现幻觉的事情....” “候小斌...” “我那天告诉孔丘老师，你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出现幻想.....” “小斌，你真的、真的很不会说谎。” 他的耳朵变红了。 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名片。“拿着，如果你寒假需要我帮忙的话。” 这张名片很小，让我看的很吃力，最后很不容易才解读出来： 仙裔守护者 候小斌 首都，菩提岛仙侠学院 （xxxy）00035642 “什么是仙侠....” “小声点！”他大喊，“那是我....嗯...寒假住的地方。” 我一下变得很沮丧，原来侯小斌还住在海岛上。我还以为他的家庭和我差不多呢，因为他总是问我要好吃的。 “好吧，”我闷闷不乐的说：“所以，如果我想去岛上玩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去找你。” 他点了点头说：“或许...是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为什么我会需要你帮我？” 我没想把话说这么难听。 候小斌的脸红的像我穿的大红外套一样。“张昊，你听好，事实上，其实....我是必须保护你。”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一年，我和别人打架，把欺负他的人赶走。还因为担心没有我的寒假会遭人欺负而失眠，但现在，他竟然说他要保护我。 “侯小斌，”我说：“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从我们脚下传来很大的嘎嘎噪音，又到了一个站，司机抱怨着，把车开到了路边。 在我们停车的大马路一侧，除了一个个等公车的各式各样的人，就没有别的了。另一侧呢，穿过因为午后高温闪闪发光的马路，有一个报纸摊。 那些报纸看起来糟极了。上边脏兮兮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报纸，远远看着还能看见上边有点泛黄。这样的报纸摊肯定没有人上门，在枫树的树荫底下，只有一个老爷爷坐在躺椅上，悠闲的看着报纸。 这位老爷爷看起来很老了，苍白的脸上布满皱纹，像是被揉成一团的报纸一样。他那银白色的头发上戴着个偏古风的帽子，褐色的棉衣中伸出的手臂十分细瘦。 最诡异的是，他好像正在看着我。 我想跟候小斌讲这件事，却看到他露出害怕极了的表情，他的鼻子正在抽动。 “候小斌？”我说：“喂，你....” “你最好告诉我他不是在看你。” “是啊，很怪。这老爷爷觉得我会买他的报纸吗？” “张昊，这一点都不好笑。” 老爷爷突然诡笑了一下，干枯又细长的手伸了出来，从中间把他正在看的报纸撕了开来。 “你别看了，”他说：“算了，你看不看都已经晚了。” 在公交车后面冒出一大股黑烟，公车开始震动，引擎怒吼着，开始发动离开了。 车子渐行渐远，但是我依稀看到那老爷爷还在看我，诡笑着。我发誓我真的隔着吵闹不堪的马路听到了报纸被撕掉的声音。我真的忍不住觉得那个报纸是因为我才被撕掉的，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第五章 回家 当车开始慢慢远离刚才那条马路时，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发烧，好像突然一下就感冒。 候小斌看起来没有好多少，他在发抖，我甚至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崩溃。 “小斌？” “嗯？” “你还好吧？”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张昊，你说实话，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那个老爷爷撕开了一张报纸。”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看起来和一个虔诚的仙教徒一样。不，我感觉他是在和什么东西沟通。 他说：“你看到他撕开了一张很旧的报纸？” “是啊，他应该是看完了吧？”虽然我面色很平静，但是我知道事情不简单。 “希望你看到的是错觉。”候小斌楠楠的说，他开始抓自己的头发。“我希望这不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 “什么最后一天？” “每次都是十六岁，没人活过十六岁。” “小斌，”我叫他，我真的有点害怕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让我送你回家，你必须答应我。” 这让我感觉到很奇怪，但是我还是答应他了。 “这是预兆，还是.....” 他没有回答。 “小斌，那个撕报纸的动作，是指一个人会死吗？” 他神情沮丧的看着我，就像去参加某人的葬礼，不，更像是去参加我的丧礼。 在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我还是甩掉了候小斌。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候小斌的行为确实太反常了，他那像看着一个死人的神情，让我很是害怕。还一直楠楠自语“为什么总会这样、”“为什么一定在十六岁”这些话。 每当侯小斌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的想去上厕所，所以我们下车之后，侯小斌很不出我意料的去了厕所。他认真的对我说一定要等他，然后急忙就跑去了厕所。我想了想，还是拿起行李，步行走回了家。 在见到我妈妈之前，我先讲点她的事。 我妈妈叫王莉，虽然名字很普通，但是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要证明我说的没错其实很简单，因为最好的人总有最差的运气。她五岁时父母就因为一场事故离开了她，然后被不太喜欢她的小姨收养。她刚开始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音乐老师，因此在整个学生生涯都是在打工赚钱，想念一个很好的音乐学院。但是就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小姨却得了癌症，她必须照顾她。小姨过世后，她身无分文，也没有家人，只有一所老房子。 她人生中唯一最温暖的时刻，就是和我爸相遇。 我脑子里关于我爸的记忆，只有某种温暖的光，或者里面有他笑容的痕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妈在我面前很少提他，因为这样会让她陷入回忆，但是她却没有我爸的照片。 他们没有结婚。妈妈说，爸爸是像风一样的人，在她生命中和爸爸有着猝不及防的相遇，然后又急速的离开她的世界，可是在妈妈的心中爸爸永远都还占有一席之地。 他就这样失踪了，但是妈妈告诉我，他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他终究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他和于叔结了婚，那个人在我刚认识他的前三十秒我还觉得他很坏，之后我就离不开他了。我小时候最爱骑在他头上，玩木马游戏，或者是我藏起来，他来找我。他很温和，像一阵阳光穿过我的身体，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有时候我会忘了他是我的继父，因为我只想有个完整的家。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和继父都开始排斥我，送我去远远的地方去读书，就是不让我回家。嗯，就拿这次回家当例子好了。 我走进我们小小的公寓，希望受到他们的欢迎。但是并没有，一进门就到继父一脸沉闷的看着我，他似乎很不高兴。 我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点点隐藏在其中的欢迎，可是却没有。 他开口了：“小昊，你今年十六岁了。” 就是这样，自从我年龄开始大了以后，他们都会若有若无的暗示着我不要回家。 于叔变瘦了，看起来像只因为得抑郁症变瘦的猴子，当然，我指的是斗战圣仙那种的猴子。因为我很崇拜他。 他在一家玩具城上班，在我小的时候每次都会带玩具回来给我，我那时候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因为他每次都会从手后面突然变出一个玩具，或者是个小小的卡布达、一个萌萌的奥特曼还有我最喜欢的蓝胖子“嗨，喜欢吗”。但是，这一切却都变了，他总是不喜欢我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温暖的家。 “我知道，我妈呢？” “去工作了，你知道吗？你不该回来，你应该呆在外面。” 我无视了他的话，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这个房间还是那么的让我熟悉，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地板很干净，我知道是于叔天天在替我收拾。有时候我觉得他还是很爱我，和小时候一样，我总感觉他和妈妈瞒着我什么，就是因为这个我从来都不会知道的事才会这样对我。 我把行李丢在床上。到家了，无数次梦到的地方，是那么的温暖、舒服..... 于叔的冷淡几乎比狼妖的噩梦、报纸摊老爷爷撕报纸的声音让我更感觉到难受。 不过，当我想起那些事，我还是很害怕。我记得候小斌惊慌的脸，还有他一定要陪我回家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好像有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而那东西可能正踩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手渐渐变成长长的魔爪。 