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娱乐圈]》 第1章 微风轻轻起 秋天原本该是江城最舒适的季节，可今年不知怎么，已是十月中旬，不仅没有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反而连着几天都天气阴沉。今天甚至还下起了雨，不大不小，淅淅沥沥，又湿又凉。 大概也正因为这令人无处可去的天气，今天在“阴晴咖啡馆”里呆着的顾客格外多。洛晴天去得还算早，选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思索新书大纲。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捋顺了思路。 她伸了个懒腰，瞥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若是平日里，以球球那丫头的急性子早该到了。大概是今天天气不好的缘故，现在还没影。 其实今天两人碰面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把她的宠物狗汤圆托给球球养一阵子。原因是洛晴天正在为开新文做各项准备，好不容易经过深思熟虑把新书的男女主角定在香格里拉相识，可自己却至今都没机会去过那儿。秉着新文准备工作决不能含糊的考究精神，她打算去自由行一趟，订的机票是明天走。 按原本的计划，球球是要跟她一起去的。这丫头早就嚷嚷着要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次终于找着机会了，还兴奋了好久，自告奋勇做了一堆攻略。结果临到订机票的时候，这位不靠谱的画手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不久就要交的稿子没动笔。 闺蜜同游就此泡了汤，球球可怜兮兮地跑来跟她哭诉，并双手奉上香格里拉自由行攻略作为补偿。 骤然变成独自旅行，晴天多少有些没心理准备，不过对于计划好了的事情，她向来没有中途放弃的习惯，于是也就干脆当去度假加散心，一个人也好。 不过球球不能跟她一起去倒是能解决她家宠物狗汤圆的寄宿问题。原本晴天还担心要是把汤圆送去了自家今年都轮到教高三、每天忙得昏头转向的爸妈那里，肯定是天天一个人，不，一只狗看家，迟早会被闷坏，还指不定得时常饿肚子，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 这下球球放了她鸽子，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汤圆交给她照料了。虽然这吃货趁机提出交换要求——来接汤圆之前，晴天要请她在“阴晴咖啡馆”吃一次甜品。 “阴晴咖啡馆”就在晴天租的房子的不远处，咖啡和甜品是出了名的好吃，环境也很是小资，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晴天常常去那里写稿，球球有时候也会一起来，但是她俩平时基本都舍不得点太多甜点，顶多是喝喝咖啡。 球球这次当然是趁机“敲诈”了，不过只要她帮忙把汤圆照顾好，洛晴天倒是也挺愿意请她的，毕竟自己也被那些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的甜品诱惑好久了，借机会尝一尝也不错。 说起来，汤圆和球球本来也就挺有缘的。至于这个缘分，还得先从名字说起。 球球大名袁肖。取名的原因极其简单——爸爸姓袁，妈妈姓肖。据说她妈妈怀她的时候特别能吃，于是奶奶一口咬定这怀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以至于最后生出女儿的时候，从公司赶到医院的袁爸爸目瞪口呆道：咱儿子的那啥呢？ 袁肖一向大大咧咧，再难过的时候也跟讲笑话似的。因此洛晴天第一次听她讲起这个故事，心里已经准备了无数句谴责重男轻女的措辞。结果事实是她真的多虑了，袁家除了一开始有点难以置信，之后还是都非常宠爱这个小姑娘的。只不过一直把她当男孩儿养，从名字到饭量。 由于袁肖同学实在是对自己的名字接受无能了太多年，于是在取了“球球”这个笔名之后，再也不让除了家人之外的身边朋友叫自己的大名。 至于洛晴天家的汤圆，原本是叫元宵的。 当球球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一边用她的“大力神掌”猛晃晴天的肩，一边叫着：“我去，晴小天你是不是故意的！说！是不是故意的！” 晴天无辜脸：“元宵节把它从姨妈家抱回来的，随口就取名叫元宵了。你这是——不希望它跟你重名？可你不是不让人叫你袁肖吗？那把名字让给它也不错嘛^_^” 球球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对这个名字有严重的心理阴影！我是没办法了，但是这么可爱的小狗，不能祸害它呀，求你快给它改名吧。对了，咱们都是南方人，又不吃元宵的，不如改名叫汤圆吧！不仅不膈应，听起来还萌萌哒。” 晴天听了满脸黑线。她给家狗取名元宵就是因为自己不吃元宵啊，不然以后每年正月十五说着吃汤圆，难道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禁不住球球的软磨硬泡，到底还是改了名，汤圆这个名字就此诞生。 大概是有缘，球球格外喜欢汤圆。不仅非常热心的帮它争取了改名权，平时每次来晴天家都会记得带点吃的给它。晴天常常笑说“人不如狗”，这丫头都难得送她一次吃的，居然对她家狗的饮食这么惦记。 这次她一去香格里拉就是一个礼拜，把汤圆交给球球这个宅女加吃货照顾，比放到自家每天早出晚归的爸妈那儿放心得多。 听外面的声音，雨势好像又大了些。洛晴天拿起手机，打算发个微信给球球问问她到哪儿了。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一阵风吹进来，门边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洛晴天抬起头看过去，来人却不是球球。 是个男人，个子很高，穿着黑色连帽休闲衫，戴棒球帽，帽檐有点低。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容貌，但似乎感觉得出挺年轻。 等洛晴天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得稍稍久了一点的时候，已经出于“职业习惯”不知不觉把这些记得清清楚楚。而就在下一秒，对方竟然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咖啡馆里出奇的安静，明明不知哪个角落方才还有低低的谈笑声，此时竟也停了。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站在了面前。 “请问这里有人吗？” 大概是因为咖啡馆里太静，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直截了当毫不飘忽。 晴天原本已经垂下眼帘，听到声音再次抬头，发现他把帽檐略微往上抬了抬，方才还有些被遮挡的面容完全露了出来，包括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嘴角有一丝礼貌的微笑。 她很快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对面的位置，不禁愣了一瞬，等回过神，迅速环视一圈，才发现今天咖啡馆竟然真的坐满了。这大概是唯一一个空位，怪不得他一进门就直奔这边而来。 晴天旋即转回头，落落大方朝他一笑—— “抱歉，有人了。” 这下该轮到面前的人愣住了。不过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重新露出微笑，似乎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便往外走，径直推门出了咖啡店。 背影挺拔，步伐果决，没有一丁点儿停顿和犹疑。 和来时一样，带起一阵风。 洛晴天还犹自出着神，等了半天的人却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面前。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已经被猛地抓着肩膀晃起来。 “啊啊啊啊啊，晴小天我跟你说，刚才在门口看到了一个长得好帅的男生！啊啊啊啊啊……”球球同志的手劲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加上这次受了额外的刺激，晃得尤其狠。 “嘘——小声点。”晴天顾不上挣脱她的魔爪，连忙先制止她继续低声尖叫花痴。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现在估计半个咖啡馆的注意力都要被这丫头给吸引到这边来了。 球球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眼巴巴地朝门口看过去，当然，帅哥早就影子都没了，但刚刚那可真是惊鸿一瞥啊。思及至此，她在洛晴天对面位置上坐下时还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昨天还想着好久没见着长得像样的男生了，今天就碰见一个这么帅的，简直可以去买彩票了。等等，他是从咖啡馆里出去的，晴小天你应该也看到了吧？怎么还能这么淡定，难不成是被帅晕了？” 饶是压低了声音，那极快的语速和激昂的语调也完全暴露了她的花痴属性。晴天暗自觉得好笑，等她一口气说完才不紧不慢地接过话：“不只看见了，还说了话。” 球球惊得嘴都合不拢：“什、什么？快说！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他想拼桌，我没让。”晴天忍着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果然，球球炸了：“我勒个去！人家想要跟你拼桌，你怎么能拒绝啊！这么帅的男生，我都好久没看见过了……” 洛晴天拿起立在桌角的甜品单，选了几个球球平日爱吃的勾出来，又看了看表，才终于摆手打断还要滔滔不绝表示不满的闺蜜—— “我要是同意拼桌，你现在坐哪儿？” “……”球球语塞，随即愤愤捂面，语气幽怨，“原来，我才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晴天哭笑不得，知道她贫嘴得差不多了，把甜品单递过去：“你看看还要不要加什么，够了的话我就点单了。” 此言一出，方才还心心念念帅哥的球球迅速由花痴变为吃货，注意力全集中到甜品菜单上了。她扫了一眼，双手把单子递回来，笑眯眯的猛点头：“够了够了，金主大人真大方。” “过奖，不用太感激，回报给我家汤圆就行。” 之后就是甜点依次上桌的过程，晴天最感兴趣的是那块名叫“倾城之恋”的咖啡味蛋糕，做得极为精巧漂亮，之前她几乎每次经过冷藏柜，都会忍不住瞄一眼。然而她刚把勺子伸过去就被球球飞快地挡下。 “怎么了？” “还没上齐呢，要先拍照啊！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发朋友圈也太可惜了！而且都可以作为以后画画的素材，嘿嘿。” “……服了你。” 等甜点上齐，两人大快朵颐之后，球球心满意足的跟着洛晴天回家去接汤圆了，路上还一边念叨着今天真是视觉和味觉双丰收，当然，语气里还透着没能跟帅哥拼桌的惋惜。 “虽然来得及看一眼，但是以我身为画手的敏锐眼神，真心觉得他帅得可以出道了。诶，晴小天，你上次不是去《醉风尘》剧组探班了吗？是不是那个孔……男主演，也就这么帅了啊？” 《醉风尘》是洛晴天的处女作小说，现在被改编成了电视剧，由她亲自参与编剧，当红小花旦和小鲜肉叶乔孔子祺主演。前几个月拍戏的时候，洛晴天作为原著作者去剧组探过班。 当时球球就让她帮忙要几个主演的签名。晴天奇怪地问你不是不追星吗，这丫头眼睛闪闪发光地回答，万一以后能卖钱呢？ 签名是都要到了，球球拿到的时候只感叹了一句明星的字真是跟医生一样潦草得看不懂，希望他们千万别换签名字体，否则以后粉丝都认不出，会卖不出去的。 半天都没听到洛晴天的回答，球球有些疑惑地撞了撞她的胳膊：“怎么啦？干嘛不说话？” 洛晴天歪了歪头：“没。在回想孔子祺长什么样啊。” “……需不需要我帮你百度一下？”球球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难道就记得你家叶乔和楚言之长什么样？” “诶，小心。” 晴天伸手把还在嘟嘟囔囔的闺蜜扯过来一点，转眼间，一辆车子几乎是擦着球球的身子过去了。 球球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直呼好险，几秒之后才又回过神来，嬉皮笑脸道：“谢女侠救命之恩！” 晴天看她一眼，笑了：“以身相许就免了，等我回来，爱卿备个接风洗尘宴就行。” “喳。” 之后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聊天，等回了洛晴天的公寓，汤圆自然成了占据了全部的关注。而之前被那个小插曲插科打诨掉的话题，也就这样沉了下去，没再提起。 像咖啡馆门口的那串风铃，微风拂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晃着晃着，也就归于平静了。 第2章 无可奈何天 每到第二天有要事的时候就会失眠，这是洛晴天一个改不掉的习惯。当初高考和考研那几天都不例外。 虽然在坐上飞机之前，她也说不清楚为啥这次就是去旅个游顺便采个风，怎么就跟高考和考研一样的阵仗了。不过等她上了飞机找到座位之后，觉得自己简直未卜先知。 经济舱一排六个座位，每边三个，她的座位在中间。 左边是一个抱着小婴孩的妈妈，右边是一个带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士。洛晴天坐下去的时候还左右看了看，生怕这是一家子，被自己硬生生给隔开了。 不过悄悄观察了一会儿，看他俩完全没有哪怕眼神交流的迹象，也就没有多此一举去问了。 可是还没等飞机起飞多久，洛晴天就对自己坐的这个位置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首先是左边，小婴儿大概只有几个月大，乍一被妈妈带到陌生奇怪的环境，各种不适应不舒服，哇哇哭个不停。他妈妈左哄右哄，哭声就是不断，也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洛晴天最怕吵，而小婴儿极有爆发力穿透力的哭声，杀伤力堪比隔壁电钻，已经没办法用普通数值来计算。她只觉得阵阵哭声都直直冲着自己耳边，根本无处遁形，头都要被吵晕了。 中气十足，不知疲倦，无休无止。哎，年轻真好，自己果然是老了。 偏偏还不能发火，不能投诉，不能表现出不满，毕竟小孩子哭也不是他的错，而且他哭了多久人家妈妈就尽职尽责地哄了多久。虽然，没什么成效。 他妈妈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频频朝洛晴天露出抱歉又为难的表情。拳头不打笑脸人啊，她只有回以微笑。 就在晴天觉得自己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哭声渐渐停了。 她往左边瞥了一眼，原来是小婴儿终于哭累了，闭着眼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婴儿果然是恶魔和天使的结合。刚刚哭得昏天黑地的让人忍不住想掐着喊安静，现在安静睡着的时候像个无害的小天使。若不是刚才的哭声还余音在耳，还真给人一种很乖巧的错觉。 左边总算消停了，洛晴天也终于有心情拿出笔记本电脑翻出大纲，打算干点儿活。 结果刚打开装着部分大纲的文档没多久，右边那位刚刚大概是被婴儿哭声吵得烦不胜烦以至于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士悠悠转醒，突然来了精神。大概是处于好奇吧，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她的电脑屏幕上瞟。 洛晴天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写东西的时候被这样看，尤其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怎么都觉得别扭得慌，全身不自在。 这次跟刚刚可不同，她忍不了了。在对方饶有兴致地第十次看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转头向右，面无表情地正对上了右边人的眼神。 对方显然愣住了，僵持了几秒，合上眼继续做睡着状。洛晴天这才转回头，却再没了改大纲的心思，深呼吸了几次，收起电脑，拿出香格里拉攻略。 她最期待的行程无疑是普达措，无论是之前做攻略时看到的香格里拉各处风景照片还是读者们知道她要去香格里拉后的留言，普达措国家公园都是最得她心的，也是她打算让新文男女主角初遇的首选地。 至于茶马古道、松赞林寺之类的景点，纯粹就是当来旅游去逛逛了。 这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坐得着实不算舒心，早上喝了咖啡，完全没有睡意。时间漫长，一分一秒都难捱。早知道该带本书在身边的。 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降落，洛晴天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起身想要离开一个地方。右边靠走道那位对她的大纲格外感兴趣的男士却似乎迟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晴天正想出声请他让一让，突然感觉到左边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连忙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那位妈妈伸手碰了碰洛晴天右边靠走道的男人，先指了指洛晴天，然后指了指他们头顶的行李架。然后再次朝洛晴天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她全程没有说话，那个男人也不答话，只终于站起身，拉开了头顶的行李架。 洛晴天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座位，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哭笑不得。 原来真的是一对夫妻？那这位大哥，你孩子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帮着哄一下，反而有精力有兴致盯着我的大纲看？ 哎，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下飞机时，明显感觉得到香格里拉的温度比江城低不少，幸好提前带上了厚外套，不至于一下飞机就被冻着。 好在温度虽低，天气还算不错，也算安抚了方才在飞机上被莫名其妙扰乱了计划的郁闷心情。 她之前已经在网上订好了客栈，就在香格里拉古镇里。这个客栈据说因为服务体贴到位，口碑很不错。 果不其然，只打了个电话过去，就有人来古镇入口来接她去客栈了。 独自出行，多少会留个心眼。洛晴天一边跟着走一边记路，然后给球球发微信语音。 “已经到啦，现在在去客栈的路上，一切顺利。几分钟应该就到了，你等会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从小爸妈就忙，每次让她自己坐出租车回家，都会叮嘱她除了记住车牌号，还要打个电话给爸妈让司机听到。后来自己在外租房，若是遇上晚上独自行动，更是注意这一点。 当然，从没出过事就对了。 这次也顺顺利利到了目的地。客栈环境也清幽漂亮，两层，环形，中间是花圃和游乐设施。房间干净，虽说不大，但也足够她一个人伸展了。 总的来说，很满意。刚打算收拾一下行李，就收到了微信新消息。 球球的回复是她一贯的画风——“飞机上偶遇了帅哥吗？” 洛晴天：…… 球球：“别只顾着一个人看啊，记得拍照片拍照片！” 洛晴天：“你想多了。只偶遇了一个熊孩子，哭声能推倒长城。” 球球：“哎，你受苦了……没关系，为以后偶遇帅哥积攒了人品！” 洛晴天无语道：“咱们能有点儿帅哥之外的追求吗。对了，今天汤圆还好吧？” 球球声音立马变了：“好着呢，活蹦乱跳的。就是活泼过度了，拉了好几次，每次咬着牙闭着眼给它收拾的时候它还满脸无辜，恶意卖萌。讲真，要不是冲着它那张小脸，我真要抓狂不干了。” 洛晴天想了想那个画面，突然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有点不厚道，忙说：“别呀，你怎么没带它出去解决，难道江城又下雨了？” 很久都没有回复，晴天有点奇怪。不过也就先去收拾了一会儿东西。 等她收拾了好一会儿，球球的回复终于来了——“又去帮它善后了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懒了，等会儿一定带出去解决。现在觉得养狗真不容易啊，以后还是去你家逗着玩玩儿好了。” 晴天失笑：“得了吧，这才第一天呢，等你跟它待出感情了，估计都不一定舍得还给我了。我先去收拾行李了，今晚得早点睡，明天去普达措估计要走挺远的。” “好，那你早点儿休息。给我发张酒店房间的照片吧，我拿汤圆的跟你换。” “嗯。” 洛晴天当晚真的睡得很早，带着对普达措森林公园的美好幻想。 可事实是，大概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是用来被打破的。 第二天，下雨了。 什么，你说“山色空蒙雨亦奇”，“淡妆浓抹总相宜”？ 抱歉，走错片场了，那是雨中的西湖。 雨中的普达措是什么样呢？ 森林公园嘛，地势空旷，空气清新，植被茂盛。雨中该有的也都有。湖光山色两相宜。 可是宣传照片上阳光下粼粼波光的湖面此时有些黯然，本该碧蓝如洗的天空显得灰蒙蒙的，斑斓五彩的枫叶仿佛被淋得褪了色…… 基本就是，比普通的雨中山水好看一点儿、特别一点儿的样子。 可这是普达措啊。她特意跑到香格里拉，就给她看雨中的这个么？洛晴天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样的风景，简直都不忍心让她的男女主角在这儿相遇。 球球在这个时候发来微信——“在普达措偶遇了帅哥吗？” 帅哥你个头！ 洛晴天：“这边下雨了……生无可恋.jpg” 球球：“没关系啦，雨中漫步也很浪漫啊！所以有帅哥吗？” 洛晴天：“……没有。” 球球：“哎，真可怜。” 洛晴天：…… 球球：“不忍心打击你，但是——江城今天是大太阳天哦o(n_n)o~” 洛晴天：“……所以，我是雨神？” 球球：“可是你明明叫晴天啊！” 洛晴天：“嗯，我可以考虑改名了。汤圆今天怎么样？” 球球：“挺好的。早上带他出去遛弯了，没有在家里随地大小便！但是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好动了，不知道是不是适应了我家？” 洛晴天：“那就好，应该是吧，它安静点儿也好，你不是还要赶画稿么。” 球球：“你还是拍几张普达措的照片吧，下雨就下雨。我拿汤圆的照片给你换。” “嗯。” 第3章 何处不相逢 初来乍到，就遇着普达措的一场雨，说不扫兴是假的。 第二天去茶马古道，依然是阴天。令人无奈的是，骑着骑着马，雨就落下来了。滴滴答答，越下越大。人一颠一颠坐在马背上，只感觉到头发就这么一点一点湿了。 洛晴天快要从怀疑自己的名字变为怀疑人生了。难道是这次定时间订机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 颇有点狼狈地从马上下来之后，洛晴天实在忍不了，发了条微博。 晴天v：普达措下雨，茶马古道下雨，欲哭无泪。求转运，明天松赞林寺一定要天晴啊[太阳][太阳][太阳] 很快就跳出了不少回复。 “前排！怜爱洛大[偷笑]” 怜爱就怜爱吧，加个偷笑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啊啊啊为什么我刚从香格里拉回来你就去了！不过我在那里的时候都是晴天哦[太开心]” ……孩子你的重点在哪里？ “摸摸头，可怜的晴小天。把运气分给你一点，明天一定会出太阳的[太阳][太阳]” 呀，这个画风不一样，好感动。id还叫“唯爱晴天”，看来是自己的死忠粉啊。洛晴天决定翻一下这个单纯善良的小粉丝的牌子。 然而“谢谢”加笑脸的回复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又收到了这个读者一条新的回复—— “刚刚去查了一下天气预报，香格里拉明天还是下雨。嗯~我还是留着运气自己用吧，sorry洛大[笑脸][笑脸]” ？说好的唯爱她呢╭(╯^╰)╮ 翻了会儿评论，安慰与幸灾乐祸起飞，晴天觉得心很累。 尤其是紧接着就收到了球球的微信—— “在茶马古道偶遇帅哥了吗？” ……已经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不过这丫头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汤圆今天特别安静，吃东西也节制了很多。带它出去遛弯的时候也很乖，没像前两天一样四处乱跑。” “那就好。估计是屈服于你的淫威了。” “嘿嘿，有道理。话说你们那儿又下雨了？” “是啊，哎……” “开心点啦，去茶马古道骑马了吗？发张照片来看看吧，我拿汤圆的跟你换。” “好。” 常言道，事不过三。这次倒也不例外。 在洛晴天已经不对这一次的香格里拉之行抱什么希望的这一天，天晴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天开眼么…… 大概当真是如此，越是之前不抱希望的，越是会出现惊喜。比如松赞林寺。 没有阴雨的日子，天空蓝得不像话，澄澈如洗。云很白，很低，可依然让人觉得渺远。大概是太美了吧，心里知道伸手是碰不着的。 晴天不信教，可一级级台阶爬上去，朝圣的心情却如今日的阳光一样喷薄而出。日光毫不吝啬地将大殿金箔照耀得灿灿生辉，让整个宏伟的建筑群显得庄严肃穆却又华丽圣洁。 寺庙是一定要有香火的，却不是烟雾弥漫。而是一丝一丝，袅袅盘桓在殿里。闻着不觉心驰，反而更为安宁。 出家人的地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就像建筑明明用的是金黄朱红这类最浓墨重彩的颜色，却依然让人觉得洗尽铅华，不染尘俗。 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而下，似是将前两天阴湿的潮气全都驱散了，连同之前心里悄然郁结的小小晦涩心情都一扫而光了。 洛晴天心情大好，拍了一张蓝天白云，拍完才发现，角落斜切进画面的大殿檐角同样醒目。她用微信把照片发给了球球，报个坐标，顺便炫耀一下好不容易等来的好天气。 发完后抬起头，阳光迎面洒下来，有点儿刺眼，她转了个身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 然而转过身却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黑色夹克衫，牛仔裤，棒球帽。身形……有点眼熟。眼神虽然望向这边，但神色不明，不确定是不是在看自己。 就在洛晴天觉得盯着人家看不礼貌，打算转回头的时候，他迈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竟然莫名有点儿紧张，浑身都有点不自在。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掏出来。 是球球的微信回复——“在松赞林寺偶遇帅哥了吗？” …… 嗯，偶遇了。 而且就是你那天念叨了好久的那个。 洛晴天思索片刻，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复，便已经感觉到有人停在了自己面前。还没对视，就已经能感觉到逼人的气场。 她把手机收回口袋，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抬头看他。努力让自己神色坦然，但眉目间还是带了询问的意思。 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开场白，居然是“你好，我的手机没电了，请问能借你的用一下吗”。 意外归意外，洛晴天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要打电话吗？” “嗯。长途费我付。” ……这个不是重点吧。 洛晴天调出拨号的界面，把手机递给他：“打吧，不过不知道这里的信号怎么样。” 他道了声谢后接过，迅速拨号打了出去。把手机放到耳侧接听的时候，微侧过身。转身间，夹克衫略微带起了点风，扫到了晴天这边。 对方似乎一点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洛晴天却一边佯装看四处风景一边自觉退后走远了几步。她可不打算窥探别人的*，哪怕是无意的。 反正，这人也不可能是来偷她手机的。 没过多久，对方重新走近，把手机还给了她：“谢谢。通话时间是一分四十五秒……” “不用不用——”洛晴天生怕他接着就会算出长途话费然后一定要还钱给自己，连连摆手，还打算再解释两句，“那个，我包了套餐的……” 话没说完，他先笑了。 眉目英挺的人骤然这么温和地笑起来，真是要人命。洛晴天一晃神的功夫，要出口的话就这么生生断了。 结果被顺势接过了话题：“其实是因为等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那边应该还会回电话过来，所以——” 洛晴天皱了皱眉：“你是说你还会要借我的电话？” 对方一顿，似乎是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是不是不方便？” “哦，不是。”洛晴天犹豫了一瞬，终于问出了一个略显逾越，但是作为被借手机的人，第一时间就有权利问的问题，“不过，可以知道你是在跟谁打电话吗？” 他又笑了，而且似乎比刚刚更愉悦些，晴天不知缘由，觉得有点莫名。 “在跟司机打电话。等会儿要请他来接。”他如是回答。 “哦——”洛晴天点点头，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难道你背得出司机的电话号码？” 刚刚他是当着她的面拨的号，极其迅速地打出一连串数字然后直接按了拨通键，她还以为打的是家人朋友的电话，没想到竟然是司机？ 他轻笑了一下，点点头。晴天不禁在心里惊叹一声。 须臾，他再次开口：“对了，刚才一直没自我介绍，我叫何煦。人可何，和煦的煦。” 洛晴天笑了笑。 她知道。早就知道。 “我叫洛晴天。就是这个晴天。”她伸手指了指挂着一轮耀眼太阳的天空。 何煦点头，语气随意地说：“是《醉风尘》的作者，对吧。”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洛晴天这下是结结实实愣住了：“你认识我？” “认识。”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吃惊，笑着转过头看她，“我姐姐就是这部剧的主演。” 洛晴天沉默了一瞬，有点诧异地抬头问：“小乔姐跟你提起过我？” 这下轮到何煦诧异，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很快，表情就从疑惑变成了玩味—— “原来你也早就认识我。” 这语气，实在是有些意味深长。 第4章 犹如故人归 洛晴天这才发觉失策。刚刚何煦说自己的姐姐是叶乔时，自己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惊讶。这种本该引起惊呼的消息，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自己确实是早就知道他，只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但有的人就有这样一种能让人迅速辨认出来的特点，即使眉眼间有些许变化，气质也依然相似。 此刻在他饶有趣味的目光注视下，洛晴天虽然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但依然保持面不改色：“认识你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不一直是风云人物吗。倒是你，怎么会认识我？” 何煦笑了笑，转开了头。 洛晴天在心里暗笑。看，心虚了吧，果然，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啊。 至于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她有点儿好奇，却又不太想追问答案。也许就是很普通地看过自己和叶乔或者醉风尘剧组的合照吧，没什么可纠结的。 何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问她：“等会儿打算去哪儿？” 这一问彻底把洛晴天拉回了现实，她环视一圈，歪了歪头：“打算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毕竟来这儿也好几天了，难得碰上好天气和好风景，不多待一会儿太亏。 “嗯。我是问你等会儿直接回古镇还是还有别的行程？” 诶，这是等会儿要跟她同行的意思？洛晴天眨眨眼，心里琢磨着。最后还是如实回答：“直接回古镇的客栈。还有工作。” 这一趟虽说是旅游，但到底还是为了新文找素材和灵感。前两天天气糟糕心情不好，根本没动什么笔。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心情，对新文也有些改动的想法，必须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由于之前就没再对香格里拉的天气抱什么希望，所以今天的行程规划，就只有松赞林寺这一个了╮(╯▽╰)╭ 何煦闻言点头：“我也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司机一个小时之后过来。” 司机……刚刚他好像就说了司机等会儿可能还会回电话过来，所以要继续借她的手机用。好吧，既然反正是要跟着等的，坐个顺风车也没什么。 洛晴天调整心态，坦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啦。” 何煦很浅地笑了一下，转而指了指他们左前方的一个偏殿：“去那边看过了吗？” “还没。”偏殿看起来清净素朴，洛晴天抬头问他，“要不过去看看？” 两人一同朝那边走过去。洛晴天一边走一边状似随口地问他：“你怎么会来香格里拉的，是来拍片还是旅行？” 不知道哪个字眼又戳到了他的神经，何煦笑着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旅行。” 半晌后洛晴天反应过来，她刚刚不是等于是毫无遮掩地告诉了他，自己知道他读的是导演系么？得，她今天智商简直完全不在线。 这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球球发的微信——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难不成……真遇到帅哥了？” 按这丫头的性子，要是她一直不回，接下来估计要信息轰炸了。于是输入回复——“嗯，那天咖啡馆那个。” 结果她失算了。 即使回复了，接下来也是躲不掉的信息轰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说说详细情况啊，怎么偶遇的？ ——不对，先发照片发照片发照片！我拿汤圆的和你换！ 正走到台阶面前，洛晴天刚打了一个字，就差点一个趔趄被绊倒。 何煦反应很快，伸手扶了她一下。 “谢谢。”洛晴天转头朝他笑了笑，想到自己跟闺蜜隔空聊着的话题，不禁有点心虚。正好这时何煦低声回了一句“小心点，走路的时候别看手机”，她就顺势乖乖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不管了，信息轰炸就轰炸吧，反正她大概不太可能满足得了球球“发照片”的要求。 其实偏殿没什么太多内容可看，倒是殿外院子里不知名的花儿开得很好，一簇一簇，深红浅黄，阳光下炫目地盛放着。 “普达措都没能看到，居然在这儿看见开花了。”洛晴天颇有点惊喜。这才是香格里拉该有的样子嘛。 洛晴天变换着角度围着花拍照。何煦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不必着急。