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兔耳少女!?》 0【好,来穿越大气层吧。】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樱酱 录入:kid 对我来说,“月亮”一直都是个让我有许多回忆的东西。 现在是秋季,天候晴朗。我躺在自家公寓阳台的吊床上,望着天上皎洁的满月发楞。 我将隔壁阿姨给我的白色麻薯团子丢进口中。 今晚天上会是“中秋明月”,只是偶然。每当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就回家望着月亮直到满意为止,不仅是我从小以来的习惯,也是受到过世双亲的影响。 我的父母是疯狂的“月痴”。 他们痴迷月亮的严重程度,甚至甘愿花数千万的大钱去购买不知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后才可能实现的‘登月旅行预约券’。 他们会对月亮如此迷恋,当然是有其原因。因为月亮与两人的邂逅有极大关联。 我在这时回想起一段宛如昨日的鲜明记忆。 尽管小时候的我每次跟父亲并肩在阳台上赏月时,内心都会抱有:“早听过几百遍了!”的抱怨,但父亲总是会开心地讲述他与母亲邂逅的往事。 “妈妈她以前是大学里的第一美女……她可是我们这些男学生每个人的梦中情人呢。” 母亲以前是有着柔亮秀发的美丽大小姐,而父亲则是一头乱发、其貌不扬的穷学生。名符其实是有着天壤之别。然而巧合的是,两人竟拥有共通嗜好。他们都喜爱天文观测。 在这座城市郊区有座大桥,而那附近正是只有行家才知道的天文观测点,而在校园里总是无缘交谈的父亲及母亲,偶然地在那里见面。 而在某个静谧的满月之夜。父亲终于鼓起勇气,在大桥上对母亲表明心意。 “……月亮真美!” 听说过去担任过英语教师的夏目漱石,曾要求学生将‘i love you’翻译成‘月亮真美’。当时身为文科生的父亲,便是想藉由这个典故来传达爱意。 而母亲则是对父亲露出柔和微笑,开心地给出肯定答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吗!?” “我真的……很庆幸能认识你。” 爸爸说他当时高兴到甚至想从大桥上跳下去。 不过在我身旁的父亲在回忆这段往事时,却尴尬地摸着脑袋,露出苦笑。 “你妈妈……当时并不知道‘月亮真美’这句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妈妈是真的认为月亮很漂亮,所以才会给出肯定答覆,因为觉得爸爸也喜欢自己打从心里喜爱的月亮,所以才表示感激,完全不明白爸爸的用意。 不过这件事似乎也成为两人开始交往的契机。也许契机这种东西,就是像这样的小事吧。 每当回想到这里,我都不免失笑。无论是父亲那拐弯抹角的告白,还是母亲那迷糊大小姐似的反应,这段反映出两人个性的故事,总是让我忍不住笑。 我在这时转头回望客厅。或许是因为回想起过去的关系,我感觉自己似乎听到客厅传来双亲开心的笑声。 “……怎么可能呢。” 现在客厅里就只能看到‘登月旅行预约券’的裱框,还有我小时候跟父母的全家福合照而已。 合照的背景是满月,地点是两人邂逅的大桥。 我自然地将手臂直直伸向夜空,望着月亮开口说道: “我迟早会上去的……” 要说我还想为过世父母做什么事,大概就只有代替他们实现登月旅行的梦想了。如果到时身边还能有像母亲之于父亲那样,能让我说‘月亮真美’的对象,就再理想不过了。 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那个裱框里的‘登月旅行预约券’是真的吗……?” 那是父母十分珍惜的东西。在两人意外身亡到现在的十年时间,我也一直都让那个东西原原本本地摆在客厅,可是…… 我走向客厅,仔细观察那裱框的‘登月旅行预约券’。 那算是承办业者的签名吗……在预约券上能看到小学生水准的扭曲字迹,写着:‘有效期限到消费者实现登月为止’的文字。 心中充满不安的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着拨打了预约券上标识是吉备津代办旅行社的联络电话。 ‘您所拨的号码是空号──’ “你们被骗了啦!爸!妈!” 我猛里抓了抓那继承自父亲的乱发,接着整个人在月光照耀的地板上躺成大字。这是失去梦想的实现手段后,茫然自失到医师会中止比赛的状态。 “……要试着从现在开始努力成为太空人吗……” 放弃吧,傻子。以我的脑袋是不可能的。应该说对大部分的人来说,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难度大概就跟在电玩世界成为打倒魔王的勇者队伍成员差不多。 顿时失去斗志的我,开始自暴自弃。 “怎么没有外星人来绑架我啊!” 人生这种东西,还真是摸不透。 ──敬启,在天国的双亲。你们的儿子现在正在月球。可是这并非是两人梦想中的登月旅行。我被外星人绑架了。 爸、妈……你们能相信吗? 有“兔耳外星人”住在月球上呢。 ○●○─ 这是早餐时的餐桌景象。 “麟太!危险有危险!!” 被绑来月球差不多一个礼拜──正当我打算为荷包蛋淋上伍斯特酱的时候,一记俐落的回旋踢朝我脸上招呼。我连忙把身子往后一倒,只见苗条白晰的长腿像鞭子般扫开我的浏海,掠过鼻尖。 “辉夜!你干什么啦!” 我重新抓稳差点掉到榻榻米上的酱汁瓶,回瞪那名正带着佩服表情,说出:“……身手不错嘛!麟太!”的“兔耳少女”。 “我又不是在做什么化学实验!在荷包蛋上淋酱汁哪会有危险啊!” “会啦!” “才不会!” “麟太明明是“地球人”,却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吗?过去织田信长就是不小心在本能寺吃早餐时把伍斯特酱淋到荷包蛋上,才导致那种可怕的下场……” 辉夜说到这里,那对兔耳也像是表达哀伤般垂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因为那位织田老兄很喜欢洋玩意嘛……呃!最好是啦!” “相对的,当时德川家康在关原之战吃早餐时,因为在荷包蛋淋上酱油,所以获得了历史上的大胜喔!” “胡说!况且战国时代的人根本不会吃荷包蛋。” “这位狮子座的观众!” “这次又是什么……” “你今天的幸运物是酱油喔!” “我想那多半是从来没有人会当成幸运物的幸运物。” “只要嘴里叼着酱油出们,很可能会在转角有美好邂逅呢!” “等等,这已经跟荷包蛋毫无关系了吧。” “这是好机会呢!麟太!” “什么机会啊!” “算了!麟太太不讲理了!” “为什么说得好像是我做错什么一样……” 辉夜边说边从自己和服袖口中取出明显要比袖袋容量要大的“杵”,用力朝我挥来。 “喂!我看最危险的就是你吧!” “日本人就该加酱油才对吧!像我都这么喜爱日本传统优良文化了!” “也是啦,身为“月之民”的辉夜能够深爱日本文化,对身为日本人的我来说,也算是与有荣焉,可是……今天我就是想加伍斯特酱啊!” 辉夜这时露出兔子般的寂寞眼神开口问道: “麟太 ……你那么讨厌酱油吗?” “我、我不讨厌酱油啊。我反而还算是喜欢酱油的人呢……” 用那种眼神太不公平了,这样我岂不是没法强硬否定了吗。 “既然这样!跟我一起淋酱油吧!我们以后每天早上都一起来吃淋酱油的荷包蛋吧!” “……辉夜,你一定要谅解,为了重新体认酱油的优点,偶尔用伍斯特酱,这对男人来说是必要的。” “无耻!你这花心大萝卜!竟然会喜欢那种像伍斯特酱一样,只要是能刺激食欲的成分,就贪婪到全部放在一块的贱货!” “讲得好像以大豆为主成分制成的酱油就是痴情女一样。” ──真正愚蠢的是,我跟矮桌对面的兔耳少女,几乎每天早上都在争论荷包蛋应该加伍斯特酱还是酱油这件事。 每次我们都会吵到不可开交。过去早晨如此吵闹的经验,已经是健谈的双亲还在世的事了。 “真是的……不过是吃个早餐,好歹让我用自己喜欢的吃法吧。” “可是“夫妻”在早餐时吃的荷包蛋要加酱油,这是人家从小就决定好的事嘛!” “这是什么奇怪的坚持啊?” “人家当然要坚持啊,因为这是人家的梦想嘛……能这样跟人一起吃早餐……” 对了……这家伙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也十分忙碌,所以她可能从小早餐就一直是一个人吃吧…… “……好啦,我加酱油就是了……只有今天喔。” “哇!太好了!麟太也有体贴的一面呢!” 趁着兔耳少女雀跃庆祝的时候,我便把伍斯特酱瓶拿到荷包蛋上方。傻瓜,只要倒下去就赢了。 不过兔耳少女却意外机灵。只见她手中的木杵带着破空声响猛力挥来。 “唔……哇!很危险耶!” 我手里的酱汁瓶被全垒打级的冲击打成碎片。 “麟太骗人!!” 在辉夜大叫的同时,我左臂上的手环也发出强烈电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当我在榻榻米上痛苦翻滚的时候…… “来,要倒酱油啰~” 兔耳少女带着亲切笑容,擅自在我的荷包蛋上淋上酱油。那彷佛小孩收到玩具般的天真模样,实在让人可恨。 而我则是像被拖上岸的鱼一样,一边在榻榻米上痛苦抽搐,同时眼睛也望向窗外的“宇宙空间”。 映入我如同死鱼般双眼中的漆黑世界里,能看见一颗美丽到令人赞叹的“蓝色行星”。 “今天……地球也很美呢!” 说出如此悠哉感想的兔耳少女,擅自用筷子将带有半熟蛋黄与酱油的荷包蛋夹到我嘴边,说出:“啊~请享用。”的话语。我望着那脸上带着满足笑容的兔耳少女,像是闹剧结尾般开口说道: “荷包蛋还是该配伍斯特酱才好吃。” 1【所谓青春,就是奔跑与发现】 不知该怪自己扭曲的个性,还是像死鱼般的眼神,又或者是让理发师束手无策的难缠乱发……我,浦岛麟太从以前就是个会让女生退避三舍的存在。 也因为这样,我也自然会跟女生保持距离,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发现自己在面对女性时会感到尴尬。 也因为这样,班上女孩把我当成是‘对女生没兴趣的男生’,而让人实在高兴不起来的是,有少数脑袋中有“腐”味的女生,还会对我露出满怀期待的眼神。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并非是一个对女生不感兴趣的人。虽然就像是季节更替般不断转变,但漫画、动画、电玩里的女孩,一直都是我爱恋的对象。 我只是与现实中的女性一直没有缘份而已。 话虽这么说,我的高中生活虽然不是五彩缤纷,但也不算是过着灰色人生。 我拥有一些和我一样与女生无缘的朋友。他们是跟我在放学后,会聚在一起闲聊动画跟漫画话题,也会一起打电玩的男性朋友。 对于没有亲人的我来说,那段在放学后与朋友共渡的时间,就像是让饥渴的喉咙获得滋润的短暂慰藉。 只是沙漠中的绿洲,或许就像海市蜃楼般虚幻飘渺。 ──那是在放学后,在弥漫灰尘与纸张气味的社会科准备室里所发生的事。 我们这些对漫画、动画、电玩无比喜爱的社群成员,身为其中一员的柿田,在玩狩猎游戏时眼镜镜片因为掌机画面带着反光的他,突然开口说道: “其实……我有女朋友了。” 柿田这低调的告白几乎被电玩中凶悍的巨龙咆哮声盖过。如果不是我,肯定听不到。 “啊,桃井,龙到你那区去了。” “浦岛大!收到!我要用灭龙穿甲弹爆头啰!” “栗林,陷阱就交给你来放啰。” “……嘻嘻嘻!在下乃是陷阱大师栗林!中毒加麻痹,魔物只能陷入没完没了的异常状态!” “听我说!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在狩猎途中,大剑玩家柿田用比刚才更大的音量这么说道。当然,我并不会被女友这种幻想迷惑。 “你说的是哪款恋爱游戏啊?” 身为双剑玩家的我,一边俐落躲避巨龙猛烈攻击,边处之泰然地这么回问。 问题来了。柿田竟然说出:“我不是在说电玩。”这种话。 “所以是漫画?” “不是漫画。” “那是动画?” “不是动画。” “你梦到的?” “如果真是那样,我应该立刻上医院去!” “所以到底是怎样?” “就说不是那种二次元的女友嘛……” “不、不是二次元……!?”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和一旁的桃井对望了一眼。桃井那臃肿的脸蛋也露出不解其意的表情。 柿田接着露出有些害臊的笑容。 “……是现实的女友啦。”他这么说道。 这句话自然让我跟桃井再次对望了一下。 我把掌机放到地上,双手搭到柿田肩上,表情严肃地开口说道: “柿田……那玩意肯定很贵吧!” 听说那种东西一组要数十万。 “不是的,我不是说矽胶制的女友!” “什么嘛,原来是塑胶的吗?那种东西很怕火,你要小心点喔!” “就说不是了!我不是说那种充气或想像的女友啦!” 柿田就像是要我认清现实般,用力拨开我的双手。 听柿田的说法,他是在上个月的同人展售会中认识他的女友。而且还是对方主动向柿田攀谈的。理由似乎是柿田与现在播映中的热门动画‘突击兵团’里某个人称兵长的人气角色有几分相似。 ……原来如此。虽然是奇迹般的状况,不过在十七年的人生当中,或许偶尔会遇到这种事。我就退让百步,接受这个事实吧。毕竟真正让我难以接受的,其实是柿田在讲自己女友时那开心的白痴表情。 ‘现实就是个粪game而已。’ 常把这种话当口头禅的他已经不在了。我不得不承认。 “快醒醒!柿田!我们会有现实女友这种事……那、那种梦境似的状况,怎么可能发生呢……” 尽管嘴上说着否定话语,但我就像刚出声的小鹿一样全身打颤。因为我很清楚柿田不会为了好面子说这种谎。 下一刻,柿田彷佛就像是精明的司令官一样,眼镜镜片带着傲人光芒。 “那种梦境似的状况,就是在现实发生了!” 寡不敌众,现在的柿田在我眼中,彷佛率领着百万大军。这让我被迫寻找救兵。 “桃井!你快说点什么吧!” 我转头一看,看见桃井此刻就像是刚出炉的肉包一样,浑身冒着热气。 桃井虽然在玩fps游戏时简直就像是魔鬼士官长,不过他平常是个个性温厚的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激动。 看来就算是桃井这样的人也难以容忍同胞的背叛。 然而桃井的举动却明显不太对劲,因为他视线一直避着我。 “其实……我在三个月前参加线上游戏网聚的时候……” “桃、桃井?” “有个在游戏里一直把我当士官长崇拜的新兵,不过……” “桃井!” “我实在没想到那个新兵,是个跟我同年的可爱女生……” “桃井!!” “我跟那个女生在网聚很聊得来,就这样开始交往了!” “桃井!!” 桃井这震撼的告白直接将我爆头,让我立刻陷入一股彷佛会升官两阶的濒死级晕眩当中。 竟有这种事……看来桃井刚才的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对于他隐瞒自己有女友的事实感到紧张。 面对同志相继背叛,让我的hp已经见底了。 ……不,还没完!还没结束呢!我还有栗林! 热爱黑暗奇幻与黑魔术的栗林是不可能被现实女友这种桃色幻想迷惑的。因此我绝对不孤独。 就在我转头望向始终保持沈默的栗林时,只见他猛然将脸别开,对着窗外的夕阳吹起根本吹不响的口哨。 “其实在下……也在黑魔术特展上认识一个哥德萝莉的女友……” 我是孤独的。原来我根本孤立无援。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全力从社会科准备室跑了出去。面对压倒性的挫败感,我只能选择难堪的败逃。 话说回来……黑魔术特展是什么玩意啊!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就这样,我从容不迫地决定把隔天的课给翘掉。 不是因为打击,而是因为太过“凄惨”。 我们友谊并不是建立在不交女友这件事上。我们其实就只是几个不擅跟女生相处、喜爱漫画、动画、电玩的人,为了寻找在学校的安身之所才自然聚在一起的人。 然而我们之间拥有将彼此联系在一起的共鸣,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应该祝福他们才对。毕竟不擅跟女生相处的好友,现在却如愿以偿地交到女友了。 他们肯定流了不少冷汗,说话肯定也会走调,心跳可能会快到几乎让心脏破裂。搞不好还会双腿颤抖,害怕到想要逃跑。 他们肯定是克服万难,鼓足勇气,才总算能够和女生交往。那绝对不是一条平坦的路!我应该发自内心祝福这些勇敢的伙伴才对! ……可是我却连“恭喜”这么简单的 词句都说不出口。 只有自己没有女友的事实让我感觉自己十分可悲,在无比难堪下选择逃跑。 从这天之后,我们四人就再也没有一起在放学后的社会科准备室聚会了。 “还没完!还没结束呢!” 为了突破这令人郁闷的状况,我无论早上白天夜晚甚至连在课堂上都绞尽脑汁思考,然后我很快就想到一举逆转僵局的妙计。我用力一拍桌,站起身子。 “我也交一个就好了!其实很简单嘛!” “浦岛,等等来办公室找我报到。” 由于我的妙计是在课堂上想到,所以自然会被老师点名并被同学白眼。 只要有女朋友,那三人就不需要对我有所顾虑,我们也能恢复以往的对等关系了。既然要交,那个干脆就找个美少女来让他们三人吓一跳吧。 “这计画太完美了。” 问题只有一个。跟女生无缘并埋首在二次元世界的我,对于结交现实女友这件事,根本不知该如何着手。而且…… “不会吧……我从进高中之后跟女生就几乎没有像样交谈过了……” 完美的计画会因为远远谈不上完美的实行者而产生破绽。这是残酷的现实。 “不对……等一下!” 我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想到一个可能的对象。 “如果是钵本香月,就完全符合我要的条件了!” 如果问谁是学校的第一美女,所有人肯定都会给出一致的答案。 “二年级的钵本香月。” 钵本香月不仅容貌出众,成绩也十分优异。而且娟秀又能干,在男女生当中都很有人缘。 要问那种像太阳般的女孩为何会认识我这种边缘人,理由就是我们是来自相同中学,有些许交情的同学。钵本香月在中学时代常跟我借漫画看。 “高中的人多半都不知道……其实中学时代的钵本,是“我们这边”的人。” 不可思议的是,钵本成功完人了连达人都惊讶的“高中转型”。 原本总是戴着显眼黑框眼镜外加一头蓬松乱发,就连制服都穿得很随便的钵本,如今已经不戴眼镜,对发型、化妆、穿着都变得讲究,如今她已经媲美时尚杂志的业余模特儿,成功转变成魅力出众的高中女生。 过去内向怕羞的钵本趁着升上高中的机会,痛下决心让自己变得跟从前判若两人。我真心对此感到佩服。 现在她跟我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就像是天鹅与癞虾蟆,她是受伙伴爱戴的勇者,而我是只会连发没用的即死系魔法,结果只能永远龟在马车里的神官。 可能性确实趋近于零。可是现在的我除了求助钵本香月,也没有其他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现在钵本香月似乎还没男友。 趁我的决心还没动摇,赶快到钵本香月放学后常待的屋顶去找她吧。 我满怀干劲来到屋顶,一看见钵本香月──就看见她跟型男学长正并肩谈笑。 在我那如同死鱼般的眼中,看到的是俊男美女的情侣组合。 ……虽然这是稍微冷静思考就懂的道理,但我却愚蠢的因为急躁而把自己逼到思考变得狭隘,竟妄想尝试这种无谋且毫无胜算的挑战。我就像是打算从初始城镇直闯魔王城的傻瓜。 而如此愚蠢的勇者【1级】会有何下场,就是我现在的模样。 我静悄悄地把屋顶铁门重新关上。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过多久,在暮色下的校舍中便回荡起愚者【99级】的哀嚎。 在钵本身旁的三年级学长是篮球队的队长,不仅长相俊俏身材高挑,而且谈吐风趣人缘也好,有迷人的双眼皮跟清爽的直发……毫无可取之处的我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就在这个瞬间,我脚下一个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可恶……又变成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 疼痛让我没法立刻重新站起。身体跟心理都是。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像制造命案现场似地躺在这里。 我连忙捡起自己在摔跤时从外套口袋掉出的掌机、手机、眼药水等杂物。 “啊……” 我看见掌机萤幕上的碎裂痕迹。我试着打开电源,发现自己跟大家玩了超过两百小时的游戏资料泡汤了。 ……我领悟到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没法恢复到先前的状态了。因为不只是掌机萤幕,最重要的是我的心已经破碎。 我离开学校,朝着跟住处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实在不想就这样回到只有我一个人的家里。到电玩店去打发时间吧。 “……啊,完蛋了。” 我走了几步路,这才发现自己钱包不见了。可能是我在学校摔跤的时候弄掉的。 想试着转变郁闷情绪的我决定用手机逛一下网路。但这是错误的决定。 我在网路上看见自己喜爱漫画中格外喜欢的女性角色动画版声优在部落格上贴出洋溢幸福的结婚喜讯。 那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然而对于心情跌到谷底的我来说,不知为何却感觉那是一个沈痛的打击。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搞到最后,我开始奔跑。 那是能够发泄压力,而且不用花钱的健康方式。我想在这世界上在跑步的人,肯定全都是失恋的人。 我在被暮色笼罩的堤防上跑步。我快步超过头发所剩无几的慢跑大叔,俐落超越穿着体育服牵着小型犬散步的小学生,抱着尽可能远离此处的想法,心无旁骛地持续奔跑。 为了忘记自己又愚蠢又无力又凄惨又是死鱼眼又一头乱发又毫无长处又不懂变通的现实,我不顾一切地低头狂奔。 在我体力没多久后迎接极限时,周围完全被夜色笼罩,而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独自站在那留在我记忆一角的大桥上。 或许因为是郊区的关系,路上连一辆汽车都看不到,显得异常安静。我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紊乱的呼吸,还有吹过耳边的强风。 “月亮……真美……” 从大桥上仰望的满月看起来格外美丽。但正因为这样,让我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凄惨与渺小,甚至涌现想死的念头。 这是我人生最糟的一天。我是知道有祸不单行的说法,可是…… “再怎样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会意外来到自己双亲邂逅的大桥,这是命运吗?还是我下意识的选择呢?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我实在不认为这是偶然。 我就像是海滩边的海藻似地,让自己下巴靠在大桥栏杆上。 “爸……我似乎没法找到像妈妈那样的对象呢……” 接连的不幸让我丧失信心。一股认为自己往后也得孤独过活的念头,让我完全丧失斗志。 就在这个时候。看来我人生最糟的一天并没就此结束。 ────锵。 “……咦?” 我听到金属断裂的声响。就在同时,我的身体突然失去支撑。让人难以置信的……我倚靠的栏杆竟然脱落了。 下一瞬间,我整个人跌落到半空当中。我头下脚上的往下方几十公尺远的河面坠落。这是跟我本身意志完全无关的i fly。 “不……不会吧!” 过去还是大学生的父亲曾高兴到想从大桥上一跃而下,不过他肯定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在数十年后实际在这里跳河吧。 不会吧!?我会就这样死掉吗!? 然而相较我难以置信的心情,我脑里却开始闪过自己十七年来的种种片段。 小学时的 情人节,我在学校从夕阳撑到萤光飞舞,都没等到任何女孩给我巧克力。 中学时的情人节,我放学后待在图书馆里为了装聪明,翻阅黑塞、卡夫卡、沙林杰等人的着作,但依旧没收到任何女孩给我巧克力。 到高中我已经明白情人节是跟我无缘的节日,放学后早早走向鞋柜的我意外发现鞋柜里摆着巧克力,兴奋地握拳庆祝,但在发现收件者其实是隔壁鞋柜的名字后,我默默地把巧克力放到正确的位置,接着在雨中没有撑伞,就这么冒雨回家。 “拜托!” 这种让人惨不忍睹的片段是怎样!应该还有更美好的回忆吧!好比说……那个。那个时候的那个那个。是哪个……呃……啊……奇怪。完全想不起来。仔细想想,我十七年的人生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回忆。可恶……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好想跟女生交往喔…… 这是临死的高中男生率直且切实的唯一想法。 我的人生就要这样结束吗……就在我有如此觉悟的瞬间,我目睹到奇妙的光景。 刺眼的车头灯打在我身上。 “……啊,车来了。” 我顿时闪过这个想法。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正处在头下脚上的坠落状态。 “──咦?“ufo”!?” 我目睹到了模样粗糙的碟型“ufo”。像扭蛋般透明的上半部,形状像天花板照明般发亮的下半部,传说是灰色小外星人搭乘,带有银色光泽的那种东西。 不对不对不对,太扯太扯太扯,一定是因为临死的恐惧让我看到幻觉了。ufo那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在世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砰! 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似乎真的存在。 就在这个瞬间,我被ufo猛力撞上。 冲击让我的身体扭曲,骨头发出碎裂声响。可是我并没有感受到丝毫剧痛或难受,而是彷佛紧绷的丝线断裂般,意识瞬间消失。 我在临时前所看到的景象,是一名握着ufo操纵杆的“兔耳少女”。 “未免太扯了。” 而这就是我人生最后的感想。 2【在外星人眼中,地球人也是外星人】 ──从我失去意识到现在,不知经过了多久。 当我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躺在带有兰草香味的全新榻榻米上。 这里……该不会是某个神社的神殿吧? 在房间正面有座看起来就像是祭祀神明用的祭坛,上头摆着圆镜与神酒,两侧则能看见乳白色的柔和灯光。 而在中央有两张分别是红色与蓝色的椅子,并且还准备了两个金杯。而我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为……为什么!?” 我就像是要结婚的新郎一样,身上穿着和式礼服。 这是什么状况……?我记得自己坠桥的时候,身上还是穿着学校制服才对…… “对了……这样说起来,我从桥上摔下去……后来到底怎样了……?” 我坐起身子,努力拼凑模糊的记忆。 “……啊!我想起来了!我被ufo撞了!” 在努力回想之后,那像是八卦新闻会有的光景便在脑海中逐一浮现。 “没错!没错!我记得……那个ufo还是一个兔耳少女在驾驶!” 脱口说出这句话之后,我自己也不禁失笑。想到自己竟说出这么荒唐无稽的事情,让我自己都觉得愚蠢。 “不对不对不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再怎么说都太扯了。光是看见ufo就已经很莫名奇妙了,还要说上面有兔耳少女在驾驶ufo,就算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我肯定是太累了……这个世界上哪可能会有什么兔耳少女。” 振作点,我自己。我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而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雅乐”的演奏。对于年节会经常听到类似旋律的日本人来说,那是令人十分熟悉的庄严音色。 紧接着,我身后那有着金色装饰的门扉缓缓往左右敞开。 “啊……” 我转头一看,便看见覆盖视界的淡红色樱花花瓣随风飘散。 ……不对,实际上我只是产生了那样的错觉,可是从双开门后面出现的和式婚纱女孩,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强烈鲜明。 她的年纪看来跟我相当,大概是十六、七岁。那是名有着如新雪般的白晰肌肤与彷佛吹弹可破的柔嫩颈项,搭配经过细心梳理的柔亮发丝,一身新娘打扮的美丽少女。 “不……不会吧……”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在她头上竟有着笔直朝天的显眼“兔耳”。 “兔……兔耳少女……真的有!” 然而眼前的兔耳就像是在嘲笑我目睹意外存在的吃惊反应似地微微抽动。那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工饰品会有的动作。 身穿新娘服装的少女对呆立在原地的我露出甜美笑容,接着便坐在榻榻米上朝我伸出手,用可爱的声音对我说道: “月亮真美!” 兔耳新娘这唐突的话语,让我的脑袋陷入混乱。 “……呃,什么意思……?” “……咦?你不懂吗!?” 这是什么状况?我会感到困惑是理所当然,但不知为何这名女孩对我的反应也十分困惑。 兔耳新娘微倾脑袋,稍微想了一下。 “我……是有弄错什么吗?不是只要这样说,就能成为夫妻吗……?” 兔耳新娘接着揪住我的衣领,开始用力摇晃我的身子。 “难道日本的婚礼不是这样吗!?” “不、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是这样吧……” 对女生欠缺免疫力的我,眼前少女突然贴近到我面前的举动让我差点停止心跳。加上她紧紧勒住我的脖子,我还以为自己连呼吸都要停了。 “那要怎样才对?” “呃,我哪知道啊……我只是高中生……我不会懂结婚的事啦。” 长睫毛搭配大眼睛,淡红色的嘴唇与端整的轮廓,加上越看越让人感觉标致的五官,还带有彷佛玻璃工艺品般的透明感。 我内心感到十分诧异,为何这样的美少女会想跟我结婚? “为什么你会不知到呢?你是日本人吧?还是说因为你没有女人缘,所以才不知道?也是啦,你这种像死鱼一样的眼睛,应该不会有女生喜欢吧。” “少、少啰唆!” 可是她一开口,就只是个态度嚣张的臭丫头。 最重要的是每当她动起那淡红色的嘴唇,那娇小脑袋上也同样跟着晃动的兔耳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我粗鲁地将兔耳新娘的双手拨开。 “等、等一下!而且你为什么会说到结婚啊?” “这种事看也知道吧!” “就是我看了也不知道,所以才问啊……” 兔耳新娘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就是我跟麟太要结婚嘛。” 理所当然地,我的反应就像是当机的低规格电脑。 “……咦?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还用说吗?自己的结婚对象当然会先调查过啊。” 兔耳新娘就像在说理所当然的常识一般笑着说道。而我内心自然也发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连串非常识言行的你,有资格摆出这种态度吗?”的吐槽。 “总而言之,你以后就要跟我一起住在这里了!” 兔耳新娘不等我的反应,迳自将神酒倒进金杯当中。这让我连忙抓住兔耳新娘的纤细手腕。 “等等等等等等!” “放心,神酒其实就只是水而已啦。” “对喔!我还是未成年嘛!……这不是重点啦!” “怎样啦!你别碍着人家啦!” “我当然要碍着你!你干嘛擅自让婚礼走下去啊!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意志吗!” “为什么?麟太的意志是有必要的吗?” “慢着慢着慢着,当然有必要吧!” “就算是没女友经历等于年龄?” “你、你……为、为什么会……” “麟太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喔。好比说麟太的初恋对象,是住在同一间公寓念大学的大姊姊吧?” “为什么……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而且小学时的麟太还会给rpg的女生取那个大姊姊的名字呢!真可爱!” “别、别说了!” 不妙。这个女人的情报网太扯了。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法?不只是我的名字,就连我不愿让人知道的难堪个人情报她都瞭若指掌。 兔耳新娘这时缓缓将手放到我的肩上,用像是懂事妹妹教导笨拙哥哥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说啊……你觉得连女朋友都交不到的人,未来有可能结婚吗?” “…………” 虽然我不愿承认,但这个嚣张的兔耳少女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连我自己也隐隐在内心某处有了往后会永远找不到伴侣的心理准备。 “这是你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喔。跟我结婚吧。” 当我独自呆立在倾盆大雨中的时候,这名少女轻轻将伞拿到我身边。不慎变得弱势的我,竟然觉得她看来像是纯洁的天使。 可是……正因为这样,我连忙保持距离,从那个兔耳新娘身边逃开。 “少、少骗了!我不会上当的!” 就算我是没女友经历等于年龄【17】,也别把人瞧扁了。我好歹也因为‘那个女生……说不定喜欢我……’的误会,经历过无数创伤。我才不会轻易被这种诱惑欺骗。 “别的不说,我跟你根本素未谋面吧?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我跟这样的对象结婚……结婚又 不是那么随便的事。” 至少对我来说,结婚应该是像父亲跟母亲那样,对方应该要是与自己命运相连的对象。而且在结婚之后还能彼此信任,拥有能随时带着笑容的特殊关系,这才是我理想中的夫妻。 “……是那样吗!?” 兔耳新娘彷佛晴天霹雳似地,让自己的大眼睛睁得更大。她的反应意外老实。 “看你一头乱发,没想到是个会说出合理意见的人呢。” “喂!你想说我的头发是反映我扭曲的个性吗?” “发质柔亮动人的我个性也是纯真无邪,所以是没错啊!” “是啊!你的嚣张个性都反映在你亮丽的发质上呢!” “麟太,我把你理成莫西干头吧!这样你的个性说不定会变比较好喔。” “你才该换成爆炸头咧!那样你的个性或许会变得比较圆融吧!” 我们交错的视线在空中爆出火花。不过兔耳新娘很快就干咳了一声,重新端整姿势。 “失礼了,浦岛麟太先生,我名叫龙宫辉夜──” 她也能顺从我的意见,开始自我介绍嘛。我还以为她明明有那么大的兔耳,却听不进人话,什么嘛……她的本性也许并不坏。 可是我对她印象才稍微好转没多久。 “──我是月之民的第一公主,辉夜。”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自然让我的思绪像是古早电玩的死当状态。 我在脑袋将卡匣从主机上拔出,对连接部分吹了几下再重新把卡匣插回主机,这才得以重新思考。 “第……第一公主……所以你是个公主吗……?” “嗯,对啊。” 名叫辉夜的兔耳新娘不假思索地如此答覆。 “你说‘对啊’……这不可能吧……” “事实就是这样,我当然要这么说啊。我又不是自己想要当公主的,可是……我生下来就是月之民女王的独生女,所以……也不能怎样嘛。” 辉夜说到这里,那对兔耳从中间弯了下来,她同时也微微耸肩。 她那并非得意而是有些许不满的态度有着莫名的真实感,这让辉夜是个公主这件事显得颇为可信。 这样说起来,虽然态度嚣张,但辉夜的举止仍带有某些气质。头发跟肌肤等外观上的要素,似乎也有着一般人无法相提并论的洗炼。 而且对我来说,公主也不算是陌生的词句。反而该说对我这种喜爱动漫电玩的人而言,那还是个颇常看到的词汇。 但请各位想像一下──想像实际有人在眼前自称是“公主”时所受到的震撼。 一下难以相信应该是每个人的共通感想。而且这时的我,心中还有另一个巨大的疑问。 “我说啊……“月之民”是什么东西?” 公主也就算了。月之民是什么鬼?这个词汇我从来都没听过。 然而相较于我的困惑,辉夜却再次从容地给出答案。 “月之民就是“住在月球的人民”嘛。”她这么说道。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得出话才奇怪。可不是吗?住在月球的人民……换句话说,就是地球外生命体──那不是“外星人”吗? 那样这个兔耳少女不就等于在说:“我是外星人。”了吗?而且我还莫名其妙地被那种女人强逼结婚啰? “呼……我感觉自己快神经错乱了……” 俗话说君子不履险地,什么住在月球上的兔耳外星人……不管怎么说,我实在没法奉陪下去。我在重重叹气之后,撂下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也不想惹是生非。 好吧……如果不管那奇怪的兔耳,辉夜在外表上是不坏。应该说如果在相亲照片上看见这种美女,根本是会让人想立刻下跪求婚的水准。 可是我的第六感强烈主张这家伙是个少惹微妙的女人。 反正之后八成她八成会扯出宗教或是老鼠会之类的诈骗话题。毕竟过着独居生活,就是很容易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给缠上。 “麟太!等一下!” “你去找其他人吧!那么想要钱,不会去骗石油大亨啊!” 我不理会辉夜的制止,推开身后的双开门扉进入走廊。 “这……这是什么鬼……” 不知是否是辉夜的嗜好,在走廊上不知为何能看见邮筒、电线杆、公共电话,还有墓碑、狛犬、金鱼缸等和风物品,以看不出脉络的方式放在走廊各处。 这让我内心不禁涌现一股自己似乎遭遇神隐的奇妙感受。 “这是什么品味啊……” “咦?不是很棒吗?” “是啊,我彷佛能感受到你的内心世界呢。” “对啊!所以啦!这样很棒吧!” 尽管我自认说出相当刻薄的嘲讽,但对方却十分开心。这让我微微摇头,并加快步伐。 我快步穿过走廊,在走廊尽头看到有怀古感觉的拉门式玄关。 “麟太,等一下啦。” “别跟着我。” “你到底想走去哪里啦?” “当然是回家啊。” “你是说在“地球”的家吗?” “……啊?地球?” “嗯,我是说了地球啊。”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有金鱼屎黏在后头说些疯话,但我已经不想再理会了。我只想尽早脱离这让人莫名其妙的状况。我现在十分切实地想重回以往的日常。 尽管我找不到自己的鞋子,身上也还穿着和式礼服,但我也不想管了。就算辉夜再怎样制止,我也铁了心决定离开。我用力拉开拉门,大步跨到门外。 “老公,慢走喔~” “你在玩新婚游戏吗!” 在身后的辉夜满脸笑容地为我挥手送行。我原本还以为她在最后还会尝试拦住我,但或许是我的强硬态度让她打消念头。但就在下一瞬间…… “唔!?” 难以置信……我离开玄关后之后──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宇宙空间”。 而且让我惊讶的不只是这件事。在漆黑的宇宙空间里,还能清楚看见一个飘浮在其中的“蓝色球体”。 “为……为什么……“地球”会在那里!?” 就算是小孩也知道那是什么。在我眼前的球体,就是从宇宙看到的地球样貌。 这是个远比我想像中要更加壮观的景色。真希望我的父母也能看到这个光景。从宇宙所看见的蓝色地球有着让人不自觉摒住呼吸的鲜丽之美。不对,我并没有“摒住”呼吸,而是我根本“没法”呼吸。 等等!这是什么状况!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而且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我用类似游泳的动作拼命摆动手脚,让自己返回屋内。在用力关上玄关的拉门之后,我才总算能恢复呼吸。 “呼……哈……呼、哈、哈……” 当我双手放在膝上没命喘气的时候,只见站在玄关高一阶位置的辉夜用一脸得意的表情看着我,她头上那对兔耳也兴奋抽动。 “老公,欢迎回家。你想洗澡吗?还是想吃饭?” 辉夜一副期待说出这种台词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兴奋。不知她究竟是从哪里学到那么古典的桥段……我可是差点没命的说…… “还是说……你想要菜?瓜?布?”(※日语的“我”音近“菜瓜布”。) “唉!只差一点的说!” 她是一个不够用心的兔耳少女。 “你可要小心喔,地 球人跟月之民不一样,是没法在“宇宙空间”活动的。” “唔……你说宇宙空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到这个时候我也隐约察觉到自己置身的奇妙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我没法干脆地从自己口中说出那个事实。因为我感觉如果承认那件事,就会陷入无法回头的状况。 然而不知是否明白我心中的顾虑,那个住在月球上的兔耳外星人毫不在乎地说道: “欢迎来到“月球”!” 辉夜脸上紧接着浮现的得意表情,让我感觉相当绝望。 “饶了我吧……” 被人说自己现在所在的地点是月球,我不可能只是一句:‘喔,好。’然后就相信这件事。 “……拜托,跟我说你是闹着玩的……麻烦你在大笑之后告诉我这是有奇怪嗜好的有钱大小姐大费周章戏弄平民的把戏……” “唔哇,真可怕……麟太,你有那种嗜好吗?” “才、才不是!听人说自己正在月球,正常来说根本难以置信吧!地球跟月球的距离可不是那种说声‘我去一趟便利商店’就能轻易克服的距离吧!” 我记得地球跟月球的距离似乎是38万公里,那好像也是相当于绕地球十圈的距离。 “麟太你很不认命耶,无论性格还是发质都是。” “真不好意思!我性格跟发质都是天生就这样的!” “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啦。无论麟太怎样哭叫,事实都不会改变的。” “少啰唆,对男人来说……有些事就算内心明白,但也不能承认的!” “莫名其妙,那样很蠢耶。” “我也是这么想啊!” 实际上由我这个跑到外头差点送命的人来看,外头的景色是千真万确的。无论是地球还是宇宙,都是映入我眼中毋庸置疑的现实景象。 “麟太,你知道吗?在地球上有‘信者得救’这句话呢。” “外星人可以说这种话吗……我感觉你挑这句话实在很怪……” 姑且不论是不是能得救,我继续这样坚持不信,感觉也是无可救药的傻瓜在自欺欺人。 先试着掌握现状再判断该如何行动,应该是比较聪明的做法。 于是我嘴里吐出:“唉!真烦!”的抱怨,抓了抓一头乱发,在玄关坐了下去。 “那假设这里真是月球好了……为什么我会跑到月球来?我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确实是在地球上吧?” “因为是我把麟太从地球带来这里的嘛。” 辉夜边说边坐到我身旁,然后发出淘气的轻笑。 “…………” “…………” “为什么!?你干嘛这么做!?” 我激动的声音让辉夜缩起肩膀。 “因为麟太死掉了嘛,所以人家才──” “……咦?”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辉夜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不小心摔跤’之类的事。 “等……等一下……不是‘差点死掉’吗……?” “不是啊。你是‘当场死亡’喔。” “当、当场死亡!?” “因为麟太整个人变成一团稀巴烂,因此我对于是否有把细胞全部收集起来,也不太有自信呢。嘿嘿!” “别说了,别讲得那么详细。” 辉夜喜孜孜解释的模样,让我就像是看到失败的料理一样皱起眉头。 “那就更奇怪了,那我现在应该不可能这么健康地站在这里吧?” 我清楚记得自己被ufo撞上。虽然我很想忘记,但全身骨头碎裂的感受让我仍记忆犹新。如果说我在那时候当场死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你也看到我身上没留下任何伤痕,不只是那样,我甚至感受不到身上留有什么疼痛。” “人家说的,只是就地球医疗水准认知的死亡喔。” “地球的医疗水准……” “嗯,如果不靠月球的医疗技术,就没法救回麟太。所以人家为了让麟太“死而复生”,才这样把你带到月球来啊。” “你是说月球的科技要比地球更加领先吗……?” 辉夜干脆地答了声:“对啊!”并露出得意笑容。 “比方说,我们的科技领先到月之民住在月球这件事,地球人再花几万年也不会注意到喔。” “几万年……这数字也太夸张了。” 所以说,那个透过阿波罗计画在1969年登陆月球的阿姆斯壮,也无从察觉月之民的存在。这是真的吗? 我坦率地感到惊讶。但仔细想想,这或许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浩瀚宇宙中说不定会有科技远在人类之上的外星人,这是从许久以前就有的假设。只是我实在没想到那种外星人就住在这么近的位置。 “你应该要感激人家!因为是我把变得像烂番茄一样稀巴烂的麟太完美复原的,那花了人家整整一小时呢。” “恶……真的假的……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我让自己的手掌开合了几下,同时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打从心底对自己能够脱险感到安心。 “啊,你要看我拍下的麟太烂番茄版纪念照吗?” “我才说自己连想都不敢想吗!快把照片删掉!” “才不要。人家为这件事费了很多力呢。尤其是要重现这一头乱发,真的很麻烦呢。” “……啊?” “因为人家复原好多次头发都是柔柔顺顺的……为了重现麟太顽固的乱发,人家可是花了五十分钟呢。” “你……你、你、你、你……你这家伙!” “怎么啦?麟太。” “这种地方就算没那么完美也没关系啦!” 浦岛麟太。17岁。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呐喊。 只见辉夜刻意清了清嗓子,打直身子说道: “嗯~总而言之,我算是麟太的“救命恩人”喔。” 真是露骨的强迫施恩。反正这种状况,大多都是为了要求某些对等的回报。 “麟太!你就当是帮救命恩人一个忙,跟我结婚吧!” 如此这般,对方要求的回报就是要我接受兔耳外星人公主在玄关对我的热情求婚。真是太胡闹了。 “我说啊,虽然你说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驾驶那架ufo的人,就是你吧?” 我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清楚看见了驾驶座上的兔耳少女。 我这话一说出口,辉夜的兔耳就跟她打直的身躯一样,笔直竖了起来。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我不记得了……” 辉夜明显地别开眼睛。她的兔耳也微微颤动。就算不是什么老练刑警也能断言,这女人有问题。 “哈!自己撞人还想以救命恩人自居啊!我可是看到很糟糕的自导自演戏码了!” “啰、啰唆!那又不是人家的错!是麟太不好啦!” “喂!撞人还怪别人不对,这是最不可取的吧!” “可是、可是!根本没人能预料会有地球人从天上掉下来嘛!” “啊~呃……那是不可抗力……我也不是自己想掉下去的……” 当时倚靠的栏杆竟会突然脱落,这我实在没有想到。 “咦?是那样吗?” 辉夜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露出不解的表情。 “人家还以为你是对自己空虚的人生感到悲观,所以才从桥上跳下去的。” “才、才、才、才不是那样!虽然没错,但不是那样!” 被说到痛处,让我就像是怕人知道自己是处男一样明显动摇。 我用力抓了抓自己的乱发,决定改变话题。 “……我说啊,为什么你那么想结婚啊?” 这是我现在特别在意的事。为什么外星人公主会想跟我这个才见面没多久的地球人结婚,我实在没有头绪。 就在我这话刚出口的时候,那对兔耳便像是枯萎的花朵般下垂。 “其实是……有人要逼我跟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结婚。” “啊,原来……是这样。” 或许是我先知道对方公主的身份,我立刻就理解了辉夜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所谓的政治婚姻吗?” “嗯……差不多。” 辉夜心虚地缩起脖子。 看样子所谓的公主,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无论是在电玩里或在宇宙,都是会经常遭遇悲剧的存在。 这样一想,虽然她是个嚣张丫头,不过想到她应该也有自己辛苦的地方,便让我稍稍对她产生同情。 “我总算搞清楚状况了……” 也就是说,辉夜之所以会想跟我结婚,并不是类似一见钟情之类的浪漫理由,而且甚至可说是基于相当现实的盘算。 “也就是说……你是要我帮忙阻止这桩自己不愿接受的婚姻,要我帮忙演出“假结婚”的戏码吗?” 如果用更加露骨的说法,我只是个被抓来凑数的人。 “嗯!就是这样!我救了麟太一命,所以麟太也要帮我摆脱这次危机。这就是所谓的公平交易吧!” “哪里公平啦!根本就只有你在占便宜吧!” “话不能这么说吧?就算我的太空船没撞到麟太,麟太那样掉进夜晚的河水里,也不可能没事吧?” “是这样没错……” “这样一想,你被我撞到反而算是幸运呢。毕竟你就像现在这样,活得好好的嘛。” “确实是可以想成那样,可是……撞人的家伙也不用这么得意吧?” “有什么关系?人活着是件很棒的事吧!?你不道谢吗?” “你少得意忘形了!” 看到兔耳少女那不仅没有歉意,还像小孩远足前一样兴奋不已的模样,让我自然发出沈重叹息。 “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啊……应该还有很多人吧?” “……没有了,因为麟太是我第一个认识的地球人嘛。” 说到这里,辉夜的视线垂了下去。 “而且因为我从小就在这个别馆独居,所以……我并没有认识多少能帮我解决特殊状况的人……” “啊,是……这样啊……” 哇,这太窘了……这就好像校外教学要分组的时,教师自以为识趣地提出:‘朋友跟朋友自己组一起就好了。’这种对少数人来说简直是惩罚游戏的提议。 “可是!这是因为我是公主!我是有许多人民仰慕的公主喔!” 虽然辉夜连忙摆出强硬态度,但此刻在我眼中只觉得她在打肿脸充胖子。也罢,也是因为我自己并没有多少朋友,所以才能够看穿她的想法。 “你……没有朋友吧?” “惊!” “这个字你还自己从嘴里说啊!” “不、不、不、不过是朋友……人家当然有!” “你也犯不着动摇得这么明显吧?” “人、人家也不是交不到朋友,只是不想交而已,而且我自己一个人也比较悠哉。” 会这样找藉口解释根本没人问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心里感到心虚。顺带一提,就算将‘朋友’换成‘女友’,这个说法也能成立。 辉夜此时就像是恳求帮助似地用双手握住我的手。那彷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柔嫩感触,让我不禁心跳加速。 “麟太,帮我!没有时间了!如果这样下去,在后天……我就必须跟自己不喜欢的权贵之子订婚了!” 辉夜会这么激动,或许是因为她相亲对象的权贵之子是个相当糟糕的对象。有可能是个性十分霸道,或是喜欢拈花惹草,或是有钱人家少爷常会变成的混蛋。 如果是那样,尽管我的正义感并非特别强烈,但还是很难见死不救…… “拜托!这样下去人家就得跟人高脸帅人缘好,前途无量又有钱……” “……嗯?” “还有发丝柔顺的权贵之子结婚了!” “等等,那根本是抢手货吧!” “如果这样下去,我会过着受到众人祝福并有许多子女,在众多儿孙围绕下让生涯落幕的人生的!” “那很好啊!快结婚吧!去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吧!” “……人家不想要嘛。” “啊?为什么?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吗?” “因为……那不是人家喜欢的人嘛……” 辉夜嘟起那像是樱花花瓣的嘴唇。 啊……我懂了。我可以体会辉夜的心情。结婚确实不是只看条件的事情。如果是那样,我的父母就没办法结婚了。就我双亲的例子,我也会认为跟喜欢的对象结婚,或许才是最幸福的事。 “所以你才打算靠假结婚的方式混过去吗……” “……就算人不高也不要紧,脸不帅也没关系,人缘跟前途什么的都无所谓……啊,但人家还是比较想要发质柔顺的。” “喂……你干嘛没事找我麻烦啊!” “总而言之……我想以自己的意志挑选结婚对象……然后与自己喜欢的人同甘共苦!我这样错了吗?” “不……我也认为那样是最好的。” 辉夜说的话没有错。被强迫跟他人安排的对象结婚,这种事光想像就让人倒胃。 不过以辉夜的身份,这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她身为一名公主,肯定会有许多超乎我这个庶民所能想像的顾忌。 “所以说啰,只要我先跟人结婚,已经有了对象,应该就能让订婚的事吹掉吧?” “等一下……这未免太蛮干了吧?况且人家会放任你那么做吗?” “我当然知道身边的人会很生气,可是……只要结果好,那么一切就都会好的!” “呃,那个句子……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用的。” “虽然女王肯定会严厉谴责我‘欠缺身为公主的自觉!’,可是……” 辉夜眉头深锁,叹了口气。 “那也无所谓!因为就是母亲大人先在完全不知会我的情况下,擅自决定结婚对象的!那样就算我擅自结婚,她也没资格说我!” 看样子这个公主和女王的交情并不好。换句话说,他们的亲子关系并不融洽。老实说,我已经开始觉得这是闹剧了。 还能健康活在世上还有没什么好抱怨的?母女应该要融洽相处才对吧?我不禁在心中浮现这个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辉夜的兔耳突然垂了下去。 “人家自己也知道……这样突然想要麟太跟人家结婚,你一定会很困扰……” “……呃,与其说是困扰……比较像是感觉莫名其妙吧。” “可是我很想自己去找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身为女性……所以人家才明知会造成困扰,但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麟太身上……” “辉夜……” “因为人家看到麟太,就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傻傻的,感觉似乎是个被人死缠烂打就不会拒绝的滥好人……就来赌赌看这个人吧……” “辉、辉夜……?” “老实说这家伙看起来很土,一点都不是我喜欢的型,不过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所以我就 想将就一下也好,就找这个人吧!” “辉夜!” 我用力把辉夜抱着我手的双手甩开。 “你都说出来了!你把不该说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麟太!人家没有恶意,别放在心上!” “这不是你自己该说的话!” 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也是有点自尊的。怎么可以被女生给瞧扁呢?我该好好说说她。 正当我抱着这个想法打算开口时,辉夜露出温和眼神,嘴角也带着笑意。 “……我们认识的契机算是交通事故呢。一点都不浪漫呢。” 那看起来就像是在柏油路面上发现小花般的微笑。 “但就算是这样……这肯定也是一种“邂逅”呢。” 我不禁楞了一下。在这世界上有各种不同形式的邂逅。例如咬着面包跑到转角撞到转学生,或是美少女从天而降,所以就算是不小心从桥上坠落被ufo撞到……也算是邂逅吧。虽然很要命就是了。 “跟麟太的邂逅,或许是在我快要死心同意跟他人安排好的对象结婚时,上天给我的最后机会……” 看着辉夜紧咬到变形的下唇,让我感受到她强烈的意志。 “不过就算是假结婚,要跟自己不喜欢的人住在一起,也是让人讨厌的事呢……” 说到这里,辉夜的兔耳沮丧地垂了下去。 这个叫辉夜的女人,不但头上有兔耳,还是住在月球的外星人,个性嚣张又瞧不起人,举止也颠三倒四的。 可是我认为自己眼前所看到“有强烈决心的女孩”,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发出:“啊!可恶!”的咒骂,接着用双手粗鲁地抓了抓脑袋。 “唉……我这个就跟你说的一样。” “……咦?” “呃,我的意思是……我的确是被人死缠烂打就不懂拒绝的滥好人啦!” “这……这么说!你的意思是……” 辉夜的兔耳竖了起来,双眼也带着兴奋光芒。 “所以说,我答应帮忙你搞假结婚这档事啦!” ──我来到了从小就梦想登上的月球。这并不是个只能单纯用结果论了结的状况。因为在我发现‘登月旅行预约券’是假货的时候…… ‘怎么没有外星人来绑架我啊!’ 我自暴自弃所发出的这种呐喊,竟然像这样以天文学般的机率实现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否能用命运之类的美词丽句来形容,不过我确实认为这场与兔耳公主的邂逅并非单纯的偶然。 而且如果我能跟滥好人个性要强上我几万倍的父母商量这件事,我想他们肯定也会给出:‘有女生需要帮助,你当然要伸出援手啦!’的答案,全力给我支持吧。 辉夜脸上露出彷佛满开樱花般的灿烂笑容。 “谢谢你……麟太!” “……真的只是假结婚喔!总而言之,只要在你跟那个权贵之子的联姻确定告吹之前,我们假装是夫妻就行了吧?” “嗯!只要撑过那一关,之后应该都不成问题!事情结束之后,我也会记得送麟太回地球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 老实说,我也不是那么急着回去。毕竟在来到月球前不久,我在地球碰到不少挫折。虽然这个发展出乎意料,但有机会在我抚平心灵创伤之前暂时远离地球,我也认为是件好事。 只见辉夜干咳一声,挺直身子恭谨坐在我面前,向我深深低下头。 “趁着这个机会……小女子虽然“傻瓜”,但还请多多指教。” “我的妻子是织田信长吗?这时候该说的是“不才”吧……” “是喔!日语好难喔!” 辉夜大声笑了起来。说好听是天真烂漫,说难听是欠缺常识。不管怎么说,都忘我觉得未来多灾多难。可是我实在没法对辉夜置之不理。 因为辉夜的境遇跟我有些许相似,这让我想帮助她。尽管我觉得孤独的地球人想试图帮助孤独的外星人这种事,怎么想都很滑稽。 “就是这样,请多指教啰,麟太。” 辉夜对我伸出她的左手。虽然我对于跟女生握手这件事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轻轻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那白晰柔嫩的手。 下一瞬间,在我手腕的位置响起喀喳声。仔细一看,一个涂漆的手环就像手表般固定在我左臂上。这当然是辉夜干的好事。 “……咦?这是什么东西?” “差不多就像是地球所说的“结婚戒指”吧。” 我立刻用狐疑的眼神交互观察辉夜的表情与手环。 这家伙……意外地是个准备周到的女人。这个手环肯定是为了在我尚未改变主意之前造成“既成事实”。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条硬被人套上项圈的狗。 可是这或许也反映辉夜对这件事的重视。如果说这个手环对辉夜来说算是能让她安心的要素,那么这个看来不会构成什么危害的玩意,我戴着也无妨。 然而我才刚想到这里,辉夜便笑眯眯地说出一件不得了的事。 “其实关于那个手环……在你“背叛”的时候就会发出电击,所以你要小心喔。” “啊!?” 这自然让我睁大眼睛,甚至差点说出:‘从小地方慢慢累积!’的经典名句。 而辉夜则是毫不心虚地继续说道: “因为人家不知道麟太什么时候会背叛我嘛!” “别、别闹了!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先建立互信关系吧!” “互信关系确实是很重要,可是“性命”更重要吧?” “……性命?这话怎么说?” 对于我不解的反应,辉夜用随便到不行的语气说出一件重要到不行的事。 “因为如果假结婚这件事被人知道,那麟太──会被“处死”喔。” 听到从辉夜口中突然蹦出那有强大破坏力的词句,让我差点在被人处死之前就先翻白眼升天了。 “处、处、处死……我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啊!” “嗯,因为我没说嘛。” “为什么会这样啊!” “因为这可是突然跑来月球的地球人试图跟一国公主假结婚嘛。这算是对女王及国家要人行骗喔。这相当于“叛国罪”,是相当严重的行为。就算不是在月球,地球上触犯叛国罪被处死,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额上满是不快的汗水,而我的喉咙则相对变得干燥。 “所以啦!这会电人的手环是用来保护麟太的!这是人家为避免麟太不小心把假结婚这件事说破才费心安排的,人家是一片好心呢。” “你是好狠心吧!你这没人性的东西!竟敢骗我!” “喔,这个吐槽够犀利!山田,加一张坐垫!” “你到底几岁啊!这种昭和时代的梗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 啊,我脑袋开始痛了。我快不行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用尴尬笑容对辉夜说道: “……辉夜,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 我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迅速伸手去拆手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有所牵扯。 “啊,麟太!等等!” “我才不要等!被迫跟自己并不喜欢的对象结婚虽然令人同情,但我可不是愿意为这种事冒生命危险帮忙的勇者或圣人!” 然而正当我不理会辉夜的制止,试图去拆下那涂漆手环的时候──从手环中央便发出从头顶贯穿到脚的电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相信自己肯定在瞬 间变成电视上常见的“透明到剩骨头状态”。 “没想到麟太是个不怕死的敢死英雄呢!” 我听到上方传来辉夜佩服的声音。被电到腿软的我用手肘努力在玄关爬行。 “你、你这家伙!你想害死我吗!” “没问题啦,别担心,只要不被识破就好啦。” 相较于我激动的反应,辉夜脸上反倒是带着如花朵般的灿烂笑容。 “我受够了!拜托立刻让我回地球!” “不可能啦,因为撞到麟太的事故,让我的太空船坏掉了。” “坏掉就修啊!” “要花一个月以上喔。” “啊?没有其他手段吗?” 只见辉夜立刻耸了耸肩,给出:“嗯~应该没有。”的答案。而且就在我快要吃不消的时候,辉夜接着又说出让我更加傻眼的话语。 “而且要是行动太过高调,让地球人未经许可来到月球的事情曝光,麟太有可能会被处死喔。” “……咦?” “因为是紧急状况,所以我没时间等申请通过,所以麟太现在算是非法居留喔。” “……咦?” “啊,地球人未经许可来到月球,对月之民来说算是重罪。而且让地球人知道月之民的存在,也是差不多的重罪呢。” “……咦?” “如果强调这一切都是意外,我身为公主是应该不至于被处死,可是麟太就只是地球人,所以……我想怎样都难逃一死喔。” “…………” “换句话说,如果不想死的话,跟我假结婚,拥有“第一公主的丈夫”这个头衔是最好的。况且这样我也可以得到许多方便喔。” 兔耳公主就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脸上带着爽朗笑容。看样子我似乎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她的白晰掌心中无谓挣扎而已。 此刻我已经连大声抗议的干劲都没了。内心猛烈受挫的高中男孩,自然也只能在玄关的冰冷地板上不支倒地。 没错,这就是住在月球的兔耳公主──龙宫辉夜,与出生在地球的平凡高中男孩──浦岛麟太,两人之间毫无浪漫可言的胡闹邂逅。 3【说谎是成为国王的第一步】 那是彷佛被落雷击中般的冲击。 那用扇子猛力在王座靠肘敲响的动作,让我产生空气彷佛为之震动的错觉。 “辉夜!在完全没有跟我商量的情况下结婚,未免太胡闹了!!” 位在楼阁顶层的谒见大厅,一名身上奢华和装让人联想到十二单衣的女性正大声怒叱。 “擅作主张也该有个限度!你没有身为月之民公主的自觉吗!” 不出所料,从辉夜口中听到‘结婚’两字的女王自然是怒不可遏。 话说回来……两人兔耳的形状跟五官,还真的颇为相似。 看来辉夜的美貌应该是来自母亲的遗传。不过相较于还带有稚气的辉夜,女王则有着十分洗炼的美丽。那是彷佛日本刀般的俐落美感。 也因为那样,在我遭到女王怒视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被刀尖抵住咽喉般,让人冷汗直流。 不过已经铁了心的公主却毫无惧色地与女王对峙。 “如果要这么说,先对我婚姻“擅作主张”的人,应该是女王自己吧!” “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全部都不满意!” “你未免太任性了!像对方那样无论家世人品都十分出色的对象,可不是随便能找到的!就结婚对象来说,应该无可挑剔才对!” “但是那种婚姻里一点都没有我的意见!” “别说傻话!比起个人意见,以身为公主的本分为优先,这才是身为龙宫之女的规矩吧!” “我才不想被那种生锈的陋习给绑住!” “什么陋习!你这是在污辱历代的女王吗!” “并没有,我只是想顺应时代导正陋习而已!” “那不是陋习!是有悠久历史的传统!” 女王用力挥下的扇子在这时响起扇骨断折的声响。 “无论是我、前任女王、还是再前任的女王!历代的龙宫之女都是与当时女王所选定的对象结为连理!你也已经十六岁了!身为月之民的公主,也该认真看待自己的宿命了!” 原来辉夜年纪比我小啊。 “我无法接受那种不讲理的宿命!我想以自己的意志选择对象!然后跟自己选择的喜欢对象厮守终生!只是这点心愿,为何不能被允许呢!” “你这不讲理的丫头!” “母亲大人才不讲理!” 两人视线正面交锋,双方没有片刻退让。眼前那间不容发的攻防,让我光是观看都感觉喘不过气。 身为外人的我根本没有插口的余地,只能静静缩起身子,等待暴风雨散去。 ……啊,我就快死了吗?真讨厌,我还不想死呢。 我开始在内心涌现这像是念诵南无阿弥陀佛般的思考。 真是太意外了,尽管我早有预期女王跟辉夜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与其说是口角争执,更像是用言语的互殴。 虽然俗话说对夫妻吵架最好敬而远之,不过母女吵架也很让人吃不消。眼前的尴尬场面,让我实在很想拔腿开溜。 我不知道她们母女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光就想像来说,女王跟公主的立场,或许会让亲子关系较一般家庭更加复杂。 不管怎么说,就是少惹为妙,我也不认为别人的家庭问题是我这个外人该随便插手的。 不过就算脑袋明白这个道理,感情不睦的亲子让我实在难以置之不理。两人彼此是对方唯一的母亲,跟唯一的女儿吧?为什么就不能和睦相处呢? ──回到几个小时前。身穿和式婚纱的兔耳少女站在玄关高一阶的地方,耸着肩膀傻眼说道: “麟太,你这样一直躺在玄关这里也不是办法啦。” “……没有反应,看来就只是尸体。” 我完全进入闹别扭的状态。这也不能怪我,我想不管是谁被“处死”这种强力词句抵住额头,都会想闹别扭的。 “……况且这样真没问题吗?” “什么问题?” “结婚对象是地球人。” “为什么?” “为什么……女儿突然回家说:‘妈,我要跟这个人结婚’,然后带回来一个来自其他星球的对象,那不是很奇怪吗?” “也对……突然带一个眼睛像死鱼又看起来不机灵的男生回去,确实是很奇怪。” “你在说我吗!你在说我对吧!” “人家只是举例而已。” “拜托……我说认真的,就算同样在地球的人,光是对不同国家的人就会让人抗拒了,跟外星人结婚这种事,肯定不会被接受吧?” “啊~你是这个意思啊?这没问题,甚至地球人还比较好呢。” “……啊?” “我们月之民对地球人普遍有好感,尤其对日本人更是特别友善喔。” “有这种事……?” “嗯,就是这样,所以你放心吧。”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状况,但我似乎找错藉口了。这样我反而多了一个应该要答应的理由。 “更何况我怎么会眼睁睁地让麟太给人处死呢?我可是已经救过麟太一次的人呢。让自己救过的人被处死,我才不会做那种浪费力气的事。” “呃……也对。” “这样想避免跟权贵之子结婚的我,还有想避免被处死的麟太,我们的利害就一致啦!” “这算什么利害一致啊……活命跟结婚的重要程度根本不一样吧?” “也是啦,麟太的性命不会比我的婚姻重要嘛。” “喂!” “好嘛,麟太,这是人家这辈子最大的请求啦……” “…………” 辉夜双手拉着我的手臂,就像是拔萝卜似地把我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 “来,站起来……为了我俩充满希望的未来,我们一起合作克服难关吧!” 这彷佛美女班长鼓励笨拙同学的说服手法,让我大喊了声:“啊!可恶!”然后在抓了抓一头乱发后,也只能站起身子。 “好啦!我答应就是了!我扮演一个够格当公主结婚对象的型男就是了!” “嗯!虽然应该不太可能,但就是要有这股干劲!” 辉夜接着领我从玄关穿过那非现实的诡异走廊,来到一个放有矮桌的干净房间。 “我得先去换件衣服,麟太也顺便换上“月球的服装”吧。” 我的高中制服似乎因为被飞碟撞到的冲击,已经破烂不堪了。 虽然我觉得连人体都能复原,那么要复原衣服也不是难事,不过说要入乡随俗也是没错。毕竟这是少有的机会,试着穿穿月球服装应该也不坏。 我立刻把身上的和式礼服换成辉夜为我准备的月球服装。 在努力换上那身不熟悉的服装后,我在房间的镜子里彷佛看到了古装剧中的‘钱形平次’。 虽然严格来说并不一样,但那像是法被的宽松外衣搭配紧身短裤的组合,让我忍不住联想到日本古装剧里常见的“官差”。 “这就是月球的服装啊……还不错啦。” 我盘腿坐在矮桌旁。由于在辉夜回来之前我也没事可做。因此开始转头打量这间房间。 这是一间铺了榻榻米的和室。里头摆放着带着岁月痕迹的木头矮桌与茶具柜,还有钟摆式的老钟跟漆柱,看起来很有气氛。不过看到在凹间那把鲤鱼旗、雏人偶、门松、必胜达摩通通摆在一起的景象,让我不禁怀疑起兔耳家主的品味。 “话说回来……这里真是到处都充满和风嗜好呢。” 一开始是和式的结婚礼服,接着又 是古装官差的服装。加上这像是老民家风格的建筑,还有走廊上杂乱摆放的各种和风装饰品。 不管怎么说,虽然是科技远比地球发达的文明,但这怀古到不行的光景,实在让我忍不住皱眉。就不能多一点近未来的感觉吗? “……辉夜该不会是喜欢日本文化吧?” 就在我随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纸门也被豪迈拉开。 “没错!我超级喜欢日本文化的!” 辉夜就像是迫不及待向身似地,兴奋冲进房间, 仔细一看,辉夜从原本的白色礼服换成了感觉是用巫女服以亲民风格改造而成的居家服。发现辉夜那在短裙下摆底下彷佛吹弹可破的白晰大腿,让我发出不自然的干咳声。 ……嗯,不坏。 辉夜态度嚣张的形象与那身给人活泼感觉的服装风格颇为契合。而且或许是已经习惯,先前我怎样都觉得突兀的兔耳,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感觉说出真心话就会看到她的得意表情,所以没说出口,但说老实话,现在的辉夜真的让人感觉十分可爱。只不过…… “麟太?你在发什么楞?死掉了吗?把死掉这种事留给你的眼睛和头发角质就很够了啦。” 前提是她没有开口说话。 “……辉夜的居家服也是和风呢。” 虽然我并没有特别称赞,但是…… “嗯!对啊!这是日本风的服装喔!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而且还是特地用来自日本的布料制成的呢!麟太的衣服也是我用地球的缝纫机做出来的喔!” 辉夜滔滔不绝地这么兴奋说明。 “你看这个!麟太身上的绳子跟我的绳子是相同颜色!这种像是神社鸟居的深邃朱色很棒吧!还有这里跟这里也是!” 只见辉夜以媲美芭蕾舞者的动作在原地转圈。 “这腰带的颜色也很漂亮吧!还有!还有!这个袖子也是有特别……真是的!麟太!你有在听人家说吗!?” “有、有啊……有听、有听。” 辉夜兴奋地红着脸颊,如同滔滔江水般对服装的每个细节进行解说。虽然我对服装是一窍不通,但也已经非常清楚辉夜真的很喜欢日本文化。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没想到月球的公主会这么喜欢日本,还真教人意外呢!” 尽管我对辉夜的解说几乎都是有听没懂,但如果不这么强硬转移话题,感觉辉夜的服装解说恐怕不会停止。 “我会喜欢日本文化并不是值得意外的事啊。因为月之民的每个人都喜欢日本文化喔。” 我原本以为只有辉夜是个怪人,并想像能在其他地方看到彷佛科幻电影中的近未来景象,可是…… “麟太,你知道‘竹取物语’吗?” “我当然知道,应该说没有日本人不知道吧……那又怎么了?” 只见辉夜对我不解的反应发出像是调侃人的得意笑声。 “那么你知道辉夜公主最后是回哪里去吗?” “少瞧不起人了,当然是回到月亮上的…………啊────!” 察觉到某件事的我忍不住大叫。 “不……不会吧!难道说故事中辉夜公主最后回去的月之都,就是……” “嗯。那是“月之民的初代辉夜公主”过去的真实故事喔。” “有这种事……虽然我原本就觉得那是个以童话来说有莫名科幻感的故事,原来实际是这样吗……” 这是个不得了的事实。我好想立刻回地球去跟所有人说! “年轻的初代公主之所以会降落到地球,是因为太空船遭遇坠落事故的关系……” 在辉夜这么说明的时候,她也从袖子里接连取出茶壶、茶杯跟三色团子摆到矮桌上。那个袖子未免太神奇了……那简直就像某个蓝猫的口袋一样。辉夜取出的东西明显要比那袖子的容量要多。 “当时因为事故而失去记忆的初代公主,似乎在日本受到十分亲切的对待,听说初代公主直到去世,都十分感念当时照顾过她的日本人民喔。” 辉夜手脚俐落地开始泡茶。 “正因为这样,从服装、建筑到饮食,现在月球的食衣住行全都强烈反映着喜爱日本文化的初代公主影响呢。” 辉夜熟练地将茶壶里热腾腾的绿茶倒进茶杯,在提醒我:“小心烫喔。”的同时,也把三色团子跟茶杯一并放到我面前。 “啊!所以刚才提到跟地球人结婚的问题,你才会说……” “你说对了!受到初代影响跟地球人结婚的公主也不少喔。换句话说,我自己也拥有地球人的血统。所以找身为日本人的麟太作为结婚对象,可以算是名正言顺的选择。” 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虽然我并不算特别怕烫,不过也是因为口渴的关系,一不小心就让热茶烫到了舌头。 “真是的,人家才刚提醒过要小心烫的说,麟太很笨耶。” 兔耳少女理所当然小口品尝绿茶的光景,看来颇为奇特。 “这样一想……如果那个初代公主的太空船是坠落在埃及,那么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景象,说不定就会是金字塔跟人面狮身吗……” “嗯!如果是那样,那么我可能就会穿着类似埃及艳后的服装喔!” 想像自己打扮成埃及艳后的辉夜语气相当开心。虽然那样似乎也颇有意思,不过对于我这个生于日本长于日本的人来说,还是绿茶的苦味最让人安心。 “辉夜,再来一碗。” 彷佛在山脚茶屋品尝到的绿茶跟糯米团让我放松许多。不过这只是短暂的安宁。 把绿茶喝光的辉夜重重将茶杯放到矮桌上。 “所以说,麟太!我们这就杀去女王所在的“月都”吧!” 虽然我完全不懂那个“所以说”是怎样冒出来的,不过在辉夜脑中,她的‘婚约破坏作战’似乎持续进行中。 辉夜挺直她头上的兔耳,激动地连连高喊:“开干啦!” 听辉夜的说法,月都是:“那是在月球的首都,就像是日本的岐阜一样!” “原来如此。” 虽然日本的首都是东京,但我也懒得纠正,所以就当是那样吧。 简单的说,基于打铁趁热的道理,为了阻止即将到来的婚约,辉夜似乎是打算带着她的丈夫【伪】去跟女王当面谈判。 “出发!到月都去!” “等一下,那我到底要做什么?” 究竟有什么具体的计画,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你该不会要我一见到女王,就当面下跪对女王说:‘请把女儿嫁给我!’吧?” 听到我用说笑的语气这么说,辉夜立刻做出:“那还用说吗!”的回应,睁大眼睛用严肃的表情说道: “当然是随机应变啦!” “哇喔!这计画太完美了!” ……不行,这丫头靠不住。她只有干劲而已。这个计画实在让人不觉得有好下场。 “你别一脸冷掉的表情啦!交涉的事我会搞定,没问题的!麟太只要像狸猫装饰一样默默待在旁边就行了。” “那样我在场有任何意义吗……” “有啊!差很多耶!光是知道不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就很让人安心了啊!” “……啊~那我会在旁边当假人的。” 我冷淡地回应之后,便背对辉夜快步走到走廊。 这样我岂不是非帮她不可了吗?尤其是听到她说出:‘光是知道不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就很让人安心了啊!’这种话…… 我能够体会。虽然一个人比较轻松,但偶尔也会感到不安 。 “等我啦!麟太!不要把妻子扔在后头啦!” 辉夜从我身后连忙追了上来。不同于她生气的语调,她的表情似乎带有些许高兴。 “我们是扮演夫妻,所以你一定要多注意细节。因为麟太是个喜欢老婆喜欢到不行,对老婆唯命是从的老公。” “喂,那种设定是怎样?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那是人家心中的丈夫形象啊。所以你试着说说看:‘辉夜今天也一样可爱呢!’” “这……这哪说得出口啊!傻瓜!” “难道说……你害臊了?” 辉夜带着奸笑确认我的表情。 “啊~麟太!你脸红了!你害臊了!” “才、才不是呢!” 我就像是要从辉夜身边逃开似地加快步调。 “那你说说看!‘有辉夜当老婆,我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 “这台词怎么乱升级啊!” 我的步调更是加速。 “说嘛、说嘛!快点说嘛~” “吵死了!谁要说啊!” 我跟辉夜一起为这种蠢事加快脚步,就这样像并驾齐驱的赛马一样来到玄关。 “……啊!” 正当我想到这样离开玄关进入宇宙空间只会重蹈先前覆辙,有所迟疑的时候…… “放心,这次没问题。” 兔耳少女带着得意笑容这么说道。我相信辉夜再次踏入宇宙空间。虽然我先是短暂绷紧身子,不过…… “……奇怪?真的耶!我可以正常呼吸了?” 发现自己能够正常呼吸,让我紧绷的肩膀顿时松了下去。转头一看,我看见辉夜除了头上兴奋晃动的兔耳外,她还用手指比了比左手腕的位置。 “真意外!人家开发的那个手环不只会电人!还是能够支援宇宙空间活动的好东西!” “太棒了!这是月球的科技实力吗!” “那是我的科技实力!再夸!再多夸几句!” “我可以夸赞你,所以立刻把最早的那个暴力机能拆掉!” “才不要那是我给自己老公的爱情证明,所以不能拆啦!” “你的爱也太痛了!我可没有那种嗜好!” 然而辉夜却带着:“啊哈哈!麟太!来追我啊!”的嚣张笑声,以简直像兔子一样的动作在石板路上跳跃逃开。 “你是看到积雪的狗吗?月球的公主真是太有活力了……” 辉夜感觉就像是许久没有出门的年幼孩子。 不……对于跟母亲不睦又没有朋友的辉夜而言,这样跟某人一起出门,或许真的是久违的体验。 ……也罢,既然这样,那就随她高兴吧。 我以辉夜的背影为记号,沿着在月面上延伸的石板路又走了一段时间,紧接着在视界前方看到了彷佛在神社偶尔会看见的漫长石阶。石阶往下笔直延伸,而当我们走下石阶,接着抵达一处像是车站月台般的平坦地点。在那个地点尽头,能看见正迎接我们到来的朱色鸟居。 “这个……还真是壮观……” 我最早看见的鸟居是个起点。有数百……不,是成千上万的鸟居彷佛像是被枫叶覆盖的秋季河川一般,一直到我眼睛看不到远处的尽头为止,那些鸟居都以等间隔持续排列延伸。 在鸟居上有黑色与红色的鲜明对比。构成让人百看不厌的梦幻光景。 “我们要从这里搭“红牛”到月都喔。” “红牛……?” 听到辉夜那句话,让我不禁皱眉。 提到红牛,我知道那是一种以牛为蓝本的中空玩偶,而且是牛头部分会持续摇晃的东北当地特产。只是她那‘搭红牛到某处’的说法让我摸不着头脑。 只见辉夜就像参客般拍了拍手。下一瞬间,我便看见从鸟居隧道彼端有个红色飘浮物急速朝这里逼近。 “好……好可怕!” 在看见第一眼的同时,我便因为恐惧而打颤。 因为那红色牛形的中空玩偶带着毫无感情,彷佛凝视深渊的白底涂黑双眼以猛烈速度靠近。那与公车差不多巨大的红牛,还是以高速猛力前后摇晃脑袋的方式前来。 “这是什么东西……不知该说奇特还是诡异……” “会吗?人家觉得很可爱的说。” 辉夜对我畏缩的反应感到不解。这个兔耳公主似乎不少常识都有点脱节。 这时一架红牛精准地停在我们面前。接着那红色车体的一部分,以像是跑车鸥翼车门的方式开启。同时还有脚踏板伸到脚边。 只见辉夜熟练地搭上红牛,但我跟上的脚步却有些犹豫。 在红牛内部是彷佛豪华礼车般的对面式座席。辉夜跟我面对面就座。而在我们就座同时,壁面应声关上,红牛开始安静行驶。 我不自觉地从长方形小窗观望前方,看见红牛脑袋以彷佛留下残像的速度上下高速晃动,让我“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啊,其实你如果按这个按钮,红牛的脑袋就会变成三个喔!” “那太恐怖了!别让它增加啦!” “可是脑袋增加,速度也会变成三倍喔。” “诡异程度也会变三倍吧!” ……就把这当成是一场恶梦忘记吧。我调适自己的心情,从侧面的小窗欣赏宇宙的繁星。 那是十分耀眼的光亮。或许是没有大气阻隔的关系,在黑色背景中能看见耀眼的群星彷佛散落的珠宝。我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奢侈的天象仪体验。 正当我像是第一次来到水族馆的小孩一样,贴着窗户玻璃眺望宇宙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麟太!快看快看!”的声音,并被人连连拍打肩膀到甚至会痛的地步。 “干嘛啦……喔喔!” “看!那就是“月都”喔!” 辉夜将手指向前方。 “太……太壮观了……” 我瞬间就为眼前的壮大景色感到着迷。 一座璀璨耀眼的巨大都市自月面的棱线缓缓浮现。在巨大的陨石坑洞中,竟然能看见和风建筑整然在其中排列。 不知是否也初代辉夜公主的意向使然,如同网格般整齐区分的街景,彷佛要让来访者感受到威吓的庄严大门,从大门笔直延伸到中央部分的大道,还有耸立在月都中央,那作为象征性建筑的璀璨楼阁。 眼前的景象彷佛就像是在现代复苏的平安京。 “在宇宙中的平安京……这实在太扯了……” 面对眼前实在太过荒唐无稽的现实,让我感觉自己不只是被幻觉抓弄,简直是幻觉跳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几记巴掌。 在月都东西南北的大门部分,能看见树枝状分布的复数鸟居隧道在大门前汇集。而在每个分枝都能看见有红牛在其中行驶,那些红牛当然也都像抓狂似地上下摇晃脑袋。 那些多半是月球的交通网,而红牛应该就像是无人驾驶的计程车。 相对于辉夜司空见惯的反应,我每次看到有其他红牛从旁边经过都忍不住打颤。感觉等我回到地球看到红牛玩偶,肯定都会回想起这些骇人的摇头动作。 当我们搭乘的红牛减速接近大门,像是地铁自动验票口的格状闸门便往左右敞开。 “喔……喔喔!” 穿过大门后映入眼帘的繁华街景,让我自然发出赞叹声。 热闹的人潮与喧嚣,充满活力的叫卖声,身穿形形色色不同和服的行人,活泼奔跑的孩童,歌颂春天尽情绽放的樱花路树……不同于月球给人的冰冷印象,月都让人能确实感受到生命脉动。 “原来真的有月之 民啊……” 亲眼目睹之后,我才总算能够接受。至于在我面前的辉夜,正露出有些不服的表情,发出:“呃~我也是月之民喔。”的抱怨。 不知是否该说理所当然。兔耳似乎是月之民的标准配备。路上往来的行人,无论是大人小孩老人,头上都跟辉夜同样长有兔耳。也就是说‘有兔子住在月亮上’的民间传说,就某种角度来说是真的。 只是兔耳的尺寸似乎有个人差异。男性的兔耳要比女性的较小较短。而辉夜在女性当中,她的兔耳也格外醒目。 在市区或许是有速度限制,我们搭乘的红牛现在速度就像是在缓慢小溪上漂流的竹叶舟那样,缓缓沿着大道驶向中央部分。 “我问一下,我们是要去那座在城镇中央的气派城楼吗?” “对,因为女王是在“龙宫城”的天守阁。” “……嗯?龙宫城?”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啊,没有啦……只是名字里有浦岛的我前往龙宫城,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缘分呢。” 我原本只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说这些话,可是…… “啊,这样一说……” 辉夜意外地认真起来。 “我记得以前确实有个跟麟太同样姓“浦岛”的地球人被招待到龙宫城呢。” 我觉得自己似乎知道故事结局。 “那个……那个地球人的名字,该不会是叫“太郎”吧?” “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太郎在日本算是相当有名的人嘛。” 看来这就是龙宫传说的真相。在童话故事当中,是说龙宫城位在海底深处。 可是如果说浦岛太郎那个时代,如果没有宇宙的概念,那又会如何呢? 目睹宇宙空间的太郎误以为是到了海里,那应该也不奇怪。 ……太郎,我不会辜负你可敬的牺牲。总之我回去就算收了玉盒,我也绝对不会打开。我看自己到时干脆大喊:“我才不要这玩意!”然后把玉盒全力扔回去吧。 我们通过龙宫城正门,像是避人耳目似地,红牛一路带我们到后门才安静停止。当门打开,听到辉夜下车时说出:“我们走吧。”的话语,我也自然跟在辉夜身后。 “──辉夜公主,让您久等了。” 或许是辉夜事前已经知会了来访的事,在后门外有名感觉像是大老板秘书的成熟女性已在那里等候。 那人的年龄大约二十岁前后,她是一名有冷静眼神的高挑美女。唯一一件令我在意的是在那腰际挂着看来像是日本刀的东西。她说不定是类似随扈的人。 “三日月,让你在这里等我,真辛苦你了。” “不会,保护辉夜公主是我的使命。” 名为三日月的女性对辉夜相当恭谨。当她抬头时与我目光交错。在那一瞬间,她露出十分锐利的眼神。那让我感觉自己彷佛会被她拔刀给一刀两断的魄力,令我不禁往后退开。 “女王陛下在等您。” 三日月这么说完,便用像是我根本就不存在的冰冷态度转身迈开步伐。看到辉夜跟在三日月后头,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我做了什么吗?” 我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事会让初次见面的人态度如此冰冷。可是我很快就想起现在我确实有让特定人士抱持敌意的明确理由。 看在不想见到我与公主结婚的人眼里,我肯定相当碍眼。三日月那露骨的态度,确实像是表达对我的不满。 “唉……这样未免太让人不安了吧。” 在三日月带领下我们穿过后门进城。在辉夜脚踏入龙宫城的同时,看门人便朗声发出彷佛能看见波纹扩散的响亮声音。 “第一公主!龙宫辉夜殿下驾到!” 我感觉自己彷佛能看见街头浪子突然亮出自己其实是朝廷大官的樱花纹身。 我们一路进到城内,令人惊讶的是城内的各级官员似乎已经全员列队齐聚,并垂下带有兔耳的脑袋迎接辉夜到来。 面对官员们在两旁整齐列队构成的道路,辉夜昂首阔步地从其中走过。先前她那孩子气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那副器宇轩昂的样貌。这也毋庸置疑地说明辉夜是公主的事实。 不过那些官员们在发现我存在的瞬间,也立刻面露不悦,彷佛在说:“这是哪里跑来的怪家伙?”。也多亏这样,让我的观光心态彻底消散。我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完全来到了陌生而且不友善的“异乡”。 辉夜跟我结婚的事情,多半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而从官员们那毫不欢迎的态度,明显是不满我这个辉夜的结婚对象。 如果这些人知道我是未经允许入境月球的地球人,而且还是假结婚……光想像就令我不寒而栗。 我此时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绷紧表情,希望不要穿帮。 在三日月带领下,我们穿过会发出声响的莺板走廊,往更深处走去。或许是某种警备机制,三日月一路以拍手声响来通过松竹梅纸门的认证。 不久后我们来到通道尽头,三日月在这里停下脚步。 “由这里往天守阁。” 我们搭上外观像是绿色竹筒,内装为米色的电梯。当电梯门关上之后,竹筒电梯便随着让人联想到鹿威竹筒的清脆声响开始移动。 忍受不了沈默压力的我,悄声找身旁的辉夜说话。 “……我说啊。” “你可别这时候说想回去喔。” “我……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啦!” 这种情况要人不怕,实在是强人所难。对我来说,觐见月球女王感觉就像是要拜会某国总统一样。 “……你倒是轻松,因为对你来说就像是回自己家嘛。” “算是啦,毕竟是几年前都还在住的地方……我不会紧张喔。” 但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么说的辉夜,她的长睫毛正微微颤抖。 ……对喔。这对辉夜来说是攸关她人生的大事。要是谎言穿帮,就算她是公主肯定也会遭受到一定程度的处罚。虽然辉夜表现得无所畏惧,不过内心肯定承受着不小压力。 想要设法缓和辉夜紧张的我,想到了一个点子。 “我说啊……辉夜,在地球有一种好用的“法术”,你可以跟我一起试吗?” “什么法术?” “那是能化解紧张的法术,就是用手指在掌心写三次‘人’字,然后把字吞下去。” “嗯~虽然人家并不紧张,但为了麟太,我就陪你一起做吧。” 为了示范,我把手掌伸在在辉夜面前,在上面写了三次人字之后,把字吞下。 “看,就像这样。辉夜你也试试看。” “……嗯。” 可是辉夜只在手掌上写了一次人字便开口说:“等一下。”就这么停住。 “麟太……这些人是怎么样的人?” “啊?” “是大人吗?是小孩吗?是男的吗!?还是女的!?” “那不重要啦!你高兴就好!” “好吧……那我要吞啰。” 她虽然这么说,但当手掌靠近到嘴边……“我办不到!”辉夜拉开手这么说道。 “要把这么小的孩子们吞下去……那样太可怜了,我办不到啦!” “别做这种奇妙的感情投射啦!这只是好玩的法术而已!” 辉夜原来是个意外死脑筋的公主。 “那你重写啦。用比较大的字来写就好了吧?” “嗯,好吧,我试试看。” 可是辉夜接着说:“怎么办……麟太!”并再次停了下来。 “我人字写太大了啦这么大的人,我吞得下去吗!?会不会噎到呢!?” “哪会啊!真是的!手给我!” “啊哈哈!好、好痒!麟太!” 想说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所以我强行用手指在兔耳少女手上写了三次人字,然后大喊:“来!吞下去!”就这样把辉夜的手拉到她嘴边。 竹筒电梯正好在这时停止。 “……咦?好厉害!感觉身体真的变轻了!这个法术好厉害喔!麟太!” “……就说吧?” 我想这其实并不是法术的效果,而辉夜是在我们胡闹的时候忘记紧张而已……总之结果好就好。 我们来到位在最深处的房间。三日月站到一扇厚重的门前端整姿势,她的兔耳跟身子都同时挺直。 “……陛下,第一公主,龙宫辉夜殿下觐见。” 三日月这么向房间里的主人报告之后,这才将门推开。下一瞬间,我的视野变被金箔的光辉覆盖。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墙壁屋顶都有金箔装饰的华丽谒见厅。尽管十分气派,却不会让人感觉俗气。在各处的花鸟风月装饰也酝酿出优雅的格调。 在谒见厅最深处的王座上,坐着一名给人压迫感的纤细女性。她头上耀眼的精巧王冠,证明了这名女性是有特殊地位的人。 “辉夜!你那不知检点的打扮像什么样子!你没有身为公主的自觉吗!” 没错,这个人就是月之民的女王。 同时她也是辉夜的母亲──龙宫乙和。 像枪战般的口角持续了约二十分钟。遗憾的是公主跟女王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只是跟刚开始的时候相比,她们争执的内容开始出现变化。 “要我来说!您还记得以前“游乐园的事”吗?” “……嗯,应该是辉夜幼稚园的时候吧。那又怎么样了?” “人家只是想和竹组的大家一样!和普通的女生一样!跟母亲大人一起到游乐园去玩一次而已,但是……” “所以我不是利用公务空档陪你去游乐园了吗?有什么好不满的?” “母亲大人太夸张了!竟然还特地把游乐园给包下!我一个小孩在空荡荡的游乐园内不管去哪都有一堆黑衣警卫跟在后头!游乐园要热闹才有趣啊……” “这是当然的吧?你可是公主,是月之民的希望。要是有什么万一怎么办?为了避免你踢到石头摔跤……你知道大家费了多少苦心才让游乐园保持连一颗石头都没有的状态吗?” 嗯?这个女王该不会不是严厉…… “就只是过度保护的家长嘛……” 当我不小心脱口说出这么想法,紧接着…… “……你刚才说什么?” 女王狠狠瞪着我。我连忙别开视线,在回应:“我什么都没说……”之后,便立刻闭上嘴。 “还有!人家一直很期待的云霄飞车,也说太危险,不给人家玩!” “我实在不懂,那种……快速上上下下,还会在半空转圈的东西,有什么理由非得要付钱吓自己不可呢?” 对于讨厌那类尖叫设施的我,也是在心里全面赞同女王:“说得好!” “云霄飞车就是要享受那种惊险嘛!而且在鬼屋的时候也是!” “鬼屋吗……光是回想就让人气愤。” “那是让鬼吓的游乐设施!可是母亲大人为什么要对每个扮鬼出来的人说什么:‘我可是女王!’还去打人家呢!” “就算是扮鬼的人也不能例外!从身后突然出现,实在太不懂礼数了如果不想被我打,就该低着头从正面现身!” 啊,不行,这个女王根本不适合到游乐园。 总而言之,正如各位所见,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公主vs女王,变成女儿vs母亲了。 而且也正如各位所见,我基本上根本是局外人。就算我开始趴下来做伏地挺身,搞不好都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我……都没法跟学校里的人说话!当大家开心谈论游乐园的时候,只有我没法加入的那种煎熬,母亲大人明白吗?” “哼……不过是那点小事……” “小、小事……你说是小事!是那样吗!” “我是说了!是小事!那是我也走过的路!” “所以我也应该要忍耐吗?那样未免太自以为事了!” “是谁自以为是啊!你就只知道任性!龙宫之女天生就是特别的存在!想要和市井的年轻女子一样任性妄为,是不被允许的!” “为、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大人……就不能体会我的想法呢!” 辉夜带着激动扭曲的表情发出悲痛呐喊。 “早知道会这么痛苦……如果能不给你生下来就好了!” “辉夜!!” 另一个呐喊声立刻压过了辉夜的声音。不过那并不是女王的喊叫声。 “……别对自己母亲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忍不住那么大叫的人,其实是我。那种否定双亲生下自己的话语,我无论如何都没法忽视。 “……对不起。” 在我身旁的辉夜头上兔耳沮丧地下垂。从辉夜这么听话的态度来看,自己应该也有在反省刚才那种过份的发言吧。 至于在王座上的女王,这时则睁大眼睛看着我。毕竟一个装饰品突然出声大叫,任谁都会惊讶。 “……我不懂事的女儿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完全搞砸啦。我的呐喊似乎冲高了“仇恨值”,让女王把我当成“目标”。 如果以职业来说,身为盗贼的我不知能不能坦住。没办法,我也只能咬牙上了。 “别这么说,女王陛下,怎么会是谈麻烦呢……我反而还应该感谢辉夜,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差点丧命的时候,就是辉夜救我的。” 虽然撞到我的人,其实也是你家女儿。 “喔?那可还是真是个特别的缘分。你们两人就是如此邂逅的吗?” “……是的。就是那份愿意拯救我这个陌生地球人的善良,让我爱上辉夜。” 这倒也不全是谎言。知道是重罪仍带我回月球,也可说是出自辉夜的善良。我觉得辉夜的本质,就是她连吞下手上的人字都会犹豫的善良。 “原来如此……” 女王将手放在脸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会面结束的意思吗?但心中会有如此期待的我,实在太浅虑了。 “不好意思……就我看来,你别说是与我挑选的对象比较高下,根本就是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吧?” 女王扬起嘴角,对我嗤之以鼻。这是露骨的挑衅。看来女王决定改变战术,不是与辉夜争执,而决定从我下手。 “你这个人……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吗?有地位跟名誉吗?有财力吗?你拥有能匹配月之民公主的价值吗?” “呃……这个……” 不可能会有的。我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要说长处,就是电玩技术要比一般人稍微熟练一点,还有因为不挑食,所以身体意外还算相当健康而已。 “……没有吗?那只能说很遗憾,你死心吧。如果不是门当户对的对象,我是不会让女儿嫁给你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我身旁的兔耳少女代替语塞的我高喊道: “不,等一下!” 这时机抓得好,真是令人感激。交给她应该不成问题。从辉夜将我塑造成假结婚对象的本事,看得出她是个颇懂得工于心计的女人。当然,辉夜肯定也察 觉到了女王的刻意挑衅。 “他确实是没有任何能赢过人的地方!” “喂!你想帮我吗!?” “这个名叫浦岛麟太的地球人,正如外表所见,是个眼睛像是死鱼,也没有丝毫女人缘,在学校的成绩也是平均水准,不会让人觉得有未来性。跟他当比较对象,对于对手未免太失礼了。” 交给她问题可大了。 “那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挑这种人当伴侣!?你认为那个人配得上你吗!?” 女王透露出明显的不悦。这也难怪,因为辉夜的发言怎么听都像是在胡闹。可是辉夜的表情却十分认真。 “是的,配得上成为我丈夫的人,只有浦岛麟太。” 辉夜直截了当地如此断言。 “我完全不懂这是什么道理……这个人究竟哪里配得上你了?” “刚才母亲大人不是也看到了吗……” 我也完全不懂辉夜在说什么。 “只有麟太而已,只有他会真心责骂我……” 辉夜脸上露出开心笑容。