接着，我听到妈妈的声音。“小昊？” 她推开了房间的门，我的恐惧感消失了。 只要妈妈走进来，我就觉得好多了。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流转着光彩，她的笑容给我被窝中的温暖，而她的黑发中参杂着几丝灰发，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变老。当她看着我时，好像永远见到我的好，没有其他坏事。我不曾听到她大声呼喝或是对任何人说一个刻薄的字，即使对我和于叔都一样。 “喔，小昊，”她抚摸着我的头发。“真不相信你又长高了，但是你不应该回来你知道吗？我的孩子。” 第六章 出发菩提岛 她身上穿着红黑双色的只有她在做爆米花时才会穿的衣服，衣服闻起来的味道像是全世界最棒的东西：牛奶、棉花糖，还有她在步行街里卖的爆米花。每次我回家，她都会从那里带回一大袋爆米花给我。 我们一起坐在床边。当我想把爆米花捧进嘴时，她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要我把所有在学校里的事情都告诉她。她没有再没有提到我十六岁的事情，好像她一点都不在意一样。她只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想知道我是不是一切平安。 我告诉她，再问下去我都快融化了，可不可以停一下。不过说实在的，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看到她。 从别的房间里传来于叔的叹息：“哎，小昊妈，我觉得你应该带他出去走走？他真的不应该呆在家里，我很担心他。” 我黯然神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虽然努力表现出很正常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们似乎很紧张，好像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为了让她安心，我努力表现出在学校里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接着，我想起小树林的那天…… “怎么了？”妈妈问我。她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关切，就像春天吹过的晚风一样，吹出我心中的秘密。“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吓到你？” “妈，没有。” 我讨厌说谎的感觉，我想告诉她关于狼妖，还有那个撕报纸的老爷爷的事，可是这些听起来一定会被以为是开玩笑。 她抿一抿嘴。她知道把我话咽下去了，可是并没有强迫我说。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刚才于叔也说了，”她说：“我们去海边度假吧。” 我睁大眼睛说：“去哪里啊？” “去菩提岛住几天。” “什么时候？” 她微笑着说：“等我换好衣服就出发。” 真是不敢相信。妈妈从来没有带我去过那些很美的地方，因为我家总是没有多余的钱。而且候小斌就住在那里，我可以找他去玩。 于叔出现在走廊轻声道：“小昊妈，我觉得你们得尽快去那里？” 我突然觉得这次旅行不简单，他们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来临，我是说我的第七感告诉我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要走了。”她告诉于叔：“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马上就出发。” 于叔似乎还是很担心。“我希望我能陪你们一起去。” “没事的，这件事你不能参与，你知道的。”妈妈说。 “那好吧，车钥匙在客厅的桌子上。” “我会保护好他的。” 于叔抚摸着她的双下巴。“是我没有用。” 如果说我能从他们眼睛里看出什么，一定是担心，我似乎感觉到了他隐藏已久的东西，对我的。 “于叔，”我低声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瞒着我，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的。” 于叔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有着欣慰、愧疚、疼爱、还有藏不住的担心。 “保护好你妈妈，还有...你自己。”他决定了。 他回到了书房，背影里透露出悲伤。 “小昊，你长大了，”妈妈说：“这次我们去菩提岛，可以多聊一些……一些你忘了跟我说的事，好吗？” 这一刹那，我似乎看到她眼中的忧虑，好像她感觉到空气中有怪异的寒意。在公车上我也看到过侯小斌眼中有同样的忧虑。 但她很快就恢复笑容，我想是我看错了。她轻抚我的脸颊，去帮于叔做晚饭。 一小时后，我们准备出门。 于叔停下了手中的事，看着我把妈妈的行李提到车上。 “记住，”当我放进最后一件行李时，他这样对我说。“保护好你和妈妈。” 说的好像是要做最后的道别一样。我很不喜欢，但是也无从反驳。 看着他一步一回头的走进了公寓，我眼泪有点忍不住了，因为就在此刻，我又感受到了他对我小时候一样的疼爱、关心，也许他也有着苦衷吧。 我走进车内，跟妈妈说可以开车了。 我们住的房子在海岸边上，就在菩提岛的尖端出口位置。那是个小小的浅色方盒子空间，窗帘已经褪色，一半的屋子陷进沙丘中，但是屋子里的床单上很干净，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 我爱这个地方。 妈妈第一次告诉我，这片海滩对她而言很特别，因为这里就是她和爸爸邂逅的地方。 当我们越接近菩提岛，她似乎变得越年轻。这几年的烦恼和工作压力从她脸上消失，她的眼睛变成海水的颜色。 我们在黄昏时抵达，一进去就先打开屋里所有的窗户。在清扫工作之后，我们到海边散步，把白色的爆米花丢给海鸥吃，我和她光着脚丫站在海水里。此刻，我偷偷望了她一眼，她真的很漂亮。 夜晚来临，我们生起火，烤着肉和棉花糖。妈妈说起她小时候的故事，是在她爸妈出事故之前的事。她说有一天当她存够钱可以离开现在的工作时，她要当个作家。 最后，我绷紧神经，问起了我们到菩提岛时开始存在我脑海中的事..‘爸爸’。妈妈泪眼迷蒙，我知道她会讲一个我最陌生的人，可是我却很期待。 “小昊，他是个很好的人，”她说：“他又高又帅，又很有气势，可是有很温柔。你的一头黑发和黄眼睛跟他一样。” 妈妈从袋子里翻出了一颗牛奶糖说：“小昊，我希望他能见见你，他一定会以你为荣的。” 我不了解她怎么能这样说，我哪有什么伟大的事值得骄傲？一个只会抽烟喝酒，甚至经常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里教训，从小到大从来没拿过一次奖状的人。 “我几岁？”我问：“我是说……他离开的时候。” 她看着火光，“小昊，他只是和我在一起一个夏天，就在这里，在这个海岸，这个小房子里。” “可是……他在我是婴儿的时候来看过我。” “并不是这样。孩子，他只知道我想要一个孩子，可是他从来没见过你，在你出生之前，他就必须离开了。” 第七章 侯小斌的尾巴 我试着将这个说法和我记忆中的爸爸拼揍在一起，我记得的……那温暖的亮光和笑容。 我一直以为他看过还是婴儿的我，虽然妈妈不曾说过，但我仍感觉着一定是真的，可是现在妈妈却说他从来没见过我…… 我对爸爸感到生气，或许这样很可笑，可是我怨恨他消失不见，恨他没胆和妈妈结婚。他离开我们，就像我们一点都不重要一样。 “你会再把我送走吗？”我问她：“送去一个更远的学校？” 她从火上拉起棉花糖。 “小昊，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沉重，“我想……我想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你不想我在你身边？”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妈妈的眼睛涌出泪水，她抓起我的手紧紧握着。“孩子，我宁愿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从来都不希望离开你，妈妈很爱你。可是.......我不得不让你远离我，因为有些很可怕的东西能通过我找到你...” 他的话让我想起孔丘老师说的，离开家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方式。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说。 “听起来你好像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你不明白你在他们眼里多重要。我以为那个高中已经够远了，我以为你终于安全了。” “安全？怎么说？” 当她看着我的眼睛，回忆像洪水般涌现，那些曾发生在我身上不可思议、让人惊慌失措、努力想忘掉的事，又通通回来了。 三年级时，一个穿着黑色军用雨衣的男人在学校操场跟踪我。有位老师威胁着说要叫警察来，他才咆哮着离开。可是当我告诉别人他的宽边帽下有着牛一样的脸，而且还是那种黑色的牛，没人相信我。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真的非常久远的记忆。我念幼儿园时，一位粗心的老师把我放在吊床中休息，结果有一只蛇溜了进来。它突然变成了一个长相恐怖的女人，还说要吃掉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又走掉了。 