他不动声色地跟着移了移步子，尽量让她呆在他的影子里。 等洛晴天拍尽兴了转过身，看见他抱臂站在侧后方，眼睛似是望着远处。她顺着看过去，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拍完了？”何煦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转头问她。 “嗯。”洛晴天下意识地低头翻了翻照片，“有点儿累了，我想到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你还要去哪里逛吗？” 何煦偏偏头，示意她往旁边看：“那边有椅子，去坐坐吧。” “好。”洛晴□□长廊走过去，边走边回头，“那你——” 何煦已经紧跟上来，和她并排走着。她的后半句也就没必要再问出来，他大概也想休息了吧。 洛晴天坐下来之后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很是满意。前两天烟雨蒙蒙，拍的照片都跟蒙了一层雾一样。今天总算有好看的风景照发微博了。 这么想着，她顺口问何煦：“前两天这边都下雨，你去哪儿玩了吗？” “嗯？哦，我昨晚才来的。” 昨晚才来，那岂不是今天是正式旅游的第一天？等等，为什么他的运气就这么好！她明明是想找点同病相怜的安慰的，结果只有更心塞。 “怎么你一来，香格里拉就天晴了……”洛晴天托着脸撇撇嘴。 “这是什么语气，天气变好不是件好事？”何煦望着她觉得好笑。 洛晴天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所以说，还得多亏了你过来，才出太阳对吧？真谢谢你了。” “不客气。”他神色坦然，“因为我的名字是和煦啊。” 洛晴天差点没把正在喝的水喷出来：“那我还叫晴天呢。” 何煦闻言，展眉笑了。 晴天歪歪头，不明就里地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可笑的吗，这人的笑点实在有点儿奇怪啊。不过看在这人笑起来比不笑亲切得多得份上，牺牲一下自己的名字也没啥。 其实关于她的名字，球球曾经好奇地追问过。 ——为啥叫晴天呢，你是在一个大晴天出生的？ ——不是……我在半夜出生的。 其实洛妈妈当时觉得肚子突然剧痛快要生了的时候是晚上七八点，当时洛爸爸还在学校里负责高三晚自习的答疑，被电话紧急叫了回来。不过因为是双胞胎，洛妈妈又使不上力气，顺产很有些费劲。一直折腾到半夜，两个小婴儿才先后呱呱坠地。 球球当时听到这儿，惊喜地打断她：“原来你是双胞胎啊！那你妹妹是不是叫雨天？” 晴天：“……我没有妹妹，只有哥哥。” “什么嘛——那叫啥双胞胎啊，那是龙凤胎好吗……等等，你居然有哥哥！太拉仇恨了，我做梦都想要个哥哥啊(╯‵□′)╯︵┻━┻”球球嗷嗷叫着，拼命晃她的肩。 “轻点儿……”洛晴天莫名其妙地被摇晕了。 球球摇够了之后收手，两眼放光地继续问：“那你哥哥叫什么？让我想想——日天？” 晴天：“……” “怎么，猜对了？”球球兴冲冲地问。 晴天缓缓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哦，并没有。其实我哥哥叫青天。” “啥，为什么？”球球面露不解。 “而且我妈打算以后再生一对双胞胎，取名请天和庆天。”说罢还郑重点了点头。 球球：“……” 洛晴天收回思绪，倒是因此想到了另一个话题。她似是不经意地转头问何煦：“小乔姐最近还好吗？我怕她拍戏太忙，最近都没怎么跟她联系。” “还好，拍戏难免辛苦。不过比起这个，她好像对吃更耿耿于怀。不过昨天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听她抱怨了半天剧组的糟糕伙食。” 说起姐姐，何煦眼里有温柔的笑意。看得洛晴天心里也跟着柔软起来。 “小乔姐是在凉州影视城拍戏吧，条件确实会比江城艰苦些。”晴天说着，突然灵光一闪，“诶，我昨天去买了不少鲜花饼，可以给她快递几盒到剧组。” 在剧组里，鲜花饼这种稀有食物应该是绝对抢手的吧。而且正好叶乔的生日也快到了，可以顺便当成礼物。原本昨天买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买得太多了不好拿回去，现在正好直接从云南寄走几盒，就不用提回江城了。简直一举两得。 而且，这么多鲜花饼，叶乔应该会拿去送些给剧组的其他人，楚言之说不定也会在其中…… 等叶乔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因为跃跃欲试而显得兴奋过头的时候，何煦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觉得尴尬，他已经先一步开口问：“你是我姐姐的剧迷？” 他说的是剧迷不是粉丝，叶乔也就落落大方地承认了：“对啊，喜欢她很多年了。” “这样。”何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你最喜欢她的哪部作品？”他接着问。 洛晴天听他语气挺认真，似乎并非随口一问，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目前最喜欢的是《天涯路》，以后嘛，也许会是《江湖笑》。” “《江湖笑》，不是《醉风尘》？”何煦有些意外，“你喜欢武侠类的剧？” 洛晴天不置可否地笑笑，避重就轻道：“《醉风尘》当然也喜欢。小乔姐的每一部剧都不会差。” 区别只是男主角是谁而已。 何煦沉思了一会儿，转而又问：“除了我姐，圈里还有喜欢的演员吗？” 洛晴天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有点好奇而已。”何煦眼神微一闪烁，移开了眼睛。 洛晴天哦了一声，抿嘴笑了：“我不怎么追星的。”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再问了。 何煦果然不再追问，换了话题问起她前两天去了哪儿。晴天原本就积了不知多少苦水没处倒，现在终于能有机会吐槽，便几乎是滔滔不绝起来。 她说得起劲，何煦听得倒也饶有趣味，偶尔还追问或是补刀几句。 就这么一直说到洛晴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啊，是不是司机打电话来了。”她看到陌生来电，把手机递给何煦。 何煦接起了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便一边站起身一边洛晴天点点头：“可以走了。” “司机来了是吗？”晴天跟着站起来。 “嗯。”何煦挂断了电话。 在把手机还给她之前的那一瞬，他无意中朝手机屏幕瞟了一眼。 “往哪边走来着？”洛晴天毫无察觉地接过手机，四处望了望。 “这边。”何煦回过神，示意她跟上。 刚刚看到她的手机屏幕，是楚言之。 第5章 遥知不是雪 司机是香格里拉本地人，但是看起来跟何煦很熟。见到洛晴天显然略有惊讶，不过很快就掩饰住了，连她是谁都没有多问。 车里的氛围也和洛晴天来时客栈帮忙叫的车完全不同。 当时的司机是位藏族小伙，一路上车载音响都放着欢快高亢的藏族歌曲，他时不时跟着唱几句，嗓音嘹亮。前排的车窗被他开得很大，随着盘山公路七绕八弯，凉风呼呼地灌进来。晴天怕冷，实在被吹得受不住时还拜托他把窗户关小点儿。 而这位司机显然没有这种习惯，车窗只开了他自己那一扇的一小半，显然只是通风用的。而放的cd也是轻柔的古典乐，听着很舒服。 晴天本就有午睡的习惯，现在身处这样的环境，倦意渐渐袭来。她不动声色地悄悄瞄了一眼旁边的何煦，他一手抵在车窗上支着头，一手拿着手机，似乎是在回信息。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把球球晾太久了。不行，还是回句话给她吧。 刚刚设置了微信免打扰，现在一打开，果不其然，自己一直没回话，球球那边就完全是信息轰炸，发来的表情包能绕松赞林寺一圈。 晴天：来了来了。 球球：帅哥的照片呢？ 晴天：没有…… 球球：对方并不想和你说话并绑架了你的狗。 晴天：对了，汤圆今天还好吧？ 球球：帅哥的照片呢？ 晴天：真没有╮(╯▽╰)╭ 球球：晴小天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欺骗我的感情！你刚刚消失辣么久，难道一张照片都没偷拍到？ 晴天：……我错了。 球球：谁要你认错啊，帅哥的照片呢？ 晴天觉得有点儿头疼。她当时怎么就一时冲动告诉这姑娘自己遇到何煦了呢。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这得找个什么别的事儿才能把这茬给混过去……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的人的视线投了过来。原本就有些做贼心虚的她立马回望了过去。 何煦朝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眉梢微扬：“介意我接个电话吗？” 洛晴天连忙摇头。 这可是他的车啊，这么客气干嘛。 洛晴天有意扭过头看向窗外。但实在是离得太近了，都不用刻意，就听得清清楚楚。 “陆导，您好。” “嗯，是的。” “您最近身体还好？” “他们都好。” “也好，她这段时间在组里拍戏。” “谢谢，不敢当。” “是。” “嗯，但是还有一些后期的工作。” “现在不在，在外面。” “哦，不是，就是休息几天。” “嗯——我年内都没有这个计划。抱歉了。” “好的，有空再联系。” “多谢了。那，再见。” 半晌都没有声音，应该是打完了。洛晴天终于能回过头来。可马上看到何煦接着又拨了号打了出去。于是她刚刚扭正的脖子又迅速偏了过去。 这个电话，何煦的语气明显不同了。 “林姐，最近来问我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的人多吗？” “嗯，好的，多谢了。” “至少年内不会接。” “我知道。有合适的还是会考虑的。” “嗯，目前还不确定，至少还有几天吧。” “嗯，放心，我有数。” “是吗？那行，回去再说。” “嗯，就这样。”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洛晴天重新转回头，看到他收起了手机，才放心地坐正身子。 等等，手机？ “你的手机——有电了？”洛晴天好奇道。 何煦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嗯，刚刚上车的时候就充了电。” 洛晴天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确实有车载充电器，而且充电线的一头还搭在外面。 好吧，估计是她上车的时候光顾着紧张和四处打量了，没注意到这边。 不过，他们上车也没多久吧。洛晴天忍不住开口：“就充够了吗？还是放上去接着充吧，别等一会儿又没电了。” 她纯粹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点儿，心里有点没底。好在何煦好像没觉得不妥，点了点头说“也是”，十分听话的把手机又给插上去了。 汽车绕着盘山路奔驰，晴天半倚着车门，头抵在车窗上，到底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何煦叫醒她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古镇门口了。 “啊，抱歉。”洛晴天揉揉惺忪的眼睛，一手拎包一手按太阳穴下了车，迷迷糊糊走出几步才回过神，连忙返身跟司机说谢谢，麻烦他了。 司机乐呵呵地笑着，连连说没事儿，跟他们挥挥手，车子一溜烟走了。 洛晴天的脑子还有点混沌，正想着回客栈的路，就听见何煦说了句“走吧”。她这才想起来问：“你也住在古镇里吗？哪个客栈啊？” “云水间。” “诶，好巧，我也是！”晴天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觉得既神奇又兴奋。 居然是同一个客栈，那自己不用费力回想回去的路了，跟着走就好，简直太棒！ 何煦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接话。等走过了几条街，快要到客栈的时候，他转头问：“等会儿打算回客栈午睡吗？” 他语气虽然正常，表情却带了点揶揄。洛晴天不禁有点窘，自己刚刚在人家车上睡了一路，还回客栈睡午觉，她有那么会睡吗？ “嗯，那个……有点饿，打算先吃饭。” 如果没记错的话，客栈周围就有好几个特色餐馆。洛晴天还只去其中一个吃过，今天打算尝尝别的。 她刚要说“你等会儿先回去”，何煦已经先一步开口：“我也是，一起吧。” “哦，好。” 她答应得很爽快。其实这次一个人出来旅行最深刻的体会除了孤独和无聊，还有就是吃饭实在很划不来。倒不完全是因为钱，而是香格里拉那么多特色菜，自己一个人一次又吃不下多少，点多了总觉得浪费。可难得来一次，要是等到最后要回去了还有一大堆没尝到，岂不是很亏。 所以有人跟自己一起拼桌吃饭绝对是件好事。 最后两人约好先回客栈各自收拾一下，二十分钟后再下来一起去找餐馆。 其实这么长的收拾时间大概是为洛晴天考虑，她因为是自助游，包里背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走了一上午，确实挺沉的，得回去放掉一些。至于何煦，明显是轻装出行，包里一看就没多少东西。 二十分钟之后，洛晴天准时下楼，在客栈的前厅看到了何煦，他正在跟前台小哥说话。 等晴天走过去的时候，交谈正好结束，前台小哥还殷勤地朝她点点头打招呼，晴天不明就里，但也回以微笑。 “走吧。”何煦转身示意她跟上。 “我们去哪个店吃？” 终于能吃找饭馆午饭了，洛晴天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雀跃。 何煦则淡定得多：“出门右拐一百米左右的那家本地特色餐馆，口碑好像不错。” “你怎么知道的？”晴天有点惊讶。这人不是昨晚才来吗，难道就把附近情况都摸清楚了？还右拐一百米，也太精确了吧。 “刚刚问的。” 原来他刚才就是在跟客栈的前台小哥打听这个，晴天了然地点点头：“那就去那家吧。” 希望那位前台小哥靠谱点儿。 到了传说中口碑不错的本地餐馆，被服务员领着坐下后，洛晴天环视一圈，发现这个餐馆生意确实不错。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来吃饭的人依然坐满了一半。 何煦把菜单递给她：“饿了吧，想吃什么就点吧，你先。” 洛晴天也不跟他客气，她可是来之前就有好几个想尝的特色菜了，都不用花时间多看菜谱，直接招手叫服务员。 原本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服务员小姑娘迅速走了过来，拿起桌边的点菜单：“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那我点了？”她朝何煦扬扬手里的菜单，得到应允后转头对服务员说，“松茸炖鸡，水性杨花菜，青稞饼，各来一份。” 说完把菜单递给何煦：“你还想点什么吗？” 何煦接过菜单却没马上看，而是转头问服务员：“松茸炖鸡的份量大概是多少？” 小姑娘一愣，随即语气很肯定地回答：“嗯——你们两个吃肯定是够了的。”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洛晴天连连摇头：“不用了，点多了也吃不完。这几天还有机会来吃的。” “好。要点饮料吗？” “我不怎么喝饮料的，你想喝什么就点吧。” “加一壶普洱。谢谢。”何煦把菜单递了回去。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小姑娘刚刚就一直往何煦那边偷瞄，走的时候还颇有点儿一步三回头的意思。洛晴天看在眼里，有些想笑。想打趣何煦几句，却又觉得还是不太合适。毕竟萍水相逢，完全不算熟，开这种玩笑难免显得逾越了。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她开口问的是：“你喜欢喝茶？” “嗯。我姐喜欢喝普洱，家里有不少。” 洛晴天很快意识到这个“姐姐”指的无疑是叶乔，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来小乔姐喜欢喝普洱啊？” 这可是别处听不来的八卦。 等等，普洱——那不是楚言之最喜欢喝的吗！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自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洛晴天兀自激动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开心，表面还得努力显得不动声色。 她要不要趁机会接着多问点呢，可是会不会显得很奇怪，要是他起疑就不好了。 普洱茶最快端上来，何煦给两人都各倒了一杯，洛晴天道了谢后接过，先闻了一下：“好香。” “嗯。”何煦点点头。晴天以为他要品茶了，没想到他半天没喝，反而抬头问她，“你还会在这儿待几天？” “啊？”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天。” “接下来几天打算去哪里？” “还没想好。这几天虽然住在这儿，但是都没好好逛过香格里拉古镇，可能明天先逛古镇吧。” 何煦沉吟了一会儿，洛晴天顺着话头问他：“你呢？” “想去梅里雪山吗？”他突然问。 第6章 不止如初见 “嗯？”晴天再一次愣住了，“梅里雪山？” “嗯。想去吗？”何煦又问了一次。 后来，洛晴天曾回想起香格里拉古镇餐厅里的这段对话。回忆里，自己那一刻的感觉难以描述，只知道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超出意料之外，而更意外的是何煦的语气。明明很简单很简短的几个字，从当时和自己丝毫不算熟络的他口里说出来，竟然带了点蛊惑的味道。 但此时坐在餐厅里的洛晴天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思考别的，只完全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早上坐车去松赞林寺时，司机问她来香格里拉打算去哪些地方。她说了之后，藏族小伙连连摇头。 “不打算去梅里雪山玩几天？哈，那可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了。尤其现在到了能看见雪山的时候，不去也太可惜了。” 语气里慢慢都是谈起自己家乡美景的骄傲和对你们这些外地人不懂欣赏的小不满。 晴天当时心里哭笑不得。她要是早知道这么值得去，就应该跟旅行团的，现在自己一个人来自由行，哪里来得及去梅里雪山。 此时乍一听到何煦问她想不想去，她当即兴奋起来。 当然想去。可是—— “你去过吗？要怎么去呢？去的话，还得要订那边的酒店吧。” 这么想想，问题又多又具体，根本不是头脑发热能达成的。她的语气也低落下来。 “我没有去过。不过听去过的朋友说很值得去。如果想去的话，刚刚来接我们的司机周叔能跟我们一起去，交通问题不用担心。至于酒店，等会儿可以打个电话问问还有没有房间，实在不行，也可以拜托周叔帮忙。” 一席话说得非常笃定，显然是有备而来。 洛晴天本来就惦记着梅里雪山，被说得有有点动心了。 问题是，和何煦真的太不熟了。 去梅里雪山，可不是一起拼个车吃餐饭这么简单的事。再怎么感兴趣，她也还没有自来熟到那种程度。 何煦明显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也不追问下去，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想去的话，明天中午之前告诉我就行了，下午出发应该来得及。不想去也没关系，还有很多别的景点。” 洛晴天点点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纠结。脑子里盘桓着那位藏族司机小伙说的“不去也太可惜了”。 好在这时候，菜陆续端了上来，非常及时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在看到松茸炖鸡的时候，洛晴天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这完全不能用碗来形容，必须是“一大盆”啊，份量也太足了。 这餐馆真实在，香格里拉真是个好地方。 接下来就是吃吃吃了。松茸炖鸡果然名不虚传，味道太鲜美了。洛晴天连喝了两碗汤，才想起自己应该先拍张照的，居然吃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这茬o((>w<))o 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一大盆，洛晴天一边无比满足地放下筷子，一边想念大胃王球球。她要是来了就好了。 叫服务员来结账，对方却说他们店都是前台收银，得麻烦顾客自己过去。 “我去吧。”洛晴天眼疾手快拿起账单。 “一起吧。反正吃得差不多了。”何煦也跟着站了起来。 到前台的时候，老板娘正在低头记账，听见面前有动静抬起头，条件反射露出热情微笑：“您好。” 然后，她就和洛晴天一起愣住了。 晴天怎么也想不到，老板娘竟然就是飞机上坐在自己旁边、带着小婴儿的那位妈妈。 老板娘也很快认出了她，颇有点惊喜地叫了一声。 “你是飞机上的那个小姑娘吧，居然来我店里吃饭了。哎呀，真是太巧了。” 洛晴天也笑了：“是啊，真巧，没想到这饭店是您家的。” “菜还合胃口吧？” “嗯嗯，特别好吃。尤其是那道松茸炖鸡。”晴天一边说一边舔舔嘴唇。 “哈哈，是吧？那是我老公做的。” 老板娘的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真的？哇，您先生真厉害。”晴天夸赞道。 等等，她老公？那不就是那天飞机上坐她另一边的男人吗？当时还觉得他有点古怪，原来手艺这么好。 听她这么说，老板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天飞机上，他的态度是不是不大好啊？你别介意啊，其实我们去江城是去给他看病的，结果——哎，反正他那两天心情都特别不好，我都不太敢说他。实在不好意思了。” 洛晴天抓住了她话里一闪而过的重点，忙问：“您先生身体怎么了？” “他——听不见了。” 老板娘语气平静，可句尾声音还是微颤了颤，听得洛晴天心里猛地一抽 “啊……” 枉她身为作家，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像样的安慰。 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身为局外人，隔岸观火说的安慰话，根本安慰不了人家。 又或许是想起当时飞机上自己的态度比对方完全好不了多少，还在心里妄加揣测评判……越想越自责和难过。 老板娘倒是先反应过来，连忙重新露出更大的笑容：“哎呀，没事儿，现在用助听器也听得见呢。他回来之后就想开了，心情也好多了，你不还说他的菜做得好吃吗。反正我跟他说了，咱们以后也不放弃希望，说不定以后这医学还能进步呢，是不？” 洛晴天听得鼻酸，但也朝她笑着拼命点点头：“嗯，嗯，肯定会的。” 老板娘接过她手里的账单，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问：“你一个人来这儿玩的？” “额，嗯……”这要怎么回答呢。好像确实是一个人来的？ 就在她迟疑的这一会儿，老板娘的眼神已经往后偏移，很快看到了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何煦，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了然又欣慰的笑。 “那是你男朋友啊？” 洛晴天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不是。” 老板娘显然将信将疑，不过她没再多问，而是啧啧了一声，摇摇头：“哎，那可惜了。我们店情侣消费给打八折的。” 洛晴天：“……” 这是在欺负单身狗是吧？她现在偷偷撒个谎还来得及吗？ 老板娘开心地笑了：“哈哈哈，开玩笑的。那天飞机上除了我老公态度不好，我儿子也吵了你半天。怎么说都要必须给你打折的，以后只要你来，都给你打七折。” 然而，还没等洛晴天感激的笑容展开呢，她又迅速压低声加上了一句—— “不过那小伙子真的挺帅的，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嘛。” 洛晴天：“……对了，您儿子呢？” “哦，他在家呢。他奶奶带着他。”说起儿子，老板娘眼神里都是欢喜，刚刚的话题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等洛晴天接过零钱和发|票，另外等待结账的顾客已经站在后面了，她也不好再多留，便跟老板娘说了祝她生意兴隆，就挥挥手走了。 “有机会再来啊！” 老板娘一直目送他们离开。 出了餐馆，洛晴天心情有点复杂，自顾自想着心事，半天没说话。 何煦什么也没问，只时不时回头看看她跟上没有。迁就她的速度，两人走得很慢。 客栈隔没多远，很快就到了。洛晴天抬眼的时候，却看见客栈的另一边有一家看起来是卖饰品的店。 店名叫“初见”。真戳心的名字。 她犹豫了几秒，转头对何煦笑笑：“你先回去吧，我想去那家店看看。” 何煦没说话，朝那家店的方向微扬了扬下巴。 才相处半天多的时间，洛晴天已经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一起去”了。 好吧，一起去就一起去。 店面不大，但装饰得很有香格里拉风情。除了一些有藏族特色小挂饰，主打的大概是各类手串，不少顾客正围着柜台挑选试戴。 蜜蜡，菩提子，绿松石，小叶紫檀……各种材质，不同大小，看得还真有点眼花缭乱。 洛晴天不太懂这个，但是光看外观，最喜欢的事一条小叶紫檀手串。 老板很是热情，当即从玻璃柜里拿出来给她试戴，还一边跟她说小叶紫檀的灵性，说这手串要多用手盘，包浆之后才是真正的小叶紫檀佛珠。 晴天戴上试了试，大小正合适，颜色刚刚好。光看着，就觉得确实有些佛性。 可是价格……真不算便宜。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价格，而是她平时常要写字打字，戴手串的机会大概不多。 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下来，有点抱歉的还给了老板。老板不大在意地笑笑，正要收回去，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何煦出声了—— “不买吗？” “啊？嗯，不用了。谢谢。”后一句是对老板说的。 没想到何煦上前一步站到了她旁边，老板抬头看向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先低头问洛晴天：“真不要了？” 洛晴天一时摸不清他问话的意图，只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何煦随即转过头，对老板说：“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老板迅速把手串递给他。 他把手串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并没有试戴，就直接对老板说：“麻烦帮忙包起来吧。” “你买是吗？好的好的。”老板笑开了，马上手脚麻利地拿出盒子开始包装。 一边装一边说：“我们店已经是良心价了，你看这多好的小叶紫檀啊。女孩子舍不得钱，做男朋友的该出手就得出手，对吧？小伙子有眼光，有魄力，哈哈。” “不是……”洛晴天原本被何煦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乍一听这话，吓得一个激灵就要解释。 “不是，给自己买的。”何煦已经先一步说话了。 此言一出，洛晴天当即松了一口气。至于老板，则呵呵笑着窘了半天，除了“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之外，再没多说一句话。 回客栈之后，晴天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始删减大纲。既然普达措那么不给力，还是把男女主角改到松赞林寺相遇好了。 灵感这东西，大概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来得格外快。她坐在电脑前不知不觉就写到了天黑。 上午遇上了盼了好几天的好天气和好风景，中午如愿以偿吃到了本地美食，老板娘还在飞机上就有一面之缘。现在又码字码得这么顺畅。这一天实在是收获颇丰。 可没过多久，洛晴天就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第二天清晨，她还没起床，手机响了。她半梦半醒的，以为是闹铃，迷迷糊糊中按掉了。没想到不一会儿，铃声又坚持不懈地响了起来。 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晴天彻底清醒了过来。竟然是球球打来的电话。 这丫头怎么会大清早打长途电话过来？ “喂。球球？” “晴天！”球球无比急迫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汤圆好像病了。” 第7章 来去也匆匆 在听了球球着急得有点儿语无伦次的描述之后，洛晴天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据她说，汤圆这两天越来越安静，不吵也不闹，远不如刚来的时候活蹦乱跳。连食量也渐渐缩减了。 一开始球球还以为它只是犯懒，再加上自己有画稿要赶，常常顾不上管它。昨天晚上的晚饭，它就几乎是碰都没碰。球球有点急了，上网搜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症状。她以前没养过宠物，一下子慌了神。现在晴天的狗才寄在她家几天就病了，觉得内疚又心虚，不敢立马跟晴天说，先打电话问家里养了狗的朋友，说让她尽快带去宠物医院看看。 她捱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就带汤圆去了附近诊所，结果说是肠胃感染了，还要打针。这一下子彻底愧疚得不行，立马打电话给晴天道歉和汇报情况。 平时大大咧咧嗓门嘹亮清脆的姑娘，电话里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没什么中气，还带着点哭腔，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晴天当即意识到她肯定一晚没睡，刚刚又哭过，即使再心急，依然耐心地安抚了球球几句，然后才开始问汤圆的具体病情。 其实也不算什么重病，大概是恰好最近天气冷热交替，加上主到汤圆家后，饮食有点不规律和不习惯，得了胃肠型感冒。晴天问清楚情况后，心里大概有了底，便一边安慰叮嘱着球球，一边开始在脑子里计划着提早赶回去。 “别急了，兽医说了没事就肯定没事的。汤圆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先天抵抗力弱，原来也感冒过，不是你的问题。别自责了。”晴天打开电脑开始查航班信息，放轻了声音又问，“你还没吃早饭吧？等待会儿带汤圆打完针，你记得吃点东西，别弄得自己又病了。” 球球情绪缓过来了点，轻轻嗯了一声，可接着又问了一遍晴天是不是真的不怪她。 晴天在电话这头哭笑不得，这丫头难得感性这么一回，她只有再次保证：“当然不会。你先照顾着汤圆，我马上改签机票，尽快回来。到了以后打你电话，我直接来你家。” 球球打电话之前就想到了汤圆生病会破坏洛晴天的旅行计划，可听到晴天这么说，又开始自责起来。但晴天应该已经很着急了，自己再说什么都无益，便调整了一下情绪，保证一定好好照看汤圆，等她回来。 挂断电话后，晴天迅速联系航空公司申请机票改签，把三天后的回程机票改到了今天下午同时段。尽管被告知经济舱已经客满只能加价升舱，也没怎么犹豫地认了。 家狗和闺蜜一个病着一个蔫着，不尽快赶回去哪行。 改了航班之后，晴天大致估算了一下去机场要用的时间，然后便开始收拾行李。因为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要退房，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该下去跟客栈说明情况提前退房。临走前突然看到行李箱旁边那一大盒打包好的鲜花饼，其中有几盒原本是打算寄给叶乔做生日礼物的。现在时间应该还算充足，干脆先去问问客栈前台古镇哪里可以寄快递。 她下楼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大多数住客都已经外出游玩，客栈里挺安静。她穿过长廊，掀起门帘进了前厅，却看见何煦坐在靠窗的木桌旁，正在看书。晴天站在门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阳光照进窗台，温柔地映在他肩上。 何煦听到门边的动静抬起头，看到她后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弯了弯嘴角。 晴天很快回过神，笑着说了声早上好。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心里却一边在迅速思考着措辞。 “休息得怎么样？”何煦语气轻松。 他大概以为她这么晚才下来是因为睡懒觉吧，洛晴天想。可惜她没心思跟他玩笑，只摇摇头：“抱歉，家里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我改了机票，今天下午回江城。你玩得开心。” 何煦显然有些吃惊：“怎么了，没事吧？” “哦，没什么，只是必须得尽快赶回去。我先去退房了。”晴天不想多说，只抱歉地笑了笑，转身去了前台。 今天的前台是一位小姑娘，听她说要提前退房，露出略微为难的神情：“可是定金——” “哦，不需要退定金，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了。”晴天摆摆手，“另外再问一下，古镇里有可以寄快递的地方吗？” 小姑娘闻言立马热心地拉她到客栈门口，指着路说了半天。晴天听得有点头晕，最后只好问可不可以画个简图。 她付完房费，握着小姑娘画得像迷宫一样的地图，打算上楼去拿鲜花饼。一转身，看到何煦还站在身后不远处。 “那我先走了。”洛晴天点点头就要离开。 何煦拦住了她：“需要送你去机场吗？” “啊？哦，不用麻烦了，客栈前台可以帮忙叫车。”晴天下意识地迅速婉拒，“我还有点事，先上去了。” 再一次被何煦拦住的时候，她有点讶异地抬起了头，眼里写满问询。 何煦似乎也一时没想到说什么，顿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她：“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洛晴天眨眨眼，以为他接下来会掏出手机，结果对方半天没动作。 两人都愣了一会儿，同时笑了。 何煦先开口：“怎么？” “没什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洛晴天摇摇头，直接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早就该想到，何煦哪里会非得要用手机记，人家连司机的手机号码都记得清清楚楚。 何煦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 晴天再下来的时候，何煦已经不在前厅了。她按着那个手绘路线图七绕八绕还真找到了快递点，填了叶乔助理给的地址把鲜花饼寄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点吃的，等会儿路上可以当中饭。不对，她早饭也还没吃。 接下来就是最后收拾行李奔赴机场了。 回程坐的是头等舱，确实舒适不少。可总让她想起来时那一路，两侧坐着的那对夫妻。那时怎么会想得到他们的遭遇，又怎么会料到之后还有机会偶遇。 香格里拉之行开始得磕磕绊绊，结束得匆匆忙忙。现在想起来，仿佛像梦一场。 早知道就应该把那一串小叶紫檀买回来，戴在手上，也至少是这趟旅行的纪念啊。 回到江城，晴天直奔球球家。一进门，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扑进了一个人，拼命蹭着。 “噗，这是跟汤圆学的？”晴天顺势摸了摸球球的头，塞了一盒鲜花饼给她，“喏，今天肯定没好好吃饭吧，别饿着了。汤圆呢？打完针好些了吗？” “好些了，但是还是有点没精神。兽医说明天要再去一次。”球球把鲜花饼放到一边，拉她进屋，又把她的行李挪到屋里来。 汤圆正窝在球球给它搭的小窝里，身上盖着小毛毯，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到晴天，呜咽了一声。 