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拯救弱小国家!》 ○序章 愿望的公式 网译版 转自 真白萌 翻译:hhh0578 「爱数学的人,好少……」 祖父是数学家,某一天,突然嘟囔起这句话。望见他那心灰意冷的背影,我有种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窝火情绪。 祖父是数学博士。在大学担当教授,也在海外的科学杂志上发表过论文。 而祖父这等人物都对现状发出了哀叹,只教人叹惋。 数学即是科学,也就是技术。 只要确定了目标,数学这种技术便能够导出其中的过程求得结果。既然目标已经明确是“让人爱上数学”,那只要为此列出式子就行了。很简单。 再就是,他寂寞的身影看起来令人有点哀伤。就一点点。 所以我对祖父提议道。 「那就由我来为数学提出一个公式吧,外公」 祖父有些吃惊地转了过来。 「哦哦,为数学利用数学,吗……这个想法很有趣啊,直希。你愿意试试吗?」 「那还用说。初中的教科书太无聊了」 我满怀自信一口承诺,立马着手动工。 当然,这不容易。 这是废话。这可是有着博士头衔的祖父都懊恼不已的难题。可是,我没有放弃。 我通宵思考,连日研究,参考祖父书斋里的书籍,最终,得到了某个方程。 得出这个方程的时候,我都对自己的才能感到害怕。 我自信只要有这个方程,少说也会有地球人口的一半,35亿人爱上数学。 我按捺不住笑意,将这一美妙而崭新的划时代公式交给祖父看。 「得出来了!答案就是这个公式!」 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可是——我本以为祖父会为之高兴,却没想到他平静地摇了摇头。 「这可没法让人爱上数学」 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怎、怎么可能!?这个方程居然会行不通,这不可能吧?因为,只要有这个方程——就能画出奶子啊!?」 通过这个方程画出曲线,就是圆圆的奶子。为什么这都还不能让人爱上数学!? 布满皱纹的温暖双手搭在情绪大乱的我肩头。 我忽然注意到祖父那饱经岁月的威严双眼凝视着我。 「其中是有原因的,直希。反驳的时候,你应该先问清原因。身为一个数学家,可不该有这样死乞白赖的态度」 祖父批评道。的确,我刚才的态度有失理性。我沉下气,直视问题所在,问道。 「……这、这是为什么,外公。为什么我的『奶子方程』不能让更多的人爱上数学?」 祖父盯着狼狈的我。那仿佛看透深渊的智慧双眸没有丝毫动摇。那眼神有着纹丝不动的信念支撑,他说道。 「因为实物更好」 「——!!居然,是,这样……!」 这完美的理论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我花费数日得出的方程,仅仅因为这一句反例就轰然倒塌。 我虽然不甘却也理解。这就是博士级别的数学家的实力。身为中学生的我虽说头脑灵光,却也无法匹及……!虽说我头脑灵光! 「唔……!」 见我咬牙切齿,祖父微笑着说道。 「让人爱上数学,是要让人能够产生和我这样的数学家同样的感受。和我感受到同样的景色,认识到其中的美妙。 ——先别谈怎么让众多的人爱上数学,首先,只有一个人也好。要先求出能让那一个人发自真心想要理解你眼中的景色,你眼中的世界的公式啊」 「让人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很美妙……」 「没错。……这个公式失败的原因,其本质在哪知道吗?」 「……奶子还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看更开心」 「就是这样」 「不是公式不够完善,而是方法就错了吗……。我求的这个公式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我的起点就错了。瞧我干的事情。 完全失败了!好丢人! 「直希,你还年轻。失败是当然的。不过,重要的是别放弃。一两次的失败,是科学家的必经之路。我们的使命可是不气不馁地坚持挑战直到成功」 被安慰了。 「外公……可是……」 肯定会失败。这句话,响彻我的耳边。 我从早到晚都在思考这个公式。这是我牺牲睡眠时间,绞尽脑汁才想到的东西。甚至仿佛成为了我的一部分的东西,就这么被否定,没有任何价值。这份苦涩,我今后还得品尝几次才够。 祖父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退怯,耸耸肩苦笑道。 「直希,不用勉强自己。你能走的路还有其他很多」 「——这、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我总有一天要拿出厉害到让你屁滚尿流站不起来的公式!!给你看的时候你站不起来就是我赢可以吧!?」 「这是打算等到我老年痴呆吗!?你个龟孙想赢也得讲道义啊!!」 这是占据时间之利的战略。 「总比你一蹶不振要好吗。加油吧,直希。失败多少次都无所谓,没有成功也不要紧。但是……一定要成为一个不言放弃的男人啊」 「知道了」 我点头回答,祖父手轻轻搭上我的肩头,对我说道。 「这次或许是失败了。但是——好样的,直希」 这时我才终于得以看见,交出公式的时候我所期待的笑容。想必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坚持的重要性。 「啊啊?这肯定没戏的吧」 「别试都没试就放弃啊!」 「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不言放弃的男人」 按照从前和祖父的约定,我一直自称不言放弃的男人。 「那为什么还说没戏啊!这次抽卡肯定能出ssr!看这个,出货率5%!简单算来抽20次就能中1次,肯定能出。所以稍微借我点钱啊!」 身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同龄壮硕肌肉男,爆着青筋叫唤道。他诚如所见是搬家公司的资深打工人。而我身为临时工制服不足,只有帽子是统一制式的。也就是说,我和他一样是在贫困中挣扎的底层人士。 「10连第1次虽然没出,但只要能有再来1次的钱就能抽出ssr了啊!今天下班了就发工资了。到时候还你行吧」 因此面对这种请求我也不可能轻易回答「好啊」。 虽说无情无义地只说一句不借也可以,但我好歹是作为临时工来工作的。 用5分钟时间进行说明,若是成功就能得到今天接下来8个钟头的安稳。也就是说收益比起开销是96倍。期待值足够了。 「要我说,出货率5%的抽卡抽20次,能够抽出目标星级的概率不会是100%的」 「诶,你说什么呢。5x20就是100吧?」 「这么算的前提是总量有限。如果总共只有20个,要抽到其中一个,抽20次肯定能抽到。这能听懂吧?」 「嗯……是的」 见他点头,我从口袋里拿出笔和记事本。 「但是抽卡是概率不变所以说抽中和没抽中的量都是无限。5%的概率不变抽20次。没抽中的概率是95%。从百分比换算成实数是0.95」 我直观地写在记事本上给他看。 没抽中→95%→0.95 「从这里面抽20次,求全部没抽中的概率。95%重复20次,就是20次方。再用100%减去没抽中的概率就是抽中的概率」 (抽中的概率)= 1 - 0.95^20 「嚯——」 「剩下的计算就简单了。摁计算器就行」 我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科学计算器,输入这个算式。 1 - 0.95^20 = 0.6415140…. 得出了这个结果。 「换句话说,出货的概率大概64%」 「64%……不好说算高还是算低啊」 他皱着鼻头烦恼起来,我轻拍他的肩头进行最、后、的说服。 「我外公说过,要借钱只能在确信结果会好的时候借。就你这36%的爆死概率,我没法借你钱啊」 「诶,你这家伙心肠蛮好的啊……?」 看来是理解了。太好了。 「要是你爆死了肯定没心情工作了吧。那谁来搬那个重的要死的冰箱。我这小胳膊可是1厘米都抬不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能把这么丢人的事情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没营养的!」 「人只有认识到自己弱在哪才能变强。哪怕你没有有营养的经验,只要今后多去积累就好了」 「我是在说你啊!为什么搞得好像我缺营养一样!啊,知道了啦。随你了。你先把那边的纸箱搬下去,然后喊人来帮忙搬这个冰箱」 「好的好的」 我抱起纸箱,按下和现在所在的破旧公寓同样老化的破旧电梯按钮。资深打工大哥点起烟,吐着雾问我。 「我问你,你脑筋这么好使,为什么不找个正职」 「不是我不想找是没找成。事情有点多」 「事情?」 「……是不想和别人提的烦人事」 因为过度醉心毕业研究,好不容易解决正要迟迟地开始求职就业,视若父亲的外公与世长辞。那之后,和亲戚因为遗产发生了些争端,身心俱疲,不知不觉间迎来了毕业没有任何工作。……这些可不是能对今天刚刚见面的人说的事。 见我面带苦色,资深打工大哥失去了兴致应了一声就没再深究了。 这正合我意,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可是, 「那我就不多问了你借我钱吧」 他又拿出了这个话题。 「喂喂。你忘了我刚说了什么吗?」 「但我就是想氪金」 拿他没办法。我承认自己刚才的5分钟算是一场空了。 「这次就不解释了我直接回答你。——不借」 「你个铁公鸡!」 我听着身后传来的抱怨,走进正好开门,狭隘而空无一人的电梯箱子。 我把捧着的纸箱放在狭窄的地上,深深叹了口气。 明天换个地方打临时工吧。 「受够了,不走运的时候真的是祸不单行。现在我就是这个电梯突然坏了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顺势说出这句话摁下一楼的按钮。 「……嗯?」 摁下的按钮没有发光。电梯也没有动。 再按一次。 没反应。 连按。 没反应。——真的坏了。 「废物!」 我狠狠一拳砸了上去。——这个瞬间,电梯整个晃了起来。 「啊!?好痛——!?」 叮呤咣啷!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突如其来的剧烈摇晃让我一个不稳头撞上了墙壁。 痛死了。话说这是在晃什么!? 「喂喂喂喂……!」 我慌忙连摁『开门』的按钮,没反应。其他的每个按钮也按过去都没反应。 吱吱吱吱……电梯墙外穿来的金属拧动的声音教人提心吊胆。仔细听起来更像是天花板那边?那边是吊着电梯的钢缆先生。难道说要摔了?要摔? ——别逗我!? 下一个瞬间,令人绝望的断裂声响起。那道金属物品损毁的声音贯穿鼓膜的同时,漂浮感捧起我的内脏。——在摔下去!! 「我我我我可是不会放弃的啊!!」 高20米『v = v0 + gs』,『g = 9.8』所以只要2秒后以时速70km跳起来就能得救!鬼做得到啊!时速70km撞向地面!?会死人的!!这是走马灯吗!? 超高速的思考结束的那一刻,所有的感觉荡然无存。 只听见一声嘭的悠闲电子音。 「诶……活、活下来了?」 这不可能。但是,全身没有一处疼痛,脚底还踩实了地面。这不是自由落体的无重力状态,不知怎么的我回到了正常的重力世界。可是,睁开眼世界太过耀眼,什么也看不清。 我鞭策自己因为恐怖的余韵而使不上力的双腿,摸索着走向外头。 「差点要死…………………………………………」 我哑然失声。 会不会其实我已经死了,而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毕竟,来到外面,终于看清的双眼之下, 「……这里,是哪?」 从从未见过的河流与森林所铺开的广阔大自然豁然眼前。 ○第一章 通过博弈论学习救男装王女的办法! 「他们的目标是阿尔玛要塞吧?那就只能封锁海峡的出口了」「船数不够啊」「我们占有地利。可以的」「陆上的防线怎么办。把这里的街道封锁了吧」「街道别管了。只要把要塞保住就行」「怎么可以不管」「还需要多召集点船只,我们可是环海的。能够从海路绕到他们后背去」「对方在司教猊下的传唤下似乎已经聚集了3000兵力」「战斗经验我们更加丰富。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来到这峡谷附近就发动奇袭如何」「将船藏于这片海峡之中如何」 房间内,人声鼎沸。因为30多名高官贵人正在七嘴八舌进行议论。 他们肩并肩,面对面陈述意见。其中没有一张年轻面孔——没有一位年龄低到会被人认为是黄毛小儿。 除了我。 这也是当然。这里是商讨国家运营的评议会。他们所有人都是有立场有门面的大贵族,权力巨大。一眼看去,没有一个人低于四十岁。所有人活的时间都比十七岁的我要长一倍以上。 这些大人物围在足以让三人竖躺的长桌前。然而,这张桌子前地位最高的上座,坐在能遍览所有人面容的座位的人,是年龄不过黄毛小儿的我。 而我——完全升不起参与这场谈话的欲望。 最终大人们说完了他们想说的话,一个个合上了嘴。说完意见一脸满足的老臣们自然转向上座,等待发言。 就在所有人沉默望向上座——也就是我这边的时候,座位离我最近的银须老爷子,威斯卡侯爵站了出来。 他应该说是最具资历的,这种议会上惯例都是由他统合家臣们的意见。 「啊——……嗯哼,王女殿下,如何?」 王女殿下。这是在喊我。 我的人生连他的3分之1都没有,却坐在比他更为尊贵的位置,就是因为这个。 我握有军权,立场上需要我将这场会议里提出的意见悉数听入耳中进而决定方针。 正如我的称谓,我是王的女儿。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就必须展望这个国家的未来。——或者说,是末路。 不管怎么说,我需要着眼于今后的发展。此处的谈话,将会左右这个国家的今后。 这点,聚集在此的各位大人也是一样。 ……虽说一样。 「“如何”?你现在,是在询问我“如何”吗?」 「正、正是」 「方才的谈话,就是所有人的想法了吗?保护此处发动奇袭埋伏出击鼓舞士气。你们给出的尽是这种方案,然后问我听完之后作何想法,是吗?」 「这……嗯……」 老臣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那态度就仿佛是我扔给了他们一份蛮不讲理的要求。 见他们反应不佳,我用手指叩击桌面,让所有人注意这边道尽我的想法。 「……邻国奥尔汀柏王国,过去以和平同盟的名义缔结的不平等条约控制了我们国家。在毁约之后敌我之间小打小闹从未间断,并且海上我们的贸易始终受到私掠船(1)的妨碍。而这敌国,如今准备向我们开战了。你们来到此处进行讨论是为了这个事情。……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是……那是自然」「当然」「是的」「大家都有数」 他们一副我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废话的表情。站在下面的臣子们传来零零散散的回答。 我看着他们的脸,放缓语气问道。 「那么,你们要何时才能开始讨论“问题”」 这句话,让威斯卡侯眉头一挑头顶问号。 「……殿下?」 「听不见我说的话吗?我问你们的是,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谈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啊,诶……这……」 他们明显面带困惑地接头交耳起来。「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没听我们刚才讨论的内容吗?」——基本,是这些内容。 一时地嘈杂过后,负责统合的威斯卡侯最终巍然地一点头。 「殿下,我们所有人,都明白眼下的问题」 这句话让我安心了些,我微微一笑反问道。 「那便好。那么,请说。——“问题”何在?」 「所以,我们现在正在此处讨论。因为问题显而易见」 「请具体告诉我」 「刚才不已经道明了吗。……问题显而易见」 「是的呢,很让人放心。所以,请说。问题何在?」 「问题在……这……」 威斯卡侯爵的回答违背了我的期望,越说越小声。他视线瞟向站在一旁的贵族们,但都低着头看向别处,没有一个人和他对上视线。没有一个人尝试说出正确答案,出手相助。 我真希望这群家臣里能有一个人说出和我同样的疑惑。我默默咽下这份失望,说出我该说的话。 「问题在于」 我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望了过来。我看回去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问题在于——这、个、世、界、的、原、理、是、弱、肉、强、食、」 老臣们再度私语起来。我站起身,走近贴在屋内墙上的周边地图,伸手示意各个国家。 「名动四方的血船王埃布尔四世下的奥尔汀柏王国。与海对岸的骑士团有着深交的海运交易商人公会联盟。掌有汪洋之上最强海军的艾伦兰王国。握有最精锐陆军的比荷卢联盟王国。拥有广大领土的莫斯科比亚帝国。有不败的常胜将军与重装骑兵军团作为底气的皮尔夫什共和国。源远流长繁荣昌盛的麦森堡帝国。持有莫大财产的南部通商金融会」 我用手拍着各个势力的据点,干脆的响声回荡屋内。 「然后,我国。法威尔王国」 最后,我轻磕了地图上方的某个国家两下。领土绝对不算小。反而算大的。可是,虽说土地辽阔,位于北方的这片土地冰雪尘封,适宜人们生活的领土不及总的一半。 这就是我出生的国家。周边的国家都强盛到为人传颂,而北方夹在他们中间的这块土地,就是法威尔这个国家。 「我刚才说的所有势力,在过去的十几年内都有过战争。遍地军队,争夺国土。可以说是当值乱世。法威尔在六年前也终于经历了战争。而现在,下一场战争就等在眼前。……你们懂吗?」 「殿下,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眼下是以拳头说话的时代。我等皆是能够一战到底的勇猛之士。无人畏惧战争的到来」 「哦!」「不错!」 对于彼此附议的他们,我感到深深地失望。 为什么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这就错了。我反而希望你们能感到一点畏惧」 「哈?」 他们发出不明不白的声音。我接着自己的话说道。 「听不懂吗?大鱼吃小鱼,进而壮大自己。重复这个过程是这场乱世的规则。在这原理下,兵力,或者说财力,我们法威尔不、及、任、何、势、力、。——无论如何挣扎,只、会、是、被、吃、的、一、方、。 ……然而,认清了这个时代的你们,为什么还能不知何为恐惧?」 老臣们从我身上移开目光,面面相觑。他们有人对口吐逆耳之言的我产生了嫌恶感,却不见一张面孔带有危机感。 「我们毁约独立之后,和奥尔汀柏对立以来经济上始终面临着困难。 当初本打算靠出口国内的铜铁矿物资源维持经济。然而,要与海对岸的国家进行贸易,却不得不对付奥尔汀柏的私掠船。法威尔的船数量足够却苦于落后,要对抗私掠船需要莫大的开销。话虽如此,若是委托商人们进行运输,会被要求支付庞大的输送费。 如今我们,要么通过战争直接遭到掠夺,要么通过商业间接遭到掠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认清这一点」 男人一个接一个地发出了沉重地叹息。其中,似乎包含了对我的悲观态度产生的失意。 威斯卡侯伸出双手示意我冷静,站起身说道。 「殿下,所以我们正在为赢得这场战争进行商讨……」 「若仅仅商讨便能增强我们的国力,怕不是菜市场的女人们要称霸这个世界了。我们没有兵,没有船,没有资金。我们需要在认识这点的基础上,活过这场战乱。 不要仅仅在自己的希望上滔滔而谈,认清“问题”,然后进行讨论。否则,是想不出这个国家所需要的妙计的」 「那么,敢问公主究竟是想要怎样的妙计?」 他问我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不快。 我为了让所有人听清楚,加重语气说道。 「改、变、这、个、规、则、」 「哈……?」 对于我用心说的话,家臣们的反应大致都能以威斯卡侯爵那不明所以的声音所代表。 「……殿下,敢问……这是何意?」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我们,现在身于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那么,就、只、能、想、办、法、颠、覆、这、个、时、代、本、身、。 强者昌,弱者亡。在这样的规则下,我们没有一丝机会幸存。在这桌前装模作样调兵遣将,没有任何意义」 眼前的大人们困扰地谈起话来。其中,甚至有着对我的嘲笑。 在大胆谈论如何出兵对敌的时候口若悬河的那张嘴,此刻发出的只有毫无意义的杂音。 威斯卡侯爵大手一挥让嘈杂的场面静下来,咳嗽一声。 「恕臣冒犯……殿下,这是不可能的。国与国的争端,自古就定是——」 「若是做不到我们都会没命」 我打断侯爵的话,通告道。 长须苍苍的下颚开也不是合也不是,威斯卡侯爵一脸无措。 「这——」 「下次的战争我们会被割走领土,战后还会因为战争赔偿负债,为了还款需要对国民加课苦不堪言的重税。国民的贫穷引发民心的动荡,招致叛乱,而这叛乱将会要了我们的脑袋」 我再次打断他。随后,继续说道。 「……这少说也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这屋子里大半的官员们或许对此并不在意。但是,我,以及诸多的民众可是受不起这番折腾」 听闻我诉说的未来,家臣们发出不满的声音,彼此目光示意。 「我们并非……」 「强者昌败者亡。议论如何在这个规则上战斗当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兵力、国力,已经落后他人。——既然如此,现在的我们要想改变灭亡的命运,只能去寻找一种全新的,不同以往的规则」 「……敢问……那是怎样的……?」 说到这里,回答我的终于不是否决,而是试探了。 比起完全不听我说话是一个进步。 可是, 「不知道」 「诶?」 若是知道答案,我开头就说了。 「所以说,要去找。而我,正是希望你们能去找出这个答案」 我觉得我说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 然而评议会的沉默更甚。 终究连威斯卡侯爵都束手无策,闭上了嘴。 所有人都不说话。 眼下这令人不舒服的沉静,就仿佛臣下不忍眼看君主犯下的失态只得视若无睹一般。 我闭上眼,稍作等候。 结果,只是我得以确信屋内没有一人愿意回答我肯定或是否定。 无法之下,我接受了今天的会议徒劳无功的事实。 「……敌国发兵,还需要些时日。会议还会再开。到时候,希望你们有好好考虑过我所说的」 在气氛如灌铅般凝重的会议中,我抛下这句话单方面宣布了解散。 踩着长毛绒毯走近房间最里面,有一张羊毛填充的巨大睡床。 我走向床边,站在墙边的佣人们对我行礼。父亲肩上披着织有金色刺绣的披肩,上半身坐起,呼吸浅缓,目光迎着进房间的我。 啊,看那眉间带有深深的皱纹,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你来了,索拉」 「父王的传唤,儿臣立马就来了。敢问父王龙体贵安?」 「哼。还算安定。今天感觉不差。不过,反正也活不久」 父王用沙哑的声音说着自己寿命不长,身上却感觉不到焦躁和悲观。保持温暖的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药汤气息。 年老病衰的父王对自己的身体的关心,一天比一天淡了。不知何时起,不再听到他亲口谈起具体的病况了。 「你好像又乱、来、了啊,索拉。整个评议会都被你搅得一团糟」 比起谈论自己,父王似乎在谈及我的时候更会表露感情。 现在……龙颜大怒。我的行动都传到了父王的耳中。或许是从贵族口中听说,也许是在佣人里安排了监视,总之没什么好奇怪的。 「儿臣并不是有意搅乱。只是想让会议的内容,更有益处」 「你的意思,是在侮辱我国上下的重臣吗?你是说,阅历丰富的老臣们讨论如何备战的过程,在你眼中不过是无益的谈天说地吗?不曾上过战场的一介女儿身,将持剑男儿的气概视若无物。是这个意思吗?」 父王眉头横眉竖起。我没有逃避他的目光,尽我可能地以委婉的态度,谨慎地斟酌用词。 「敌人并没有弱小到仅凭气概便能得胜」 「少自以为是了!你个蠢材!」 五雷轰顶! 失败了。我又、说错了话。 为什么。我印象里自己从未在这种时候说对话过。 连败纪录更新了。 「我也时日不多了。所以,尽可能想让唯一的闺女,让你尽早积累经验。但政务安排在你身上尚未半年,拜访而来的人口中尽是对你的不满! 在他们眼中我连一个女儿都无法教好!!而我无数次语重心长对你说,你却从未有一天端正过态度。你是想让我丢脸丢到什么地步,才心满意足!?」 「请息怒,父王。儿臣也是出于考虑——」 「出、于、考、虑、!?你的想法,根本不重要!我还不记得有把王位传授于你这个孽子!这就敢在我面前谈论王的为政了吗!?在长年尽心治国的本父王面前!」 「……儿臣不敢,父王」 我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保持沉默。这么做才能让父王更快镇静下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若早知如此,就该找个门当对户的地方把你嫁了,远离政事。眼下威斯卡还尚能容忍,赶紧改正你的态度!否则,诸侯迟早会背离君心。知道了吗!?」 「儿臣清楚,父王说的对」 「哼,反正你也就是嘴上说说。根本就没听进去!为你安排老师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你一心埋头苦读圣书与律法书,我刚安下心,你没多久又气走了讲师。 一问原因,你读书不好好学习,竟是找、起、了、书、中、的、矛、盾、!要你住手你还不听,一次次不把教会和大学的讲师放在眼里!」 「儿臣没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感到了好奇」 「闭嘴!你个蠢女儿做什么事情都要叛逆你父王一下吗!本想说你至少学好了三书六礼,可如今 看你这貌是心非的态度更是气从中来!法威尔正缺明君的眼下,我却只养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孽子,这要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你这——咳、咳咳、咳咳……!」 骂声不断的父王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父王!」 「别碰我!」 「————」 我不禁想要走上前去,可是被父亲在痛苦之中挤出的拒绝吓了回去。 「……咳咳、唔,咳……!!」 「陛下!」「快叫御医!」 佣人们赶了过来。 父王在众人的搀扶下躺下。亲生女儿却连上前都不行。 作势上前的我站回原位,退下一步。 「儿臣告退了。大动肝火有伤龙体。……保重龙体要紧,父王」 父王没有回答。 我离开房间,背后的沉重房门关紧,我咬着牙让自己平静下来。——王女可不能唉声叹气的。 「这可不是索拉王女殿下吗」 搭话声从一旁传来。只见是身着圣职者贯头衣(2)与球帽的杜肯南大司教。架在鹰钩鼻的眼镜框后的那双眼睛一如既往保持笑眯眯的模样。 「给您请安了,王女殿下」 「承您吉言,杜肯南大司教。给您请安了」 「彼此彼此,承您吉言老当益壮,殿下。有劳殿下关心」 打完招呼之后,大司教那皱纹颇深的双眼浮现忧虑之色。 「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商谈……请问陛下的玉体,是否安泰?」 「龙体安泰,无需挂念。只是,容我多嘴一句,谈话时候请千万掌握轻重」 这是骗人的。刚刚还咳嗽发作的父王身体不可能会好。 可是,王的身体情况无论好坏都不好随口评论。 不过,对于直接前来探望的他,这种事瞒也瞒不住。而且,国王长时间没有露面自然就会想到卧病在床。这事大概连民间都知道了。 「多谢公主提点,感激不尽」 大司教深深点头,随后盯着我。 「话说回来,殿下也是出落亭亭。想当初殿下初次前来卑职的教会,还是那么的怜爱和紧张……」 「过誉了。我还远不能独当一面。——容我这就失陪了」 我行了一礼,后退一步。见我如此露骨地结束寒暄,老僧遗憾地垂下了眼。 「卑职这是,百忙之中打扰了?」 「不好打扰您与父王的会见。容我失陪」 「有劳殿下费心了。若是有事移步教会,还请随时告知卑职」 「好的,牢记在心」 我微微一笑离开了。 我知道自己结束地有些不自然。 然而,情不得已。 毕竟,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法对任何人提起。 「王女殿下,又来?」 