在我的人生里每年都会发生几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都是一些危险的事，而我被迫只能离家里越来越远。 我知道应该跟妈妈说报纸摊老爷爷的事，都是一些恐怖的事，还有我在小树林用剑讲狼妖切碎，让它化为烟雾的幻觉，可是我说不出口。很奇怪的是，我觉得这些消息会让这趟菩提岛之旅终止，而我不想这样。 “我用尽全力想把你安排在离我远的地方，”妈妈说：“但他们跟我说这样做没用，我只能有一个选择。小昊，你爸爸想要送你去一个地方，而我……我就是没有办法这么做。” “爸爸要我去更远的地方？” “不是地方，”她轻声的说：“是一个学校。” 我感到很生气。为什么我的爸爸，这个甚至没时间留下来看着我出生的人，却要妈妈送我去更远的地方？如果这件事这么重要，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提过？ “小昊，对不起，”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真的没办法做到将你送去那里，因为去那里表示我必须和你说再见，虽然那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可是假如那只是一个学校……” 她转头看着海。从她的表情，我知道此时只要再多问一个问题，她就会掉下眼泪。 那晚我做了个很逼真的梦。 海边下了场暴风雨，有两只美丽的动物，一条巨龙和一只金色老鹰，正在海浪的边缘厮杀。金鹰俯冲而下，用巨大的爪子猛抓巨龙的鼻子，巨龙飞起来咬金鹰的翅膀。当他们争斗时，大地隆隆作响，一阵骇人的笑声从地底传来，刺激这两只动物更奋力作战。 我跑向他们，必须阻止他们杀死对方，可是我却只能用慢动作跑。太迟了，金鹰正往下俯冲，鹰嘴对准巨龙长大的眼睛。我大叫：“不要啊！” 我突然惊醒，跳了起来。 外面真的刮起狂风暴雨，这种风雨能折断大树、吹垮房屋。海边并没有巨龙或金鹰，只有向日光一般的闪电，还有五、六公尺高的大浪像大炮一样重击着沙丘。 下一声雷击惊醒了妈妈，她坐起来，睁大眼睛说：“是台风。” 这实在很疯狂，因为首都的冬天不曾刮过台风，不过大海似乎不记得这回事。在狂风怒号中，我听到远方隐约的低吼，愤怒而痛苦的声音使我毛发直竖。 这时，出现了一个比较近的声音，像在捶打着沙滩。是一个很着急的声音……有人在喊叫，而且用力敲着小木屋的门。 妈妈从床上弹起，穿者睡袍去开门。 候小斌站在门廊，背对着倾泻而下的大雨，可是他……他不完全是侯小斌。 “找了一整晚，”他喘着气说：“你在想什么啊？” 妈妈充满惊恐地看着我，不是害怕侯小斌，也不是奇怪他怎么会来。 “小昊，”她喊着，声音大到雨中都听得到：“你在学校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我愣住了，看着侯小斌，我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形。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大喊：“那就在我后面！你什么都没告诉你妈妈？” 我惊骇莫名，吓到忘记他刚刚的大喊，也忘记了我跟他很熟这件事。我太震惊了，根本没有心思去猜侯小斌怎么能在半夜一个人来到这里，而且侯小斌变成了.....我看到他的脸……竟然…… 妈妈严厉的看着我，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气说：“小昊，快说！” 我结结巴巴的说出报纸摊老爷爷和狼妖的事，妈妈盯着我，在闪电的映照下，她的脸色非常惨白。 她抓起包包，把雨衣丢给我，说：到车子里去，你们两个，快去！“ 候小斌跑向车子，正确的说，他不是在跑步，而是摆动满布粗毛的臀部奔驰而去。突然间，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走路总是缓缓的，而且总是坐不住。 因为他那本来应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多了一个尾巴，准确说.....是一只猴子的尾巴。 第八章 六耳猕猴 我们在漆黑的小路上疾驶，狂风拍着车窗，暴风雨打在挡风玻璃上。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看见前面的路，不过她一直踩着油门。 每次闪电出现时，我就借着闪电偷瞄和我一起坐在后座的侯小斌，我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或者他只是比较崇拜孙悟空。可是都不是，我能触碰到他的胳膊，毛绒绒的，他就是一只猴子。 我能吐出的话只有：“所以你很早....就认识我妈妈？”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侯小斌的眼睛快速扫过后视镜，我觉得他并不是在看后面有没有车追上来。“也不算认识，”他眼神闪烁：“我是说，我听过她，我知道你是她的儿子。” “你知道我？所以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理由...我知道了。” “张昊，我只是想保护你，可是我是真的当你是我的朋友”他神情很是急切：“我是说...你是我的好朋友。” “小斌，”他似乎还想解释，我挡住了他：“我也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你是人还是一只猴子。” “谢谢你，我不是想真的瞒着你....”他低着头，楠楠的说。 他突然发出尖尖的猴音：唧唧... 我从来没听过他发出过这种声音，但是我似乎感到他很开心，好像是因为他不用再隐瞒我什么了。 我大声笑道：“所以你是一只猴子，哈哈哈。” “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啦！”他大喊道，似乎想证明他很厉害。 “那你是什么？” “我是斗战圣仙的后代，我是只仙猴，所以.....” “所以你还是只猴子，”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唧唧——要是被其他猴族的人听到了，他们肯定早就揍扁你了....” 我忽然想起了他前一句说的话，“什么？等等，你前一句说的是斗战圣仙？你是说孔丘老师讲的仙界历史里的那个吗？” “张昊，难道你觉得那个撕报纸的老爷爷和狼妖都是神话吗？”他突然变的很严肃。 “所以说你承认狼妖是真的存在？那你们为什么那时候.....” “你知道的越少，你面临的危险就越少，”候小斌认真的看着我说，却突然又有点脸红。“我们用仙法遮住人类的眼睛，希望能让你以为狼妖是幻觉，不过效果一点都不好。因为我...真的..真的不会说谎。” “仙法？我是说....” 诡异的吼叫声又在我们背后响起，比上次更接近。我看不到那是什么，但是我感觉到他离我们很近。 “小昊，”妈妈紧张的说：“已经来不及给你解释了，我必须马上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我？” “是地猎者，”侯小斌紧张的说。他似乎有点害怕。“是地魔学院学生专门猎杀仙裔的组织。” “侯小斌！” “对不起，你能开快点吗？我感觉他真的要追上来了。” 我有点想明白了，我就是他口里所谓的仙裔，而追在我身后的就是地猎者。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因为这是神话里才会出现的故事。 妈妈转了一个大弯，我们进了一条窄路，加速经过漆黑的草地、小小的树林，还有挂着牌子的葡萄园。 “我们要去哪里？” “我跟你说过的学校，”妈妈的声音很紧张。但是她试着表现出没受到惊吓的样子。“就是你爸爸想送你去的地方。” “可是你不想让我去那里。” “拜托，小昊，”妈妈恳求的说：“现在情况你必须去那里，你要明白，你现在很危险。” “就因为老爷爷撕了报纸。” “他不是老爷爷，”候小斌颤抖的说：“那是十殿阎罗之一，你知道他在你面前现身表示什么吗？他只有在你……在某个人快要死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心了！”妈妈说。 她用力将方向盘往右转，我隐约明白她在风暴雨中的大转弯是为了甩开……我们身后那个飘动的黑暗影子，现在不见了。 “那是什么？”我问。 “我们快到了，”妈妈紧张到根本不会理我。“再两公里，快点，快点，快点啊。” 我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希望能快点抵达。 车外除了大雨和黑夜没有别的东西，这么空旷的广场就位在长岛的顶端，我想起许明变成狼妖的那一刻，我的身体因这迟来的惊吓瘫了下来，他真的不是人，他是真的要杀我。 然后我想到孔丘老师……还有他丢给我的剑。我还没开口问侯小斌这件事，身上的汗毛就已经竖起。一道刺眼的闪光出现，轰！我们的车子失去平衡了。 我只记得自己全身变轻，还被碾碎、油炸、痛打，全在同一时间发生。 “小昊！”妈妈大叫。 “我没事……” 我试着从恍惚中回神，我没有死。我们的车撞到树上了，驾驶座那侧的车门卡在树中，车顶像蛋壳一样爆开，大雨灌了进来。 闪电，这是唯一的解释。我们的车被轰出路面，我仍在后座，旁边是一大团动也动不了的东西。“侯小斌！” 他整个瘫了，血从嘴角流出来。我摇着他毛茸茸的肩膀，心里很是紧张：“不要啊！即使你是一只猴子，你仍然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不要你死！ 这时他发出呻吟：“六..耳猕猴。”我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小昊，”妈妈说：“我们必须……”她的声音颤抖。 