晴天只觉得心都要被叫碎了，连忙裹着毛毯把它抱了起来。 汤圆蜷着身子，扬起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 这动作，它平日也做过，可今天球球蹭完它再蹭，晴天简直哭笑不得。 再回头看站在身后的球球，那可怜兮兮地表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合着这俩小祖宗是一块儿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洛晴天摇头失笑：“得，你们都辛苦啦。看来我以后还是不能出去乱跑。我回来了，乖啊。” 球球一听这话，干脆也靠过来抱住她胳膊。晴天叹了口气：“我这是带了两个孩子呢。先起来吧胖球，再蹲我腿都酸了。” “说谁胖呢！”球球佯怒道，然而声音中气不足，根本没啥威慑力。 “说你啊，汤圆都被饿瘦了，该不是这几天被你抢了食物吧。”晴天把汤圆放回窝里，安抚地摸摸它的头，站起身，“医生说它能吃东西吗？” “能吃糊糊。但是我中午喂过了，现在不知道还吃不吃得下。”球球跟着进了厨房，“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尝个鲜花饼吧，肯定是你喜欢的口味。”晴天系上围裙，“哦，还有，帮我拿床被子，我今晚住这儿。” “哇，太好了”球球转身就往外跑。 “诶，等等，晚上想吃什么？” “啊，那个——我才想起来，家里好像没什么菜……”球球退了回来，弱弱地说。 “……那你这两天吃的什么？泡面？该不会真抢了汤圆的狗粮吧？”晴天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扶额。 “我叫外卖啊……有时候也吃泡面啦，哈哈。” 最后那两声傻笑让晴天很有敲她头的冲动：“行了，你快去吃你的饼。小米还有吧？我煮点粥好了。” 然而—— “哎，这个柜子你有多久没打开过了？小米长虫了都不知道？”晴天觉得自己已然在崩溃边缘，当然，她并不想知道答案。 最后还是只有煮挂面。这包挂面还是晴天上次来的时候在底下超市买的，为的是劝她少吃泡面多自己煮。结果现在过了一个多月居然还原封不动。真不知道这丫头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 端着面出去的时候，球球正举着鲜花饼站在汤圆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晴天突然觉得心里无比柔软。 好像飞机降落到现在，才真正有了踩在实地上的质感。 嗯，是回来了。 第8章 殊途难同归 秦雄正带着助理在机房跟后期监制交代事情，越说越觉得现阶段进度不尽如人意，语气也有点激动起来。 正讲到要紧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边继续说着，一边漫不经心拿出来瞟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顿了一下。 “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刚刚那个问题。”交代完助理，他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喂，何煦。怎么打电话来了，不是这几天有事吗？” “秦导，我这边提前结束了，明天就可以回来。” 电话那头何煦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秦雄却乐得咧开了嘴：“哎呀，那太好了，正有个东西想着让你看看呢，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他正想接着说要是明天回得早就来一趟工作室，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还是太不厚道，也不急在一时，便说：“明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后天再过来。” 没想到何煦回答：“明天上午的飞机，中午应该能到。我回家放完行李，下午就可以过去。” “哎，那太好了，你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次的资料。嗯，好，就这样。” 秦雄挂了电话走回去：“刚刚讲到哪儿啦？” 助理和监制一起转过头，看到秦导的表情皆是一愣。导演明明刚才还在发脾气，怎么接了个电话，心情就变好了？ 难道是导演夫人想通了，打电话来说，过几天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不用他准备惊喜了？ —————————————————————————————————————— 洛晴天和球球吃完晚饭，球球主动请缨去洗碗筷了。洛晴天给汤圆喂了点稀食，然后打开行李开始收拾。 这一天下来，两人都累了，又几天没见难得有机会待在一起。于是早早轮流洗完澡，把汤圆的窝也给挪到了球球的房间。闺蜜两人并排躺着，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球球先是说了自己这几天赶稿的心酸，然后少不得又要因此自责疏忽了对汤圆的关照。晴天摸摸她的头，岔开话题，说起了自己在香格里拉接连遇雨的遭遇。 她不说还好，这个话题一挑起来，球球立马反应过来，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恢复生机。微信里可以躲着不回，现在人躺在自己床上（诶，好像有哪儿不对(⊙o⊙)），总该说实话了吧。 球球抱着被子侧过身，顺着话题问：“那偶遇帅哥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果然还是躲不过，晴天无奈，只好默默地开始组织语言。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球球突然又推了她一下，语气有点激动地说：“对了对了，不说还差点忘了，我昨天上微博给粉丝抽奖，又顺便刷了会儿微博，看到——” “等等，你没时间管汤圆，有时间刷微博？”晴天伸手要揪她的耳朵。 “啊，别别别，我错了错了——”球球笑着往后躲，“但是真的有个超级大发现啊，你不听肯定会后悔的！” 晴天收手，含笑瞥她一眼：“只要你真忍得住不说，我可不怕后悔。” 球球气结，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不管了，我就不信你不想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帅哥好像是个演员，名字是什么来着……我忘了，可能是个新人吧，之前都没听说过。我就说那种长相比得上明星了吧，果然，就是江致远主演的《相思诀》，我之前跟你说我有兴趣的那部戏，他好像演男二号。” 洛晴天听得皱起了眉：“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去演戏。你确定没有弄错人吗？” “哎呀，你居然怀疑我认人脸的准确度。”球球见她不信，急得抓耳挠腮，想了想，干脆跳下床蹬蹬蹬跑去拿手机，一边叫着，“你等等，我找给你看。” 拿了手机回来，球球整个人都有了底气，飞快地翻着微博：“干嘛不信我，等我找找，叫什么来着——啊对了，何煦。” 洛晴天只觉得额角太阳穴一跳，探头过去看：“真的？” “当然了，这部剧昨天发人物海报，都上微博热搜了，还能假。”球球顺势把手机塞给她，得意了一秒，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你那天遇到的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会去香格里拉啊？” 晴天没回答，《相思诀》官博的那条微博已经被顶上了热门，除了男女主角，第三张海报就是何煦的。竟然是古装。原来他穿古装戏服是这个样子。真是——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 她把手机还给球球：“嗯，是他。” “诶？你这个表情不对劲啊，不是应该觉得很兴奋吗，你偶遇的是明星啊！话说他怎么会突然去香格里拉啊，你们聊了什么吗？” 洛晴天摇了摇头：“没聊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 “哦。”球球也没怀疑，只觉得有点没劲，鼓了鼓嘴追问道，“那你这是怎么了？我说晴小天，你该不是原本对他有什么想法的吧？” 洛晴天豁然转头，看着球球夸张的表情，满脸黑线：“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看你那表情，吓死我了。”球球拍拍胸口松口气，“那你这么惊讶干嘛，不就是个帅哥嘛，当演员挺好的啊，又一位高颜值小鲜肉，造福颜控们。就是希望他演技好一点儿，我可不希望《相思诀》被毁。” 晴天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始决定实话告诉她。 “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不过从没说过话——哎，你别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干嘛呢？” “你还说我干嘛？”球球一骨碌爬起来，叫出了声，“你高中就认识人家了，居然早不告诉我？” “……”晴天语塞，不过立马反问，“要是告诉了，你打算干嘛？” “我……我……我肯定会拜托你跟他要签名啊！以后要是红了，又可以卖钱了！” 晴天：“……” “继续说继续说，高中就认识，然后呢？” “我跟他不是一个班，但是因为他高一的时候成绩很好，加上长相，在全年级都挺有名。结果高二的时候，传闻说他想走艺考路线。一开始大家都不信，没想到后来他真的就不怎么来学校了，最后考了导演系，好像那一届文化分专业分都是第一名。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吧。” “哇塞，好厉害，居然是高颜值学霸，高智商帅哥啊。不过——导演系？怎么读导演系的去当了演员啊？” “所以啊，你问我刚刚为什么不相信。换了你能不惊讶吗。”洛晴天此时倒是语气淡淡，已经听不出一点儿惊讶了。 “不能，不能。”球球连连摇头，“真没想到啊，被你这么一说，我这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以后都忍不住想多关注他了。不过也真奇怪，他要是想当演员，怎么当初要考导演系呢？不行，我要来查一查，他还演过什么片子吗。” 晴天没接话，球球自个儿上网查了半天，一边翻网页一边自言自语：“他还真没演过别的剧啊，倒是查到他前几年导的短片获了个什么奖——奇怪，怎么跑来当演员了……” 晴天转头看了一眼汤圆，原本它还时不时拿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们看，这会儿已经闭上眼趴着睡着了。她突然想起明天还要带它去打针，便打断球球：“好啦，别说这个了。对了，你跟宠物医院约了明天的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带汤圆去。” “嗯……约的上午九点半。”球球嘴上答着，眼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哎，你还没告诉我，在香格里拉到底是怎么偶遇他的啊？” 晴天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回答：“松赞林寺遇到的，真的就是偶然碰见。然后一起拼桌吃了餐饭，再没别的了。” 见球球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晴天干脆伸手去抢她的手机，“一个月前才约好的什么来着？聊天的时候不许一个劲玩手机。” “好好好，不玩了。”球球连忙把手机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规矩躺好。但是脑子仍然转着刚刚的消息，忍不住问，“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洛晴天半晌没说话。 球球有点奇怪，正要伸手戳她，却突然听见了她的回答。 “我觉得——完全不了解他。”晴天语气里有一点轻飘飘的惋惜，不过她很快就换了语调，“好啦，早点睡。” 说完就真的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留球球一个人愣着神。这才不到十点啊，就睡了？ 算了，那她还是继续玩会儿手机好了，那帅哥的微博是啥来着，要不关注一下？ 第9章 不语问经年 在守着汤圆打点滴的时候，洛晴天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随手接了起来：“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洛晴天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个语气殷勤的女声，声音陌生。晴天有点疑惑。 “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球球坐在一旁，看到洛晴天举着手机听着，半晌没说话，脸色却微微沉了下去。她不禁对这个电话来源好奇起来，偷偷往这边挪了挪。 结果她刚凑过来没多久，就听见晴天终于开口回答了。 “我不知道贵公司怎么打听到我手机号的，当然，也没兴趣知道。你们费心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卖《江枫渔火》的版权，抱歉了。” 球球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有公司想要来买小说版权，大概是《醉风尘》还没播就获得了极大关注度，影视公司从此看出了商机吧。但看上《江枫渔火》这一本——哈哈，他们挺有眼光，但是估计注定要碰壁了。 果然，那边估计还在想办法说服，直接被洛晴天打断了。 “不，你误会了，不是价格的问题。其他书也许可以商量，但这一本真的没有卖影视的想法。其实市面上还有很多其他优秀受欢迎的作家和小说，贵公司不妨多关注一下。” “哦，真不必了，我不太可能改变主意。” “嗯，好。没关系，再见。” 洛晴天挂了电话，吁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球球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边，不由得失笑：“干嘛呢？” “你的宝贝《江枫渔火》终于被盯上啦？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还会有好几家影视公司争先恐后跑来，然后排着队被你拒绝。哈哈哈。”球球摇头晃脑地幸灾乐祸。 “哪有那么夸张。”晴天正要继续说，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竟然又是个陌生电话，她不禁皱了皱眉。 “喂，请问哪位？” “是我，何煦。”何煦似乎并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轻微不耐烦，声音温和，略带笑意，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醒了吗，没有吵到你吧？” “哦，没有。”晴天立马换了语气，有点意外地问，“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有什么事吗？” “你昨天不是有事急着赶回去，现在解决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哦，不用不用，已经差不多解决了。谢谢你。”洛晴天一边回答，一边无奈地瞪了一眼一脸八卦要挤过来的球球，索性站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 “那就好。你今天会去咖啡馆吗？” “嗯？哦，不会。这几天我都住朋友家。”汤圆这时已经打完了点滴，球球赶紧过去把它抱了起来。晴天连忙往回走，也没了说话的心思，“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再见。” 何煦听着猝不及防传过来的忙音，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回过神。回到后期机房之后还有些愣神。 刚刚电话里，洛晴天语气中的客气和疏离，甚至比在香格里拉刚见面的时候更甚。他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只觉得心里渐渐越发没底。这种感觉，他长到这么大都少有体会过。 此时的洛晴天对于自己无意中的“启蒙作用”毫无察觉。她一心都在汤圆身上，伸手把刚吊完水，骨碌碌转着黑眼珠，一脸无辜的小家伙从球球手里接了过来。 “刚刚又是谁啊？”球球意有所指地朝她挤挤眼。 “……路人乙。”晴天随口搪塞道。 好在球球的关注点还真迅速转移了：“那路人甲是谁啊？” “上一个打电话的啊。” “哦，好有道理的感觉。”球球没再怀疑，直接换了个更感兴趣的话题，“我们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对了，你等会儿带汤圆先回去，我去趟超市。” “……”球球笑得谄媚，弱弱地说，“那个，其实我本来是说要不去下馆子的，最近又听说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私房菜馆，嘿嘿。” 她就知道。洛晴天叹了口气：“那就中午去吧。只能一餐啊，你这要么外卖要么下馆子，天天吃外头的油水，哪有营养。还有，你的减肥计划不打算继续实行了？” “早就阶段性失败了。”球球不太在意地挥挥手，一副看淡风月的表情。 “哦，下一阶段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把这阵子收集的私房菜馆都吃遍之后。嘻嘻。” “……服了你。”晴天妥协，“那吃完以后跟我一起去超市，实在是看不下去你那空空如也的厨房。” “yessir！啊不对，madam！” “……走了走了。”晴天摸摸怀里汤圆的头，小声叹了口气，“把你寄养在她家真的是个错误，千万别跟着变傻了。” ————————————————————————————————————— 何煦赶到发小聚会的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得不行了。见他进来，更是纷纷调侃起哄。 “煦哥快来坐，你这大忙人，真是叫来一次都不容易啊。” “可不是，自从咱们煦哥跑去混娱乐圈，已经比廷声这当老板的还忙了。” “啥都别说了，快快快，先罚酒三杯。” 何煦不紧不慢在顾廷声旁边的空位坐下，直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确实来晚了，抱歉。不过等会儿还有事情，不能多喝。” 此话一出，没人再多劝。众人开始接续刚刚的话题，纷纷把矛头转回对准顾廷声。 “哎，廷声，说真的，你这没多久都要订婚了，女朋友也不带来给我们见见。” “是啊声哥，老藏着嫂子不让我们见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又不会抢，也不会为难她，就是好奇而已。” 顾廷声斜他们一眼，轻笑了一声：“订婚宴上迟早见得着，你们急什么。” “能不急吗。当初猜咱们中间谁会最晚结婚，都猜是你。结果你他么最早订婚了，哥们儿可不都好奇哪个姑娘那么强悍，能把你收了。” “就是，真没想到。我当时以为是何煦会最早呢，结果这家伙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捞着，比我还不如。” 正看戏的何煦突然躺枪，莫名其妙道：“怎么又扯上我了？” 顾廷声在旁边颇为愉悦地笑了，一副兄弟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是啊，看到煦哥跟我一样都还是单身狗，心理平衡多了。”熊胖笑眯眯的猛点头。 “你什么时候又变单身狗了？前一阵子不是还看见你和一姑娘在一起吗？” “什么啊，那个就是普通朋友。说起来，你们这些脱单的快传授点儿技巧呗，我洗耳恭听呢。”熊胖满脸期待地看向以顾庭声为首的脱单族。 顾廷声睨他一眼，语气慵懒：“问他们吧，我的没有借鉴意义。” “知道了知道了，您压根不用追。”熊胖呵呵笑了两声：“你们呢？” 老姚摆手：“我本来想说全靠颜值的，结果想起煦哥也在这儿呢，不敢说了。” 自诩经验丰富的吴鹏插话了：“什么啊，只颜值哪儿够，不然咱煦哥能单着？追女生啊，就是要上天入地哄着捧着才行。你看煦哥平时对那些女生的态度，追得到才怪了。” 刘立颇不赞同地瞪他们一眼：“我说你们啊，替何煦操心个什么劲儿，人家现在是正宗娱乐圈的人了，以后跟美女接触的机会还能少吗？那些什么小花旦啊长腿模特啊都要多少有多少，看见他这条件的可不排队可着劲儿往上扑，说不定还能给熊胖也介绍一个呢。” “行了啊，阿立，别乱开玩笑。”一直没开口的何煦沉声打断他，“就算这儿坐的都是男人，对女人也放尊重点儿。” 顾廷声闻言，点头笑了笑：“得亏叶乔姐不在这儿。” 刘立被他俩这么一说，立即改口：“哎，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个，煦哥啊，你可千万别告诉叶乔姐啊。我那说的可绝对没有包括她，她那是女神级别的——” “行了行了。”熊胖挥挥手，“你们说了半天，一个有用的建议都没提。” “你急什么。”吴鹏拿筷子敲敲碗沿，“你先说说喜欢什么类型的，这得对症下药。” “我？我又不挑。就是——” “就是腿长一点儿，身材好一点儿，长得顺眼一点儿，性格体贴一点儿，还不能太爱钱。就行了。”老姚笑道，“这就是你的不挑吧。” 包厢里的人全都跟着笑起来。 “笑什么啊，我就不信你们找女朋友不是这样想的。”熊胖气急败坏，转身看何煦，“煦哥，你难道不是这样？” 何煦原本有些出神，听他发问才收回思绪，抿了抿嘴：“不是。” “咦，这是心理有谱了？快说快说，喜欢什么样儿的？”老姚连忙问。 一桌人都好奇地盯着他。 何煦没答话，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的一个情景。 那天他们班语文课代表身体不适，请他帮着去办公室拿一下当天要发的模拟卷。当时是中饭时间，办公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没有自己班上语文老师的身影。 他极少去语文办公室，连老师的位置都不知道是哪个。只好随便找了一个其他班老师问。 那位戴眼镜的女老师一听就明白了，朝靠窗的一个桌子指了指，还喊了一声：“晴天，一班的学生来拿模拟试卷了。” 他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已是秋末冬初，即使是晌午，阳光也丝毫不刺眼。而在他视野中央，穿着天蓝色校服外套的少女缓缓抬起头，应了一声：“好，我拿过来。” 然后她放下手里的书，拨了拨额角的碎发，抱着一摞试卷站起身。而在她身后，大片大片阳光顺着窗棱洒进来，柔和地铺满她的肩膀和发梢。 光看着，都觉得温暖。 此刻嘈杂的包厢里，一众好奇的目光中，何煦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 “什么样的？有书卷气，永远带着阳光的。” 第10章 渐行终渐远 洛晴天在球球家，一住就是一个礼拜。 原本计划是等汤圆病好了就搬走的，结果在球球“再多住一天吧”的央求中，多住了一天又一天。 结果直到汤圆都恢复得活蹦乱跳，在家里遍地打滚找存在感，她还没搬回自己那儿。 自从洛晴天住过来，球球的生活品质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泡面和外卖单统统没有了用武之地，每天按时被从电脑前拎过去按时吃饭，早上一起去遛狗，晚饭后被拖出去散步…… 总之，从一个原本的亚健康宅女往健康少女路上一去不复返。 当然，前提是洛晴天在的时候。 于是球球在某天晚饭后散步的时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盛情邀请洛晴天搬过来一起住。 “晴小天啊，你看你每个月租房子还是要花不少钱的，要是跟我一起住，省下来的钱咱们可以一起拿去吃好吃的嘛。而且一个人住多不安全啊，你住的那地方又太安静，哪天要是遇上歹徒什么的，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 她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堆，最后碎碎念着“搬过来搬过来搬过来”，满脸殷勤期待的笑容，就差像汤圆一样摇尾巴了。 晴天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主意。” “耶\(^o^)/”球球振臂高呼。 “但是搬家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晴天微笑脸。 球球：“……” 说话能不大喘气吗！简直是欺骗她感情！ 不过她可不是轻易气馁的人。球球再接再厉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一起搬啊！而且搬家这种事情，一劳永逸嘛！” “那我要真以后都住这儿，能有自己的房间吗？”跟球球挤一张床这种事儿，坚持个几天还可以，长久了可真受不了。这丫头睡觉的时候要多皮有多皮，抢被子功夫一流，占床位熟练度一百分。 “当然能！以后书房就是你的了！只要去买个床就行。soeasy！” 看她一副下定决心的认真态度，晴天笑了，想想了，说：“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球球把头一昂：“没问题，你尽管说！” “第一，你要学着做菜。以后我们轮流做饭。” 球球：“……” “不行就算了。” “别别别——我，我尽量。但是做出来的能不能吃就不知道了……” “我会教你，但是你要认真学。这个也包括在第一条里。” “……好。那还有呢？” “第二嘛——”晴天一笑，“家里的卫生每天都要打扫。我们轮流来，可以一人负责一天或者一人一个礼拜。” 球球：“每天都要Σ(°△°)︴我们家不脏啊！你看这次你去香格里拉，我就赶在你回来之前打扫了一次，也没多脏对吧？” 晴天瞥她一眼：“不脏？前天我进书房，那书柜上积的灰厚得可以印手印了。而且我说的打扫卫生室整个房子，不是只有客厅卧室，还包括阳台厨房书房洗手间。哦，书房以后也是我的卧室了，更要打扫。” 球球：“……” “不行就算了。” “别——行吧行吧，打扫就打扫。可是每天打扫一遍得花多少时间啊，就不能——好好好，都听你的。还有第三呢？” “第三，如果住过来，我也是肯定会交租金的，你也必须收。具体金额等回去上网查一查同类型的租房信息，我们一起定。” “喂喂，这是干嘛，我不要你交钱啊！”球球连忙摆手。 晴天歪了歪头：“这一条没有商量的余地。同意的话，我就搬过来住。” 球球一脸懵逼，你哪一条有商量的余地啊喂！ 最后，这个约法三章当然还是达成了一致。 球球心情复杂。她本来想抱怨说这是不平等条约，结果晴天突然不按常理出牌地加上这最后一条，这以后她都没理由说自己吃亏了。洛晴天这个坏人/(tot)/~~ 好吧，其实她还是很高兴的o(n_n)o~ 洛晴天现在租的房子刚好已经到了当初合同签的最后一个月，原本得要续签的，现在搬走也算是时间正好。 既然说好了要搬过来，接下来的几天，晴天都在与房东协商、预约搬家公司、陆续往球球家搬零碎东西的紧凑安排中度过。每天两头跑，连写稿的时间都没多少了。 期间意外接到过何煦的电话。但当时正在原来的公寓整理打包东西，灰头土脸的，声音也略有些敷衍急促。何煦大概听出了她在忙，便没再多说。 之后又收到过一次他的微信，问她这几天会不会去咖啡馆。晴天知道他说的咖啡馆应该就是“阴晴咖啡馆”，便回复说自己要搬家了，以后去的机会应该都不多了。 搬去哪儿？他问。 朋友家。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对话就此戛然而止。 晴天在当天边吃晚饭边跟球球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这件事。 球球有点吃惊地问她干嘛回答得这么敷衍。何煦现在可是明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火了呢？再说了，人家主动联系你，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啊。 晴天听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态度反常。可对何煦，自己情绪里是有一种别样的好奇和亲近的。无论是在香格里拉时乐意跟原本根本不熟的他同行，还是回来之后有意抵触躲避和他多接触，其实都是因着这份潜意识里的好奇和亲近。 这种矛盾的心理。她自己都没办法解释得清。 当那个高中时期就觉得好奇和崇拜、想要结识却一直没有机会的少年，现在以一种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觉得太不真实。曾经有多么盼望接近，如今就有多么想要逃避。 “大概是觉得，有些美好还是留在记忆中就够了。现实大多只可远观，深交下去，容易失望。”她最后这样回答。 球球叼着一大块肉吃的正欢，闻言抽空抬头看她一眼，颇不赞成地摇摇头：“这是什么神逻辑，难不成你嫌弃他是明星，就连朋友都不愿意做？” 你这又是什么神逻辑……晴天抬头望天——花板。 “当然不是嫌弃，是敬而远之。” 球球依然不理解：“那叶乔也是明星啊，你现在不是跟她关系挺好吗？” “那不一样。我正式知道叶乔的时候，她已经是明星了，后来再亲眼见她，就会觉得一切都是很自然的，没有身份上的不习惯。” 高中的时候，学业繁忙，洛晴天对娱乐圈没有丝毫兴趣，更没主动关注过。即使高二的时候，《天涯路》火遍全国，连他们学校在不少人嘴里提起时也由原来的省级示范中学变成了“叶乔就读的中学”，洛晴天却直到大学才第一次看这部剧，开始喜欢叶乔。 但她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何煦。 没法不知道。成绩优异，长相俊朗。学生时代，这样的男孩儿就像发着光，让人根本忽视不了。然而和他不同班的洛晴天还没机会跟他说上话，他决定走艺考路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年级。据说年级主任都找他谈过话，也没能让他改变主意。之后洛晴天就再没在学校里见过他，只在高考之后听同学说起，他的文化成绩和专业成绩，均名列那所学校导演系录取考生的第一。 记忆就停止在这里了。 要是真停止在这里也未尝不好。她也许就一直惦记着高中时候，年级里有过这么一个优秀而帅气的男生，并盼望着以后看到他导演的作品得奖。到时候跟身边的人炫耀，看到没？没见过这么帅的导演吧？他是我高中的同学呢。 可如今居然偶然遇见了，甚至有了联系方式，却知道了对方走上了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路。将来荧幕上的他越受追捧，离她的距离就越遥远。 喂，你可真够矫情的，人家的人生当然是人家自己选，他相当演员自然有他的原因，也没碍着你啊。 如果她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跟无论谁说，大概都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吧。即使是球球，也肯定无法理解她这样反常的执拗。 所以她没再多说，只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第11章 落花人立 洛晴天正式搬过来的那一天，球球刚好交完画稿。 “双喜临门，普天同庆！”球球乐得拉晴天出去吃火锅。 吃之前球球照例要先拍照，然后用拼图软件把几张美食拼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们自拍一张吧，等会儿一起□□圈。”她说着打开美颜相机。 晴天配合地凑过去，立马被往前推了推。 “脸小的前面去前面去！”球球边说边往后移。 “你再躲就只有半张脸了。”晴天语重心长道，“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胖球。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就要多多锻炼，别再偷懒。” 然后被猛地掐了一下。 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晴天占了三分之二的版面。球球十分满意地又加了点儿装饰，发给晴天。 “来来来，我们一起□□圈啊。” “你发吧，我打算戒朋友圈了。”晴天勉为其难地把那张可以称得上自己大头照的照片存了下来。 “诶？为啥啊。”球球豁然抬头，“别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咱们再拍一张？” “不是这个原因。” 其实原因有点儿难以启齿——似乎在她和何煦加了微信好友之后，无论她发什么，何煦都会点赞。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晴天也有不少同学是“点赞狂魔”类人物，无论看到人家发什么都会点赞。虽然她有点意外何煦也有这个习惯，但还不至于很惊讶。 只是自从发现何煦总是点赞之后，她回去翻了翻自己发过的朋友圈，发现里面真有不少条显得挺傻的。 比如什么“做梦梦到吃年糕火锅，然后高兴得笑醒了。”配图：[生无可恋.jpg] 再比如“每次构思新文的时候就开始掉头发，一梳就掉一大把，感觉用不着多久就可以背个破布袋cos三毛了。”配图：[三毛流浪记.jpg] 还有什么“早上在一片大雾中遛狗，走着走着就被它遛了。雾散的时候完全迷路，最后还是汤圆牵我回家的。被球球笑了一上午，路痴真是没救了。”配图：[doge.jpg] …… 天，她原来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么话痨这么二啊！ 当然，这个理由是不可能跟球球说的。球球也懒得多问，只一边发朋友圈一边摇头晃脑：“不发就不发，看你能戒多久。” 嗬，居然怀疑她的定力！洛晴天觉得自己的小宇宙被唤醒了。 虽然自己曾经有过宣布戒小说戒电视剧戒粉cp戒刷微博却接连失败的前科，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但是这次一定要坚持！ 她的豪情壮志坚持了一天。 在下决心戒朋友圈的第二天晚上，刚刚完成当天的写作计划从小黑屋里出来，洛晴天就看到了微博推送的消息——金柏奖影帝揭晓，楚言之无悬念获奖。 (**)哇～ 紧接着又看到了特别关注叶乔的微博推送。发现她转发了楚言之获奖后刚发的微博。 叶乔v：师兄，恭喜[鼓掌]//楚言之v：感恩[心][配图] 啊啊啊啊啊~\\(≧▽≦)/~ 洛晴天高兴得当即发了一条朋友圈。 “把自己关在小黑屋赶稿到现在，头晕眼花了。不过一出来就看到喜欢的演员获封影帝，开心[剪刀手]”。 其实更开心的是喜欢的cp发糖了o(n_n)o~不过要低调、低调。 她高兴得刷了一会儿微博，等再看微信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很好，自己这次破戒时间之短应该打破纪录了。 果然，球球的回复里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恭喜恭喜，不过昨天是谁说要戒朋友圈的[白眼]” 然后，何煦又给她点赞了…… 算啦，今晚心情好，就不要纠结这个了。再说祝贺楚言之获奖的朋友圈，叶乔的弟弟点赞了，这也是好事嘛。 几天之后，洛晴天回了自己原来租住的公寓一趟。 其实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搬去了球球家，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回去，按照约定把钥匙还给房东。 结果和房东一起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发现了原本被自己遗漏在房间里忘了拿的一个毛绒兔子娃娃，想了想还是决定带走。 交接完之后，她跟房东告别，抱着娃娃下楼。天气已经转冷，一到室外，一阵冷风就迎面吹过来。洛晴天一阵哆嗦，决定去“阴晴咖啡馆”买杯热咖啡暖暖手。 她是这儿的常客，现在好长时间没来，连服务员小姑娘都好奇地问她是不是最近很忙。 晴天如实说自己搬走了，几位服务员脸上纷纷露出可惜和不舍得表情，不过还是祝她在新家住得愉快。 