我来到军马的马概,这里的士兵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和他见过几次,似乎一眼就明白了我的目的。不过,这也当然。因为我一般是不会穿成这样的。 头发盘起藏在宽缘的帽子里,戴着没有任何刺绣的坚韧皮革手套,身穿厚厚的衬衫与外衣。腰间系着长剑与护身枪,下身不是舞裙也非短裙而是裤子和长靴。 这是贵族子弟或者侍从出门打猎的装扮。——当然,还是男性的。 「马匹数量有余,比起关在屋里总是出去跑跑更好吧?而且你个收银币的人,也希望这种事多来几次不是吗?」 我把装有银币的小袋子放在工作台上。 「和往常一样拜托了」 马概的负责人目光落到我手中的袋子上,开口道。 「……挂上马具,不多过问,不外传,是吗」 「没错」 士兵缓缓起身,看来是按我说的行动了。开始为毛色上好的军马戴上装备。 「……说来,今天的会议结束,各位大人回去也是从这边过的,王女殿下。小的也不是有意窃听,只是贵族里似乎不习惯压低声音的大人比较多,这不就传到小的耳朵里了吗」 「说什么?」 「……战争当前,殿下却——无心出战,敢问这是真的吗?」 我把自己的叹气完全压在心里。 那群评议会的人,到底是把我说的哪部分听进去了,竟会这么觉得。 「无稽之谈。战斗的准备并无怠慢」 「军队里也有些不好听的传闻……说是,这边的兵力全都泄露给了敌人……」 「两边的军队规模两边都大致有数。我们这边也一定程度掌握了奥尔汀柏的兵力。不用担心」 我倒是更担心军队里传出的消极情绪。 「是吗……那么,殿下今日也是要一个人出行?究竟是去哪里?要不小的叫几个能护卫的人」 士兵为军马戴上马具之后牵了过来,建议道。 我跨上马鞍握住缰绳,确认没有异样之后,郑重地拒绝了他。 「多谢关心,无需操心。我并不打算去多远。而且,武器也算是得心应手」 「可是——」 「为防受到袭击,我早先拜托军队好好巡逻街上和周边了。并没有街道治安变坏的报告。闲话到此」 这或许有失礼节,但我打断对话驾马离开了宫殿。 我心头一动悄悄望向身后,马概的士兵始终望着我这边。 ……今天事情结束了,稍微空一会比较好吧。战争将近王族形迹可疑不是什么好事。 自小时候起,别人一听到我说的话就会陷入沉默。 因为我怎么都没法将『理所当然的事情』看得理所当然。 以圣书为基础撰写的法律在这个世界至高无上,贵族子弟理应通晓诗词歌赋,八面玲珑。怀揣着虔诚与激情而战的人在这世上无人能敌。 他们那些推动世界发展的巨大齿轮,与我这种叛经离道的齿轮完全无法咬合。 总是在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懂怎么赞誉他人,在众人挥洒热情的时候泼下一盆冷水。 扶不起的下任国王 这就是我这位不成器的王女身上的评价。 我驾马离开宫殿来到街上,穿过街道,进入森林深处。 无论是家臣团还是佣人,士兵还是市民,渐渐地再也看不见对我评头论足的人。 我乘马闲庭信步,耳中除了小动物与婆娑的树木,只剩下马蹄声。 我浅浅地长叹一口气。 将淤积在心中的顽疾,倾吐而出。 感觉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不过,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放松心情。 我向着前方,稍稍策马加鞭。 我不讨厌和人接触。所以——不对,是正因此,在让众多的教师与圣职者失望,无数次被父亲叱责之后,我产生了这个想法。 考虑事情的时候,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在城内是不可能的,走在城里根本避不开佣人的目光。而若是窝在某个房间退散闲人,又必定会出现想刺探“秘密”的人。 我决定在外面找能让自己思考的地方。 当然,没那么简单找到。在多次的失败后,我终于找到了这片本地人民不感兴趣的森林深处。 这里,有一座小小的遗迹。 听说,这是先祖建国之前住在此地的人留下来的遗迹,似乎是个神的奇迹近在身边的时代。 传闻以前这里来过形迹可疑的魔导士结社,而且这片地方并不适合耕作,因此不再有人关心这片土地了。 我用尽手段在这遗迹附近建了个小屋, 然后表面上就此放置。于是,由于这片土地归于王家管辖,变成了无人靠近的空白地带。 这个小屋,就是我私人的学习室。 我知道这么做不太好。但是,我想比起和别人发生争吵,不如藏起来更好。 这个秘密之处,距离王家驾马约一个小时。我远离街道,深入森林,终于来到了自己熟悉的圆木小屋。我翻身下马。 「?」 这时我感觉到了违和。落脚的地面,似乎有印迹。 在马上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在小屋的周围,有多个比我更大的足印。 也就是说有别人靠近过这个小屋。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情况严重。怎么办。 若是盗贼这一类不法之徒就糟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我都已经那么注意周围村子和街道的巡逻确保治安了…… 小屋里没有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那个地方以及里面的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要是被翻箱倒柜可是个大麻烦。 话虽如此,立马去求助也是个问题。我费尽辛苦才建成的私人学习室,会付诸流水。 「怎、怎么办……?」 苦于下决定的我问出了口,然而将我送来这里的可靠军马,在这种时候也起不了作用。它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晃了晃脑袋。……真可爱。 ……哈,不能逃避现实。 我面向小屋,这才发觉,正面的门依旧锁着。小屋的窗户遭到了破坏,看来是从那边进出的。 如果来的人很多,肯定会选择破门而入。从窗户进是人少,而且做事小心的人干的事。 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地盘,下定决心。 ……先悄悄看下里面,再决定去不去求救。 这痕迹说不定只是有人不知道这块土地属于王家,在这边避雨或是露宿一晚留下的。 很可能现在里面已经没人了。 确定行动之后,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从腰际拔出护身用的枪支。 这和普、通、的、枪、不同,是成年男性单手就能拿在手中的短枪。是不用火绳的稀有货,利用专门的道具缠上弹簧,敲击击铁(3)矿石擦出火花进行点火。价格昂贵到一柄就足够买下整套甲胄,为防碰上大型野兽,我来这里的时候从不忘带在身边。 除去练习,这还是第一次拔枪。 我持枪走近小屋。窗户开了一点空隙,我从一旁靠近,小心伸出手。 「————」 吱——,木框拧动的声音重锤耳畔。 打开窗户,屏息静气等了一会儿。若是有人,可能会就此靠过来。我握紧手中的短枪,竖耳倾听。 「…………」 然而,里面听不到一丝脚步声。 果然已经走了吧? 我从大开的窗户悄悄望向里面。里面……没有人。 我这才呼出屏住的这口气。太好了。我收起枪支。 那么,接下来就是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偷了。 虽然这些东西别人看了也没什么价值,但对我而言都是宝物。 所以,我先望向了最、为、珍、贵、的、那、面、墙、。 「诶——」 我口中蹦出惊讶。 因为发生了不可能的事。 那片墙上贴着由大地图和扩大化的地图拼成的周边世界地图。 上面画满了海路,写着各国雇佣的佣兵数目或是船只的数目,并且还有写着已知情报的纸片上用针钉在上面,有关系的势力用黑线相连,敌对的势力用红线相连,还贴有其他很多随笔和笔记。 这份地图,方便我一览世界周边的势力。可是——除了我以外的人,只会觉得这是面写满了涂鸦的墙壁。 佣人们看见类似东西的时候,说我开始醉心咒术,把这事传出去就跟真的一样,我还因此受到了父王的责骂。 我这面巨大的笔记,没有任何人能理解。所以,我千辛万苦找到了这个能避人耳目进行思考的地方。 ——可、是、。 「怎么可能……!?」 地图上多了好多我从未见过的白纸。纸上写着数字。看到其中几张,瞬间受到的冲击让我感觉天旋地转。 我连忙跑回马匹那边,从挂在马鞍的包中取出一沓纸,跑回窗边。 然后,对比手中的资料和地图上贴上去的数字。 「……对上了。这个,这个……都一致……」 那些是我因为资料不足,或是没能解读出结果而搁了『?』的空白地带。 今天,我是打算用刚入手的资料把那些地方填上的。可是——不知是谁,用写着数字的白纸,填上了答案。 只、对、我、有、价、值、的东西,被我之外的人改写,提升了其、中、的、价、值、! 「怎,怎么会……?为什么……」 我得好好看看。 我攀上窗框,一脚踩了进去。 脚陷了下去。 「唔哦哦!?」 「呀啊啊!?」 听到了叫声。我也喊了出声。大惊之下,摔倒了,于是—— 「好痛——!?」 我,遇见了他。 ○ 离开电梯第二天。 「异世界,好痛苦啊……」 先说结论,我在异世界。也可能是时间上穿越了。 在没有任何机器的大自然中生活的人类时代,对我而言和异世界是一个意思。 踏入大自然的我立马就回头了,却不见电梯的踪影。只剩下一座可疑的小遗迹。 苦于无奈,我先动身找人了。来到就近的村子,神奇的是语言彼此互通,但悲剧的是,没有人愿意热心帮助我这个表示不是商人不知国名一无所知浑身上下拿不出一个子儿的来访者。 无处可去的我只得坐在村边。 肚子饿的我无计可施一咬牙低头乞讨讨到了吃的。只不过人家要我拿了吃的快滚。 于是我就表示多施舍点我立马就走。拿到食物之后无处可去的我打算往一开始被电梯赶出来的地方去。 往那个来的路上好运发现的无人小屋那边。经历挨饿还被赶走的我毫不犹豫地撬开了窗户。 进到里面,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那是一种叫『网状图』的思考工具。 若是经常看电影的人,说「在地图上贴满照片的那面墙」大概就能懂了。 简单来说,是类似联想游戏的东西。比如先放『墙壁』这个词,接着联想到了『试炼』就把这个关键词记下用线连起来。按这个步骤写出相关的东西。 重复下去结果会是蜘蛛巢一样的关键词群,正可谓蜘蛛筑巢。 可是,此刻眼前的这个,似乎不是用来这么找灵感的东西。这可是按每个地区贴上了笔记,短语和数字。 乍一看去,是势力图之类的东西?我思索着。在附近的木箱中翻了翻,里面塞满了画出势力图所需要的根据。 一眼看下来,上面写着每个月来往的船只数,移动的佣兵人数,似乎是统合了这些信息的资料。 原数据是这些,整理过的贴在地图上。对照着看下来姑且能够明白哪里和哪里有联系了。 想到这里,我对笔记中『?』的部分感到了好奇。 看来是过去的数据中,1月份和3月份的都有,缺了2月份。 所谓的数、学、家、,可是看到数字就坐不住的人。作为擅自借用小屋的赔礼,我决定试试把『?』的部分填上。 我从箱子里借用纸张写出数字,制作图表,将推算出 来的数字写在自己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铁到墙上的笔记中。 若是有电脑这点事情只需要输入ecel三两下就能解决了,没有也没办法。姑且还有个计算器。 算式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只要动手就行。按数学家视角说就是「手的运动」。哪怕是这种枯燥的工作,在想清楚的前提下能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很让人开心。 「异世界是痛苦,但数学就是好」 要我说什么,果然只有这点在这世界也是一样。 脚走好几个小时到第二天就会因为肌肉酸痛走不了路,但我却能将远方的国度尽收眼底。我没有能够在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混饭吃的口才,数字却也不会赶我走。 数学没有现实世界里的各种限制。 这里没有时间也没有距离,是另一片自由的天地。 最后的『?』填上了。 满足了,这么一来擅自借屋住宿的一晚上恩情也就擅自还清了。 好,睡觉。 于是我将小屋内的大块布匹卷在身上,在久违的满足感中合上了眼。 明天应该会是个神清气爽的早晨。 剧痛。 「啊——!?」 肚子被踩的我刚想起身又被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了腰上,简直要人命。 能不能消停会!我是犯了什么事吗!? 我在剧痛中抬起头。——但睁开眼一片黑暗。 这时,柔和的香气抚过我的鼻头。 这份芳香安抚着我的感官,仿佛要将我腹部的疼痛消融,似乎是压到自己脸上的东西传来的。 拿起来一看,是个帽子。 「好痛……」 听到小声的叫疼,我挪开眼前的帽子看了过去。在我豁然开朗的视野内——是一位修长的双腿跨在我身上的美少女。 「……诶?」 一头晶莹剔透的浅色长发,由侧脸描向下颚的白色轮廓好似妖精般娇气。一双紫瞳的大眼睛下,是秀气而高挺的鼻梁与润唇。丰满的胸为厚实的上衣所裹起,软香温玉的触感从紧密接触的下半身传来。 如梦幻妖精般的美少女,正坐在自己身上。 「我是在做梦么」 我情不自禁地摸上了手边的玉足。 香润玉温。手感如梦似幻。 好似身在梦中,但一切皆为真实。 「哈……!?」 「哦,对不起,不小心」 听到我的道歉,美少女恍若初醒低头看向我。 「不、不许动!」 「……我倒是不介意」 我手就这么放在少女的大腿上,停下了动作。这肯定是我受苦受难至今的回报。 她手在自己的腰后摸索着。 「嗯,硬硬的东西……啊,磕到屁股那了……」 「……硬硬的,是说我的那个?」 毕竟被那娇躯压在身上,这种,起床时候特有的硬度进一步觉醒了。 「有了!敢动我开枪了!」 呜哇不是说我的啊! 少女从腰后取出木头与金属组成的粗犷枪支。 我在游戏里用过。西方中世纪魔幻剧情的游戏里出现过这种手枪。枪口顶到我的眼前散发出油味,有种超实用的感觉。 我实在没那个胆去试试顶在自己眼前的枪是不是真货。 「ok。我们好好说话。行吗?」 我用手拍了拍丰润的大腿做出表示。然而,吓了一跳的少女红着脸吊起了眼角。 「……你,你看你拍的什么地方还有脸说这话?」 一说我才发现。 「啊……是你的脚啊。是说手感这么好」 我夸赞了一句希望能让她态度好转一点。 「放手,不然开枪了」 似乎不行。 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必须避免自己直接被枪毙在这里。 「听我解释。我肚子空空无处可去,没办法才借这屋子住一下的。什么也没偷。也不打算偷。求放我一马」 「……那么,贴那个的也不是你?」 「哪个?」 「在我重要的地图上的贴的白纸」 「啊……」 我可能是做错事了。 认真想想,自己的研究笔记被人擅自添油加醋,感觉肯定不会好。 但是说谎估计也不能怎么样了。所以我选择老实回答。 「是我」 少女握着枪的手更加用力了。 「……你知道那个是什么?能读能写?」 她问我的语气不知为何很是慎重。 「拜托。拜托听我解释。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大概比你想的还要远。文字和数字不知道为什么能看懂。但是,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粗略看来像是势力图」 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枪口从我眼前消失了。 「你能理、解、吗!?」 咚地一声,一双手从我的脑袋两侧落下,五官端正的脸庞逼近眼前。 这可谓床咚。 近在眼前的紫色大眼睛,带着不容逃脱的认真与热情刺向我的双眼。 「那看了当然能理解」 「那么,加的数字是哪里来的,怎么得出来的?」 「只是算了一下而已」 「算了一下,而、已、……!?」 「是三次指数平滑法啦!预测需求的公式!画图虽然花了点时间,但是只填几个空缺的数字用计算器也能算!」 「用公式进行预测……这种事情……!!」 这孩子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啊。 对那地图居然有那么深的执着吗。那我或许是好心办坏事了。 想起我第一次想式子时候的苦恼,完成时候的兴奋。我说不定,是剥夺了她的这些体验。 ——她说不定也是为了什么人制作的那幅地图。 我突然感到歉疚。 「擅自动手写那些东西是我错了。这世界连电脑也没有,整理分析用的数据很辛苦吧。我该想到这点的。我反省。因为你整理的数据那么整齐那么漂亮,我不小心看入迷了。思路明晰清楚,让我很佩服。所以——……?」 啪嗒一声,我的脸颊湿了。 弄湿我脸颊的是从上面滴落的水——少女的眼泪。 难过到要哭吗!? 「诶……!?」 她手摸上自己的眼旁,看着自己湿润的手指发出了声音。似乎是惊讶于自己的哭泣。 她瞪大了眼,脸颊朱红目光游走了一会之后, 「啊——别、别看我!」 「哦,哦哦哦!?」 她重重地把脸压上了我的胸口埋了进去。 柔枝嫩叶的身体紧紧贴了上来,但这孩子正在哭我该怎么办才好!? 「对不起……这个,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我……」 她埋头在无所适从的我胸口,打着颤说道。 「怎么说你?」 「说我,漂亮……」 「……我有说吗?」 这女孩是很漂亮,但我不记得有说出口。 「你说了!」 她一个抬头起身,眼里噙着泪水,竭力向我诉说着。 「看到我写的那个,说整理得很漂亮,很佩服」 「那个啊」 我是说了。整理得很好。 「我、我……那个……是我,拼命思考出来的。花了好长时间,搜集了好多数据,努力,作出来的……。但是」 少女抓在我胸口上 的双手握紧,颤抖道。 「让人看了,都说恶心……都说我有问题……没人,理解我……!」 她痛苦地喘着气,看着我。 「所、所以,我,我吓了一跳。没、没想到……会有人看到那个,夸我……」 啊,这样啊。 我也能理解。 数学的思考方式,有时会与直觉相悖。就像是5%的抽签抽20次也不会是100%一样。 比起相信与直觉相悖的数字,怀疑得出数字的我更加容易。而人往往会选择容易的那边。 她肯定是将我体会过的这种感觉,无数次咽在了肚子里。咽下委屈,然后选择在这种森林里独自一人搜集数据。 ——这该多孤独啊。 我想起自己想要得到祖父的认可而通宵思考算式时候的日子。那次失败了。 这个数据正不正确,我不知道。但是,那天我光是听到这句话,就感觉一切有了回报。 「你——」 我手拍着她的肩头,肯定道。 「——好样的」 纤纤玉指轻触我的手。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一样。 「…………嗯」 少女的脑袋偏向重合的双手,热泪盈眶。她合上眼,等待这份热度完全扩散,化开。 终于,她缓缓睁开眼睛。 「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名字呢」 少女用手指拭去眼中的泪水,抬起头。以惊人的速度抽身站了起来。 她的纤纤玉指伸向我的面前。我握住了她的小手,借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站起来之后少女没有松开我的手,而是将另一只手叠了上来,以氤氲尚存的目光微笑道。 「我是法威尔王国第一王女,索拉·伊斯塔·罗汀堤。就叫我索拉吧」 「我是迷路的芹沢直希。顺带一提,“芹沢”是姓,叫我直希就好」 「请多指教了,直希」 「指教了,索拉」 我又一次握紧手,反问道。 「……话说王女是说笑吧?」 「不是。我不怎么说谎」 她微笑着,若无其事地给出了回答。真的假的。 「……那我是被王女殿下推倒了么」 「哪、哪有推倒」 「异世界……听起来跟神话一样。像是在海洋尽头的妖精之国」 「妖精不用计算器的吧」 「我喜欢这个东西。感觉好方便,计算器—」 别念得跟宇宙要塞(4)一样啊。 我们彼此放下了警惕,开始说起自身的来历。 法威尔王国的王女索拉·伊斯塔·罗汀堤会经常换上男装带上刀枪来这个学习室,听起来难以置信——不过和自己出了电梯就是异世界比起来可信度半斤八两。 彼此都只能苦笑了。 两人都知道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可疑,就都展示起了自己携带的物品。 所幸,我的随身物品里计算器记事本圆珠笔都是一目了然的异世界产品。 索拉拿着计算器玩得很开心。将数字一个个输入计算,然后通过自己手算检验液晶屏显示的结果是否与答案一致,好不开心。 在这期间,我吃着王女交换计算器给我的白面包和水。在啃过快腐烂的干燥食品过后,光是小麦的这份甘甜就让我心甘情愿相信她是王族了。 「这个面包真好吃。迷路了以后吃了那么多苦头,还以为要活不下去了。能碰见你实在太幸运了」 「呵呵,还好在你讨厌这个国家之前找到了你」 索拉轻笑着将科学计算器还给了我。 计算器还我了……可是我收下的面包,在享受过之后可还不回去。于是我想道。下次我吃到这种正经东西得是什么时候? 「怎么了?」 索拉疑惑道,我提出建议。 「……如果我想把这个卖了,你能出多少?」 我拎着计算器说道,王女眨了眨双眼瞪得滚圆。 「你要卖了?这不是贵重物品吗?」 「说实话是不想。要是笔算的话,在算那些东西的时候用指数平滑法绘图会更花时间。 但是,我现在这情况就是拿着这东西,说实话也看不到什么好处。要是真走投无路了再去卖,肯定会被杀价杀死。但是此时此刻,能卖给眼前的王女,而且对方也知道其价值。期待值够了。——当然,也是因为人品上能够信任呢」 「信任……」 索拉好似消化般地嘀咕着这个词,手放在胸前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 「能够信任,这还是——」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你吗。你活得还真辛苦啊」 感觉寒心酸鼻的过去可见一斑。 索拉微微苦笑着,一声咳嗽。 「咳咳,抱歉。关于价格是吧,要买计算器—的话……菲斯塔银币100枚。如何?」 「嗯。那么这大概是多少?」 「?就是说,大银币100枚」 啊,这么解释的啊。 「货币价值也得了解一下啊……唔……」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尽是不方便。不过只要这些钱眼下能够活得过去就行了。另外,如果有不是小村子的大街道,希望你能给我带个路。之后只要我用数字上的陷阱玩那么一下手段总能维持生计吧」 「没有担保人的外国人犯罪可是即刻绞刑的」 索拉忧心地对我说道,我耸耸肩回答。 「是正当的手段啦。不是犯罪。只是赚的肯定是我而已。哪怕马上就能回去,也得先活下去」 我将计算器递给仍旧一脸不安的王女。 「这个价格可以了。市场价位我会一点点去了解的」 不过,索拉盯着我的计算器,思索了起来。 「怎么了?突然觉得可以再多出点钱?」 我询问道,王女的大眼睛转向我,点点头。 「……换个角度,可以这么说」 「嗯?」 「直希!」 「唔哦」 索拉探出身子,两人鼻息可及。我不禁吓了一跳。 「直希你——」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所打断。 砰!震颤大气的枪声与物品破坏的碎声响起。间不容发,小木屋的门被狠狠踹破。整个金属部分被砸开的锁闶阆一声落在地面。 也就是说,有人破门而入。踩着一开始的枪声下被破坏的锁进门的是一位貌似士兵的男人,手持的滑膛枪(5)升起一缕硝烟。 「你是,看马概的……?」 索拉惊讶地说道,与此同时那个男人看着我们嫌恶地一声咋舌。 「不出所料啊。年轻王女偷偷摸摸跑出城,除了男人还能是什么」 我和王女面面相觑。眼下的姿势确实容易被误解。 「不、不是的!这是——」 「不用解释了公主殿下。反正下场战争打不赢的。我也只是打算在那之前来、一、发、爽、爽、。完事儿了就和这个国家彻底拜拜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王女慌张不已的神色一变。 抿着嘴唇,理性的眼中闪着精光。转眼之间眼神带上了雄鹰般的高傲与气魄,表情一丝不苟不流露任何情绪。就仿佛她从人格上发生了转变一样。 总之——这不是方才那稚嫩的“少女”面孔。 「你的意思是,我是为了幽会来到此处?」 「嘿,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成得了什么事。一开 始就没抱期望。大家都说赢不了,那就肯定赢不了了。作为一个看马的这种风声可是不请自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公主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既然如此,这便不是我的不德——你只是个会背叛故乡的卑劣之徒。那就无需客气了!」 「哎呦!」 索拉站起身举起枪,男人一个转身跑出了门外,藏起身形。 她没有扣动扳机,压低声音说道。 「要逃了,站起来」 「哦,哦,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情况危急。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可不习惯。要打起来我就是个鸡肋,不过要逃我双手赞成。我和索拉两人立马站了起来从窗户那边跳了出去。 可是,男人利用小屋藏着身形追了过来。 「你没地方逃的公主殿下!马鞍已经被我拆了!追你用不了多久!」 说的没错,外面的马身上没有马鞍。 索拉枪口对向男子藏身的小屋一角,侧眼看着我。 「——就算只有马,也比没有好吧?」 「你跟我说这个?不是我吹我就没骑过马」 「那么,现在挑战一下赶紧给我会了」 哔——!她用手指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马做出反应靠了过来。 哇哦好帅。 可是要骑马经验为零的我骑上没有马鞍的马逃走?虽然感觉没戏,但不想死也只能试试了。 ——一道枪声,将我的思考连同脑髓一同击溃了。 「唔哦哦!?」「诶——!?」 我正要去握缰绳一声重响,马头迸出血花。 马应声倒下。 「王女殿下」 听到这个男声连忙看过去,来人不在小屋角落那边,而是从森林之中披着黑色斗篷走了过来。而且,手上拿的短枪和索拉的相似。 男人用手驱散身边的白烟将短枪收回腰际,然后拿出另一把装填完毕的枪。 「乖乖受死」 这个男人的感觉与刚才那位截然不同。仅仅是那视线与声音中带有的冰冷彻骨的杀意,就令人有种锋芒在背的寒意。 还有他那击中活马脑袋的精湛技术,这个男人惹不起。 「竟然有同伴的吗!那小卒看起来大喇喇的居然计划这么周全!?」 「你谁啊!?这女人是我的东西!」 从小屋角落走出来的士兵这一句话,让情况再度一转。黑衣男子枪口对着我们,皱着眉头。 「少来碍事」 「少废话!碍事的是你!!」 内讧——感觉也不像呢。 「该不会这俩根本不认识?三足鼎立?」 「似乎是的……」 事情麻烦了。 3人用枪口彼此牵制,但没人开枪。兴许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枪一次只能打1发的关系。所有人都在犹豫该先对哪个敌人开枪。 在这局面下,索拉用我勉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如果开枪了以后还能活着,我会用剑牵制他们的脚步。你就快逃」 「你有自信开枪打中吗?用剑的胜算又是多少?」 我一问,少女神情凛然地说道。 「都没多少。……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缩影了。不管是枪法还是剑术,只有我对上他们两人没有胜算」 也就是说,放弃胜利,仅打算让我逃走吗。 要让我丢下比我小的女孩,自己一个人保命要紧就这么逃走。 ——她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了这些。 要我丢下仅仅因为我一句夸奖就感动到哭,还正因为恐惧战栗发抖的少女,逃走? 「……这种事,怎么干得出来」 「要是我不建那个秘密小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这结果是我导致的——我们无从选择,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拳头为大。要是因为我的顽劣让直希你死在这了……实在是受不起」 「嗯……规则么……」 也就是说,现在是基于某种策略的牵制状态。 看起来最强的——也就是命中率高的,是黑衣男子。接着是士兵。最后是我们。开枪一人只有一次。 3个局中人的胜利条件是射杀敌人。概率各不相同。 在这条件下,找、出、最、优、解、。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博弈论么」 我没有逃走,反而贴上了索拉纤弱的后背。 「你,你做什么?」 我从她身后用手支住她握着沉重枪支的细弱手臂。 「我来开枪。现在的情况不方便递枪吧?」 