我回过头，在闪电的亮光中，我们透过溅满泥巴的后档风玻璃看到路肩上有个人影，正蹒跚的往我们这边走来，这景象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那是一个大家伙的黑色轮廓，他的身材像一只大猩猩一样，他也是只猴子，但是他的眼睛是红色的，是邪恶的。 我用力吞了一口水。“那是……” “小昊，”妈妈很紧张的说：“快到车子外面。” 妈妈全力对付驾驶座那边车门，但车门已经被撞坏，我试试我这边的车门，一样卡住了。情急之下，我仰头望着车顶的洞，或许那是逃生出口，可是洞口边缘烧得滋滋响，还冒着烟。 “从另一边的门爬出去！”妈妈告诉我：“小昊！快跑！你看到那颗大树了吗？” “什么？” 借着另一道闪电的亮光，我从车顶冒烟的洞看出去，看到妈妈说的那棵树，一颗像书里的上古神树那么大的松树，矗立在离我们最近的山顶上。 “那是分界线，”妈妈说：“越过那座山丘，你会看到一个很大的门。快跑，不要回头看。大声求救，在你到达那扇门之前，不要停下来。” “妈，你跟我一起去。” 她的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悲伤，和她每次看着大海的神情一样。 “我不管！”我大喊：“你要跟我一起，帮我抬出侯小斌。” “是..六耳猕猴...”侯小斌呻吟着，音量变大了些。 眼睛发着红光的男人继续朝我们走来，他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和鼻息的巨响。当他更靠近时，我才明白他真的是只猴子，但是他明显要比侯小斌壮很多，也高很多。他似乎也是猴族的....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有着邪恶的气息。 第九章 生死一刻 第九章生死一刻 好吧，我知道这个怪物，六耳猕猴应该就是孔丘老师在神话故事里说的斗战圣仙的亲弟弟，可是这会是真的存在于我眼前。 我面色一惊：“它是....” “他是六耳猕猴的后代，杀你是他的职责，”妈妈说：“我早该知道你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怪我太自私，要留你在身边。” 松树还在远方，离到山顶的路至少还要一百米，可是这一百米对我是那么遥远。 我又往后鄙一眼。 红眼猴在我们刚才撞车的地方，弓着背往车窗里面看，他很快就发现了里面没有人。他转过了身，看见了正在跑的我们。 又一声怒吼，红眼猴开始踩着重重的脚步往山顶走来，一步一步踏在我的心间。 他看到我们了。 松树只有十米多远了，可是山坡越来越陡，地越来越滑，而背着侯小斌的妈妈却是举步维艰。 红眼猴接近了，再过几秒他就会追上我们。 妈妈一定筋疲力尽了，不过她还是没有放弃侯小斌。“走，小昊。我们分头走！记住我说的话！” 我不想和她分开，我真的很爱很爱她。但是我认为她说的是对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往左边全速冲出去，转身看到那个怪物在向我逼近。他的红眼睛发出仇恨的亮光，全身散发出黑色的邪气。 他低头冲过来，喘着粗气，粗壮的胳膊对准我的胸膛。 我体内涌起的恐惧，我害怕极了只想逃走，但是没有用。我觉得跑不赢这家伙，我闭上了眼睛。 “小昊，快带侯小斌走！”转过头妈妈竟然扑在了红眼猴身上，让红眼猴不得不去对付她。 我们已经到了山顶，往另一侧的山谷看过去，就像妈妈说的，我看到一个一千步的台阶上的大门，可是那个几百米的地方，却那么遥远。 “跑啊！小昊！”妈妈歇斯底里的喊叫：“我越不过那个大门的，快跑啊我的孩子！” 我真的很爱她，可是当怪物冲向她时，我只是站在那里，因为害怕而全身发软。我恨自己没有用，我恨自己连救自己妈妈的胆量都没有。她试着往旁边跳，怪物伸手抓住了她的脖子，她被高高举起，在空中拳打脚踢的挣扎着。 “妈！妈妈...” 她看着我，眼睛里勉强透出一丝微笑：“快跑！” 在怪物愤怒的吼叫中，怪物勒紧妈妈的脖子。她就在我眼前慢慢融化成白色的光点，金闪闪的，我似乎在最后一刻看见她在对我笑，一阵强光后，她..消散了。 “我要你的命！” 愤怒取代了恐惧，我脑子一片空白，感觉体内有股从来没见过的力量蔓延至我全身，此刻的我有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红眼猴逼近侯小斌，他无助的躺在草坪上，这个怪物锤着自己的胸，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扑向我最好的朋友，让他和妈妈一样消失。 绝不允许！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嘿！”我大吼，一边挥动着雨衣，一边跑到怪物面前。“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来啊！” “唧唧唧！”他愤怒的捶打自己胸，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我有个主意，很蠢的主意，不过总强过脑子一片空白。我背对着大松树，在红眼猴面前试图激怒他，打算在最后一刻跳开。 但是我失算了。 红眼猴一下就扑了过来，他将手臂伸到我想躲开的地方，眼看就要抓住我了。 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我的腿紧绷着，没办法跳到旁边去，只好直直跃起，把这生物的头当跳板往上踩，然后在空中转身，降落到他的脖子上。 我是怎么办到的？我时间想了，千分之一秒后，怪物的头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力道之大，几乎可以把我的牙齿震出去。 这时在草地上的侯小斌开始呻吟，我真想大声叫他住嘴，可是现在我的身体正上下左右摇晃，如果张开嘴巴，一定要咬断自己的舌头，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要....伤害他！”侯小斌呻吟着，他竟然在这时候还想要保护我。 红眼猴突然转身对准他，手又开始捶打胸部，准备往前冲。想到这怪物将妈妈的生命捏碎，让他消逝于光束中，我的愤怒就像完全燃烧的汽油注满全身。我用两手紧抓着他的头，使出所有的力气往后拉，怪物全身绷紧，发出一个惊讶的咕噜声，然后……喀嚓……折断了！ 那怪物发出惨叫，将我甩到空中。我面朝上降落在草地，头砰的一声撞在石头上。当我坐起身时，眼前一片模糊。 红眼猴发出濒死的绝望吼叫声，他抓住自己的胸部，身体开始碎裂分解。他不想妈妈一样变成一闪闪金光，而是粉碎成沙粒，被风碎成沙粒，被风一阵阵吹散，和许明那个狼妖一样。 他消失了。 雨停了，但暴风雨仍在远处隆隆作响。空气还留着刚才战斗的味道，而我的膝盖仍然簌簌发抖，头好像快爆裂了。我很虚弱，很惊恐，在悲愤中全身颤抖。我刚刚眼睁睁看着妈妈在眼前消散，我想要躺下大哭，可是还有侯小斌需要我帮忙，于是，我想办法拉起他，跌跌撞撞走上台阶。我一边哭，一边呼喊着妈妈，不过我仍紧紧抓着侯小斌，我不能再失去他。 我一步一步的上着台阶，整儿人虚弱到极点，刚才拥有莫名其妙的力量让我这会和后遗症一样，每走一步都像爬一层楼一样。我想妈妈...是我太懦弱，是我没有用，我哭着哭着...眼前变成了虚幻..我没了意识.. 我记得最后一件事情是，我倒在一个白色大门廊上，往上看到四个字：仙侠学院。 蛾绕着黄色月亮飞舞在大门上，接着出现了一个很熟悉、蓄着胡子的严肃面孔，还有个像公主般的美丽女孩，有着一头披肩长发。他们低头看着我，那女孩说：“他就是那个人，一定是。” “李仙儿，安静，”男人说：“他还有知觉，快带他进去。” 第十章 仙侠学院 我做了个怪梦，梦里神话中的上古怪物，它们大部分都想杀我，只有少部分在远远的看着我。 我一定醒了好几次，可是醒来时听到和看到的都很不真实，所以我只是继续昏睡着。我记得自己躺在一张软床上，有人用喂我吃东西，那东西的味道很像奶茶，可是却是白粥。那位长发女孩在我面前，用纸擦掉滴在我下巴的东西，还一边嘻嘻笑。 当她看到我眼睛睁开时，她问：“冬至时会发生什么事？” 我的声音沙哑的说：“什么？” 她看看四周，好像怕有人偷听。“嘘！” “对不起，”我含糊的说：“我不……” 有人敲门，女孩迅速塞了我一嘴白粥。 我再次醒过来时，女孩不见了。 一个高大健壮的白发男子，像个健身教练，正站在房间的角落观察我。他有很多红眼睛，至少十几个吧。分布在脸颊、额头和手背上。 当我终于完全清醒时，除了周围一切比我待过的任何地方还好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我坐在房子的窗子上，看着远处青翠山丘上的草地，微风里有草莓的味道。我的腿上盖了件毛毯，脖子后面有一个枕头。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美好，只是我的嘴里好像有蝎子在筑巢一样，舌头干得难受每一颗牙齿都在痛。 桌上靠近我的这边放着一个高脚杯，里面装着看起来像是冰苹果汁的饮料。杯里摆着一根绿色吸管，一支小纸伞插在酒渍黑樱桃上。 我的手虚弱无力，虽然握着玻璃杯，却无法使力，玻璃杯差点就掉下去了。 “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侯小斌倚着阳台的栏杆，看来他没有昏睡很久。他的手臂下夹着一只鞋盒，穿着蓝色牛仔裤、高筒鞋和一件深橙色的t恤，t恤上写着“仙学院”三个字。我眼前这位是平凡的大男孩侯小斌，不是只猴子。 那么，也许我只是做了个梦，也许妈妈没事，我们仍然在度假。我们待在这间大房子里只是因为某个理由，而且…… “你救了我一命，”侯小斌说：“我……嗯，至少我可以……我回去山里一趟，我猜你会想要这个。” 他很恭敬的将鞋盒放在我的膝上。 这里是一只黄白相间的猴皮，底端有撕掉的缺口，干掉的血迹散布在猴皮上。原来，这不是梦。 “天猴魔。”我说。 “嗯，小昊，别说……” “那是他在神话中的名字，不是吗？”我向他查证。“天猴魔，六耳猕猴的后代。” 侯小斌不安的改变话题。“你已经脱身两天了，你还记得多少？” “我妈妈，她真的……” 他低头不语。 我望向蓝天下的那片草地，草地尽头有小树丛、蜿蜒的小溪、广布的花园。这个山谷有群山环绕，最高的山，就是山顶有大松树那座，正矗立在我们面前。