晴天笑着说谢谢。她没打算在店里坐，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捧着咖啡，推门出去了。 刚出门，还没走几步，突然险些被迎面撞着。她连忙退开几步，手里的咖啡不慎洒出来了几滴，烫得她直咬牙。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您没事吧，我这儿有纸。” 差点撞上她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不知道遇上什么急事，神色匆匆的。不过发觉自己险些撞到人还是吓了一跳，连连鞠躬道歉，还迅速打开一包纸巾递上来。 洛晴天见他不是故意的且态度挺好，也没打算计较，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朝他笑了一下：“没事。” 那个小伙子松了一口气：“您没事就好。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赶时间。那我先走了？” 洛晴天点点头，见他一溜烟就窜进了“阴晴咖啡馆”，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她喝了口咖啡，重新把脸贴在兔子娃娃的绒毛上，转身走了。 小肖飞快地买完咖啡，端着过了马路，敲了敲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车窗。 车窗摇了下来，何煦揉了揉眼睛，清醒了过来：“这么快？谢谢。” 小肖等他接过咖啡，迅速坐进副驾驶，对司机说：“我们快走吧，和齐导约的时间是十点，虽然齐导说晚一点到没关系，但还是尽量不迟到的好。” 然后又转头问后座的何煦：“车程大概十五分钟，煦哥你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哦，没关系。”何煦坐正身子，喝了口咖啡。等会儿还要见导演，必须努力让神志清醒一点。 小肖是叶乔的经纪人朴姐亲自给他推荐的工作助理，年纪轻轻，办事却非常得力。他之前拍《相思诀》时候的助理小陈只负责生活方面，因为那时候毕竟是因为特殊情况接了第一部戏，再加上也没有什么太多工作事务要处理，基本都是何煦自己亲力亲为。 现在既然打定主意今后都以演员身份出道，那有一个得力的工作助理是必须的。这是朴姐那天说的。 她还有些好奇地打趣何煦：“事业心怎么突然变这么强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不还说不急着接新戏吗？早知道就早帮你物色了，现在李导新戏的男主角已经定了，不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时有别的考虑。不过反正按照约定，秦导《相思诀》后期我是肯定要参与的，时间上也有冲突。”何煦笑了笑，“没关系，秦导给我推荐了齐导的新戏，等他从帝都回来就会联系我。” “那行。你一向自己有主意的，你姐也说让我们别多影响你的决定。我让小肖跟着你，他经验挺丰富的。经纪人那边儿目前还是林丽负责你，不过我会尽快接手。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直接跟我联系，演戏上的就问多问问你姐和楚言之。” “好，谢谢您。不过关于新戏的事情，如果有需要，我会自己跟我姐商量。不必让她多替我担心。” 朴姐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欣慰地点点头：“就说你这孩子自己有主意。行，你自己看着办，我肯定不多嘴。” 司机选了一条最快捷又不堵车的路，比约定时间还早到了五分钟。 他们被引去包厢，刚坐下，齐导也到了。 齐轩导演四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金丝眼镜，气质非常儒雅。他是演员出身的导演，对仪容的重视程度和陈易安秦雄那类走粗犷随意风格的导演完全不同。 何煦今天也特意穿了西装，见齐轩进来，当即迎上前打招呼。 齐轩还是在他小时候见过他，跟他父亲何维明也算有私交，因此态度平时比对别人亲切不少。一边伸手跟他握手，一边连连感叹：“怪不得秦雄那天还跟我说看见你觉得感慨。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我们这不服老都不行了。” 何煦浅浅一笑：“哪有，我是长大了，但您依然年轻啊。” “哎，真会说话！”齐轩摆摆手，“坐吧。你父亲最近还好？” “挺好。多谢关心。”何煦依言坐下。小肖和齐轩带来的助理也跟着坐下了。 “叶乔在拍戏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她了。” “对。她在凉州影视城拍陈易安导演的戏。”何煦转了转桌上转盘，端起茶壶，给齐轩和自己都倒上了。 “谢谢。我一贯喝铁观音的，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喝得惯。”何煦又转了转转盘，示意小肖和齐轩的助理自己倒茶，然后转头对齐轩说，“怪不得您的戏里，主角都爱喝铁观音。” “哈哈，确实。”齐轩笑了，转而又问，“你看过我的戏？” “每一部都看过。” 齐轩显然来了兴致，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那你说说看，觉得我导的戏和秦雄的有什么不同？” 第12章 不走寻常道 “其实我和秦导也讨论过这个问题。”何煦笑了，略一思索后答道：“其实您和秦导的戏都是既注重构架，又注重细节。只不过秦导的戏一般会先定下一个宏大的构架，然后慢慢填补里面的血肉。而您的戏则是从关键情节和细节入手，再一层层搭建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齐轩闻言先是略微一愣，然后点头笑了：“说得有点意思。” 须臾，又问追道：“那你更喜欢哪个？” 何煦没有太多犹豫，答道：“作为观众，这两种的成果殊途同归，当然是都喜欢。作为演员，我都有信心配合完成好。但是如果说参与制作，坦白说，我个人更喜欢您的处理方式。” “哦，此话当真？” 何煦坦然抬头和他对视：“当然，我当时和秦导就是这么说的。” 当时秦雄和他辩论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摇着头说算了算了，以后牵线把你推荐给齐轩得了。 齐轩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仰头笑开了：“怪不得秦雄说降不住你。看来我还真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你原来导的作品。” “那要让您见笑了。” “不用太谦虚。”齐轩摆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想起什么，笑了，“说起来，我们俩走的路正好是反的啊。我一个学表演的跑来当导演了，你这个学导演的怎么想去当演员的？” 这个问题，何煦倒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其实最开始只是想要跟秦导的组，正好原本演男二的演员出了点状况，所以秦导让我顺便试了戏，之后就以这个方式跟组了。不过在拍完这部戏之后，觉得演戏也很有趣，想要多挑战一下。” 齐轩点点头：“听说你现在还在参与秦雄那部戏的后期制作？” “是。后期可能还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宣发就只负责自己的宣传部分了。” “那这阵子挺辛苦吧？看来你确实是喜欢给自己找挑战啊。”齐轩眼里有隐隐惊讶和欣赏的笑意，“不过不用担心，我的戏大概在年后开机，秦雄那边你还是能有始有终的。” 说着他看向自己坐在饭桌另一端的助理，助理迅速会意，递上一本全新的剧本。 齐轩把剧本往何煦面前一放：“有空就看看吧，到时候试镜会提前通知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行。” “多谢齐导。”何煦拿起剧本大致翻了翻。这应该是初稿，很多情节很跳跃，还不连贯。这也是齐轩一贯的风格，先定下重要剧情转折，至于其他情节和细节，常常在拍的时候还会调整。 “剧本先收着吧。你中午有别的事没有，一起吃个饭？”齐轩拿起桌上的菜单。 “可以的。我中午都有时间，只是下午要去秦导的工作室。” 齐轩摇头失笑：“你再说这个，我都想到时候把你拉到我这部戏的制作组了。秦雄请你当男二号可真是划算。” 何煦抿嘴微笑：“哪里。其实我这几个月跟着秦导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真要说划算，我才赚得更多。”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多学东西吧。我比秦雄还能多教你演戏呢。你是看我的戏长大的吧？” “……是。”何煦挠了挠头。 齐轩迅速收获成就感，略有些得意地笑起来：“那以后别叫导演了，叫师父吧。” “……哦。”何煦再次挠了挠头，想了想，起身给齐轩又倒满了茶，“那，师父请喝茶。” “好好好。今天为师请客，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 吃完饭，何煦和齐轩握手道别，坐上车前往秦雄的工作室。上车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煦哥可真厉害，这事儿成得这么快。”小肖从前排转过头，有些激动地笑着说。 他也曾跟着公司其他明星去过他们和导演谈合作的饭局，大多都是经纪人出面和导演详谈。更有甚者，艺人只要负责赔笑和喝酒就行。 跟何煦今天这架势一对比，差距简直太明显。他原来只听说过星悦娱乐的大小姐和太子爷都是真有本事，今天算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了。 何煦笑了：“今天是齐导好说话，以后可不会每次都这么容易。” 小肖心里嘀咕，他当然以后不会都这么容易。就连今天他原本都准备了一堆腹稿，打算一有需要就立即上前救场。没想到自己从头坐到尾，压根不需要多嘴一句。 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何煦似乎开始打电话了，连忙匿声。 没想到何煦的电话就是打给另一位传说中的人物，星悦娱乐大小姐叶乔的。 正是剧组中午放饭的休息时间，叶乔的语气里也带了点晌午阳光般暖洋洋的慵懒。 “何煦，怎么啦。吃饭了吗？” “吃了。跟齐轩导演一起吃的。” “诶，谈新戏吗？电影？” “是啊，秦导帮忙引荐的。已经拿到剧本了。” “这次是男主角？” “当然。” “不错嘛，我家弟弟就是棒，居然这么快就谈好了。等等，你这岂不是比我还先进军影坛了……好好干啊！” 何煦笑了：“承让。对了，齐导刚刚说很希望有机会请你拍一部戏。” “真的？”叶乔在电话那头笑了，不过马上收住了，“不行，这个得考虑一下。齐轩在业内可是被称为谢崇第二，拍戏出了名的完美主义。平时看着好说话，实际上真到了片场六亲不认，而且又是处女座细节控……我估计受不了。” 何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叶乔继续补充道：“而且据说他要求演员在拍摄的时候和角色的相似度和契合度要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就是说要看不出表演痕迹才行。他自己就是表演出身，完全是行家。他的演员在正式拍戏之前必须有充分的提前准备，拍摄现场才能让他满意，否则就是无穷无尽的ng……总之，你加油吧，姐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何煦：“……” 其他都好说，可他姐语气里这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算怎么回事…… 等等，和角色的相似度？ 根据之前从秦雄那儿了解来的以及刚刚大致翻看剧本看到的，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好像是推理小说家吧。 小肖半天没听到后座的声音，以为何煦打完电话想休息了，一边低声让司机把音响声音关小，一边往后看了一眼。 没想到后座的何煦正略微低头看着手机，不知在出神想着什么。神色一片清明，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此时的洛晴天正在厨房教球球做菜。 已经成功炒好一碗西红柿炒蛋的球球成就感爆棚：“原来做菜这么简单啊，看来是我原来想得太复杂了，嘿嘿。晴小天你放心，以后我都——” “哎哎哎，现在不能再倒油了……” “啊啊啊！” “烫着了？严不严重，没溅到眼睛里吧？快去冷水下面冲一下。” 洛晴天接过锅铲，把被烫得嗷嗷叫的球球推到水池前，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不能这么顺利。 最后这餐饭还是晴天做好的。球球趴在旁边围观，开始还讨好地夸晴天两句，晴天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她就不再出声，乖乖低头刷微博了。 “哇，你家楚言之今天来江城了！” “不是我家，是叶乔家的。”洛晴天一边炒菜一边迅速纠正，又问，“他不是回去拍戏了吗，怎么又来了？” “好像是一个什么代言活动吧，现在就在百嘉广场那边耶，离咱们家好近！你不去看看？” 洛晴天手上动作不停，没怎么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去。” “诶？为啥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是还没见过楚言之真人吗？” “我又不是他的纯粉。要是他跟叶乔一起出现，我肯定想什么办法都要去的。但是他一个人来，还是算了。” “不是吧，那你那次去《醉风尘》剧组探班，见了叶乔，回来不是激动得跟我叨了半天吗？” 晴天关了火，一边把锅里的土豆丝倒进盘子里一边说：“我当时去剧组探班，吃饭的时候就坐在叶乔的旁边，还跟她聊了天，是绝对近距离接触好吗。楚言之是来宣传代言的，就算跑过去也只能挤在人堆里远远看一眼，脸都不一定看得见，还不如电视电脑屏幕上看得清楚呢。哪能一样。” “……有道理。”球球见菜出锅了，连忙放下手机上前帮忙端去了餐厅。 洛晴天解下围裙，顺手帮她把放在厨房的手机拿出去给她。 “你说起《醉风尘》，我想起来好像就是今天发片花，我还没转发呢。”洛晴天跑去拿来自己的手机，登上了微博。 《醉风尘》官博果然放出了片花。叶乔和孔子祺的人气果然不是吹的，点赞转发数量已经极为可观了。 其实不只是片花，晴天连前十集都已经去后期机房看过了，不过还是拉着球球一起又看了一次。 片花不长，但情节紧凑，球球看得目不转睛。 看完之后，晴天问她觉得怎么样。球球想了半天，感叹道：“孔子祺太帅了！” 洛晴天：“……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一定要追剧！你不许给我剧透！” “你不是看过小说吗？” “但是电视剧不是一般都会有改编吗？到时候看剧的时候，拜托编剧大人一定要守口如瓶安静如鸡，让小女子安安静静看剧！” “……”晴天哭笑不得。 她难道是那种聒噪的剧透党吗？ “不行不行，我还要看一遍。”球球缓过劲来，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戴耳机一边说，“话说叶乔穿旗袍真好看啊，太适合演民国戏了。” “那是当然。”晴天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笑，满心欢喜地转发了官博发的片花。 晴天v：我很满意，大家随意[笑脸]//电视剧醉风尘：新鲜出炉的片花！你们的秦梧简桓来了[围观][鼓掌][玫瑰][爱心] 她发完微博就去看片花下面的评论了。除了一贯的粉丝吹上天和黑粉无脑黑，不少路人和书粉都给出了中肯的好评，表示十分期待。 不错不错，棒棒哒。 她转而去看自己的微博评论，却愣住了。 怎么这么快就有这么多赞，还涨了这么多粉丝？ 不一会儿，她发现了原因。原来是孔子祺刚刚点赞了自己发的那条微博。新关注自己的粉丝大多都用的是孔子祺的照片作头像，无疑是他的死忠粉了。 这明星效应，简直立竿见影。 再看自己刚刚发的微博下面的评论区，同样涌入了大批孔子祺的粉丝。除了感谢原著作者对孔子祺饰演的简桓的认可以及帮忙宣传这类评论之外，还有大量看得洛晴天眼花缭乱的评论。 大段大段的长句子，各类优美辞藻堆砌在一起，而且各类修辞兼具，核心意思当然都是孔子祺多帅多有气质多适合他演过的那些角色。队形无比整齐，最后还都带着一大串关于孔子祺的各类话题，满屏都是#……#…… 叶乔粉丝粉评论也是差不多的景象，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叶乔还没点赞这条微博，所以她的粉丝来评论的稍微少一点。 洛晴天觉得哭笑不得。即使是为电视剧宣传，她也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微博评论区变成这个风格啊，问题是又不能删也不能隐藏。什么时候微博要能出个屏蔽评论里关键词的功能就好了，让她能好好看自己的书粉的评论。 球球很快又把片花看了一遍，此时已经转发了洛晴天的微博，表示自己一定追剧。然后才注意到这条微博的转发量，不由得星星眼：“晴小天，我觉得你要红了啊，这人气……哇，你微博粉丝数什么时候破八十万了？太羡慕了！” 她能说她宁愿不要么？怪不得不少微博大v会开小号了。当然了，她的粉丝数跟真正的微博红人比起来，压根算不上很多，但已经倍感压力了。 现在孔子祺和叶乔小粉丝们都跑来关注她，在评论里私信里各种请她帮忙宣传感谢她的照顾，都快把她真正的书粉的评论和私信淹没了。 而且她本身就是个话唠，常常在微博上跟读者分享自己的日常和心情。她的读者都早就熟悉了她的性格和说话方式，几乎每条微博下面都是他们相互或玩笑或挤兑或调侃的段子。她没有正儿八经的粉丝群，微博几乎就是和读者们交流的后花园。 现在突然这么多“外人”关注起这片百无禁忌“野蛮生长”的园子，让她觉得有点发怵。看来以后吐槽的时候都得有个度了，不能再肆无忌惮。哎╮(╯▽╰)╭ 对于她愁的这事，球球毫无察觉，还兀自雀跃着：“晴小天，你要是愿意，就多卖几部版权吧，到时候就能多多涨粉，成为微博红人，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哦不，嫁给高富帅了！” 晴天白她一眼：“先不说最后一句是你的理想不是我的，就算我希望涨粉，也不是这种方式啊。” “为什么啊？哦哦，你是不是不喜欢孔子祺的粉丝？” “不是不喜欢他的粉丝，而是觉得很多明星的纯粉都太疯狂了。现在是我跟他们的偶像相处和谐，自然都来关注我，有些还跟着夸我。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万一有什么误会或者矛盾，他们也许转头就把我撕成渣了。” 球球噗嗤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有。你是不关注娱乐圈所以不知道，下次去围观一场饭圈撕逼就能见识了。这些当红小鲜肉小花旦的粉丝的战斗力真不是开玩笑的。还是离得远点比较好。” “天，你说得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了。”球球放下手机开始吃饭，吃了两口突然说，“所以这就是你总说跟孔子祺不熟的原因？还有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帅哥，就你在香格里拉遇到的那个——啊对，何煦，他好像也挺有红的潜质嘛，这就是你总是故意不搭理他的原因？” “……”晴天愣了片刻，无奈道，“首先，我跟孔子祺是真的不熟。其次，什么叫故意不搭理何煦啊？我跟他也本来就不熟，而且最近根本就没有联系了好吗。” 球球刚要接话，晴天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了。 晴天正想着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此时终于有机会打断，不禁松了一口气，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喂，你好。” 球球觉得没劲，正要低头扒饭，突然看到晴天表情变了变，正觉得奇怪，就听到她小声叫出了一个名字。 “……何、何煦？” 第13章 却把青梅嗅 当天下午，洛晴天是在球球意味深长的啧啧声中硬着头皮换了衣服出门的。 “前一秒还在说不熟，现在接了个电话就穿这么漂亮去赴约了。晴小天同学，你这就是典型的口嫌体……” “停，打住！”晴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脸无奈地打断她，突然想到什么，笑着反问，“你这么感兴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球球在她打趣的眼神中骨碌碌转了转眼睛，然后摆摆手：“还是算了吧，你们二人世界，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呢。不过——你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微信直播一下也是极好的。” “……再见。”晴天瞪她一眼，推门出去了。临走前转头，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小说，以后还是少看点儿为好。” 其实晴天说的是事实，何煦确实好几天都不曾联系她了。哦，朋友圈点赞不算。 洛晴天再怎么强调和何煦不熟，两人到底是校友，在香格里拉还搭过人家的顺风车，何煦主动说有事想当面向她请教，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晴天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答应了，刚想说那就约在“阴晴咖啡馆”，转念又想起何煦现在已经算是进了娱乐圈的人了，跟异性去公众场合喝咖啡什么的估计不太合适，便说自己都可以，让他定地方。 何煦却说那个地方有点远，他来接她。既然是答应了一起出去，晴天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答应了。不过没有直接告诉他小区的名字，而是报了跟球球家隔了一个街口的书店的名字，说在那里碰面。 晴天过了马路，远远看见那家书店，却没看到何煦的人影。她一边不紧不慢走过去，一边心里发怵，担心他找不着地方。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进书店等等，就看到停在书店旁的那辆银色车摇下了车窗。 “上车。”何煦侧身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他今天穿的是卡其色风衣，原本还戴着墨镜，在帮晴天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摘下了。 洛晴天已经近一个月没见过他，此时距离这么近地一瞥，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地有些加速。她尤其害怕和他对视。他眼眸的轮廓太深邃，即使随意一个眼神都像是带了电流。 要当演员的人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都是戏。像是有致命的魔力，让晴天总是产生一种错觉。莫名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温柔。 错觉，错觉。 “突然找你出来，没有打乱你的计划吧？” 晴天正出神，突然听到他这样问自己，连忙摇头，抿了抿嘴：“没有。今天的任务上午已经完成了。” 何煦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也是。” “嗯？”晴天没听懂，条件反射地歪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等会儿跟你说。”何煦发动了车子，“不堵车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到，你要午睡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晴天有点囧，在香格里拉在他车上睡着的那次到底给他留下了多深刻的记忆啊，让他觉得她这么会睡o(╯□╰)o “没关系，我不困。” “那要听歌吗？”何煦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打开了前座中间扶手的盖子，里面一整排的cd露了出来，“选一张吧。” 晴天刚想说不用，可一眼就看到了几张彭爵的专辑，不禁伸手拿了一张出来：“听这个，可以吗？” 何煦只瞟了一眼，就接过去直接放进了cd机里。须臾，彭爵清亮的歌声就开始回荡在车厢里。 静静听了一会儿，何煦语气似是随意地问：“你喜欢听彭爵的歌？” “嗯。”晴天承认得毫不犹豫，片刻之后又补充道，“小乔姐当初出道的第一部作品，不就是他这只专辑主打曲的mv吗？” 她说得理所当然，没想到半天没听到何煦说话，有点奇怪地转头，看到他有点无奈地笑起来。 “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姐啊。”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个语气，怎么好像有点奇怪啊？ 晴天没答话，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能不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叶乔的？” “大二吧，第一次看《风云玫瑰》的时候。“晴天如实回答，又忍不住追问，“怎么了？” “没什么。”何煦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原来不是高中。” “当然不是。我高中的时候从来不看电视剧。只听同学说起过小乔姐的名字，都没想过跟着去她班上看一眼，后来后悔死了。” 从她的语气里都能听出当时的懊恼，何煦禁不住笑了。 “对了，你没跟我姐说过我们是校友？” 晴天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我们”，指的是他们三个。 “好像……确实没说过。” 其实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第一次见叶乔的时候，满心都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提起楚言之，就从自己是楚言之同乡那儿去找话题了，完全没想着从校友这一层攀关系。至于后来都是在微信上偶尔才聊天，也一直没有机会说这个。 等等…… “你告诉她了吗？”洛晴天瞪大了眼睛。 “没有。” “哦哦，那就好。”她先松了一口气，旋即觉得不对，连忙说，“我不是故意不……” “我知道。”何煦笑了，轻声打断她的解释。 洛晴天便停住不再说了。不知为什么，她总隐隐觉得，何煦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两人刚刚就像在话题外绕着圈，一直不曾往里触及内核。 但她懂得分寸，不会主动往里迈半步。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洛晴天转头看了半天的风景，才想起问一个早就该问的问题。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安婷会馆。” “……”那是什么地方？ “陈易安导演，知道吗？“晴天猛点头，何煦简单解释道，”就是他太太名下的会所。“ 哇……晴天突然忍不住脑补出了球球听到这个消息，拽着她肩膀使劲晃的样子。饶是她自己，心里也觉得有点小紧张和兴奋。高级会所什么的，她还真没去过几次，更不要说这么高大上的。 何煦到底是要跟她请教什么事情啊，居然会带她去那里。还是说，他们明星跟外人谈什么事情都是习惯了约在那样的地方？ 她胡乱脑补了一路，直到汽车终于停下来才回过神。 何煦没有停在门口，而是直接开进了车库。晴天下车之后不动声色地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完全就是一个偌大的私人车库，并且直通室内的会所。 何煦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不止如此，这里的工作人员对他也很熟悉。他们刚一进入会所室内，就有高挑漂亮的服务员径直迎上来，微笑得体地打招呼。 ”何先生好，路上辛苦了，这边请。“ 说完还礼貌地朝洛晴天一笑。 晴天的目光正定在这位服务员小姐的旗袍上。旗袍是淡紫色的，镶着银边，素净却不失华美。而且她不仅身材玲珑有致，气质也不俗。站立的时候笔直挺拔，走动时却又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都显得训练有素。 和这会所高雅的环境很是相配。 到了包厢，两人面对面坐下。服务员小姐询问要点些什么，何煦示意晴天看菜单。 晴天连连摆手：”哦，不用了，我中午吃了饭的，现在不饿。“ ”那就上些点心吧。“何煦把菜单递了回去，又转头问晴天，”要喝什么？“ ”茶吗？普洱挺好的。“ 何煦点头，对服务员说：”那就按平时的来就好。“ ”好的。普洱已经准备好了，点心请稍等片刻。“ 服务员小姐转身端来了一壶茶轻轻放在桌上，微一鞠躬便转身退下了。大概是她们有特殊规定和训练，明明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却异常轻盈，几乎没有发出多大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她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晴天的目光恐怕还会追着看好一会儿。 此时她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从刚刚开始，目光就没有多往服务员小姐身上瞥过的何煦：”你们是不是早就看习惯了？“ ”嗯？“何煦正垂眸给她倒茶，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晴天摇摇头，心里笑了。 曾经看过一句话，真正的贵族气质里，最宝贵的就是贵气却不自知。别的或许可以伪装可以模仿，可那份不自知，却是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别人学不来。 就像服务员小姐的气质是经训练和□□后形成，很美，却有板有眼得太刻意。即使这些动作表情神态，日复一日已经确确实实成为她的习惯，却依然像是架势而不是本能。 而何煦却完全不同。在晴天的悄悄观察中，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尽显风度，却都显得极其自然随意，没有半点雕琢的痕迹。 不由得不羡慕和佩服。 何煦完全不知道洛晴天方才心中的百转千回，只莫名觉得她此时的眼神异常清亮。她并没有直视他，往往只似不经意地稍一抬眼，眼波流转间，轻轻扫过来一眼。 就那么一眼，就能让他心如鼓擂。 第14章 闻歌知雅意 “你是说，想要了解推理小说家的日常和工作状态？” 何煦轻轻点了点头：“嗯。跟新戏角色有关。” “哦，这样啊。诶，你已经接了新戏了？” “是。不过具体情况目前还要保密。” “哦，我明白。”晴天先是迅速了然地点头，喝了口茶，再抬头是带了点揶揄的笑，“说起来，我还是前几天才知道你也是演员。” 何煦一愣，自觉理亏地笑了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在香格里拉的时候没有找到机会说。” 在香格里拉没找到机会说……合着这还是她先回来的错咯，晴天不甚满意地鼓鼓嘴。想了想，还是觉得好奇：“但你不是学导演的吗，怎么会想去当演员呢？” 如果说是受他姐姐叶乔的影响，那怎么也应该早就有机会拍戏了，而不是到了这个年纪才出道吧。 “当导演需要足够的经验和阅历，这两样目前我都远远不够，所以当演员也算是历练的一种形式吧。” 晴天听得瞪圆了眼：“什么啊，演员也需要经验和阅历吧？” 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当演员好像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何煦语塞了片刻，颇有点无奈地笑了，“你说得对，是我表述有问题。” 好吧，态度还是不错的，反而是自己显得太较真了。晴天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地转着面前的杯子，抬头问他：“那你肯定很喜欢演戏吧？” 何煦没怎么犹豫地点头：“是。尝试过后觉得虽然有挑战性，但也很有趣。” 而且也还算擅长。 “那挺好的。” 晴天点点头，打算就此收住这个话题，没想到何煦随即反问道：“你肯定也很喜欢写作吧？” “我吗？当然。否则怎么能坚持得了这么多年。” 晴天笑了笑，低下头，重新注视着杯子里方才被她转起来，现在又缓缓沉下去的茶叶。 她一直都觉得，从事什么工作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做这个工作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觉得开心和满足。 就像当初她顶着再大的压力也要放弃考研全职写文，每每快要动摇的时候，就一遍一遍地读自己写在处女作《醉风尘》最后的后记，回想一路走来对写作的热爱和笃定。 何煦静静看了她半晌。她眼帘微垂，轻轻颤着，像飞累了停在花瓣上的蝶。 “那，一起加油吧。”他几乎是没经过思考地脱口而出。 洛晴天有点诧异地抬起头，刚想说自己怎么能和他比，却被他眼里的认真触动了。 她落落大方道：“好啊。那就从你的下一部戏，我的下一本书开始？” “好。所以要了解推理小说家这个角色，你得帮我。”何煦理所当然地接话道。 晴天：“……” 好吧，又绕回了推理小说家这个话题。 洛晴天第一次觉得“言情小说写手”这个身份居然有点儿难以启齿。相比之下，推理小说家怎么就莫名的显得正经不少呢？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专门把自己找出来了，可见的确是有诚意地想请自己帮忙。熟悉新戏角色也确实是有必要的准备工作。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可以请外援嘛。 晴天打定主意后，说：“其实我也不认识正儿八经的推理小说家，不过有个朋友是写推理悬疑类言情的。要不我帮你问问她，或者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虽然地瓜干同学最近说是要去“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闭关写文，不写完就不见人，不过如果对象是何煦，也不是没有可能让她回心转意破个例的吧？ 没想到何煦却直接婉拒了她的好意。 “不用这么麻烦。其实主要是我完全不了解作家的工作状态，所以才想要向你请教。不是一定要写推理小说的。” “哦，这样啊。” 可了解她一个言情写手的工作状态，真的对演推理小说家有借鉴意义吗？洛晴天半信半疑，刚想反问，点心在这时候端了上来。 这家会馆的点心做得极其精致，摆盘也格外漂亮，光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晴天当即把话题放到一边，专心品尝点心去了。 “你是不是喜欢一切跟咖啡有关的东西？”何煦把其中几盘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里带着笑意。 “是啊。”晴天猛地点头，“我是咖啡控。” 何煦喝了口茶：“我也一样。” “怪不得当时会在咖啡馆遇到你。”晴天回想起在那天阴晴咖啡馆见到何煦的情景。 “是啊，你当时不还没让我拼桌吗？” “……不是我故意不让，当时我是跟我闺蜜约好了的！哦，她说还在咖啡馆门口跟你擦肩而过了。” “是吗，不太记得了。”何煦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事实是他对那天的记忆，就停止在了她对自己微笑着说抱歉，那里有人了的那一刻。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点别的事情。 “你原来是不是经常去那家咖啡馆写稿子？” “是啊。