「啊,这,可是——」 「好了,交、给、我、」 两人持枪,对准目标, 「你们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 开枪了。 ○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 他从背后支撑着我的手,迅速决定指向哪边,立马开了枪。 之后,一切仿佛冰川溶解,胶着的状态形势大变。 我们的子弹在爆炸的沉重冲击下飞了出去。火药燃烧的白色硝烟喷涌,对峙的另外两人吃惊地缩了下身子。 可是——仅此而已。他们身上没有一处出血。 这是当然的。直希握住我的手,让枪口指向的是——上、空、。他将决定命运的最初1枪,打、空、在、空、无、一、人、的、天、上、!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心脏一紧。 下个瞬间,两道枪口吐火,枪声震撼森林。 「————!!」 我仿佛整个人被撞开一般——坐到了地上。 空气中混杂着飞散的鲜血气息与弥漫的硝烟。 对方开枪了。 开枪前就已经想到了。 能打的只有1发。不管朝那边开枪都会被剩下的一个人射杀。弱者,无从选择。 能够打倒敌人的唯一机会,只有扣下扳机的那一发而已。然而,连这“唯一”都没有了的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然、而、始、料、不、及、。 「诶,咦?」 我还活着。身上没有一处带伤。 我,活下来了。 「上上签。成、功、了、」 直希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喃喃自语。 眼前的这一幕与我想象的未来大相径庭。 士兵与穿着外套的男人。他们两人倒下了。 只有最开始打空那枪的我、们、活了下来。 难以置信。 活下来的不是持有长枪管的滑膛枪而易于瞄准的士兵,也不是枪术精湛的黑衣男子,而是在场之中最、弱、的、我、们、。 这个结果让我感受到了冲击,我双腿使不上力。 「……这是,为什么?」 我坐在地上发问。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样的空枪能够让我们得救?」 他说“成功了”。意思是,他是想、到、了、会、有、这、一、幕、而、开、的、枪、。 听到我的疑问,直希转过身来,一耸肩。嘴角露出少许邪笑。 「这是最优策略问题。解释一下,单纯来说,假设我们的命中率3分之1,技不如人打3枪只能命中1枪。那个士兵是3分之2。斗篷男是3分之3。一次只能开一枪。那么,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他这么一说,我开始思考。 「那……得打倒最强的那个?」 「错了。正确答案是——放弃开枪的机会」 他说着砰,用手指向空中做出扣扳机的动作。就和刚才实际的操作一样。 「这么做了,不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我反驳道。可是,直希摇摇头。 「站在对方的立场想想。我们已经开不了枪了。那么这个情况下,剩下的两人应该打、谁、呢?」 「——别管已经没法开枪的我们,打有枪的敌人!」 就算向我们开枪,也只会被剩下的那个人射杀! 听到这个回答,直希笑着表示肯定。 「完全正确。不过同时开枪同归于尽是我设想之中最好的结果就是了」 直希可是知道,此刻的冲击在我内心造成的苦楚是有多少? 「那么……我们,是因、为、弱、才活下来了?」 「也能这么说吧。人往往会相信表面上的“强弱”,但这连动物都会。要通过表面上看不出来的信息理性地进行分析,才能把、握、未、来、」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就、是、这、个、。 胸口的剧烈跳动在我的体内回响。诉说着,就是这个。我寻寻觅觅的东西,此刻,触手可及——我都害怕,若是我伸出手去这份奇迹会不会就此消失。 「我认为,数学是通过理性地分析得出正确答案的技术。也就是说——」 直希与激动不已的我不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向坐在地上的我伸出了手。 「——数字,能够超越时空」 自相遇起就泰然自若的那副态度,在造就这份奇迹之后,仍旧风轻云淡。 我抓住那只可靠的手。那只手,没有消失不见。反而,将坐在冰冷地面的我用力拉了起来。 「直希……」 「嗯,怎么了?有哪里痛吗?」 他对没有松手的我表示疑问。可是,我用另一只手也握紧了直希的手。 因为我觉得现在正是出手的时候。 「拜托了」 「什、什么事?」 「我,不仅仅想买计算器……还想买、下、直、希、你、整、个、人、!」 说出这句话,他稍稍瞪大了眼很是吃惊,视线开始犹豫起来。 我因为紧张不成体统地咽下口水等待直希的答复。 终于,直希迟疑地说道。 「这……你是,欲求不满……?」 「欲——!?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怀揣着一生一世的感情提出的请愿,以淫靡的角度被误解了。 ○ 「真来宫殿了啊……」 「是的。平时的住宿会安排在别的地方,但事出突然,今天还请屈居这边的房间,直希」 我在后座抓着男装美少女的细腰在马上晃了一个小时左右。 在这从未想过的体验之后,我被带到了从未见过的宫殿里。 我们找到士兵骑来的马回到宫殿,我听从安排来到了客间。 一路上,不必说城镇里的人和士兵,包括佣人们都对我好奇地看来看去,但索拉一句无需多管就没人多问了。我就这样在豪华的房间里放松身心。这和在村子里乞讨被赶差若云泥。 这就是权力,刻骨铭心。 而掌权者索拉则是带我来房间之后一起坐在了桌前。和王女一同啜饮掺水果汁的我随意目测起家具的奢华程度。做工精细。漂亮。厉害。感觉好贵。感想也就这样了。 「有睡的地方哪还敢抱怨。毕竟我可是被王女大人买下来了」 「别说了啦。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千万别把这事挂在嘴边!」 「啊哈哈。……不开个玩笑实在是承受不住」 我让索拉看我拿着杯子有些发颤的手。 这不是因为冷。在刚才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到现在还没恢复平静。 「……没事吧?感觉你的脸上一直没什么血色」 「……说实话,我的世界那边不怎么会有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刚才只是觉得那样下去会没命,身不由己……说实话,想到他们的尸体和血泊……我还是感觉想吐,手也不怎么听使唤」 虽说不是我亲手射杀——毕竟我扣下扳机是为了害死他们。 其结果,如愿以偿。 作为不怎么见惯尸体的现代人,感觉相当难受。 听到我实话实说,索拉点点头宽慰我道。 「倒也正常。我也是第一次碰上那种事」 「但你看起来挺镇静的吧」 「……因为人被射杀时候的样子,还是见过的」 「啊—」 能理解。毕竟这、种、时代。而索拉,是这个时代的人。 「你感到后悔了?」 「……没后悔。毕竟不想死。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时候,我想活下去只能让对方去死了。 所以我担心的是——你把我雇了,我怕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说出自己的疑惑,索拉破颜一笑。 「这个国家现在真的是举国混乱。首先是我的父王,国王陛下患病,时日不久。家臣团对下任国王,也就是我的不信任感与日俱增。雪上加霜的是,与海对岸的强国奥尔汀柏之间的战争迫在眉睫。我国的兵力,又是比对方国家更弱。——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看过那个势力图多少也知道了点。就是没想到里面最弱的国家居然就是这里」 「“最弱的国家”么……」 「诶,如果不中听我道歉」 我因为自己的嘴快道歉了,但索拉看起来反倒很高兴。 「没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除了我没有一个人说这个国家弱。——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抱歉,不明白」 「这个国家的人全都在说『不打一场怎么知道』。父王,家臣团,敌国,而且连民众们都是这个意思。在动、兵、之前,会、思、考、有、没、有、其、他、办、法、的只有我」 「啊——……这可真够难过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想,索拉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按我估计……最不济的情况,是我还没即位,就会被弹劾拉下马」 「最、不、济、才弹劾?今天,不是,就刚才,还差点被暗杀吧。还什么“最不济”」 士兵看来只是普通的逃兵,但斗篷男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喊士兵队过来调查尸体,却没有从男人的身上搜出一件能追查到身份和出身的东西。能熟练玩转高价短枪,恐怕是专业刺客。 ——这是索拉本人刚刚对我说明的内容。 「所以说,现在国家局势真的极其混乱。我的立场似乎坏得超出我的想象」 「这种情况想要忤逆规则……怕不是太无谋了?」 索拉左右摇头。 「我也觉得很无谋。但是……你出现了」 「我?」 什么意思。 「是的。直希你在那种情况下找到了弱者生存的办法」 「那是博弈论。最先提出概念的不是我」 「但是,你对那个原理确信到能够以、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吧?」 「那肯定的啊?因为,从数学上分析当时除了那么做别无选择」 要问我能不能把性命托付到数学上,一般来说答案是肯定的。 若是有一条10%概率能活下去的路与一条30%概率能活下去的路,我会选30%那边。很简单。 「你不会不安吗?这里的世界和你那地方不一样吧?你不会担心自己的原理在这里行不通吗?」 「有过。但是 ,那不是在担心这个原理——数学在这个世界行不行得通。而是担心我自己有没有算错。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数学也是行得通的」 「为什么?」 「因为数学是宇、宙、共、通、的、语、言、。地球上人们交流的语言超过190种。说『你好』可能会有人回答『hello』。但是,哪怕找遍宇宙所有的种族,问『1+1=』答案肯定是『2』」 哪怕我对索拉说的「你好」或是「hello」她听不懂,但「1+1=2」肯定是一致的。索拉认真地听着我的话,理解地点点头。 这就是数学。 从地底的深处到宇宙的尽头,必定有数字存在。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度过了漆黑的夜晚。看过高挂夜空的星星。赏过空中漫步的月亮。在清晨温暖体肤的耀眼阳光中醒来,通过河面散射的光芒看过河水的流动。 无论是大地作为球体自转,使得恒星遁入黑暗夜晚到来;还是空气的散射牵动星光的眨眼;又或是皓月以皎洁之姿在黑暗中高悬。都能用数字表示出来。 天体的圆周运动,水往低处流的重力,都在向我展示着物质内部存在的数字海洋。眼前所见的现象,都是来自看不见的母亲之海的馈赠。 「——无论这里是怎样的世界,数字都在其中。绝对」 所以我能明确地说出这些话。 索拉握紧的双手搁在桌上探出身来。 「那么……我能相信,这个世界也会有能、让、弱、者、活、下、去、的、原、理、吗?」 「至少——概率是有的」 我做出保证之后,公主闭眼数秒,停下了动作。 「概率是有。有……就够了。我一定会找出来的」 她似乎不为人知地下定了决心,嘀咕道。 然后,她眼中的热切意志望着我。 「那就再请关照了,直希。我雇你为我的咨询。请你和我一起,去找改变这个世界原理的方法」 索拉目光真挚地对我说道。 「——也请让我,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这——」 脑海里,与祖父说过的话一闪而过。 为了让更多的人爱上数学,我首先该干的事。——让人觉得我眼中的世界美妙。 死去的祖父日思夜想的,我曾力所不能及的,就在眼前。哪怕,这条路上充满了枪林弹雨的危险, 「——不好回绝了啊」 要让我上船,这句话就够了。 「知道了。雇我吧索拉。——一定会找出来的。用数学让这个世界耳目一新的方法」 「……谢谢你」 索拉安心地松了口气说道。 王女就这么望向窗外,嘀咕道。 「一定——一定,要让这个国家续存。哪怕只有我一个人……」 那双眼瞳中的决心好似熊熊烈火。 此刻的她是孤高的王。脸庞上那令人蚀骨销魂的美令人不禁怀疑,这真的和那仅仅因为一句夸奖就开心不已的天真少女是同一个人吗。 那双眼望着无际的未来。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爱怎么玩弄怎么玩弄。能够戳她的柔肤。 戳。 「哈!?怎、怎么了?」 索拉吃了一惊用手捂着自己被戳的脸颊。 「感觉你好像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就把你喊回来了。自己想说的想问的说完了就无视我了?」 「对、对不起。我除了社交场合不怎么习惯和人说话……」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 「少可怜人啦。——啊,对了!既然是咨询,这就教我怎么解决朋友的问题」 「我的朋友只有爱和数学」 「……这,我」 「会不会安慰人啊。算了」 我用水壶往两个杯子续杯,递出一个。 「接下来是我、们、两、个、人、和其他人的战斗了吧?」 我说着举起杯子,索拉高兴地、又或者说是羞涩地一笑,也举起了杯子。 「直希,就拜托你了」 「我才是,索拉王女殿下」 清脆的碰杯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1)私掠船:又称武装民运船、私掠船,是一种获得国家授权可以拥有武装的民用船只,用来攻击他国(主要是敌国)的商船(有能力甚至可以袭击军舰)。其实质是国家支持的海盗行为。 (2)贯头衣:就是在布上挖一个洞,从头上套下来,然后用带子系住垂在两腋下的布,再配上类似于裙子的下装,其做法相当原始,但相当实用 (3)燧发枪火药盘的钢帽,燧石打击钢帽引发火药。 (4)原文a baoa qu,《高达》《高达z》里的宇宙要塞。王女是把计算器的尾音延长来念了导致整个词的平仄跟这个要塞名字发音相似。 (5)滑膛枪是枪管内无膛线的枪械。射程有限,精度低 ○第二章 通过靠垫抱枕学习安慰孤单公主的办法! 和祖父第一次见面,是在母亲出事故身亡之后。 「我是你外公。一直没来见你。对不住了」 祖父对我道歉道。眼神之中带着发自内心的哀伤。 单亲母亲去世之后我被祖父认养,离开了自己以往的旧居,搬去了新家和新学校——还需要和新的家人重新构筑家庭。 理所当然地,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人有着『约定俗成』这种不成文的规定。简单来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比如,公园里有一颗球。不认识的男孩子把那颗球捡走了。那真的是那孩子的东西吗?还是说他是将失物据为己有了? 若是每天都在那里玩的人不用多问就能判断出来。然而新来的人就只能一个个问过去。 可是,小孩子里偶尔会有觉得『那么明显的事情都问的人脑子有问题』的人在。可怕的是大人之中偶、尔、也会有这种想法,这先不提了。 虽说没那么夸张,但会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感到疑问的外人,不一会儿就会被排挤。 结果就是没能融入环境。 这很常见,不过就当时的我而言,连能听我倾诉理解我处境的人,也只有同样处在约定成俗的规矩之外的祖父。 那一段时间,我没有出门玩耍,一天到晚想着死去的母亲。 有一天,我进了祖父的书斋。 房间内的书架比大人还要高大,塞满了厚厚的书本;墙壁上安有黑板还放着粉笔;窗边是厚重的桌子。 这让人仿佛家里就是学校的房间令我望而却步,但有一样不同于学校的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 那就是计算器。而且不是普通的计算器。我只知道『+』『-』『x』『÷』四个运算符,但那上面有着许许多多其他神奇的按钮。 我事后才知道那是科学计算器。 是个男孩子应该都有过对奇怪机器感到好奇的经验。我也不例外,按起计算器尝试找出一些奇怪的机关。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了开门声。我慌忙回头,祖父站在门前。 那时候的我刚刚和祖父开始生活,还不知道该怎么好他相处。 要被骂了!我大气不敢喘等着祖父发话。 可是,祖父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表情忽然柔和了起来。 「让我猜猜你喜欢的数字吧」 「诶」 「猜你喜欢的数字。从1~9里选一个你喜欢的数字。外公来猜猜你选了什么」 我当时在想,这个人在说什么胡话。 连我喜欢吃什么,喜欢的英雄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说要猜我喜欢什么数字。 怎么可能猜得中。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好啊,要是没猜中怎么办?」 「给你买玩具」 「好」 「准备好了?你先把12345679输入这个计算器」 「嗯」 「接着,乘上你喜欢的数字」 「乘……好了」 「计算器让我看看」 「嗯」 我把显示着86419753的计算器交给了祖父。看着计算器,祖父笑意变浓了,随后按了计算器三下,给我看。 「看,你喜欢的数字出来了」 『777777777』——是7!显示的一排数字的确和我喜欢的数字! 「诶!?好厉害,为什么!?」 用12345679除86419753。会变成『7』。不对。 用7除86419753。会变成『12345679』。不对。 祖父到底是做了什么弄成这样的!这个计算机有什么特别的机关吗?怎么弄能弄出这个结果的? 我在吃惊之下思考像是脱缰的野马。祖父悦色说道。 「喜欢7啊。外公也喜欢」 「所以知道是7!?」 「不是。这是多亏了外公比7更喜欢的那样东西」 「那是什么?」 「数学。多亏了数学,外公才能知道你喜欢什么。……今天起,外公大概会更喜欢数学了」 祖父说话的时候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么,这个数字里有着直希的回忆呢。用数学知道喜好……真好……」 现在我的眼前,有一位王女大人正兴致勃勃地盯着计算器。上面显示着『777777777』。 因为一国的公主满是好奇地摆弄着计算器的模样看着实在怀念,我就展示了一下自己过去的小魔术。看她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好,我连小时候的轶事一起说了。看她这么高兴连带着我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仔细想想其实原理也蛮简单的。就是乘除法的问题,最开始的数字——」 「啊,等一下。让我思考一下。最开始是『12345679』最后是『777777777』……乘上“喜欢的数字”的时候是『86419753』」 索拉为了找出公式把自己知道的数字写了下来。 12345679x(喜欢的数字)=86419753 86419753□(需要的数字)=777777777 「86419753是“喜欢的数字”得来的。上面的式子不用管,应该解下面的。只要求出“需要的数字”和□的运算符,就能知道所有情况都能得到九位数“喜欢的数字”的公式了……啊,“86419753”是八位。进位了,肯定是乘法」 86419753x(需要的数字)=777777777 在空白处填入乘号之后,索拉眨了眨大眼睛。 「我知道了!“需要的数字”是9对吧?因为1245679x9=111111111,无论“喜欢的数字”是多少,只要最后乘9都会变成九位数的数字!」 86419753x(需要的数字)x9=777777777 喜欢的数字=7 「完全正确」 我轻轻拍了拍手,索拉稍显自豪地高兴一笑。 「哼哼哼,求出来了」 「那么快就得出来了让我有点不甘心啊。我花的时间还要久」 「你那是几岁时候的事情?」 「7岁」 「要是这都没比过丢人的就是我了吧!」 「我是想到哪怕是同岁也可能会是你比较厉害感到不甘心」 毕竟这位公主可是在这个数学并不怎么先进的世界,靠自学试图计算国力了。才能肯定在我之上。 「我,厉害……」 「嗯?」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好高兴!」 公主感动的理由好悲凉。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雇我的王女殿下对自己坦白的理由感到了害羞。 「过去的事情就说到这里,差不多该说今天的正事了」 「好的。拜托你了」 话说回来王女大人今天也没有穿裙子。长发捆在一侧,露出了可爱的双耳与颈部润白的肌肤。 这还没什么。 身上穿的是洁白的立领衬衫,脖子上打着白色领带。衬衫外是三个纽扣的黑色夹克将其纤纤细腰握起。下半身则是更显长腿的黑色裤子与同色靴子裹得严严实实,外套还是颇有男人味的黑色外袍。 也就是说,她又男装了。 「衣服也准备到位了。万事俱备」 索拉宣言着,将用银锁如项链般挂在胸前的眼镜戴上,还 搭上了四角的帽子。 「……这个帽子和眼镜是干什么的?」 「这个?学者和知识分子都是这么打扮的。发祥地是艾伦兰的英才教育学院。贤人的肖像画里这套装束是必备的」 「所以你这么穿?那个没镜片的眼镜也是?」 「是的。我想学得更多,变得更聪明」 她说话时候的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十分耀眼。认真的吗。不愧是王女。大气。 「……是吗。算了,先看这个。我按你说的把你搜集来的数据全部重新看了一遍,这是我自己计算的」 「全、全部看过了?这才三天,就全部看过了?」 「我可是收了高价钱的。工作起来特有精神」 索拉买下我当然是给薪水的。我们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那么,直希。工资菲斯塔银币250枚怎么样?」 「减去计算器的份,我的价值是计算器的1.5倍么。希望能再加点啊」 「这倒是。那么,400枚。不过,菲斯塔银币400枚一次性付清的话太引人注目了,先付200枚,剩下的一年分期按月支付怎么样?」 「可以。虽然不知道这有多少钱」 我就这么被雇佣了。 顺带一提我努力熟悉了一下这个世界的金钱观,菲利斯银币100枚大概是平民工作一年的金额。 ……能理解了吧。平民一年的收入才能买一个计算器。而我的工资加起来有这个的4倍。估算成日元是1600万。 在搬家公司打工要死要活的我不可能不理解其中的分量。而且我还自己讨价还价多要了150枚。 150!枚!! 比500日元硬币还要沉重数倍的银币我要了数百枚。实际上是很沉。 这可不让我做牛做马。资本主义万岁。 「数据的工作我驾轻就熟。虽说没有统一格式看起来有点辛苦,但索拉你整理过的吧?没有原数据那么乱。我又重新统合了一下。倒是书写的时候更累」 我指着的那片墙上,索拉搁在小山屋的势力图上的网状图被我进一步扩张。 王女殿下见了感叹道。 「我以为我画的势力图已经够大了……直希,你的好大啊」 「……再说一遍」 「?直希,你的好大啊」 「感觉要变大了」 「?还能再大一点吗?」 索拉目光纯粹地望着我。 我视线从她漂亮的双瞳往下移,沿着被夹克突出的四次曲线看去。 「敢问小姐您的也会变大吗?」 「是的,我想弄大一点。……话说,为什么这么恭敬?」 「我只是想对数学所无法再现的曲线施以敬意。就是你脖子下面的那个」 「脖子下面的曲线……?」 公主低下头,满脸通红。 「我,我没说这个」 「那回归正题,没有电脑不好扩大缩小,想写详细一点的时候只能实际留出大片空白。还好换了一个大屋子」 「唔唔,自己满足了就无视人家……调来这个家的可是我」 「墙壁上还能挂代替黑板用的板。谢谢你了」 因为工资大涨,手头富裕的我拜托她给我找了一个大点的家。索拉找来的是郊外的别墅。顺带一提有现代日本的家屋2个,甚至3个那么大。持有主是王家,房租从我每个月的工资里扣。 「是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大的房子,原来是为了这个」 「总比大老远地跑去小山屋好、吧?不过,没想到比起计算麻烦的是书写。彻底理解圆珠笔和粉笔带来的便利了。我手全黑了」 将索拉藏在小山屋的势力图和数据搬过来后,每天就是和羽毛笔、茶色的粗糙书写纸,以及将木板削平利用木炭书写进行代替的黑板等文具进行苦战。 看到我漆黑的手指,索拉轻轻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安排过来打扫的佣人是怎么称呼你的吗?」 「说我什么了?」 「因为你对家里的事情一点也不在意,一心钻在奇怪的图案和数字里——他们称呼你是“魔术士”」 「能不能别给人起那么奇怪的绰号」 「在房间的一面墙上写满了一眼看去莫名其妙的记号和数字的人,这么称呼正合适。呵呵呵」 「有道理……你干嘛笑成这样?」 「没什么。只是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被戳中了笑点……感觉也不太像,但索拉笑得停不下来。怎么回事。 「算了。那么该说正事了。看这份资料」 「呵呵呵,对不起。咳咳……嗯,这是什么资料?」 索拉看着我递给他的一沓纸,这沓纸统一切成了a4纸的大小,并且开了孔用绳子装订在了一起。 「上面沾了血,是施咒了?」 「还玩这个梗啊。只是切的时候伤到手了。没用习惯的文具实在难用。我需要犒劳」 订书机和报告用纸简直太伟大了。现在的我愿意出1枚银币买下来。 「上面写的是我想的计划。分析了战局以及得出的未来结果」 「未来么」 「是的,也就是预测。这很重要。光是分析叫个门外汉来都行。现在情况怎么样,能说得煞有介事。但这实际上换谁都能说。重要的是要能回答出『接下来会怎么样?』。这才是专家」 「原来如此,能预测出未来才是专家么」 「没错。再说一点。虽说这条件不简单——但只有预测中了,才算独当一面」 「就和直希你靠预测让我们在那场枪战里活下来了那次一样?」 「希望这次也能顺利吧。说到这里,我来解释一下计划书上的内容。而你自然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众多的未知数尚未确定,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把这部分填上」 「好的。拜托你了。一起加油吧」 ○ 在我得到直希这一得力友军之后,接下来的日子我与数字的格斗变本加厉。频繁地拜访安排在王都郊外的宅邸。 他教了我计算概率的费米估算方法,还在休息时候用计算器展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运算换换心情。 如此这般讨论了众多话题的我们,在关键的问题上——弱者的生存战略问题上,则是直希用炭块在板上写下术式,时而直接写在墙壁或是桌面上为我进行了彻底的说明。 「法威尔王国和奥尔汀柏王国的战争你说原因是过去的暴政与独立战争留下的遗恨。但是,要我说问题不在这上面。这是争夺权利的领土战争。法威尔王国想要解决奥尔汀柏利用私掠船骚扰贸易的问题。所以想要保住现有疆域。奥尔汀柏经济上有困难。所以想要从南边举兵进攻西侧驻兵防守的法威尔,攻下贸易路线换来金钱。双方都有自己的利益因此争执不下,最终演变成了战争」 「不还是战争吗?」 「胜利条件变了。比方说突然被人拿刀指着。如果是强盗只要叫出钱财对方就会离开,但如果是杀人狂就不会稀罕你手上的钱。而现在,正是需要钱包的时候」 「请问这要怎么判断呢?」 「理由其1。这么说可能让人听着不舒服,但若是遗恨,哪怕没有战争你的父亲也命不久矣。 理由其2——」 「说的真是太对了。请继续」 「你这也太坦然了吧!?」 「我们常驻兵力蓝色联队动不了,所以只能从附近的村子招募征兵,再加上大多是新兵的佣兵队进行迎击。骑兵的战力虽然能召回一些, 但数量不多。 根据兰切斯特法则(6),『战斗力=武器性能x士兵数』。步兵的武器主要是长枪因此拿的武器差距不大,那问题就在军队个人的训练成果上了」 「军队的训练程度每支队伍都不一样,很难换成数字」 「没错。但我们先试试。新兵3人。敌人是精兵。同样用长枪发动突击的时候,多少新兵能够胜过精兵?会连3对1都赢不了吗?」 「长枪兵吗?这种情况3个新兵还是能打倒1位精兵的。2个人……不好说。感觉还是新兵有利,但可能会不分上下。