这地方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美丽。 妈妈走了，全世界都应该黑暗而寒冷，不应该有什么是美丽的。 “对不起，”侯小斌吸着鼻子说：“我是个失败者，我……我是全世界最没用的猴仙。” 他悲伤的说着，用力跺着脚，我想拦住他，但是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喔，天河！”他咕哝着。 雷声隆隆，回荡在明亮的天空。 侯小斌是斗战神仙的后代。我敢打赌如果我扔在地上一颗桃子，一他一定会扑上去，可是我实在太过悲伤，以至于我根本不在意猴子不猴子的，甚至是天猴魔的存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妈妈是真的被紧紧勒住，融化在白色虹光中。 我好孤独，我变成一个孤儿，只是因为我的懦弱，我好恨我自己。 侯小斌还在吸着鼻子，这可怜的男孩，可怜的猴子，可怜的猴仙……管他叫什么，他看起来很需要安慰。 我说：“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应该要保护你。” “是我妈要求你保护我吗？” “不是，但那是我的工作，我是个守护者，至少……我曾经是。” “可是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头昏，眼前的景象在游动。 “别想太多。”侯小斌说：“快喝。” 他帮我拿着杯子，将吸管放入我口中。 那味道让我缩了一下，我原先以为是可乐，结果完全不是。这是桃子，液体的，而且是那种很甜的桃子。 我喝下去后全身暖烘烘的，很舒服，充满了精力。我的悲痛没有消失，但却感觉到妈妈正用手轻抚我的脸颊，那一片饼干给我，就像小时候那样，然后对我说事情总会解决的。 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已经把饮料喝光了。我看着杯子。刚刚明明喝的是一杯暖呼呼的饮料，可是杯子里的冰块却还没融化。 “好喝吗？”侯小斌问。 我点点头。 “喝起来什么味道？”他好像很想喝，这让我有点愧疚。 “额，”我说：“应该让你喝喝看。” 他睁大眼睛。“喔，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 “像桃子的味道。”我说：“那种很甜的。” 他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像可以把一个大石头丢到一百公尺外。” “这样很好，”他说：“这样很好，那玩意儿你一滴都别再喝了。” “什么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从我这里拿走空杯子，好像是很危险的东西一样，然后把杯子放回桌上。“来吧，孔辅导员和耿院长在等你。” 阁楼的建筑物四周都围绕着走廊。 我的脚还站不稳，吃力地往对面走去。侯小斌帮我拖着天魔猴的皮，不过我还是紧握着它。这东西是我付出代价得来的，为了纪念那段艰辛的路程，我不会让这东西离开我。 当我们到达房子的另一端，我屏住呼吸。 这里必定是菩提岛的北岸，因为在房子的这一边，看到的是山谷和水相连，一、两公尺外的地方波光粼粼。放眼望去，我没办法理解眼前所见的这篇景象。 这里满布的建筑物看起来像古代建筑，除此之外，这些建筑看起来都很新，白色大理石圆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近处的树林中，有十二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孩子和猴子们在玩爬树。独木舟在一个湖上划过。树林中隐约可见几个阁楼，一群穿着侯小斌那种橙色t恤的小孩在小屋旁嬉闹追逐。有些小孩在练武场打拳，其他的人御剑在林木茂密的小径中奔驰，除非我出现幻觉，不然我真的有看到看他们御剑飞行。 在一座最大的阁楼面前，两个男人面对面站在那里。旁边是那个喂我吃东西的长发女孩，她正坐在台阶上。 面向我的男人，个子很高，眉宇间有股英气，一头短发看起来很精神。 “那是耿院长。”侯小斌小声的对我说：“他是仙侠学院的院长，对他要有礼貌。这个女孩叫李仙儿，她是学员，不过她待在这里的时候要比任何学院都久，还有，你已经认识的孔....” 他指着背对着我的人。 首先，我看到他手里拿的古书，然后我认出了长袍的灰色外套，还有他那扎起来的头发。 “孔丘老师！” 第十一章 孔子是我的老师? 我的历史老师转头对我微笑，他的眼神中露出调皮的眼色，这样的神情在课堂上也曾出现过，就是当他毫无预兆来个随堂测验，还有出那些特别难题目的时候。 “嗯，张昊，很好”他微笑着说：“你还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用出了体内潜藏的仙力。” 他指了指旁边的台阶让我坐下，此时耿院长淡淡的看着我，并且叹了一大口气。“坐吧，我想我应该说欢迎来到仙侠学院，但是这里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 说完他转身带着侯小斌离去，离去前还扫了我一眼，是那种很奇怪的眼神。 “嗯，知道了院长。”虽然我对院长印象不好，觉得他很怪，但是我还是很礼貌的回答了他。 “李仙儿？”孔丘老师叫长发少女。 她走了过来，孔丘老师介绍我们认识。“张昊，这是你的学姐，他负责照顾你。李仙儿，你去确定一下张昊的住处。” “好的。”她面无表情。 她的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可能比我高点，看起来是比较清纯的那种。她皮肤很白，比我见过的任何女生都要白很多，看起来很可爱。不过她的眼睛就打断了这个印象，她的眼睛是让人看了会吓一跳的灰色，很像暴风雨的乌云，虽然美丽却很吓人，看起来她已经完全可以一挥手就可以让我倒下。 她扫了一眼我手中天猴魔的猴皮，然后背对着我，我以为她会说我很厉害。 不过，他说的却是：“你睡觉会流口水。” 然后她快速跑开了，黑发在后面飘着。 “所以，”我赶紧转移话题：“孔丘老师，你也是仙人吗？” “你也可以叫我孔子，他们都爱这么叫我。”孔丘老师微微一笑，淡淡的盯着我。 我面色震惊，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道：“孔子.....你不是已经死...” “不，并没有，我只是告诉仙王我喜欢教书，他们就让我继续教书。” 我嘴巴长得大大的：“那为什么....” “其实我们学院在全国各地都安排了守护者，当然他们是为了发现仙裔工作。所以，我收到了侯小斌通知，他说你很特殊，我就决定去亲自去观察你。” 我努力回忆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但是很奇怪，对于孔老师给我教课的之前的记忆都是一片模糊。 “你去学校只是为了观察我？” 孔老师点点头：“老实说，一开始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我们去找你妈妈，让他知道我们正在照顾你，等你做好来仙侠学院的准备，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学习的事情还很多。然而你做到了，让你到达这里，这是第一步。” “我想我该讲的太多了，说不完了。”孔老师说：“你要知道仙裔都是有着隐藏的仙力的，但是有的能量很大，有的能量很小。” “仙力？”我问。 “没错，”孔老师面无表情，道：“张昊，你要知道，作为一个仙裔，你生来就不是普通人。你杀了天魔猴，那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而能不能激发体内的仙力，这对你的未来很重要。” “等等，”我对孔老师说：“你是说，我是一个仙人的后代？可是仙人不是神话里的吗，他们是用来解释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的，而且现在讲的是科学...” “科学！” 孔老师嘲笑着说：“两千年后的人类会怎么想你们所谓的‘科学’？怎么想啊？他们将会说科学是原始的迷信，就是这样。他们绝对没有这样的见识，他们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找到解答了，是吧？“ “我.....” “张昊，”孔老师说：“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不过事实只有一个：仙人就是仙人，仙人永远存在。你可以花点时间想象一下，他们永远不死、永远不老，像你现在这样活着的状态是永恒不变的。” 我听到孔老师的话，有点接受自己是仙裔的事实了。 “那么，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 “不，”孔老师面无表情，道：“所有来我们学院的学生刚开始谁都不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除非你和你父亲离的很近，你就可以感受到一种联系。” “那你为什么还说我很特殊？”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体内隐藏的仙力很恐怖，虽然你不知道如何运用它。”孔老师顿了顿，继续说：“这也可以从侧面反应出来，你的父亲应该是位地位很高的仙人，但是具体是谁我也猜不出来。” “所以说，他根本不在乎我。” “也可以这么说，”孔老师说：“作为仙人，特别是地位高的仙人，都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万载。所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界多少次了，更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后裔，而且不是每个后裔都会被他注意到，除非...