诶，你怎么知道？” “……看过你的朋友圈。” “……”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个，晴天就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发的那些冒着傻气的朋友圈和他一个不落的点赞。 她到底为啥要多嘴问一句╮(╯▽╰)╭ 好在何煦没再就朋友圈的话题多谈，转而问她：“那你现在搬家之后，在哪里写稿呢？” “家里吧。”晴天想了想又补充道，“有时候会去附近的书店，就是刚刚你来接我的那里。” 在球球用家里投影仪看动漫并时不时发出花痴的尖叫，或者激动得带着汤圆在沙发上旋转跳跃的时候。 “不知道能不能看看你写稿的时候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 “啥？”晴天吓了一跳，“你是说，我写稿，你在旁边看着？” “嗯，如果不方便的话……” “确实不太方便……”晴天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都觉得心里发毛。 有没有搞错，对着何煦，让她还怎么安心地写稿子啊。 “要不我还是给你介绍我那个朋友吧，我先问问她？” “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推荐几位作家的纪录片？” “或者画手呢？画画的行不行？我闺蜜……”我闺蜜一直都挺想认识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何煦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然后收敛了神色：“抱歉，是我唐突了。” “也没有啦，只是我个人不太习惯写稿的时候被人围观。”洛晴天也为自己帮不上忙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写稿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断断续续地在电脑上打字而已。当然，也有人喜欢手写。不知道你要演的角色是什么样的，但确实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特有的写作习惯。” “嗯，我知道。”何煦把盛点心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继续吃，“其实也是我自己有点好奇。” 洛晴天默默想着自己现在真是典型的吃人的嘴软，然后伸手又夹了一块。边吃边思考着自己到底能帮上什么忙，然后就听到何煦的声音。 “如果不方便看到你写稿的状态，那能不能知道你平时写稿的时长和频率呢？” 时长和频率……好奇特的说法…… “这个不一定啊，得看当天的状态吧——诶，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每天告诉你，当天写稿的时长和频率？” “嗯。或者你只需要写稿之前和打算休息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好。” “哦，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晴天答应得很爽快。虽然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怪怪的，但是好像确实也不算什么麻烦事。不过她补充了一句：“不过得是我记得的时候。” “没关系。以后就得麻烦你了。”何煦想到什么，突然挑眉笑了，“礼尚往来，我也可以给你汇报每天工作的时间。” 晴天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觉得不对的地方——汇报是什么鬼，又不是网红要做直播。算了，不纠结了。没记错的话，何煦高中读的是应该理科，原谅他的语文水平吧╮(╯▽╰)╭ 事情谈妥之后，晴天看着被扫荡一空的盘子，深感自己绝对是跟球球“同居”之后被传染了饭量，现在的战斗力简直太强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怎么感觉基本都被我吃了。” 何煦也跟着看了一眼桌上，语气含笑：“他们这儿的点心做得不错。本来就是给你点的，喜欢吃就好。还要加点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晴天连连摇头，“我是说你都没怎么吃啊？是不是为了上镜，要控制饮食？” “嗯……本来没想到的，不过听你这么说，看来以后是要多控制。” 什么叫听她这么说…… “难道说，你们演员为了上镜好看都要控制体重的说法是谣传？” “嗯？哦，那大概是我刚刚入行，还不大懂规矩吧。”何煦坦然道。 好冷的笑话……晴天沉默了几秒，何煦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候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 “秦导。” “好，我知道了。” “好的，再见。” 他挂断电话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时间。洛晴天也跟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你是不是要有急事？要是赶时间的话就快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不着急，先送你回家。”何煦收起手机，见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先一步补充道，“车上有我姐要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第15章 才露尖尖角 洛晴天一路都在满怀期待地猜着叶乔会送她什么礼物，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楚言之的签名照，而且还是好几张不同的签名照。 “我姐说谢谢你给她寄的鲜花饼。她说知道你最喜欢的男演员是楚言之，所以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何煦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但眼睛还是忍不住观察着洛晴天的表情变化。 晴天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怔怔地道谢后接过装着那几张签名照的小袋子，忍不住诧异道：“叶乔姐特意把这个快递过来的？” “不是，言之哥今天来江城了。这是他的助理中午送过来的。” 等等，让她清醒一下……叶乔送她的礼物是楚言之的照片就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居然还是托楚言之带过来的…… 真的不能怪她胡思乱想啊，实在是太引人遐思了好吗！她这颗老cp粉的心啊o(≧口≦) 回去的这一路，洛晴天都沉浸在不可自拔的脑洞里，脸上时不时露出抑制不住的蜜汁微笑。她感觉得到何煦眼神飘过来了好几次，大概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最后快到家的时候，晴天问起了叶乔的近况：“小乔姐最近怎么样？她还在凉城拍戏吧，要拍到什么时候啊？” “嗯，还挺好的。大概还有一个月杀青吧，会回家过年。” “哎，演员真是辛苦。”晴天感慨道。 拍戏时寒暑颠倒，日夜无差，假期和休息都少得可怜。当然，从事这个行业跟所要承受的压力和无数双盯着自身私生活的眼睛比起来，拍戏的辛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洛晴天一直都觉得，尽管明星这个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风光无限、财源滚滚来，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背后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何煦把车停在了来时约好的书店旁，晴天跟他开门下了车，隔着车窗跟他道谢和道别。何煦也微微侧身过来，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洛晴天转身走出好远，突然想起在刚刚何煦侧身的瞬间，她无意中瞟到了驾驶座门旁插着的一本书。书的封面怎么好像有点熟悉？是她眼花了吗？ 不过，何煦没有看她的书的可能□□，也许只是另一本有着相似封面的而已。 她还是想想等会儿回去要怎么应付球球八卦的审问比较好。 ——————————————————————————————————————————— 几天之后，在凉城拍戏的叶乔在晚上拍戏结束回到酒店之后不久，意外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什么工作上的提议或者安排，没想到从电话那头的语气里听起来，这通电话的目的基本就是唠嗑。 叶乔的经纪人朴姐从她十七岁出道就一直带她，两人的关系非常亲近，因此聊起家常也很习惯。 朴姐问她这几天拍戏累不累、片场有什么趣事。叶乔正说着，突然觉得朴姐虽然也时不时附和，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疲惫。于是停下来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朴姐笑着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事儿太多。同时跟好几个制作方谈戏谈代言谈活动……我现在承认自己是真老了，事儿一多，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加上还有一个眼看着就快成了的给飞了。” 朴姐是星悦娱乐的王牌经纪人，手下不只叶乔一个艺人，但叶乔无疑算是其中最让她省心的。毕竟出道这么多年了，粉丝和口碑基础都很好。除了绯闻什么的多一点儿，大把的资源找上门，基本都是她挑戏，不怎么需要上赶着去和人撕资源。也正因为如此，朴姐才会有精力带其他艺人。 据叶乔所知，朴姐还带着小鲜肉小花旦各一个，问题是男生人气不错，演技却跟不上；女生演技还行，但路人缘总是差一点儿。总之，都是不大让人省心的主。 于是她没怎么多想地直接问：“没成的那个是陆飞还是姜甜的资源？” “我不带陆飞了，他现在归林姐管。姜甜的一部ip，本来都快要签了，结果制作方突然跟我们说还要考虑一下，一打听，原来是廖湘儿看上了这个热题材和女主角的人设。廖湘儿的团队你是知道的，抢资源那叫一个厉害。本来就是大男主戏，本来找的木槿，她推了才轮到姜甜。廖湘儿这一说有兴趣，制作方估计立马就反悔了。” 这确实有点让人气不过，但娱乐圈里被抢资源的例子太普遍了。制作方看的都是利益，若是背景人气不如人，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叶乔正想安慰朴姐几句，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接着说道：“对了，头疼的除了姜甜这边，还有一个我们公司想要拿下来自己制作的ip。那个还没去谈。但是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公司也看上了。” “所以又要去撕是吗？” “不，现在的重点不是和别的公司撕，而是原作者好像坚持不肯卖版权，好几个公司已经吃了闭门羹。” 叶乔讶异道：“哪个作者，什么小说啊，这么牛气？” 朴姐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还能是谁啊，洛晴天。” “晴天？她的什么书啊。” “《江枫渔火》。据说这本书的人气比《醉风尘》还要高，然后因为是在《醉风尘》之后写的，好像文笔也更成熟一点，而且那本书的男主角人设也非常好，总之，如果能拍出来，基本可以保证会大火。据说当初她卖《醉风尘》之前就有制作方想买这本，但是没谈成。现在看着《醉风尘》从开拍到出片花一路关注度越来越高，自然有不少公司看到商机了。而且有《醉风尘》打头阵，她的作品以后要影视化，肯定是更好宣传页更受关注的。” 朴姐说了这么多，出发点都是这本书的潜在商机，叶乔的关注点却不同：“你是说晴天肯卖《醉风尘》却不肯卖这一本？等等，这是她的第几本书啊？” “好像是第二本吧。” “第二本……”叶乔突然笑了，“我知道她不卖的原因了。您也别为这个多劳心了，不管是哪个制作方，她应该都是不会愿意卖的。” 朴姐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告诉过我，那本书男主角的原型就是楚言之。楚言之也是她最喜欢的男演员。有哪个制作方请得到他去演？所以她当然不愿意卖了。这都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朴姐愣了愣，然后也跟着笑了，不过笑声无奈：“这么说的话，还真就没办法了。本来还有点儿希望你能帮着问问她的。” 叶乔：“……你打电话给我不会最后就是为了这个吧？” “当然不是！当然也是目的之一了，哈哈。不过如果这样就算了吧。”虽然说着算了，但朴姐语气里还是透着一丁点不甘，“现如今虽然ip遍地都是，但真要找一个适合改编又有热度的好作品也不容易啊。” “确实。不过，公司怎么突然想着自制大ip了？你刚刚说，这本小说的男主角人设好——公司这是要捧谁啊？” 朴姐本来没想说的，但叶乔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也不太可能瞒着了，于是顿了几秒，如实说道：“何煦。” ———————————————————————————————— 然而据称要被捧的星悦娱乐太子爷这几天都泡在机房里。 秦导不只是让他完成任务，更是手把手指导。何煦原本负责的部分其实不多，但是跟着总导演，每天都不会闲着。 虽然是待在室内，但这种日子丝毫不比拍戏轻松。不过，看着自己参与的作品在后期制作中一点点变得成熟完美，确实能体验到一种别样的乐趣和成就感。何煦原来在学校的时候也有过一些作品，但实打实参与这类精良的大制作团队的经历，还算是第一次。 疲惫也是有的，但都被忙碌的快节奏冲淡了。 不过现在，他每天多了一个乐趣和期待。那就是等待洛晴天的信息。 洛晴天真的按着约定，每天写稿之前和停笔之后都会给他发来信息。不过信息里的语气和她在朋友圈和微博的画风截然不同。在社交圈里，他不止一次见过她吐槽卖萌，反而私下给他发的信息显得例行公事得多。 当然，语气也还是慢慢有那么点儿转变的。但那也仅仅是从“开始码字”，“任务完成”变成了“准备进小黑屋了，readygo[加油]”和“终于出来啦，解放咯[剪刀手]” 而且何煦发现，洛晴天大概是格外喜欢微信里“长草颜文字”的那个表情包。他每次给她发自己的日程，她回的基本都是那个长草团子拿着两团穗子一边喊加油一边蹦蹦跳跳的表情。 这样连续了好几天之后，何煦一想到洛晴天，脑子里先跳出来的居然就是那个长着草还爱瞎蹦跶的团子，每次都不得不翻出手机里存着的她曾微博上发过的背面照来净化一下眼睛。 要知道，他上一次被微信表情折磨，还是亲戚群里的中老年表情包。 第16章 坦荡阳关道 《相思诀》的片花发布的那一天，好巧不巧正是洛晴天书友会成立六周年的纪念日。 原本洛晴天在写新闻期间都有尽量不刷微博的习惯，但那一天破了例，不仅转发了不少微博，还参加了书友会的抽奖活动和书评评选活动。 她的读者们的粉丝名叫阳光，是随晴天这个名字取的。 其实她算得上是小说圈里少有的用真名当笔名的作者，这也确实在这几年给她带来过不小的困扰。比如即使她已经尽量低调，从不在微博上发自己的正面照和涉及*的信息，但周围的好友依然有很多都知道了她就是那个写小说的洛晴天。 其实她一开始也并没有想要用本名。当初她和球球是同时取的笔名。因为两人都喜欢电影《侧耳倾听》，而里面那只长得圆滚滚却机灵又傲娇的胖猫咪被不同的主人取了好几个名字，其中就有球球和阿月。 袁肖同学自然是一眼就看中了球球这个十分符合她气质的名字，而晴天则正好想选阿月，毕竟晚上才有的月亮和白昼的晴天刚好相对。 结果因为她放在小说专栏里的几个短篇作品曾在学校的校园刊物上用本名发表过，不少读者上网一搜就搜出了她的真名。那时候她还在连载第一本长篇小说《醉风尘》，知名度不算高，死忠粉也不算多，所以好些她都眼熟。结果就有好几个读者表示阿月这个笔名远不如她原本的名字洛晴天好听和有辨识度。 晴天也想着反正已经暴露了，不如就干脆用本名好了。于是之后就改了笔名，而随着《醉风尘》完结和出版，她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大多数读者都以为她的笔名一直就是这个。 晴天也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自家读者取的这个粉丝名“阳光”，不仅是和自己名字相配，而且看着就觉得温暖。 除了书友会组织的活动外，还有不少读者单独给她发来了微博私信，都是大段大段的倾诉和告白，她每一天都认认真真逐句读着，看了好久好久。 她认真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沉静严肃，这股子气场让一旁的球球好几次转头想叫她都硬生生给忍住憋回去了。 最后晴天终于打算起身休息一下，球球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叫住她。 “晴小天，快过来看这个！” “什么？等等，我先去趟洗手间。” “哎——好吧，快点回来啊！” 晴天从洗手间回来，就看见球球揽着汤圆坐在电脑面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然而汤圆此刻明显不想乖乖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动来动去，一脸不情愿，无奈力气比不上球球。一见晴天过来，连忙汪汪叫着求援。 “这是怎么了？”晴天扶额，赶紧过去把它从球球的魔掌中解救出来。汤圆终于获得解放，一回到地上就撒欢打了个滚然后跑开了。 “你老不理我，我这不就只能拉着汤圆一起看了嘛，没人分享激动心情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行啦行啦，我刚刚有事儿，这不来了嘛。说吧，你怎么激动了？”晴天看着刚刚被汤圆蹲过、似乎还挠了几把的坐垫，犹豫了一下，还是绕到球球的另一边坐下。 她一坐下，迅速被球球用跟刚刚揽汤圆差不多的姿势揽住脖子。晴天挣扎了一下，无果，只有随她了。 “《相思诀》终于出预告了啊，我不是前一阵子就跟你说我想看了吗？”球球另一只手迅速点开了片花的视频，然后拔下耳机，把外扩声音调到了最大。晴天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响亮的广告声吓了一跳。 “声音调小点儿。怎么样，好看吗？” “当然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同学在里面可帅了！我觉得他简直比江致远还帅。果然男人还是要年轻好啊，感觉江帅这一结婚，气质都往大叔走了，哎……” 这都哪跟哪儿啊，晴天听得哭笑不得，正要说话，广告结束，正片开始了。 跟球球不同，晴天之前没怎么关注过这部剧的相关消息，在看预告之前，对剧情一无所知。不过没关系，有球球在。 从预告片开始播的第一秒，球球就是这样的画风—— “这个就是女主角，她是仙界……哎不行我不能剧透”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男主，他们之前……哎你还是自己看吧” “看看看，何煦出来了！是不是好帅！我早就说了他有红的潜质吧，我看人真准！而且他真的有仙气……好好好我不花痴了。” “要开虐了……哎……哎……” 等三分钟的预告片终于结束，晴天觉得不知道第几遍看的球球比自己这个第一次看的还投入。 “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虽然跟预想的效果略有不同，但是基本还是能达到期待值的。”球球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嗯……场景和配乐都很美，但是感觉剧情很虐啊。”晴天实话实说道。 “哎，剧情虐是仙侠剧的必备要素啊。没有俊男美女，没有生死离别，没有禁忌之恋，就不叫仙侠剧了。一般来说，越是虐，收视越高。” “那倒也确实。”晴天点头，“不过感觉演员演技都挺不错。女主角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叫木槿吧，就是今年上半年和颜峻一起拍《丁香结》的那个。” “哦。” 因为叶乔的原因，洛晴天对颜峻的粉丝和他本人都没太多好感。这位当红小生和叶乔的绯闻一传就是好几年，结果最后闹到现在两个演员基本不再同台，彼此闭口不提对方。而且不止两边团队有了矛盾，两家粉丝更是颇有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之势。 偏偏颜峻自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今年八月底的时候跑去点赞了叶乔的一条微博，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弄得两家粉丝又大撕了一次。 反正，身为叶乔楚言之cp粉的洛晴天，对颜峻一百个不待见。一听说这个木槿和颜峻合作过，不免对她有了几分同情，不知道有没有被颜峻家粉丝中伤过？ “她好像25岁，比江致远小10岁呢，而且长得还挺嫩的。你觉不觉得江致远跟她搭戏，有点儿，像大叔啊。” 晴天没忍住，笑出了声：“好歹江致远也是你曾经的男神，你这么说人家好吗？不能因为他结婚了就这样损吧。” “但是我是真的这么觉得啊，我发誓，真不是因为他结婚什么的。当然了，他娶的不是我的确让我有那么点儿惆怅，但是我的评价是很客观的！你看这个预告里面，尤其是跟何煦一比较，不是显得，那个，过于成熟了点儿吗。” “嗯，那是肯定的。而且感觉男主角的人设也有点不太讨喜啊。”晴天忍着笑点了点头。 “喂，说了半天，你怎么不评价一下你的老同学啊。”球球终于把懒着晴天脖子的胳膊拿了下来，伸手撞了她一下，脸上似笑非笑。 “不是同学是校友。”晴天迅速纠正道。然后思量了片刻才开口，却只说了一句话—— “他确实挺适合当演员的。” 尽管她一直有那么点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即使知道何煦早就不再是高中因为出类拔萃的成绩成为年级里的风云人物的那个少年，但仍然常常不敢相信他真的出道当了演员。 尤其是现在每天和何煦微信还有联系，他发来的日常工作正是《相思诀》的后期制作，让人觉得他仍然只是一个导演系毕业，开始跟着剧组磨炼的未来导演人才。 球球一直感慨着他长得多么帅，造型多么仙。晴天却始终觉得，屏幕上的那张清俊的脸，三分熟悉，七分陌生。让她心情复杂得完全花痴不起来。 可是晴天依然不得不承认，何煦真的很适合当演员。 即使是和江致远、木槿这样已经有名气有经验的对戏，也驾驭得游刃有余，丝毫不让人觉得出戏。哦，当然，她除外。至少是不让球球这样的观众出戏。 而且他的脸真的很上镜。虽然和是现实中完全不同的感觉，但丝毫不减帅气。即使是在那么一两个近景特写里，五官和面部轮廓也完全经得起挑剔。 球球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应，鼓着嘴跑去捉汤圆回来继续陪她看。而晴天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犹豫了片刻，点开预告又看了一遍。放到何煦的镜头的时候，倒回去了好几次。 然后又去看了看微博。《相思诀》果然上了热搜，除了江致远和木槿的粉丝例行夸自家偶像之外，路人的评论里，何煦饰演的男二号还真收获了不少好评。 最后，洛晴天在微信上给何煦发了个信息。 “看了《相思诀》的预告和网上的评价，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去演戏了。很棒啊[微笑]。” 此时的何煦，正在参加星悦娱乐公司的年会。 这是他第一次以星悦公司艺人的身份来年会。上一次来是去年，不过那次只是顺路来接姐姐回家。 当时他一进大厅，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被人群簇拥包围着的叶乔。 娱乐公司的年会，一贯是灯红酒绿，俊男美女，纸醉金迷。何煦去的时候，叶乔已经喝了些酒，脸颊微微泛红。但她毕竟是星悦总裁的外甥女，旁人都不大敢灌酒，也不需要去讨好谁。因此在一大堆醉态明显却依然满面微笑不停说着奉承话的男女中，叶乔的眼神显得异常清明淡漠。直到何煦现身，她才弯唇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 “你来啦。” “走吧。” “好。” 叶乔和周围的人礼貌的点了点头，说了句抱歉有事先走了。两人在叶乔的保镖助理护送下出了门，上车之后，叶乔一脸疲倦地倚着车门，感慨着心累，再也不想参加公司的年会了。 结果今年她真的就因为在剧组拍戏缺席了年会，而年会上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人换成了何煦。 作为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星悦娱乐太子爷，何煦几乎没有正式参加过在这类公开活动。而他导演系毕业却参演电视剧的消息，在公司内部也被暗中关注和揣测。 正因为一直显得神秘，此次现身格外受瞩目。尤其今天叶乔没来，他理所当然成了焦点人物。 在第十次听到有人夸他在《相思诀》中表现惊艳，并请他代向秦雄导演问好的时候，何煦一边点头一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 “那煦哥，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第二十四个。何煦觉得自己以后有必要给自己的工作手机号也开个微信。 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举着自己的手机准备扫码，却见何煦迅速解锁手机后，动作有一瞬的停滞。 “稍等。” 何煦抬头如是说，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 “没关系没关系。”对方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何煦应该是有急事要处理，只有保持微笑在原地等着。等等，没看错吧，太子爷的表情——他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半分钟后，洛晴天收到了回复。 “在参加公司年会，刚刚才看到信息。能得到你的表扬，不胜荣幸。” 第17章 倦鸟归巢时 星悦娱乐公司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洛晴天和球球正并排坐在沙发上，人手一个ipad严阵以待。就等着时间一到，抢票软件模仿的那一声拉长的火车鸣笛响起，立马开始新一年的春运抢票大作战。 在春运火车票面前，谁还有心思管电话。晴天先是看都没看，一手捧着ipad一手直接挂断。后来响的次数多了，加上抢票开始的时间临近，她已经没工夫管手机，直接往旁边的短沙发上一扔。 结果正趴在那张沙发上打盹的汤圆没被砸着也给吓了一大跳，汪汪汪叫起来，一脸哀怨地看着差点误伤自己的主人。 结果瞪了半天的眼，却发现晴天一门心思都在抢票上，不仅不来摸它脑袋安慰它，还眼睛一直盯着ipad。莫名被冷落的汤圆呜咽一声，委屈又气不过，正巧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它伸出爪子一拍，挂断了。 等那一声火车鸣笛终于响起的时候，就跟听到百米比赛的发令枪响一样，晴天和球球两个人同时开始狂戳抢票按钮。 “抢到了！” “抢到了！” “二等座！” “站、站票？！” “……” 晴天扶额：“真的是站票？你买之前都没多看一眼吗？” “我哪顾得上看啊，当然是看到有票就赶紧抢……原来这个抢票软件还能抢站票？”球球一脸无辜。 “……你看我干嘛，快看还有没有别的票啊！” “哦哦。” 半晌，球球抬起头来，语气绝望：“好像，没了……” “我看看。”晴天把自己抢票软件上设定的目的地的苏城换成了球球的老家云城，时间往后挪了一天，再从上拖到下看了个遍，果然没票了。 “这可怎么办啊，春运时期的机票那么贵，难道真的要把刚拿到的稿费这么快花掉……”球球苦着脸嘟囔道。 突然，火车鸣笛声又一次响了起来，是晴天的手机上。 “咦，有一等座的票出来了，你要不要？” “要要要！多少钱啊，比机票便宜吧？” “等等——好了，抢到了。比二等座贵两百，不过现在好像以及没有二等座了。那我帮你买一等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等会儿就把钱转给你，晴小天我爱你！”球球兴奋得蹦了起来，“这样我岂不是还有机会体验一次一等座了么，嘿嘿……话说，我这儿怎么没显示有一等座的票剩余啊？” 晴天付了款，然后转头瞄了一眼球球的手机，无奈道：“我就说怎么会买到站票，你是不是没有改自选车票类型啊。以后记得抢票之前除了设定日期，还要把站票的选项去掉，只选一等座二等座就好。本来12306的验证码就已经够变态了，大小姐你还搞这出，哪里抢得到票啊。” “原来是这样啊，好哒好哒，我以后就知道啦。”球球嘻嘻笑着，“为表感谢，还有庆祝一下咱们都买到了回家的火车票，等会儿我请客，出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晴天站起身拍拍她的肩，“那我就不客气啦。上次说好的海鲜大餐，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我看看有没有团购券。”球球说着就低头去翻美食软件了。 晴天则过去给旁边气鼓鼓假寐的汤圆顺了顺毛，拿起旁边的手机，看着未接来电才想起有个不熟悉的号码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她有点疑惑地按了回拨键。结果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洛晴天小姐吗？” “是的。请问哪位？” “哦，洛小姐你好，我们是星悦娱乐。抱歉打扰您了，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晴天愣了一瞬，然后缓缓问：“有什么事吗？” —————————————————————————— “所以说，星悦娱乐也来找你买《江枫渔火》的版权了？然后星悦娱乐还是叶乔的公司？” 海鲜餐厅里，球球一边喝着椰汁一边问。 “不是叶乔的公司，是叶乔在这家公司。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作为喜欢了叶乔好几年的人，晴天对星悦娱乐和叶乔的渊源多少知道一些。 “然后呢，你拒绝了？” “……没有。” “不是吧！”球球险些把椰汁喷出来，“前一阵子好几个公司打电话来你都没松口，结果现在就这么答应了？就因为是叶乔的公司？” “我还没答应。”晴天随手开了另一罐椰汁，“只是没把话说死。” 球球觉得费解，毕竟洛晴天之前对《江枫渔火》这本书实在是太有执念。 “你真愿意翻拍啊，就算是叶乔的公司……也请不到楚言之来演吧？就算请到楚言之来演，年龄也稍微大了点——你瞪我干啥，难道说得不对？” “并不是愿意翻拍，只是没有之前那么排斥。星悦难得自制一部剧，一般凡是他们公司出品的都是精品。当然，如果他们不能提供我满意的演员人选，我也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球球讶异道：“但是难道你没跟他们签约，他们就提前请得到演员？”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晴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本来就不打算卖版权的书，若是有一丁点儿不合心意，都用不着屈就。主动权一直就在她手上。 球球明白过来，嘻嘻笑起来：“你知道你现在最适合配哪个表情包吗？” “什么？不服来战？” “不，是那个‘老子无所畏惧’的摊手┑(￣Д￣)┍” —————————————————————————— 不得不说，星悦娱乐确实足够有诚意，除了邀请她亲自编剧之外，还给了她诸多“特权”。 比如晴天询问关于选角的问题，那边说目前还没有正式确定人选，但是保证一定会尽力请到符合人设的演员，并且会等她同意之后再定。 她不肯轻易松口，那边就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她写稿的时候手机从来都调成静音，经常不接电话，那边就发短信过来请她有空回电。 关键是负责联系她的那位星悦娱乐企宣部的姑娘不仅声音特别好听，态度也格外温柔和气。每次都要说好几遍打扰了，拜托您多考虑一下，有什么问题和需要随时都可以跟我们提。 晴天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江枫渔火》这本书真的这么有翻拍的市场和价值，让星悦这么重视？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每天惯例写稿和跟何煦汇报写作日常之外，还多了和星悦异常“柔和”的拉锯战。 直到春节终于临近。 大年二十八那天，订了晚一天的票的球球欢快地哼着“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一手牵着汤圆，一手帮拖着行李箱的洛晴天开了门。 这个回家的日子是晴天跟洛父洛母讨价还价后，最终互相妥协定下来的。 虽然自己和父母都现居江城，但每年过年还是要回老家苏城，一是回去陪住在老家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二是晴天的爸妈觉得江城就他们一家三口太冷清、没有过年的气氛。 因为洛父洛母都是老师，尽管今年教的是高三，比平时补课时间长，但也在离除夕还有十天的时候就先回苏城了。而洛晴天一向觉得太早回老家实在没必要，所以每次都想晚些回去。她本来是要订大年二十九的动车票的，被妈妈唠叨了一晚上，只有答应提前一天。 回苏城过年就意味着每天都要见一大堆亲戚，码字的空闲时间和私密空间都堪忧。而且随着她年岁渐长，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对她的情感状况也越来越关心，几乎每见一次面，都要因为不找男朋友和不去相亲而成为话题焦点。 球球安慰她，你看咱们好不容易才用抢票软件抢到春节回家的车票，不回去就亏了啊，就当是为祖国春运事业做出贡献吧。 晴天任命地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汤圆。两人短暂拥抱后，晴天上了出租车，然后牵起汤圆的爪子，隔着车窗和球球挥了挥手。 其实今年爸妈之所以一定坚持要让晴天早点回苏城过年，是因为他们儿子今年过年不回去。 和洛晴天这种只会纸上谈兵，在书里写得缠绵悱恻、实际上男朋友都没一个的感情实战渣截然不同，哥哥洛云天大学就谈了恋爱，毕业一年就结了婚。更令人惊奇的还不是结婚之早，而是结婚的对象，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 去年春节，哥哥带嫂子一起回苏城过的年，今年就跟着嫂子去她的家乡了。 晴天对此表示绝对支持。男女平权，夫妻平等，当然得有来有往。何况嫂子是独生女，过年陪父母多正常的事儿。 晴天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而且也拿儿子无可奈何，但背地里却多少有点儿遗憾。 大年初一的上午，在厨房做着准备工作、等家着里亲戚来串门的洛父洛母又开始感慨起来——云天这孩子远在帝都工作，平时节假日不回来也就罢了，现在春节都见不着一面。 大有娶了媳妇的儿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的辛酸之意。 晴天逮住机会，笑眯眯地接话道：“所以嘛，早结婚也不一定好啊。要是哪一次我和哥哥都不回家过年，你们多寂寞啊。所以爸妈你们以后就别老为我操心啦o(n_n)o~” 洛妈妈一个眼神扫了过来：“说什么呢。你应该说，以后找老公也要找像你哥哥这样的，愿意陪你回家过年。你看你爸那时候，每次都是我跟他回的他们家。” “嗬，我哪错了吗，你难道不希望咱们儿子像我？”躺枪的洛爸爸不乐意了，回呛过后。转头又对晴天说，“不过呢，你以后还是可以不像你妈那样的，结婚了也要争取多回家过年，啊。” “行了，你们这双标得我都听不下去了。”