3对3是肯定赢不了的……」 「索拉,按照你的假设,战斗力在士兵数和武器性能相同的情况下出现了差距。假设这种士兵的熟练度proficy为p。设精兵p=1。1名新兵的熟练度比精兵要低所以是『p<1』。但是3名新兵对上2位精兵有利因此假设『p≥0.67』。也就是说p的值可以取在『0.67≤p<1』的范围内」 「……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方法」 「那么,以此为基础计算战斗力。现在应征兵和佣兵合计数量是6000人。基本都是新兵战斗力就是6000x0.67=4020。敌军基本大致为1万人。其中2000的精兵8000的新兵。2000+(8000x0,67)=7360。 数值上是4020比7360。1:1.831。对方的战斗力大致是我们的1.8倍。按照兰切斯特第一法则,战力差距为3340。要想依靠新兵填补这中间的战力差距……粗略一算还差4985人。别打了回家种田吧?」 「但是对面要打」 「这就变成“发动战争”的囚徒困境了啊。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处境」 「在博弈论中,有囚徒困境这么一个案例 有2位囚徒一起犯罪被一起逮捕了。警官计划让囚徒自白罪行,所以提了这么一个条件。 ·若是2个人都保持沉默2人都判1年 ·若是其中一方自白,自白的那方判0年,没自白的那方判5年 ·若是2人都自白了2人都判3年 囚徒彼此不知道对方是否开口。在这种条件下,囚徒a和囚徒b怎么做最好?」 「如果沉默判1年……但背叛了就能释放……可是,两边都背叛了只会延长刑期……」 「这种时候,画一个收益矩阵就一目了然了」 【见下一页的收益矩阵1】 「这就是收益矩阵。左边是a的得失。判刑比起说是得不如说是失。是负数。所以要选数字最小的那项。同样右边的b也要选择最小的。双方都按照对方的选择去选自己所得最大的那项。结果是这个」 【见下一页的收益矩阵2】 「也就是说双方都会自白。这群人都得蹲3年」 「诶,但只要对方不说,自己也不说就只有1年刑期了吧?」 「我说了吧?『彼此不知道对方是否开口了』。做出选择是同时。那么,既然有“不管对方说还是不说自己都是有利无害”的选项,没道理不选。现在的情况和这个类似。只要不打仗的利益高不起来,战争就会继续」 「不打仗的利益……最多也就是雇佣军队的开销了。但我们不抵抗……就被会打上王都灭国。只能进行战争了」 「是这样了」 「战争需要开销,在认为收益大于开销的时候才会发动战争。敌人认为最终的赔偿金与掠夺的收获会大于招揽军队的支出。另一方面,我们在比较单方面被掠夺时的损失与开战的损失之后,选择了开战防卫。对方是希望能收获更多利益,而我们是希望能够减小损失值。两边都觉得自己选了期待值高的那边」 「期待值?」 「直观点说吧。假设我们抽签。抽中了就是银币10枚,没抽中就没有。1枚银币抽1次。5次中能中1次。你会抽吗?」 「嗯,我会」 「那如果说抽中时候的银币只有4枚呢?」 「不抽」 「是的吧。付了钱是否有希望收回更多的利益。人们在计算之后做出选择。若是收益为正就行动。而刚才的公式是这个」 期待值: 没抽中的概率:p 赏金:m =(1-p)xm 「把数字填进去,概率是0.8赏金是10枚银币,期待值就是2枚银币。抽签的费用是1枚银币,期待值高。所以会抽。 但是赏金为4枚银币期待值就变成了0.8枚,比支出的1枚要低。少了0.2。就不太想抽了。战争也是同样。现在的奥尔汀柏看法威尔兵力薄弱,打赢的可能性很大,能得到较大利益,所以要发动战争」 「那就是说,若是能减少他们的胜率,或是减少他们能得到的利益,他们就不会想打下去了?」 「抱歉搞得这么复杂结果只得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但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按这个流程走下来,能够用“数值化”的角度重新认知眼下“直观上”的战争状态了对吧?剩下的就是怎么做,能够让这些数字发生变化了」 「我们一起想吧」 连日的学习会忙得人头晕眼花,我将直希所说的公式纷纷学会,理解,融会贯通。 那天,我们也一如既往地讨论着在直希所说的战争要素该如何以未知数在算式中表示。 「你说这个国家应征兵是传统,这个传统好。能够从各地召集国民充当军队。虽说装备只有一杆长枪,但工资只有佣兵的一般。粮食——」 「公主殿下,打扰了」 佣人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商谈。 顺带一提这个宅邸没有佣人。因为直希没有雇。她是我带来的陪同佣人。 所以身为雇主的我作出了回应。 「什么事?现在还空不出手……」 「奴婢清楚。可是国王陛下派遣使者前来,带来消息请公主殿下速速回去」 「父王?……抱歉直希,稍微停一下行吗?」 「随意」 「对不起了。——那么,父王是有什么要事?」 「事关此次战斗,要与为威斯卡侯爵阁下一同进行谈话,希望公主殿下也能到场」 「……还有其他人吗?」 「杜肯南大司教阁下也会到场」 父王、威斯卡侯爵和大司教……这次会面没有我这边的人。说是『谈话』,我能有多少发言权。期待值很低。 我烦恼起来。 烦恼起来。 ——结果,作出了前所未有的选择。 「……现在,这个……空不出手。实在惭愧,带话回去就说我不参加了」 「诶!?……请问是要、回绝国王陛下的传令吗?」 王宫带来的女佣大惊失色。心情我能理解。 所以,我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是的。实在愧对各位但还容我推辞,就把这句话传回去吧」 「奴婢、知道了」 见佣人告退之后,我面向直希。 「久等了。继续吧」 「……这样好吗?」 「不用多虑。……大概」 肯定会被骂一顿,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这边。 我再次打起精神面对算式。 为了解读直希的计划书,我必须处理掉这超出往常的计算量。我从没见过有哪位商人或是数学书上有将如此多的因素化作数值求解的例子。 我学会直希教的公式,理解了其中的概念之后,翻过一页,又是新的公式。如此反复。 直希不厌其烦的为我进行了说明。 我也在百般询问之后,揣着学到的知识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换个不同的例子自行进行验证。于是我发现,教我的这些公式,都是在千锤百炼之后简约出来的结果。 直希的计算中需要我的知识,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在每当碰上这方面问题的时候,正确地对直希的询问做出回答。 两人彼此讨论,导出数值,推向结论。 敌人的优势在哪,我们的弱点在哪,比较各方面的数值寻找我们胜过敌人的那项。写着公式的纸张堆得比书本还要厚,墙壁上的算式也越写越复杂,宅邸里我的衣服也越来越多了。 「最近我家里你的衣服和杂物越来越多是怎么一回事?」 「我最近几乎都是在你这里过的,会这样很正常」 「说得倒也是……算了」 一个房间几乎成了我的东西。直希一如既往大气地接纳了我的行为。我甚至觉得每天来回跑不如直接住下,打住这个念头花了我好大功夫。 我们协力继续计算。这经历对我而言是第一次。——我从不知道,和他人一起共同完成某项事情,竟会如此令人高兴。 数日后,我久违地在王宫里走动。 「还真是宽敞啊。要不是和索——和王女殿下在一起肯定迷路」 直希也在。他差点按平时的样子喊我名字,注意到周围有人连忙改口。 「呵呵,别迷路了。今天会议的内容可是很重要的」 「小、的、清楚」 我绷紧小腹,按捺住笑意。 「……开、开会的时候,求你别逗人笑出来……!」 「扎心了」 谈话间,我们来到了目的地房间。 等待在会议室门扉前的佣人注意到了我们,端正姿势迎接我们的到来。我用目光表示招呼—— 「王女殿下,还请留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旁传来。 「杜肯南大司教。是有何事?」 身着司教服笑容祥和的老爷爷,杜肯南大司教叫住了我。我和直希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他微微低下头。 「卑职为卧病在床的国王陛下送去了有助龙体的麝香祈祷龙体安泰。听闻陛下提及最近有谣言传入耳中,因此老身不辞重任,承诺必定为陛下问出真相」 「意思是说父王在意的谣言是说我呢。直希,你先去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我——小的知道了。王女殿下」 直希将往常的态度改口成谦卑的作态之后,僵硬地行了一礼走向会议室。 「那么,谣言所谓何事?」 我询问道,杜肯南大司教垂眉苦笑。 「王女殿下也该清楚,说的正是那位青年。佣人之间,有谣言殿下被夺去了心神屡次屈尊前去拜访那个男人」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 自从被暗杀,我就一直有意避免自己落单。前往直希宅邸的时候也会备好马车,安排佣人和护卫。他们的口中传出我每天从早到晚都在那座宅邸里的事情并不奇怪。 「我将他召来是作为咨询。眼下国家面临的问题要得出可观结果可非一天两天的谈论能一蹴而就。这事情,就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吗?」 「有所耳闻。可是,活了一把岁数听过的类似谣言往往不得善终。这皆是过去的教训。贵族家中发生异变之时,若有号称魔术士之流花言巧语『自己能以一己之力解决』,妇人们往往便会心醉神迷供出金银财宝……」 说到“魔术士”,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父王是担心我上当受骗?父王身边有人对他评价如此不济?」 「卑职自然不会如此认为。只是管不住嘴的佣人们,或许有在国王陛下的龙榻前走漏过风声」 「……那么,我会亲自向父王传达无需多虑。不劳烦杜肯南大司教了。多谢忠言」 「不敢当。陛下听来这或许不过是老人的多嘴,卑职在司教区任职也是颇有年月,对本国感情深厚,纵使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也不敢不进言一句」 「我知道了。容我在此告辞」 「百忙之中如此叨扰,在此赔罪」 可算是结束了对话的我前往会议室。为银光闪耀的公式所充实的内心,仿佛堵上了一层铁锈色的墙。 我并非忘了——或许我是想忘掉这一切的。 但是,我明晰地想起了这一切。 此刻举国的重要官员,无一人是站我这一方的。 ○ 一开始进门被众人疑心的我,正坐在长桌的一角安静看着评议会的进行。 「所以,靠大司教的关系能够送来1500副甲胄。让佣兵们装备之后,想必能够打造出一支优秀的军队。 分派严选的甲胄,趁敌军兵分两路的时候发动突击取下血船王的首级,奥尔汀柏自然只能退兵。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穷寇勿追!」 老人率偏高的评议会报告了诸多方案。最后威斯卡提出自己蓄藏已久的方案之后,家臣团们纷纷唏嘘不已。 「……请问如何,殿下」 索拉在他们说完之前,始终保持着沉默。侯爵自信满满提出的方案便是最后一个,所有人视线集中在公主身上请求发落。 索拉盯着手中家臣们写的意见,缓缓抬头。 「无一合意」 「「「……哈啊」」」 四处传来了明显的叹气声。 有人发话了。 「殿下,若再不确定国家的方针,能赢的战斗都赢不了了」 「方针在上次的会议就提了。我们的兵员不多。以此为前提,探索如何战斗。而你们所说的尽是好似祈求对方『你们向这里出兵就会落於下风,所以请往这边来』一般,只希望敌人如自己所料行动以此做出迎击的计划。 若是有这么听话的敌人,我们还用在这里辛辛苦苦讨论吗」 「可是殿下,自古以来战场犹如活物,瞬息万变。若是有神明相助,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更何况,处在不利地位的我们若要求胜只能——」 「迎战而胜是不可能的」 王女殿下做出断言,家臣团嘈杂起来。 「可是,我们能让奥尔汀柏退兵」 接着的这句话,更是让家臣们明显露出了不解。这也正常。 「敌人进攻的兵力胜于我们。皆为佣兵。让佣兵出战必须持续支付薪水。我们就利用这一点。所以说我们唯一能胜过敌人的地方就在于——军、队、人、少、」 「……此、此话何解……!?」「殿下,此言何意……?」 最终他们狼狈出声。 我也在内心暗暗吃惊。不是因为索拉说的内容。而是她那毅然的态度。 明明她只是在纵观议会的所有人,却令人觉得若是自己敢掉以轻心立马就会被看透内心。 这时候的索拉脸上,是与逃兵对峙时候表现出王族面孔。 ——是已经有所觉悟,若有必要不吝将人开枪射杀的表情。 一阵酥麻仿佛游走我的心底。 「殿、殿下……恕臣斗胆……军队人少竟会是优势,这般戏言要人如何接受」 「我能理解你。但是,敌人的兵力只会多不会少。而我们也无法通过训练填补这其中的差距。 因此——拖延战局。别无他法」 「拖延……战局」 「不错。敌人的2000精兵中薪水成倍的众多。新兵8000人。骑兵1000骑。而骑兵的薪水在一般水准的5倍以上。另一方面,我们新兵2000人,应征兵4000人,骑兵500骑。若说军队所需经费之中,新兵 为1,应征兵为0.5,精兵为1.5,骑兵为5,敌人与我方的经费差距……直希先生,请回答」 突然问到了我头上。 家臣团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我这边,充满了怀疑。这气氛真差。 「啊……大概是2.46倍」 我粗略心算了一下作出回答,引起一片议论。索拉继续说道。 「那战力差距呢?」 「只算步兵的话是1:1.831,骑兵纯粹就是1:2」 「听见了吗?战力差距不及2倍,而经费差距却有2.45倍。倘若要胜,我们只能利用这其中的差距」 「这是何意……?」「什么意思」「数字和战争有关系?」「那个是怎么算的」 家臣团们议论纷纷,翻阅起会议开始时候就放在桌上却被他们视若无睹的资料。完全跟不上索拉说的话。 有些还算好的尝试亲手计算索拉说的数据,却也基本无果而终。 「索拉王女殿下,他是何许人也。这莫非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 威斯卡侯爵发言的同时朝我瞪了一眼。呜哇被嫌弃了。 对此索拉欣然回答道。 「直希先生,是我的咨询。你们应当都有所耳闻。而这——正是我苦口至今的『改变原理』」 王女激昂地纵观全员。 「这场战争能拖则拖。原野的会战决战,统统给我从脑子里丢了。婴城自守,能撑则撑。时间拖得越久,奥尔汀柏的议会便会越发忌惮与日俱增的开销,拥有庞大兵力的血船王也终将有心无力。而我们这次,便是要以此为计」 「若是如此……这场战斗不就没有胜者了吗?敌人自退,我等亦谈不上胜利」 「正是如此。若是守城战,佣兵市民皆可成为战力。敌人的骑兵发挥的战力也将与步兵无异。 并非以兵对兵,而要以、地、利、战、之、,阻碍敌人行军。我们的敌人并非血船王。而是奥尔汀柏的钱包」 「「「唔……」」」 众人沉吟。连我都知道这反应不容乐观。 「王女殿下是要臣等相信那位魔术士一纸文件出战吗。臣等之所以不惜性命举剑奋战,只因怀有必胜的信心。还请王女殿下三思,为骑士的战场送去荣耀」 一名贵族站起身拍着资料说道。 「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荣耀,而是切实的未来。为防奥尔汀柏的苛政再度落到这个国家头上,我们需要的不是强大的骑士也非骁勇的战士,而是强盛的国力。这场战斗势必不会名垂千史。可是,这个国家将会续存下去」 最终无人再提出反对。面对陷入沉默的诸位家臣,索拉站起身,在墙壁的地图上挥笔绘出线条。 「既然敌人的目标是阿尔玛周边,无论海路陆路我们都有多座要塞坐落于国境沿线。与敌人战斗之时,务必以此为据点进行防守。 周围还要加建野站的阵地、防御的栅栏以及战壕。我已经传令下去让士兵们从附近的村子召集人手建设防御工事」 这句话,再度让家臣团议论纷纷。 「殿下,请稍等。不让佣兵们持剑而是用铲……这是要让他们与沙土作战吗。训练该怎么办」 「训练同时进行。与沙土作战不会出现伤亡,不也蛮好」 索拉这么说,老人们却有着不同意见。 「岂有此理」「不可理喻」「木土工程可是农民的工作」「这哪是征战男儿所为」 公主对所有的声音置若罔闻,继续说道。 「另外,平时辎重队是交由佣兵们与酒保商人各自负责,此次这边也由我们组建,向佣兵们贩售辎重。其收入用于支付部分薪水,延长佣兵的合同时间」 索拉宣言着将盖有王家印章的文件用大头针摁在了地图上。这让议会再度爆发喧哗。 「在战争中做生意!?」「这有违道义!!」「主会抛弃我们的!」 在这份骚动面前公主毫无动摇,仅仅微微倾头发问。 「补给品一直是从街上或是村中购买筹集。指挥应征兵的官员也往往是从辎重队中买下。现如今不过是将酒保商人负责的这块责任,揽入我们的指挥下,有何不妥?」 索拉眨着眼说道,男人们缩着脑袋盯着这边欲言又止。自然这份视线的压力集中到了威斯卡侯爵身上,他难以启齿地开口道。 「殿下,此事……无人可为。天分三人。『祈祷之人』、『善战之人』、『耕作之人』。战士与贵族应当考虑的事情乃战争之事,食品的管理应当是农民与商人的职责。换言之——有、违、常、理、」 「应征兵大多是农民,佣兵也是在征兵许可令下达之后从各个村落都市雇佣的年轻人。你们所谓的『善战之人』也不过是昨日的普通市民。饥荒时候也曾从商人手中购买粮食配给领民。甲胄的发配与补给品的调度本质上并无区别。 ——然而,你们却觉得经由我们的管辖组建辎重队竟是如此不可思议吗?」 想必是不可思议吧。 这也怪不得对装傻充愣的索拉提出意见的威斯卡。 就我所知,佣兵的装备是自备的,按常理武器和防具都是自己拿来的。食物和日用品则是从酒保商人那购买。酒保商人的辎重队会跟在佣兵军队的后面,收购掠夺的战利品,出卖食物和娼妇赚取钱财。雇主或是贵族都不干涉其中,无需考虑如何让士兵们果腹。最多就是明令能抢掠到什么地步缓解一下士兵们的不满。 举例来说,我也知道日本的自卫队是有专门的补给部门的。站在日本人的角度,补给方面由国家提供的优点要多少有多少,但对他们而言并非如此。 在国、家、存、亡、之、际、采、用、脱、离、常、轨、的、战、法、,可是一种相当冒进的行为。 「且不谈私人感情,这种做法究竟有什么好处。这种事交给商人们不就好了」 「真的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我反复强调到现在。——直希先生?」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能拖延战局」 索拉满足地颔首。 「就是如此。法威尔的国库已经无可亏空,为了能比敌人战得更久,就需要一些措施。支、付、给、佣、兵、的、薪、水、就、从、佣、兵、的、手、上、捞、回、来、,这么一来就能组建出一支更具持久性的军队。 为此需要组建辎重队。这份文件,已经公布出去了」 索拉贴在墙上的正是这道命令的敕令书。这张羊皮纸上绘有首尾相连的麦穗以及高举桶旗的马车,内容是征集组建王室辎重队所需要的人手。 有趣的是,中世纪的官方文件还有考虑到美观,用修饰的绘图与刺绣展现文件的华丽,表现其内容。就像是轻小说的插画一样。顺带一提若是不够美观似乎会引来「不像真的」的评价。你们倒是看看内容啊,买书只看封面的吗。 「竟然未与臣等商谈就着手实施……」 「这事情怎么可能让你们动手。毕竟你们自己也刚刚坦言“无人可为”。所以,我亲自动手了」 「话是如此……王家的初次出征竟然就带上辎重队,先代未有」 「父王是法威尔的第一任国王。我身为第二代若说有什么事是『先代未有』,数起来可是没完没了」 侯爵死心地摇了摇头。相对地索拉则是笑眯眯地点起了脑袋。 「好。这就是本国的新方针了。我们不乞求天运。不奢望奇迹般的胜利。既然胜率不高,哪怕领土被侵略我们也要坚持下去,看谁撑的久」 「「「唔……」」」 四处传来不悦的叹息。其中表 情险峻的侯爵放出了一句话。 「……战争,不是数字……!」 这算是说服失败了? 若是没有家臣团的协助可就麻烦了——会变得根本无法实施。 「王强人所难这并非第一次」 这时,他又说了这句话。 瘦削的老人在众人的视线中缩着身子说道。 「那是独立战争之前。王在说服我们正面抗争奥尔汀柏的苛政之时,臣等市民会都说不可。然而,王却成就了这般伟业。 臣等能够为王谏言。可是最后下达判断的——是王自己,以及神」 对于他这死心的口气,诸位的反应虽各有不同,但都没那么紧张了。不管怎么说反对索拉的氛围散去了。 没有足够信心支撑的意见——不过是因为这点“氛围”就会烟消云散的东西。 而索拉,没有放过这松懈的苗、头、。 「那么各位,就拜托按我说的进行准备」 公主明确地说出这最后一句话之后,男人们脸上纵然带着不满,却也各自在手中的资料上写写画画,与身边的人商量了起来。 商量行动起来具体该怎么做。这个倾向不错。 于是,索拉继续说道。 「另外威斯卡侯爵,甲胄的事情还请回绝。因为比起坚实的装备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粮食」 「……请三思啊,公主,这件事早已着手进行了!?」 「可是这会花去王室的大量预算。1500副甲胄的钱我们可出不起。再难也得回绝」 见公主油盐不进的态度,侯爵撒手不管地收起了麦芒。 「……臣明白了。可是,此事还请公主殿下亲自报告」 「向谁?」 「国王陛下」 「……向、父王?」 「甲胄之事,是与陛下商谈之后得出的结果」 「有这么回事?我竟未有耳闻……」 「如公主殿下所言此事涉及重金,因此也邀请过公主出席。然而受到了拒绝。公主殿下可有印象?」 听到这,索拉第一次在会议中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想必是有印象了。我也多少有点。 以前,索拉有拒绝过佣人带来的国王传唤。大概就是那时候。 「……我知道了。此事我来处理」 虽说立马掩饰了过去做出承诺,但一瞬间露出的表情仿佛诉说着 ——「搞砸了」。 ○ 搞砸了。 「你个蠢材!竟然将大司教争取来的交易付诸流水!?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面对父王的怒喊,我不知该如何进行说明。 我思索着能将这数天融会贯通的数学,三言两语对父王解释清楚的方法。最好是一句话就能让父王情不自禁地感叹夸赞我——这是什么魔法? 「父王,其实,有一门叫做博弈论的学问」 「本王没问你这个!违背与教会的结下的约定可是大逆不道!一旦为神所抛弃,不管如何耍小聪明又如何能取得胜利!!」 「那只是一桩铠甲的交易。不当会影响到战局」 「少废话快给本王解决这个问题!另外——听说你这又开始沉迷魔术之流的东西了,此事当真?若是当真,此事可是会招惹神怒。速速停手!」 「这世上没有什么魔术。所以,孩儿也并未违背神的教义」 不过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正在被喊成是魔术士的直希身边耳濡目染。 「本王可是听说你雇来的咨询,被说是“魔术士”」 父王的疑惑没有减轻。而且还一言中的。果然还是瞒不过去。 「这……直希在数学方面研究十分深入。仅仅是旁人对这方面的技术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便如此称呼他了而已」 为了保护那位客人,我稍稍把事实收敛了一下。我也知道其实他在墙壁上写的大片东西实在太过可疑,甚至不像是数学。 「……那就好。听好,教会因为交易被反悔很是恼怒。若是放着不管别说铠甲,就是一粒小麦都别想再从修道院买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知道了吗」 「孩儿明白,父王」 「若是解决不了,那可疑的魔术士就等着被逐出这个国家吧——这个时期前来接触王家内部。太可疑了。干脆杀了罢」 「怎么这样,父王!!」 「聒噪!话就谈到这里,快着手去做!」 「我累了……」 「辛苦了。还好吧?」 来到直希的家里,我整个人陷进了沙发。手抵着额头诉起了苦,直希递给我一杯茶。 弥漫的茶香与温暖的蒸汽将我心中的沉闷消解。 「谢谢。轻松点了」 「不客气。那么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好。不太行。难办了」 我只有在直希的面前才能这么诚实。 「会议上虽然争论的很激烈,但结果方案不是通过了吗。其他又有什么了问题吗?」 「因为从教会那筹备的铠甲不要了,这事弄得很麻烦。那事情似乎是父王和侯爵两人合力谈妥的,这么一弄情况就复杂了。……这样就没法编组王室辎重队了」 「喂喂这怎么回事?组编不起来可就麻烦了」 「哪怕有辎重队,若是筹不到补给品也只是空有货车。教会说如果铠甲不要了其他东西也别想要了。本来是打算从修道院进麦子的,若是这边不行……该怎么办」 「现在战争缺钱,再小的肉也丢不得。辎重队可不能不组」 「我知道。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是为了直希你的性命」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 直希大吃一惊,追问道。我怀着歉意坦白道。 「其实是……父王说『如果解决不掉就要杀了那个可疑的魔术士』」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啊!?」 「啊,如果失败了我会帮你逃走的,别担心」 「……我会尽力别让事情落入那步田地。吓死个人了……那怎么办」 他耸了耸肩。仅仅这一个动作,就仿佛将自己的性命安危抛之脑后,谈起了另一件事。 这种心态转换我觉的真的很棒。到底怎么样才能变得像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 我就顺着他这种悠然的态度,得以考虑起眼下的问题。 「我想想……」 我喝着茶思考起来。 「修道院不行的话,就只能从商人们那边买了。我们没有门、路、,找卖家估计会很辛苦……不过商人也应该是时刻需要买东西的人的。关系到数万枚菲斯塔银币的生意,他们也应该求之不得」 听到我口中的主意,直希歪了歪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一般买卖东西不就应该去商人那边的吗?」 为什么是找教会?暗指这个意思。 「……直希你看起来无所不知,但有时候又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呢」 「抱歉啦」 「没事。很可爱」 「……一点也不开心」 看到吃了一惊的直希别扭的模样,笑意涌上我的脸庞。虽说觉得有失礼数,但我还是忍俊不禁了一会儿才做起说明。 「修道院是自给自足的,日常生活中田地和家禽都是自产自销。所以,若是和教会交好关系,就能便宜买进农作物」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比起商人,直接从生产者手上买更便宜么」 「是的。还有另外一点。教区的农民作物中有10分之1 是要上交给教会,叫做『10分之1税』。这是除了领主与王之外,由教会征收的税,加上这些教会其实囤积了相当多的农作物 佣兵和船队等多人行动在进行准备的时候,从手上持有大量货物的人手里买入是最划算的。所以,一般都是找教会去买」 「感觉教会油水真多」 「以前他们还更富裕。因为司教领的土地远离俗世的权利,裁判和征税的权利都仅在教会手里。 但是,法威尔刚独立的时候,司教领的特权和领地全都被王室收回了,现在他们的领地收入大概在5分之1以下」 「诶,在教会来看这政策也蛮过火的吧」 「听说当时是迫不得已。父王有次也曾表露过对此感到后悔。父王自身是传统派的信仰,倒是能理解」 「他的后悔我表示同情也能理解,但是眼下局势窘迫,真希望他能把剩下的5分之1也收缴了再后悔」 「别这么说啦」 「哦刚才的话太直白了吗?别放在心上」 直希表示失言了,而我用手指抵着嘴唇烦恼了会儿之后回答道。 「刚才的可不能当做没听见。……不过,只要有水果我似乎就很容易忘事呢」 刚才的话有欺君之罪的嫌疑,无偿赦免有失公正。 听到我的话,直希轻笑着点了点头。 「下次会准备的。那么,从商人手上买东西价格会高很多吗?」 这是个问题。 「不清楚」 「诶」 他反问了回来。我再度开口道。 「问题就在于我不清楚。对方给出的金额是高是低。为什么会给出这个价位,我一无所知。 所以为了以正确的价格达成交易,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世上的商人总以为王室的金币多得足以让人跳水游泳」 调查市场价,交涉杀价,并以合适的价格买到货物。中间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和劳力不得而知。 而现在可是分秒必争,感觉束手无策。 可是, 「就这事啊」 直希无谓地说道。 