在这一瞬间,我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在月球几乎没有几个人会责骂身为公主的我。” “是没错,大概就只有身为母亲的我会那么做吧。” “对这样的我来说,身为地球人的麟太是少数会纠正我错误的人。他是个能够不受限于我公主的头衔,和我对等相处的宝贵对象。” 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是否是真心话,不过辉夜那令人动容的话语,真的紧紧揪住了我的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是根据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这名名叫浦岛麟太的男子。这是我仅有一次的人生,可能的话,我希望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结为连理。” 回想起来,在我十七年的人生当中,从未像这样被人需要。 或许是辉夜逼真的演技收到效果,女王在长叹一声之后,挤出了“……原来如此”这几个字。 这让辉夜的兔耳瞬间挺直起来,脸上也露出灿烂笑容。 “那么说!关于那件婚约的事可以取消啰!” “不可能。” “为、为什么!?母亲大人不是都明白我的感受了吗!?” “你忘了吗?成为辉夜夫婿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与成为月之民的“王”是同意!” “这……这个……” “王是一国的象征!一定要是有对应资格的人物!” 女王接着用扇子指着我的鼻子厉声说道: “夫婿是个“废物”是不行的!” 这尖锐的话语刺穿我的胸膛。虽然自己这么说是很尴尬,但我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男人……看在女王这种身居高位的人眼中,像我这种一无可取的平庸高中生,或许真的就只是‘废物’而已。但就算是这样…… “恕我失礼,女王陛下!担忧国家的未来是很重要,不过连自己身边女儿的感情都不能理解的母亲,我也不想被那种人说是‘废物’呢!” 也是因为对于母女不睦而累积的郁闷,让我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喔?竟敢对我有意见,真是好大的胆量,地球人。” 可是在我面对女王锐利视线的瞬间,我便像是被人用手枪抵住脑袋一样,顿时气势全消。 “……啊,对不起,我说得过份了。” “怎么?这样就完了?用不着客气,想说什么就尽管都说出来。不过我不保证你能平安从城里离开就是了……” 惨了!我真的惨了!这算欺君罪吗?因为欺君罪被处死吗?我要被处死了吗…… “……母亲大人,请收回那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默不作声的兔耳少女缓缓开口。 “……为您用‘废物’侮辱我丈夫这件事道歉。” 或许是真的很不甘心,辉夜的眼角泛泪,肩膀也微微颤抖。 “麟太确实没有地位、没有名誉、没有金钱……而且外表也确实不怎样……” “喂。” “……可是麟太是能够理解他人痛苦的人。麟太在刚认识我不久,就立刻能理解我的孤独……那不知令我有多么高兴。” 辉夜的这番话语彷佛像是在取出用棉花包覆的珍贵宝石。 “如果是那样的麟太……如果是这个人,一定能够填补我的孤独……我是抱着这个想法,才希望成为这个人的妻子的。” 辉夜这番话让女王用好奇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夹在婆媳之间的丈夫是什么感受,我竟在此刻有所体认。 “看来你们还真是恩爱呢……” 女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既然你这么坚持……要我道歉也无妨,辉夜。” “母亲大人,真的吗!?” “不过我有条件。就是要对我证明你所选的地球人不是‘废物’,而且还有能胜任王者的本事。” “……方法呢?” “嗯,就用“月面战争”来做判断吧。” ……月面战争?突然听到这感觉颇危险的词句,让我相当不安。 “……好吧,我会证明我的丈夫不是‘废物’的。”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问,不过一件我能确认的事,就是我人生里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连连说是‘废物’,我想八成以后也不会有类似经验了。 “那么……“一个月后”怎样?” “……无所谓。” “三日月!你都听到了!立刻去安排月面战争的事情!” “……遵命,陛下。” “真是令人期待……期待看到辉夜在月面战争落败的懊恼模样。” “我也很期待……期待我们获胜后母亲大人向我道歉的模样。” 两人都对彼此露出满面笑容。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害怕。 在王座上的女王接着望向我,然后夸张耸肩。 “我很同情你,地球人,要应付这叛逆丫头,一定很吃不消吧?” “女王陛下……您真是英明。” 这是今天我第一次与女王意见一致。 “母亲大人,那是谎话!麟太常说我就是有些任性的部分最可爱了!” “咦?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好痛好痛好痛!” “那就到此为止!我们还要准备月面战争的事情,先告辞了!” 辉夜不等话说完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拉着我。这让我被迫从椅子上被起身,然后被辉夜给拉走。 辉夜快步离开谒见厅,不发一语地通过三日月身旁,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而就在我们进入竹筒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 辉夜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啊──!我搞砸了!” 前一刻还像宝剑一样挺得笔直的兔耳,现在彷佛变成破铜烂铁似地沮丧低垂。 “怎么办……我答应要参加月面战争了……” 那狼狈的模样,看起来根本就像个“输家”。 “不对啊,你为什么要附和那么露骨的挑衅啊?好吧,我自己也是有对女王大吼……我也不能说什么啦……” “可是我实在受不了嘛……她竟然说麟太是‘废物’……” 这么说的辉夜抱着自己的腿,紧紧缩起身子。 “虽然有些话是没错……麟太的长相确实不像是有本事的样子嘛。” “……咦?女王应该没有提到长相吧?” “可是!我真的认为麟太绝对不是什么‘废物’!男人不是光看脸的!你要有自信!麟太!” “呃,刚才应该都没提到脸的事吧?对吧!” 尽管我们这样拌嘴,但我还是对辉夜的反应感到高兴。我从不知道有人为自己生气,会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 “啊~我太笨了……我完全中了母亲大人的计了……母亲大人知道只要能搬出月面战争,对那个权贵儿子十分有利,所以才那样设计我们……” “可是……既然变成这样也没办法,我也会尽可能帮忙的……我们两人一起合作让女王吃鳖吧!” “谢谢,你人真好……废太。” “谁是“废太”啊!我看根本是你也认为我是‘废物’吧!” 我硬是把辉夜从地上拉了起来。 “比起那些,你先多跟我说一些‘月面战争’的事吧。” “呃~那个……就是……” 辉夜心虚地左顾右盼。 “况且这不是很怪吗?我们是来取得结婚的允许,为什么会扯到战争啊?我这个地球人实在搞不懂状况。” “听我说,麟太,我希望你听说说明时不要生气……” “……好吧。” “月面战争其实……就是所谓的“决斗”。” “决斗!?” “像刚才那种彼此主张没有交集的状况,用月面战争解决是月球自古以来的习俗,而最后还能活着站在场上的人就是赢家。” “咦!?难道说是辉夜跟女王要进行那个决斗吗……?” “怎么可能!公主跟女王决斗可是前所未闻的状况呢。是双方要互相推出代表来决斗啦。” “所以说代表是……” “我想女王那边当然会派出预定跟我订婚的权贵之子“爱染”出马。毕竟女王就是为了这么做才搬出月面战争的……” “所以,我们这里呢……?” “我们这里,呃……” 说到这里,辉夜突然露出相当刻意的可爱笑容。 “就是麟太啦……嘿嘿!”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我双手重拍在辉夜身后的墙上。 “你……你、你这……辉夜!别开玩笑了!” 顺带一提,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能夹着女生“拍墙”。 “你不是答应不生气了吗!” “我当然要生气!而且你说‘最后还能活着站在场上的人就是赢家’,那根本是要我玩命嘛……” “因为是决斗嘛。听说以前也是死了不少人呢。” “唉……为了避免被处死,所以要跟人去玩命决斗,这太不讲理了……这实际上也是死刑吧……决斗这种东西,体育拿丙的我不可能赢的……啊~我死定了~这太教人难过了~在地球的百万浦岛迷,肯定都会惋惜的~” “别担心!麟太!全宇宙连一个迷麟太的人都不会有的。” “在、在宇宙某处,说……说不定会有一个吧!” “是啦,是啦,那么我就来当全宇宙里的那一个好了。来,打起精神来。奋斗,一发喔!麟太!” “拜托你别用那种像是电视广告中猛男挂在断崖边的加油法……” “没问题的啦!现在说是决斗,但已经普遍都是用“竞速”来较量了!” “……竞速?你说的竞速,是那个竞速吗?” “嗯。就是用太空船在月面的赛道上跑,谁第一个抵达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龙宫城,那个人就赢了。女王还可以帮赢家实现“一个愿望”呢!” “原来如此……所以辉夜是想靠那“一个愿望”,让女王允许你自由结婚吗?” “嗯!因为月面战争的胜利是绝对的!所以就算是母亲大人,也不能用‘我不记得有这件事’之类的方式赖皮喔!” “好吧,不管怎么说,如果是竞速……就算输了应该也不会死……” “不行!要赢啦!要为了可爱的妻子赢啦!” “别这样,我会尽力啦……不过,爱妻啊,丈夫的性命也很重要喔。” “放心啦,没那么容易死的。啊,可是那基本上还是想怎样都行的竞速,所以……要在被干掉之前先干掉对手喔!” “结果还是玩命嘛!” “没问题的啦!我会陪着你的!” “从刚刚你说的没问题就一直都很有问题啊!” 就在我抱头的同时。 “──啊!” 辉夜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好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响起清脆的竹筒声响,告知我们又再次返回地上。 “呵呵呵,麟太!好消息!我想到一个很棒的点子了!” 辉夜这么说完便穿过电梯门,她挺直头上的兔耳,意气风发地穿过走廊。 “麟太!我们先不回家,要先到“下町”去喔!” “……随便你了。” 我跟着那个自信满满的娇小背影,走在她一步之后的位置。这是个让人难以搞清楚究竟谁是丈夫谁是妻子的状况。 4【月球漫长的午后】 辉夜所说的下町,是从贯穿月都中央的大道往陨石坑外围城墙的方向移动数个街区后所能看到的区域。 跟有许多洗炼高层建筑的都心相比,下町大多能看到的像亚洲闹区那样较为粗糙破旧的建筑,巷弄也像迷宫一样蜿蜒交错。 不知这里是否也有地价问题,一般庶民会避开都心住在郊外,似乎是个就算在月球也没有两样的社会普遍现象。 这或许也是受到亲日的初代辉夜公主影响吧。 “哎呀,难得见到地球人呢~” “小哥!你是不是迷路啦?” “喔!我可以带你到大道那里喔!” 住在这里的人看到没有兔耳的我显得格外热情。真庆幸我得到的反应并不是:‘外人滚回去!’ 不只是如此,听他们的说法,我似乎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地球人。难道说除了我之外,在月球还有其他地球人吗? 这样说起来,辉夜有说过我来月球是‘未经允许’。这代表有其他‘获得允许’住在月球的地球人也不奇怪。 都心跟下町。就我现在大致对月都的感觉,居民的生活形态跟地球似乎没有太大差异。无论是以女王为权力顶点,还是王权统治,回顾地球的历史,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月之民与地球人。尽管是有兔耳这个差异,不过依旧是外观酷似的二足步行有机生物。看来朝便利性与机能性的之类的方向持续发展,生活、社会、风俗等方面,最后都会抵达到一个差不多的位置。 尤其是男人的欲望说不定也是宇宙共通。 “嗨~地球人的小哥!要不要来玩玩啊?会给你优待喔!” “这里的大姊姊会带你认识月球女生的优点喔!啾!” 几个有丰满身材的兔耳大姊这样对我搔首弄姿,让我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磁铁吸住似地停下脚步。 “……麟太,你还记得身边还有你的老婆吗?” 可是兔耳少女用白眼瞪我的压力,让我再次迈开步伐。而且步伐还多了几分仓促。 “原来麟太喜欢那种胸部大的女生啊。” “呃,怎么会……” 我声音不小心走了调。我当然不能对辉夜承认那种事。至于理由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麟太是真的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大姊吧?而且初恋也是念大学的大姊姊……” “话说回来!下町这里真有活力,光是在街上逛就让人心情很愉快呢!” “啊!你转移话题了!” 和风茶点店跟时髦的和式服装店,加上像是中华料理的餐馆、肉铺、鱼铺,还有刚才有性感大姊姊在门外拉客的特殊店家,这种杂乱感相当有趣。 热情和善的下町居民构成了杂乱中参杂些许诱惑,不过那热闹且笑容不断的城市气息,让我相当中意。 话虽这么说,这也是不折不扣的异文化交流。就算同是地球人,同在日本,光是地区不同,就连味噌的颜色都不一样,如果换成外星人跟地球人,自然更不用说。 “你们看!那个女生的耳朵!” “哇~好长、好可爱!好好喔!超羡慕的!” 看见与我们擦肩而过年轻女孩对辉夜兔耳的羡慕反应,让我深深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文化隔阂。 而如果是换成几个年轻的男性…… “喂!你们看,那个耳朵……太赞了!好性感喔!” “就算只是一次也好,我好想和有那种耳朵的美女交往喔……” 他们对顶着兔耳自信走过面前的辉夜身影露出色眯眯的表情。这什么鬼? 虽然我完全无法理解什么是让他们兴奋的要素,不过这或许就像是长颈族会说‘脖子长的女人是美女’一样的价值观差异吧。 总而言之,可以肯定对月之民来说,兔耳是种具有象征性的存在。 “麟太,那间“萩饼店”的味道也很棒喔!我们回去的时候去逛一下吧!” “咦?你刚才是不是有说回去路上要买鲷鱼烧之类的话?” “对喔!怎么办?真伤脑筋。地球上有类似‘如果犹豫就两个都买!’的格言吗?” “才没有。” ……呃,应该没有吧? “这样啊……” “真那么想吃,就两个都买不就好了?” “可是……两个实在吃不下啦。那样会吃撑的……” “那么就萩饼跟鲷鱼烧各买一个,两个都吃一半好了。剩下一半我可以帮你吃。” “啊,对耶!现在不只有我一个人嘛!原来还有这招呢!” 竟然会对这种小事如此兴奋,看来辉夜真的是太过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在见过她与女王之间的麻烦关系,我也能够体会她为何会像名人子女选择出国留学那样,明明是公主却选择在距离月都有段距离的僻地过安静生活了。 可是我无论如何还是会有希望她们母女能够和好的想法。 因为应该那样才对吧?她们彼此都是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亲人吧?亲人不就是应该要互相扶持吗?亲人这种东西,是无可取代的…… “算我拜托你,你们一定要和好……要是等失去之后才后悔,那就太迟了。” “嗯?麟太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不,没什么。” 顺带一提,在下町似乎没有人知道辉夜是公主这件事。 “因为人家来下町玩的时候,都会打扮成普通女孩的模样,尽可能不让自己太过显眼啊!” “等等,我看你在这里非常显眼喔!” 话虽这么说,但后半截‘你是只要不让人知道是公主就好吗?’这句到嘴边的话,我还是吞了下去。 看来辉夜在官方活动等要在月之民面前露脸的时候,都会经过特殊的化妆,并穿上类似女王身上十二单衣之类的奢华服装,把自己打扮得判若两人。 这样一说……当辉夜穿着居家服进入谒见厅的时候…… ‘你那不知检点的打扮像什么样子!你没有身为公主的自觉吗!’ 我回想起女王一开口就对辉夜发出的怒叱。辉夜现在的穿着先不论好不好看,但怎样都不像是一个公主。 而且从辉夜的话语之中,感觉她似乎也经常偷跑到下町来玩…… “唷!辉夜小妹!好久不见啊!” “啊,爷爷!你腰好了呢!看到你这么健康,我也很开心呢!” “哎呀,是辉夜啊。今天怎么会来呢?” “来走走而已啦!阿姨今天也很漂亮呢!” “喔,辉夜小妹!来买点秋刀鱼吧!这批鱼很肥很好吃喔!” “大叔!谢谢!我要回去时会再过来的!” 辉夜在这一带相当有人缘。 “大婶!午安!” “哎呀,是辉夜小妹啊。你今天也跟草莓一样可爱呢。” 这里应该是蔬果店。辉夜在一间摆有蔬菜的店家前停下脚步,开始跟一名身材媲美相扑力士的大婶交谈。 “今天我是来找“是空先生”的,他有在工房里吗?” “难说喔,那个酒鬼搞不好又从大白天就泡在居酒屋里了。” “唷!辉夜小妹你找是空那家伙啊?今天他没在居酒屋那里喔。” 或许是店老板吧。一个体积大概只有大婶三分之一的大叔,突然从先前那名大婶身后冒出来这么说道。 “臭老头!我还想你死哪去了,结果你放着工作跑去居酒屋摸鱼吗!” “误、误会啊!我只是在送货经过时瞄了一眼而已啦!” “……最好是真的,要是说谎 被我抓到,可有你受的!” 只见店老板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缩起身子。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 “对、对了,辉夜小妹!站在你后面的那个小哥是谁啊?” 碰巧跟我对上视线的大叔,就这样把我当成转移话题的材料。 “哎呀?真的有呢。他长得太不起眼,害我都没看见呢。” “不好意思,都怪我长得太不起眼了……” “我说笑的啦!我早看到啦!不过我也是真心觉得你不起眼啦!” “结果是认真的吗!” 只见大婶靠到我面前,一点都不顾虑地对我上下打量。 “等等,大婶,你也靠太近了吧?” “你是个像过期萝卜干一样,感觉靠不太住的男人呢。” “这讲话太毒了吧!” “你有好好吃饭吗?男人应该更……就像成熟大萝卜一样又粗又壮才好啊!” “……是啊,说得对。” 不过你的老公也是扁到跟干燥昆布差不多呢! “这个萝卜干小弟该不会是辉夜小妹的“男朋友”吧?” “谁是萝卜干小弟啊!” “不是啦!萝卜干小弟是人家的“老公”啦!” 辉夜满脸笑容地这么回应。年龄等于没女友经历的缺点,就是明知是假话,但被介绍说是“老公”,还是会让我忍不住心跳加速。 “哇哇哇哇!辉、辉、辉、辉夜小妹!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这、这、这不得了!事、事、事情严重啦!!这会让下町的男人搞出暴动的!!” 蔬果店夫妻惊讶到彷佛面对世界末日一样。 “真是的,大婶跟大叔都太夸张了啦。” “一点都不夸张啊!” “下町这里喜欢辉夜小妹的男人可多着呢!要是大家知道辉夜小妹已经结婚,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啊!辉夜小妹!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你结婚的事,麻烦就只有我们知道就好了!” “嗯嗯嗯嗯!老头,这是好办法!” 只见蔬果店夫妇就像是担心会有其他人知道似地,紧张地东张西望。 “……总而言之,一步一步来比较好!先从让大家去传辉夜小妹好像有‘好对象’开始吧!” “说的对!这样那些男人受到的打击也比较小,这是好办法! 我不禁和辉夜对望了一眼。蔬果店夫妇把我跟辉夜搁在一边,就这样做出结论。 “小兄弟!你真有福气呢!” 大叔凑到我身边,用格外热情的语气这么说道。 “等等!大叔,你也靠太近了吧!” “辉夜小妹是个活泼!开朗!可爱到极点的女孩呢!她可是我们下町这里的偶像!是天使呢!你明白吗!小兄弟!” “啊,是……” “小兄弟啊……要是你让辉夜小妹哭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呃,大叔你也不用哭成这样……” “啊哈哈!大叔还是一样很会开玩笑呢!那我们就先去是空先生的工房啰!再见啰,大婶。” 至于身为当事者的辉夜则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么笑着道别。这落差也太夸张了。 我直到最后都没法确定究竟是这对夫妇太过夸张,还是辉夜自己少根筋。 看样子辉夜一点都没有把蔬果店夫妇说的话给当真。 “刚刚还说暴动呢!下町的人真的很会搞笑呢!” 在我们前往是空这个人的工房路上,辉夜也笑着说出如此感想。 不过真的只是玩笑吗? 从辉夜经过下町男人身边时,大家脸上那怀抱憧憬的表情,就算说暴动太过夸张,但辉夜受到许多人喜爱这件事,应该不会错…… 我想很可能也有像蔬果店夫妇所说的那样,真的疯狂喜欢辉夜的人吧。 如果有什么万一,被那些狂热爱好者知道我是辉夜的丈夫……他们该不会抓狂到跑来取我性命吧……对那种激进爱好者的想像,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真是的……人命在这里这么不受重视吗?” 仔细想想,我自从来到月球之后,就一直跟“生命危险”比邻而居。可以说是邻居。我们都快有假日时会两家人一起出游烤肉的交情了。 在我脸上正罩着一层阴影的时候,在我前方的辉夜正充满干劲地持续深入小巷深处,彷佛就像是要闯破迷宫似地快步前进。 不久之后,当我们穿过几乎没有行人的小巷,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栋看来像是半椭圆形工厂的木造建筑。 “这也太糟糕了……” 建筑有部分屋顶已经掉落,外墙相当破烂,窗户玻璃上有许多裂痕,让这里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座“废墟”。 “……奇怪,都没声音呢。是空先生没在工房里吗?” 辉夜让自己长耳抽动几下之后这么说道。从辉夜的说法来看,这栋半椭圆形的废墟似乎就是那个名叫是空的人所拥有的工房。 “我说啊……你口中那个叫是空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辉夜会在龙宫城那么兴奋的说想到好点子,那么他应该是跟这件事有密切关系的人吧?” “是啊!” 辉夜就像是早已等待我提出这个问题似地,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是空先生是月都最顶尖的太空船技师喔!” “最顶尖的技师啊……” 我充满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废墟。相对于那夸张的头衔,这座工房相当破烂,区位也相当偏僻。怎么看也不让人觉得是什么顶尖技师工作的地方。 “啊,麟太!你露出“像在怀疑死鱼的眼神”!” “喂,你把像死鱼的眼神跟怀疑的眼神混在一起了。” “是空先生确实是个酒鬼,讲话也很粗鲁……看对方不满意就不肯接工作,是个很难搞的人,可是……他真的很有本事喔。” 听起来像是店面脏乱但口味道地的顽固老爹所经营的拉面店。 “你似乎很推崇他的技术呢。” “当然啊!按照我需求打造出我太空船的人,就是是空先生!要造出那么快的太空船,就算找遍整个月都也只有是空先生能做到了!” “啊,原来是这样……” 听到‘太空船’这个字眼,让我总算明白辉夜的意图。 “所以你打的主意是要请是空这个月都顶尖的技师,来帮我们打造用在月面战争的机体吗?” “嗯!这点子很棒吧!我们要先用压倒性的太空船性能跟爱染拉开差距!” “可是那个人很难搞不是吗?他会愿意接受我们委托吗?” “唔~不试试看还不知道,不过我想由我拜托他,他肯定会答应的!” “你还真有自信。” “还好啦!其实蔬果店大婶说过,我跟是空先生年轻时喜欢的人很像,所以可能是那样,是空先生从一开始就对我很好呢!” 只见辉夜跑向那像是废墟的工房。 “是空先生!你在吗?我是辉夜!” 没有反应,看来只是普通的废墟。 “嗯,他在里头的寝室睡觉吗?还是说……在地下的工作室里?麟太,我去后门那里看一下!” 辉夜丢下这句话,便沿着废墟外墙消失在转角之后。 独自被留在这里的我上下打量工房那颇有特色的外观,接着靠近废墟正面玄关,隔着那满是灰尘的窗户玻璃窥看工房内部。里头看来一片昏暗,不见任何人影。 “……该不会根本没人在吧?” 虽 然蔬果店大叔说这个人没有去居酒屋,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刚巧没有遇到。我开始觉得干脆去是空常去的居酒屋等他可能还比较好…… 不过,当我无心碰到玄关的时候,拉门就这么在我面前滑开。玄关并没上锁。 “……咦?有人在里面吗?” 不对,他也可能平常就没有上锁的习惯。况且大概也不会有小偷特地跑来废墟偷东西。 “算了,比起在这里瞎猜,实际进去确认比较快……” 我说了句:“你好!我是三河屋的人!”这种无聊的玩笑招呼,便穿过玄关进到工房内。 下一瞬间,听到地面响起的沈重声响,让我转头确认。 “你哪来的?臭小子……我没看过你呢。” 从阴影中悄悄现身的壮硕大叔,那满脸胡须的粗犷面孔正用狐疑的眼神瞪着我。大叔像树干的粗壮手臂握着同样大到夸张的菜刀,那骇人的气势让我根本无法动弹。 只见对方用那还滴着鲜红液体的菜刀刀刃对着我开口说道: “你有觉悟了吗?小子。” “……什、什么觉悟?” “当然是被老子宰掉的觉悟!!” “……咦!?” “你怀疑什么!是你自己跑到别人家里“行窃”的吧!” “误……误会、误会!” “你是罪有应得!小子!就算你死在我手里,也怨不得人!!” “等等!况且我死了也没法抱怨吧!” “我懂你为何会有这种念头!小子!老子的工房确实一看就是个好地方!不过这可不代表你能进来偷东西!” “没有、没有!我一点都不会那么想!” “死地球人!这种时候还想装蒜吗!你这样也算武士吗!” “不是武士、不是武士!我只是平凡高中生!” “废话少说!武士就该懂得切腹谢罪!” “我就说你误会了啦!大叔!!” 壮硕大叔不由分说地揪住我的衣领,用类似举起两公升装保特瓶直接对嘴喝的动作,轻松把我高举过头。 脖子被衣襟扯住,让我没法呼吸。我就像是溺水般在半空中手脚胡乱挣扎。可是那叔那将我牢牢固定住的手臂却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你不是小偷,那又是来干什么的!给我说!地球人!!” 呃,就算我想说也没法出声啊!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 ──啊,惨了。我眼前开始发白了。而且我还看见河对岸有人对我招手。可恶!最近怎么老是这样啦! 就在我这样发出无声抱怨的瞬间。 “是……是空先生!快把那个人放开!” 气喘吁吁的辉夜出现在玄关。 “……这小子是辉夜的朋友吗?” “是啊!他是我丈……不对!呃……他是我的朋友,叫麟太!” “哼……小子,既然这样就早说嘛!” 那叫是空的巨汉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粗鲁地把我扔在地上。背部摔在木板地面的我,有好一段时间都只能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真是的!你们两个怎么搞成这样啦?” “老子可没错喔。是这小子不该擅自跑进我工房里的。而且又是生面孔,谁都会把他当成小偷吧?” “不是啦!麟太才不是小偷!虽然他有死鱼眼又一头乱发还长相奸诈,不过他不是小偷!”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带损人的方式帮忙化解误会。 “……算了,这点小事就算了,辉夜,来吃点西瓜吧。我弄到很好吃的西瓜,我刚刚在里头的厨房才刚切好呢。” 那个大到夸张的菜刀是用来切西瓜的吗? “啊~有西瓜是不错,不过我今天是有事情来拜托是空先生的。” “是那个吗?我先说清楚,要把撞坏的太空船修好,还得花上一段时间喔。因为那是在最高速度下撞坏的,所以要处理引擎一些纤细的修复工作,可是很麻烦的。” “不是那件事啦,我是来拜托其他事情的。” “啊?其他事情?” “嗯。” “真拿你没办法……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辉夜的胆子真大。不知那是天生的个性,还是因为经常跟那有非凡气势的女王争吵,辉夜面对那个个头有将近自己两倍大的凶悍大叔,也没有露出丝毫惧色。 另外蔬果店大婶的情报也很正确。大叔那凶悍样貌虽然没有变化,不过他注视辉夜时的眼神,就像是看顾小熊的公熊一样慈祥。不过…… “我知道是空先生的高超本领,所以想请你帮我打造能在月面战争夺冠的太空船!” 当辉夜说出‘月面战争’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空那凶悍容貌瞬间变得像恶鬼一样骇人。 “……那你们就滚吧。” “咦?” “我叫你们滚出去!” “你、你怎么了!?是空先生!?” “老子最痛恨的就是月面战争了!要老子为了那种东西造机体,打死都免谈!” 是空粗鲁挥动手中的菜刀这么喊道。所谓踢到铁板大概就是指这种状况。 不过好胜的公主也没有让步。辉夜的态度反而更加强硬。 “为什么?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月面战争呢?” “啰唆!没听到我说滚蛋吗!” “不说理由我不会走的!” “少废话!快滚!” 只见辉夜纵身一跃,就像无尾熊一样攀到是空背上。 “不要!我才不会走!” “辉夜!给我放手!” “你不说理由我不放手!” “……这什么鬼?” 想要把背上兔耳少女拉开的壮汉开始原地打转。 虽然当事人是很认真,可是从旁边看起来就像是老爸陪女儿玩耍一样,令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啊!真是个顽固的丫头!别闹了!叫你滚蛋就快滚!!” 辉夜好强的个性完全造成反效果。死缠烂打的辉夜反而让是空更加顽固。这样只会越来越糟。 我连忙绕到是空背后,双手钩住辉夜的手臂,将她纤细的身躯从是空身上拉开。 “好了、好了!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我就这样顺势拖着辉夜退向工房玄关。 “放手啦!麟太!我跟是空先生还没把话说完啦!” “真是打扰了!我们改天再来!” “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是空在我们离开之后便用力关上玄关,接着便听到上锁的声响。他真的相当生气。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他看来是真的很痛恨月面战争。 “真是的!麟太!你干嘛要碍事啦!” 顺带一提,我这里的大小姐也同样气愤难平。这让我自然发出媲美法螺贝声响的叹气声。 “你啊……” “怎样!” “其实在我那时候也是……你真的很硬来耶。”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嘛!” “看那样子应该是没办法……虽然不清楚理由,不过应该是那个大叔对月面战争有不好的回忆吧?” “……有可能。” “除了那个大叔之外,就不行找其他人来打造机体吗?” “不行!” 辉夜回答得毫不犹豫。 “如果是用公主的特权……要请月都知名的技师打造太空船是没问题,那是那样是赢不了爱染的。因为对方一定也会动用地位跟金钱准备高性能的太空船嘛……” “……我想顺便问一件事。” “嗯。” “那个权贵儿子的操纵技术怎么样?” 被我这一问,辉夜那修长的睫毛尴尬地垂了下去。 “……超一流。” “……是喔。” “……很可能是在月面战争参赛者中最好的。” “……是、是喔。” 我不该问的。原来如此……因为正常较量我八成没有胜算,所以辉夜才打算在机体性能这部分尽可能取得优势吗。 “所以要让我在月面战争中获胜,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靠那个凶悍大叔的机体吗……” “……嗯。只能靠是空先生的技术……我认为只有这样才有胜算。” “就算是这样,今天我们先退一步比较好吧?” “可是看他那样,就算改天再去也不会答应的啦!” “既然那样,也至少换个方法……先从瞭解大叔为什么会讨厌月面战争开始好了……” 我手抵着下巴这么说道。 “如果我们……可以解决大叔‘讨厌月面战争的原因’,他说不定就会愿意帮我们打造机体了。” “看吧!所以还是得知道理由嘛!我再去一次!” 我就像是母猫制止小猫那样,连忙抓住辉夜的后颈。 “等等等等等等!我的意思是要你想其他方法啦!” “我的方法有问题吗?” 辉夜就像河豚一样鼓起脸颊。 “你太直接了,像你那样硬逼,不管谁都不会想说实话啦。” “那、那还能怎样……人家只懂得直接来嘛!” “对方看来短时间没法好好说话,所以我们先别执着直接要大叔开口,先想想有没有其他管道啦。” “例如呢?” “既然直球不行,当然就是要靠变化球啦。” “像是在工房装炸弹,然后说:‘不想看工房被炸掉,就乖乖帮我们造机体!’那样?” “这哪里是变化球!这是触身球吧!” “可是麟太那时候人家用:‘不想被处死就乖乖跟我假结婚!’的说法求你帮忙,那时候就很管用啊!” “你哪里是求我帮忙!那叫威胁!” 仔细想想,辉夜跟女王的交涉也都是硬碰硬。想到这一点,让我自然发出今天最大号的叹气声。 “……况且就我看到的感觉,那个大叔也不像是被威胁就会妥协的人。” “的确……你说的对,是空先生是不会怕威胁的。” “看这破旧工房的样子,看来他也不像是会被金钱利诱的人呢……” “嗯。是空先生是坚持只帮自己中意雇主工作的技师喔。” “那不知该说是坚持还是固执……总而言之,先从去找瞭解大叔过去的人,打听大叔为什么会厌恶月面战争开始吧。” “嗯!这是最好的办法!真不愧是麟太!不愧是发质也是变化球的人!” “很好!等我回地球一定要去把头发烫直!” “嗯~会有谁对是空先生的过去比较清楚呢……” “大叔的亲人呢?” “是空先生没有亲人啦……” “啊……那找他在居酒屋的酒友怎样?” “嗯!那倒有!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就在我们这样进行作战会议的时候,当乌鸦的叫声响起,我们两个人的肚子也同时发出‘咕~’的声响。 下一瞬间,彷佛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周围浮现出飘动的‘萤光’。看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我在日本所知道的放学时间了。 不知这是否也是受到喜爱日本的初代辉夜公主影响,我仰头一看,看见月都天空染上了晚霞的茜红。 “对喔,也真的饿了……” 仔细想想,我从醒来之后,入口的东西就只有绿茶跟糯米团而已。 “我说啊,辉夜。” “……嗯。” “我们先吃饭吧。” “……嗯。” 辉夜在到大街搭上红牛的这段时间,一直都低着头,避免接触我的视线。似乎肚子的声音被我听到,对她来说算是不小的打击。 原本的泼辣丫头突然安静下来,让我很不自在。在回程的红牛上面,我们把买来当作点心的萩饼跟鲷鱼烧各分一半…… “嗯~一次能吃到两种点心,感觉好幸福喔!” “……嗯,真是太好了。” 看见公主情绪好转,让我也松一口气,同时也打了一个大哈欠。就像是紧绷的线突然断掉一样,在这个混乱日子中所累积的疲劳,一下子突然涌现。 就这样,我总算是活着迎来我在月球第一天的尾声…… ──然后,虽然我在红牛里抱着这个想法开始打盹,但接着就是to be tinued,这混乱的一天似乎还没结束。 当我们走下红牛,踏上那通往老旧民家的石头阶梯时。 “啊,辉夜,这样说起来,我们没有买晚餐吧?” “放心啦,家里有材料,饭也可以自己煮嘛。” “……难道说,你要自己做晚餐吗?” “……你干嘛眼睛圆得像竹策鱼一样?我把你切开晒成鱼干喔!” “真的吗?你会做菜?” 从见面到现在辉夜所展现的举止,怎样都让我没法想像她下厨的模样。 “人家可是女生啊,做菜这点小事当然会啦!而且人家独居生活也过很久了说!” “啊~嗯,也对……” 最近在地球就算是女性,也不是一定说要懂厨艺,不过反过来说,现在男性会做菜也不奇怪。就像辉夜说的那样,像我这种独居生活过久的人,在同年龄的人当中多半也是比较懂厨艺的。 “哼哼!人家可是当妻子的人!你就等着看我大显身手吧!” 只见辉夜兴奋地用连跨两阶的方式爬上阶梯。也好,我就不抱期待等着看吧。 不过当辉夜爬到阶梯顶端的时候,不知为何她那股干劲瞬间消失,只见她停下脚步,僵着身子仰望上空。 我见状连忙赶了上去,来到辉夜身旁。 “这……这什么东西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天上有个金光闪闪的“巨大乌龟”。 在我跟辉夜的注视下,巨大金龟降落在石铺地上。啊、呃、不对……仔细一看,那是一艘外形会让人联想到龟壳的八角形太空船。 而从那像乌龟的太空船金色外壳上方,有一名模样像是偶像演唱会中会看到的金发年轻人正笔直朝我们走来。那是一个穿着同样带着耀眼金光,给人浮夸感觉的人物。 只见那像模特儿般身材高挑的金光男子用手指撩起一头柔顺金发,对我们露出发亮皓齿。 “啊哈哈哈哈哈!辉夜my sweet honey!最近过得好吗!” 金光型男还不忘熟练地向辉夜眨眼睛。 在这一瞬间,用简单的说法,辉夜脸上露出“超”厌恶的表情。 “……爱染,你来这么做什么?” 辉夜的语气异常冰冷。原来如此……这家伙就是那个权贵儿子吗? 虽然他一身暴发户的装扮是让人皱眉,不过相貌确实不坏。而且肯定很有钱。 “跟身为未婚夫的我用这种态度说话,未免太冷淡了吧!” “我跟你的婚约早就吹了,麻烦你别一副自己是未婚夫的模样。” “啊哈哈哈哈哈!说谎不好喔!辉夜!至少女王陛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女王只是不愿承 认而已!就像你看到的!我已经有自己挑选的丈夫了!” 辉夜就像是要刺激爱染似地双手紧抱住我的右臂,并且还将身体紧紧靠在上面。嗯,真是赚到了……现在我可以说一件事,就是‘辉夜要比外表来得有料!’。至于是指哪方面,我就不多说了。 “啊哈哈哈哈哈!还想说你去地球旅游回来得真快,原来是去跟地球人结婚,你还是一样自由奔放呢!” ……这家伙是有什么毛病?开口不先大笑就没法说话吗? “可是!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个宽宏大量的男人!就算是那样的辉夜我也能接受!” 哇!真是惊人。出现没有大笑的版本了。我在内心吐槽该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真不好意思!我的麟太会在月面战争获胜!所以我绝对不可能会跟爱染结婚的!” “啊哈哈哈哈哈!你要失望了!辉夜!那个地球人就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不会有的!” “没……没错!你有顶尖的操纵技术,太空船我看八成也是不惜成本打造的顶尖机体吧!可是没有实际比过,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no!no!no!是可以知道的!因为我的胜利是命中注定的!” “……命中注定?” “对!因为!” 爱染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头金发也随之飘动。 “因为我爱染!是注定天生要成为王者的男人!” 下一瞬间,爱染的牙齿有光芒闪动。 该怎么说……他是个很俗气的金光男,言行举止也像在演戏,一开始我甚至还抱有:“那家伙在搞笑吗?”的想法,不过到这种地步,我甚至开始觉得这个人说不定是真的很厉害了。 要说哪里厉害,就是他本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搞笑。这个名叫爱染,可以认真做出这些搞笑举动的男人……肯定不简单。不过我绝对不想跟这种人交朋友。 顺带一提,在我身旁的辉夜正“呕……”地露出快要呕吐的的表情。 “啊哈哈哈哈哈!地球人!能娶辉夜为妻成为月之王的人,已经注定是我了!不好意思,你就快点死了这条心吧!” ……被说成这样要是让步,就连男人都不算了。而且为了紧抓我手臂,满脸不安的辉夜,我这个当丈夫的也必须说点什么。 “真抱歉!你才该死心!我已经决定一定要赢下月面战争了!这也是为了辉夜!” “麟……麟太!” 辉夜的兔耳竖了起来,眼睛也在发亮。 “喔?你要跟命运对抗吗!有骨气!所以你坚持要在月面战争跟我一决高下吗!” 爱染不但没有不悦,甚至还对我表示赞许。 “啊哈哈哈哈哈!我欣赏你!地球人!我承认你是能跟我争夺辉夜的对手,身为天生王者的爱染,会为你全力以赴的!” 爱染用让人想吐槽是“拍洗发精广告吗?”的动作,撩起那一头金发。 “先告诉你,我可是很厉害的!你就用这一个月时间好好准备吧!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爱染在宇宙空间留下高亢笑声,彷佛狂风似地扬长而去。 这里只剩下我跟辉夜。尽管已经没有必要再装出夫妻的样子,但辉夜一点都没有松开我手臂的意思。她甚至还更加紧贴到我身上。 “呃……做、做什么啦!放手了啦!” “刚才的麟太,真的很帅喔!” 辉夜的兔耳跟声音都透露出兴奋。 “没有啦,那是……因为在女王面前辉夜有袒护我,所以这算回礼啦。” 见她这样纯粹地感到开心,让我莫名地害臊起来。 “而且看在我这种头发不好的人,也是不想输给那种有一头漂亮金发的男人,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人家真的很高兴。因为会那样帮我说话的人,麟太是第一个……” ……其实辉夜也是第一个让我会那么做的人。 “麟太一定要赢喔!” “嗯……” 偏偏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害臊。也因为这样,让我感觉自己有好一段时间没法回望辉夜的脸。 ……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虽然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我认为夫妻或许就是像这样互相加深彼此的羁绊。 就这样,我在月球混乱的一天,总算要迎来尾声…… ──但是,我的安心相当短暂。就在我们拉开玄关拉门的瞬间…… “辉夜公主,欢迎回家。” 一名挺直身躯的冰冷美女就在玄关迎接我们归来。别闹了。饶了我吧。 看来我在月球这漫长的一天,还得再持续一阵子。 ○●○─ 在六叠大和室当中飘着咖哩饭的可口香气。那并非是讲究的印度咖哩,而是混有许多蔬菜的家常咖哩饭。 肚子早已饿扁的我,就像是运动社团的男生一样,把咖哩饭狼吞虎咽吞下肚。 “麟太,要再吃一碗吗?” “啊~已经够了。” “是喔,味道还好吗……?” “超好吃的。” “真的吗?太好了!” 辉夜开心地拍响了手。 “那我去泡热茶啰。” 这是令人开心的误算。原本还以为只会端出泡面的我,看见辉夜手脚俐落地在短时间就做出可口的咖哩饭。而且还有着虽然平凡,但令人十分安心的味道。 回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咖哩饭味道,也让我在内心对辉夜十分感激。 “这种有家常感觉的餐桌……感觉很舒服呢。” 想到真正能跟辉夜结婚的男人可以每天这样尝到她亲手做的菜,就让我不禁涌起羡慕的感受。 如此这般,当我挺着肚子打算放松一下的时候……遗憾的是,坐在矮桌对面扳着面孔的武士女孩,一点都不打算给我那种机会。 算我求你,至少吃饭时把腰上的刀拿开啦……这样让人很紧张耶…… “三日月呢?你要再吃一碗吗?” “要。我可以自己来。” “我来就好了啦。我不是说公主什么,不可以搬到这个屋子里来吗?” “辉夜公主……现在我也是女王陛下直属的亲卫队一员。不能让身为公主的你服侍我。” “那不重要啦!我们的关系不是像姊妹一样吗!” “可是……” “三日月从以前就这么顽固……那这样!我以公主身份对三日月下令,我要你不在意身份跟我平起平坐,所以你要听我的!” 听辉夜这么说,三日月也不再抵抗。只见她那对兔耳在困惑地下垂之后…… “……那就麻烦你盛饭了。” 三日月不太甘愿地将白色餐盘递给辉夜。辉夜开心接过餐盘之后,便竖起兔耳在盘子里添了满满的咖哩饭。 辉夜跟三日月两人似乎是从懂事就彼此认识的儿时玩伴。三日月的母亲似乎是第一公主辉夜的奶妈,所以辉夜才会说三日月是“像姊姊一样的人”。 而三日月也会因为担心独居的辉夜,像这样频繁来到她在郊外的住处。 三日月已经知道了我跟辉夜是假结婚这件事。似乎是辉夜信任像是自己姊姊的三日月,因此已经对她说明了真相。 然而就算瞭解实情,看在关心妹妹的姊姊眼里,我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在她看来似乎相当碍眼。 现在三日月别说从未跟我交谈,就连视线都不愿跟我相对。笑容更是不用提了。三日月那露骨的非友好态度丝毫没有软化。 而且再加上 日本刀的压迫感,这样我当然没法放松。 虽然不好意思,但她可不可以快点离开呢?这种可能会在睡觉时被她杀掉的压力,岂不是让我连觉都没法睡了? “唔~肚子填饱了,今天也累了,今天就先睡吧!” 辉夜一边帮我倒茶,边用:“也对。真的很累了,那我快点去铺床跟准备洗澡水吧!”来附和我的话语。 说的好,辉夜。就这样继续酝酿‘送客’的感觉吧。 “啊,对了。三日月今天有什么打算?跟平常一下睡这里吗?” 辉夜!笨蛋!别说那种废话……快点请她回去啦…… “不,我不会在这里过夜。我没有不识趣到在这里打扰新婚夫妇。” 太、太好了……看来她会老实离开…… “我会在门外搭帐棚睡觉。这样有什么状况我就能立刻赶到,请放心。” “你不回去吗!” “咦?那样就留下来睡房间嘛。这个房子里有很多空房间的。” “是,那就容借用靠近玄关的房间。” “你这妥协也太快了!” “那我就先去铺床啰!” 咦?等等!那样客厅里不就只剩我跟三日月…… “辉……” 可是我还来不及出声,辉夜便匆忙起身离开客厅。 “对了!“小猴宝宝”,麻烦把餐桌收拾一下。” 辉夜在离开时丢下这句话,便将纸门关上。 下一瞬间,一个圆形的红色物体沈默地从我面前通过。 “哇!” 我连忙起身往后跳开。 这也难怪……因为一个小孩大小全身鲜红的人偶,就这么自动走了过来,开始收拾矮桌上的餐具。因为我看到作为岐阜飞驒高山纪念品的知名吉祥物“猴宝宝”在我眼前走动。 那似乎是辉夜用来当作帮忙家事的自动人偶而制作的东西,不过我怎样都会联想到每到深夜就会到处走动的诅咒人偶。 ‘小猴宝宝是女生喔。’ 虽然辉夜得意地这么介绍,但我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有哪里像是女生的部分。算了,也罢。总之在辉夜回来之前,我就在这里安静喝茶,默默地撑过去吧。 “──地球人。” 但就在我刚打定主意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我缓缓转头望向猴宝宝。 “不是那里!这边!” 是,我只是想逃避现实而已…… 我硬着头皮面向三日月。超可怕的!那彷佛刀刃般的尖锐视线,正隔着矮桌瞪着我。 至于无从理解此时气氛一触即发的小猴宝宝【♀】,仍乖乖遵照主人指示,辛勤地收拾餐具。 “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企图是什么意思……?” 听我这么一问,三日月便让刀鞘重重落在榻榻米上。 “少装蒜!我在问你这样“哄骗”辉夜公主,究竟有什么企图!” “啊?哄……哄骗!?为、为什么我要那么做!?” 浦岛麟太。十七岁。我从没想到在人生中会遭到这种质疑。 呃,因为……虽然是我自己的感觉……我认为“哄骗”女性,通常是那种看来就像是牛郎的轻挑型男在做的事,像我这种连蔬果店大婶都觉得不起眼的非型男,那应该是跟我无缘的质疑。 “等等等等等等……这一定有什么误会!” 正确的说,我才是被你们家公主给骗来的。 “你打算装到底吗!你哄骗辉夜公主跟你结婚,这是不争的事实!” “应该是不真的事实吧!” “你的目的是钱吗!还是月球的科技!” “你说得好像我是婚姻骗子一样!” “原来你是婚姻骗子吗!” “就说不是啦!拜托你别诬赖人好吗?” “我没诬赖你。我是在说事实。从小就十分瞭解辉夜公主的我,你休想骗过我的眼睛!” 三日月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那彷佛随时都会翻过矮桌拔刀朝我挥落的气魄,让我在被气势压迫下仍持续抗辩。 “三日月小姐……你到底有什么根据认为那是事实?” 至少在见到三日月之后,我应该没有做过任何像是哄骗辉夜的举动才对…… 然而三日月却以讶异的眼神回望着我。 “凭你这样也想跟辉夜称是夫妻……自称丈夫的人,竟对妻子一点都不瞭解……” “这个……毕竟我们认识还没多久……我是打算以后会慢慢瞭解……” 被说到痛处,让我不免显得有些心虚。只见三日月露出得意表情,说出:“那我就告诉你吧……”的话语。 “辉夜公主可是连“初恋”都还没有过的大家闺秀!” “……咦?” “像……像她那样稚嫩端庄的公主……要以自己的意志做出结婚的决断,是不可能的!一定是有奸诈鼠辈在背后怂恿!” “真……真的假的……”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因为对男女感情欠缺经验,所以辉夜对于结婚的认知才会那么随便吗?是因为无知,所以才会对我这个偶然见到的地球人产生结婚这种让人难以想像的念头吗…… “你……你这个爱情骗子!你到底这样欺骗过多少女性了!” 眼前这个红着耳朵语气尴尬的武士女孩,感觉其实也挺稚嫩的。 “为了斩断这种邪恶的循环……我应该就在这里取你性命!” 三日月终于把手给放到刀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比先前更加激动地尝试辩解。 “拜……拜托你先冷静一下!你仔细看着我!” 见到我张开双臂的模样,三日月的动作也立刻停止。 “看我这像死鱼一样的眼睛!这是能哄骗女性的脸吗?不管怎么看,我都不是那种能当爱情骗子的货色吧!?” 虽然我不想大声说出这种自虐的事实,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活命,我决定让自己今晚含泪入睡。不过…… 我原本想说付出这种牺牲应该可以取信三日月,然而不知为何,三日月那像铁面具般的面孔竟满脸通红,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 “唔……绝对不能上当……” 三日月看来相当煎熬的模样,不知在嘀咕什么。 “……呃,你没事吧?” 她是身体不舒服吗?就在我抱着这么想法,靠过去观察三日月表情的瞬间。 “别……别靠近我!” 三日月展现出优异的身手,迅速退到墙边。接着她对我说出令人出乎意料的话语。 “别、别以为你长得“俊俏”一点,就得寸进尺了!地、地球人!” “………………啊?” 呃……这个武士女孩到底在说什么?如果我的耳朵没有问题,听起来她好像是对着我说我长得“俊俏”…… “臭小子!不只是对辉夜公主!就、就连我……你都想骗上手吗!” 呃……虽然我自己这样说有些奇怪,但这人脑袋没问题吗? 从她的反应来看,我在三日月眼中似乎算是“型男”。 ……是那样吗?这就是月球的价值观吗?虽然日本跟欧美有喜欢苗条女性的倾向,可是听说在非洲或大溪地等一些地方,反而认为肥胖的女性才是美女。 原来是这样!在地球长相抱歉的我,原来在月球是绝世型男吗! ……算了,应该不是。从下町蔬果店夫妻的反应来看,我在月球的评价跟地球没有两样,而“不起眼的小哥”就是最终解答。 换句话说,这个名叫三日月的铁面大姊,她的感觉明显“不正常”。 我实在不知该不该高兴……总而言之,可以肯定她把我当成是想接近辉夜的“害虫”。三日月是少数跟辉夜站在同一阵线的人。我想应该要尽可能解开误会。 “我没有哄骗辉夜的意思!我是认真想帮辉夜在月面战争获胜的!” “你要我相信你这番话吗?跟辉夜公主认识没多久的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帮她?” “我就是觉得奇怪而已。竟然有人得跟不是自己喜欢的对象结婚。” “我不懂……你一个跟月球没有任何瓜葛的地球人,怎么可能对身为月球公主的辉夜公主这么关心……我怎么想都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我跟她有类似境遇,所以……我明白那种感受,因此没法坐视不管。就只是这样。” “说起来也对……我记得你的双亲也是很早过世吧。” “虽然辉夜是个开朗乐观到甚至让人嫌烦的家伙,可是……看在我的眼里,我感觉她在内心某处其实还是一直感到孤单。” 因为我也一样。 “身为公主的辉夜会偷溜到下町,我想也是在无意识中想要藉由接触那杂乱闹区中的亲切人群,来让自己忘记孤独吧。” “的确……在下町的辉夜公主,会有在城里绝对不会有的表情……” “三日月小姐也是一样吧?” “……这是什么意思?” “你会频繁来到这郊外住处,不只是为了护卫辉夜吧?你也是为了不让辉夜感到寂寞才这么做的吧?” “……哼。” 三日月轻哼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否定。 “虽然我这个样子,但好歹也是男人……看到一个孤孤单单又是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要我束手旁观,我实在做不到啦。” 至少我不记得父母有希望我变成那样无情的人。 “这样啊……你确实很关心辉夜公主──” 三日月话说到一半,便突然将话语打住。因为…… “什么?什么?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因为辉夜一脸悠哉地回到客厅。 “……不,没什么。” 我转头一看,发现三日月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正座在矮桌前,用那跟我刚见到她时相同的僵硬表情喝茶。 ……我明白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骗人!刚才我明明在走廊有听到你们在说话。” 糟糕,这样没法敷衍过去吗。不过辉夜似乎并没有听到我们说话的内容。 “是那个啦……三日月小姐在跟我说辉夜小时候的事。” “咦?不会吧?三日月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知道啰,辉夜……你一直到年纪不算小了,却都还会“尿床”呢!” 这是我乱说的。为了隐瞒真正的内容,这样开玩笑肯定有效。 “为、为、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麟太知道“尿床”的事啦!” “呃,你真的会尿床啊!” 没想到我竟然说中了。只见辉夜满脸通红地抓住三日月的手臂猛摇,大声对她说:“三日月是笨蛋!” “……对不起,辉夜公主。” 蒙受不白之冤的三日月向辉夜低头道歉。同时她也不忘用像是在说:‘地球人!都是你干的好事!’的眼神瞪着我。好吧,是我不对。 ……我感觉自己对三日月有比较瞭解一点了。她之所以会对我态度如此苛刻,也是出于对辉夜的关心。虽然她态度冰冷又有些可怕,不过说不定是个意外善良的人。 不过,她也是会把我当成“型男”的怪人就是了。 总而言之,今晚应该总算能好好睡觉了。 5【龙生龙,兔生兔】 躺在被窝中的我能听见胸口传来规律的鼾声。偶尔还会感受到晃动的兔耳掠过我的鼻头。 要说我现在的状况,就是明明累得要死但却又十分清醒,完全没有丝毫睡意。 “这是怎样……这种拷问也太不人道了……” 完全不考虑会让青春期高中男生吐血的感受……兔耳的公主竟然把我的胸膛当成枕头,露出一脸幸福的睡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知为何,我正与辉夜睡在一块。 这全都始于三日月说出的提议。 当尽情享受过桧木浴后换上浴衣的我在客厅榻榻米上躺成大字的时候,刚洗过澡的辉夜与三日月也接着在我面前现身。 脸颊带有红潮,头发湿润的辉夜有股莫名的娇艳,从浴衣底下隐约可见的白嫩后颈及发丝感觉莫名性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别开视线。 虽然月球公主的言行举止令人意外,不过光论外表仍宛如天女。 “哈哈哈!麟太头发湿掉后看起来就像是泡水变回原样的发菜一样,超好笑的啦!” 辉夜指着我的脑袋,弯着身子捧腹大笑。 这家伙……不要开口明明很好的说……我打从心底这么想。 “对了,三日月应该知道寝室在哪吧?” “是的,辉夜公主。 “嗯。现在棉被都已经铺好啰。” “感激不尽。” “那我这就带麟太到访客用的寝室去吧。” “喔,麻烦你了。” 正当处于休眠模式的我努力站起身子时,三日月不解地开口发出:“请问……”的话语。当我跟辉夜转头望向她的时候,三日月语带疑惑地说道: “明明是新婚,两位莫非要分开睡吗?”她是这么说的。 这个疑问自然让我跟辉夜猛然对望。 “我……我们当然是一起睡啦!我们是夫妻嘛!对吧?麟太!” “嗯!是啊!我们是夫妻嘛!辉夜!” 虽然最近在地球就算是夫妻,分房睡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既然辉夜这么激动地如此答覆,这股热潮当然要跟一下。 “来!麟太!我带你去我房间!” “嗯、嗯!麻烦你了!” “就是这样!三日月!晚安!” “是的,辉夜公主,晚安。” 三日月向辉夜深深鞠躬之后,便默默退出客厅。等到玄关附近传来纸门的关门声,辉夜这才低声叹气。 “没办法,在三日月还在这里的时候……看来只能到我的寝室一起睡了。” “不对不对,等等等等!那个人应该知道我们是假结婚吧?有必要对我们新婚这件事那么执着吗?” “三日月虽然是个很正经的好人,可是……就是有点不太知道变通呢。” “啊,我大概懂是什么状况了。” “因为三日月会想说:‘辉夜公主,正因为是假结婚,所以更应该要比真正的夫妻表现得更像夫妻’……” “所以她才对新婚这么执着吗……” 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乱发。 “……这也没办法,与其说服感觉很顽固的三日月,我们选择妥协肯定比较省事。” “嗯,对不起啰。” 辉夜就像是在为自己姊姊道歉般缩着肩膀。 就这样,我跟着辉夜穿过长廊。仔细想想,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进女生房间。一想到这里,我便突然感到紧张。 “啊,仔细想想,这是麟太第一次进女生房间吧?” “这……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第一次进女生房间呢!” 被踩中痛脚的我反射性做出这种回应。 “怎么可能?你不是没女友的时间等于年龄吗?那又是在什么时候?国中?高中?对方是什么人?” 辉夜停下脚步,发出这连珠炮似地质疑。被老婆怀疑偷腥的老公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词穷的我缓缓将视线从辉夜身上别开。 “其……其实……我是第一次……” “就说嘛!麟太还会这样死要面子!你还是有可爱的地方嘛!” “那……那不重要!先带我进房间再说啦!” “哇!麟太好帅!还会说:‘先带我进房间再说’,这是风流男子说的话呢!” “啰、啰唆!辉夜!别再闹我了!” “啊哈哈!麟太生气了!可怕喔!好可怕!” 辉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从我身边跑开。把柄被抓住的我完全变成她的玩具。 不久之后,我们在走廊尽头看到一扇有着金色边框,模样奢华的红色纸门,而辉夜则在门前停下脚步安静下来。 “呃……这里就是我平常睡觉的房间……” 不知为何,辉夜扭扭捏捏的模样,说话也不太灵光。 “……你这是怎样?” “呃……那个……” “难不成……你在害臊吗?” “因……因为……!” 只见辉夜脸颊上多出明显不同于洗澡后热气的红润。 “仔细想想!麟……麟太也是人家第一个带进房间的男生……一想到这件事,就突然……人、人家也是会紧张的嘛!” “别、别闹了!辉夜!你那样从头到尾调侃我,最好现在会这样啦!” “对不起!是我不好!别生气嘛!” “呃……这与其说是生气……是你这种反应,会连我也一起紧张啦!” 似乎是被他人的紧张及害臊感染,让我也突然别扭起来。就在下一刻,或许是听到我们刚才的吵闹…… “──发生什么事了!辉夜公主!?” 三日月的兔耳及铁面孔从走廊彼端的纸门缝隙后出现。 “没……没什么!我们没事!对不起,我们太吵了,三日月!” “……真的吗?不是那个“贪花好色”的地球人对您做了什么吗?” 三日月的声调突然变得十分低沈。 “你、你误会了啦!我们真的没事!” “对啊对啊!我们只是互相开开玩笑而已!” 我跟辉夜为了取得在走廊另一头瞪着我们的三日月信任,并肩挂起满面笑容。 “……总、总而言之,麟太,先进去吧!” “好、好……” 辉夜对我附耳这么说完,便迅速将红色纸门左右拉开,用屁股把我顶进寝室。 “我们先睡了!三日月!晚安!明天再见!” 只见辉夜像虾子般弯着身躯退进寝室,接着猛力将纸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在纸门关上的同时,辉夜便瘫坐在地上,安心地说出:“呼……吓死我了。”的话语。 我们是携手渡过这次危机,因此我当然跟辉夜有相同感受。然而从我喉咙中响起的并非是安心叹息,而是吞咽口水的声响。 因为辉夜房间的模样,实在太过“煽情”了。 在约有十叠空间的房间内壁是以红色为基调。天花板及壁面有着百合及牡丹等色彩鲜艳的花朵图案,顶梁与墙柱带有光泽的黑色也更加衬托出那些图案的艳丽。 而配置在房间四角的立灯那带有桃色微光的照明,让寝室整体弥漫着一股梦幻色彩。 ──嗯,不管怎么看,都是“这里是妓院房间”的感觉,真是感激不尽。 这里就像是古代吉原游郭的花魁房间。对于年龄等于没有女友时间的我来说,如此诱人的状况,已经让我感受到心脏几乎要跳出嘴巴的猛烈动摇, 一旦有所意识,高中男生的妄想就像是失控的高速列车。 前一刻在我眼中还只是个嚣 张丫头的辉夜……现在光是她随手拨弄耳旁发丝的举动、从凌乱浴衣缝隙间若隐若现的白晰大腿、光滑的锁骨、圆润的隆起,那构成兔耳少女的所有要素都在诱惑我的心神。 “啊……该怎么办,麟太……这里就只有一床棉被耶……” 辉夜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带着缅腼笑容回望着我。这天然系小恶魔的无自觉诱惑,自然让我的心跳发出猛烈声响。 在我眼前这名毫无防备的女孩,现在我怎么看都像是长有兔耳的夜淫女妖。 “啊────!” 我用双手猛力抓了抓头上的乱发,试图甩开邪念。 “麟、麟太?你怎么了……?” 我这彷佛发作般突然其来的举动,让辉夜面露不解。 ……别误会了,小子。从今天一天的经验,根本就可以断言。 没错,辉夜根本没有自觉。 那喜欢和风却在理解上有微妙偏差的公主,肯定只是因为‘看起来很可爱!’之类轻率的理由决定自己的寝室风格。如同三日月所说,这个连初恋都还没经历过的公主,肯定无从知晓这间房间的暧昧之处。 换句话说!只要我不要胡思乱想,就不会有任何差错!古代高僧说只要能熄灭心火,就算是置身烈火也很清凉! “……棉被你睡就可以了。我在房间随便找个地方躺就是了。” 话虽这么说,会热的就是会热。精神修为还不成熟的我,如果跟女生共睡一床棉被,肯定会被烧到体无完肤。 忍耐到早上吧。反正也很累了,今晚我有就算躺在柏油路面上也能睡着的自信。跟柏油路相比,有榻榻米能躺已经算天堂了。 这样就一切搞定了……我才这么想的时候,这名公主却又莫名地讲起人情。 “不行啦!麟太好歹算是我的丈夫嘛!身为妻子,绝对不能让丈夫独自睡在榻榻米上的!” 相对于她荒唐不羁的言行举止,辉夜其实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女孩。 她的厨艺俐落熟练,准备替换衣物跟铺床时也没有丝毫抱怨,就连倒茶的时候也一定会细心地先从我的杯子开始倒起。 虽然只是演戏,但辉夜是十分认真的在侍奉我这个身为丈夫的角色。 说起来,辉夜毕竟是个连初恋都还不懂的大小姐。她多半也只是照着‘妻子应有样貌!’之类的资讯,照本宣科地采取行动。就像是“扮家家酒”那样。 然而这个家家酒关系到我的命运,因此只好全力以赴。因此我决定要以丈夫的身份,挺起胸膛对妻子说话。 “那身为丈夫的我睡棉被,你这个妻子就躺榻榻米吧!晚安!” 我像机关枪似地这么说完,接着就像是玩抢椅子游戏似地迅速钻进无人的棉被里。这就是秘技,老公最大。不好意思,我真的已经累坏了。 “啊!过份!这种时候麟太应该也要说‘我身为丈夫,绝对不能让妻子睡在榻榻米上’才对啦!” 管他是诱惑还是罪恶感什么的,我睡下去就赢了。 我不管啰唆老婆迳自闭上眼睛。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在我闭上双眼的同时,便感受到彷佛全身缓缓沈入海底般的感觉。 ……啊,这是会一觉到天亮的状况……这下总算能好好睡觉了──就在我刚这么感到安心的时候。 “唔喔!” 我的腹部承受到猛烈重击,我的意识也像是紧急浮升的潜艇般冲出海面。 是地震吗!还是什么人的袭击! 我匆忙睁开眼睛,看着那贴在自己腹部上长有兔耳的娇小脑袋。 “辉夜!我很累了啦!拜托,让我睡觉!” 舒服的安眠遭到妨碍,让我真的有些恼怒。 可是辉夜却没有答覆。她一动也不动。仔细一听,我听见辉夜正发出规律的鼾声。 “她……睡、睡着了!” 明明刚才还在胡闹的说……她也太能睡了。可是妨碍他人安眠之后,自己却带着幸福睡脸的模样,实在让人气愤。 这让我打算强行把辉夜拉开,将她摔出去。 “可、可恶……这丫头……根本动不了!” 但她不同于联邦的白色机器人,这个月球的白晰公主却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她还像是要抗拒分开似地,更加用力紧贴住我的身子。而且不知是因为投其所好的关系,她就这样把脸紧紧靠在我的胸膛上。 这个公主……睡相真是糟糕透顶。 “这算什么……这根本是残忍的拷问嘛……” 这丫头……我是不是该放声大叫呢?话说回来,会被听到惨叫声赶来的三日月给血腥制裁的,八成依旧是我这个被害者。 “该……该不会……我得就这样撑到早上吧……” 别闹了!这样谁受得了啦!尤其是我的理性。 “喂!辉夜!醒来!走开啦!” 我抓住她纤细的肩膀用力摇得她那对兔耳也跟着前后摇晃。 “嗯~我要把手指……插进你耳朵,让你受不了喔……” “你说这是什么梦话啊!” 辉夜只是这样嘟囔着梦话,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 下一刻,辉夜再次把她那柔嫩的脸颊紧贴到我胸前。我懂了……我总算明白了。看样子辉夜似乎是把我误认成是“枕头”了。 在理解状况之后,我也做出自己都觉得格外干脆的决断。 我现在是枕头。我不是人,是枕头。至少到天亮前我都打算当个枕头。 我就像是视死如归步向最终决战的勇者般,内心十分平静。就这样,成为枕头的我把脑袋放空,默默闭上眼睛。 ──如此这般,我在月球漫长动荡又慌乱的一天,总算迎接尾声。顺带一提,我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 “喂!你们有听到女王陛下说的话吗!一个月后就要开始“月面战争”了!” “有听到、有听到!真是等好久了!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呢!” “这下可要开始忙了!得快准备摆摊才行!” “对了,你们觉得这次大会是谁会拿冠军?” “当然是“爱染大人”啦!” “嗯!没错!那位大人无论是太空船的性能跟操纵技术都没话说,而且又那么俊美、优雅、爽朗……在所有方面都远远胜过其他参赛者呢!” “哼!别说笑了!外表好坏跟竞速胜败哪会有关系啊!” “哼!男人的嫉妒真是难看!” “对啊、对啊!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胜过爱染大人吗!” “我支持我们下町代表的“梵天”!那小子的骨气可是很让人欣赏的!” “骨气能干什么?不就是个落榜五次还死赖在中学里的家伙吗?” “可别小看梵天!那小子只是比其他人笨拙点罢了!” “可不是吗?梵天确实是个技术不错的太空船技师,而且操纵技术也有一定水准,但他基本上是个不用脑袋的莽撞傻瓜啊!” “那又怎样!反正是要竞速,全力往前冲就对啦!” “啊,说到这个,听说这次似乎允许“月球之外的人”参赛呢。” “是喔,如果猫星人或鸟星人来参赛,那结果就很难说了!那些家伙的太空船还挺快的呢!” “啊,听说也有地球人参赛喔。” “地球人啊……虽然听说将近二十年前的月面战争是由地球人奇迹夺冠,不过跟他们有什么好比的吗?” “没错!毕竟地球的文明要比月球落后太多了……地球人大概只是抱着他们那种‘参加本身就是肯定’的凑热闹心态吧。” “不管怎么说,冠军肯定是梵天!” “才怪!一定是爱染大人夺冠!” 在过中午的时候。我跟辉夜再次拜访月都,听到下町居民正热烈谈论月面战争的事情。顺带一提,他们对地球人丝毫不抱期待。 “……这是母亲大人干的好事。” 听到居民的热烈讨论,让辉夜鼓着脸颊并紧紧咬牙。 为了让满腔怒火的辉夜冷静,我边推着辉夜的背边说:“我们先去喝点茶吧。”,边另外向路边的茶店讲了声:“两人。”之后,便拉着辉夜在店前的板凳上坐下。 只见辉夜就像是对待杀父仇人般咬下沾酱麻薯团,边向身为地球人的我解释状况。 原来女王在天一早就利用公家频道对全月球大肆宣传即将举办月面战争的消息。 “这个快?还真是性急呢……每次月面战争都是这样吗?” “才不是……隔天就能这样大肆发表,肯定是背地里早就做好准备了。” “爱染得知月面战争的消息在昨天傍晚现身,也是因为这样吗……” “母亲大人会毫不犹豫做出决断,也是因为对爱染的获胜充满信心……” “毕竟对战对手是从来没操纵过太空船的‘废物’地球人嘛。” 就女王的角度来看,当辉夜承诺用月面战争解决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确信胜利了。 “说起来,我可是第一次知道是这样呢。” “你怎么了?麟太,你的脸看起来像死鱼一样,好可怕喔。” “别说脸!我像死鱼的只有眼睛!” “你该不会是因为人家忘记说月面战争是自由参加的竞速活动,所以在生气吗?” “没错!我还以为是要跟爱染一对一竞速呢!” “啊哈哈!那样你根本不可能赢啦!如果真是那样,你连万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喔!那样肯定会是爱染赢的!” “……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啊?” 你该不会也是下町的爱染俱乐部成员吧? “你应该高兴才对啊!麟太!这个竞速就是有许多参赛者才好!” “有什么好的?不就只是对手变多而已吗?” “因为人越多就,发生意外状况的可能性就越高啊!好比说如果在起跑瞬间发生连环车祸,拖延到爱染起步,那不就是大好机会吗!” “等等,那样我自己被那种连环车祸影响的可能性也一样高吧?” 那只会让我立刻陷入危机而已。 “话说回来,母亲大人真是的……这种手段太阴险了!” 辉夜激动地这么说道。 “竟然这样大肆宣传月面战争的消息!我知道母亲大人是想要让我没有退路,可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逃避的说!”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聒噪声响。 “说得好!辉夜!我也一点都不打算逃避喔!” 我不解地转头察看,而辉夜则是带着叹息说出:“傻瓜跑来了……”的话语。 “喂!大家看!在屋顶上!是梵天!” “真的耶!我们的梵天在那里!” 看到街上的人伸手指向一栋高耸建筑的屋顶,我跟着仰头望去,只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在屋顶上摆出战队角色般的姿势。 “辉夜!这个时刻终于到了!!月面战争的时刻到了!!” “……是啊。” “我们说好了!如果我在月面战争获胜,你就要当我的新娘!” 听到这句话让我理解状况。眼前是另一个跟爱染一样的男人。而且从辉夜那不耐烦的表情,看来他跟爱染一样造成辉夜不小困扰。 只是从他在下町群众面前堂堂做出这种宣言的举动来看,这个名叫梵天的少年似乎跟爱染不同,并不知道辉夜是公主的事。他可能只是爱上身为‘下町的辉夜’而已。 “这次我是认真的!我也已经准备好最强机体了!” “梵天……在你自信满满的时候,这样说是不太好意思啦……” “怎么!你想说什么!你怕了吗!辉夜!” “我这次并不打算在月面战争出赛喔。” “……咦?什……什么!为、为什么?” 听到辉夜这句话,让原本满怀自信的少年立刻在屋顶上显得手足无措。 “辉、辉夜!等……等一下!先等我下去再──” 下一瞬间,在屋顶上踩空的少年带着“啊──!”哀嚎,消失在建筑后方。紧接着传来重物砸坏许多东西的刺耳声响。 “梵天从屋顶上摔下来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在建筑对面闹得不可开交。 “我们走吧,麟太。”辉夜毫不在乎地迈开步伐。 “你不去看一下吗……?” “没事、没事,他不是脆弱到那样摔几下就会怎样的人。” 辉夜的态度显得见怪不怪。说不定这是很常见的状况。梵天啊。总之我先在这个名字记住吧。 我们为了寻找瞭解是空大叔过去的人,前往居酒屋。正当我们还在半路上的时候。 “辉夜小妹!” 一名外表看起来与‘女中豪杰’这个词句十分相称的胖大婶,从蔬果店门口将我们叫住。 “哎呀,小兄弟……你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呢。看起来简直熬夜没睡的样子。” “嗯,差不多……” 是没错啦,因为我确实是整晚都没睡。因为某人的关系…… “对了,辉夜小妹,你找到是空了吗?” 当那个某人向蔬果店大婶说明昨天跟是空之间发生的事情后…… “哎呀,那可真不巧……毕竟是空在月面战争有些不太好的回忆呢……” 蔬果店大婶露出苦涩的表情这么说道。这自然让我跟辉夜互看了一眼。 看来这位蔬果店大婶似乎颇为清楚是空大叔的事情。 “大婶!可以告诉我为何是空先生那么讨厌月面战争吗?” 我原本以为十分疼爱辉夜的大婶会二话不说告诉我们原因,然而对方却皱起眉头,显得十分犹豫。 “拜托你,大婶!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是空先生帮我造太空船!” 不过耐不过辉夜恳求的蔬果店大婶,最后还是露出虚弱笑容说出:“没办法……辉夜小妹的恳求实在没法拒绝嘛。”的话语。 蔬果店大婶接着先说出:“不过你们可不能跟是空讲是我说的喔。”的叮嘱,这才开始向我们解释状况。 “……是距离现在大约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辉夜小妹还没出生呢。那时女王大人就像现在这样,大肆宣传即将举办月面战争的消息。” “是喔,原来有这种事,我都不知道!” “虽然现在说起来有些意外,当时的夺冠热门,就是年轻时的是空喔!” “那个大叔吗!?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难怪身为地球人的你会这么惊讶……虽然他现在是个酒鬼,不过年轻时的是空可是被人称为天才技师,在打造太空船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呢。” “嗯!这我知道!因为就算是现在,是空先生的技术也是顶尖的!” “而且当时是空也拥有太空船的操纵技术,大家都认为只要是空在月面战争出赛,肯定能够夺冠!当时我们也期待他是首位下町出身的冠军,对比赛满怀期待呢!” “既然这样,大婶!那结果呢?是空先生有拿到冠军吗?” 面对像是对纸偶剧着迷的小孩般期待后续发展的辉夜,蔬果店大婶微微耸肩,默 默摇头说了声:“没有……” “这样啊……真是遗憾。可是比赛也是有运气成分,并不是实力好的人就一定会赢嘛……” “不,不是那样的,辉夜小妹。是空根本就没有出赛。” “咦?是那样吗?为什么?” “这件事就连我们都很惊讶啊!因为是空他可说是废寝忘食地打造用来在月面战争出赛的太空船……我们也都鼓励他说:‘你要拿到冠军,证明你才是月球的头号技师!’,因此当时每个人都对他会出赛这件事深信不疑的说……” “是空先生他提出弃赛了吗?” “不是,他在比赛当天没有现身……” 蔬果店大婶说到这里深深叹气。 “……大家等到最后都没看到是空在起点现身。最后他直到月面战争结束的隔天,他才又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跟他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所以我当时也一直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 “是空先生怎么说!?” “他根本不想说原因……他只有说‘少啰唆,别管我!’而已……就是从那天之后,他就变成你们知道的偏执酒鬼了……” “这样啊,所以没人知道理由啰……” 就在辉夜跟蔬果店大婶同样沈重叹气的时候。 “喔!辉夜小妹!现在放弃还太早啰!” 从店里现身说出这句话话的人,是个身材像昆布一样细瘦的蔬果店老板。 “大叔!你知道原因吗!?” “我也只是道听涂说就是了……听说是空他是被发自心底深爱的女人狠狠甩掉了。因为那样才自暴自弃的。” “不,等一下,大叔,被女人甩掉跟没参加比赛有什么关系?” 被我这么一问,大叔支吾说出:“呃,这个嘛……”的话语,并压低音量。 “听说是空迷上的女人,是身份相当高贵的千金小姐……听说他们原本打算趁着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月面战争的时候,计画“私奔”呢。” “哇!听起来超浪漫的说!” “呃,那会浪漫吗……” 虽然我抱持疑问,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高贵身份,辉夜的眼神中充满兴奋。 “那可是男儿是空一生一世的豪赌!毕竟他是抛下在月面战争夺冠的机会,选择了女人!相信你一定明白吧!” “那算是男人的浪漫呢。不过我是觉得他有些赌过头就是了。” “可是……听说在月面战争当天,那名高贵的千金小姐并没有在两人说好碰面的地点现身……竟然背叛了付出这么多的是空,那女人真是太狠心了……” “是空先生真可怜……” “没想到那个感觉能徒手打倒熊的大叔,有这种往事……” 竟然有那么悲惨的失恋经验……我脑中突然浮现钵本香月的面孔,同时也自然对是空产生亲近感。 就在这个时候,蔬果店大婶将她那像马铃薯般的大手往手掌上一敲。 “……对了!我想起来了!” 看来蔬果店大婶似乎有什么头绪。 “老公!你说的那个千金小姐,会不会就是那个常常跑到下町来玩的美女啊?” “……嗯?有那种女孩吗?” “你忘了吗?就是把你们这些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皮肤白晰的气质美女啊!” “……喔!你是说“乙和妹”啊!”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辉夜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那个名字真令人怀念呢!那像柠檬一样酸甜的记忆又回来了!啊,乙和妹确实是个有诱人长腿的好女人呢……” 露出色眯眯表情的老板被蔬果店大婶一瞪,连忙带着尴尬笑容用:“没有啦!我从以前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呢!”的话语解释。 “……不管怎么说,当时不擅跟女性相处,又不擅说话的是空,罕见地跟那个美女格外亲密,我们这些下町的女人当时都常说:‘是空那家伙,肯定是被她迷到了。’” “啊,你说得没错!这样讲起来,从那次月面战争之后,乙和小妹也都没有再出现了!所以她是因为背叛是空,才没法再露脸啰!” “没错没错!辉夜小妹!我之前说:‘是空以前喜欢的人跟辉夜小妹很像’,指的就是那个千金小姐!” “对了,老婆啊!你还有留着当时的照片吗?说不定会有拍到乙和妹的照片,你去找来让辉夜小妹他们也看看吧!” “也对!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立刻拿来!” 蔬果店大婶这么说完,就匆忙跑到店里头去了。 “不过这样一说,辉夜小妹跟乙和小妹还真有些相似呢!你们该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听到大叔用说笑的笑容说出这些话,辉夜只是露出尴尬笑容“……嗯。”地应声。 “久等了,就是这个,虽然褪色褪得厉害,不过这就是当时的照片!” “喔!也有拍到我老婆年轻的模样呢!真教人怀念!你看,辉夜小妹!我老婆那时候可苗条的呢!” “真不好意思啊!老头!现在人家可是又圆又胖呢!” “啊……不要紧!我认为你现在有你现在的魅力啊!” “哼!这时候才想辩解已经太迟了!今天晚上不准吃饭!” “饶、饶命啊!老婆大人!您饶了我吧!” 正当蔬果店夫妇热闹拌嘴的时候,辉夜一脸茫然地望着那泛黄的照片。 在照片中央身边有下町居民围绕,带着满脸笑容的人,是一名年纪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那个人跟辉夜的相似程度,简直就像是姊妹,或是母女。 没过多久,辉夜便快步退开。 “……呃,大叔、大婶!谢谢你们!我知道了不少东西!” “辉夜小妹,关于是空的事情,你想到办法了吗?” “唔……嗯!我会再试着努力看看的!” “嗯!辉夜小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喔!” 辉夜带着笑容再次向蔬果店夫妇道谢之后,便转身离去。我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辉夜快步沿着城镇道路离开。她明显走的是跟是空工房或居酒屋都不同的方向。 “……喂!辉夜,你要去哪里?” 就算我在她身后叫她,辉夜也没有停下脚步。她就像是要逃离什么东西似地,不愿停下脚步。感觉就像是静不下来似地。 “喂!辉夜!” 直到我伸手抓住她的白晰肩膀,辉夜这才停下步伐。她低着头开口。 “麟太……你有发现吗?”她这么说道。 这让我尴尬地用:“嗯……”先作为答覆。 “那个叫乙和的千金小姐……就是年轻时的女王吧?” 那在泛黄下町景色中带着笑容的女孩,就是当今女王陛下年轻时的模样。 “……母亲大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辉夜的内心似乎十分混乱。这也怪不得她。因为自己母亲的过去……以这种形式得知,不管任何人都很难保持冷静。 “你知道女王年轻时会偷跑到下町来的事情吗?” 辉夜的兔耳随着摇头的动作晃动。 “所以这对你来说也是相当意外的消息吗……” 这也难怪,像我父亲那样会对自己孩子详述跟妻子交往过程的开放家长,那才是罕见状况。考虑到那个女王跟辉夜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 “竟然会想要私奔……我真不懂母亲大人在想什么……” 辉夜的语调就像是生病般虚弱。我抓了抓自己的乱发。 虽然让人犹豫,但我还是放胆提出建议。 “要不要……我们现在去见女王呢?” “……咦?”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如果年轻时的女王真有想要‘私奔’这件事,那么有可能是和现在的辉夜一样,是为了“抗拒”跟自己并不喜欢的对象结婚。” “母亲大人她……” “如果是那样,那么最能理解辉夜现在感受的人,就是女王了。把这个“私奔问题”搬上台面,说不定可以把之前你母亲都没说出真心话引出来呢。” 辉夜紧闭着嘴唇,内心还有所挣扎。这想必不会是个容易的决断。在她们两人之间肯定有着经年累月所形成的隔阂。 “……这次的事情,应该有可能会成为让你们母女化解心结的契机吧。” 尽管如此,我实在不愿意见到她们母女继续相争下去。 “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去问女王她跟是空大叔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去吧。” 她们两人对彼此来说,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母亲与女儿。而且此刻在眼前有让她们能够沟通的可能。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为什么女王没有在约好私奔的地方现身……如果可以知道理由,或许是空大叔也会愿意帮我们打造太空船。这是个一石二鸟的机会。” 我用自己也明白算是强硬的态度走近辉夜,试图拉起她的手。然而我却没能抓住辉夜白晰的手。因为兔耳少女在我伸手的同时也往后退开。 “……我很感谢麟太这份用心,可是……我没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辉夜挤出这样的话语。 “……那个人是女王,总是把国家摆在第一,身为女儿的我永远都是次要,我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是孤独的……” 辉夜遮住脸部的浏海,让我没法看见她此时的表情。 “就算说母亲大人也有她的过去……说不定也是最瞭解我此刻感情的人,但是……我从过去累积到现在,那份对母亲大人的复杂感情,实在没法轻易放下……” 我慎重选择使用的话语。 “听我说,辉夜……我并不是要你们立刻和解。我也不认为长时间累积的鸿沟可以轻易填补。” 面对低头不语的辉夜,我用像是跟小孩讲道理般的语气缓缓说道。 “在地球有句话叫:‘下雨会使大地更坚固’……我只希望这次的事情能成为一个契机,为你们母女关系带来变化就足够了。” 就算只是一小步也好。只要对她们两人来说有往前进,那样就够了。 然而遗憾的是,这次的交涉还是以失败收场。 “……对不起……麟太。” 辉夜用带着歉意的语气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从我面前跑开。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原地坐了下去。 “我搞砸了……” 我抓着自己一头乱发这么说道。尽管我自认有保持冷静,不过因为我把感情代入到辉夜的母女问题当中,因此有可能不自觉地太过性急。 问题会是我根本不该对他人的母女关系插口吗…… “……不,要我坐视不理,根本是不可能的。” 就算知道是多管闲事,但只要在我心中一直抱有‘家人就该融洽相处’的想法,我肯定无法克制自己去介入辉夜跟母亲的问题吧。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事实。 “……呃,这里……是哪里……?” 我刚才光顾着追辉夜,完全想不起来是怎样走到这里的。在陌生土地被丢下的我,就像走失的小孩般不知所措。 “怎么办……如果能回到蔬果店大婶那里,或许还有办法,可是……” 就在我焦急试着寻找办法的时候。 “不好意思……您似乎遇到麻烦了呢。”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这个故作亲昵的声音,让我吓得跳了起来。我连忙转头往身后望去,但我接着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吃惊呢?我看起来有那么奇怪吗?” 要问理由,就是在我身后那名“长大衣男子”头上,并没有看见我来到月球之后已经看到习以为常的“兔耳”。 “你……该不会是……” 听我这么开口,那名有狐狸眼的长大衣男子露出彷佛面具般的端整笑容。 “嗯,你想得没错。浦岛麟太先生……我跟你一样……是地球人。” 那名日本人报上了吉备津这个名字。 ‘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走。’ 和许多人一样,我小时候也听过双亲如此告诫,不过在陌生土地遇见同乡人,实在令人倍感安心。 “我们换个地方吧。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自称吉备津的狐狸眼男子就像是要联络同为地球人的交情似地提出邀约,所以……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像是对自称摇滚乐手怀抱憧憬的无知少女一样,顺对方的意跟了上去。 在驶往市中心的红牛当中,吉备津笑眯眯地说道: “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会突然出现吧?” “嗯,也是啦……” “其实是有人通知我,说在下町的巷子里,有地球人迷路了。” “是这样啊……” 究竟是谁呢……莫非是辉夜通知他的吗? “还好这里是在治安良好的地区呢,浦岛先生。” “……咦?治安?” “嗯?您不知道吗?要是换成治安较差的地区,甚至会有一看到是地球人就会攻击的月之民呢。” “真的吗……” 看见我惊讶的反应,吉备津带着笑意继续说道: “这并不奇怪啊,浦岛先生,就像地球人也有很多种一样,月之民也是有很多种的。不过就整体来说,月之民对地球人还是相当友善亲切就是了。” 说到这里,吉备津就像是临时想到似地,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抵着下巴,发出:“啊,对了、对了。我忘记浦岛先生才刚来月球没多久呢。”的话语。 ……看来这个人对月球的状况相当熟悉。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也很清楚我的事。 “吉备津先生……请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喔,失敬、失敬,我忘记自我介绍了,这是我的名片。” 坐在我对面的吉备津,边说边朝我递出名片。 我看见名片上写着:‘包办大小杂务──吉备津侦探事务所’的字样。 “是侦探!太强了!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侦探呢!” 仔细一看,那三件式西装搭配长大衣的装扮,根本就是典型的侦探打扮。 不过对于我的反应,吉备津却是苦笑。 “虽然不想辜负您的期待,可是……我用侦探这个称呼,只是因为听起来称头,其实我算是“杂工”。好比说,像现在这样,做些照顾迷路地球人的工作……” “啊,是这样啊。” “另外还有……让某某人消失之类的工作。” “咦!?” “这是说笑的。” 看着吉备津那彷佛面具般的端整笑脸,我只能用尴尬笑容回应。这名让人难以捉摸的男子,带有彷佛可以面带笑容捅人一刀的诡异气质。 “说起来,我最近主要的工作,其实是当“代购”。” “代购是指……?” “我会定期下去地球,帮人购买指定的货物再带回月球。差不多就像是地球上购买进口杂货的贩卖业者吧。” “真教人惊讶。原来在月球上有这 种地球人……吉备津先生来月球很久了吗?” “这个嘛……差不多有小孩从小学入学到从小学毕业那么久吧。” “是喔,那挺久了呢。你是怎么到月球来的?” “其实我在地球有经营代办旅行社,当时正巧有个登月旅行的企画……” “啊────!原来就是你啊!” 我一下想起来了。在我父母花大钱买下的宇宙旅行预约券上,就是写着‘吉备津代办旅行社’的名字。 “就是你诈骗我父母!就是你!别想逃!” 得知眼前是欺骗自己父母的可恨对象,让我紧握拳头站了起来。 “您先冷静!浦岛先生!您误会了!” “我哪里误会了!” “我丝毫没有骗人的意思!就是因为我有努力摸索来月球的方法,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身在月球啊!” 看见吉备津死命解释的模样,让我稍稍恢复冷静。 “……麻烦你把事情讲清楚!我有权知道是什么状况!” “嗯,这当然。”吉备津边说边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 “浦岛先生……您知道对月之民来说,被地球人知道其存在,是一件重罪吗?” “……多少算知道。” 正确的说,我就是因为这件事差点给人处死。 “也就是说,得知月之民存在的我,已经不能回地球了。” “等等,这样说不对吧?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会定期下到地球去吗?” “所以说,在我下去地球的时候,我是负有保密义务的。我下去地球的时候,会因为月球的科技,让我没法谈论任何跟月球有关的事。” 虽然这听起来很荒唐,不过此刻装在我左臂上的手环就是最佳的证据。 “虽然对于像浦岛先生的双亲那样购买预约券的客人不好意思,但没法谈论跟月球有关话题的我,也没法向大家解释理由。” “是没错啦……” “会被当成诈欺也没办法,可是希望您相信我以前的作为,是真心想要实现登月旅行的。” “原来是这样吗……” 就在这个时候,吉备津嘴角突然浮现笑意。 “顺带一提,我跟浦岛先生不同,是“获得女王陛下正式许可”在月球居住……未经允许停留在月球这件事要是被抓到,可是死罪喔。” 面对他这样的偷袭,尽管我努力想掩饰内心动摇,但却没法克制自己吞咽口水的反应。而吉备津看到我的狼狈模样,脸上也浮现奸诈笑容。 “……您不用担心,我是站在浦岛先生这一边的。” “呃、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是很正派呢……” “失敬、失敬……忍不住想调侃人是我的缺点,尤其是看到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就更是忍不住……” 我感觉就像是看到一条在雏鸟旁边吐舌头的蛇一样,完全不想再跟这家伙有所牵扯。 “别担心,您也不用怕我怕成这样……如果我说自己有得到“龙宫辉夜公主”的信任,您愿意相信我吗?” “吉备津先生……你认识辉夜吗?” 看来通知吉备津的人真是辉夜。这代表她把我扔下之后,还是有记得为我担心吗? “因为辉夜公主算是我的老主顾了。” “……啊!原来是这种关系啊!” 回想起那条有老旧民家感觉的奇特走廊,让我瞬间理解状况。 “所以说辉夜家里的许多和风装饰,都是你从地球带给她的?” “嗯,你说对了。” “既然这样,不要只是带回那些东西,也一并教她正确的用法啊……把电线杆、公共电话、墓碑什么的都摆在屋子里,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很有创意啊。看到辉夜公主尽情发挥感性所布置的前卫商品,让我感觉实在没有辜负我费心将那些东西带回月球,很让人高兴呢。” “你真是个怪咖……” “不知为何,常有人这么说。” 只见吉备津接着有些刻意地说了声:“啊,对了。”同时用拳头往自己那戴着皮手套的手掌一敲。 “其实我有一件必须向浦岛先生道歉的事……” “……是什么事?” “向辉夜公主提议“假结婚”主意的人,就是我。” “原来你才是元凶吗!” “您别激动,我原本也只是当成玩笑说说而已,只是……会把玩笑当真还付诸实行的行动力,也是辉夜公主的魅力呢。” “这一点都不好笑……” “对了,浦岛先生又是怎么会独自待在那种地方呢?” “呃,该怎么说……” 我是否该对吉备津说出辉夜的母女问题呢……我虽然有短暂迟疑,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试着说出实情。虽然这个人有许多让人怀疑的地方,不过光从他的谈吐来看,处世经验应该要远远比我丰富。 听完我的解释,吉备津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摸着下巴开口:“嗯~这算是相当麻烦的问题呢。” “吉备津先生……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才好?” 被我这么一问,吉备津的狐狸眼稍微睁大了一些。 “容我反问一下,浦岛先生自己想怎么做?” 吉备津用疑问回应我的疑问。他接着说道: “根据我的经验……人在找人商量事情时,其实在“这里”已经有自己的答案了。” 吉备津边说边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了指自己胸口。这让我感觉恍然大悟。 “吉备津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看来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是的……可以到“龙宫城”让我下车吗?” 听我这么一说,吉备津脸上露出奸笑。 “真是想不到,您是打那种主意吗……竟然想“跟女王陛下当面对质”,真不知天高地厚呢!不,真有意思。这样的年少轻狂,真是太棒了。” 只见吉备津用充满哀愁的眼神眺望红牛窗外的街景。 “真是遗憾,一位大好青年就这样过世了……” “别触我霉头!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啊!” “我并不打算被愚蠢年轻人的莽撞举动拖累啊。” “莽撞又怎样!反正我这个在月球上没有任何后盾的平凡高中生,也没有莽撞之外的手段了!” “的确、的确……既然这样,我身为莽撞年轻人的同乡前辈,就送你一些有用的建议吧。” “那可真是多谢了……” 就在我认为反正不会是什么管用建议,不怎么当一回事的时候…… “女王陛下过世的丈夫,也就是前任国王,跟我们同样是“地球人”。” “……咦!?”这可是一项不得了的情报。 “也因为这样,乙和陛下才对地球人特别宽容。而且浦岛先生对乙和陛下而言,也暂且算是“女婿”,因此如果只是想说几句话,或许是有机会。” “这样我稍稍能看见希望了……” 红牛在龙宫城的后门停下。在我下车之前,吉备津带着那面具般的笑容对我说道: “浦岛先生……在这短暂的相处中,我相当欣赏你的表现。我会期待下次还有机会跟你见面的。” 这名男子直到最后都让人有奸诈的感觉。那卑躬屈膝的态度更加深了奸诈感。正因为这样,我选择用:“啊,不好意思,我……没有那种嗜好。”来敷衍对方。 虽然我没说出口,但我还是承认他是个“虽然感觉奸诈,但却有莫名 说服力”的旅月地球人前辈。 ○●○─ 这是我继昨天之后第二次造访龙宫城的后门。 “那么……再来该怎么办呢……” 虽然我凭着一股冲动来到这里,但坦白说,我也只能随机应变。 “啊,我这样……根本和昨天的辉夜没两样嘛。” 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乱发。尽管我对吉备津说出‘莽撞又怎样’的大话,不过…… “我真的有办法见到女王吗……” 看见眼前巨大庄严的龙宫城,让我的斗志迅速消散。 “啊,我开始悲观了……” 这样无计可施地处在异国之地,让我较以往更加意识到自己是个毫无价值的人。 好比说,像爱染那样理所当然拥有的地位、荣耀、爱戴、人脉、金钱,还有耀眼长发,那些我全都没有。这让我再次体认到自己是在面临一场毫无胜算的挑战。 不过上天似乎对我相当宽容,并没有抛弃我这个愚昧莽撞的年轻人。 “──三日月小姐!” 那个在许多陌生人当中,我能找到唯一自己认识的人,对现在的我而言,就像是发现沙漠中的绿洲。 她或许是刚结束工作吧。一看见三日月从龙宫城的后门现身,我便全速冲了过去,并且开心用双手握住她的手。 “能在这种时候见到三日月小姐,我真是太走运了!” “地……地球人!你这家伙!大、大胆!你、你、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顺带一提,三日月是个审美观有些奇特的女性,在她眼中,我似乎是个英俊潇洒的俊男。 “竟然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我的手……你打算把我当情妇吗!” “……啊?” “可……可恶……要是被这种除了相貌之外一无可取的男人当成情妇……肯定会被随意玩弄之后遭到抛弃的……可恶!” 三日月说出了像是‘明知不行却还是把钱花在牛郎身上的上班族女性’会有的话语。 “等等,你自己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不得了的话吧!” 我连忙松开三日月的手。 “话说回来,臭小子……辉夜公主在哪里?为什么你会单独跑来这种地方?” “对了!就是这个!你听我说,三日月小姐!” 我趁着三日月提到辉夜的名字,迅速将有关龙宫母女的一连串状况都向她解释。 “蠢……蠢蛋!这么严重的事,要是被其他人听到怎么办!” 她说的没错,我们非比寻常的表现,确实引来后门守卫跟其他像是公务员的路人注意。 “跟我来!” 在表情带有敌意的三日月催促下,我们沿着龙宫城外壁来到某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我便继续提起龙宫母女的话题。 “三日月小姐!请你帮我!我认为这是能让两人缩短距离的绝佳机会!” “我拒绝。” 她毫不犹豫给出答覆。三日月闭着眼睛,背靠着外墙。 “为什么!?因为你是女王陛下直属的亲卫队吗?虽然就立场来说是有些尴尬,但你与辉夜应该是情同姊妹吧?” “正因为这样……我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两人的感受我都知道。” 三日月用像箭一般的视线望着我。 “地球人──你以为女王陛下会喜欢跟辉夜公主过着彼此分离的生活吗?” 三日月睁眼后的眼神,锐利到令我倒抽一股凉气。看来我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对三日月来说十分敏感的问题。 三日月继续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让辉夜公主承受如此寂寞,你以为女王陛下一点都不痛心吗?陛下对于没能善尽母亲责任的自己,一直都是十分自责的!” 总是十分冷静的三日月,不知何时眼眶里已经带着泪水。 “但是!女王陛下还有身为王的职责!她在作为一个母亲之前,必须先是一名女王!在失去国王的现在,那是除了乙和陛下之外,没有任何人能胜任的事!” 三日月发出带着泪声的呐喊。 “乙和陛下为了我们月之民,选择成为一名好女王……她牺牲的是自己成为一名好母亲的机会!” 三日月说到这里,抽出了腰间配刀。那耀眼的刀尖抵着我的鼻头。 “这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多嘴!罢手吧!我不准你继续打探陛下的过去!也不准将这些事说出去!往后也不准再触碰这些问题!明白吗!” 三日月的表现带有并非只是要胁的悲壮感。这或许也反映出那两人在三日月心目中是何等重要。 我为此颤抖。想到自己明明不清楚辉夜她们母女的状况,却还自以为或许能够解决问题的幼稚,就让我愧疚到想要切腹。 因此我主动朝三日月的刀尖踏近一步。 “三日月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就此让步。” “为什么!?” “我是辉夜的丈夫!让妻子幸福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明明认识没有多久,而且还是假结婚的丈夫,我到底在激动什么?虽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答案,但这是我千真万确的想法。 “三日月小姐!拜托你!就算只是说话也好,你能让我去见女王吗?” 我当场双膝下跪如此恳求。虽然这是我人生初次下跪,但不知是否是天生的输家气质使然,我对这个选择丝毫没有迟疑。 “不管是你,还是吉备津……你们这些地球人怎么都这么不知分寸啊?” 我实在没想到会从三日月口中听到吉备津的名字。不过说起来也对,吉备津是与辉夜有往来的代购业者,因此他们会认识彼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可以按照三日月小姐的希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对辉夜来说,这不是她现在能当做不知道的事!” 听到我搬出辉夜的名字,让三日月的眼神闪烁。 “知道自己母亲年轻时会偷溜到下町,而且甚至还曾打算跟下町的男人私奔,你认为以辉夜的性格,能装作不知道吗?” “这……这个……” “关于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从女王陛下那里得到什么答案,我想辉夜是无法接受的。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可能只会更加扭曲!” “辉……辉夜公主确实是个聪明伶俐、善良真诚的人……她肯定无法假装不知道吧……尤其是遇到跟乙和陛下有关的事,她更是难以冷静……” 三日月挤出这样的话语。只差一点了,我要再推她一把。 “三日月小姐有向女王陛下问过关于私奔的事吗?你肯定不敢向女王陛下当面放肆问这种事吧?” “这是当然的,对月之民而言,女王陛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对象!” “换句话说,要对女王陛下提出如此失礼的疑问,这种事只有身为地球人的我能办到。不对吗?” “…………” 她内心想必有所挣扎。三日月用带有敌意的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我。 “浦岛……你敢说你那想让辉夜公主幸福的话语,绝无虚假吗?” “是的……因为笑容才是最适合她的表情。” 听到我这么说,三日月朝跪伏地上的我伸出手。 “好吧,我会禀告女王陛下你请求觐见……” “真……真的吗!谢谢你!” “我只是传话而已!如果女王陛下不愿见你,你就得给我死心!” 虽然三日月如此大吼,但她的手仍拉起我的身子。看来这个人真是一个要远比外表看起来亲切的人。 我彷佛见到昨天看过的景象。 “……地球人……你想找我说什么?” 那视线如同出鞘刀锋般锐利的秀丽女子,正坐在王座上。 然而跟昨天不同的是,这里现在并没有像是敢死队队长的“兔耳少女”。 现在不是可以故弄玄虚的状况。况且只要对方装傻到底,我就无计可施。 “你知道大约在二十年前……有个名叫‘乙和’的年轻女子,跟名叫‘是空’的太空船技师试图私奔的事情吗?” 我决定一开始就切入正题。比起女王的答覆,我更加注意她的表情。我已经想好就算女王否定,只要她的表情有所动摇,我就可以趁势追击。 然而遗憾的是,女王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 “我知道。” 因为女王面不改色地给出肯定答覆。 对方如此干脆承认,反而让我产生动摇。 “那……那个女子就是年轻时的女王吧?” “没错,就是我。”这个答覆也同样干脆。 “……也就是说,当时的女王也跟辉夜一样,抗拒父母所决定的婚姻吗?” “没错……我打算藉由跟自己挑选的对象私奔,让不符合自己意愿的婚姻落空。那是我年轻时所做的傻事。” “所以说你的女儿,是尝试跟母亲做相同的事吗?” “似乎没错。” 女王神态自若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那么为何你不给女儿选择对象的自由呢?你不是应该可以体会女儿的感受吗?”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问题吗?我最后放弃了私奔,和母亲选择的对象结婚,所以现在才会以女王的身份在你面前啊。” ……实在太高明了,女王陛下。我原本以为揭露出她过去的丑事,可以让她稍微动摇,然而女王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丝毫没有变化。 “所以你就只是要说这件事吗?” 这下很不妙……费了这么大工夫才来到这里,这样下去我会无功而返的。我希望最少能得到某些能撬开是空封闭内心的提示…… “……不,我还有话想说!” “喔?你还想说什么能让我感兴趣的话题吗?” 女王脸上露出从容笑意。而我则是让自己冒汗的手紧紧握拳,说出一个我实在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你在私奔当天要背叛是空先生呢?” 女王的眉毛微微抽动。 “不知女王是否知道,因为受到你的背叛,让他的人生陷入混乱。在你身为女王获得众人尊敬的同时……过去曾是天才技师的他,却在下町变成了酒鬼。” 女王的表情明显多了层阴影。 “你都不感到痛心吗?还是说区区一名卑贱男子沦落成什么模样,对女王陛下来说都只是无关痛痒的事吗?” “放肆!给你机会多说几句,你竟敢这样对陛下说话!” 这么抽出腰间配刀喝叱的人,是随侍在女王身后的三日月。 “你退下!三日月!” 被女王立刻伸出扇子出声制止,三日月也只能低下头说了声:“……遵命。”然后默默退回原本的位置。 “……我明白……自己对是空做了难以原谅的事。” 女王表情沈痛地这么说道。看来她并不像三日月所说的那样,是个没血没泪的女王。 “……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是因为放不下地位及名誉吗?” 我明白这是个毒辣的问法。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想自己根本无法让这名如同最终头目的女性产生丝毫动摇。 “说这种话未免太搞不清楚状况了……当时的我丝毫不会对束缚自己的地位及名誉有所眷恋……而且我的确爱着那名有些笨拙,但十分善良的技师……” “那又是为什么?我实在不懂你那么做的理由。” “关于这件事,我不想说。” “……就算对是空先生也不能说吗?” “没错,就算是他也一样……我不认为有必要让他知道我当时没有现身的理由。” “就算让他一直把你当成背叛者也一样吗?” “……我是这么想的。” 女王的语气透露出些许哀伤,用放弃的表情露出微笑。 “……我无法改变过去。就算我现在告诉你理由,过去也不会改变。最多就是满足你那一丁点的好奇心罢了。” “……虽然这确实是你自身的问题,但对辉夜来说,也是同样迫切。” “她无论如何都想请是空大叔帮忙打造月面战争用的太空船。因为如果我用普通方式应战,面对女王所推荐的爱染,根本不知有何胜算。” “喔?把这种事让我知道,没有问题吗?” 女王的眼神中露出笑意。 “您说笑了,反正我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全在女王陛下的掌握当中吧?” 其实我们也并没有特别保密。事实上除了公主的身份之外,辉夜本身就是个相当醒目的存在。只是辉夜如果知道我擅自向女王透露我们的底牌,她可能会生气就是了。 话说回来,光是我跟女王见面这件事被她知道,她应该就要气炸了。 “所以说,是空拒绝为你们打造太空船吗?” “……二十年前的事让是空先生相当挣扎。你可以让我知道‘为什么在约定当天没有出现’的理由吗?” “所以说你是打算用这个答案作为礼物,让是空帮你们造太空船吗?” “陛下英明!真不愧是女王陛下!” “英明什么?你这个蠢蛋……有谁会傻到给敌人送礼呢?” “如果是这点小礼,应该也无妨吧?” “……这话怎么说?” “对于连自己为什么被甩掉都不明白,在这二十年来一直借酒浇愁的可悲男子,还有因为母女关系闹脾气的女儿,送这点小礼又有什么关系呢?” 下一瞬间,女王的双眸又再次露出锐利锋芒。 “就算……我真的说出理由,你这黄口小儿又懂什么!” 这是女王今天第一次用激动的语气说话。这让谒见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而我也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无法克制的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别被唬到了,撑住。不,要挡回去。别忘记我可是要拯救辉夜的。 我轻吐一口气,露出笑容说道: “真不巧,我只是一个地球人……月球的女王陛下有哪些顾虑,我真是一点都不懂。” “那就没话好说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听废物胡说八道!” 女王丢下这句话,便从王座起身作势离去。 “你想逃避吗!?” 我用强硬的话语制止女王的行动。 “……如果你在这时候逃避,以后就永远都只能逃避了。我的确只是个区区的地球人,但无论对是空大叔还是辉夜,我都是真心想帮助他们!” 我恳求的眼神让女王做出“哼……”的反应,接着不太情愿地重新坐回王座。 这次的事情让我深刻体认到一件事。那就是我这外人也有身为外人能做的事。不,不只是能,而是只有身为地球人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正因为我只是地球人!所以我自认自己应该能理解你的想法……” 我全力将自己此刻的感情暴露在女王面前。 “虽然你刚才说过……过去不能改变,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不……现在已经开始改变了。区区一个地球人的我能这样站在女王面前,应该就已经让未来有所改变了……” 一国的女王跟平凡高中生这 样对等交谈,又有谁想像得到呢? “而且,女王陛下……允许我跟你会面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我相信女王在内心一样抱有想要清算过去的想法。也希望她抱有想改变自己跟辉夜未来关系的心愿。 “所以你要我将自己过去的感情对你倾诉吗?对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 “请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告诉我理由,我就能给是空大叔一个解释!这样我也能让辉夜接受现在这种状况!这对大家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女王直视我表情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在这彷佛产生耳鸣的寂静中,就连心跳声都显得异常扰人。我脑中正响起时钟秒针的跳动声响。 而这让人甚至不敢眨眼的紧迫感,被女王无奈的叹息声给打破。 “看样子……从那个叛逆女儿带回你这个她称做丈夫的地球人时,我的未来就乱了套了。” “这……这么说……女王陛下!” 我脸上自然浮现笑意。 “哼……话说回来,‘未来可以改变’这种话,真亏你说得出口。” “因为我跟辉夜都是“拥有未来的年轻人”,未来不就是拥有无限可能吗?” 我用笑容回应女王的话语。 “既然这样,应该就没有什么是无法改变的。就连月面战争的胜败,都有可能翻盘呢。” 听到我大胆说出这种话,女王那对带有长睫毛的眼睛先是眨了几下,接着发出低笑声。 “真不知天高地厚……也罢,这也算是年轻人的特权吧。你就试试能不能靠自己的年少轻狂胜过我吧……小心可别被地球人的骗徒给耍了。” 听到女王这么说的瞬间,我兴奋地握拳。 “那么……” 然而正当我打算开口询问女王理由的时候…… “三日月!我要出宫!你快去准备一下!” “是!陛下,属下立刻就去!” 女王接着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呃,等、等一下!你不是已经信任我,要把理由对我说吗!?” “呵呵呵……看来是你的直来直往的个性,让我的心恢复年轻了。要我说出心声,这里可不是好地方。” “所以现在是……要换地方吗……?” “三日月!去准备我的“微服”!” “是!遵命!” 女王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在三日月领路下,从谒见厅后方离去。这让被独自留在谒见厅的我,只能呆站在原地。 ○●○─ “……虽然景物并非依旧,但人却都没变。真是令人怀念。” 一名气质出众的女子望着眼前的街景,满怀感慨地这么说道。 “喔?那间“萩饼店”还在呢。真想再尝一次那个味道。三日月,等等买几个回去。” “是!乙和陛下!属下记住了!” “嗯?怎么了?你怎么一脸像死鱼被玩具枪吓到的表情?” “为……为什么女王要亲自到下町来呢!?” 眼前这名彷佛好莱坞女星一时兴起到街上闲逛,散发强烈突兀感的女性,让我自然而然地大声吐槽。 “小声点!地球人!要是陛下身份曝光怎么办!?” “别担心,三日月,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不会有人想到我是女王的。” 换下豪奢沈重的十二单衣,把王冠换成有垂幕的市女笠,一身古装贵妇装扮的女王,模样跟先前判若两人。 然而里头的人依旧是那个在王座上的女王。 “喂!快看!那个美女是谁啊!?” “她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个大企业的总裁夫人吗?” “不对,那是影星吧?虽然想不起来是哪部电影,但我应该有看过她。” “这样一讲,确实像是最近在哪里看过呢!总之先去试着要个签名怎样?” 女王那跟辉夜一样格外醒目的样貌,立刻在四周引起骚动。 “总、总而言之,我们快走吧!” 如果继续这样悠哉闲逛,只会让凑热闹的人越变越多。我一把拉住女王的手,强行要她加快脚步。 “何必这么性急呢……这可是我暌违二十年再次来到下町呢。就不能让我好好看看吗?” “麻烦你看情况说话好吗……” “地球人!你竟敢这样粗鲁拉扯乙和陛下的手!太放肆了!” “拜托!三日月小姐!麻烦你也看情况说话!” 我用剩下的手拉住三日月的手,同时拉着两人穿过人群。为什么是身为地球人的我要替这两人操心呢…… “况且女王何必亲自……你只要把理由告诉我,我就可以转告给是空大叔了。” “笑话,是你叫我不要逃避的吧?那么我当然要亲自去向是空说明理由啦!” “呃,这好像有些挑语病的感觉……” “少说废话,快带我到是空那去就是了!” “是你自己要绕到商店街来的吧……” “怎么?你还有什么抱怨吗!?” “不,没有!都听你的!” 这种立刻把想法付诸实行的行动力……算是相同dna的特征吗?这人真不愧是辉夜的母亲。 我靠着记忆带两人前往是空的工房。 “喂!还没到吗?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知是否是那样比较顺手,女王此刻就像是拉着牵狗绳似地抓着我上衣下摆。 然而越是接近是空的工房,女王的话语也逐渐变少,而她抓着我衣服的力道也逐渐变强。看来就算是女王,这间隔二十年的再会仍让她难掩紧张。 离开巷子之后,眼前便是那间彷佛废墟般的工房。一看见那里,女王便带着满怀感慨的眼神说出:“确实是这里……真让人怀念。”的话语。 “这里就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咦!?” 不会吧?我还以为是受到岁月摧残才让这里变得如此荒废,没想到这里竟是原本就设计成像是废墟般的工房。 “……女王陛下,我去叫大叔过来,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 “……不,我不想再逃避了。”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女王便拉开工房的拉门。就在女王踏入工房的同时…… “谁啊!这次轮到地球人小鬼吗!我不是说过不想再看见你吗!” 听到开门声的是空在工房内大声怒叱。 “不管你来几次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我再也不打算打造月面战争用的太空船了!听懂就快点给我滚──啊!?” 挥着手边工具从工房内现身的巨汉一看见那站在玄关的女性,便像是被蛇发女妖变成石头似地僵住身子。 “是……是……是……是乙和吗……” 是空用颤抖的声音挤出这几个字后便再次僵硬。 “──好久不见了,是空。”女子带着柔和微笑这么说道。那并非是以往的语调。那应该是女王……不,是乙和本来的说话方式。 “为、为什么……” 或许是受到相当大的震惊,感觉能够跟老虎对瞪的凶悍大叔,竟然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我是来为二十年前的事情,给你一个解释的。” 此刻站在我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月之民的女王,也不是拥有任性独生女的母亲,而是一名叫做龙宫乙和的女子。 “啊……是这样啊。” 乙和的一句话,似乎让是空明白她指的是‘为何那天没有现身’的事情。是空让自己那远比椅子面积要大的屁股坐在身边的小圆 6【和龟兔赛跑一样落后的地球人】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见迎面而来的陨石坑壁面,让我陷入恐慌。 “麟太!方向盘!快点打方向盘!” 看见就算自己在助手席大声提醒仍当机到动弹不得的地球制糟糕驾驶,让辉夜实在看不下去,干脆自己伸手转动方向盘。 “呼~真是好险。” 真是千钧一发。太空船做出宛如顶尖赛车手施展的甩尾,在距离陨石坑壁面仅仅不到数公分的位置停下。 “呼、呼、呼……我……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在月面边境开始进行太空船操纵训练的我,不知已经见过多少次的临死片段。那些片段对我来说已经像是暑假时重播的动画一样,我都已经能熟记内容了。 至于在助手席的辉夜则是发出不同于我喘息的叹气声。 “太意外了……没想到麟太竟然这么没有操纵天分,真教人失望……” 没错,辉夜望着我侧脸的眼神,就像妻子在看一个薪水微薄的丈夫。 开始进行太空船操纵训练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礼拜。对于始终没有进步的我,总是大声用:‘没关系!’来鼓励我并抱着乐观态度的辉夜,现在也不免抱头。 “真是的!麟太你搞什么啦!距离月面战争已经只剩一个礼拜了耶!” “我……我也没办法啊!在月球驾驶太空船,我也是第一次……” “这已经不是第几次的问题了……就算以地球水准来说,你的驾驶才能也太逊了啦!” 辉夜竖起兔耳,用边说边用力拍打我座位的椅背。 “比赛当天在你旁边可不会有人帮你的。因为我得以月球第一公主的身份,在龙宫城的贵宾席跟母亲一起看比赛呢……” “在月球长大的公主或许不知道……月球的太空船要比地球的汽车快太多了!对我这个最多只溜过滑板车的人,这未免太难了啦!” “太空船会快是根本不需提前说明就知道的事吧!那可是要在浩瀚宇宙间移动的工具,如果不够快,人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就变成木乃伊了!” 虽然听说过去有地球人在月面战争夺冠,不过开这种东西究竟要怎么赢啊……那个冠军以前该不会是战斗机飞行员吧? “好了,继续努力!我们再来一次!” “……先让我休息一下吧。” “你这样会输掉啦~” “我只是还没认真而已……大概。” “什么大概!麟太就算看人家跟爱染结婚也无所谓吗!?” “……还好啦,人生偶尔也是会有那种事嘛!” “你、你、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辉夜嘟起嘴,用拳头连连敲打我的肩膀。 “会……会痛耶!” “麟太都不爱惜自己的妻子吗!?就算我被其他男人抢走,你也不在乎吗!?” 这是这样……我感觉自己彷佛像是一个被同居女友哭着恳求:‘拜托你去找工作吧!’的窝囊软饭男。 “少、少啰唆!反正我在月球就是这么没出息!” 说得好像我在地球时就很有出息一样。我在内心这么对自己吐槽。 “你这个作妻子的怎么不发明一点让菜鸟也能轻松获胜的玩意来帮助丈夫啊!不要去搞什么会电人的手环,花时间去弄点更实用的东西啊!” 这样推卸责任的我,简直就像是对同居女友说出:‘那么需要钱就拿自己的年轻身体去赚啊!’的人渣软饭男。 “麟太……麟太是笨蛋!” 以前有句俗语是:‘祸从口出。’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从头到脚都遭到电流贯穿的我,正用全身体会这个俗语的意义。 该怎么办……这样下去别说跟爱染一较高下,就连完赛都办不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后悔没有考虑到自己欠缺驾驶天分就随便答应在月面战争一较高下的决定。 而我唯一的希望,就只有是空大叔的机体而已…… 那是人称天才技师的大叔为了在二十年前的月面战争出赛,倾注全身心血打造的机体。据说那是能笃定夺冠的传说机体。而那个大叔为了跟女王私奔而一次都没在实战中用过就放在工房地下盖满灰尘的传说机体,大叔此刻似乎正用最新的技术进行改装。 就算只有三流驾驶技术,如果能驾驶超一流机体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这样将最后希望寄托在那传说的机体上……虽然可悲,但现在的我也别无他法。 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在距离比赛三天前的时候。辉夜带来了机体终于完成的消息。于是我跟辉夜便立刻兴奋地前往位在下町的工房。 “怎样!两位!这可是老子我呕心沥血的最佳杰作呢!” 大叔那满是汗水与油渍的脸颊看起来虽然有些憔悴,不过仍充满摆脱长达二十年束缚的充实成就感。 而我也在看到那架机体的瞬间不禁语塞。 “太……太棒了!是空先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太空船耶!有这个我们就赢定了!” 辉夜兴奋地在机体旁边雀跃不已。 “可不是吗?辉夜!没想到你一眼就能理解这艘太空船的优异……真不愧是乙和的女儿!” 是空满足地用手拍了拍太空船的白色机身。 “这还用说!这艘太空船有多么出色,我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那是流线型的纯白机身。在机身上能看到弯曲延伸的机首,而机首末端则能看见黄色鸟喙。加上颈部的红色缎带与足以吸引所有观者目光的圆润双眼。那让我怀疑是否该说是太空船的物体就出现在我面前。 “等一下!这根本是“天鹅船”吧!” 这东西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观光地池畔之类的地方会看到的天鹅船。而且在驾驶座上还不忘装有脚踏板。 “别胡闹了!这东西哪里是什么传说机体啊!” “外行人就是这样让人伤脑筋,你真的不懂这玩意有多么出色吗?” “难、难不成……这玩意其实拥有不得了的性能吗?” “这还用说!我是空大爷难道还会去制作普通的太空船吗!” 是空大叔骄傲地挺起那厚实胸膛。这份强烈的自信,代表我真的可以期待吗!? “也对……毕竟这是人称能笃定夺冠的机体嘛!” “没错!这是能笃定夺冠的‘漂漂小天鹅’!” “……咦?这可爱的名字是怎样?” “真正的秘密来了!这可是一艘踏板踩越快,速度就越快的超级太空船喔!” “拜托!这一看就知道了吧!这哪里是秘密啊!” 我理所当然地原地跪了下去。 “为……为什么是人力啊!这是鸟人比赛吗!” “唉!你真是外行!到头来人力才是最棒的!” 是空大叔夸张地摇头叹气。 “虽然最近的年轻技师甚至连细部都想交由机械包办,但艰难的月面战争,那些精密机器总是一下就故障淘汰了。” “呃,虽然说如果跑到一半遇上引擎故障,我确实是无计可施,但这也……” “但在这一方面,这玩意可不一样!它的引擎就是驾驶员自己。只要你还有满腔热血,漂漂小天鹅就绝对不会停止!” “好棒喔!太强了!漂漂小天鹅!是空先生!我好感动喔!” 辉夜的双眼充斥着兴奋光芒。“可不是吗?”而大叔也在说出这句话后,跟辉夜用力握手。 “原来如此……有道理。最好是啦! 我又不像满脑肌肉的壮硕大叔,我很没力的!就算机体不会故障,我也会因为体力问题先被淘汰的!” “你这小子真没出息……真拿你没办法!我晚点会装个引擎上去,你可别再抱怨喔。” “……呃,真的麻烦你了。” 当我因为期待落空的最后希望垂头丧气时,辉夜表情严肃地将手指放在下巴旁,看着那艘漂漂小天鹅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是空先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没多久辉夜就像是脑袋上有灯泡发亮似地闪过一个点子,接着她跑到大叔身边颠起脚尖,在大叔耳旁说话。 大叔也做出:“嗯、嗯,原来如此……”的反应,将那粗大的手指放在下巴旁,表情严肃地点头附和。 “啊……麟太,我要帮忙是空先生做一些事,可是得花上不少时间,所以你自己先回去吧!” “……好吧。” 辉夜是个擅长发明的女孩,她肯定是想到什么能够获胜的点子。我想这应该是要放手交给专家处理的时候。虽然不太甘心,可是……完全不懂相关技术的我,留在这里也只是碍事罢了。 “对了,麟太!今天我会比较晚才回去,所以你回家之后,麻烦先让“小猴宝宝”准备晚餐喔。” “嗯……没问题。” ……可能的话,我是很不想跟那个诡异的机械人偶有所牵扯,但是……辉夜是为我在这里工作,我当然要干脆答应。 我就这么带着‘老婆比自己收入要多的小老公’感受,独自踏上归途。 “自从来到月球之后,我还真是经历了很多不同的感受呢……” 正当我嘴里吐出这满怀感触的话语,打算到大街去招一辆红牛的时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声音突然将我叫住。 “事情我全都听说了!浦岛麟太!” 我讶异地转头查看四周。 “喂!快看!在天上!” “是鸟!” “不,是太空船!” “不!不对!那是梵天!” 我顺着街上众人纷纷指向天空的手臂仰头望去,看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正以降落伞缓缓落下。 “浦岛麟太!听说你要代替辉夜在月面战争出赛呢!” 这样说起来……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梵天时,他也是在屋顶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竞争对手!我们就来为娶辉夜为妻的权利一较高下吧!” 仰望天上的我内心涌现某个跟烟有关的谚语,而就在那个时候,传来行人惊慌失措的叫声。 “有暴冲红牛!有暴冲红牛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为大家解释一下,所谓的暴冲红牛……就是自动驾驶的红牛罕见因为机密机械故障陷入失控,在街上胡乱冲撞的状况。 “浦岛麟太!我们就光明正大地来一决……唔哇!” 下一瞬间,那头暴冲红牛正好撞上用降落伞着地的梵天。 只见梵天就像是被斗牛顶上天的斗牛士般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整个人消失在建筑之后。紧接着是一连串重物砸坏东西的破坏声响。 “梵天被暴冲红牛撞到了!”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从建筑对面传来一阵骚动。 而我则望着以猛烈速度跑开的红牛背影,满怀感慨地说道: “太过依赖精密机器真的不好,嗯。” 我回到住处后,大约过了五个小时── 辉夜似乎相当投入,一直到我吃过晚餐,辉夜都没有回家。 今晚三日月也不在。当小猴宝宝正勤奋收拾餐桌的时候,我只好悻悻然地像是小偷般从茶柜中取出掌机。 “……只玩一下就好……只玩一下。” 我躺在客厅榻榻米上,打开掌机电源。 这是我拜托吉备津从他旧货当中让给我的东西,不过因为一直没有玩的机会,因此让我现在心痒难搔。之前我在辉夜面前想打电玩的时候…… ‘真是的!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丈夫会不顾妻子自己玩自己的!’ 她在怒叱之后便逼我帮忙折清洗过的衣物,那时我不小心拿到辉夜的内衣,在她大喊:‘麟……麟太是色鬼!’并对我施加媲美雷神之锤的电击制裁,让我在榻榻米上痛苦翻滚之后,我就没有再玩过电玩了。 “我猜……大概都是这样吧。” 我感觉自己似乎看见某些mmo玩家之所以在结婚之后便退出游戏的辛酸内幕。话说回来,以夫妻生活为重确实也是没错啦…… 大概在狩猎游戏、射击游戏、fps游戏里耗费约一个小时之后,我便忘情地让自己沈迷在电玩当中。 “啊~还是打电动最棒了。” 这段将脑袋放空埋首电玩的时间,让我彷佛像是回到久违故乡般感受到怀念与安稳。 虽然离开电玩有几个礼拜,但我的技术并没有因此退步。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我过去有好几百……不,几千小时以上,我都把人生的时间花费在电玩中。岂止是透骨入髓,我甚至是每个细胞都累积了各种电玩的经验。 “唉!