晴天忍不住笑起来，正打算换个话题，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球球打来的电话。 “起床啦？新年快乐啊。昨晚抢红包抢得手指头肿了没有吧。”晴天语气轻快。 而电话那头的球球却完全是另一种画风：“晴小天你快上微博啊啊啊，叶乔和楚言之在一起了！” “什么？真的？？？” “哎你快去看吧！不对，话说我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嘻嘻。” 晴天挂断电话后立即登上微博，果然，楚言之在个人微博上公开的两人带着结婚戒指的照片，现在已经在微博上传疯了。 电光火石之间，洛晴天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在微信上群发了新年祝福，而何煦发来的回复里似乎有一句“新年一定会听到好消息的”。 她当时还觉得有点疑惑，现在想来，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晴天一时激动得有点难以自抑，都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对着手机踌躇了片刻，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拨了何煦的电话号码。 第18章 良辰美景愿 洛晴天正想着要不要装成是自己不小心拨错了号赶紧挂断，何煦的声音已经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说新年快乐。 晴天稳了稳心神，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虽然是问句，但他温和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些许了然的笑意，“是因为我姐的新闻？” 晴天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依然承认道：“嗯——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啊！ 她激动得在心里尖叫了好几秒，然后调整了一下呼吸，用虽然难掩高兴但还算镇定自然地语气说：“那太好了。” 何煦轻笑了一声：“可惜我现在不在家，你可以直接在微信上找我姐，她昨天还说不知道大家会是什么反应，有点忐忑。” “好好好，我等会儿就去私聊她。谢谢你啦。”晴天语气雀跃，正要说再见，突然又想到什么，“你在外面？今天大年初一，该不会还有工作吧？” “嗯，《相思诀》的后期还有些收尾工作。” “真辛苦。”晴天咋舌，深感做娱乐行业的不容易，“那你加油吧，我先挂了，拜拜。” “嗯，再见。” ———————————————————————— 晴天大年初一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 她直接用大号发了一条祝福微博，弄得粉丝们都措手不及惊奇不已。接着又跟叶乔聊了几句，彻底揭开了自己潜藏cp粉的身份，估计把叶乔都给吓了一跳。然后刷了一上午的微博，极其欣慰地挨个看过微博上的热门评论。最后还跟球球反复回忆自己粉这对cp的心路历程，直到最后球球这么话痨的人都不想理她了o(╯□╰)o 总之，一整个上午都不太正常。等亲戚们陆续来了家里才不得不放弃盯着手机看，但是依然兀自出神，连姨妈第n次提起“相亲是有必要的”这个经久不衰却让晴天平日里无比反感的话题，她都乖乖地点头，脸上始终带着迷之微笑。 洛妈妈终于发觉不对了，偷偷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你这是怎么的，中彩票了？” “……没。” “那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有点不对劲。”洛母用疑惑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什么啊，真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激动啥。” “我没激动啊。”晴天眼看渐渐有越描越黑之势，连忙转移话题：“小星刚刚说想出去玩，我带她和汤圆出去逛逛。” 小星是晴天表姐的女儿，今年十岁，读小学五年级，正是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年纪，上午以来就叽叽喳喳的说要去逛街。没想到晴天真带她出门之后，小丫头却沉默起来。 晴天有点奇怪地问她：“怎么了不说话啊，累了吗？要不要买杯饮料给你喝？” 小丫头摇摇头，撇着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小姨你知道吗，叶乔要跟楚言之结婚了。” 晴天不禁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同学刚刚发信息告诉我的。” “你不愿意他们俩在一起？为什么呢？” 小丫头皱着眉苦着脸仰起头看着晴天，一副不情不愿不甘心的样子：“我觉得她应该和孔子祺在一起啊，他们不还一起演了你写的那本书吗？” 晴天：“……” 天，难道她们家的人都有cp粉体质？这么小的孩子都懂这些了…… 晴天被小丫头这认真劲儿弄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了，思考了半晌，最后说：“还是喝杯饮料吧，奶茶好不好？小姨去给你买。” 小星喝了会儿奶茶，元气还真回来了，一昂头：“没关系，反正我还喜欢颜峻和木槿，希望他俩一定要在一起。” 晴天：“……嗯，祝你好运。” ———————————————————————————— 过完了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个春节，洛晴天一手拖行李一手牵汤圆回到江城。 球球穿着一件桃红色羽绒服来楼下接她。 晴天忍不住笑了：“哟，新年新衣服新气象嘛。” “别提了，陪我妈去逛街，她老人家非说这个颜色好看，买回去就让我穿着在亲戚面前晃了几天。”正弯腰摸汤圆脑袋的球球猛地抬起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哈哈哈，可我看你这都回来了，不也还是穿得好好的嘛。” “我这叫受虐体质，虐着虐着就习惯了。”球球振振有词，正巧一阵冷风吹过来，她迅速把羽绒服又裹紧了点，“好啦好啦，快上去吧，冷死爸爸了。” 晴天抿着嘴，抱着汤圆跟在她后面回了家。 “怎么样，暖和吧，干净吧，意外吧？” 一打开门，球球就迫不及待地问。 “暖和，干净，意外。”晴天环视一圈，“不错嘛，一回来就打扫了卫生。” “那可不，我就是现实版的田螺姑娘。我决定了，新的一年一定要做一个努力勤劳的人，打扫、做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晴天语塞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好志气！不过今天你过节，饭就我来做吧。你从明天开始当‘田螺姑娘’。” “我过什么节？” “元宵节啊。” 球球呵呵笑了两声：“……好的呢，那我就不客气了，不如把汤圆一起煮了吧。” 一旁，一回到家就飞窜过去缩进小窝的汤圆一脸呆萌地抬起头，汪地应了一声。 晴天哭笑不得，谁能告诉她，为啥她家狗这么傻？ 最后晚上还真是吃的汤圆，芝麻红豆馅的。 “好吃好吃。”球球咂着嘴抬起头，看到旁边眼巴巴望向她的碗的汤圆，叹了口气，“想吃吧？可惜啊，真的不能给你吃。它们是你的同类，自相残杀是不对的。” 她说完朝晴天看了一眼，后者正低头看手机。 “诶，晴小天你怎么都不捧场笑一下啊，在看什么呢？” “没啥，星悦娱乐给我发短信祝节日快乐了。” “噗，他们为了买你的书的版权也是蛮拼的。” 确实，或者说企宣部这位负责人妹子实在是太尽职尽责了。 “你还没答应呢？” “没。” “我怎么有一种预感，你要是一直吊着他们不答应，说不定哪天叶乔就亲自打电话给你了。” “……怎么可能，叶乔是星悦艺人又不是制作人，怎么可能管这个。而且她已经跟楚言之去美国见父母了好吗，人家忙着呢，哪有功夫给我打电话。” 而事实告诉我们，话不要说太死。 大约一个多礼拜之后的某个下午，洛晴天接到了叶乔的电话。 当然，跟她的书的版权没有半毛钱关系。叶乔亲自打电话来，是邀请洛晴天当她婚礼的伴娘的。 今年从大年初一开始，就跟天上时不时掉个馅饼，不，掉个巨型马卡龙似的，晴天觉得自己已经接二连三地要被砸晕了。 这种邀请，洛晴天当然不可能拒绝得了。事实上，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好。 叶乔做事向来果断利落，当即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可能需要一起去挑一下伴娘的服装。 “我、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事后，晴天跟球球大致转述了这个电话。球球也跟着激动得不行。 “天哪，楚言之和叶乔的婚礼！那得有多少明星啊。晴小天，你一定要记得多要签名照啊，别忘了我们的签名照收集和转卖事业。你这一去当伴娘，我们很快就能集齐大拨明星的，然后就发达了！” “……我尽力。但你确定是要签名照？” “嗯——如果签名照能要到独家的，或者是尺度稍微大一点儿的当然更好，你懂的，嘿嘿。” 晴天叹了口气。为啥这丫头满脑子都只有签名照转手事业，反而对明星们的联系方式丝毫不感兴趣呢？ 试伴娘服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叶乔的助理来接她，车子一路开到离她家不知有多远的一家高级定制礼服店。大厅里并没有衣服实物，无论是外观还是内设，都反而让晴天不禁联想到何煦曾带她去过的那家会馆，虽然她也说不出具体相似在哪儿。 大概是如她这样的普通小市民，再怎么曾经在文字中试图将“低调奢华”这类风格描写得像模像样，还是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真正直观感受得到。 洛晴天跟着迎宾小姐上了二楼，绕过几个弯，迎宾小姐推开了一扇门，侧过身对她微笑：“请进。” 晴天道谢后走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正中央的叶乔。 叶乔正侧着头和旁边的另一个女孩说话，倒是那个女孩正对着门口，先一步看到了走进来的洛晴天，当即站了起来。 于是一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叶乔迎上来，直接给了晴天一个拥抱：“谢谢你过来。” 晴天笑着回答：“应该是我谢谢你邀请我才对。” 随后叶乔一一给她介绍旁边的其他人。 先是鼎鼎大名、和叶乔楚言之关系都很不错的影后赵灵，晴天进来的时候，她正翘着腿翻着印了各式礼服的画册。然后就是刚刚正跟叶乔说话、第一个看到晴天的女孩秦萱。 直到叶乔说出这个她耳熟的名字，晴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13岁的时候就出道但之后却没演过太多出名的角色，加上为人低调、曝光率不高，以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半红不火的秦萱。不知是因为她本身不上镜，还是因为洛晴天原来没有太仔细看过她，现在见了真人，总觉得比电视上看着要漂亮不少。 晴天也听说过她和叶乔关系不错，但一直没有太关注过。现在想来，她也参演了《天涯路》。而叶乔在圈内的闺蜜不多，和秦萱应该算是认识很多年的老友了。 叶乔一共请了两个伴娘，除了洛晴天就是秦萱，今天给她俩挑服装。至于赵灵，是友情来帮她们参谋的。 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不需要叶乔介绍晴天都知道是她的助理，平时路透照片里经常看到她们走在叶乔旁边。不过晴天今天第一次知道她们的名字，居然分别叫米琪和米妮。 好吧，真是……够有创意的。 大概是叶乔之前已经跟她们说起过邀请自己当伴娘的事情，没有人表现出一丝惊讶。尤其是秦萱，还十分开心地跟晴天说看过她的好几本小说。 来之前晴天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和没底，毕竟要真说起来，她和叶乔都不一定比和何煦熟，对叶乔的人际圈更是一无所知，也一直觉得明星们的圈子太过遥远触不可及。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叶乔的朋友们还挺好相处的。 赵灵本身的性格居然和在荧幕上展现的差不多，不说话坐着的时候，完全是气场极强的御姐风格，但说起话来却快言快语，为人亲和。 而秦萱则是典型的活泼小女生，开朗大方，古灵精怪，爱开适当的玩笑。永远有无穷无尽的话题，有她在基本就不会冷场。 叶乔为人直率，性格却有些内敛，因此交心的闺蜜是品性和她相同，性格却彼此互补的类型。 思及至此，晴天不禁想到了自己和球球能成为闺蜜的原因，几乎和这如出一辙。 叶乔的婚纱是她和楚言之早就一起挑好了的，因此今天要挑的只有洛晴天和秦萱的伴娘服。 其实晴天光看画册就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就没有哪一套是不好看的。因此她挑服装的重点都不是哪个更漂亮，而是哪一套她穿得了。 比如秦萱最中意的那一套伴娘服，不仅是包臀的，腰身也实在太紧，晴天觉得自己要是要穿那一套礼服，从前一天开始就不能吃任何东西了。 她还是挑一件宽松点儿朴素点儿的好。 最后还是在赵灵的指点下选了一件比较适合她的。裙摆比较宽大，正好和秦萱那条是不同风格，但颜色都和叶乔的婚纱很配。 挑完了礼服，还有鞋子。 作为伴娘，鞋子重点是要穿着舒服方便行动，否则哪有武力值，怎么有力气刁难新郎和伴娘团？ 这是赵灵的建议。 然而当晴天试穿上传说中“穿着舒服方便行动”的鞋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高的跟，她能站稳都不错了，而且迈开脚走两步就开始摇摇晃晃，真的没问题吗？ 但当她转头看到穿着比自己那一双还高两厘米的鞋依然走得稳稳当当摇曳生姿的秦萱，不由得承认这完全是技不如人。 秦萱走了几圈，觉得很是满意，回头看了叶乔一眼，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你平时是不是都不怎么穿高跟鞋的？” “是啊，很少穿，尤其是这么高的。”晴天承认道，“你们天天都穿，太不容易了。” “这还不算高的了。我拍过一场戏，穿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追车，还ng了十几遍，那之后觉得穿什么鞋子都soeasy。”秦萱语气轻松，“尤其是跟拍清宫戏的花盆底鞋比起来，高跟鞋已经算穿着很舒服的了。” “好吧。那我争取从明天开始多练习。”晴天认命道。 等衣服和鞋子都挑好了，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一个上午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叶乔翻了翻手机备忘录里之后的行程安排，不由得感叹：“结婚真麻烦啊。” 秦萱佯怒，伸手打了她一下：“说什么呢，看我们试衣服都觉得麻烦？” 叶乔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今天上午，是说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一直到婚礼都没空闲。” “这就叫痛并快乐着。”一旁的赵灵插话道，“而且你们家楚言之已经够负责了，不少事儿他都操心完了吧？” “那倒确实。”叶乔低头一笑，看了眼手机，突然想起来，“哦，言之说请你们吃饭。稍微等一会儿吧，他应该就快过来了。” “哇。”秦萱率先叫了出来，“我都好久没见过言之哥了，太好了，一定要趁机敲诈他一顿。” 叶乔横她一眼：“你现在敲诈他就是敲诈我，悠着点儿啊。” “嘿嘿，这个嘛，你求我啊。”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欢快，一旁沉默着的洛晴天实际上已经激动得心跳加速好几倍了。 现在想来，当初楚言之来江城出席代言活动，她没听球球的提议去围观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啊！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什么叫有缘分，等会儿都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跟挤在人群里远远看一眼模糊不清的人影能一样嘛！ 十分钟之后，楚言之来了。衣冠楚楚，身姿挺拔，步履稳健。 他先是习惯性地揽了一下叶乔的腰，然后和其余的人一一打招呼。 和每个人打招呼的方式都不同。 跟赵灵明显就是熟识的朋友，态度随意；对秦萱则是礼貌而温和；至于洛晴天—— 楚言之听到叶乔介绍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一个颇有深意的弧度。跟她握手的时候说：“原来是你啊。谢谢你喜欢我们，也谢谢你愿意当小乔的伴娘。” 洛晴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灵光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一个劲地点头微笑。心里唯一的想法是，自己cp粉的身份肯定已经被他知道了，嗷~ 上车之后，晴天听到赵灵打趣般问楚言之：“新郎官，打算请我们姐妹团去哪儿吃啊？” “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楚言之非常好说话的样子。 赵灵看了一眼秦萱和洛晴天，示意她们有要求赶紧提。结果晴天极其谦让地表示都可以，秦萱则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要求——要吃辣。 叶乔连忙插话：“晴天和言之都是苏城人，估计不太会吃辣吧？要不就去安婷会馆，多给你点几个川菜。” 没有人反对，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到了之后，楚言之去停车，叶乔带着她们先去包厢点菜。 穿过大厅的时候，晴天忍不住跟走在身侧的秦萱感叹了一句：“这儿真漂亮。” 秦萱还没来得及答话，走在前面的叶乔先听到了，转身笑道：“晴天是第一次来吧？” 呃……她不是>o< 叶乔以为她默认了，接着说：“他们这儿的东西很好吃，你等会儿多尝尝。” “嗯，好的。”晴天乖巧脸微笑。 她没有撒谎，嗯。 不过虽然来过，但那次吃的是下午茶点心，这次才是第一次吃这儿的菜。 真的太美味了啊！晴天深深觉得，平时球球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然后拖她去吃的各式私房菜馆的手艺，都不及这儿的十分之一！ 这么好吃的美食，自己一个人享受总觉得心有愧疚是怎么回事？ 每次一吃到好吃的就想起球球也是没谁了╮(╯_╰)╭ 正巧秦萱要加她的微信把她拉到伴娘群里去，晴天让她扫了二维码之后，顺便给球球发了条信息。 “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她来挑伴娘服的事，球球是知道的，还星星眼地让她一定要挑一件最好看的，然后多多拍点照。但这丫头一定想不到自己现在—— 正想着，球球的回复过来了。 “该不会……楚言之请你们吃饭了吧？” 诶Σ(°△°)︴这丫头这次怎么这么聪明，居然一下子就猜中了？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晴天半天没回话，那边又来信息了。 “真的是楚言之请你们吃饭？我勒个去！老娘在家啃泡面，你居然跟楚言之叶乔一个桌子吃饭[大哭]” 晴天：“……” 她还没打字，又一条球球的信息进来了。 “不对，同桌吃饭的肯定还有别人吧？肯定也是明星吧？记得要签名照！” 晴天扶额。 半晌，她转头问秦萱：“方便要几张你的签名照吗？” “哎，什么？”正在猛吃水煮鱼，嘴唇都辣得有些发红了的秦萱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签名照？是你要吗？” “嗯……是我的一个小侄女，她特别喜欢你，想要我帮忙找你要几张签名照。可以吗？” “哦，可以可以。哇，这年头居然有特别喜欢我的小孩儿，难得难得，眼光独特。”秦萱笑开了怀，“你把地址私信给我吧，回头我让助理给你寄过去。” “好，谢谢啦。” 晴天有点心虚地拿起手机，给“小侄女”球球发微信——“搞定了一个”。 等等，那等会儿找赵灵要签名照，该怎么办…… 正在出神瞎想的时候，晴天突然听到叶乔问楚言之：“伴娘这边弄好了，伴郎呢？” “子祺昨天已经去试过西装，何煦说他明天下午有时间。” 正在剥虾的秦萱闻言插话进来：“乔乔，何煦最近在干啥呢？” 叶乔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哪知道啊，他有了姐夫就不把姐姐放眼里，现在跟他姐夫联系得比和我还多。” 赵灵咋舌：“不是吧，言之，你跟叶乔的弟弟聊什么啊？” 这下轮到楚言之无奈了，伸手敲了敲叶乔的脑袋：“你还能更夸张点儿。何煦只不过是进组拍戏了，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聊天吧。而且他什么时候跟我联系比跟你多了？” 叶乔撇撇嘴：“他也不是第一次进组拍戏了，当初在《相思诀》剧组还隔几天跟我聊聊拍戏感想什么的，现在倒好，进组之后就打过一次电话，也不知道哪有这么忙。” 默默埋头喝汤的洛晴天突然觉得膝盖仿佛中了一箭。大概只有她知道，他们口中那个拍戏很忙的人，几乎每天都有给自己发信息。 接下来的一整顿饭，晴天都较之前沉默了不少。 叶乔察觉了，却只抿了抿嘴，什么也没有多问。 当天晚上，晴天犹豫了好几次，到底还是没有把对话框里已经打好的哪一句“小乔姐今天抱怨说你最近跟她联系太少了”发出去。 晴天想起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对她有好感的男生，就坐在和她隔着一条走道的斜前方。晴天不讨厌他本人，却讨厌他时不时飘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已经他那几个哥们儿动不动就围过来暗中起哄的态度。 有一次真把她惹烦了，她把手里拿着的那个男生的作业往他桌上一摔，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晴天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男生惊慌的眼神仿佛反射的镜面，她完全能清楚地想象出自己的冷淡和果决。 在那之后，相当于正面决裂，那个男生以及他的兄弟们再也不敢接近她。一切归于平静。 她一直心知肚明，有些举动，有些话语，挑明了就是将事情往清晰的方向推进。可有的时候，人却宁愿彼此都生活在一片模糊里，彼此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晴天真真切切感觉得到自己不由自主的逃避。但究竟是因为年岁渐长，还是因为心之所向？ 可惜这又是一个并不难解，却就是不愿意去想明白答案的问题。 ———————————————————————————————————— 虽然已经决定当叶乔婚礼伴娘，而且这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洛晴天还是在婚礼之前给妈妈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洛母显然吃了一惊。她知道女儿的书改编成了电视剧，女主角是叶乔，但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过女儿和她的交情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会被邀请去给人家当伴娘。 吃惊之后是担心。 “他们这婚礼要去很多媒体全程拍的吧？你这一去当伴娘，新闻指不定怎么写呢。晴天，你真跟那个叶乔关系这么好，非去不可？” “妈，您别担心了。这次婚礼是全封闭的，没有媒体入场。而且那么多明星，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我的。” 饶是她这么说，洛母依然不大放心，只是看着她这么坚决地要去也没有办法，只好又叮嘱了好一会儿，反复说的就是“娱乐圈太复杂了，你可别掺和多了，也别随便结交谁。婚礼结束就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晴天一一应下，说知道了。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只是去参加叶乔和楚言之婚礼的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她完全拒绝不了。 当然，叶乔在向她发出邀请的时候就保证过，这次的婚礼不会邀请任何一家媒体，让她不要担心。再加上那天挑伴娘礼服见到比想象中好相处得多的赵灵和秦萱之后，更是消除了她的诸多顾虑。 其实她原本也就没想过要跟谁深交，只要大家态度都友好，相安无事，也就够了。 很多时候，人世间许多人许多事许多际遇都如浮萍聚散。彼此顺着那一阵波涛短暂相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吹散，都是不可控的缘分罢了。可若有握得住的东西，也一定不要留下遗憾。 “当然啦，握得住的就要狠狠抓住不撒手，我支持你！”球球往嘴里塞了一大颗丸子，用力点头道。 晴天无奈地点点头。就知道什么文艺啦矫情啦在她面前都不如大白话实在，也不知道这位粗神经的同学当初怎么会想不开跑去读了中文系。 “晴小天，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多拍照啊，多和明星们合影，咱们以后有没有发达的机会也许就在此一举了。” 晴天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提议还不如要签名照呢。且不说要求了不许把婚礼上拍的照外传，就算是外传，我和人家的合照有几个人想看啊，估计转眼我的脸就被p掉了，就算要也得要单人照嘛。”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交给你了。签名照，多多益善啊。” 晴天：“……” 两人本来只是随口开着玩笑，彼此都没太放在心上。晴天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她居然接到了某个娱乐杂志的电话，问她能不能在婚礼上偷偷多拍些照片，然后私下迅速传给他们。 叶乔以前也对无良狗仔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但这么明目张胆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而且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受邀参加婚礼，还打听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的？简直细思恐极。 晴天随即把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了叶乔，想要提醒她到时候注意些。没想到被楚言之知道之后，直接出了个全网推送的新闻通稿，正式公开了婚礼的日期和地点，并明确说明不邀请任何媒体，照片会由他们本人挑选之后自己发出来。 通稿里用的是楚言之的原话，“婚礼是我给叶乔的，不是给媒体的。还请大家体谅。” 晴天完整读完新闻，在心里给点了三十二个赞。 随着新闻铺天盖地发布，叶乔楚言之婚礼还没举行，就已经在微博热搜上居高不下。 对这种状况最高兴的非《醉风尘》剧组莫属了。《醉风尘》在这前一天正好开始播出，叶乔结婚的消息不知道给这部剧增了多少热度，省了多少宣传费。 另外，叶乔和孔子祺的粉丝也都开心得不行。前者当然是因为自家女神要结婚了，终于得到幸福了。后者则是自家男神的合作对象要结婚了，彻底破掉了之前的绯闻，男神还是她们的。 当然，伤心的除了像洛晴天的外甥女小星这样的cp粉，还有一小撮书粉。 “秦梧结婚了，简桓不是新郎是伴郎，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太虐了，以后可怎么看剧啊！” 她们在晴天的微博下如是哭诉。 晴天翻着评论，心想，要是被她们知道自己是伴娘，岂不是更幻灭(⊙o⊙) 好在这些都是少数，阻挡不了《醉风尘》节节高升的收视率。网上对叶乔的演技一片好评，又正逢她大喜，营销号简直能夸上天。 半个月后，娱乐圈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场盛大婚礼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伴郎伴娘团作为重要亲友团，要比其他宾客早一天到。而这其中又兵分了两路。 孔子祺和秦萱搭的是上午的飞机，何煦和洛晴天的则是下午。 何煦订下午的机票是因为上午有个宣传活动，至于洛晴天为什么也下午飞——她的机票是叶乔负责报销并且帮着订的╮(╯▽╰)╭ 婚礼在热带海岛举行，所以要带的衣服倒是不厚重，而且那套挑好的伴娘服已经直接运去了那边，她只要到时候过去穿就好。晴天行李箱里主要带的反而是打算随手送人的特色小礼品。 晴天原本是说自己打车去机场再会合的，但何煦说正好顺路，坚持要来接她。 于是送她下楼的球球就这么没有一点点防备地见到了她这阵子经常挂在嘴边的帅哥。 晴天一边简单的给两人介绍了几句，一边捏了捏球球的手示意她自然点儿，别一直盯着人家看。 结果球球的防线还没维持几秒，就在何煦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了，其后果就是晴天的手被她反握住，几乎要掐出红印来。 晴天一边费劲地把手抽回来，一边用另一只手狠狠拍了拍她的肩：“好了，我走啦，你一个人在家乖乖的啊。记得照顾好汤圆。” 球球伸出胳膊抱住她，然后在她耳边语气极快地低声说：“大冬天的戴什么墨镜啊，我想要看眼睛眼睛眼睛！” 然后她放开晴天，神色毫无异常，还伸手挥了挥：“拜拜，我会想你的！” 晴天目瞪口：“……” 说话间，何煦已经亲自帮她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然后含笑朝这边看了一眼。 晴天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烧，当即飞快地跟着上了车。 看着车窗外挥舞着双手的球球的身影越来越远，晴天转回了头。犹豫了片刻之后，她偏过头，见面之后第一次好好看了何煦一眼。 尽管平日里在微信上也聊天，但不过三言两语，也终究不是面对面。 她这时才发现他原本还带了黑色口罩，只是大概在刚刚下车的时候就摘了。现在上车之后，他又摘掉了墨镜。 他们总是隔着这么长时间才见。久到她每见他一次，都莫名觉得他变得更英挺帅气，却也更难以捉摸一点。 可“难以捉摸”，却恰恰意味着，你曾试图捉摸过。 就像人们往往将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东西称作身外之物。因为你的心早就觊觎过了。 第19章 节外又生枝 “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分开走？” 下了高速，眼看着离机场大楼越来越近，洛晴天转头问何煦。 毕竟这人墨镜口罩一应俱全的大阵仗，让晴天也忍不住跟着有点紧张。 “要的要的。洛小姐一会儿我会带你先进去，煦哥之后再自己过来。”坐在前座副驾驶的助理小肖转头说。 上午就有不少记者狗仔得到消息来机场蹲点，孔子祺和秦萱尽管分开进去的都免不了先后被围堵。虽然何煦目前的知名度还没到他们那个地步，但保不了机场还有继续守着的记者。洛晴天不是公众人物，被拍到也不好。 晴天对此没有异议，车一停就跟着何煦的助理先行下了车。 助理小伙子手脚麻利地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晴天一边说谢谢一边伸手去接。小肖正要说由他帮着拿就好，一抬头正好和晴天对视，突然愣了一下。 “洛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晴天：“啊？” “哦哦，我想起来了，在咖啡馆门口，我当时差点撞到你了，对不对？真是不好意思啊。” 咖啡馆门口？自从搬到球球那里，她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咖啡馆了。莫非是阴晴咖啡馆？晴天回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印象，不由得摆手笑了：“没事没事，你记性真好。” “哈哈，做我们这一行的，没别的优点，记性必须好。”小肖挠了挠头。 他这下更不肯把行李给晴天提了，非要代劳作为补偿不可，他一边拖着行李迈开步子，一边说：“洛小姐这边请，这边请。” 晴天只好两手空空地跟着走了。 小肖直接带她进了vip贵宾休息室，立马有服务员过来询问行李需不需要托运。手续办好之后，小肖让晴天稍坐片刻，他出去接一下何煦。 晴天连上wifi，想起早上出门前球球反复叮嘱她多拍照然后传给她看，便随手拍了几张贵宾厅里的摆设和食物饮料给她发了过去。 球球估计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看到照片，几乎秒回。 “哇，我看到了吃的！好多吃的！[馋][馋]” ……果然这丫头的关注点永远在这儿。 晴天回，“可惜你中午的践行宴太‘丰盛’，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呵呵嗒，你吃的还没有我一半多╭(╯^╰)╮”球球如是回复。 球球从昨天开始就嚷嚷着今天中午她要亲自而且是独自给晴天做一桌让她难忘的践行宴。晴天将信将疑。没想到这丫头清早就起床跑去买菜，回来之后在厨房忙了一上午，还不要晴天帮忙，实在是诚意满满。 至于最后的成果嘛——确实是足以让晴天“难忘”。其他菜都还好，就是最后的汤，这丫头不小心放多了盐，只有再拼命加水。这样又把汤的鲜味给稀释掉了，于是只有再多往里加排骨和肉…… 最后熬出来的汤就够她俩喝一天了，结果还有一桌子菜，而晴天下午就要走了。她俩坐在饭桌前对着那一大盆汤干瞪眼。 “不错不错，我相信你的实力。”晴天沉默良久，拍了拍球球的肩膀。 “……别这样，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实力了。”球球揉了揉脸，转转眼珠子，“我们能邀请汤圆加入吗？” 一旁一脸懵逼的汤圆：“汪汪？汪汪！” 最后晴天几乎是在球球跟劝酒大叔一般的“再喝一碗吧”的声音中，逃到厨房洗碗去了。 现在想来，好像是有点儿扫这位费尽心思的新晋大厨的兴了？ “中华小当家同学，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好吗[拜托]”只好这样赔罪了。 又跟球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晴天用余光扫到何煦进来了。她连忙坐正身子，将嘴角乐呵的笑换成端庄正经些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何煦摘下口罩和墨镜后揉着眉心，似乎舒了口气，朝她笑了笑。 “真没想到现在外头还有那么多记者……”跟在后面的小肖小声感叹道，何煦随即看他一眼，略微摇了摇头，他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噤声。 但洛晴天已经听到了，她看着在旁边座位坐下的何煦，轻声问：“刚刚遇到记者了？” “是。”何煦也不隐瞒，表情有点无奈，“现在关于婚礼的一切消息都是保密状态，他们没新闻写，只有到处逮着人问了。” 晴天想起自己之前接到的那个说愿意高价买婚礼上的照片、让她偷拍后发过去的杂志社，不由得嗤笑着感慨了一声：“现在的这些娱乐媒体啊。” 完全不知道尊重和*为何物，为了赚钱和博人眼球，恨不得把明星私事扒光然后还要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才好，一点基本的职业素养和优良品性都没有。 何煦闻言转头看她，正要接话的时候，晴天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由得有点儿意外。居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张镜。 晴天大学读的是中文系，班上男女比例极其夸张。