你很强。” “很强...”我听见孔老师这么说，竟然突然有了从来未有过的想要变强的想法，我想要见见自己的父亲，他是仙人，肯定可以救活我妈妈。 “对，很强，强到在和地界争斗的时候你可以出上一份力，或者是地魔学院...” “地魔学院？”我疑问道。 “对，这次追杀你的就是地魔学院的猎裔者，和我们学院的守护者相似。只不过他们是杀，而我们是保护。地界的后裔生来就拥有魔力，所以说他们和你们情况不一样。” “地界很厉害吗？”我顿了顿继续问道：“地界是不是就是历史书中阎帝创立的？和仙界所对立。” “对，地界很厉害。我们仙界自从盘古仙王冲破桎梏，去那未知之地之后，仙界就混乱了好久。最后还是玉帝接手了仙界，但是实力上已经大不如地界。”孔老师继续说：“地界现在包括十殿阎罗、四大判官、九大地帅、六案魔王、七十五魔将等等，甚至连仙界有些人也在混乱时投到了地界，包括地藏王菩萨，斗战圣仙的弟弟六耳猕猴等等，所以说，现在仙界才很重视对仙裔的选拔。” “那么仙裔中就没有厉害的人吗？”我还是有点不解。 “有，比如说最早观音大仙在凡间发现的圣婴地仙，就是你们凡间传说的红孩儿。还有托塔李天王的儿子，哪咤、金吒、木吒，他们虽然没有位列仙班，但是却肉身成圣，也是强的惊人。” “那...”我还要问，但是孔老师却打断了我的话。 “行了，”孔老师站起了身，道：“我带你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第十二章 孔老师的秘密 一但我能接受历史老师是孔子的事实，我们一路上就相处的很愉快了，然而我还是很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毕竟在我前面走的人，是我们国家几千年来相以唯道的圣人，虽然他很和善，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然是我的老师。 我们穿过练武场，几个学员拿着剑正在击打着不知道什么做的假人，其中一个人指着我手上的猴皮说：“是天魔猴！” 大部分学员都比我年长，他们中也有着猴子，但是看起来年龄也要比侯小斌大。一群猴子穿着橙色仙学院的短袖，绕着练武场慢跑，手里一人拿着把剑，远远看起来特别滑稽。 我回头看刚才我们说话的阁楼，那房子比我想象的大多了。四层楼高，天蓝色为底，点缀着白色的装饰，像是海边的高级度假别墅。 我正在看阁楼下的雕像时，有个东西吸引了我，在阁楼四楼的窗子上有个黑影在拨动窗帘，突然间，我很确定他在盯着我。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孔老师。 他往我指的地方望去，笑容顿时僵住，掩饰道：“只是普通的阁楼。” “刚才有人在那上边盯着我。” “不可能，”他很坚决的说：“那上边从来都没有人住。” 我虽然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我还是觉得孔老师也不会骗我。 “走吧，小昊。”孔老师说，他似乎有点急：“还要给你介绍新朋友呢。” 我们穿过桃园，学院们采了很多桃子，我感觉到那桃子上面似乎带了点仙气。 孔老师告诉我，那是仙桃，是王母专门派仙女下来栽种的。 “仙桃可以增加你们的仙力，”他解释道：“但是，必须是优秀的学员才有资格得到。” 我看见一只猴子正在桃园里跳来跳去，似乎是很想吃那些桃子，但是被管理员样子的人赶了出来。我忽然想到了侯小斌，他也很喜欢吃桃子，也不知道他和院长走后怎么样了，他连和人说话都会脸红，我很担心他。 “侯小斌不会有事吧？”我问孔老师，“我是说...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守护者，他守护我时很用心。” 孔老师叹了口气，他把手背到后面，缓缓的说：“侯小斌是个好孩子，他曾给我说过，他有一个梦想，也许这个梦想很遥远，但是他一直在努力。” “小斌...” “你知道吗？小昊，”孔老师捋了下自己的胡须，继续说：“他其实和你一样，我是说，他的父亲也很强大。” 我疑问道：“他的父亲..斗战圣仙？” “对，他的父亲斗战圣仙一直是他的偶像，他给我说过，他想成为和他父亲一样的存在，或者是....让他父亲认可他。” “认可吗...。”不知怎么，我的心突然很酸，原来侯小斌也和我一样。“我觉得他已经很优秀了。” “我知道，但这并不是我决定的，院长会为他这次的任务做判断。我并不认为这次侯小斌能被院长认可，毕竟，他回学院的时候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我很想为侯小斌争辩点什么，但是我知道并不会有用。我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感，也许，是我不够强。 “张昊，答应我一件事。”孔老师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缓缓的说道。 “老师你说。” “如果，以后你有机会见到一个姓李的老头，请帮我告诉他一句话。” 我很是疑惑，因为这时的孔老师仿佛苍老了许多，隐隐约约间我觉得孔老师说的这个人可能不是仙界之人，正想开口，孔老师却是打断了我。 “正和邪，真的重要吗？” 我不知道孔老师让我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听到这句话，瞬间感到整个人头皮发麻，因为上一秒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隐隐有雷声传去。 “你还是想不通吗？” 孔老师仰着头对着天空大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孔老师。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了平时仙风道骨的样子，剩下的只是桀骜不驯。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下来，随意的飘着。 “何谓正？何谓邪？”他向前站了一步，似乎是在对那天空说话。“难道赢了就是正，输了就是邪？” 天空还是阴沉着，只不过雷声似乎小了起来。 “小昊，走吧。” 不知何时，孔老师已经站在了我面前，他面色平静，似乎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他一句话不说的向前走去，我在身后默默的跟着，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广场。 接近广场后，我才知道这个广场有多大，至少占了学校的五分之一的面积。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想象一下，我觉得这里都可以当一个飞机场了。 孔老师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事，平静的说：“这个广场是平时是用来晨练的，当然，比武大赛的时候除外。” “比武大赛？”我问：“那是什么？” “就是考验你们在学校学的成绩，不过，前五名可以得到去仙界的名额。” “去仙界？” 我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憧憬，如果我可以去仙界，我岂不是可以见到自己的父亲了，见到父亲后，我就可以让他去救妈妈了。 孔丘老师没看我，说：“对，去仙界接受更好的训练，或者是找个更好的师父。” 我想问他能不能见到我父亲，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的，所以我没打断他。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孔老师向我介绍学校里面的各种地方，比如练武场、天马厩、炼丹房、书房还有一个很大的湖，孔老师说这里住着一个很恐怖的东西，让我不要轻易来这里。 最后，他带我去了最南边的阁楼，这里是学院住宿区。 虽然是夜晚了，住宿区还是灯火通明，照映着后面的树林也绿莹莹的。一个个学员在门前的小广场上玩闹着，三两个情侣坐在喷泉旁边聊着天，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在最前边的阁楼前，一个女生正站在那，她容貌清秀，身材窈窕，蛮腰纤细，双腿笔直，一身白裙自然飘动，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正是下午去帮我收拾宿舍的张仙儿。 “孔老师，宿舍已经收拾好了。” 孔老师笑了笑，道：“正好，我等下还得去见一个人，你带张昊去吧。” “好的，老师。” 孔老师指了指旁边的一栋小屋，“你就住这里吧，祝你过的愉快。” 说完他快速的向湖边走去。 “跟我来吧，”张仙儿顿了顿，微笑道：“我想你会很乐意见到他。” 我很是好奇，因为这些小屋要比我在学校住的宿舍看起来豪华很多，朱红色的瓦片，柱子两旁绣着两条绿龙。看起来很像是我以前去过的古寺庙，但是要比寺庙新很多。 跟着张仙儿没走几步，就到了一个二层阁楼门口，她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我说：“进去吧。” 我站在门口往屋内打量着，映入眼帘的是仿古式的装修，地板是木头做的，房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大餐桌，餐桌旁边是两张小床。 小床上有个人正在呼呼大睡，手里抱着个桃子，胳膊上毛绒绒的。 “侯小斌！” 第十三章 金色巨龙 “谁啊？”侯小斌揉了揉眼睛，似乎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当他下一秒看到我时，瞬间变成了激动的样子。“张昊，竟然是你！” 我望着侯小斌的脸，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还是那么可爱，我想他今天在院长那里过的还可以。 