「那只要对方报价多少买多少就行了」 「——要、要是这么买的话组建辎重队的目的不就成了空谈了吗!」 组成王室辎重队介入佣兵经济可不仅仅是为了攒够分发的薪水。 酒保商人贿赂佣兵队长进来做生意,而这贿赂的份会加在士兵购买的补给品上。战场上酒保商人并没有竞争对手。军队被迫购入高价的补给品。 若是王室辎重队能够以官方价格出售粮食和酒水等生活必需品,佣兵们应该就会因为能够买到比平时便宜的商品,从而保持士气。在长期战斗中,满腹的安心感的必要的。 但是,若是筹集货物的时候以高价买入,这个目的就成了一纸空谈。 直接对慌张的我自若地回答道。 「我们利用数学解决问题。商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就在物价和交易中接触着数字。比起需要人脉的对手,能够靠金钱解决的商人比较好对付」 「可是,商人之间也是有来往的。肯定会串通「王室来下单就这个价」然后抬价」 「说的价格会是串通价格。或许会是这样。……但是啊」 直希肯定了我的想法之后,忽然移开了目光, 「人与人想要彼此交心,除非奇迹发生」 不肯面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他,一瞬之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直希……?」 「——也就是说破绽总是有的。但是,这可能会给你树敌。你觉得行吗?」 直希转回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调皮笑容。这是我的错觉吗。 总之,我回答了直希的询问。 「借用你的话说——若是比起敌人增加的成本,王室辎重队的回报要更大,那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比起拿到钱的手段是否清廉,不如考虑如何将好钢用在刀刃上。直希说过,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越来越上道了啊。那就去拿甜头吧」 「好。具体来说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想象囚徒困境中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最大的受益者?我想……囚徒a和囚徒b都保持沉默是好处最大的,所以若是串通,也就是让他们商量了,两边就都会保持沉默。若是把这个情况放到商人身上,要让两边都变成自白——」 啊,对了。 「把一边的关禁闭?这确实会树敌呢」 「完全就是中世纪的想法啊!不是的啦。听好哦?囚徒困境中,索拉你说两边都保持沉默囚徒整体就会是最大的受益者的确没错。但是,检察官改变了规则 因为多了一条“若是自白了就能拿到减刑”这种能让其中一方获利的规则,两人的答案就发生了变化。而实际上最大的受益者却是希、望、他、们、自、白、的、检、察、官、。也就是说,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局中人而是局外人。 以此类推。我们不上赌桌而是去当发牌人。给出一个局面改变规则。给、局、中、人、们、利、益、诱、导、他、们、走、向、损、失、」 直希说出这番话的语气,与传开的外号完全一致。 「呵呵呵,你真的就像是“魔术士”一样呢。直希」 「别这样」 直希笑着否定了——然而听完具体说明的我,反而对此坚信不疑。 我的父王是“选拔王”。奥尔汀柏的王被称为“血船王”。 那么——直希的通称想必就是“魔术士”了。 「阿尔玛地区已如公主大人所言,在要塞周边增设了围栏和战壕」 「已经通知各个村子搬出粮食与财产,并且公告在通过市壁的时候免除关税」 「农园主已经大多将粮食转移到了市区」 与评议会举办的会议人数比起之前少了许多。会议只是徒有其名,成了寥寥几人的报告会。 由于方针已经决定进入实行阶段,评议会的人几乎都在前线指挥。剩下的则是在后方也身兼任务,和前线保持着联络。听他们的报告,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一切顺利呢」 「是啊。啊对,征募兵的数量似乎也比预想的多。民间的协助比想象的要配合。反倒是提供的枪支可能会有所不足」 这是个好消息。虽说我们的方针是持久战,但兵力差距终究是越小越好。 「这是个好事。兵力多多益善,接下来也请继续努力。若是枪支不够,可以安排去挖战壕陷阱,请尽量征集人手」 「领命。然后是——」 咚!地一声,会议室的门被撞开,所有人中止会议闻声望去。 突然闯进来的人有见过。 「公主殿下,现在可有时间?」 「这不是威斯卡侯爵吗。近来不见还感到有些奇怪。这是出什么事了?」 威斯卡伯爵眉头紧锁说道。 「国王陛下传唤。请移步」 按今天的进程会议结束之后本就要去见父王。现在却专门要传唤我过去,意思是, 「即刻?是有急事吗?」 「正是」 「明白了。立马过去。各位,报告书整理好之后送过来」 我离开会议室,在威斯卡侯爵的引路下途径走廊。 「这是要去哪儿?父——国王陛下的寝室并不在这边吧」 「宫殿中庭」 四方的宫殿中央有一个铺着大理石地板的中央广场。那里应该, 「直希正在借用那个地方吧」 「用途 有问题!杜肯南殿下前来通知,那小子的行径天理难容!」 侯爵愤怒之中跨步前进,我一路小跑才能跟上。我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威斯卡侯爵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是环绕中庭的王宫四方的一角。父王身在此处。 父王坐在椅子上,俯视中庭。围绕在回廊中的中庭广场从这上层一览无遗。 「父王。您在这里是有何要事?」 「……你,看不见那个吗?」 「那、个、所指的是哪、个、呢。我眼中能看见许多商人,并没有什么别样之处」 聚集在中庭的商人数量非常之多。 从一眼看去就穿着华贵的大商人到中坚阶层的商馆主团体,再到持有外地商馆的他国商会成员,更有如隐士一般茕茕孑立的神秘人士。 而直希正在这些商人的不远处观察着他们。现在佣人们正在给商人们配发文件,进行说明。 「那个魔术士,为什么要叫什么多商人过来」 「为了购买补给品」 「和怎么多商人怎么进行交涉。时间人力都不充足。再者像这般聚集一起,就不可能谈成生意。……果然那个魔术士只是口出狂言的欺诈师」 父王对直希的印象超出想象地恶劣。直希身上欠缺些许威严,和诚实两个字又是最为无缘。这与父王所期望的形象南辕北辙。 可是——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不至于说得这么难听吧。 「……父王,恳请不要做出侮辱直希的发言。借用庭院进行的这次商谈全都经过了我的许可」 「你是说你知道他把这大批商人聚集起来是要做什么吗。那为何还不阻止他!看看那边,尼德兰人。和奥尔汀柏的外交比我国还要密切。那边还有艾尔兰人。这不就等于把什么机密都暴露给敌国了吗!」 「儿臣明白。可是父王,直希——不,我们想要做成这件事,需要有凝聚于不同地方的参与者」 「……你是何意?」 我正烦恼该如何向父王解释,中庭一瞬间爆发喧嚣,之后突然平静。 向下看去,商人们纷纷注目一处。直希站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站台上。 「啊,大概要开始了。父王,快听,直希接下来会解释要做什么」 ○ 「那么各位。感谢各位前来参加王室辎重队的交易准备说明会。我是负责今日进行说明的直希·芹沢」 「好年轻啊」 「年轻点好不是吗?从年轻人手上占便宜可是年长者的特权」 我没有放过一点小声音,说这话的商人不急不慢地一笑。 「怎么会呢。向神发誓」 「是吗。这是要向年轻的神灵发誓呢吧?」 中庭的商人们传出了笑声。行了,这样我和对方的紧张心情都缓解了些。 「接下来开始进入正题。和会前通知的一样,今天的交易的准备阶段,谈谈如何确定价格」 我只在讲座和学会上公开讲话过。也就比完全没经历的人好点,不想拖太久。速战速决。 「说实话,我们王室辎重队只对市场价格有所了解。像是五谷杂粮那些东西。若是在外国便宜买进再卖给我们,你们就能赚到差价。但是现在加上战时运费,或是船只的往返费用,这些附加费用就会让价格飙升。稍微问了问说是要市场价的5倍之多。我就不说是谁开的价格了。我们也不清楚这个价格合适不合适」 说到这里还没有什么反应。不出所料。希望能有所反应的是接下来的地方。 「所以——没办法了。价、格、随、你、们、开、」 这句话,等同于全面投降。商人们狞笑着讨论起来。这是要把没头没脑冲进来的冤大头吃个一干二净的笑容。 反响不错。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不过,有两件事先讲清楚」 我继续道。 「首先第一件。订单采取第二价格制的竞标。所谓的“竞标”,理解成是竞拍就行。这次的规则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不会公开其他人给出的价格,但对给出了最低价格的人会以第、二、便、宜、的、价、格、成交」 商人们面面相觑。满脸的不明所以。 「然后第二件。所有人都能参与竞标。只需要交一点竞标押金。其他方面的条件可以完全不用考虑。当然押金在竞标结束后会归还。只要是能准备好货的商人,在不高于我们给出的价格的条件下,都能进行交易 具体的事宜都在文件上详细记述。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尽管提问」 商人们对此的反应各有不同。 有陷入沉思的,有数人讨论的,还有反复阅读文件的,很是繁忙。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没有商人不为此给出了反应。 「我能提个问题吗」 这时,有人举手了。 「请讲」 「竞拍我懂。从最低的价格开始,最终价格最高的人买走。而竞标与此相反,能够给出最低价格的人可以接下这个单子。到这里都没问题。 那么,用第二价格成交,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各位的好处。给出最低价格的人能够以第二低的价格达成交易。对自己而言10枚银币可以接下的单子,实际成交可能会是11枚。是好事」 「这倒是」 反过来说,若是并非自己可以承担的价格只会是损失。这里说谎没什么用。 另外一边有人举手了。 「真的不管什么商人都能参与竞标吗?像是平时开船做纱线生意的也能运大麦来交易?又或者说——敌国的,奥尔汀柏的商人也能成交?」 「啊,果然在意这个吗。那我就说清楚了。 王室辎重队,无差别接受任何国籍,任何商会,任何人种的竞标。哪怕是比荷卢商人,哪怕是莫斯科比亚商人,哪怕是伊斯兰商人。不管是什么人什么商会都无所谓。有货就能买。简单明快」 只不过敌国的商人押金也会高点就是了。这我就不说了。重要的是竞标的门槛低。其他的条件都写在文件上。我刚才说的那些也都有。 我对议论纷纷的商人进一步宣告。 「不仅仅是参与资格。就是货物、船只,哪怕是奥尔汀柏港口出发的,也能许可入港。不会因为运来辎重队之前货物保管在什么地方就撤销订单。 需要的只有货物和金钱的正常交换。别无其他。欢迎各位踊跃参与。还有,辎重队也征集人力,若是有多余的人手也请介绍过来。这边的采用标准也不看国籍」 对会给敌国带去利益的商人或运送途径予以输入限制。这种做法被我完全否定。 他们的询问,更多是要确认王室这边是否真正理解书面上写的内容。所以,我彻底说清楚了。上面写的条款,我事无巨细了然于心。 只要我清楚表态,商人们无需多加追问也明白了——这是真的。 「就是这样。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没有了的话,今天就此散会。日后在竞标会场再见面吧。恭候各位的积极参与」 ○ 「他说那些话脑子还清、醒、的吗……!?」 「父王,自是心里清、楚、才说的」 父王仍坐在座位上,身体却是前倾在回廊的扶手上眼睛瞪着直希,骤然整个人朝我转来。 脸上,不出所料——怒发冲冠。 「你说什么……?你居然,下达了让他做这种事的许可?」 「商人手上的文件都是儿臣准备的。当然,原件也有儿臣的印章。儿臣全都亲眼确认过」 听到直希的说明,受到冲击最大的人 或许是父王。 瘦弱的父王此刻却是气势汹汹。 「——简直是疯了,索拉!居然要接纳敌国的商人?许可船只的通行?这不是让敌人的间谍来去自如吗!而且,我们届时还要出金币购买他们的麦谷。若是敌人临时阻塞交易路线抢夺我们的物资该如何是好?你可曾想过!」 「父王,我们与敌国土壤相接。间谍避不可避。况且敌国的情况通过商人更容易获取,这点上彼此半斤八两。 若是交易路线受阻,商人们生意受到妨碍,奥尔汀柏自身的经济也会遭受打击而自取灭亡」 「少强词夺理!那不是问题所在。让伊斯兰人都踏进这座宫殿,而且还宣称王室能与他们谈生意!他们做的是高利贷生意!如何能准备粮食!」 这的确是会令人不解的地方。商人们并非应有尽有。如果要做麦谷的生意就需要有产地的门路,门路越短买入越便宜。若是能比专家进货还要便宜那他们自己就已经能专门做这方面的生意了。 因此自然会疑惑有必要连他们都叫来吗。 可是,直希是特地让非专业商户参加的。给商人们准备的文件并非不要钱。准备平整的纸张和足够的笔墨,再按人数作成需要的精力还蛮多的。 而这件事值得付出这个精力与金钱。 「不见得。收债的时候不一定收的是钱还可能是货物。假如说有麦谷商人欠了钱,或许就会用麦谷作为代替还债」 「这只是假如」 「只是假如就够了。父王。这能让胆小鬼博弈——」 我以直希教给我的数学为父王说明解释。 但是,我没能解释明白。 因为, 「你个孽子!!还不懂我说的问题究竟在哪吗!从、商、人、手、上、求、东、西、简、直、就、是、疯、了、!」 ——我没能理解父王刚才说了什么。 「父、父王,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所措地反问,父王龙颜大怒指着我骂道。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你触怒教会搅黄交易。我让你把这、件、事、处理了!!粮食、物资根本就不是什么重点。你触怒教会,招来神灵怒火才是大问题!为了神恩,在意金钱的少许增减简直是脑子抽风!!」 父王的手指仿佛一柄短剑。 我没能理解父王的意思。……不,是不、愿、去、想、清、楚、。 「这不是什么少许。这些预算,这些补给,都关系到兵民能多活多少时间。父王让我去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我才安排了……」 「就是能够解决问题,也不代表可以起用异教徒的伊斯兰人!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就因为……这个……?」 我没能说到最后。因为父王的双眼,告诉我他并不希望听到我这么说。 我越是开口,只会给父王火上浇油。 父王气在头上,闭嘴是最好的选择。说什么都只会事与愿违。 束手无策。我一如既往,只能像是剑术训练时候的木桩一样一动不动。 「你张口闭口就是时间、钱财。不,是那个魔术士小子教唆的吗?竟然相信这些无益的俗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哪怕会摆弄算盘,终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愣头青。笔墨文房如何战胜敌人!你以为士兵们会听从贫弱的读书人?」 「…………」 “无益的”“俗物” 为什么呢。和以往不同。父王的字字句句,都让我的心头涌起一阵波澜。 「从未体会过战场上的直觉与神的告示的男人,如何知晓何为战斗。在箭雨中死去的人与活下来的人有何不同,岂是一纸一笔可以分辨。那种小鬼头,等到上了战场只会吓得屁滚尿流。 只有不畏死亡的勇士值得信任!那种轻浮的小鬼,岂能相信!!」 「父王……」 「啊?」 「不是……」 我变得难以保持沉默。 而且,我知道了。我,习惯了父王的怒火。但是——完全没有习惯对自己重要的人的辱骂。 「……父王,求您了。求求您别再如此辱骂」 我拼命地乞求道。 即便如此,父王就仿佛听到了无趣的笑话,一笑置之。 「这点程度的辱骂又如何。我无数次要你对威斯卡和杜肯南司教施以敬意你都听不进去。如今我不把那个分斤掰两的小鬼放在眼里又如何!」 「……儿臣遵从父王指示。学习了诗书礼仪,学习了忠心报国。对威斯卡侯爵、杜肯南大司教也始终遵从教诲从未有过分的态度。尽力展现了儿臣的敬意。个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全都做了。从王室角度,有些方面可能依旧难以容忍。 ——但绝对未逾矩到需如此辱骂的地步」 「将那魔术士带进王宫,还不够如此责骂吗!?」 「难道算是吗」 「多动点脑子你个逆子!!」 「儿臣也是深思熟虑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不明白」 我一开口,就会这样。父王的话真的难以理解,我一回答就会触及父王的逆鳞。 但我今天却是停不下来。 「父王的意思怕不是太过不讲道理。直希明知这个国家的窘境,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明知不利仍愿意加入法威尔一方的这份勇气,应该也是父王欣赏的优点才对。不是吗?」 「何来的欣赏!就因为那个魔术士,与教会毁约!这行为如何不叫神明恼怒!!你这是要让父王我无法走上天国,反倒是落入冥府深渊!你把那个耍小聪明的魔术士带入王家腹地!!还不惜为此向你死期将近的为父顶嘴!」 「——别太过分了!」 众人沉默下来,视线聚集到了我的身上,让我发觉这句话出自我的口中。 我的头脑霎时间雪白一片。 耳边的残响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竟然这么冲动地顶撞父王。 「…………」 「…………」 令人窒息的沉默伴随着冰冷的寒气。 父王望向我的眼神就好似看着敌人一般冷酷。 「你……刚才,说什么?向为父,说什么!」 虽说是一时冲动,终究是泼出去的水。我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父王。儿臣……看来现在不适合与父王交谈」 我退下一步,打算逃离。 「你——……!」 撞开椅子站起身的父王痛苦地捂住胸口喘着气。 病情发作了。 「唔、唔——你还……把不把为父放在眼里了……!!」 佣人们纷纷赶来,搀扶父王。 「父王,求您了,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儿臣在场,似乎有害父王龙体,先退下了」 我虽然担心父王,但他的眼神显然不希望我靠近。 离开王宫的我,嗓子与内心的疼痛未能消退。 (6)1915年由英国人兰切斯特提出。内容主要分为两条:第一法则,远距离作战时:攻击力=武器性能x兵力数,即e=mv;第二法则,近距离作战时:攻击力=武器性能x兵力数的平房,即e=mv^2。 第一法则的前提条件是所有士兵完全没有协作,所有士兵是一对一战斗;而第二法则是假定士兵完全协作,所有士兵都会对一名敌方发动攻击。这里男主提出的条件是「假设用长枪发动突击」,显然并非所有的士兵都能攻击到敌人,适用范围是第一法则。第二法则的典型状况是包围战术,其「近距离」的本质意思是「距离近到能让所 ○第三章 在被开枪之前进行计算!sin,cos,tan! 仅有几人的评议会人数比上次多点。由于事态紧急,出席人数增加了。 一群男人争吵不已。 「敌人也太卑鄙了,竟然在国王陛下驾崩的时候发来了宣战布告」 「太快了。怕是有间谍」 「钟声敲得整个街上都听得到,哪里需要间谍。肯定是早有计划,在我们的国王尽了阳寿的时机发动攻击」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随时准备攻击了吗。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但是我们也是早有准备。守备的兵力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也能直接出阵」 「阿尔玛地方还好说,耶森如何防守。若是那里被攻下,可就出不了海了」 「守在那河口的可是艾登堡要塞,三十年不曾被攻破,易守难攻。他们无从下手」 「殿下,这样便万无一失」 「…………」 「殿下?」 「——没事。我在听」 被喊了两次才做出反应的索拉抬起头。 索拉成功让自己的态度恢复平常。即便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好不容易才装出的样子。 「他们要战便战。岂能向卑鄙的奥尔汀柏屈服。所有人尽快前往战场」 「臣遵旨。赶在这个时机开战,甚至无法举办陛下的葬礼,臣威斯卡定饶不了他们。我等的剑将制裁妨碍陛下安眠的肮脏血船王!」 威斯卡气势澎湃地说着站起身。索拉颔首道。 「那就拜托了。等募征兵的装备到位,加紧安排训练之后我也会前去战线」 这句话让侯爵大吃一惊。 「公主要上前线吗!?」 「哦哦」「没想到!?」「此话当真!」 面对嘈杂的议会,索拉鼓声说道。 「国王陛下已经无法出面,那只能由我负责这个国家的战事。 虽然无暇举行戴冠仪式……既此刻起,全军的指挥将由我统管,而士兵们不会服从不上战场的王。既然如此——我也出阵」 「哦哦……」 「公主亲自上阵指挥,士兵们定会备受鼓舞」「这可不胜券在握!」「臣等将辅佐左右!」 含有王女殿下威严的宣言,让议会热议起来。 「那是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辅佐」 「公主大人也终于有要战的意思了!臣威斯卡,抵达前线便去深入试探敌情!后方募征兵到前线需要一个月,阿尔玛要塞附近正好有个能将是和会战的平原尽收眼底的山丘。若是要配置后方阵营还请——」 「这是什么话,威斯卡侯爵。你是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哈?」 兴奋的老人被泼了冷水。 「固守城内,拖延时间。这个方针始终不变。在后方抵达阿尔玛要塞之前充分利用所有的要塞和防塔,拖延对方行军。除此之外无需多做」 「事已至此还说这种话吗!若是国王陛下定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战斗!」 「父王……已经被神所指引。而留在这个国家战斗的是我」 索拉淡然的语气让贵族们皱眉。 似乎只有我觉得她的语气像是在开导自己的情绪。 「威斯卡后句。骑兵由你率领。请你充分运用长年来为法威尔磨炼出来的老辣,将敌人从本队中分离出来的掠夺部队尽数排除。平时切忌和敌方交刃,若有小部队袭击村庄,再发动突袭。如此反复,最后在要塞迎击敌人」 「……要臣就盯着小部队打?要臣避开与强敌的战斗,专注逃亡吗」 威斯卡很是不服。索拉正面盯着他,重重点头。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是赢不了这场战斗的」 「还没打过就要认输吗!!这种战斗方法,可无法拿下血船王的首级!」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放弃那个念头」 「那公主是打算如何取胜?对于愚弄公主父王的敌人,竟然不教训对方何为正义吗!!」 「——我只是采用了最好的办法。现在别无他法。『改变规则』。不可被感情冲昏自己的头脑」 看王女固执己见,老贵族怒发冲冠,目光瞪上了我。 「“最好的办法”,不就只是魔术士的数字吗?我等战士的经验,都不放在眼中了吗。您是要将国家的未来,托付给这种连剑都没有握过的小鬼吗……!」 面对目光逼人的侯爵,索拉当即断言。 「只有当王能准备好势均力敌的战场,剑才有可用之处,而非现在。现在只能先看数字,仅此而已。而我正是看中了威斯卡侯爵的能力,才将贵重的骑兵交付于你。可有不满?」 「……臣,遵旨」 然后王女站了起来。 「谈话就此结束。我的意思已经传达下去了。各位,就如同早先准备的那样,全力以赴。快去!」 索拉一声令下,紧张看着侯爵与公主两人的所有人慌忙离开了会议场所。 而在忙于前去工作的人潮中——一直站着的威斯卡侯爵反而是最后动的,令人有种不安的预感。 王宫走廊,我跟在索拉的身后。 她没要我跟上,只是我担心拒绝了佣人的同行一个人快步离去的公主。 「索拉,那种说法不会出事吗?」 「…………」 没反应,索拉沉默着走着。 「那个……计算是对的上的。辎重队我也会让它赶上的」 「…………」 「我回去继续工作比较好吗?你要去战场的话,我要不要也练习一下骑马?」 「…………」 「……你还好吧?」 索拉依旧不回答,走到办公室的厚重门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 「不好,能别让人进来吗?就一会。我会,调整过来的」 索拉表情不动。但是——脸上的一行泪水,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样子。 「……一个人没事吗?」 我出口的瞬间,她逞强的表情动摇了。 看起来很是不安,想要抱着我痛哭的模样。 可是,索拉忍住了。 「其实、其实我真的很想你跟来。但是,这是我对父王最后的吊唁。父王不喜欢你,我还是一个人去」 「……懂了。我等你」 索拉轻声道谢,走进房间。 我背靠着关上的房门,作为靠不住护卫站在原地。 以免有人妨碍她那稍微久了点的吊唁“一会儿”。 「战争开始了啊。侵略路线和大致如事前所料……吗?」 我们展开地图商量着。 「听报告是的。面海的阿尔玛要塞和港城周围的围墙是最后的防线。对方到达这里的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对方的海军更强,能直接用船把兵力送到阿尔玛地方的南部,巴尔马斯近郊。不过,得先拿下要塞确保补给路线,所以只要要塞还在,对方就没法行军……」 索拉目光严峻,盯着标示要塞所在的蓝色针头。 「现在先等报告。或者说反而因为『要塞平安所以没有报告』而感到开心才是吗」 为了战斗而必须做的事情都在战斗开始前做好了。接下来就看能撑多久。 我坐在桌子前一边处理书面材料,一边回答盯着地图的索拉。 「现在一切都和还和计算的一样。敌人的侵略路线也不出所料。往阿尔玛地方走。只是兵力……地方14000我方8000。两边都比预想的多。等辎重队到位了再计算一次吧」 「想尽快把王室辎重队的先遣队送出去啊 。想积累一下实战经验。优化就拜托你了,直希」 优化除了战力的分配之外,更多指的是货物的选择和输送的途径。 以何种方式运送什么货物。走海路还是陆路。 若是海路,的考虑军舰和运输舰的比例。这个时代的海军,用于战斗的船和用于运输的船没有区别,改变一下舾装就能在军舰和运输舰之间互换。 因此,若是敌人海军实力强大就得增加护卫的军舰,反过来也能增加运输舰提高运输能力。 船数没变,却能利用这种办法大幅改变运输能力。顺带一提会遭到附近国家私掠船袭击的法威尔平时的运输船队有一半是护卫的军舰。 「感觉最近我的工作变多了啊。午睡都没时间睡了」 「午睡就等战争结束吧。否则,脑袋就没了」 「物理上的?」 「是的」 x脑袋没了。 ○脑袋搬家。 「就没有其他选择吗!?」 「绞刑比斩首更有荣誉一点」 「绞刑和斩首的二择吗。放过我吧」 「是啊。所以加油,不能输!」 公主握拳劝说道。 我们的前途不太光明。 首先得在初战知道我们的计算能不能实用。要赢啊。 输了。 「要塞被攻下了一座。……太快了。敌人的数量看报告不到2000人。……这先锋人数在预料之中,然而要塞撑得时日不到预料的一半」 开幕就是这个消息。 我读完报告书递给公主,将地图上的蓝色针头拔出,插上红色。 「怎么可能……为什么。加固工事应该已经完成了……难不成是出了差错……」 索拉读着报告书,脸色忧郁。 「与逼近要塞的敌军正面交锋……然后败北被占下要塞……?」 这战法显然违背了索拉的方针。 固守城池拖延时间,若是被完全包围并且弹粮将近可以投降。这才是计划。 「原因……是威斯卡侯爵。说是让骑兵突袭制造机会,从要塞出战了」 无法理解。 索拉带着这个表情扫了数次报告书。 扫了一会儿之后,认清了白纸黑字的事实,拿出羽毛笔和纸。 「我送信过去。联络威斯卡侯,让他别随便出兵」 「也只能这样了」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只有不祥的预感。 「没能阻止敌人在阿尔比的进军。要塞沦陷。部队败退,防卫要塞的6000人里半数战死。半数逃亡。佣兵可是很贵重的啊。糟糕了啊」 上次的报告之后不多久,下一份报告就来了。 我读着报告将针头换下,更正放在地图角落的列表数字。 「是进行了野战吗,还是说敌人有攻城武器?」 战场的记录官员似乎是个能人。将战斗的过程纪录的一清二楚。 我概括了一下读出来。 「向敌人的野营地发动夜袭的时候,敌人也正计划夜袭,于是演变成混战。骑兵队利用冲击力和机动力突破了敌人的包围网,取得了巨大战果,在这过程中敌人拖着我方逼近要塞,占领」 「……战果,指的是什么?」 