而张镜算得上是她们大学班上最活跃的男生，长得非常秀气，说话腔调也有点娘。虽然他反复强调自己是24k纯爷们儿。实际上在班上女生们的心中就是妇女之友。 晴天大学的时候和班上其他男生交流不多，但和张镜关系还算不错。也许是没太把他当男生吧，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让他知道。 她接起了电话：“喂。” “大晴天！还记得我不？”电话那头的男声和记忆里如出一辙，语调再高昂也掩盖不了尖细的声线。 大晴天这个称号是他给洛晴天取的。原因是他原本跟着球球叫她晴小天，但又一次偶然得知晴天比他大一个月，于是立即改口叫“大晴天”，晴天一开始觉得别扭，听了几年也就习惯了。 “得了吧，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啊。” vip包厢里很安静，晴天把手机换到另一边，微微侧过了身，压低了点声音回答。 结果立马被观察极其敏锐的张镜发觉了，他问道：“你在哪儿呢，方不方便说话啊？” 晴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回答机场。因为假若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肯定会紧接着被问到去哪儿、干什么，到时候还是得隐瞒。她干脆含糊道：“在外面。没事，你说吧。” 张镜静了静，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你声儿这么小，搞得我都觉得咱们在做特务工作似的。那我也小点儿声好了。” 晴天笑了：“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张镜开始嬉皮笑脸卖起关子来：“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啊？” “……那我挂啦？” “诶别别，开玩笑呢。”张镜清了清喉咙，一秒切换成正经的广播员腔调，“亲爱的洛晴天同学，毕业三年了，你是否时常怀念纯真美好的大学生活呢？为了找寻我们过去遗失的美好，重寻对明日的期待与希望，江城大学中文系xx届一班班委会经商议决定于毕业三周年纪念日，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同学聚会，诚挚邀请您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前来参加，和昔日同窗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完毕。” 晴天：“……” “怎么样，大晴天，来不来？” “这邀请词谁写的啊？”真好意思说是江大中文系毕业生的水平么？ “我小侄女啊。我那不是想着顺便让她练练笔。而且这种东西，懂意思就行了嘛，哈哈。”张镜语气坦然无比。 “……服了你。”晴天扶额，“还有，经班委会商议决定？没记错的话，我也是咱们班委会的成员吧？” “洛晴天同学，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她不提还好，一提，张镜立马提高了语气，“去年把你拉到班委会微信群，你只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人影了，之后我们讨论啥都没参与过，是把咱们群给屏蔽了吧？” “……” 她那是实在不想看这群人一言不合就斗表情包好吗，分分钟99的信息，手机都要振得滚烫了。 “好吧，是我的问题。但毕业纪念日不是在六月份吗，怎么这么早就通知啊？” “哎，这不是未雨绸缪嘛，早提醒就早让大家到时候抽出时间呗，免得到时候这个有事那个没空，人来不齐不就没意思了。” “确实。好吧，你们辛苦了。只要没有突发状况，我应该都是有空的。” “好嘞。又搞定一个。”张镜语气轻快，突然又想到什么，说，“对了，你顺便通知一下球球吧，我就不再打电话给她了。” “哦，好。”晴天随口答应下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奇怪，“为什么是让我通知她，不是她通知我？” 张镜大学时和球球的关系比和自己好得多，毕业之后也经常私下聊天聚会什么的。 “嘿嘿，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我们通知都是按姓名首字母排序一个个打电话的，你排在她前面嘛。”张镜插科打诨道。 “得了啊，你就说实话吧，干嘛躲着她？”晴天没好气地拆穿他。 一个邀请词都让自家侄女帮忙写的人，会花心思按首字母把同学的名字排序？ “……呃，这个，好吧。其实就是我上个月去日本前答应帮她带北海道的果子，结果最后行李箱实在转不下，预算也超支了，就没帮她买成。当然了，你知道球球的性格，她也没怪我。但是之后每次聊天，一听她念叨北海道果子有多好吃，就觉得怪愧疚的……” 晴天噗嗤一下笑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当时老看她在淘宝上搜北海道果子呢。行，那我通知她吧。” “嗯嗯嗯，谢谢啦。” 见她答应，张镜语气轻松起来，开始有心情调侃了，此时颇有深意地说。“你说会去我就放心了，那陈劲松肯定也会答应来了。” 晴天微皱了皱眉：“说什么呢，我跟他就是朋友而已。开了四年玩笑还没开够呢。” “哎呦，你看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们不是朋友。问题是上午通知劲松的时候，他就第一个问你会不会去。我这不是陈述事实嘛。” “你——”她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回头一看，原本坐着的何煦略微倾身过来，见她看过去，低声说：“等会儿看下微信，我姐说有事找你。” 晴天连忙点头：“好。” 何煦朝她点点头就坐了回去。 等她重新把电话放到耳边，却听到电话那头的张镜沉默好几秒后，重新压低了刚刚因为聊得开心而高昂的声音，八卦兮兮地问：“大晴天，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啊？” 第20章 无情也动人 “没有，你听错了。”晴天面不改色地否认道。 张镜怀疑道：“不是吧，那刚刚——” “就这样吧。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别这样啊——” 嘟嘟嘟…… 电话被直接掐断了。张镜看着骤然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道肯定有问题。要不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陈劲松呢？ 而另一边，晴天挂断电话后打开微信，叶乔果然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有关于婚礼场地那边状况的，有下飞机之后安排的，也有单纯让她放轻松不要担心的。 晴天看得笑了。其实现在的叶乔一定也很紧张吧，却反过来安慰她。晴天一边回复，一边问旁边的何煦：“小乔姐紧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不料没人答话，她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才发现何煦端着两杯茶过来了，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她面前。 “哇，谢谢。”晴天端起来暖手，发觉原本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刚刚服务员泡好端过来的茶不见了。 何煦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带的茶叶。” 哦，怪不得。她就说即使是vip贵宾休息室，也不大可能泡普洱。不过随身携带茶叶这种习惯也真是特别。 何煦重新坐下，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她：“刚刚是你同学打来的电话？” “啊，对。大学同学。” “刚刚他问你什么，你说他听错了？” “诶……”晴天愣了一下，他听到了？ 她想了想，用十分镇定的语气说：“他问，说话的人是不是我爸。” 面不改色地撒完这个谎，洛晴天觉得自己简直可以上天了。 反而何煦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怀疑，还很浅的笑了一下：“洛老师啊。” “你高中的时候见过我爸？” “嗯，他来给我们班代过一节课，讲课讲得非常好。” “真的？哎，他每次给我单独辅导就是我的噩梦。”晴天叹了口气，“不，准确的说，数学就是我的噩梦。” 其实洛晴天严重的偏科不仅对她自己的成绩有很大影响，比如最后高考也是因为数学拖了后腿才没去帝都进了江大。还严重影响到了洛爸爸在家里的地位。 洛父洛母年纪相仿，是重点中学双职工，都教重点班，职称资历也都相当，本来无论怎么说都是平起平坐的。偏偏各自教的科目在女儿的成绩单上严重失衡。 每次两人争论起什么，洛爸爸嫌妻子思维太不理性，要给她分析自己的思路时，洛妈妈都直接用一句“你那么厉害，去把女儿数学成绩提高啊”轻轻松松堵回去了。 每到这时候，莫名躺枪的洛晴天就会想方设法赶紧躲开，生怕洛爸爸又说要抽时间给她补数学。心里既愧疚又无辜。她也不想数学差的啊，问题是就缺了那根筋。大概爸爸的基因都给哥哥了吧，她才是受害者好吗。 其实洛爸爸辅导她的机会真不多，他自己带两个班，除了上课之外还要给自己班的学生课外补习，反而常常顾不上女儿。 初中的时候洛晴天的数学就显得弱势了，但毕竟初中数学还算容易，而且有哥哥可以辅导她。可哥哥高中不跟她一个学校了，还总是忙竞赛，她只有自力更生，于是学得日渐吃力…… 哎，往事不要再提。 何煦扶额笑起来：“你怎么跟我姐一样。我那时候就经常给她讲数学题。” 啊，是了。何煦在为了准备艺考请长假之前，数学成绩一直是年级里拔尖的。 洛爸爸是学校数学竞赛组的指导老师之一，他虽然不教何煦他们班，但是对这个学生早有耳闻，也一直很看好。 晴天高一的时候还曾经想过，如果何煦愿意走竞赛这条路，那肯定经常跟着爸爸上课，自己是不是也就有机会结识他了？ 结果何煦选择了艺考，让全年级师生都吃了一惊。洛父洛母还在晚饭时讨论过这个话题，都觉得太可惜。晴天默默吃饭没有插话，心里多少也是惊讶的，但更多的却是对于他敢于选择这条路以及追求真正喜欢的梦想的敬佩。 她喜欢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愿意为之付出和坚持得人。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 “不过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作文就写得很好。” 晴天眨眨眼：“你——看过我的作文吗？” “当然看过。” 那时候年级语文组每次月考后都会把优秀范文整理出来打印很多份，每个班传阅。 大概因为是自己女儿，林老师几乎没有在班上特意表扬或者点评过洛晴天的作文，但总是会把她的作文排在最前面，低调却又显眼，似是无声的骄傲。 晴天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觉得现在抓着高中的事不放有些奇怪，但又忍不住问：“但你高中的时候应该不认识我吧？” 何煦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扬了扬眉，而后缓慢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怎么会不认识？我们不是还说过话吗。” “……” 唯一说过的好像只有谢谢吧，还是她单方面说的。他居然还记得？ “煦哥，洛小姐，我们可以登机了。”小肖在这时候跑了过来说。 “好。走吧。” 随着小肖的出现，方才的对话就此终止。晴天在心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飞机上，晴天和何煦的座位是挨着的。五个小时的旅途，不长不短，总得找点事做。 好在他们即使是专程赶赴婚礼的，也并非没有其他工作的闲人。 何煦上飞机之后就开始看剧本。这几天缺的戏回去之后都要加班加点补上。而晴天则拿出电脑开始码字。 他们俩这一致的专注劲儿把空姐都给镇住了，生怕打扰了他们似的，只按何煦的要求拿来了毛毯，又送了两杯水来，就再没主动来询问过。 其实晴天虽然表面上平静自如，手指在键盘上打字如飞，神经却高度紧绷着。 也许是上次在飞机上写大纲被旁边的中年男人看了半天留下的心理阴影，也许是自己写着言情而旁边坐着位异性（虽然压根没往这边看过一眼），总之就是格外紧张。 以至于何煦合上剧本抬起眼的时候，晴天条件反射就想把笔记本电脑给合上。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把小桌板上的水杯打翻。何煦眼疾手快伸手过来把水杯扶正了。 结果还是不小心洒出了些水，幸亏没洒在电脑上。晴天连忙低头找纸巾擦干净。让她安心的是何煦从头到尾没有往她的屏幕上瞟过一眼。 笔记本屏幕在这时终于暗了下去，变成了屏保图案。屏保是楚言之和叶乔合作的《天涯路》的剧照，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应景。 晴天盯着看了片刻，转头想跟何煦说话，却发现他已经闭了眼，倚在座椅靠背上睡着了。 她想起刚刚在来时的车上，小肖似乎提起过他昨晚一直拍戏到深夜。 晴天侧身拉下了遮光板，解锁笔记本后继续码字。只是开始控制敲击键盘的声音。 期间空姐来送餐，晴天其实吃不下，但担心等会儿何煦醒来会饿，还是要了一份放在自己桌上。不过这样笔记本电脑就无处可放了，好在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晴天打开包拿出随身带着的kindle打算看书，正要关上拉链的时候，看到了包里的另外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串水晶手链，是叶乔感谢她来当伴娘送的礼物。也送了秦萱一条，不过不是同样的款式和颜色。 “我是专门根据你们的气质配的哦，到时候来参加婚礼一定要记得带上。”叶乔把礼物给她们的时候得意地说。 晴天收下之后还一次都没有舍得带过。现在却突然有点想试试带上是什么样子了。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 她这一条是宝石蓝和晶莹白的水晶交错，整体色调偏冷，和秦萱的粉色黄色交错的亮色不同。 所以她的气质偏冷？晴天本来是要否认的，结果一想到热情似小火球的秦萱，好吧，相比之下她确实冷了点。 她平时不怎么戴首饰。所以等到试带的时候，晴天才发现自己把带手链想得太简单了。手链有搭扣，只用一只手很难扣上，另一只手又帮不上忙。试了半天，还是没成功。 弄了半天，自己都不耐烦了。晴天轻声呼了口气，想着要不还是算了，先收好，等到了那边再让秦萱帮自己带。 结果她刚把手链从手腕上取下来，转身打算从包里拿出盒子装好的时候，看见原本安然睡着的何煦睁开了眼。 “你醒了啊？” 何煦揉了揉眼，调直座椅，坐正了身子，朝她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明显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不过他刚喝了口水，很快就被那串晴天攥在手里的水晶手链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什么？” “啊，这个是小乔姐送我的。” “怎么不带着？” “呃……打算等到婚礼上再带。” 总不能说自己带不上吧。 何煦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笑了：“现在就带上吧。要我帮你吗？” “啊……”不用了。 “来，给我吧。” 何煦不由分说伸出手朝她摊平，晴天怔怔地把手链放在他手心。 何煦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一圈圈绕起来能将晴天手掌心差不多叠满的手链，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巧迷你。 他拿着手链看了一眼，然后示意晴天把手给他。 晴天将手伸了过去，想了想，又把手掌握成拳。何煦侧过身，把手链搭在她的手腕上，然后低下头凑近了些，捏住两个搭扣。 细碎的水晶搭在手腕上，触感冰凉。可晴天却觉得自己脸上耳朵上手心里都开始发热…… 何煦的动作不疾不徐，晴天却觉得缓慢得像电影的慢镜头。尤其是他将头压低系搭扣的时候，她的手腕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而这个过程还尤其漫长。 晴天不敢动，只能不停地眨眼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终于，系好了。何煦抬起头，又把手链拨了拨，让蓝白两种颜色的水晶在视野里分布均衡，才收回了手。 晴天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低下头看了看带好的手链。 “谢谢啦。”她笑着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发现何煦一只手扶着两人中间的扶手，倾身过来，而且越来越近，不禁吓得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身子都不自觉地变得僵直，条件反射就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然后就看见何煦用另一只手打开了遮光板，就着这个姿势朝她笑了一下。然后才收回手重新坐回去。 平流层炫目的阳光倾泻而入，刺得晴天炸了眨眼。 “看，多漂亮。”何煦说。 晴天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阳光下水晶手链光华流转，璀璨夺目。 她看得出了神，没有注意到何煦的眼神已经从手链一路往上，停在她的侧脸上。 第21章 机场小插曲 “哦，对了，你饿不饿？”晴天突然想起飞机餐还摆在自己桌上，用手指了指，“刚刚送了飞机餐，这是你的。” 何煦看了一眼原封未动的餐盘：“你已经吃过了吗？” “哦，我不饿，怕你饿就帮你要了一份。你拿去吃吧。” 何煦闻言，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打开了小桌板，伸手将她桌上的餐盘端到了自己那边。 晴天看着终于空了的桌面舒了一口气，结果就看见他把一个盖着保鲜膜的小盒子和塑料叉递了回来。 “这个给你吃吧，水果拼盘。” “谢谢(*^__^*)” 接下来就是各自认真吃东西的时间。晴天一边吃水果一边捧着kindle看书，何煦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重温剧本剧本。 没过多久，终于结束飞行，在目的地安全着陆。 晴天看着带上墨镜和口罩的何煦，当即意识过来：“等会儿也会有记着吧？我是先走还是后走？” “没关系，一起吧，人生地不熟，走散了等会儿找不着。我候机的时候让小肖也给你准备了口罩，等会儿出海关之后戴上。” “哦。”晴天怔怔地点点头，“所以我可以假扮成你的助理？” “不，你可以假扮成婚礼神秘嘉宾。” “……那还是助理吧，我这样哪冒充得了神秘嘉宾啊。” 何煦转头打量了她一下，摇头笑了：“你不像助理才是真的。” 正说着，小肖把口罩送了过来，也是黑色的。晴天当即拆开包装带上了，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都觉得有意思。她这辈子原来都是感冒时出门才会带白色厚口罩，还从没带过这么有型的。 “咦，突然想起来，我也带了墨镜啊。” 因为来的是海岛，气温高阳光强，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海边戏水之类的活动，所以晴天清东西的时候特意带了墨镜。她正要伸手拿，才突然想起来—— “不对，助理一般都不会戴墨镜的吧？” “戴着吧，算拍到了也认不出来。” 好吧。反正她到时候和小肖走在一起就行了。 结果事实是，小肖负责他们的行李，等会儿也不和他们同一辆车。所以在行李托运传送带旁边就跟他们分开了。同行的只有何煦和洛晴天两个人。 晴天犹豫了一下，踌躇着摘掉了墨镜。她还是安心演助理比较好。让她想想，根据原来在电视新闻和路透照片上看到的普遍状况，自己等会儿是不是还应该帮忙伸手挡记者挡镜头？在前面开路？说抱歉不接受采访？ 这样能演得像吗？ 何煦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摘了墨镜，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由得失笑：“别这么紧张，出去就有人来接我们了，到时候从地下停车场直接走，不会遇到多少记者的。” 听他这么说，晴天稍微放心了些。重新又把墨镜带上了。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无数未知的惊喜。 排队过海关的时候，站在晴天前面的人大概是在拿护照的时候，不小心让包里的一个小册子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了晴天的脚边。她当即蹲下身帮忙捡了起来，原来是一本当地旅行指南，中文的。 “谢谢你啊。” “不用谢”，晴天把小册子递给对方，正想礼貌地笑笑，突然愣住了，“白老师？” “嗯？呀，是晴天啊。” 两人彼此都十分惊讶，然而比起白老师的惊喜，晴天更多的是惊吓。白老师是她的初中语文老师，晴天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一直格外受她偏爱。不止如此，白老师虽然教的是初中部，却和洛家住在同一个教职工公寓小区，她性格热情开朗，晴天的父母也都认识，尤其是也教语文的洛母。 白老师果然立即关心起她来：“你怎么戴着口罩啊，生病了吗？吃药了没有啊？” “没有没有。”晴天吓得一把扯掉了口罩，朝她笑了笑。 大概是笑得有点勉强，白老师摇摇头：“我看着你气色是不大好，要注意身体啊。” “好，好。”晴天觉得自己额头都要冒汗了。 白老师接着说：“我前天晚上散步的时候还遇着你妈了呢，可惜她们高三太忙，她还得赶去学校晚自习答疑，都没聊几句。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旅游的？” “呃……我……” 晴天正想着要怎么回答，白老师已经乐呵呵地伸手拍了拍排在她前面的丈夫，又回过头把洛晴天只给他看：“你看巧不巧，遇着我学生了，洛晴天，就是来过咱们家的那个。” 和晴天记忆里一样，白老师的丈夫依旧一脸憨厚：“嗯？这小姑娘确实有点儿眼熟啊。你好你好。也来旅游啊？” “叔叔好。”晴天觉得手心也开始冒汗了，选择性忽略掉了第二个问题。 白老师又转过身继续问：“你一个人来的还是跟旅行团啊？” “呃……跟团吧。” 神啊，为什么队伍这么长，还没轮到他们呢…… 而就在下一秒，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白老师把视线往后移了移，注意到了站在晴天身后的何煦。 “这也是你们团的吗？”白老师一脸惊奇，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被洛晴天攥在手心里的口罩，“所以这个口罩是你们旅行团发的是吗，每人一个啊？” 晴天：“……” 她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何煦，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墨镜给摘了。 妈呀，白老师千万不要认识他啊。你把头转过去点，装不认识我好吗？晴天拼命用眼神乞求着。 结果何煦完全没领会到她的意思，下一秒直接摘了口罩，喊了一声：“白老师。” 晴天：Σ(°△°)︴ 白老师：(⊙o⊙) “你是……” “初中的时候，您给我们班带过一个月的课。我是一班的何煦，和洛晴天一届的。” “啊，是你啊！我记得我记得。哎呀，真是越长越帅了。你是不知道，你读书的时候，年级里不就有挺多女孩子成天说你吗，结果就在几个月前，我们班还有女生问我有没有教过你呢，听说你去拍电视剧啦？” “是。” “哦，怪不得带着口罩呢，现在已经是明星了吧。哎不行我得小点儿声。”白老师连忙压低了声音，还左右看了看。 “没那么夸张，我才刚开始拍戏而已。” “哪有，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已经有迷你迷得不行了。” 站在中间的晴天看着聊得十分投机的两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有点儿玄幻。 终于，轮到白老师的丈夫过海关了。晴天看着近在咫尺的窗口，略微松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白老师还抓住机会多问了一句：“你们俩一起来的？” 她原本语气正常，可在重新看了一眼何煦手里的口罩的时候，表情就变得有点微妙了。 然后白老师就带着这种微妙的表情去过安检了。 晴天觉得有点儿心累。她回头颇为无奈地瞪了何煦一眼。对方表情无辜。 算了，也不能怪他，他也只不过是和初中认识的老师打了个招呼而已。 然而心更累了。 晴天过完海关之后，发现白老师和他丈夫还在边慢悠悠走便回头看着，看到她还挥了挥手。幸好没有折回来。 晴天也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在他们转身走远之后，垮着脸伸手敲了敲脑袋。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比白老师误会她和何煦更严重的问题——他们是来参加楚言之和叶乔的婚礼的，那么这几天肯定会有很多新闻报道。虽然婚礼不邀请媒体，但叶乔说过会自己选照片放出来，何煦作为伴郎，又是已经入了娱乐圈的人，到时候的照片里肯定会有他。白老师要是看到了照片…… 何煦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愁眉苦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有点被吓着了。 “怎么了？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其实是有点刻意，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反感。何煦有点惶恐起来。 “哦，没关系，我不是怪你。”晴天略为无奈和自嘲地笑了笑。 来参加婚礼是她自愿的。妈妈担心过她也劝过她，可她还是执意要来。那么这些都是应该早就料到的。 不能怪他，得怪她自己。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直到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晴天才意识到刚刚一路都没有遇到记者。 好吧，这么想想就舒服多了。记者和白老师，她还是比较愿意选白老师的。 晴天的好心情又回来了一点，她换上刚刚来接他们的助理给的当地的电话卡，打开了微信。 伴娘群里，信息不断涌出来，妥妥破了99，其中秦萱一个人的发言就占了大多数。 晴天发了一句已经平安落地，她立刻秒回了五个花式表达欢迎的表情包。晴天噗嗤一下笑了，拜托，你也就早到几个小时而已好吗，欢迎个啥啊。 听到声音，坐在旁边的何煦看了过来：“不生气了？” “啊？我没生气啊。”晴天揉了揉脸。 “你生气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的。还真是一点没变。” 何煦将握成拳的手放在唇边，试图遮住止不住勾起的嘴角。但晴天透过他的眼睛，依然看出他在笑。 她愣住了：“你什么时候见过？” 何煦收敛笑容，似是在仔细回忆。须臾，他回答：“高一，运动会。” 第22章 犹记当时情 高一运动会，距何煦第一次在语文办公室见到洛晴天,刚好过去了一个礼拜。 明川中学的运动会向来是除了运动员在场上比赛之外，三个年级全体同学都坐在看台观赛,当然，是按年级和班级分区坐的。 不过碰上运动会这种难得放松的机会，除非自己班有重要比赛,看台上同学们的注意力才会关注到赛场上,否则基本都呈放养状态。男生打三国杀斗地主玩手游，女生聊八卦上网吃零食。就这么悠闲地过一整天，一天上的赛程结束，欢快地背起书包走人。 然而在这次运动会进行到第二天中午时，却出了点小状况。 大概是赛程的时间安排上出了点问题,已经到了前一天可以退场的中午十一点半，操场上还在进行田径比赛。当陆陆续续有同学站起来作准备离开状时,学生会体育部和纪检部大批干事开始将看台的各个出口围起来，不让观众离场。 何煦所在的高一一班坐在看台第一排最靠边的位置,班上有几个同学想走的同学都被挡了回来。其中一个回来之后颇有些不满和奇怪地抱怨道：“不知道学生会搞什么鬼,说什么怕影响底下赛道的比赛,现在都不准走,连上厕所都得限制名额，一次只许去两个。” 何煦原本在拿mp4看电影，并不急着走，所以听到这话没有太多感觉，只是顺着抬头往出口那儿看了一眼。 可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被堵住的出口，而是正从远处向这边跑过来的一个女孩子，她步履轻快，马尾在脑后随着步伐的节奏一甩一甩，深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点，耀眼夺目。是上次在办公室遇到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晴天？ 何煦伸手把电影按了暂停。 洛晴天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拿眼睛往看台一溜，看见了几个一班认识的人，差不多确定了一班的位置，正要上看台，就看见戴着学生会袖章、跟门神似的拦在看台出口处的几个学生会干事。 她有点莫名其妙，这些人昨天的这时候不是已经去收拾器材和内部开会了吗，怎么现在还站在这儿。不过那几个人看见她过来，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她上去，晴天也就没管他们了，径直朝一班走了过去。 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曹若云正好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她和晴天在办公室见过好几次，看到晴天还笑着挥了挥手。晴天跟她打了个招呼后说：“温老师说她昨天忘了提醒大家交参赛作文稿，但是参赛作文今天放学前就要截止了，所以可能得麻烦你们班的同学等会儿先回教室，把作文交给你，你再送去办公室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温老师就是洛晴天的妈妈，也是高一一班的语文老师。 “哦，好，没事儿。你等会儿啊。”曹若云听完点点头，转身找班长说了要全班集体回一趟教室的事。 她话音刚落，班长还没说话呢，旁边的男生先插话了：“现在哪能回什么教室啊，连厕所都要排队去。学生会那些人挡那儿不让走呢。” 洛晴天闻言皱了皱眉，转身去出口问为什么不让走，得到的回答是“现在还在比赛，如果有人出了看台进入跑道，会影响运动员的发挥。” “那也就是说如果不进入赛道，沿着边走，就不会影响比赛。一班的老师有急事找他们回班，能不能让他们先走？” 而那位个子瘦小戴眼镜的学生会干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不行。如果放你们班走了，其他班级的同学怎么想？那大家不都会找理由要走了？” 洛晴天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问道：“这个时间点是赛程安排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上午赛程结束、观众散场的时候，结果因为你们的安排有问题，全校同学都要坐在看台上等着？而且明知道时间要延后，你们只想着让人站在出口堵着，完全不打算通知广播站广播一下现在怎么回事让大家心里有个数？” 那位干事不说话了，另一位女生说：“……这个不归我们纪检部管，我们只接到通知守好出口。” 洛晴天轻声冷笑了一声，眼神里微微透着嘲讽：“还真是典型的官僚式作风。” 这时又换了一个干事接话：“同学，希望你不要闹，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晴天沉着脸，压根不想再跟他们费口舌，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我来通知一班了，但是学生会的干事现在堵着看台出口不让走。你刚刚是不是说李老师班上也要回教室？李老师在你旁边吗？嗯，你让李老师接电话吧。” 李老师是年级组的另一位语文老师，而恰好也是学生会的指导老师。 晴天和她说明情况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站得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干事。 “你们李老师的电话。” 她说完就抱臂倚着栏杆站着，心里却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这剧情走向怎么显得自己怎么这么像利用上级权势打压小职员的反派人物呢？尤其是当那位干事连连点头称是，挂断电话把手机递回来，然后跟她道歉说是学生会的责任耽误大家时间的时候。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她直接问。 “呃……可以，但是请一定保持秩序，不要干扰到赛道上的比赛。” 晴天得了允许终于松了口气，回过头朝曹若云笑了笑：“通知一下你们班同学，回教室。” 然后她转身直接走了。站在出口的几个干事不仅根本不敢拦她，还都以一种敬畏又略带不满的目光目送她离开。 紧接着，一班全体同学也顺顺利利地依次出了看台，避开跑道往教室走。至于身后看台上其他班级看到有一大批人已经离开而引发的骚动……那自然要交由学生会的干事自己处理。 何煦一边走，一边听到身边男生笑着说了一句：“洛晴天可真够厉害。” 他豁然转头，用问询的表情看了对方一眼。 那个男生立刻继续解释道：“你不认识吗？刚刚那个女生就是洛晴天啊，三班的，咱们温老师的女儿。” 何煦不置可否，只反问了一句：“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们初中是一个班的啊。还有周小群、于露、刘泳他们几个。怎么啦？” “哦，没什么。” 洛晴天仔细回想了半天，才找回了对这件事的依稀印象，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你当时都看到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凶啊？” “有点。”何煦有意逗她，见她瞪圆眼睛看过来，还是没忍住笑了，“没有了，就是觉得你处理得很干净利落。我们班当时挺多人已经很不耐烦了，要是之后一起冲过去找他们理论，形势就不一定控制得住了。” 洛晴天对于这个回答表示满意。不过一想到何煦高一就注意到自己了——为啥莫名的觉得有点儿心里没底啊，她得好好回忆回忆自己高中时候没做过什么羞耻的事情吧o(╯□╰)o 没过多久，到了酒店，两人各自回房间放东西换衣服。房间很大，客厅阳台卧房一应俱全。晴天刚在卧房里换好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 “晴天你在吗？” “哪位？” “是我啦，秦萱。” “噢，来啦。” 洛晴天简单地把头发盘了一下就去开门了，结果一打开门，穿着礼服的秦萱在外头乐呵呵地跟招财猫似的晃了晃手：“嗨，可以进来吗？” “可以啊，请进请进。”晴天连忙让到一旁，一边忍不住赞叹，“你穿这一套真好看啊。” 秦萱蹬蹬蹬跑进房间，听到夸奖笑得更开心了：“好看是吗？你也快换上吧，然后我们合照一张。” “诶，可是我还没有拿到礼服啊。” “呀，我本来应该拿着礼服来找你的，结果自己换上礼服来了……蠢死我算了。”秦萱条件反射要拽头发，手到头边又想起发型不能乱，悻悻地收了回来。 晴天其实无所谓，见她兴致这么高，只有安慰道：“没关系啦，不着急，我还在清东西呢，等……” 这时，又有人敲门了。 “洛小姐，阿萱，我是来送礼服的。” “啊，是我助理。”秦萱立马眉开眼笑跑去开门。 门外的助理递上一个漂亮的袋子：“你刚刚走，孔子祺就说你忘了拿给洛小姐的衣服，所以我赶快送过来了。” “太好了，谢谢。哦对了，你跟孔子祺说一声，让他帮我看着点儿游戏。” 秦萱关上门，把装着礼服的袋子递给洛晴天：“来了来了，快试试吧。” 