正在这时，几个我不认识的人挤了过来。 “这是新来的？” 这几个人开始叽叽喳喳的交耳。 张仙儿不耐烦的说：“这位是张昊，今天刚来。” 一个年纪比较长的人走出来说道：“张昊，欢迎你加入学院。” 这个人大约十九岁，看起来很清秀。他个子很高、身材很好，头发短短的，带着亲切的笑容。 他穿着一个白色短袖、蓝色的中裤和现在很流行的帆布鞋。他看起来很好相处，因为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这是李天。”张仙儿说道，她的声音有点怪怪的，我发现她脸红了，她发现我在看她。立马变成了严肃的声音。“他是我们学院的首席学员。” “首席？”我问。 “其实也没什么啦，”李天微笑道：“就是我来这里的时间最长，所以就让我当首席学院。对了，你父亲是？” 当李天问我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迷茫，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而且我也没有感受到过父亲的气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李天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说：“我们在旁边的小屋住着，他们几个都和我一样，是道德天尊的后裔。” 但是他旁边的几个人，似乎是因为我不清楚自己父亲的身份，而变的冷淡起来。 “又是一个野种吗？” “切，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我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因为孔老师说过我父亲很强大，我并不觉得他们有多优越。 “走吧，”那几个人拉着李天，他歉意的笑了笑，说：“先走了，以后有事来找我帮忙。” 当他们全部走后，李仙儿小声的嘀咕了起来：“张昊，我对你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 “什么？” 她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人呢，现在看来是我认错了。” “你觉得我很懦弱？”我有点生气了，因为我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思，“而且我为什么要按你想的去做？” “好吧，”她说：“是我不对，你杀了天魔猴对吗？” 我有点诧异，因为她在早上的时候并没有提这件事，虽然他看到了我手中的猴皮。 “也算是吧，我那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 “张昊，你要知道，”她顿了顿，继续说：“杀掉天魔猴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旁边的侯小斌也附和道：“对啊，我还以为那天我要完蛋了呢。” 我有点惊奇：“天魔猴很厉害吗？” “它们从出生起就有魔力，你说呢？” 我被许多问题纠缠着，却不知该从何想起。 一个嘶哑的声音大喊道：“哇！新来的！” 我看了下四周，一个粗壮的胖子从门口挤了进来，我有点担心门会不会被他挤坏。三个和他一样胖的男孩跟在他后面，全都和他一样难看，清一色的穿着加大号的迷彩短袖。 “朱宇，”张仙儿叹了口气道：“你一天只会干这些无聊的事吗？” “当然咯，”那个粗壮的胖子说：“要不然你觉得我还能干点什么？” “无聊透顶的人！”张仙儿跺了跺脚。 侯小斌被吓在那哆哆嗦嗦，我觉得他似乎很怕那个胖子。 “我可不会怜香惜玉，”朱宇说，他那肥胖的脸抽搐着，似乎很是生气。他转过头向我说：“他是谁？” “他是张昊，”张仙儿说：“他是朱小宇，天蓬上仙的儿子。” 我惊讶的眨眨眼，“是...那只猪？” 朱宇咬紧牙齿：“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一点也不怕他，“怪不得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 朱宇似乎是生气了，咆哮道：“张昊，我想我该欢迎欢迎你了。” “欢迎？” “对，给你的新学期接风！” “朱宇...”张仙儿似乎想阻止这一切。 “这里没你的事了，大小姐。” “你...”侯小斌轻声道了一句，也是没敢再说什么。 张仙儿看起来很苦恼，我想他应该是后悔介绍这胖子给我认识，不过我真的不需要她帮忙。因为我看朱宇很不爽，我想教训他。 我卷起了外套的袖口，准备修理他，可是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朱宇勾住脖子，一把拖出了房子。 我拳打脚踢，虽然我以前打架经验很丰富，可这朱宇的手仿佛一个铁钳一样紧紧抓住我。我觉得他一定是学习很好的学员，我是说在这个学校，因为他的力气真的很大。 朱宇旁边的几个胖子都在笑，我想找出和天魔猴对战时的力量，不过那股力量根本不存在。 “你以为你是谁啊？”张宇边说边把我扔在地上，“我想那个天魔猴可能是侯小斌假扮的。” 那几个胖子在旁边偷笑。 侯小斌和张仙儿在门口偷看，他们似乎很害怕。 张宇硬压着我，似乎是想让我单膝跪地，我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就在他就要得逞时，我突然感到脑中一热。 这时，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明显充斥着一种东西，或者是虹光一样的东西，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朱宇瞬间就被弹了开来，我清清楚楚看到我体内冲出来了一条金色巨龙，它正对着朱宇怒吼，朱宇和他几个朋友被吓得瘫在地上，隐约间我还看到朱宇的裤子湿了。 他挣扎着，气喘吁吁，他的朋友开始朝外边跑去，我感觉他们肯定被吓坏了。 当他们都跑出门外时，我感觉到身体力的力量顿时消退，而那条金龙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和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虹光，更没有什么金龙。 我站起来，脚在发抖。 张仙儿似乎也被吓到了：“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们往门的方向走去。门外面，朱宇和那几个胖子在泥泞中四肢摊开躺平，一堆学员围在旁边，个个目瞪口呆。朱宇的头发披散在脸上，迷彩短袖湿透了，整个人散发出大便的臭味。他狠狠的瞪我一眼，眼里充满仇恨。“你死定了，新来的，我要让你死个彻底。” 或许我应该就此作罢，可是我却开口说：“朱宇，你还想跟我打吗？不想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他的朋友把她按住，将他拖回小屋，其他学员纷纷离开她拖行过的地方。张仙儿瞪大眼看着我，我分辨不出她是觉得我有点可怕，还是在气我有什么在瞒着他。 “怎样？”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说：“我希望你加入我这一队，一起参加比武大赛。” 第十四章 失踪? 昨天的事件马上被传开，不论走到何处，学员总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说着金龙什么的，也或许他们只是盯着张仙儿看，因为她毕竟还是很漂亮的。 她带我去看几个地方。打铁铺里，几个小孩正在打造自己的剑。工艺房内，龙族们正对着一个巨大的神像雕像雕刻。练武场内，一群猴子和小孩在练武，看起来很是认真。 最后我们回到小湖边，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小屋去。 “我要去上课，”张仙儿的语调很平淡，“吃饭时间是七点半，到时你就侯小斌一起去。” “张仙儿，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那不是我做的。” 她怀疑的看着我，我这才知道那的确是我做的， “你需要去求个仙预。”张仙儿说。 “什么？” “不是‘什么’是仙预。我会去问孔老师。” 我盯着湖里面，真希望有人能一次直接回答我。 但我没料到真的有人从六公尺深的湖底回看我，所以当我看到两个少女翘脚坐在水底的码头基座时，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她们穿着蓝色牛仔裤和闪闪发光的绿t恤，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随水漂留着，还有小鱼在发间穿梭。她们对我微笑，向我挥挥手，好像我是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般。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也向她们挥挥手。 “别惹她们，”张仙儿警告我：“龙族脾气很坏。” “龙族。”我重复一次，感觉自己完全崩溃。“够了，我现在想回家。” 张仙儿皱起眉头说：“张昊，你还没抓到重点吧？你现在就是在家里，对我们这样的小孩来说，这里是地球上唯一安全的地方。” “你是指所有的小孩吗？” “我说的不是人类的小孩，应该说，不完全是人类的小孩，是仙裔。” “你是说？” “我想你知道。” 我不愿意承认，但恐怕我得点点头。我感到四肢一阵震颤，有时候当妈妈提到爸爸时，也会这样。 “仙人。”我说：“我想我宁愿做个正常的小孩。” 张仙儿点点头。“张昊，你爸爸没有死，他是仙人之一。” “我知道。” “但是你不知道仙界现在很乱。” “很乱？”我有点害怕。 “因为，”张仙儿说：“他不见了。” “他是谁？” 她的手紧紧握住码头的栏杆，我看的出他很紧张。 “张昊，”她说：“消失的是仙界最重要的人。” “你是说...” “没错，仙帝不见了。” “怎么可能？” “听说现在仙界可乱了，都没人能出来主持大局了。 “仙帝那种存在，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张仙儿直接讲了：“你别以为仙界就很神圣，其实他们也和人类一样，或许比人间更险恶。” 好吧，我想着，她说的也对。 “那我爸爸呢？” “不确定。”张仙儿说：“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 “难道没有任何办法吗。” “孔老师没和你说过吗？你是能感应到的，我说如果离的很近。” “我想见我爸爸。” 张仙儿的表情很谨慎，她似乎有意瞒着我什么。“其实..也许他会留下记号，这是唯一能确认你身份的方法。你爸爸必须留个记号给你，宣示你是他儿子。有时候会这样。” “但有时候不会？” 张仙儿抓着栏杆的手掌开始来回转动。“仙人很忙，他们有很多小孩，所以不一定每一次……嗯……有时候他们并不在乎我们。张昊，他们不会管我们。” 我突然有点沮丧，因为我感觉自己像个孤儿。 “所以，我被困在这里了。”我说：“就这样吗？我要在此度过余生吗？” “不一定。”张仙儿说：“有些人只有假期待在这里，假如你是月老或者其他人的孩子，你可能没有战斗力，所以怪物或许会放过你，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只在这里呆到十七岁，其他时间住在凡人的世界。不过，我们之中有些人一离开这里就会非常危险，所整年都住在这里。在凡人世界中，我们会吸引怪物前来，怪物能感觉到我们，向我们挑战。很多时候他们会在我们长大到足以引起麻烦时才出现，大约是十六岁到十七岁时。过了这个年龄，大部分仙裔不是到这里来，就是被杀了，只有少数几个在外面世界成功存活下来，而且变成有名的人。相信我，如果我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一定知道是谁。他们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仙裔，不过这种例子非常非常少。” “怪物不能进来这里？” 张仙儿摇摇头。“不能，除非他们是故意被放入这里，或是被学院里的人召唤进来。” “为什么会有人想召唤怪物？” “练习打斗，或是恶作剧。” “恶作剧？” “重点是，分界线把凡人和怪物隔绝在外。从外面往这里看，凡人只会看到山谷，不会发现不寻常的景象，他们只会看到一个悬崖而已。” “所以……你是整年都住在这里的人？” 张仙儿点点头，她从t恤的领口里拉出一条皮项链，上面有五颗不同颜色的珠子，很像小时候看过的观音菩萨的项链。 “我从七岁就在这里了。”她说。 “为什么你那么小就来这里？” 她搓了搓项链，“不关你的事。” “喔。”在尴尬的沉默中，我呆站了约一分钟。“所以……我也可以马上走出这里，假如我想这么做的话，是吗？” “那是自杀的行为，不过如果院长或孔老师允许的话就可以。话说回来，他们在是不会允许的，除非……” “除非？” “除非你被指派任务，或者是得到前五名，可是这很少见，最后一次的……” 她的声音变小了，从她的语调中，我知道最后一次的状况一定不太好。 “话说回来，在病房中，”我说：“当你喂我那个什么东西……” “那是仙羹。” “嗯，那时你有问到冬至的事。” 张仙儿的肩膀紧绷起来。“你真的知道些什么吗？” “嗯……不是，以前我在那间学校时，无意间听到侯小斌和孔老师讲到这个。侯小斌有说到冬至，还说什么我们时间不多了、期限快到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紧握拳头说：“其实他们是在找仙帝之子，当初我去仙界时听过。” “你去过仙界？” “我们这样整年长住的人，是有机会去的。” “可是……你怎么去呢？” 第十五章 仙 “当然是昆仑山顶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看着我，像是很确定我早就知道了。“你真的是仙裔？” “喔，当然。”据我所知，昆仑山顶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决定不要说出来。 “就在我们去了之后，”张仙儿继续说：“我就偷听到几个仙女讲话，说什么大乱，还说什么被控制，但是我觉得那只是她们的猜想而已。” 我摇摇头，希望能帮上她的忙，可是这时真的又饿又累，精神不堪负荷，没办法再问更多问题了。 “我必须获得寻找任务，”张仙儿喃喃自语：“我已经够大了，加入他们能够把问题告诉我……” 我闻到附近传来烤肉的香味，张仙儿一定听到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她叫我继续走，说晚一点再来找我。我让她一个人留在湖边，她的手指着栏杆的另一边，像在策划什么很神圣的东西一样。 回到宿舍，每个人都在讲话、起哄、等待晚餐时间到来。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很多学员的五官很相像：尖尖的鼻子、上扬的眉毛、调皮的笑容，他们是那种会被老师牢牢贴上问题学生标签的小孩。谢天谢地，当我走到我在地板上的床位，还把侯小斌的水壶砰一声掉在地上，但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首席学院李天走过来，他也有着这些人的特征，但是我很喜欢他的微笑，因为我感觉很真诚， “我帮你找了一个饭盒。”他说：“还有这个，你的身份玉牌。” 我拿起了玉牌看了一下。 t仙之后裔身份牌 身份：未知 编号：a10043 首都，菩提岛仙侠学院 （xxxy）00035642 我转头说：“谢谢。” “不客气。”李天坐在我旁边，背靠着墙壁。“第一天很难熬吧？” “我不属于这里，”我说：“我甚至不相信神仙的存在。” “嗯，”他说，“我们刚开始时都是这样，可是一旦你开始相信了他们，事情也不会变的比较简单。” 他的声音中的苦涩让我很惊讶，因为李天看起来似乎是个很随和的人，不论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的样子。 “那你爸爸是？”我问。 他从背后的口袋拉出一把弹簧刀，这一瞬间我还以为他要挖出我的内脏，不过他只是把自己的凉鞋上的泥巴刮掉而已。“是战仙杨戬。” “就是那个有三只眼睛的？” “就是他，从来不管别人感受，只知道战斗的疯子。对了，他从来不理我们这些所谓的后代。” 我明白李天并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只是脑子里塞满太多事情，看来他的故事也不是很好。 “你有看过你爸爸吗？”我问。 “看过一次。” 我在旁边等着，想看他是否愿意告诉我，显然他不想说。我猜这故事和他来这里可能有关。 李天抬头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张昊。这里的学员绝大多数是好人，毕竟我们是个大家族，大家都互相照顾。” 他似乎了解我的失落感，而我也很感激他，即使他是首席学院。 像他这样比我年长的学长，大可以用高高在上的态度知道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学弟，可是李天却欢迎我加入这小屋，还拿东西给我。这一整天下来，对我最好的就是他了。 我决定问他最后一个大疑问，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一下午了。“孔老师算不算仙？”。李天折起刀子说：“我讨厌他。” “为什么？” 他脸旁的肌肉抽搐着。“具体的你不要问，但是我告诉你。孔老师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想一下，他可是一个活了四五千年的存在，他其实是个...。” “某个特别的人？” “算了。”李天说：“孔老师对你们这些新学员总是和颜悦色，他很擅长伪装，至于他的身份，你不知道也好。” 他说话的同时，远方号角响起，不知为何，虽然我没听过这种声音，却知道那是号角。 李天大喊：“集合！” 我们这个宿舍区大约有二十个人，排成纵队往餐厅前进。我们依据年资来排先后顺序，所以我当然是最后一个。 其他宿舍区的学员也出来了，除了那最尾端的几间宿舍。那间白天看起来很普通的阁楼，在太阳下山后竟开始闪耀着银色光芒。 我们往山丘上走，到凉亭里去。几个老猴子从草地走过来加入我们，龙女从小湖中浮出水面。 几个女孩从树林中出现，我说的出现是指“直接”从树里面跑出来。我看到一个大约九或十岁的女孩，从枫树树身慢慢浮出来，又蹦蹦跳跳跑上山丘。 这里大约有一百个学员，几十只猴子，十几个普通学员和龙族。 凉亭的白色圆柱周围有点燃的油灯，中央那不大不小的锅下有熊熊燃烧的火焰。 每个宿舍区都有专属的桌子，覆盖着紫色镶边的白桌布。有四张桌子是空的，但我们这桌却挤满了人。我在长椅一端挤出一小个位子，但屁股的另一半仍悬在椅子外面。 我看到侯小斌坐在中间的桌上，同桌的还有院长、几个老师、两个胖嘟嘟的小胖子，看起来和院长很像，似乎和院长有着关系。 孔老师站在旁边，看起来还是很严肃的样子。 张仙儿坐在左边的桌子，和一群表情严肃、但很可爱的小孩坐在一起，所有的小孩都和她一眼有着灰色的眼睛。 朱坐在我后面的那桌。他显然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坐在桌边面色阴沉的看着我，但是我根本不怕他，就算他再次来向我找事。 终于，孔老师咳嗽了一身，敲了敲手下的桌子，说：“仙永在！” 大家都站起身说说：“仙永在！” 龙族女孩往前走，手中托着一大盘食物：藕片、黄精、茯苓、天麻，多是些药物。 不过，李天对我说：“这些东西有益于我们的身体，但是我可以给你点可乐。” 很快我面前都多了一杯可乐，我称他们不注意把可乐撒在了地上。 “这一杯，我敬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