「击杀了敌军3000。数据是自己申报的」 「……是吗」 在漆黑的夜晚怎么输的打倒多少人,真相感觉只存在于黑暗之中。 不过,这部分不是重点。 我们关注的是另一个地方。 「这座要塞在敌军抵达之后只拖了两日。如果先锋队只是2000人,按计划至少能撑到对方增援到来……」 「是啊,没错。按计划是这样」 索拉盯着红色的针头回答道。 「可能是信没有送到。我多派几个人送去。中途可能是出了什么误会」 「如果是就好了。希望下次的报告书不需要把蓝色针头换下来」 我给地图插上红色针头。 「黑吉安近郊发现敌舰上岸。立马从附近的要塞出兵突击,阻止敌军布阵。最开始将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却持续遭到奥尔汀柏船只的掩护射击。佣兵们受到动摇落荒而逃,兵力骤减的要塞不堪攻击沦陷」 我移动地图上的敌人船只,放到被攻击的地方。然后扩大陆地的支配范围。 敌人的势力基本分为两方。10000人的本队和分出来的部分船只上的强袭登陆部队。速度快的是用船代步的小势力,面对攻城武器都没有的登陆部队,防守要塞的士兵怎么可能打输。 而这却已经是第3次了。 「是吗」 王女的回答只剩这个。 「……索拉?」 我疑惑地看过去,她低着头正在思索。 「…………」 「……其实超生气的吧」 被我说出来后,她像个人偶一样突然站起。用人偶一般的虚假笑容冲我说道。 「我去直接找他。把现有的募征兵统领起来,去前线。人手不够,直希你也来」 「我去战场?我倒是不介意,但是我可派不上用场」 「不用这么谦虚。最了解王室辎重队的人就是你了。而且——我需要个信赖的人在身边」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的前线无法信任。 「明白。要是敌人来了我就躲在你身后」 「谢谢。这样我就不会背后中刀了」 「糟了。懦夫宣言变成肉盾宣言了」 我要去除了战况更多的是其他要素带来不详预感的前线工作了。还能平安回来吗? 我和索拉带着后方的1000募征兵前往前线阿尔玛地方。 战争焦点阿尔玛要塞和阿尔玛港市街是防卫的底线。已经下达指示,必须将从南方进军的敌人用这一代的要塞挡下来。 而眼下第一方防线被不断攻破,为了加快进军,采用了货车搬运士兵这种乱来的办法。 食品和其他补给则是利用国家最高权力者索拉王女殿下的特权,在进军路线上以战时特别税进行了征收。由于没有货物和辎重队同行,军队的移动速度大幅上升。 若是在到达阿尔玛市街之前就碰上敌人毫无疑问会出大事。所幸一路平安。 在作为临时前线基地的市政厅,索拉为了尽快把握现状命令将威斯卡侯爵传唤过来。 现在正一边等候侯爵,一边再度展开地图插上针头更换途中出现变化的数字。 这天我也正读着报告书走在市政厅走廊上,突然被人搭话了。 「现在敌人攻下了三座要塞。占领的地区扩大之后敌人掠夺的也更多,需要拖的时间也更久了。而我们则是相反。如果生产量能再知道得详细一点就好了……」 「魔术士阁下」 「嗯?」 回过头,精瘦的男人正看着我。 「能容我问些问题吗……」 他比我大却态度如此恭敬,应该不是贵族。我猜的。 「只是问些问题当然可以。能不能回答就看情况了。一边走一边说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 「什么问题?」 走在路上我再度问道,他压低声音说道。 「这……只是我听说的。『王女殿下不打算赢』。请问是真的吗?」 如果是我的时代你这可是泄露机密啊,传出来的人可是要坐牢的啊!——我忍下了自己这么喊出口的欲望。 有『埃尔德什数』那么一个概念。意思是数学家之 间以共同著作作为关系,和保罗·埃尔德什有多近。 简单来说就是「和名人见面需要几个熟人?」。顺带一提即便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也只需要6、7个人就能和名人产生关系。 也就是说,要听说外国的国王或是其身边人的事情,并不需要经过那么多人。若是有需要,给奥尔汀柏的血船王送个信都能办到。 总之按照埃尔德什数看,评议会里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就足够出现谣言了。 「我劝你,虽然不知道这谣言你哪听来的,但你打算相信这种恶质谣言吗?」 「不不不,怎么敢!只是,带来的军队都是些前不久还是农民的男人,自称王室辎重队的人也有很多外国人……说实话,感觉不放心」 辎重队里接纳了很多外国商人以及通过他们牵线过来的人。 「那你还来找我这最不让人放心的魔术士?」 我拥有辎重队的副队长权限,实际上属于这个可疑组织的头头了。 「一直有所耳闻王女殿下阴晴不定……我这样的身份去搭话怕是会引来不快……」 正好这时候到房间了,我打开房门。 「话说完了?那可以了吧。再见」 「诶!?魔术士阁下!」 「别进来」 我用手指着慌忙要追过来的男人胸口。 「你想问的已经问了吧。那你再去传一下,魔术士也是情绪难以捉摸而且讨厌传闻」 「请、请稍等——」 我关上门打断对话。 「……出什么事了?」 索拉吃惊地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不好的报告。送去最前线附近要塞打的王室辎重队先锋回来了」 「怎么了吗?」 「用定价卖小麦的时候,和佣兵队的酒保商人发生了点争执。这都在预料之中,问题是要塞的指挥官偏偏选择的是把王室辎重队赶回来了」 「这都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辎重队没有遵守酒保商人们的“习俗”。似乎是没有交贿赂就做生意让他很不爽」 「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索拉头痛地摁着自己的脑袋。心情我理解。我们进行的准备,全都没能好好起效。 简直就像是整个世界在和我们作对,想要压垮我们。 不能配合的齿轮只会碍事,会被其他的大齿轮碾碎,一切恢复如初。也就是说——一如既往,弱肉强食。 这天的报告,让我们再次换下了针头。 敌军来到了最终防线下。 「我……我们,就这样完了吗?」 我双手抱胸考虑方案。可是,结论早就出来了。 放弃胜利死死撑住。这是我们战前得出的唯一结论,也按照这个进行了准备。 事到如今也没法赢。 「直希……」 「我知道。还没输。放弃,得等到最关键的土地被占领之后再说。在那之前还不能抛弃夺回来的可能性。对吧?」 「关键的土地吗」 「对。我们只要保下阿尔玛和耶森,就能确保贸易途径。不能把敌人好打的阿尔玛交出去。虽然条件变恶劣了。现在开始想想怎么不会输」 「现在开始吗」 「是的,现在开始」 我盯着地图。 要做的不是赢下战斗。是拖延时间。 方法肯定还有。 「……我也」 「嗯?」 索拉握着手看着我。 「我也不会放弃。不管什么办法都要做」 在受到王令的骑兵队回到阿尔玛市的当天,索拉就去拜访了某个当权者的家。 「打扰了。可算是见到你了,威斯卡侯爵」 亲自打开门走进室内的索拉和自己要见的人见面了。 「哦哦,公主大人,来的真是突然。请问是有何事」 威斯卡侯爵抚摸着自己的花须起身。 可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男人在。那是身着僧服看起来很了不起的瘦削老人,脸总觉得哪儿见过,是哪来着。 「我想尽快见到你。——只是没想到杜肯南大司教也在一起。是需要花时间的事情吗?我稍后再来?还是说愿意为我让步呢?」 啊,是大司教。 不过今天的索拉感觉好可怕。不愧是王族,必要的时候态度真强硬。 大司教缓缓起身,面对这样的索拉依旧笑容不变,摇摇头回答。 「不不不,卑职的事情都是小事。只是谈这件事最为合适的故知,只能想到威斯卡侯爵罢了。人上了年纪,就会想要依靠旧知。彼此同为男人,聊了聊战局。……威斯卡侯,卑职就先告退了」 「嗯,那有机会再聊」 大司教离开房间后,索拉走近侯爵。老贵族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公主,请就坐」 「不用了威斯卡侯爵。我有事情找你。之前也传令无数次,想来你也该知道——在战法上,我们之间似乎有点理解上的差错」 单刀直入。索拉仿佛以最快的速度刺出一剑,直捣核心。可是,威斯卡侯爵的目光飘向一旁,言辞闪烁。 「关于此事……啊……公主,战争犹如活物。现场会发生什么,事前难以得知。临机应变就变得——」 「活用地利,这是我说过的话吧?威斯卡侯爵」 索拉盖过这个男人的话,紧盯着对手发出质问。 「你听了吗……」 威斯卡坐在原位视线游走,说话吞吐。最后大概是接了一句“听了不代表会做”吧? 索拉一句接一句地说道。 「奇袭和夜袭,不是在对方有所戒备的时候该做的。我应该有拜托你以要塞为据点争取时间,以此作为最大目的。为什么,只知道出战?」 「……在要塞固守,打不出功绩」 「我希望你能认识到现在最该有的功劳不是敌军之将的脑袋,而是战斗的时间之久」 「这是公主的理论。而战场岂是纸上谈兵。……你没有经验所以不懂」 「可是,按照这所谓经验,不是输到现在吗」 「但是战争还在继续。弱的士兵会战死,现在剩下的都是激战中活下来的精锐」 「打从一开始数量上就输了的我们,哪里还是挑选精锐的时候」 「正因为是劣势,才需要精锐。否则连行军都做不到」 「守城战比起少数精锐,需要的是众多的人手。争取时间才是最主要的,为什么你不懂。你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这句话出口,威斯卡侯爵可算是按捺不住了,踢开凳子站起身。 「不能杀敌何来战士!只求活命还能怎么战斗!!打一场盛大的仗,达成使命死去才教人骄傲。不懂吗!! 我们拼命从战争中活下来的男儿,有着血泪磨炼出来的经验!岂能听这种只在纸上被墨水脏过手指的黄毛小儿指手画脚!!」 这声怒吼连房间里的家具都在震。感觉超吓人。 可是,正面接下这个怒气的索拉毫不畏惧,死死盯着侯爵。这边也好吓人。 「确实,这场战斗不够盛大。但是此处不忍,法威尔就没有未来」 「这可奇了怪了。都不曾战斗过,就说的好似亲眼所见。战争岂是用数字能替换的,说出去谁信。数字?计算?要么士兵数要么粮食——颠覆不利赢取荣耀的传说要多少有多少。 这种魔术士,没有战斗经验没有直觉的小鬼,能做到什么。战斗是人在打。打仗的是我们!」 「继续这样下去,兵力不够的我们要赢只能祈求奇迹。……如果只需要求一次也就算了。但是,接下来我们需要连战连胜,这就不可能。既然你也是保护这个国家的贵族,就再多思考,看得更远一点」 「眼看着村庄被掠夺,只为了争取时间四处逃窜击溃小部队,窝在要塞岂能说是贵族的战斗……!」 索拉听到这句话,理性的目光变得锐利。这道光令我的脊梁一阵酥麻。 「『岂非贵族的战斗』,是啊,民众会这么说吧。会被横眉冷对,千夫所指,背后的骂声会从门的另一侧传来,说不出口的不满会化作视线的利刃刺痛肌肤,他们那些藏在心里毫不表露的恶意会苛责我们的灵魂,夜晚裹着毛皮也无法感受到温暖的冰凉记忆在脑中回荡想必会逼人发疯。 但是——这都给我忍着战斗下去」 这说法如此残酷,要求毫无慈悲。 威斯卡侯爵脸上的遍布的皱纹拧成一团与公主对峙,忽而,他发出了轻声的嘲笑。 「…………哈,我懂了」 索拉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懂了?」 侯爵展开双手耸耸肩。 「这是对我个人的报复吧」 索拉的表情写着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侯爵继续道。 「这是对至今的报复吧。因为我们背后说你坏话」 听到这句话,索拉叹了口气,闭上眼。 「……变成这样了啊」 「你觉得那么长时间,我们都在羞辱你。所以现在就以其之道还治其身。但是,这份怨恨毫无道理,若是想要尊敬,就应当有相应的言行。 居然用这种方式报复——简直是愚昧!」 索拉缓缓睁开眼,看着威斯卡。 「…………」 「…………」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公主平静地一点头。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将私怨了却了吧。……我不需要屡屡战败的指挥官。威斯卡侯爵,还请您告老还乡」 「——哈?」 「耳朵聋了吗?看在你和亡父是故知的份上,就不算你败仗的辱名了。可是,我已经包·庇·不·住·你·了·。我命令你立马归还爵位退居二线」 「…………什么——」 威斯卡侯爵瞪大了眼睛,踢飞桌子咬牙切齿颤抖着身子。 「——你说什么,你个战场都没上过的小丫头片子!!」 桌上的水杯等东西被摔碎。 然后,他回头望着索拉说道。 「——魔术是不可能赢的。若是输了,可不是从王座退位可以了事的。你们两人都会被斩首示众。不可能见到天上的国王陛下,定会落入地狱深渊」 「……听说败军之将会诅咒世间一切。没想到是真的。那我告辞了」 王女殿下听也不听,直接离开了房间。 「喂」 我正慌忙打算去追,威斯卡侯爵朝我说话了。 要是不管怕他会从背后直接冲上来砍我。我无奈回头,侯爵瞪着我质问道。 「……那是公主失了理智吗?还是说,你也觉得错在我身上吗」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舌头别打结,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那还用说,错在你」 「…………滚吧」 「告辞」 我愉快离去。从紧张中得到解脱的我和等在走廊的索拉一起走了。 从数学的角度看,没了侯爵胜率更高。我坚信如此,所以只能回答是。 走了一会儿,索拉轻声说道。 「……直希,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呢」 「我只是遵从自己的信条」 「直希」 「怎么了,索拉」 我不仅有些恭敬。还保持有些许方才气势的索拉压的我有些害怕。 「我会直接带兵出战。募征兵和骑士队都在我的麾下。我会直接指挥。而你作为副将,带好佣兵队」 「让我带兵!?」 「是的,交给你了」 我从辎重队副队长大幅升官了。 「啊——啊——,怎么办呢……」 我站在阿尔玛市街的围墙上。 从上面望着和十多名士兵离开市区的威斯卡侯爵嘀咕道。 「我能当好将军吗?」 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该做什么。 所以,叫了个能教自己做法的人过来。 「哟,久等了。你就是新的大将?」 看起来颇为可疑的秃头男现身了。三十岁左右,穿着外套提着剑,看起来有点士官样子。 这是我们的——法威尔王国雇佣的佣兵队长。大概。因为我是要他们队长过来的。 「只是赶上架子的鸭子。幸会,你就是佣兵队长?」 看起来不太像。 「不然呢。要不然谁要跑这地方来和男人见面。听说新大将来了,侯爵阁下就打道回府了是真的吗」 「顺序反了。是侯爵要走,我才来顶替的。看那边,侯爵刚刚出去」 「……好像是」 男人手撑着塔垛口看了下下面,然后对我说道。 「那我问你,战争要完了吗?」 「怎么会。才刚开始。明天还得让你奋战」 「是吗。那就好」 他看起来像是安心了。 这就是威斯卡口中,所谓的以拼命战斗为人生价值的战士吗。 「你们佣兵都特别喜欢打仗?」 「啊?为什么这么问?」 他奇怪地反问。 「告诉你。我不了解佣兵。打仗也是头一回。如果有什么要我注意的地方先说清楚,否则我就完全按自己想的下令了」 队长一脸复杂。 「哼……?反正你是雇主。那我就明说了」 他下定决定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要薪水。战争结束了就没工作了。希望战争能继续但不想自己上。最好是能不上不下一直拖着」 这想法真意外。 「我还以为你们会更加野蛮一点的。每天不追求点死亡的刺激就不会满足的那种」 「『舍弃小市民生活,立马成为佣兵吧!成为自由的战士投身战斗,在冒险中追求一掷千金的回报!』那种?有些佣兵队是这么宣传的,我们邀请年轻人的时候是也会吹一下自己的英勇历史。 但是啊,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一开打最早死。活下来的都是些想法扭曲只知道耍小聪明的货色」 「嚯……顺带一问,你是哪边?」 「刚才说的是前线的那些家伙。我再怎么说也是个贵族,肯定两边都是啦」 带队佣兵的是有资本有地位能召集起数百士兵的人,换句话说没领土也得是有爵位的贵族。我听说是这样,但看他完全不像就给忘了。 「这样啊。既然你是聪明那一方,那我想再问你件事。指挥官换谁都行吗?哪怕是我这样的人」 「只要别打得太蠢,谁都一样。指挥官做的事情还不简单,在哪里打,是攻还是守。只要这点定好了,剩下的就是我们的自由发挥了。你只要坐着就好」 「……拐着弯和我说『别多管闲事』么」 「这种话怎么能对大将说」 队长摊了摊手笑了笑,但没否定。也就是我没说错。 听到佣兵这么说,我渐渐看到了希望。 「那么,接下来能和我说说敌人的战法吗」 「嗯,说起来比较长,去稍微暖和点的地方吧?干嘛 要一直站在外面。再说,为什么要特地喊人来这种地方」 「因为这种事情两个人单独谈比较方便。要是我在人多的地方说『我完全就是外行教教我该怎么办』会传出谣言的,你也不想在那种地方直说『不想自己上』吧。不方便说话影响效率。而我喜欢做事效率点」 这番话让佣兵队长笑了出来。 「你是活得久的那种啊。要是想当兵可以来我这里,我欢迎,来吗?」 「啊……你是看到双手持枪的男人,不·管·见·到·谁·就这么一邀请?」 他的邀请不会只对我说过。 佣兵队长奸诈一笑。 「就·是·这·样·。轻松吧」 战场上佣兵很多,就意味着如此诓骗年轻人的恶人很多。这下头痛了。 ——感觉有点意思。 「侯爵送走了。麻烦了,这下我们得直接上了」 「就是,事态刻不容缓」 我回到市政厅,回答我的索拉穿着苍蓝色胸铠拿着簧轮枪。外面套着骑马用的长袖,全副武装。 「干劲真足啊」 背后是长枪腰际挂着短枪,桌子上放着马鞍的枪套还有两把。还有火药壶和子弹。 「喂那把枪没上弹吧?」 「剑用不了,但是这个能用。比马枪打得远,带着骑兵队也能打」 「我问你子弹呢?」 「要是可以希望骑兵队能人手一把。可惜护身枪高价稀少,没法装备所有人的份」 「……千万别扣下扳机啊」 我妥协了。她的眼神认真的。 不过武装到这个地步我也不想靠近。 「枪虽然好,不过我已经和佣兵队长聊过了,来谈谈具体的策略吧?」 说完,索拉吃惊地转向我。 「直希,你很了解战争?」 「完全不了解。但是要我指挥的是你吧。我就调查了一下怎么做」 「那么,能行吗?」 「问题就在这里。任命我的是你。要我做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按我·的·做·法·。——也就是,只能利用数字」 「……不用枪用数字战斗?你的枪我也准备了哦?」 她把满是油味和铁味的枪支递给我。 不过我摇了摇头拒绝道。 「枪先放一边。战斗的时候我会挂腰上。首先要谈的是这边」 我取出周边地图摊在桌子上。 四角用针固定,把枪挪开,取出纸、羽毛笔、石笔、碳以及其他道具。 「那么,敌人已经来到我们的最终防线前了。因为急于进军,占领地区形状有些扭曲。不管围着阿尔玛市街和海边的阿尔玛要塞怎么打,补给都是问题。只要其他的要塞中有一个用不了了补给线就会断层。另一方面,我们还有足够的储备,海上的补给仍旧完好。请问这种情况我们该做的是?」 「方针保持不变。专注防守。阻碍敌人的部队,拖住时间加大对方负担」 「说的没错。这是战·略·。是我们的基本方针。接下来我们谈谈战·术·。如何按方针得到结果」 「怎么做?」 索拉的注意力从枪移到了地图上,我回答道。 「很简单。离开城市发动攻击,击破敌人。也就是,反击」 「就是因为这个做法不行我们才换的大将啊!?」 索拉惊叫出声。 看来我话没说全。 「是我说的不好。我们会发动攻击,但是不打」 「……什么意思?请从头解释一下」 「也就是先兵分两路。防御部队和攻击部队。别想太多专注防御的话,阿尔玛要塞的评议会贵族也能办到,所以阿尔玛市的防御就交给他们。 不过,你和我得带着熟悉这片土地的募征兵和骑兵,绕过敌人的本队进驻侧面的要塞」 我用桌子的笔架比作军队,放在城区上。然后把笔架沿着地图移到旁边的要塞。 「一旦敌人对阿尔玛市发动攻击,我们就从侧面突袭。这番骚扰之下,敌人应该会先想剿灭我们」 我把火药壶比作敌军进攻向北进攻阿尔玛围墙。然后用笔架从侧面轻敲,再将火药壶的方向转向侧面的要塞。 「如果敌人为了攻击我们进军,那我们再转移。尽量往国境方面去。若是敌人追过来,就会从阿尔玛市街撤去。这么一开,就能不战而引开敌军」 我把笔架往国境那边移,火药壶追过去离阿尔玛市越来越远。 「如何?」 我抬头看着索拉,王女眨着眼,手指抵着下颚思索道。 「本来觉得我们人数就比不过还要分队是要怎么样……原来是要引诱敌人。妙计」 「哼哼,敌人会浪费时间在追这国家的最高权力者上」 「……那,要是我被抓了怎么办」 「那就是敌人赢了请别被抓到」 那别说浪费敌人时间了根本就是瞬间输光。我干脆的语气让索拉一脸困扰。 「这也太乱来了吧」 「那放弃?」 「不。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实行是可以。就是……要不让敌人追上,感觉会很辛苦」 「不一定。他们的速度也得配合徒步的辎重队。话说,除了骑兵大家的行军速度都一样。需要注意的就是别跑错路,以及配置好侦察队」 「但是敌人要多久追上,对于经验尚浅的我们而言是不是太难了?」 「就是这点,我在和佣兵队长谈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啊不,奇怪的是·我·吧。你能回答一下这个简单的问题吗。 人的步行速度一小时4km。距离要塞有40km。请问需要几个小时?」 这个问题很简单。放到现代日本小学生都会做。 可是, 「速度、是1小时、4km……?速度……?『米』是长度单位吧?」 索拉疑惑道。果然是这样。 「就是这个。看到你这个反应我想起来了。在数学历史上,距·离·和·时·间·的·关·系·可是一个创新。 最开始是伽利略·伽利雷研究下落时间和速度的时候。然后是艾扎克·牛顿为了研究物理学上速度和加速度的关系积极将数学作为工具引进。幸运的是敌人以及附近国家似乎没有出现这种留名千史的天才。哪怕已经出生了,如果和牛顿那个交流障碍一样一直窝在家里,也不会为人所知。身为人类史上的顶级数学家发表『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却已经是在发现理论的二十年自己四十岁后半的时候。简直脑子有病」 「直希?」 我注意到公主受惊的视线,拉回话题。 「啊,抱歉。总之,就像你说的,对方是按经验得到的“感觉”在做。军队移动这点大概要花多久。大概这么点时间能到某个村子。去哪里需要花个几天。可是,我们可以用“计算”做到同样的事情。——这是有方法的」 索拉不知何时探出身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脸超近。 「意思是说我们在这场战斗中不是靠“感觉”来处理敌方的攻势,而是要用“计算”不断选择有利的未来。——这是我们的战法,是吗?」 「没错。骑士、将军他们或许会用从战斗中活下来的人所拥有的直觉选择最好的方案。但是,反过来说那需要直·觉·。而带来直觉需要什么?——眼睛,耳朵,也就是感官的刺激即“此刻的世界”。而我们将先他们一步计算“将会到来的世界”」 「用理性的认知观察世界……」 索拉轻声说道。似乎是想起了 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 「没错。——数学能够超越时空。我们要计算敌人明天会在哪里」 「……如果是计算,就是血船王我也不会输」 索拉握拳振奋道。 「就是这个心。所以,给你」 我将连同地图一起拿来的道具递给索拉。 「指南针和,量角器……?」 顺带一提指南针是用来画圆的。 「要用地图这些是标配吧?虽然我的专业不包含几何学。在可以移动的范围圆内,用量角器量出应该移动的方位。 用这些道具就能在地图上搞清楚自己在那儿,哪里没去过。……当然,前提是地图的比例尺正确」 「这里是贸易港口,沿海部分的地图贸易商人们画的海图应该很正确」 「那好。去搞来。首先画好地图。然后计算结果。决定特定的数字。在敌人进军过来之前,尽可能提高精度。若是能一边移动一边测量距离还能做得更细节。这个工作应该是越做越有意的。 ——我们不是要打赢。而是要在纸上,找到不会输的起点」 「所谓『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对吧?」 「这是什么?」 索拉说的俗语让我疑惑不已。公主放下枪拿起笔微笑道。 「兵法书上看到的。——意思是战争的胜负在·开·始·之·前·就定下了。在拿起装备之前先提笔。这才是我们的做法。我差点都忘记了」 「过分。别忘了啊」 「会注意的。我也来帮忙,先告诉我时间、距离和速度的求法」 索拉坐上椅子行了个礼。感觉总算回到了日常的一幕。 那么,需要的首先是三角函数sin、cos、tan。还有『速度=距离÷时间』的公式。 「『速度计算公式』吗。……好怀念」 我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簧轮枪。枪——嗯,不行。会冷场的。还是不说了。 「枪(10)的公式……?」 「我都忍住没说了啊公主!」 就这样,我们的战争一如既往从桌子上开始了——然后,没多久就是开战。 (10)日元原文取了速度、时间、距离的首个假名连在一起变成了枪的意思。 募征兵2000。佣兵1000。骑兵500。再加上辎重队1000人,合计4500人在街上行进。 当然我也在其中。姑且身为大将是以马代步,看的风景是数m高的地方。 「哦哦……」 「冷静一下。背挺直了,脚上用力夹紧。腰骨靠紧马鞍……对,就是骨头。缰绳要配合马头去拉,温柔点……好的哦」 「毕毕毕竟我都那么用功了!」 「太过僵硬的话会累倒的。今天可是要骑一整天」 顺带一提我现在超拼命的。因为根本没骑过马! 给马套上辔头骑上马走了一个小时多习惯了会儿之后,现在是我自己握着缰绳在骑马。 问我原因?王女大人的命令。一脸笑容地命令我「请学会一个人骑马」。长得挺可爱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没想到打仗这么痛苦……!!」 「这话还太早了吧大将。都还没开打呢」 快步从后面追上来的佣兵队长大叔说道。对方也是骑着马的。 「烦死了。少来管我,做你的工作去」 「让部下去了。那群奇怪的人是谁啊」 「艾伦兰王立科学学院的人。我去海运联合那边要海图,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研究者也跟来了。似乎是想测量土地」 「在战争中测量国境附近的?」 「大概只是想测量国境附近的土地,是不是战争中都无所谓。反正,只要允许他们进入要塞的尖塔之类的地方,就愿意帮我。虽然需要给他们护卫」 行军中需要迅速完成测量,街道的测量等工作怎么都会缺人。没想到能在这里拿到人。我让佣兵给他们当护卫,让他们去周围的道路山丘测量。 「一般这种地方会来间谍,所以不会让他们加入的。艾伦兰攻过来的时候可是会用那份地图的。要是给你测量的数字随便写的怎么办?」 「知道对方会用什么地图对我们也有利吧。而且如果是随便写的数字能看·出·来·是随便写的。人写的数字不会是随便的数字。肯定会出现不自然的地方。如果这种地方出现了怠慢,就踢他们屁股」 大叔表情变得很是奇怪。 「知·道·数·字·是·假·的·?……那群人也够奇怪的,我们大将也半斤八两啊」 「哦,说上司坏话,下次薪水有你好看的」 「我农村人,说比自己年纪小的上司坏话可是风尚」 「那种风尚除了我那边农村不需要」 「嘿。那再说,大将」 随着快步的马蹄声佣兵队长离去了。 「……你们关系真好」 索拉意外地说道,我耸耸肩。 「我基本方针是拖延占据,和想要省力久战的佣兵们目的一致。所以为了我不改变方针,我的请求多少会听一些」 「希望他们能一直听下去」 「就是」 「大将,报告说敌军正在朝这边赶来,怎么办?」 到达要塞4天后,立马传来这个消息。 我和索拉不停手地重制地图,同时回话道。 「如果是和之前的报告一样只有船送来的先锋步兵,攻城武器甚至骑兵都不会有。能攻城的手段不多。加强对门的监视然后注意侦察就好。还有,防御阵地的建造。给我监督好了」 「这要塞最后是要丢的吧?需要这么用心吗」 「那是最后。我们这边外行人多。土垒,栅栏,比起靠人,还是多靠这些防壁比较好」 「是吗。懂了」 「对了,听说有人讨厌这种土木工程了。传下去,负责土木的人会发辎重队能用的领酒券。还有,如果有士兵对土木工程有怨言记得注意一下。如果不吸取教训还总是到处说就减薪。」 「呜哇,赏罚分明。有点大将的样子了啊」 「我可是会积极滥用权力的人。拜托了」 「是是」 送走佣兵队长,我目光回到地图上。 地图比我想的还要准确。最多就是补充一下地形,更正一下街道的形状。 「嗯……这么看来,还能计算更多东西」 我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索拉眼中放光。 「接下来要做什么?」 