洛晴天接过袋子，却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等等，孔子祺——现在在你房间里？” 不对，他们是艺人，这算是娱乐圈*八卦了吧，自己怎么就直接问出来了，难道是一直以来秦萱给她的感觉太邻家了，以至于忘了她是个明星？ 结果事实证明，秦萱确实就是大大咧咧邻家女孩型的姑娘，压根没把洛晴天当外人，十分坦然地点头承认道：“是啊，我们在飞机上就约着一起打游戏，刚刚玩了一会儿就听说你们来了，我就跑来找你了。” 一面又一心要看晴天穿礼服，催促道：“快换上试试。” 晴天只有依她的去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秦萱连连拍手说好看。 “我没骗你，是真的漂亮。晴天你完全有当演员的底子啊！快快快，我们一起自拍一张。” 晴天被她说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哪有，只是这件衣服比较宽松，我还勉强穿得了。要是穿你那件，肯定完全不能看。” 结果秦萱举着手机一连自拍了好几张还不过瘾：“要是找个人帮我们照一张全身的合照就好了。” 晴天正想说不用着急，婚礼上自然有机会的，结果这急性子姑娘已经拨通了孔子祺的电话：“你来一趟1806房间吧，帮我和晴天拍个合照。游戏？先不用管啦，挂机就好了，你快过来。” 挂了电话她才想起要问一声晴天：“啊，应该要先征求你同意的。我叫孔子祺过来没关系吧？” 晴天：“我是无所谓……” “那就好o(n_n)o” 晴天抿了抿嘴。她是无所谓，但是房间还没完全收拾好有点乱呢，而且自己和孔子祺并不怎么熟啊，秦萱和孔子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她原本只是心里犯嘀咕，可在敲门声响起、秦萱兴冲冲跑去开门然后语气惊讶地说“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之后，抬头往门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简直想要躲回卧房了。 第23章 花好月圆时 孔子祺和何煦先后走进房间，目光不约而同都停在了洛晴天的身上。比起身为明星常常盛装在镜头前出现的秦萱,两人着实都没有见过穿礼服的洛晴天。 “喂喂，我也换了衣服啊！”秦萱先是故意打趣了一句,然后就立马蹦到洛晴天身边牵起她的裙摆晃了晃，“漂亮吧？瞧瞧你们俩这出息。” 结果晴天和孔子祺一同转头瞪向她，前者表情无奈,后者一脸无辜。至于何煦,则在略微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直接掏出了手机：“来合影一张吧？” “来呀来呀来呀！”一听到要照相，秦萱立马毫不犹豫地凑上来，以极其专业的角度一秒钟摆好姿势露出微笑。然后才突然觉得不对劲，“咦，难得啊,居然也有你主动要照相的时候？” 何煦转头看了已经摆好pose只等镜头的她一眼，十分无奈地把手机调成了自拍模式。孔子祺和洛晴天晚一步茫茫然地跟着凑了过来。洛晴天只觉得自己表情都还没调整好,何煦已经利落地按了拍摄键。 “喂喂喂，哪有这样的,都不喊个三二一就照？我刚刚是不是闭眼了啊！”最早摆好姿势的秦萱都不乐意起来。 不过没等何煦回答,她已经略过了这个话题,朝他伸出手：“来,我帮你们拍一张吧。” 何煦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对方眸光朝洛晴天一瞥，狡黠地朝他眨眨眼。他微一抿嘴：“好啊，谢谢。” 说着就把手机给了秦萱。 洛晴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何煦朝自己走了过来。而另一边，秦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同样没搞清状况的孔子祺给拽到了一旁。 被何煦搭上肩的时候，洛晴天觉得自己心跳一窒。她穿的是无袖长裙，何煦手碰触到的只是肩膀处的衣料，然而即使是隔着质地轻薄的礼服，也足够让她心跳加速。 秦萱拍照前特意举着手机等了一会儿，还喊了一二三。拍完之后，晴天这才觉得，自己表情僵硬的问题一定不是出在缺少准备时间。 秦萱倒是非常满足加得意，一副自己是大功臣的样子把手机还给了何煦。 这时，一旁的孔子祺也掏出了手机：“那我也跟洛晴天合影一张，可以吗？” 秦萱毫不犹豫地瞪了他一眼。这呆子还可以更没有眼力一点儿吗？他以为洛晴天是个景点呢，人人都得跑去合照一个？呆砸呆砸！ 孔子祺递出去的手机半天没人接，他有点疑惑地挠挠头，又略显尴尬地看了洛晴天一眼。须臾，何煦伸手接了，用眼神示意他站到洛晴天身边去：“我帮你们拍吧。” 孔子祺朝他露出感激的笑容，赶紧走到洛晴天旁边。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学何煦刚刚的动作搭个肩，就因为秦萱再次瞪过来的目光不明所以地微一哆嗦，连忙打消念头，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侧。 何煦看着镜头里显得比洛晴天还紧张且莫名拘谨的孔子祺，不禁失笑：“子祺，自然点儿。” 孔子祺闻言一怔，迅速举起手，摆了个耶。 旁边的秦萱直接笑喷了。 孔子祺接着又略微小心的提出了跟另一位伴娘也照一张的要求，虽然秦萱看起来没显得多乐意，但镜头一照过来，还是非常配合地摆出了甜美微笑。 等合影活动终于结束，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多聊，何煦的手机就响了，婚礼那边要他去帮忙准备。孔子祺便也跟着走了。 没多久，伴娘那边也有了任务，秦萱和洛晴天连忙换了休闲服，也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婚礼在即，准备工作繁重又琐碎，每一个环节都出不得错，因此拥有伴郎和娘家弟弟双重身份的何煦这两天忙得几乎没有片刻歇下来的时间。洛晴天作为伴娘，理所当然的几乎没有见过他。 她基本是和秦萱待在一起，有时赵灵也会过来帮帮忙或是跟她们聊聊天。上次试伴娘服的时候，她们俩就对洛晴天表现出了极大善意，这次更是如此。洛晴天本身并不是自来熟的人，因此对她不甚熟悉的人难免觉得她难以接近。好在秦萱活泼开朗古灵精怪，有了她，怎么都不会冷场。赵灵则像是大姐姐，虽然话不多，但句句都到点子上。赵灵阅历丰富且不吝啬和后辈分享，跟她每聊一次天，都让洛晴天有受益匪浅的感觉。 另外一个大收获，就是见到了叶乔的舅舅舅妈。叶乔的父母早就因意外离世，她从小由舅舅舅妈抚养长大。作为资深粉丝的洛晴天当然了解，但这次才真正有机会见到了二老。 叶乔的舅舅作为星悦娱乐总裁，也就是叶乔和何煦所在的公司的老板，肯定工作难免操劳，居然比真实年纪显得年轻许多，气质不凡，不怒自威。但对外甥女的朋友们还是展现了难得的笑容，然后很快就招呼商界朋友们去了。舅妈则显得温柔慈祥多了，非常亲切地跟她们打招呼，熟络地拉着秦萱的手寒暄了半天，又笑着转头跟晴天说他们早就听说过她，知道她的书非常好看，没想到人也这么漂亮，还愿意来给乔乔当伴娘，实在是太好了。 洛晴天听着长辈的夸奖有些羞赧，但更多的是高兴。看来叶乔的家人还真是和她一样好相处，原先还担心自己这个伴娘会当得尴尬，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就这样，准备工作忙碌却不慌乱地完成了。婚礼终于正式揭开了帷幕。 宾客们先后到场，大部分由伴郎伴娘负责迎接，再分批由新郎新娘接待。 来参加婚礼的有双方的亲人挚友，有国内外各大奖项的影帝影后，有电影圈电视圈名号响当当的大导演，还有西装革履的商界大腕们…… 洛晴天也算在剧组待过，见过不少明星。但像是今天这样，看着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大牌的明星笑着从眼前走过，绝对是第一次。这时候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球球那句“要签名要签名”，问题是在人家大婚的日子、身为伴娘的自己跑去到处找宾客要签名……这个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喜感。球球，对不起了，签名什么的，还是以后有其他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些宾客们对不怎么眼熟却担任了伴娘、和秦萱站在一起的她，也有着满满的好奇。 一开始是远远互相打听，渐渐地，有了前来搭话的人。洛晴天虽然并不算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但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地挑着愿意回答的问题答。加上有秦萱在旁边介绍和适时帮腔，不仅一切顺利，还顺便拿到了好几张各大娱乐公司高层的名片（虽然未必有什么用）。 过了一会儿，赵灵来叫秦萱去跟另一位导演打招呼。秦萱一边跟着走了，一边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说着“我去去就回啊”。晴天笑了，让她尽管放心去。 没想到，就在秦萱走后不久，一个跟刚刚因为工作来和洛晴天打招呼的宾客们的画风不大一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晴天一开始没觉得对方会是冲自己来的，还自顾自低头照了照镜子，犹豫着要不要趁这个空档去补个妆。没想到接着就听到头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嗨，美女！” 晴天抬头，看到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 她把镜子收回包里，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语气礼貌却疏离：“你好，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瞧着你有点眼生，来认识认识。你是叶乔姐还是言之哥的朋友啊？”说着就要跟她握手状的伸出了手。 洛晴天不着痕迹地小退了一步，心里琢磨着能出现在叶乔婚礼上的这种少爷模样的人，八成是某位富二代或星二代，自己惹不起，但也没必要得罪，便打算象征性地跟他握个手，再找借口脱身。 没想到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对面的手就被人给挡开了，那人也突然往后拉了两步。 “她是我的朋友。” 晴天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何煦正站在面前。 那个被他突然打断还拽开的男人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已经被何煦再次往外推了推：“怎么跑这儿来了，兄弟们正说怎么就你不见了，还到处找你呢。” 那人有点莫名地看着显得极其反常的何煦，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洛晴天，电光火石间突然就顿悟了。这回没等何煦动手，他惊得自个儿蹬蹬瞪后退了几步。 趁着他愣神的空档，何煦回头朝洛晴天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晴天感激的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就看见那位大兄弟又抬头看了她一眼，迅速说了句“美女，对不住啊，我原先不知道……冒昧了唐突了打扰了，我走了……”然后就脚下生风一般跑没影了。 洛晴天：“……” 何煦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抱歉：“我有些哥们儿就是这样，让你见笑了。” “哦，没关系。”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神转折，晴天倒是觉得那位大兄弟挺搞笑的，也没了先前对他略显油滑的搭讪态度的反感，倒是奇怪起为什么他会突然吓成这样来。 何煦看了她片刻，上前一步低声问：“秦萱呢，怎么留你一个人。会不自在吗？” 第24章 无声胜有声 会不自在吗？ 当然会。这是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环境,也是她并不擅长应付的场面。但既然来了,就得像个伴娘的样子，哪里还容得矫情和退缩。 晴天弯了弯嘴角：“有一点儿，不过秦萱应该等会儿就回来了,没关系的。你去忙你的吧。” 何煦沉吟片刻,突然说：“你跟我来。” “诶，去哪？” 晴天茫茫然地跟着他离开宴客正厅,来到了一个似乎是偏厅的区域。那里没有宾客，只有几位工作人员模样的年轻人守着,看到何煦,都恭敬地叫“何先生”。 何煦对其中一个说：“晚上的台本是不是有一份放在这儿了？拿过来吧。” “啊，是的。您稍等。” 何煦这才转头跟晴天解释道：“我让他拿晚宴的台本，就是串讲词过来,你应该比较擅长这方面,等会儿能不能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当然没问题。”晴天点头应下。 “那我就先去外面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没关系吧？”他似是还不放心似的,又加了一句,“我一会儿要是看到秦萱就让她也过来。” “不要紧的,秦萱也有她的事儿。你快去忙吧,外面那么多客人呢。我一个人在这儿挺好的。” 何煦点点头，又低声交代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几句，然后快步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晚宴台本就和一杯温热的普洱一起递到了洛晴天手里。 晴天抿了口茶，看着面前的“婚宴台本”，一开始有点忍俊不禁。心想这到底是导演系毕业又进了娱乐圈的人，串讲词就串讲词吧，还“台本”，当这是做节目不成？ 翻开慢慢看下去，才发现台本里确实还有好几个流程，写得非常详细清楚，哪几位嘉宾是要上台的，哪几位嘉宾是要互动的，甚至要在什么时候调侃一下谁，都一字不落写得清清楚楚。 她逐句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快看完了才反应过来，何煦刚刚说的是让她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可明明这显然已经是最后成型并敲定好的流程了，语句措辞也都毫无瑕疵。再说了，婚礼晚宴主持人是叶乔和赵灵参加过的真人秀《男神女神驾到》的主持，也是圈内经验很丰富的主持，就算台本稍微有些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主持人也是肯定能能随机应变的吧。 所以，何煦让她到这个安静少人的偏厅来，给她安排这么个“可有可无”的任务，其实只是怕她在热闹喧嚷的宴会厅呆得不自在吧。 之前就知道他心思缜密，却不知道竟能这么细心体贴。 晴天一时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而那边，方才去找洛晴天搭讪结果被他拦下来吓跑的周岩早就把当时的情景绘声绘色讲给一众哥们儿听了。当然，还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什么自己只不过跟人家姑娘打了个招呼，就被眼睛里有杀气的何煦拉开了五丈远之类的。 这下那帮兄弟可算是炸开了锅。 “所以说，何煦其实真的早就有心仪的妹子了？还是伴娘？咱们怎么没一个人知道啊！” “靠，煦哥这也藏得太好了吧！连兄弟们都瞒着。” “不行不行，等他过来，一定要抓着问个清楚。” “必须让他请客！” “等等，煦哥跟你说那是他女朋友了？” 周岩摇摇头：“没，他说的是‘是他的朋友’。” 此言一出，立刻有怀疑的眼光投过来。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妞的？” 周岩急得差点跳起来：“当然是看脸色啊！要是你们看到煦哥当时的表情，保准跟我一样，觉得自己触犯了刑法第几条呢。” “说是朋友，又不许人家撩，难道是煦哥正在追的妹子？” “哈哈哈，要是这样，就更要问清楚了。” “问题是……”周岩扫他们一眼，“要是煦哥不乐意答，你们还敢接着问？”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何煦在他们这帮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里，年纪并不是最长的，但几乎其他所有人都叫他煦哥，原因就是别看他看起来性子温和，其实从小就不好惹。一帮哥们儿里，除了没和顾廷声交过手，打起架来几乎战无不胜。凡是他要的东西，别人别说抢了，偷都偷不走。但同样，如果有他不想说的事，那就完全没办法打听得到。 熊胖眼珠一转，嘿嘿笑了：“我们不敢问没关系，让廷声去问啊。他们俩总是半斤八两的吧？” 一直作看戏状没说过话的顾廷声皱了皱眉：“半斤八两是这么用的？” “啊，我错了，那个，应该是……棋逢对手，对，棋逢对手！”熊胖还企图再补救一下，以说服顾廷声到时候帮忙套话，就见何煦已经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这一来，一帮人瞬间蓄势待发，就等着轮番上阵打破砂锅问个水落石出了。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他竟然是跟新郎一起过来的。 且不说新郎才是今天的主人和话题中心，讨论别的八卦不适宜，楚言之对于他们来说更是遥远又陌生的存在。在他面前别说调侃何煦了，连开他本人玩笑都不敢。 这下好了，大家牟了半天的劲还没来得及使出来，就跟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漏光了。 楚言之察觉到这些小伙子看见自己表情有些奇怪，遂看了何煦一眼，何煦回了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给他一一简单介绍了一下。 结果一帮原本无比能闹腾的人，在何煦和楚言之的双重压力下，都显得礼貌又安分。 楚言之简单跟他们聊了几句就继续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何煦也没有多停留。 套话计划彻底搁浅。 等迎宾基本结束的时候，新娘已经被藏了起来。抢新娘任务正式被激活。 这个环节秦萱策划已久，并往上加了好几次难度，发誓不让他们轻松过关。她们在二楼的房间里，不仅将门窗紧闭，还把通往楼梯的安全门给锁死了。 于是新郎和伴郎只能在楼底下向上隔空喊话。 孔子祺冲秦萱喊道：“这样为难我们有什么意义嘛，就算没梯子，言之哥一会儿直接就翻上去了你信不信！” 秦萱毫不示弱，笑嘻嘻地张口就答：“来呀来啊，滚木礌石伺候！” 楚言之没打算跟她打口水战，直截了当让她们提要求。 秦萱得意洋洋的眨眨眼，身处三根手指：“要求不多，就三个。” “第一，最简单的，先唱首情歌给大家听听！” 楚言之皱眉：“谁唱，我吗？情歌是只唱给我老婆听的，不行，换一个吧！” “还挑三拣四！不唱你就抱不着老婆了！” 楚言之难得耍起赖来：“那你让小乔到窗边来，情歌我总得看着她才唱得有感情吧。” 秦萱一步不让：“这才第一关，急什么。她当然听着呢，你先唱，唱得好听有诚意再条件！” 孔子这时插话打圆场：“要不第一关就先我唱吧，正好刚刚发了单曲……” 秦萱连楚言之都不怕，对上孔子祺更是气焰高了几分：“喂喂喂，这位同学，你插什么嘴啊！是你娶老婆吗？还刚发了单曲，敢情你是来宣传的呢？” 孔子祺被她这么故意一激，差点暴走，被何煦拦住了。 相比起来，何煦态度就平和多了，他笑着看向楼上，不紧不慢地朗声问：“你一个人喊这么久，嗓子疼不疼啊，晴天呢？她有什么要求，不如一起提了？” 孔子祺一听这话，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瞪向何煦：“你是敌方派过来的卧底？” 他居然差点忘了，何煦是叶乔的弟弟啊，是娘家那边儿的啊！卧槽，越想越有理…… 何煦没工夫和他解释，只颇为无奈地看他一眼，压低声音说：“拖延时间懂不懂。” “为什么要拖延时间，现在不是……” 还没等孔子祺同学想明白，何煦已经迅速和楚言之交换了一个眼神。然而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往前走了几步。 孔子祺不明所以，但也条件反射地跟着移了过去。然后下一秒，就看见楚言之已经飞快弯腰闪身不知往哪儿去了。原本一头雾水的他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但是，等等，窗户在这边啊，难道言之哥不是去爬窗的吗…… 而此时的房间里，坐在床边、先前被秦萱要求不许出声不许露脸不许防水的叶乔伸手拉秦萱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悄声问：“他们要唱歌了吗？真的不能让我起来看看吗？” “不能！这才第一关，哪能让他们这么早就得逞！乖啊，帮你录着呢，先别过来。” 而紧接着，原本被秦萱派去守着门的洛晴天听到底下似乎叫了自己的名字，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秦萱。 秦萱点头示意她过去，小声说：“快，尽管提要求，多为难一下他们。” 洛晴天张了张嘴，很想说臣妾做不到啊。别说让她为难新郎了，就是尽伴娘的职拦着他们都做不到。她这颗cp粉的心啊，要秦萱不在，简直恨不能直接开门揖盗，哦不，迎客才好。 她以蜗牛般的速度挪到窗边，然后就没忍住笑了。这楼上楼下大眼瞪小眼的场面也太喜感了。 结果叶乔听到她笑，更加待不住，伸手就拉秦萱胳膊：“有什么好玩的，让我也看一眼啊！” 秦萱被里外夹击得有些手忙脚乱，不得不先哄住叶乔，这一来，就没顾得上看楼下了。而发现楚言之不知何时迷之消失了的洛晴天只犹豫了0.01秒，就决定保持沉默。 嗯，她什么都没看见…… 而几乎就在秦萱发现下面情况不对的同时，急促有力的一串敲门声响了起来。 “什么鬼！”秦萱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我不是已经找服务员把楼梯间的门锁了吗！洛晴天你快去把门堵住！” 晴天心想不好，难道上天听到了刚刚她心中开门迎客的呼声吗？让她去守门，可怎么守得住啊！ 而没等她们做出反应，门外的楚言之先说话了：“秦萱，你就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了，让小乔说说她想要我做什么？” 秦萱连忙朝叶乔使眼色，想让她趁机敲诈一把，结果叶乔完全没注意到她殷切的眼神，低头想了想，说：“那等晚上，你单独给我唱首歌，行吧？” “当然，唱多少首都行。”楚言之答应得毫不犹豫，“那我能进去了吗？” “不行！哪能这么便宜……” 秦萱抗议的话音还没落，门突然就开了，几乎在楚言之一跃而入的同时，孔子祺紧跟着冲了进来，直接半抱住了正往门边扑着要拦的秦萱。 楚言之径直过去，先亲了叶乔一下，然后轻而易举把她抱了起来。叶乔抬眼看他，眼眸含笑。被孔子祺拦着的秦萱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幕，也不再做无意义的挣扎，但仍是转头瞪了孔子祺一眼，附带着吼了一句“松手啊”，吓得孔子祺当即收回了手。 而还站在窗台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开始跟着傻笑的洛晴天连忙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才发现何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边。 “你们怎么拿到钥匙的？”她止不住好奇地低声问。 “言之哥是这家酒店的股东。”何煦解释得理所当然、言简意赅。 厉害了……洛晴天在心里猛一阵鼓掌。所以秦萱也不用耿耿于怀了，敢情这个战场，是人家的大本营啊！ 不管过程如何，新郎终于抱得美人归。能到室外好好举行婚礼了。 伴郎伴娘按规矩先行出场，两对的画风完全不同。秦萱半记仇半使坏，孔子祺的胳膊一路被她掐得估计都青了，还只能咬牙微笑，只盼着快点走到终点，两人于是越走越快。 而洛晴天到底是穿不惯那么高的鞋，更是害怕在这么庄重喜庆的场合摔倒，于是走得小心翼翼，何煦配合着她的步伐，余光也时不时注意着她的脚下，两人比前一对晚了好一会儿才走完。 婚礼上，洛晴天几乎和新人一样投入，看到叶乔哭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想要拿手背偷偷擦掉，眼前已经递来了一张纸巾。她悄悄抬眼，何煦并没有看她，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从晴天的角度看过去，他紧抿着唇，眼里其实也有微微闪烁的水光。 她接过纸巾，哭得越发不能自已。 总觉得真好，一切都好。好到就算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也已经镌刻上了天荒地老。 第25章 无关风与月 婚礼最后，捧花让秦萱给抢到了。 秦萱高兴得尖叫着跑去抱叶乔,旁边的楚言之则笑着往孔子祺那边看了一眼。 洛晴天听到身后原本也早就跃跃欲试的两个姑娘凑在一起悄悄嘀咕,其中一个说早就觉得每场婚礼的抢捧花这事儿都肯定是有黑幕的,新娘一定会偷偷扔给伴娘。另一个说那完了,咱俩永远都抢到不到捧花了,抢不到捧花就没桃花了,没桃花就结不了婚了，结不了婚就没法给另一个扔捧花了,然后就只能永远一起做单身狗了。 晴天听着都忍不住笑了。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当伴娘，下一次……估计得是球球的婚礼了？思及至此，趁空给那丫头发了个微信。 结果收到的回复是，“一朝遇渣男,八年不想谈”。 看来要按刚刚那两个姑娘的理论,那她们俩三十三岁之前结婚的希望估计也挺渺茫了。 晚宴正式开始之前，伴郎伴娘得陪着新郎新娘给各桌挨个敬酒。 本来伴郎伴娘的存在，一般就是为了帮新人挡酒。而他们四个今晚的任务更为艰巨，因为叶乔还不喝酒。 其实洛晴天酒量很不错,这一点她像妈妈。据家里亲戚的描述,当年她家爸妈结婚的时候，洛老师已经被灌得连路都走不稳了，林老师却完全是个女中豪杰，最后喝趴了一众宾客带着老公顺利大逃亡。 但尽管挺能喝，晴天平时却没什么机会也不大想展示这个技能。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了用场。 每到一桌，往往是何煦喝完酒还没来得及帮她挡一挡，她就已经毫不犹豫地干了。其实之所以喝得这么爽快，一是因为能参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楚言之和叶乔的婚礼实在太高兴。二是整场婚礼下来，何煦孔子祺秦萱都忙前忙后了两天整，自己其实真的没有帮上什么太多忙，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现在能帮着多挡挡酒，便义不容辞了。 这么一桌桌敬过去，一开始几桌都是长辈，当然不会为难他们，可等到敬到会来事儿爱闹腾、早就摩拳擦掌了半晌的平辈那几桌的时候，就没那么好应付了。 尤其是洛晴天面孔生，性格却看着挺大方，喝起酒来毫不含糊，自然就开始开着玩笑多劝。楚言之让他们别欺负小姑娘，枪头立马往他身上转过去。他今天作为新郎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已经不知喝了多少，叶乔略带担心的目光立马跟着扫了过去。洛晴天连忙说没关系，自己还能喝。 她心里想的是反正今天过后，自己大概是再也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这些人了，也不用担心还有以后的饭局，既然自己还没醉，那多喝点也无妨。 结果这么一圈下来，还真是喝了不少。 等到最后一桌的时候，洛晴天已经觉得有些昏沉了。偏偏这最后一桌，是何煦的那群发小们。 晴天看到那个上午来跟自己说了句话、结果被何煦几句话就弄得莫名其妙跑了的年轻男人也坐在这一桌的时候，就明白这最后一关估计不会好过了。 不喝酒也得被围攻，不如喝酒。 果然，见他们过来，早就等候多时的一桌小伙子沸腾了，其中一个直接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呦呦呦，是我眼花了还是怎么的，这是来了几对新人啊！” 他们也都喝了点酒，又加上气氛轻松，也不像上午一样看到楚言之就忌惮，纷纷起哄起来。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只意思意思地敬完新郎新娘，说了祝福语，就开始把矛头转向了伴郎伴娘，尤其是何煦和洛晴天。 晴天本来脚步就已经有些飘，现在又被这么一大群人轮番敬酒，头都开始疼。手里的酒杯刚一空，立马就被倒满了。 大概是酒精作祟吧，她那一刻几乎是不受意识控制一般，看了何煦一眼。 但只消这一眼，何煦已经直接把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 即使是后来再回想那时的情景，洛晴天也依然坚持，自己真的不是有意让他帮忙。 而她不知道的是，何煦完全受不住那样的眼神。 清凌凌湿漉漉的，显得茫然又委屈，像只无措的小猫。在何煦眼里，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求助眼神。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而他这一出手，便是再次犯了“不要在兄弟面前护着女生”的忌。上午还只是在一个人面前，况且周岩一向有点儿怵他。而现在面前是一大群兄弟，这些人一见这英雄救美的戏码，立刻吹口哨的吹口哨、拍巴掌的拍巴掌。完全是何煦必须再喝五杯酒的架势。 洛晴天当即有点慌，想要说话，被秦萱拉住了。 她也很快清醒过来，这些都是何煦的哥们，她一个外人，去说什么都是帮倒忙。 好在叶乔这时候出来说话了。 “你们几个啊，差不多得了，找何煦喝酒，什么时候不行，非得在今天灌他？” “哪儿啊，要不是姐你今天结婚，煦哥哪会这么爽快的跟我们喝酒啊！一定得让他多喝几杯啊！” “还知道今天我结婚啊？那就给姐姐个面子，别为难我弟了。他要是醉了，等会儿晚宴流程谁管？你们就坐着干瞪眼得了。” 洛晴天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拉了拉何煦的袖子：“你是晚宴的导演？” 一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看来自己是被他“台本”“台本”地说着传染了，只不过是个晚宴，导演这词儿都张口就来了。 何煦也笑了：“只是负责管流程衔接而已，不过要这么说的话，也差不多吧。” 他喝了酒，声音依旧温柔，却比平时多了好几分磁性和微哑。 因为是在众人面前轻声说话，此时两人靠得很近。 晴天觉得自己大概是酒喝得太多了，有些上头，脸颊和耳后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烫。 好在，这漫长的敬酒环节终于结束了。 晚宴正式开始，楚言之和叶乔在掌声中牵手上了台。晴天和秦萱孔子祺一起回到座位，何煦则只坐着休息了两分钟就再次起身去忙了。 主持人不愧是橙子台一哥，在台上段子一个接一个毫不冷场。而何煦站在舞台旁边的暗处，手里拿着“台本”，和旁边的工作人员不知交代着什么。 秦萱顺着洛晴天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感叹了一句“何煦真适合当导演”。 “嗯？”晴天似是疑问般看向她。 秦萱已经把视线转向了台上，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有导演的气场，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他完全能掌控住全局。所以你可以放松去做而不用害怕犯错，因为相信犯了错有他帮着解决。但是你也会潜意识提醒自己要少犯错，因为明白一旦犯错，他甚至会比你更先察觉。” “所以，我们演员既最愿意和这样的导演合作，却也敬畏这样的导演。因为和他一起工作时，你可以无所顾虑，却也不敢敷衍。”孔子祺颇为赞同地补充道。 秦萱点头，又反应过来，笑了：“哈哈，我们这是职业病，晴天你要多担待。” 洛晴天再次看向何煦的目光收回来，抿抿嘴，又摇了摇头：“不会，我也这么觉得。” 秦萱突然神色一转，追问道：“你也觉得什么？” 洛晴天一愣，还没回答，孔子祺已经理所当然般接了话：“还能觉得什么，觉得我们是职业病啊。” 然后立马得到秦萱的吐槽：“我问的是你吗？智商不够咱们情商来凑行吗？” 孔子祺有些茫然地哦了一声。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太有趣，晴天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 曾经的她大概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能和他们有所交集。这几天的婚礼之行就像是上天突然赏赐的意外之喜，虽然时间短暂，却抵得上平日琐碎生活百倍的温度。这样的日子，今后怕是难再得了吧。 晚宴在宾主尽欢中结束。秦萱突发奇想要去海边走走。他们几个这两天确实太忙，居然都没机会好好逛逛这个作为度假胜地的海岛。 孔子祺自然没有意见，晴天却略有些犹豫。今天一天折腾下来实在是太累了，晚上又喝了不少酒，头还有些昏昏沉沉。 秦萱却直接说：“你是担心会不安全吗？那把何煦也叫上吧。” 说着就真的转头去叫正在和某位导演说话的何煦了，留下洛晴天和莫名被误伤自尊心的孔子祺面面相觑。 最后当然是成型了。 秦萱一到沙滩上就脱了鞋，然后开始往海边跑。孔子祺只能一边叫她小心一边跟了过去。 洛晴天和何煦都没有急着跟过去，只远远地并排走着。谁都没说话。 就这么走了一会儿，晴天先打破了沉默。 “刚刚晚宴上，秦萱和孔子祺都说，觉得你很适合当导演。” 洛晴天不会这么没头没脑地突然夸人。何煦侧头看她，半是开玩笑地问：“觉得可惜？” “不是。”晴天沉默了几秒，认真的措辞，“从事的职业，当然是做着开心更重要。也许有时候，擅长的事和喜欢的事并不完全重合。” “嗯。看来我大不擅长演戏，以后得多努力才行。”何煦笑着曲解了她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晴天连忙讪讪地解释。 “看过我演的戏吗？” “《相思诀》吗？” “难道还有别的？” 晴天当然知道没有别的，她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回答自己没看过。 “嗯——那个，我对仙侠剧不是太感兴趣。不过等你的新电影出了，我肯定会去帮忙贡献票房的。” “那就提前多谢捧场了。” “我记得《于无声处》也是小说改编的，对吧？” “是。原著非常精彩，如果你没有看过的话，推荐去看看。” “嗯，不过我打算看完电影再去对照原著看看。”晴天答得有些心猿意马，因为她提起这个话题本来就意不在此。 迟疑了几秒后，她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看这几年ip改编的热潮？” “又有影视公司想要改编你的小说了？” 洛晴天咋舌：“你怎么这么——一针见血？” 何煦垂眸笑了。 晴天总觉得他笑得有深意，可那念头转瞬即逝，她没抓住。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原本我是完全不想谈的，可是你们星悦企宣部那个姑娘实在是太执着了，几乎每天都给我发信息。我实在是……” “为什么完全不想谈？你不是已经有被改编成电视剧的小说了吗？” “嗯——因为这本不一样。” 其实她很怕何煦问为什么不一样，总不能说因为男主角的原型是楚言之吧。 好在何煦没有问，而是了然的点点头：“这本是你最珍视的，是吧？” 洛晴天拼命点头：“嗯，虽然星悦承诺说会选角和剧本都会尊重我的意见，但我就是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什么？是怕破坏了原书的美好吗？” 洛晴天想了想说：“有点吧。其实当初《醉红尘》签影视的时候，我也有些没底，不过之后换了小乔姐当女主角，当时就放心了一大半，因为对她实在是太放心了。” 她好半晌都没听到身边的人说话，有些疑惑地转头，没想到直接对上了何煦的眼神。 夜色深沉，海风拂面。似乎还能断断续续听到秦萱的说笑声，从不知哪个遥远的方向辗转传过来。 “那，你放心我吗？” “如果我来试一试，你觉得怎么样？” 晴天只觉得，那一刻，风与月都模糊。耳边眼前，唯一能感知的，是他的声音和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