王女殿下看起来超兴奋的。 「没什么。只是做点让对方不爽的事情。如果敌军布阵打算攻下这座要塞,肯定会掠夺附近的村庄。如果能划出可以行军的范围,能够绕到孤立出来的部队行军道路上」 「就能歼灭掠夺部队」 索拉一敲手抢了我想说的话。我点头道。 「掠夺部队人数应该不足100人。分出骑兵发动袭击应该能轻松获胜」 「啊哈哈,大鱼啊大将!这波人是和酒保商人一起来的!中大奖了!」 出击凯旋的佣兵队长身着带血的铠甲笑得很是灿烂。他来到我面前下马,指了指身后满载货物的马车。 「看啊!酒保商人里还有见我们要输了反水到对面去的!这群贪得无厌的家伙想要最先买下赃物就跟过来了。结果,磅!我们到了!全部收缴!!」 「知道了知道了。一股子血腥味」 我抛开拍着我肩头的大叔,看向货车。 去的时候载着人以快速行 军,回来的时候则是满载而归。这一幕见过好多次。虽然预计失误了回来的时候就会变得和去的时候一样, 「第2次也中了吗。那就算第3次猜错了也能回本了」 「还有第3次?挣钱的行当我可是随时欢迎」 大叔笑嘻嘻地站在我身旁。 我耸耸肩。 「要是在这里留太久了可是会被敌人本队追上围剿的。即便在这个要塞撑到最后,也撑不到目标时间。剩下的就只能交给驻守这里的士兵了呢。赃物全部留下,让他们坚持到没有粮食为止」 「搞什么啊大将,这么慎重。全部留下吗?也太可惜了吧?」 「一点也不。要是这里贪了会输的。那才亏大了」 「那刚才说的“第3次”是指什么?」 「意思是离开这里继续。如果敌人的掠夺部队绕远了,一定要拿下。出兵2次中了2次。如果命中率在50%以下可不会这样。需要考虑这点进行修正。 别说3次,只要战争还能继续,10次20次都还有」 「嚯……行吧。我跟你了,大将。要让我挣个大的啊?」 「我尽力」 他伸出拳头,我也不得已举起拳头和他对拳。——喂好重啊!? 「我看好你哦!」 大叔笑着离开了。 这时代真恐怖。 商人们围在从敌人那夺来的赃物旁,其中还有普通的女性和孩子——跟在酒保商人里的佣兵们的妻子家人。 女人们围在那边挑选商品,正朝着货车的归属,孩子们则是高兴地收下母亲交给自己的东西。 就像是市场。不,或许这里已经是佣兵、酒保商人和王室辎重队互相争夺商品的市场了。 「哎呀,真热闹」 索拉不知何时来到我身旁。我微微呆滞道。 「虽然干的事情不过是合法的强盗」 「从酒保商人的辎重队夺东西,放在平时已经是强盗了。说的没错」 「而战争不是平时吗」 只要有“可以掠夺”的名头就能发动战争。 法威尔被奥尔汀柏袭击,而其他国家却没有落井下石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名头。 酒保商人也是因为和佣兵队的粗人们定下了约定不会被袭击。而打破约定背叛了的商人,佣兵们掠夺其货物也不会被问责。所以被抢了。 令人不禁怀疑人类是不是全部都喜欢抢来抢去的。 「战争还真是讨厌啊。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不愿拖久了。……但是看这热闹的,或许这么想的只有我」 「毕竟赢的人不太会想这些」 受王室辎重队雇佣的商人以及佣兵的酒保商人们欣喜不已地开始卸下掠夺来的货物。 我以为战争是很特殊的。但是我错了。这个时代战争是生活的一部分。所以会出现战争经济,掠夺也会有正当性,毁约的酒保商人也会遇到被背叛的佣兵受到制裁。 没人会犹豫。 而我,对于从大叔手上黏来的血液感到有些害怕。一想到那些货物上的血是有人流下的,我就感觉到一股罪恶感。 「……还好吗?」 「索拉」 一张干燥的纸裹住我颤抖的手指。 那是索拉那纤细的手指在用干净的纸在为我擦拭血液。 「战争这种东西,就是灾害。总有一天会到来的灾害。这附近的村子都习惯了。留下一点东西保护自己屋子不被烧毁,其他的财产则是早早运走前去避难。 而和敌人——则是只能一战。因·为·这·是·我·的·命·令·」 她轻轻磕了下我的手背,抬起头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 感觉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感觉难受的话,可以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让她操心了。 「……怎么会不好呢。你忘了从暗杀者收下救下你的可·是·我·吗?和那时候一样,现在也只是你死我活而已」 我不过是能对眼前拿枪对我的人扣下扳机,却对远方战斗产生了圣母情怀罢了。实际上,除了距离情形与当时一模一样。 哪怕开的枪打的是别人的子弹,扣下扳机的也是我的手指。是我的意思。 「对的呢。直希总是那么可靠。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索拉理解了我的逞强。 她松开了手。 「糟了,我应该再装一会儿失落的」 我扭动手指说道,索拉眉头一挑。 「哎呀,我不介意再安慰你会儿的哦?请」 她微笑着展开双臂。一副完全接受的态度。 「……感觉太丢人了还是别了」 那边的妇女们视线时不时的就在往这边瞟。 「呵呵呵,胆小鬼博弈是我赢了呢」 公主大人露出胜者的笑容。 转移。埋伏。掠夺。偶尔反击。 这一切都在桌上进行计算,直到就寝——不对,醒来之后还会从另一个角度浮现主意,或许睡梦中也在思考。 为了计算敌军和我军的距离,我无暇放松。 若是敌军向阿尔玛市进军我们就前进,如果对方掉头就后退。 终于敌人开始向沿海移动。用船能比陆上更快移动,更重要的是,不会被横刀夺走掠来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夺回了内陆范围内的支配权。 敌方舰船的移动速度比起我们徒步的军队要快的多。可是,帆船与机动船不同,不能想动就动。特别是在沿海,若是夜晚扬帆很可能触礁。所以没想的那么自由。 那么,根据报告中敌人的位置以及预计的移动范围,能攻击到什么程度呢。 不停思考得出答案,不停战斗至今。 不过,这工作越来越轻松了。理由很简单。佣兵们对能让他们赚钱的人很听话,每天骑马骑下来我也习惯了。 然后,索拉对数学的理解也迅速加深。 「我们先用极小化极大算法进行打分。也就是“预想的最坏情况中最好”的能得到高点数。之后再考虑如何成功。然后求期待值。最后计算对方的利益和损失,再写进支付矩阵。 怎么样,这种想法是不是很简单?」 「抱歉,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真是脑子抽了问你这个」 大叔退怯了。他问了下我们是如何决定战斗地点的,于是索拉给出了回答,中途他就开始视线走神了。 「也就是说这是王女殿下深思熟虑得出的成果。懂了的话,给我继续去练习之前说的列队和行军训练。连“向前看齐”都做不到你们还自称军队,我真的是被你们吓到了」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我们让军队学了点东西。 军队原本是大家聚成一团走的,于是我让他们站整齐喊口号。其实也就是日本人熟悉的“全体集合”,“向前看齐”和“分两队前进”等。 「啊,那个啊。多亏那个走起来方便好多,大将」 「战斗待命和土木工程还有训练待命。都好好盯着啊,现场指挥官阁下」 「是是。知道了啦」 大叔大步离去。 屋里就剩两人,我耸耸肩。 「你太优秀了,我能教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过奖了啦。我最近对为什么平面上的地图能和实际世界的地图对应这种基础的地方都开始感到了好奇」 「……怎么说?」 「看地图的时候,我们是用纵轴和横轴的y坐标求点的吧?可是,和y只不过是直线。如果说地图上所·有·地·方·都·有··点·和·y·点·对·应·, 那不·同·长·度·的·线·段·上·是·不·是·应·该·有·同·样·多·的·点·啊?」 「……哇哦」 假设长线段和短线段y,既然线段上无数的实数一一对应,那么线段和线段y的点的数量就是相等的。 这和数学史上19世纪德意志数学家格奥尔格·康托尔提出来的『连续统假设』有联系。而这项数学发现伟大到证明了这个的数学家甚至能够得到菲尔斯奖。 「果然,很奇怪吗?」 「不会。你说·的·没·错·。你真的相当优秀。你或许应该去学集合论或者理论数学。虽然我是学的偏向应用数学的那边」 「……这不奇怪、吗?」 「当然不会奇怪。你很厉害啊。如果对集合论有兴趣的话,等到战争结束我就把我知道的部分全部教你」 「这……嗯。我有兴趣。只是,我还是更喜欢这样分析预测的工作」 「离散数学吗……如果有电脑的,明明能做到好多厉害事情」 现在这个科学计算机是唯一且最大的计算器。 眼前的奇特女子说不定会因为我展示的贝叶斯预测ecel文档收藏雀跃不已。 「呵呵,不也蛮好的吗。要做的事情好多。一个个来吧」 「……也是,只能一点点去做了」 「好期待战争结束。我还是头一次这么高兴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索拉这么笑着,我却因为害臊没能说出口。「我也是第一次能和人说这些这么开心」。实在是说不出口。 ——早知如此,我能在这段开心的期间说出来该有多好。 「大将、殿下……有传令」 那一天,佣兵大叔以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告诉我们。 「耶森河口的艾登堡要塞沦陷了」 这个通知将我们至今的努力付诸流水。 「等一下……耶森河口?那边不是很东边的地方吗!?」 那也是战略上的要处。毕竟, 「没错。那是法威尔唯一和海外贸易的路线……哪怕只封锁一年都足以让法威尔经济崩溃……」 「那边沦陷了,这边怎么打都只剩下输啊!」 索拉面试铁青,读着报告书满脸难以置信。 「为什么啊!?敌人军队主力应该是送到阿尔玛地方来了啊!对方是有增援多到易守难攻的要塞能这么快被攻下吗!?」 这个事情超出我们的计算。从敌军的规模看,应该没有更多的援军。 耶森的确是战略要地,我们也有所戒备。但是,从侵略阿尔玛地方的地方兵力看,应该没有能够同时攻下其他地方的兵力。 「……奥尔汀柏的军队,只有1000人的样子」 索拉神色沉痛地说道。看着我, 「威斯卡侯爵……他……反水了,打开了要塞门……的样子……。带着1500名士兵前往要塞,称是援军进入了内部……」 她痛苦地说道。 「居然会变成这种情况……」 「……搞什么啊!」 我抓起椅子扔到墙上。完全就是撒气。 撞断的椅子腿滚落地面。 索拉没有责备我一怒之下的行为,说道。 「赶快回王宫吧,召集评议会。……进行败仗处理」 「败仗……输了吗,我们」 这句话说出口,实在是让我心里难受。 我咬着牙说出这句现实,索拉平静地说道。 「是的。我们……没能改变世界……」 她大步走向地图,双手放了上去。 「————!!!!」 公主全力扯碎了地图。 ○第四章 世界的求法 「……怎么办,殿下」 「耶森的艾登堡要塞沦陷了。敌人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阿尔玛要塞现在还在抗战,但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战斗拖得越久开销越大。耶森是支撑我国经济的矿山运输路径。这里被拿下之后要继续起用佣兵——不,就算没有佣兵,国库破产也避无可避」 「只能尽早求和了。别无他法」「会被要求赔款的。再说,对方愿不愿意退兵也不知道」「无视交涉,充分进行掠夺之后再要求赔偿吗」「那我们就完了」「怎么办」「拜托另外的国家中介如何?」「有这人脉吗?」「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若对方提出要贸易优先权怎么办。关税会拔高的」「那就成了合法的压榨」 「怎么办」 「怎么办?」 「…………杜肯南大司教」 「哈?」 我说的话,让评议会的人像是毫无头绪一样看了过来……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说了现在能做的事。 「只能拜托杜肯南大司教了。国王陛下生前与他关系亲密。而且,奥尔汀柏领地内有他的教区。和血船王应该有所联系。 ……即便不情愿,眼下也只能拜托他做仲裁,争取让奥尔汀柏接受和谈了」 「哦哦」 「说的没错」 「那陛下,这就联络他——」 「不用了。我早就送了书信过去。教会应该会立马给出反应的」 他们的反应我了如指掌。我越是不想做的事情,他们越赞成。所以,我在回王宫之前就先打下了这一手。 「和平条约的条件,恐怕会相当不利于我们。为了偿还战争赔款,得发行特别债券降低货币汇率,强制征收人头税……多少我们能付得起,计算就交给你们了」 恐怕,结果会比这群人计算的金额高得多。 「不知道杜肯南大司教要多久才能把和谈的请求传到那边。要塞的防御还是先继续……」 说话途中,门打开了。佣人小步跑到我的身边告知道。 「杜肯南大司教登门拜访。要带他过来吗?」 这实际恰好得让我心头骚动。我点点头。 「知道了。带他过来吧」 「欢迎大驾光临,杜肯南大司教」 「若这幅老骨头能有用得上的地方,自是不辞辛劳。殿下」 老人一如既往地笑眯眯。 「话不多说,我就问和奥尔汀柏有没有可能和谈?」 「关于此事,卑职临危受命,虽说力有不逮,但卑职的诚心似是打动了名声远扬的血船王,愿意接受这场和谈。——只是休战期间只能约好4年」 听到这里,评议会炸开了锅。 「这可太好了!」「大司教阁下真厉害」「还担心对方会不会不愿休战」 可是,光凭这句话我还完全安心不下来。 「那和谈的条件是什么?」 我追问道,杜肯南大司教双眼微眯,告知道。 「割让艾登堡要塞和耶森。以及,菲斯塔银币40万枚的战争赔款」 「4——40万枚!?」「割让耶森!?」 这个金额和条件,和法威尔拼个鱼死网破的损失相去不远。 通过耶森出口的贸易为王室带来的利益只算矿物资源都有每年4万菲斯塔银币。将这里交出去再赔偿40万枚,怎么想都是强人所难。 「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条件就不能再放宽一些吗」 我的问题让杜肯南大司教摸着胡须露出为难的表情。 就好像是我在耍脾气似的。 「这……已经说是卑职尽力争取的结果了。……可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对方就愿意退兵。艾登堡要塞沦陷,阿尔玛要塞失守也只是时间问题,卑职上了年纪的这幅耳朵都能听出来。拖下去怕是只会让对方抢掠横行,重创国土」 「这……」「唔……」 评议会的人纷纷烦恼了起来。是要认输支付赔款,还是战到最后拼死一搏。 情况已经恶劣到我们必须从中选择。 「可是——卑职也不愿见到民众陷入水深火热。至少,就让这把老骨头去磕个头,请求对方从耶森退兵,减轻赔款」 「哦、哦哦!」「此话当真!?」 条件稍微缓和了些,便让议会高兴得像是要跳起来。杜肯南大司教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对方想来也不觉得能得拿到全额。这不过奥尔汀柏考虑了血船王要战的意思,漫天要价。 若是拿出足够的诚意前去说服,说不定能减少15、甚至是20万枚的宽限。只是……这么一来,卑职作为教会,也希望法威尔能展现相应的诚意」 「……怎样的诚意?」 他要求我们支付中介费。估计会开出宽限金额的3分之1。 杜肯南大司教看着我,说道。 「希望能赐还上交给法威尔王家的司教领地」 「————」 我太天真了。 他要求归还父王从教会收走的特权的领地。这——等同于是受到到了教会的侵略。 「这也太,大开口了……」 评议会对这个条件也无法坐视不管。 可是,杜肯南大司教对他们露出了慈悲为怀的视线。 「教会领和国家领土完全不同。若是法威尔陷入动乱,教会领会成为救赎之光,能主的恩宠分享各位大人。神殿骑士久经训练,时刻有所准备」 「唔……」「这……」「可是」 乍听之下十分虔诚,但这只是在暗示“若是成了司教领,法威尔出现反动的时候贵族就能去那避难”——这是大司教的利诱。 别管摇摇欲坠的王室了,来投靠教会吧。这是仅·针·对·王·室·下·手·而说动议会的巧妙手腕。 杜肯南的视线从沉默的评议会人员移开,面带沉痛地望向我。 「卑职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为和平牵线搭桥。殿下,还请做出英明的决断。 为了我等在天之上的主父,还请万万不要做错一步让自己落·入·冥·府·深·渊·」 听到这句话。 父王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响起。 『你这是要为父无法走上天国,反倒是落入冥府深渊!』 天国。地狱…… 威斯卡侯爵是这么说的,父王——却说的不是“地狱”。 『杜肯南殿下前来通知,那小子的行径天理难容!』 召集商人的那天,威斯卡侯爵愤愤不已。 他要背叛,需要和奥尔汀柏有所接触——而他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拿到了足以让他下决心背叛的条件。 奥尔汀柏如何得知父王的死期。联系这三者之间的人是。 而时时刻刻都在监视我的,能够监视我的人,是谁。 他—— 「——是你!」 我不禁拍桌而起,大司教和贵族们都冷眼看着我。 「……怎么了吗?」 大司教不为所动地反问我。 我从枪套中拔出枪,对这他的脸扣下扳机—— 「……『落入冥府深渊』,这话说的还真是吓人」 ——那不过是我一瞬闪过脑海的妄想。 这里不是战场,我没有拿枪。就是拿了,突然开枪的我也没法完身而退。 只不过, 「我想起来我最近总·是·听·到·同·样·的·话·」 我将如铅般沉重的事实说出了口。 「都是从·你·那·听·来·的·吗 ·」 ——杜肯南的表情消失了一瞬。 细如针眼的眼睛立马恢复了往常的温和。但是——只要这一瞬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是这样吗。那就要怪卑职多嘴了。上了年纪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若是让殿下不快,还请原谅」 杜肯南毕恭毕敬地像是要磕头,而我则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现在不是很想听到这句话。如果事情就这些,你可以退下了。还是说,有其他要刮走我国血肉的要求吗?」 「没了,刚才所说的便是全部。……公主大人似乎有些动气,卑职就先退下了」 「大司教」「大司教阁下」「杜肯南阁下,请留步」 僧服老人无视贵族们叽叽喳喳的吵声离开了评议会的房间。 「…………」 留下的只有贵族们尴尬的沉默。 「……公主大人」 「何事?」 「除了接受和谈别无他法。我们要想留下一命,只能听从杜肯南大司教所言」 他的语气很是亲切。 一个人开口了,别的人也纷纷插话。 「公主大人。首先考虑如何活下去。世上有被驱逐故乡,仍旧在他国卧薪尝胆夺回故国的王。我们也当一同尽力」 「是」 「公主大人」「殿下」「请英明」「王女殿下」 我在吵闹的会议室中举起一根手指。 他们静了下来。 「……暂且,还不和谈」 说的内容,让他们爆发出喊声。 「「「——公主大人!!」」」 「今天就到此为止。各位回去再好好反刍一下今日的会议,下次要做出决定」 见他们一副随时要扑上来的样子,我连忙解散了议会。 ……这大概也会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做了。 我小跑着穿过王宫走廊,进入一旁的小房间,关上门——长叹了一口气。 「已经,结束了……啊……」 一切,都在诉说着这个结果。 ○ 这个国家输了。 得出这个结果所需要的计算,早就已经摆在了那里。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翻盘。我久违地回到家把用数字和标记针填满地图,已经无法逃避这个结局。 自开始不过1个小时就得出了结论,我却一直盯着它直到中午。思考过多,大脑一片空白,感觉绞尽了脑汁……我这才终于大声地叹了口气。 我放弃了。放弃了死缠着想要得出一个计策的行为。 最终,我自言自语道。 「结果,我在这个世界……也是个废物吗」 我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挣扎着算到了现在。可是,事实总是残酷的。我看着地图,再一次叹气道。 「好想赢啊……」 我心怀遗憾地嘀咕着。因为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么了。公主那边没有任何工作给我,说是开会也不用去了。 我瘫在沙发上,近来积攒的疲惫一口气涌了上来。 最终我的意识沉眠好似陷入泥淖。 「直希……直希……」 有人轻抚我的脸颊。再加上这个声音。 「知道了……我会起来的……——诶,好黑?」 我睁开眼睛,房间里却出乎意料的黑。我还以为是早上。因为, 「你又熬夜了」 索拉微笑着,就在身旁。 她有被暗杀的可能。夜晚走在外面即便带着护卫也很危险,所以总是卡着太阳落山前的时间回去。 而索拉,今晚却还在这个家里。 ……啊,是吗。战争结束了,暗杀的可能也很低了吧。 「晚上好。索拉。……这么晚了怎么还在?」 「晚上好。……嗯,我想和你谈个事,就来了。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晚上一个人走在外面很危险啊」 「不是啊,我白天来的」 「是吗,那……诶,给我慢着。那你是刻意等天黑了才喊我起来的?」 「看你睡得很香……而且,我觉得等天黑了才好办事」 「?是吗」 索拉视线飘着,说话莫名其妙。 我用力站起身,这才发现身上挂着毛毯。看来是真的放着我睡到了现在。 那也就是说,评议会早就结束了。 我问索拉。 「那败仗处理结果怎么样了,定下来了?」 「……嗯,结果很是不尽人意」 索拉表情阴沉。我也被带着皱起眉头。 败仗和我并非没有关系。我好歹也是大将,在前线来来去去。而且,甚至没能预料到决定性的败因——威斯卡侯爵的背离,支持了让他退居幕后的命令。 如果那时候我回答「我只是遵从公主做出的决定」,侯爵是不是就不会认为王女殿下是受到了魔术士的控制。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和谈交涉是失败了?」 「没,答应了条件是可以的。只是……今天我知道了件很严重的事。听我说」 「我听着」 然后索拉给我解释了。 奥尔汀柏议会考虑到血船王的意思,漫天要价银币40万枚。 而我们完全无法支付。 以及——完全配合了国王陛下病情的侵略,侯爵背叛所需要的人脉,一切的谜题都解开了。 「大司教……没想到他一直在背后搞事。目的是夺回教会领么。准备这么周到,估计计划了很久」 「肯定一直向父王鼓吹我和直希的行为是『离经叛教的邪恶魔术』。搅动后悔过去的父王内心……太卑鄙无耻了」 「那怎么办?说是银币40万,那是王室一年预算的5分1了吧。付了就得破产,领地还了以后收入减少还是得破产」 王室预算已经是靠借款在运作了,加上40万枚基本就死了。 即便能够还清赔款缔结和平条约,商人们的高利贷也会逼王室课重税。而且,耶森割让出去,贸易路线减少一半的王室收入会骤减。而这些损失无法填补,等和平条约到期国内上下会一片混乱。 到那时候,或许不用发动战争,只需要刺激一下反动就能让法威尔灭国。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拿来了200枚菲斯塔银币」 「嗯,然后?」 怎么做。 我这么想着对索拉说道。自暴自弃。 「这是说好的剩下的报酬。……直希,你带上这些钱,今晚逃出这个国家」 我一瞬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说啥?」 「战争输了,家臣的忠心也开始背离。不止如此——王室还遭到教会的针对。……已经束手无策了。直希,你也应该懂的吧?因为,你都没给出新主意」 「……是啊。束手无策。想不到一点办法」 如果想到了早就说了。索拉也明白这一点。 「我已经输了。相信不用多久诸侯就会举旗造反。我要么就是被拉下王位被处刑,要么就是被强迫接受和谈……。 不管怎么说,到时候都没法保护你的立场了。所以,快逃吧」 我无法反驳。 虽说我只是明面上的将军,若是在败仗处理中结果需要我背黑锅,那作为败兵被处刑并不奇怪。说不定,已经有人提出要这么做了。 「……都怪我光想着战争了。我知道战争输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才想拖时间。 我 应该用争取到的时间都思考思考输了的时候该怎么办的」 未来不随人的意愿所动,更多的是会发生概率高的事情。 我明知这一点,却没有思考输了的时候该怎么办。所以,当真的输了,计算的时间就不够了。 索拉微笑着摇摇头。 「我们之间谁对谁错都无所谓了。要是没有你,我连该怎么战斗都不清楚。……别这么责备自己」 她那是自弃的微笑。 ……我至今的努力,明明是因为不想看见这个微笑。 「只可惜都要分开了,我却尽是只让你见了这个世界不好的一面……是我力有不逮。对不起。所以我希望,至少你能平安活下去」 公主的话让我在意了起来。 「……你眼里的世界不一样吗?」 「诶?」 「在这个世界,你看到的是什么?」 「看到什么……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地问我,我从内心中挖出言辞。 「……我的世界比这里和平的多。但是,争端依旧,能无动于衷地掠夺他人的人比比皆是。我总是在想,任·何·人·都·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这个世界应该也一样吧。你不过是在搞数学就被人蔑视。连亲生父亲都对你嘴下不留情」 索拉目光悲伤地望着我。 我忍着心痛说道。 「你就不曾想过——这·个·世·界·看·不·下·去·吗?」 任何人都无法相互理解,人们彼此伤害。 即便希望至少助人的善行能够得以存世,一厢情愿的善行却甚至会伤到他人而无自知。 这种世界烦透了——为什么她能不这么说。 听到我的话,索拉放下银币。 「这个问题有点难。……看不下去。……我有这么想过。当然有」 「真的吗?」 「是啊,真的。 父王一点都不理解我。诸侯在背后说我坏话。身边从来没发生过好事。就在这种软弱的时候——恶魔会突然在耳边私语。这个世界,不堪入目」 索拉手摸上贴在墙上的世界地图说道。 「…………是啊」 王女也是人。她的话让我如是感触。 可是,她回过头来的表情,不是悲伤不是愤怒,只是有些困扰的微笑。 「但是……世界,真的很狡猾。让人这么痛苦,一切都不如意——却偶尔,忽然……会露出特别好的一面」 她眼中闪烁的不是怨恨的昏暗光芒,而是慈悲的温柔目光。 「平时看不出来,但有那么一瞬间,世界是如此的美妙。冲击我内心的正中央,留下让我透不过气的悦耳音色,又在我还沉醉余韵的时候悄然消失……。 正因为——有这么“感动的一瞬间”,我还是这么喜欢这个世界」 公主说道。 「不管有多么痛苦,人还是会在感动的那一瞬间忘却一切爱上世界。 ……我也是,其中一人。即·便·世·界·不·会·总·是·那·么·美·妙·,却·也·无·法·忘·却·世·界·展·现·过·的·那·一·瞬·间·——仅此而已」 「————感动,吗」 备受感动的时候。 见识美妙的时候。 无论身处的世界有多么令人厌烦,索拉也不·会·逃·避·曾·经·感·动·过·的·自·己·。 这有多难,我很清楚。 对于感动了我的祖父,我却仅仅因为被人后来说了几句话产生了怀疑。 然而,索拉她。 她,说即便是这样,即便不会总是美妙——也会原谅这一点。 ……真的。 真的是。 为什么,如此纯真的少女。 却要在这蛮横的战争和怀才不遇的环境中悄然凋零。 「索拉。……既然要逃,你也一起吧?你·也·知·道·,你留在这个国家会被怎么样吧?」 战败国的国王,结局总是悲惨。 索拉明知这一点,却只要我逃走。 可是,她摇了摇头。 「我是王女。还能利用政治婚姻或是退让王位做些什么。我会在这个国家坚持到最后。不过……感谢你这份心」 不出所料,被拒绝了。 我苦笑道。 「政治婚姻么。你这么漂亮,男人们还不得打起来,会死人的」 这句玩笑话王女轻笑着接道。 「倾国倾城。既然如此,希望能有让敌国倾倒的本事呢」 「凭你小菜一碟」 「——那……要来试试吗?」 「诶?」 吸——。呼——。索拉深呼吸自后,退到门边。 「稍微、稍微等我一下」 咚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怎么了。让我等,意思是还会回来吧。 ……光等着也没啥意思。 「最后的工作了。闲着也是闲着弄个『宅圈公主方程』好了」 或者叫倾国美女方程更好吧。充分利用自己这一奖赏引发他人争夺。就像埃及艳后那样。 天才数学家约翰·纳什提出的纳什均衡之中,因为搭讪的男人们争夺美女的例子而出名。 彼此争夺这一零和博弈就此形成。为了得到有限的最大奖品:p,参与者a会夺走参与者b的利益。 而多名男女的情况下,男性全员会聚到最美的女性那边去,彼此牵制谁都得不到,而女性也会因为嫉妒不让美女成事。所有参与者都一无所得。 而宅圈公主是刻意制造了这种情况。 「用这个比喻,绕在索拉身边的会是谁呢……国内的贵族?还是说,其他国家的求婚?」 我看着墙上的地图思考起来。 这是索拉制作的势力图。为了在国内的战争玩捉迷藏,这地图比之前看的要大。 法威尔王国的名字起源于古语的『光芒出现的国家』。而围在周围的国家犹如乌云。 奥尔汀柏王国。海运交易商人公会联盟。艾伦兰王国。比荷卢联合王国。莫斯科比亚帝国。皮尔夫什共和国。麦森堡帝国。南部通商金融会。 那边会来? 「……还会说,所有人都会扑过来……纳什均衡就是……」 参与者增加了计算就会复杂。敌人的战略也会变。一旦争夺起来,男性之间会彼此牵制。 「……让他们争?」 就·是·这·个·。脑海里的东西连了起来。 「久、久等了」 我闻声望去。 ——眼前,是天使。 即便是在蜡烛的灯光下,依旧能透过薄薄的丝绸裙子看到肌肤。带有玄妙之美的花边优雅地装点在裙边。 梦幻般的服装犹如雪的结晶,然而穿在女性身上印象焕然一变。大开的胸口好不遮掩那道深沟,娇柔的肩头下雪白的双臂裸露在外。 就好似经过精密计算制成的糖果雕塑般梦幻——却又有着令人不禁伸手的魅惑。 这是怎么了……我的思维与离不开的目光脱节,纤细的手臂挡在胸前。 「……眼睛,直勾勾的」 「你穿成这样怪我吗!?」 明明是你穿成这幅样子! 「我……我可爱吗?能倾国倾城吗?」 「说实话棒极了」 「……直希,你也会为我倾倒吗?」 「就是砍了其他人也得抢过来」 「嘿嘿、诶嘿嘿。是吗……鼓起勇气太好 了……」 索拉羞涩起来,白色丝袜和短裙之间构成绝对领域,修长的双腿忸怩不已。露到了极致的腰间和臀部曲线,将苗条与丰满两个相反的要素完美融合。 如果是为了这女人我也愿意参加决斗啊。嗯。 索拉缓步走进房间,手搭在地图上,说道。 「这里,法威尔,是我。让其他国家为了我打起来,全部灭国」 「是、是啊。让男人们打起来,谁都捞不到好处——」 这一瞬间,齿轮咬合了。 灵光一闪。 这是一闪而逝的幸运。 可是,一旦抓到,思考的齿轮就完美嵌合,开始加速。 「……所,所以呢。我,为了自己今后,想让自己更习惯男人一点。……就是说,我,只是为了今后,所以,有点经·验·,会更好」 索拉还在说什么,但现在这都不重要。 我走近索拉,仔细看着她身后的地图。 「奥尔汀柏……外海……耶森在这里……贸易航线是这边……」 周围的国家有8个以上。而下此刻都处在弱肉强食的规则下。 也就是说——在弱肉强食的前提下,表明了“争夺”这一战略。 「我不是说一直对这个感兴趣只是想到马上生死离别了——」 既然如此,一旦碰面所有人都会选择“开战”。 既·然·如·此·, 「……是啊!」 我双手拍在地图上。 「诶!」 被夹在我和墙壁之间的索拉惊叫出声,但现在先不管。 「可以,可以……可以的!能干!」 「也、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索拉!」 「唔——您、您请……!」 我俯视着自己要救的公主,她正满脸通红紧闭双眼,微微抬着头。 这看起来怎么像是要亲真可爱。不过,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这样能赢——不对,是能输·得·漂·亮·!」 我将绝地反杀的可能告诉了她。 「……………………诶?」 「诶」 感觉反应有点慢。 只见索拉小心翼翼地发问。 「直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说什么了?抱歉,我在看地图考虑事情,没听清……」 「…………呵」 索拉微微一笑。 手抓着地图狠狠撕碎了。 搞什么好吓人。 ○ 「这不是王女殿下吗。终于做出决定了吗」 「是啊,让你久等了杜肯南大司教」 自杜肯南大司教在评议会提出和谈方案过了2周。 顺带一提让他等到今天不怪我。我提出要谈话之后,他来指定地点的时间比约好的早得多。 杜肯南意气风发地说道。 「那么决定如何?最近战况越发恶化,听闻法威尔已经从阿尔玛地方的周边要塞收兵了。剩下的只有要塞和市街……啊,当地的佣兵似乎也去了越战越勇的奥尔汀柏那方,兵力越来越多了」 「是啊」 「决定好了吗?卑职也是一把年纪了,去奥尔汀柏需要乘船,还是希望能赶在天气转凉之前听到王女殿下的决定……卑职也不强求归还所有司教领。若是情非得已无法归还,都可以谈谈,如何?」 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完,我发觉彼此的见解有所龃龉。 「哎呀、哎呀哎呀。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杜肯南大司教阁下。今日邀您过来可不是为了拜托您说情」 如果是为了这个,会在评议会说。 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杜肯南大司教两人。 「怎么……那是要选择继续打下去?」 大司教惊讶地说道。我无法回答是或不是,而是暧昧地说道。 「那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杜肯南大司教似乎是理解为是了。他很是夸张地仰天吃惊,无奈地叹气道。 「这可真是,选了一条令人扼腕的道路。您不明白这会让这个国家的民众流血战场,让战火荒芜大地吗?若明知如此还是选择战斗,感觉就仅仅是为了争一口气选择荣誉战死。神可不会为此骄傲。您应该有身为统治者的意识……王女殿下?」 我中途开始就没在听。 我本来就很忙,没时间听他说废话。我在小小的笔记本上写着不得不算的东西。 我发觉他说话停了抬起头。 「啊,说完了?我最近很忙,没空听您瞎扯」 杜肯南大司教愤怒地瞪大了眼。 「这、这得是多没教养。也是,老人的——」 「你的条件我已经知道了。希望返还司教区」 我打断他的话,直接问结论。大司教颔首道。 「是、是的」 「那么,您知道我提出的条件吗?」 「……哈?」 他的回答显得很蠢。 看他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自信态度,我还以为他早就关注了我的动向。 可是,看他这表情,实在不像。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自以为完胜了就放松了情报战。 没办法,我只能好好问了。 「您的耳朵是真·上了年纪吗?我直接和奥尔汀柏提出了和谈。我问您知不知道我当时提出的条件」 我说完之后,大司教激动地喊了起来。 「直接交涉!?啊啊,这都是干的什么事情。这只会助长奥尔汀柏提出更高的条件啊。即便是卑职,也无法求到更多的让步了!」 他这番话让确信,果然他一无所知。 「我就没求他们让步。我给奥尔汀柏议会提出的是完全不同的,新的和谈条件」 「新、条件……?」 「是啊,议会的回答也让我十分满意。对方也愿意以此和我们缔结五年的和平契约」 「怎、怎么可能!?奥尔汀柏可是打胜了!?」 大司教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战败国,没有任何后盾,要如何让对方如此让步!」 我从头解释道。 「所以说我就没求他们让步。因为我提出的战争赔款,是菲斯塔银币100万枚」 「……哈?」 杜肯南大司教的脾气顿时没了。 这也是。我说的可是王室预算的一半,平时根本不会挂在嘴边。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 「大银币100万枚。我提议用这笔巨额的战争赔偿金签订五年的休战协定。奥尔汀柏的议会听了很是满意」 「这、这不可能」 我又解释了一次,他还是不敢相信。 「这话说的真奇怪,杜肯南大司教。为什么您能这么肯定?」 「没有中间人,不可能签下这样的契约!这可是菲斯塔银币100万枚!空头支票如何让人接受!即便付得起,条件上说也绝对是我更轻,诸侯可不会答应!」 「也就是说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奥尔汀柏就会从法威尔退兵。 既然如此,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万死不辞,而我,成功了。——你觉得呢?」 「究竟、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很简单。首先是中间人。我没拜托教会,拜托了其他组织」 「这种破天荒的条件,会有谁愿意担保。没有教会这样巨大的后盾,不可能」 「是啊。不过,外洋的霸者艾伦兰王国。军事商人比荷卢联合王国。若是那 两国的大使,绝不比大司教逊色。您觉得呢?」 杜肯南大司教一脸震惊,慌了起来。 「让那些大国动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国家和法威尔可没有联系……」 「这世上不管是谁一开始都是陌生人。不过,只要借以话语加深理解,这世界还不至于无情到没人帮忙。 所幸,王室辎重队有各国的商人。通过他们给两国的大使送去了书信,并不难」 直希说的『埃尔德什数』就不解释了。 「是吗……召集各国的商人,是为了外交结识商人吗!?」 「不是。只不过,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 接纳众多外国人并不是为了这种利益。 不过,大司教应该是不会信的。 「这种小聪明交到的缘分,可称不上是人脉!仲裁的条件应该比卑职还要高额才是——」 「想知道我开给那两个国家的条件吗?也没什么好藏的。迟早会知道——为我们担保的条件就是,法威尔产出的铜和铁,他们拥有贸易优先权。两边都二话不说答应了」 「这样给出交易优先权,会被榨取关税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这点大司教说的没错。战争所必须的铜和铁等矿物资源是每个国家都嫌少不嫌多的输出品。这些资源的优先权,没有国家会拒绝。 可是一旦约好了要将东西优先卖给他们,关税就随他们定了。所谓交易优先权,就相当于是将合法榨取我国的手段拱手交给了没有名头能参与战争的国家。 「您说的没错」 若是一般情况,的确如此。 可是,我并不担心这一点。 「不过,艾伦兰和比荷卢两国都接受了这个条件,我是打算给关税便宜的那边多输出一点的,不用您多操心」 我把这个理由告诉他之后,他目瞪口呆翻动白眼,然后终于理解了过来把视线拉了回来。 「同时向两个国家提出了优先权和仲裁的契约吗!?竟然还有这一手……!」 彼此都是军事力足以争霸的国家。参与者之间共享利益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让被对方超过,只能向法威尔让步。 囚徒困境,永远是制造了这场困境的人获利最大。 「予以对方剥夺的权力而让对方为自己尽责……这,简直就是魔术!」 「我雇的……不,我信任的人外号叫什么,您是忘了吗?您自以为是贬低的这个词,恰恰指出了他真正的价值」 「——魔术士!是吗,那个小鬼,多管闲事……!」 「想要剥削法威尔的参与者有很多。只是参与进来需要合适的名头,我就为他们准备了这个名头。仅此而已」 ○ 「博弈论问题。听好了?有个规则叫做鹰鸽博弈 ·能得到的最大饵食(利益)是10。 ·参与者选择老鹰策略或是鸽子策略,参与饵食争夺战。 ·鹰派发动攻击夺取饵食,鸽派则是让出饵食。 在这个条件下,鹰鸽的收益矩阵如下所示」 「鸽子和老鹰一起是老鹰赢。不过,两个鹰派碰上了平分饵食彼此受伤。而鸽子因为不争和老鹰碰上了会一无所得」 「那我们就是鸽子?」 「如果选择让步,就是如此。和老鹰碰上了就会受到剥夺」 「想要活下去,只能和鸽子碰上。但是,整个世界四面楚鹰。我们只能默默被拔掉翅膀匍匐在地」 「完全正确。和老鹰碰上了只会被剥削。然而怎么找又都找不到鸽子。我们周围全是强国,这种情况下所有国家都是老鹰。——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活路」 「怎么回事?」 「听好了,如果鸽子和老鹰都只有1只,鸽子会被完全剥削。可是,增加参与者如何?鸽子和老鹰各有2只的话,老鹰会从鸽子手上夺走20。可是,老鹰之间彼此伤害也会增加。可是鸽子(11)的收益比起只有1只的时候会增加5。 那如果只增加老鹰呢?加到3只如何?4只如何?——老·鹰·越·多·只·会·使·得·损·失·越·来·越·多·不·是·吗·?」 「……老鹰太多了的话,损失增加老鹰会活不下去,只有鸽子能活下来!」 「说的没错。这个国家周围都是敌人。但是敌人之间也是敌对关系就让人很开心了。按照进化博弈理论,这里的参与者全是老鹰策略。那么,我们只要采取这种情况下能最好适应环境的——鸽子策略就行。 我们不和对方打。让他们去争夺饵食,让老鹰之间去互啄。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不是成为老鹰也不是成为鸽子,而是参与者的席位和饵食」 「具体是要怎么做呢?」 「不用20万40万。给他们100万菲斯塔。毕竟,奥尔汀柏议会是漫天要价。所以不管血船王什么意思,我们比对方叫的还响对方肯定就愿者上钩」 (11)我怀疑这里是作者打错了。因为按策略老鹰互怼的伤害是(-10),而这里20的饵食全部由老鹰瓜分的话最终的收益矩阵会变成鸽子(0),老鹰(20÷2-10=0)。鸽子和原来一样是(0),老鹰从(-5)增加到了(0),收益增加的应该是老鹰才对,原文却是鸽子(ハト)。 ○ 进化博弈理论提到了适应性。这个理论将交涉完全反转。 「不、不,就算是这样,100万怎么付得起……」 杜肯南司教苦不堪言的模样。我点头道。 「是啊,完全没错。说来心痛,法威尔并没有能够支付100万枚菲斯塔银币的财力。 所以,就请求分期付款了。休战协定期间,一年20万付,奥尔汀柏的议会答应了」 这和我跟直希谈工资的时候一样。只是,规模变大了。 「!……是吗,增加金额让对方答应分期了吗」 「相对的,奥尔汀柏也会从耶森和阿尔玛地方退兵。割让领地似乎是不肯放弃的样子,但是有负责中介的艾伦兰和比荷卢联盟两国愿意为我们对奥尔汀柏施压表示要封锁贸易」 「完全就是大国的威胁啊!」 「真的太可怕了。虽说拜托他们的是我,但我又怎么能对大国的做法指手画脚……真希望谈的时候能更温和一点」 奥尔汀柏议会似乎不吓唬一下就不愿意动的样子。没办法。 我一副无奈的样子,杜肯南大司教双手在桌上紧紧握拳。 「……所以从阿尔玛地方退兵了吗!?乘胜追击扩大战线的血船王又另外雇了佣兵,毫不顾虑花费在战争上的开销,议会对此也面露难色……而事到如今,却被大国说要中止贸易,别说战斗了财政都会迎来危机!」 「您老真是见多识广。法威尔的评议会之中能立即理解的人也没多少」 「可是,即便是分期,法威尔应该没有能持续支付20万枚菲斯塔银币的财·源·才是……怎么能被魔术士骗了!现在去劝对方别被这种把戏钓上了也不迟——」 「说的人好像欺诈师一样。会付清的啦」 直希打开大门进入房间。杜肯南大司教吃惊起身。 「魔、魔术士……!」 直希和老僧对峙,态度怡然自得。 「别这么害怕。魔术士只是个外号」 直希对大司教的反应不满地批评道,老爷爷血气上头。 「卑职岂会害怕你这种货色」 「那就冷静一点听我说。知道吗?参与者大家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行动。首先是艾伦兰和比荷卢为了贸易在外海会帮助我 们法威尔。而奥尔汀柏的私掠船若是妨碍贸易会扶不起赔款。所以从今以后不会再袭击法威尔。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妨碍贸易的私掠船问题解决了大半。那么,你怎么想?」 「什么、什么怎么想……?」 「运输船队能够减少军舰数量增加运输船了。能够无视附近的奥尔汀柏,运输能力能有以往的1.5倍以上。因为周边海域的危险减少大半」 按我们的估算,本是军舰的船有一半以上都会换成运输船。 大司教震惊不已地听着我们的计算结果。 「居然……!」 「法威尔的矿物资源收入现在是每年5万枚银币。而这么一来4个月就能挣到8万枚。 而且,这是无需担心私掠船和关税的贸易。接下来继续投资设备,提升运输量和生产力每个月试算一下能增产4%左右。每月4%的复利计算,8万枚增加到20万枚花的时间,知道需要多久吗?」 「4%……这个……一年就是48%……」 听到杜肯南的回答,直希摇摇头。 「这是单利计算。我说了吧?这是复利计算。一个月后是104%,两个月后是108.16%。 大概两年,就会超过20万。5年都不需要。在第三年就会超过32万。减去20万收入仍旧比现在的5万高出一倍以上。第4年是52万以上,5年过去会变成84万。 当然这中间还得支付矿山和运输的工作人员的薪水,让经济活性化」 「什么……!?」 最后的依据被拍在眼前,杜肯南大司教扭曲着脸。 「战争后的收入比战争前还高……!?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不简直就像是法威尔打赢了一样吗!简直是在胡闹!」 「哪里比得上你胡闹的厉害。人老得太·厉·害·了,容易上火了是不是?」 「放肆!我可是大司教!?」 见他慌乱打的模样,我轻叹口气。 「啊啊……终于不倚老卖老搪塞自己的无礼行为了吗」 「什么……!」 杜肯南看着我们说不出话。正好,现在就把这事说了吧。 「我们不需要你的中介了。现在还没放到明面上来,不过这场战争已经谈妥了。 今后禁止你出入王宫。你要求返还司教领,我是不会允许妄图从我国手上夺走领土的人踏进这里的。 今天喊你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你这件事」 老头子听到内容双眼怒瞪吼道。 「这是要赶我出去!?」 「没错。本来我今天都不想和你见面。但是,有件事想问你,所以最后再容你出现在我眼前一次」 「想问……什么?」 他生咽一口唾沫态度谨慎地问到,仿佛这是最后的希望一般。 「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是·你·花·言·巧·语·蛊·惑·我·的·父·亲·的·吗·?」 我只是希望能听到他自首这是事实而不是我的臆测。 他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笑了出来。 「……卑、卑职是有想要说动卧病在床的陛下……可、可是,卑职害怕触怒陛下,只敢为公主和陛下之间做个缓冲……!」 他笑得十分卑微。 进入房间时候自信满盈的魄力已经不知所踪。 「是吗。……那么,已经没话好说了」 我看了眼直希,他一点头转向房间出口。 「已经好了」 随着这一声喊,脚步声带着金属碰撞的声音进来了,是身着绚丽甲胄的骑士们。 「神殿骑士团……为、为什么魔术士会喊神殿骑士过来?」 迪肯南狼狈不堪,直希露出邪笑。 「我比较擅长处理数字。陛下去世之后从佣人的手里拿到了账簿,里面是只和你有关的收支。 把这个拿去教会本部问了问,对方似乎很感兴趣。说是好像和你报告给教会的金额差的有点远。没想到,在教会法里贪污是足以治死的罪名……你怎么想?」 「这、这是误会!」 杜肯南跑过来伸出手想要求饶,直希随意地避开了。 老人扑空的手抓到的是神殿骑士粗犷的手臂。 「这个别和我说,和本部派遣过来的他们说去。——啊,对了。顺带一提,你来这里之后把你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好像找到了类似隐藏账本的东西。你最好想想那个的借口」 骑士们牢牢抓住杜肯南大司教的双臂,直希的话让他带上了恐惧的表情。 「做、做什么,放手!!王、王女殿下,都是误会!我真的只是想为您和先王陛下的关系——」 「够了,闭嘴」 直希盯着挣扎的老头子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直希这么说话,令人脊梁发寒。 「——数字,能够超越时空。 就像我们计算过这个国家的未来一样。你的过去数字也都全部告诉我了。……稍微翻了翻隐藏账本。正好够买两把枪的开销,在我正要来这个国家的时候有印象。 袭击索拉的刺客拿着同样数量的枪。——那·是·你·干·的·吧·」 「————噫」 直希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杜肯南睁着眼好似舌头抽搐了一般发出奇怪的声音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神殿骑士们把僧服老人拖了下去。 我沉默着望了一会儿。 只剩两个人了,直希转向我。 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的邪笑。我有些安心,却又有些可惜。 「……我只是按你说的整理了一下账本,早在很久之前和教会有关的支出就已经被整理过了。你一直在调查那个大司教吧」 他把这件事指了出来。我点点头。 「明察秋毫。不愧是直希」 「为什么一开始不用?」 「这么说可能有点难听……但教会本部会调查他的内务也只是因为他这次捅了娄子。只要他还握有金钱和权力,身为大司教就不会被问罪。但如果是设计陷害法威尔,挪用了钱财,而且,是在犯下如此失败之后——所以就决定现在拿出来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底牌要放到最后的最后再亮出来么」 「就让他好好后悔让临终的父王生活在不安的这份罪」 「好怕好怕。以后还是别惹你生气比较好」 「……不会出现比让人家穿着决胜内衣认真算了一晚上东西的直希更让人生气的人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故意说得很轻,直希完全没注意到。 直希苦笑着走过来。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 「好样的。仇也报了。你是个好·女·儿·」 把我想听的话,清楚地说给了我听。 ……这种地方,太坏了。 「谢谢」 教我想知道的,然后予以我认同,在我难受的时候支持着我,还在我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而且,还会为了我发怒。 这样对人家,人家也只好——下定决心了。 ○终章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如此这般,两人把地图贴好了,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工作。 「好,各国大使的书信都送到了,说是我们开的条件全部都能接受。停战协定,交易优先权,剩下的就是去参加签字仪式了。」 我向索拉报告一切准备就绪。 公主欣喜的接过我递过去的信。 「辛苦了。不愧是直希。魔术士的外号,已经快成真的了」 索拉对我大夸特夸,对此我却不得不说几句话。 「啊,你这么夸我是好,但其实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看对方的要求我似乎不能仅仅是个『魔术士』。国家之间的合约,提出方案的人不能是不用担当责任的雇佣学者。 就是那什么……格式?是必要的。要你给我个男爵什么的让我成为贵族」 习惯上,参加签订条约的人必须是贵族——似乎有这么一种潜规则。我个人是觉得无法理解,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就必须给出态度了。 说完,索拉脸色开朗了起来。 「哎呀,这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正打算把这交给你。正好呢」 绝渡逢舟。然后,她递给我一个微微经过华丽装饰的箱子。 「给你,册封诏书。这么一来你也是法威尔王国的官僚的了」 册封诏书——也就是说我也会有正式的地位。 「也就是内定通知书吗?是个好位置吧?」 就此与每天被喊魔术士的日子说拜拜了。到时候都会喊我芹沢男爵? 我这么想着接下箱子,索拉一个微笑。 「是啊,已经是尽可能高的地位了」 「这厉害了。打开看看」 我取出从一脸自信的公主手上拿过来的证书查看。 公文书华丽刺眼,是用了水牛皮的最高级幼牛皮纸,彩色玻璃板鲜艳的几何学图案和法威尔王国的纹章被画在显眼的地方。 据说颜色是越多越好,不过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做工精细,比起说是公文书更像是一幅画。 我把其他的官场话全部跳过,直接看最关键的部分。 「我看看……『任命直希·芹沢为法威尔王国宰相』么。那我就是宰相了啊。嗯,我是宰相的话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是啊。那么,就请你上任了?」 …………给我打住。 「我是宰相!?这是真的诏书吗索拉!?」 「果然看上去有点假吗?其实我是把册封诏书做的更加漂亮点的,但时间比较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宰相啊,这·个·国·家·第·二·大·的地位啊。只比你地位低啊!放到美国说就是副总统!在电影里是第一个死的位置啊!」 「……那个,不满意吗?」 「不是。我是说经验丰富功绩累累的贵族有一大群吧?把他们全部甩一边让我当宰相,谁能接受」 面对我动摇的模样,公主平淡地回答道。 「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 「索拉,这大的要死的玩意儿是啥?」 一如既往来我家的王女殿下双手拿着绒毯卷起来一样的东西。 「啊,是新地图。因为之前的破了」 「懂了懂了。我来拿」 「谢谢,直希」 这东西有2米多,这长度和重量在王女手里拿都拿不稳。我赶过去接过地图,为男人争一口气装作不重的样子加油啊我的肱二头肌! 顺带一提之前的不是「破了」是「撕了」,但提到这件事索拉会非常不开心我就没提那张地图。 总之,可算是把这个搬到了以前地图贴的墙壁面前。 「现在就贴吧。我拿椅子过来」 「今天刚到。新地图比之前的要结实,书写和扎针都比以前方便」 「好是好,为什么不让佣人搬过来。很重的吧」 我对正在解地图绳子的索拉提出了疑问。 「要是这么做不就露馅了吗」 「露馅什么?」 「因为在搞数学……会被发现……啊……」 见索拉说着视线开始飘了,我懂了。 「你是忘了已经不用藏着掖着了吗?」 「……这……我……」 因为偷偷搞数学时候的习惯就没让佣人搬。 王女转过头去,表情被头发藏住了,但耳朵红透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后,索拉小声开脱道。 「…………习惯」 「这孩子真可怜……」 「少可怜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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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宰相是辅佐王的人,是能够满足王期待的人。自我作为王开始行动,老臣之中没有任何人为我贡献过经验和功绩。 只有你,回应了我的期待,救了我。保护了法威尔的未来和自由」 「但是……我只是发挥了下自己的长处」 「你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吗?人们相信只拿剑参战,彼此争夺的人才是强者并抱有憧憬。而你,改变了这个规则——改·变·了·世·界·。 这次我们的“败北”,有着如此高的价值」 她包含了热情的一字一句,让我内心深处勇气一股激情。 那是欣喜与骄傲。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有你在」 我的回答让索拉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是。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有你在。 ——既然如此,只要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能·够·改·变·世·界·。并非只有强者会是强者。我们将会拥有希望,弱者也能在明天得到大量收获」 竟然说改变世界。不愧是王族,野心真大。 我感叹着,索拉站到我的面前,视线坚定地望着我。 「所以,我以我的王权,再度任命你。——直希·芹沢。任命你为光芒显现的我国,法威尔王国的宰相。接下吧」 该怎么做。我犹豫了。 因为这可是宰相,责任重大。我将会肩负众多人的性命甚至是索拉的未来。还有其他更多让人退怯的理由。 「…………」 但是这时候,她的身后是写满了数字的大地图——是我们用数学构造出的世界。 眼前的人,爱着这个世界。 『爱数学的人,好少』 ——那么,我。 「知道了。小生才疏学浅,但是宰相一职还请让小生担待。索拉·伊斯塔·罗汀堤陛下」 我想好好珍惜难得遇见的这个人。 听到我的回答,索拉眉笑眼开靠了过来。 「谢谢!从今往后我的未来,我的命运,我的生涯和国家,都和你同在。——直希,请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