要是我操纵太空船的技术也能像电玩一样熟练就好了……” 这无心的话语成为一个重要提示。下一瞬间,我脑中闪过一个绝佳的主意。 “对喔!还有这个办法嘛!” “啊!麟太!你趁我不在一个人在玩地球的电玩!” 返家的辉夜就像看见‘深夜瞒着老婆偷看色情影片的老公’一样柳眉倒竖地喝叱。 可是我那一棒逆转满垒全垒打级的点子,让我兴奋得没法去理会辉夜。我将掌机放到矮桌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站在走廊的辉夜面前,双手抓住她白晰的肩膀。 “辉夜!拜托!今晚你能陪我到天亮吗!” “为、为什么!这么突然!麟太……你是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拜托你!辉夜!我实在等不下去了!这样我会兴奋到睡不着觉的!” 这要我怎么能不兴奋呢?如果这个点子能够实现,说不定就能颠覆眼前不利的状况,跟爱染对等较量了。 然而不知为何,在我眼前的辉夜那对兔耳软软地垂了下去,脸颊也像秋天的枫叶一样满脸通红。而且她的眼睛也望着地面,手指彷佛要重现‘临兵斗者皆阵烈在前’的手印一般,在胸前动个不停。 “就……就算只有我们两个……突然这么大胆要求……我会很困扰的……” “……啊?” “我……我们确实是夫妻,可是、可是……并不是真的……而且我们都还年轻……” “……咦?” “呃、还有!人家并不是讨厌麟太喔!可是……人家也需要心理准备……而且一定要的话,人家觉得也该等月面战争结束之后……” “……咦?” “别……别一直盯着人家看啦!笨蛋!” 看到兔耳少女那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模样,我这才总算理解辉夜误会了什么。虽然因为太过兴奋而没把话说清楚的我也有责任,总之辉夜应该是…… ‘我已经憋不住了!这样下去我没法睡觉!今晚三日月也不在,到天亮我都不会让你睡的!哇哈哈哈!’ 把我的话语听成这个意思吧。而在意识到这个要素的瞬间,我那眼睛像死鱼的表情自然也变得像水煮章鱼一样。 “你……你误会了啦!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什……什么嘛!那就别用一些会让人误会的说法嘛!” “是、是你自己想歪的吧!你的妄想力也太强了!” “才、 才没有!不、不是人家的错!都怪麟太是色鬼的关系!” “什、什么色鬼……你别闹了!因为睡相糟糕透顶的公主,你知道我每天都得强迫自己过着放空欲望的生活吗!我搞不好明天就要开悟了呢!” “胡说!因为之前要你折衣服的时候……你还用手指拎起我的内……内裤,在眼前盯着看呢!那根本是色情狂嘛!” “那……那次我明明说过,是我想说:‘这有小花边的布块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是内裤才会稍微观察一下嘛!” “观察!?麟太竟然会对女生的内裤费心观察!根本变态嘛!那是不折不扣的变态嘛!” “快住口!不要变态变态地一直叫!会对女生的内裤感兴趣……对青春期高中男生来说,反而才是正常的!” “哇!放弃掩饰了!变态放弃掩饰了!太可怕了!吓死人了!” “就说别再乱喊什么变态了!我是正常人啦!” 这是一段两人面红耳赤像小学生一样互相叫骂,如同地狱般的时间。继续这样对骂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决定连声高喊:“暂停、暂停!”并用双手捂住辉夜的嘴巴。 “等等……我们到底在争什么?我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拜托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怎样啦?” “其实我想到一个能在月面战争夺冠的好点子了。” “……好点子?” “没错!所以我想借助你的发明本领,为我打造“某个装置”。” “只要我能办到的话……是什么装置?” “我想请你帮我把那艘漂漂小天鹅的操纵杆换成“电玩的控制器”!” “电玩的控制器?你说那个电玩的控制器吗?” 辉夜看了一眼我摆在矮桌上的掌机。 “对!虽然一般的操纵我没什么天分,但如果论电玩感觉,我有自信能把机体操控得像自己手脚一样灵活!”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只有麟太才想得到的有趣想法。这样或许真的可以期待喔!” 辉夜的双眼发亮,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笑容。 “所以呢?你做得出来吗?” “嗯,这简单。因为构造很单纯嘛。” “太好了!这样就有办法了!”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麟太,距离正式比赛只剩下两天喔。” 相对于我兴奋的语气,辉夜的语调颇为沈重。她那笑容的花朵也明显失去生气。 “人家是可以不惜通宵帮你完成控制器,可是……你可能几乎没有时间练习了……” “这不成问题!只要是电玩,就看我的吧!” “我还是很担心……因为麟太要操纵的不是电玩,是真正的太空船喔。” “你就相信我的“电玩功力”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比起冠军,现在我最想要的麟太能够平安,所以……” 辉夜低下头陷入沈默。 “真的不成问题啦。只要握到电玩控制器,对我来说根本是如虎添翼……不对,应该说像老虎跟金刚飞翼组合一样威猛。” 虽然我这样说笑,但辉夜的表情依旧黯淡。 “虽然现在说这种话有些奇怪,可是……如果麟太真的不愿意,那么不用参加月面战争也没关系……” “你啊……你应该也不想输吧?再多信任我一点嘛。” “我相信你,可是……” “要是我输掉,爱染在月面战争中夺冠,向女王要求‘把辉夜嫁给我。’不就完蛋了吗?” “嗯,因为月面战争冠军的要求,是绝对的……” 说到这里,辉夜突然说了声:“啊,对了!”并用手往自己掌心一敲。 “我们两个人干脆私奔怎样?” “……啊?” “我们可以一起到地球去!到其他星球可能也不错!这几个礼拜我们试着住在一起,我们其实还挺合得来的!我相信就算换其他地方,只要是跟麟太在一起,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面对那语调兴奋不已的天真公主,我对准那像水煮蛋般的白嫩额头…… “好痛!” 理所当然地用手指在上面用力弹了一下。 “很……很痛耶!” “你白痴吗!你是忘记自己想要私奔的母亲后来有多么痛苦吗?……如果你选择逃避,会后悔一辈子的。” 或许因为是母女的关系,辉夜竟然想到跟母亲一样的结论。她们真的很像。 “不要逃避,正面应战吧!靠胜利来证明自己吧!向所有人证明我们才是对的!” 况且在辉夜跟女王彼此关系有好转倾向的现在,要是因为我而迫使两人分开,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可是希望辉夜她们母女能够和好的。 “而且我自己……也很喜欢在月球的生活。” “……是这样嘛?” 趁着这个机会,我决定对辉夜说出自己此刻的真心话。 “这里有是空大叔、三日月小姐、蔬果店的大叔大婶,还有其他下町的大家……为了这些愿意替我这个地球人加油的人,我也想试着努力看看……我自己也想说可能的话,为大家拿个冠军……” 说到这里,我稍微喘了口气。 “……当然,我想帮助你的想法还是最重要的。毕竟你也给了我很多照顾。而且你还让我回想起有亲人的幸福呢……” “麟……麟太……” 我本身跟在地球时没有两样,我依旧是一对死鱼眼,同样是一头乱发,依然是个没有任何长处的凡庸高中生。但在月球上的我,有个决定性的差异。 那就是我有了“妻子”。 我重拾了自己已经遗忘好一段时间的‘亲人’感觉。每当听到菜刀切洋葱的声音睁开眼睛,受到烤鱼的香味吸引来到餐桌旁的时候…… ‘麟太!早安!’ 就会有穿着围裙的兔耳少女带着满面笑容迎接我……这简单的日常让我感受到无比的幸福。 对于自幼父母双亡与亲人这种存在无缘的我来说,是这名兔耳少女让我得以重温那个我以为不可能再次拥有而已经放弃,那与亲人一起生活的喜悦。 ‘啊!麟太!你又想在荷包蛋上淋伍斯特酱了!’ ‘我说过了!偶尔也让我加些酱油以外的东西啦!’ 我们或许确实不是真的夫妻。 “我现在打从心底想赢这个冠军,这是真的。” 可是我们激动争吵,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生气,我们总是认真的在让彼此的感情碰撞。这些全都是真的。 “拜托,辉夜……给我这个报答你的机会。” 我强烈地希望自己在最后能留给这名兔耳少女一些回报。 不久之后,辉夜微微耸肩,带着微笑开口说出:“……嗯,你要加油喔,麟太。” “说起来,选麟太当丈夫的人是我自己……成功的丈夫身后都有伟大的妻子吧?所以相信丈夫会成功,应该也算是成为好妻子的条件吧……” “真是太感谢了,能有懂事的好老婆,真是太幸福了。” “对吧?我这个妻子还挺不错的吧?” “……是、是,你说的对。” 虽然我嘴上说得敷衍,不过我心里认为辉夜或许的确是个好妻子。 “真是的!为什么说得那么随便啦!有诚意点!认真说啦!” “会……会痛耶!你力气很大,要懂得留手啦!” 就这样,我跟辉夜在工作室里直到天亮,都一直不断尝试错误让我那能够一 棒逆转的的点子逐渐成形。虽然我身躯十分疲惫,但内心却相当充实。 “麟太……你一定要拿冠军喔!” “嗯,这还用说!” 我们在这一瞬间,对相同目标抱持的感情合而为一。无关乎我们的关系是真是假,我们都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搭档。 ○●○─ 那名型男撩起那柔顺的金发,露出发亮的皓齿说道: “啊哈哈哈哈哈!我开门见山地说吧!地球人!从月面战争弃权吧!” 这是在月面战争开幕前一天的事情。 听到吉备津说:“我遵照以前的诺言,来请你吃饭了。”在我乖乖跟着他到月都时,便被他领进一间一看就感觉相当高级的日式餐厅内。而且在被带到感觉就像是政要密谈用的房间时,便看见爱染等在那里。 “……这是什么状况?吉备津先生。” 我狐疑地提出疑问,只见吉备津用那带着狐狸眼的笑容应了声:“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接着便站到爱染身后。至于那名金光闪闪的男人一开口,便是先前提到的那些句子。 这让我明白,我被吉备津设计了。 “笑话!在比赛前一天,你以为我会说:‘好,那就这样吧。’同意放弃比赛吗!” 我立刻拒绝了那不讲理的要求。可是爱染接着说出的语句,让我没法立刻接话。 “啊哈哈哈哈哈!我都知道啦!你跟辉夜只是“假结婚”而已!” 我最多只能忍住不让自己发出惊讶叫声。为什么爱染会……不过也不需要多想,因为答案就站在爱染身后。 “吉备津先生!是你对吧!” “没错,是我告诉爱染大人的。” “你不是跟我们站在一起的吗!” “是啊,就算现在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顾虑浦岛先生的安危,所以才建议你退出月面战争的。” 尽管面对我的怒视,吉备津仍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 “我看了浦岛先生这几个礼拜的操纵训练,但说实话,我实在不认为你有机会能够在月面战争夺冠。” “这、这个……” “不只是夺冠,以浦岛先生的本领,我甚至觉得你很有可能在比赛中有生命危险。同为地球人,我不愿看见你遭遇不测。况且浦岛先生的目的,应该是要活着返回地球才对吧?” “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的我在回地球前,还有无论如何都想达成的事…… “既然这样,手段并非只有在月面战争夺冠。给月球权贵一点方便,这也是一种办法。” “……所以你就找上爱染吗?” “爱染大人是在百忙中答应跟我会面,在得知状况之后,也大方接受了我的请求。” “啊哈哈哈哈哈!别这么客气!毕竟吉备津不仅对我!对辉夜也是在平时给予很多照顾呢!” “藉由爱染大人的裁量,浦岛先生未经许可入境月球的罪责,还有跟辉夜公主假结婚的问题,全都可以免除。而且他还可以特例让你返回地球。如此宽大的处置,可不是常有的机会喔。” “……所以条件就是我要退出月面战争吗?” “请别误会,这都是为你着想。老实说,浦岛先生是否出赛,都不会对爱染大人的冠军有所影响。爱染大人的实力就是如此卓越。正如先前所说,弃权因为顾虑到浦岛先生的安危。” “啊哈哈哈哈哈!地球人!看在我的眼里,我认为你是个被爱胡闹的辉夜给纠缠的不幸少年!老实说……你一定也是相当困扰吧?” ……我想爱染多半没有恶意。这个无论先天家世或后天环境都在上流阶级度过的金光男人,应该是抱着类似‘没有面包还可以吃蛋糕啊!’的同情心态,想对他眼中可怜的地球人伸出援手。 “放心!你用不着顾虑!在不久的将来,辉夜就会成为我的妻子!替未来的妻子擦屁股,对身为她未来丈夫的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啊哈哈哈哈!” ……尽管明白这个道理,但我却为何会如此气愤呢?每当爱染提到辉夜的名字,每当他说辉夜是自己的妻子,我内心便涌现熊熊怒火。 “啊哈哈哈哈哈!地球人,你难得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就一边尽情享用这间餐厅的美食,边好好考虑吧!” 爱染说完话拍了一下手掌。只见一旁的纸门应声开启,应该早已等在后头的侍女说了声:“……失礼了。”接着便成列将各式珍馐美味纷纷端进房间。 在我过去人生当中从未见过的豪华料理,摆满了眼前的餐桌。我不自觉地吞咽口水。也因为这样,让我决定转过身去。 “……不好意思,我不能答应。我只想在月面战争一较高下。” 见我打算离去,吉备津立刻出声制止。 “浦岛先生!请等一下!如果你是因为放不下面子,那未免太愚蠢了!” “……我不是为了什么面子,吉备津先生。”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转回身子,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这还用说吗!因为能让辉夜幸福的人,只有我而已!” 能那么做的人不是爱染,也不是其他任何人。 “我只是想赢得冠军而已!” 这是只有我能做的事。 “──浦岛先生……看来您似乎并不明白这是多么大的让步呢。” 下一瞬间,吉备津睁开那对狐狸眼,露出锐利眼神。 “只要我们有那个意思,以非法入境跟假结婚的罪名,就能轻易让你无法在月面战争出赛。不只如此,要让浦岛先生入狱也不成问题。” 吉备津的肃杀模样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因此我决定背向着他们,藏住我的表情。 “……随你们高兴。我要先回去准备比赛……而且我也饿了。” 我死也不愿接受爱染的施舍。如果说这是为了争面子,也确实没错,只是现在连我都不太清楚自己拒绝的理由。 在回程的红牛里,我的心情七上八下。 我认为吉备津不是在虚张声势,同时他也是个会为达目的不惜采取强硬手段的男人。不过在此同时,我也确信自信满满的爱染会想以堂堂正正的方式与我一战。 “麟太,欢迎回家。午餐怎么样?好吃吗?” 一回到家中,便看见辉夜正用毛巾擦着淋湿的手来迎接我。 “……不,我没吃到东西。在那边遇到了一点差错。” 我没有对辉夜说出我们在餐厅的对话。我不想让她无谓操心。 “是这样啊……那么说,你现在还饿着吗?” “嗯,我都饿坏了。” “那你要吃乌龙面吗?我正好在做自己的午餐,可以很快连麟太的份也一起做,所以……” “我要吃。” “嗯!那你等一会,我一下就弄好了!” 辉夜就这么小跑步进厨房,俐落地准备乌龙面。 “对不起……要是家里还有虾仁或豆皮就好了,因为是自己吃的,所以只有准备洋葱跟鱼板……” 饥饿的我并没有介意辉夜道歉的话语,立刻将冒着热气的面条送入口中。 “很好吃……舒服多了。” “真的吗?太好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比起餐厅的丰盛料理,连续吃了几个礼拜由辉夜亲手下厨做的食物要美味太多了。 ○●○─ 兔耳少女还是一样一早就活力充沛。 “麟太,应急口粮有带吗?” “带了。” “水壶呢?比赛时间很长,中途会口渴喔。” “带了,带了。” “呃,手帕呢?还有面纸也……” “带了!” “啊!对了!我给你的平安符有记得带吗?” “都带了!而且刚才已经问过了!” 顺带一提,辉夜边说:“比赛要加油喔!”边递给我的平安符,是保佑顺利生产的平安符。万一在比赛中漂漂小天鹅突然下蛋,那个平安符肯定能发挥作用的。 “呃~啊~还有……” “你是我妈吗!比赛需要的东西我全都带在身上了啦!” 辉夜就像是第一次让小孩去幼稚园的新手妈妈一样,紧张得手足无措。 “那我还得准备身为公主的一些事,得先到月都去,你起步记得别慢了喔。也别忘了把门关好喔。早餐已经都准备好摆在客厅了,要记得都吃完喔。” “就说你是我妈吗!别再为我操心了,你快出发啦!” 辉夜的身影在从石头阶梯那里消失前,还多次转头对我挥手,也因为这样,让我迟迟无法离开玄关。 ……真是的,她到最后都还弄得这样手忙脚乱的。不过也多亏辉夜这一闹,让我比较没那么紧张了。 作为起跑地点的龙宫城前方,笼罩着前所未见的异样热潮。在此处聚集的人潮彷佛媲美里约热内卢的嘉年华会、时代广场的倒数计时,还有幕张的同人展售会。观众的数量不下数万,参赛人数也多达数百人。 我站在漂漂小天鹅前面用力深呼吸。我紧张到从早上就连连跑厕所。到头来辉夜准备好在桌上的早餐,我也没能好好吃完。 这是我人生首次经历的场面。对于没加入社团一直过着单纯生活的我来说,无论是站在众人目光之下,还是在竞争什么的比赛中出赛,都是初次经历。由于我一直都过着不会受到瞩目的生活,因此光是承受观众席上倾注的目光,就让我紧张得魂不守舍。 “不对,别在意……只要比赛开始,就是我的一人世界。” 只要起跑后驶出月都,等待参赛者的就是月球的无尽荒野。 无论观众透过转播多么热情观赛,我也不会听到他们的欢呼声。我只需沿着环绕月面一圈的广大赛道,孤独朝向作为终点的龙宫城前进。 我的心态肯定就跟打电玩时一样。我所需要的应该就像是在追求稀有道具的打宝游戏中,长时间在一个失误就会丧命的高难度迷宫内不断深入的专注力。而那对基本上是孤狼玩家的我来说,也是再熟悉不过的环境。 就在这个时候,有部分观众发出了近乎惨叫的欢呼声。 那个格外醒目的人物,想必一直都是过着备受众人瞩目,总是成为关注焦点的人生吧。 ‘少爷!’ ‘爱染大人!’ 带着众多年轻女性的热情声援,彷佛在表现:‘主角就是要较慢现身。’的说法一样,一名金光型男在起跑地点现身。 其他参赛者或许也都知道爱染是夺冠热门,尽管各自有敌视、警戒、羡慕等不同反应,但相同的是大家都停下起跑前的准备工作,注视着爱染的举动。 然而在他机体登场的同时,也将观众的热情推上另一波高潮。机体的异样造型引发出更胜他本人登场时的欢呼声。 ──因为一头彷佛要将起跑点所有太空船全吞下肚而张开大嘴的耀眼“金色巨龙”,正拖着缓缓飘动的长须从天而降。 巨龙没有身体。只有异常巨大的脑袋沈重地降落在起跑点。那震撼的景象令观众兴奋、令其他参赛者畏惧,也令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品味啊?” 无论是金龟还是金龙,虽然说那确实是喜欢出风头的爱染会选择的机体,但是……我只会想到鸟人比赛中那些会立刻坠落的搞笑作品。 只不过我身为天鹅船的驾驶,也没资格说人家。 下一瞬间,彷佛就像是重现摩西的十戒一样,在我面前的众多参赛者纷纷往左右让出一条路。而那名金光型男也像是走过花瓣大道般从容朝我走来。 “啊哈哈哈哈哈!地球人!状态如何啊!” 爱染对我露出他那发亮的皓齿。身为夺冠最大热门的人特地在赛前向我搭话,让四周立刻掀起一股‘那个地球人是什么来头?’的骚动。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我睡得不是很好,身体状况算差强人意吧……不过不知为何,我觉得怎样都不会输给你就是了!” 由于不久前的事情,尽管我不想引人注意,不过当爱染出现在眼前,让我难以克制自己的对抗心。 “啊哈哈哈哈哈!你还是一样强势呢!也好,那我们就好好来比一场吧!你昨天说要让辉夜幸福的话语……我会期待那不只是虚张声势的!” 这算是王者的从容吗?就算面对我的嚣张态度,爱染丝毫没有显露不悦,就这么带着愉悦的笑声离去。 因为爱染的关系,让我也变成其他参赛者的关注对象。这让我原本打算作为黑马低调参赛的盘算彻底落空。 不过我的盘算还会继续变调。因为我听到了那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熟悉声响。 “浦岛麟太!在这里遇到我,算你气数尽了!” 我叹了口气,转头望四周确认。 “喂!看!在起点看台上!” “是梵天!是下町引以为傲的莽撞少年梵天!” “不会错!就是那个自称是夺冠热门的梵天!” 我顺着其他参赛者手指的方向望向起点看台,只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身穿随风摆动的披风,以彷佛格斗电玩强角的姿态站在上头。 真正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梵天昨天明明被暴冲红牛狠狠撞飞,现在却只是在鼻头贴了一条小ok绷,并且依旧是一幅生龙活虎的模样。 “浦岛麟太!掏掏眼睛看好了!” “……呃,那是说耳朵吧?掏眼睛未免太痛了吧?” “为这景象惊讶吧!为这气势颤抖吧!这就是我为了在月面战争夺冠,呕心沥血打造的杰作!狮子丸!” 我转头朝向梵天所指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在那里的机体,让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在众多参赛者的太空船当中,竟然站着一架双脚步行构造的巨大机器人。 那是一架感觉会在战队作品中出现的威猛机器人。名称多半是源自那个在胸前像是狮子脸的装饰吧。 “这个……确实很惊人……感觉超能打的!” 我率直地为梵天经然的技术感到佩服。尽管那玩意怎么看都不会快。 老实说,从梵天过去的行动来看,我原本一直怀疑这家伙说不定是个智……不,我是说不怎么聪明的小孩,但是…… “浦岛麟太!” “浦岛麟太!冠军就由我最强的狮子丸收────” “──不好意思,要准备起跑了,请你离开!” 下一瞬间,梵天便带着哀叫声被数名工作人员强行从起点看台上拖了下去。 ……梵天终究是个智障。 这一刻终于到了。赛事工作人员高声喊道: “起跑前最后五分钟!请所有参赛者准备!!” 我向有着圆亮眼睛的漂漂小天鹅说了声:“拜托你了!伙计!”在拍了拍那细长颈部之后坐上操纵席。我先是系好三点式的安全带,接着握住控制器。 没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操纵杆,而是“电玩的控制器”。 这是我们一棒逆转的点子。虽然我的操纵天分糟糕透顶,但论电玩功力我拥有十足自信。 我在朋友中玩狩猎游戏的战绩都是最 好的,无论动作游戏还是fps,我的战绩也几乎不会落于人后。而“竞速游戏”自然也不例外。 最重要的是辉夜的发明技术相当精湛,她在一个晚上就成功打造出符合我要求的电玩控制器。 我打算用这艘配备我跟辉夜合力完成的电玩控制器,名为‘漂漂小天鹅改’的机体来争夺冠军。 就在这个时候,从附近看台传来我熟悉的声音。 “小兄弟!你可要毫发无伤的回来喔!” “小哥!我们来为你加油了!” “浦岛!你开着老子我引以为傲的机体,要是表现太难看,我可不会放过你喔!” 转头一看,蔬果店的大叔大婶,还有是空大叔都在看台上向我挥手。因此我也举起手掌作为回应。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名一流车手。只是我驾驶的是一艘天鹅船这件事,感觉不怎么帅气就是了。 “……嗯?”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觉空气彷佛在震动。不久之后,一股彷佛响彻整座月都的热烈欢呼声彷佛排山倒海而来的巨浪般冲击我的鼓膜。 是女王。女王自设在龙宫城阳台的观览席上现身。她真是有人望。不过第一公主的人望却又远远凌驾在女王之上。 当辉夜继女王之后从城内现身时,观众的欢呼声甚至让大地都为之震动。那是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整个月球都为之撼动的热情。 ‘辉夜公主!太美了!’ ‘公主!看这里!’ 辉夜穿着与平时装扮无法相提并论的华丽服装,白底搭配朱色眼影的平安风格化妆,加上与群众有段距离,那月球公主版本的辉夜看来与我认识的她判若两人。 只见在观览席上的女王高举起手,赛场中便配合太鼓声响开始起跑倒数。 伴随观众们‘──三!二!一!零!!’的高声呐喊,同时也响起法螺贝的起跑声响。 下一瞬间,数百架竞赛机体就像在热带草原上进行大迁徙的大批牛羚一样,同时起步。 其中一架金色机体以远胜其他机体的速度从领先群中窜出并穿过大门。领先群也不服输地紧追在夺冠热门之后。 没多久在大门前便立刻发生了波及数架机体的擦撞事故。仔细一看,我看见一架熟悉的狮子机器人脑袋正陷在大门壁面当中。 “月面战争……真是场令人畏惧的竞赛!” 想到这种与事故为邻的竞争在通过终点前都会一直持续,就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呃,b钮是刹车,a是加速,r2是喷射……” 可是千里之途也是始于足下。我克制内心焦虑,一边确认正式投入比赛中的控制器触感,以避免发生事故的方式慎重起跑。 我俐落通过事故现场顺利穿过大门。接着通过平常有红牛往来的鸟居拱门,一路驶向郊区。 此时我大约是处在中间集团的中央位置。在我前后都有无数太空船。这里与领先群还有好一段距离。 “……很好,这样应该没问题。” 由于按钮配置与我擅长的竞速游戏一样,因此我立刻就熟悉了操作方式。 “再来就是该怎样进攻了吧?” “……嗯,说的对。” “你要小心喔!” “嗯!” 虽然漂漂小天鹅外观上像是搞笑作品,不过性能还真是无可挑剔。再来就看我能让这架机体发挥出多少潜力。这时所需要的,应该就是我如何维持加速状态,还有尽可能以强势过弯的技术与勇气了。 “我们一起为夺冠加油吧!麟太!” “嗯!” “…………” “…………” “…………” “…………” “这是什么状况!?” 我理所当然就像是见鬼似地连续转头两次确认后座景象。因为应该不可能在这里的兔耳少女,正带着开心笑容坐在那里。 “麟太!这样很危险耶!你操纵时要认真看着前面啦!” 在开口抱怨的同时,兔耳少女也卖力从后座移动到助手席。 “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辉夜会在这里!” “因为人家担心麟太啊。” 辉夜理所当然地这么说道。 “可是你……刚才明明还在女王旁边,是怎样……” “那是变装的三日月啦。” “咦?”原来那不是判若两人,而真的是其他人。 “我从比赛开始前就一直躲在后座那里了。” “原来那是三日月小姐啊……” 我不禁为她同情起来。八成是辉夜强要她当替身的。她此时肯定在女王身边,忍受着彷佛胃壁穿孔般的压力。 令我不解的是,女王应该没理由看不穿三日月的变装才对……说不定是女王根本默认了辉夜的行动。 “……晚点还得记得向女王道谢才是。” “麟太,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有,没什么。” 毕竟现在也不能在这里放辉夜下去,都已经坐上来了,再追究也无济于事。而且俗话说出外靠朋友嘛。 “真是的……就这么擅自跑上来,你这样不是让车重变重了吗。” “人、人家才没那么重啦!我……我的体重差不多五颗糯米团而已……” “说谎!” “人家会有用的!我会帮忙啦!别生气嘛!” “我没生气……只是有些傻眼而已。” 我对辉夜这一如她往常作风的举动感到傻眼。而且也对逐渐习惯她荒唐行动的自己感到害怕。 “……总而言之,就麻烦你当导航员吧。” “嗯!还要直走一阵子!” “嗯,这我也看得出来。重点是你要提醒我接下来要右转左转还是急弯什么的,我期待你提供这类管用的导航喔!” “啊,对了,麟太,你要吃糯米团吗?” “这是在兜风吗!你当在兜风吗!” “我们在竞速啊。你认真点好不好?” “等等等等!那是我该说的吧!” “麟太骗人!你还是生气了嘛!” “我当然要生气!因为你正在惹我生气!” “来!糯米团!吃颗糯米团!吃甜食能缓和情绪!” “你……不、不要硬塞到我嘴里……唔!” “来!麟太!有茶喔!快喝茶!” “呼、呼、呼……你到底是希望我夺冠还是出事啊……” “啊!这个糯米团超好好吃的!麟太!” “听我说话!” 就这样,孤独的孤狼游戏,瞬间就变成了欢乐的派对游戏。 由于会让她得意忘形,所以我绝对不会说出口,不过此刻我能感受到像是在家中客厅跟熟识好友在一起打电玩的同时,还开心互相数落的快乐。 ○●○─ 一直到郊外为止,都一直是平坦的直线路线。 不过这段路程不过是类似助跑的部分,“无奇不有”的月面战争得要等到进入月球荒野才会让人见识到真正困难的部分。 而阻碍参赛者的首道门槛,就是处在拥挤状态的集团同时展开行动。 “这……这哪里是竞速啊!这根本是玩命的求生战吧!” “嗯,因为是月面战争嘛。这可是拼个你死我活的战斗喔。” 在地球有‘冒着枪林弹雨的危险’的说法,用来形容面对巨大困难也要达成使命的强烈决心,可是…… “啊,麟太!小心右边有“枪”过来啰!” 现实是我看到天空有无 数长枪落在赛道上。 在前方的太空船已经有几艘遭到枪尖刺穿爆出黑烟。而我则用手指忙碌操纵控制器,不仅要躲避倾住的枪雨,还得避开已经插在月面上像铁栅般妨碍行驶的枪杆。 不,不对……降下的不只长枪。有长矛、锤矛、青龙刀、日本刀、忍者镖,古今东西各种武器一直不停从天落下。甚至还有…… “呃,那要说是武器也是没错啦!” 巨大的投石机落在前方挡住我的去路。而且更让我怀疑自己眼睛的是,竟然还有大到吓人的战舰自上空落下。 “不会吧!我可没听说今天的天气是晴时多云偶战舰喔!” 至于在助手席的辉夜则是取出不管怎么看都不符她袖子容量的巨大木杵。 “哼!” 只见辉夜从漂漂小天鹅的小窗像飞车党一样探出身子,轻松打飞逼近的战舰。虽然我之前就有注意到,这家伙的体能……超夸张的。 “麟太!再一下就能脱离这个区域了!就这样冲过去吧!” 虽然相当硬来,但这真的也算导航员的工作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平安穿过‘枪林弹雨之路’。没想到月面战争的赛道如此艰困……真是超乎想像。 既然完全没能看到走在前头的爱染身影,那么他应该自然也通过了这个危险区域才对。 “还不够……要再更快!” 就在我再次燃起斗志时,听到一个不知从哪传来的熟悉声音。而在我身旁的辉夜同时露出厌烦的表情,将自己藏在椅子后面。 “浦岛麟太!我永远的劲敌!我总算追到你了!” 我原本以为在起跑就早早因事故被淘汰的梵天正从后方以猛烈的速度追了上来。那双脚步行的机器人正用力摆动双臂大步奔跑。 仔细一看,梵天的机器人全身各处都能看到长矛、锤矛、青龙刀、日本刀等古今东西的各式武器插在上面。 “呃,你好歹躲一下吧!” 顺带一提,正站在机器人肩上的梵天脑袋上,也插着忍者镖。 “浦岛麟太!我要先走啰!” 梵天的狮子丸干脆地从我们的漂漂小天鹅旁边超过。虽然他是毋庸置疑的智障,但他的实力是货真价实的。 “等我!辉夜!我夺冠之后就会娶你的!”。 “……我没等你、没等你。” 听到梵天让人厌烦的呐喊,让在我身旁的辉夜沈重叹气。 来到下一道关卡,那写着‘飞蛾扑火之路’的招牌映入我眼中。再来不知会是多么危险的赛道…… 紧接在这之后,一个熟悉的少年叫声在宇宙中回荡。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前方赛道可以能看见像是间歇泉般的火柱升起。而梵天的狮子丸被那粗火柱直接命中,就像被射上天空的烟火一样消失。 “……哼,肮脏的烟火。” 梵天,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我小心翼翼注意火柱的动向并持续前进。 “好烫!头发!眉毛!要烧焦啦!” 我运用甩尾搭配喷射的技术,以千钧一发避开火柱的方式持续前进。同时也安慰自己“战队作品的片头,大概就是像这样呢……”来逃避现实。 尽管发梢带有烧焦气味穿过‘飞蛾扑火之路’,我也没时间松懈。 “冲吧!麟太!就照这样尽量冲到前面去!” 兔耳少女一直在我身旁鼓噪,不过现在并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因为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看见爱染的背影。 我的目标不是完赛,而是冠军。 要实现心愿并不容易。而严酷的月面战争就是在体现这个事实一般,为我们准备更进一步的难关。 “等等,这尺寸也太奇怪了吧!”, “做成地垫应该会特别大呢!” “现在是想那种事的时候吗!” 在第三道关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路’当中,我们被彷佛恐龙般巨大的老虎追着乱乱跑…… “咦?这是什么……这让人很没劲耶。” “……大……大概是什么精神方面的攻击吧。” 在第四道关卡‘老人泼冷水之路’当中,我们承受了被安排在赛道两旁数百名老妇人不发一语泼我们冷水的精神攻击…… “哇~好……好像很好吃的红豆饼……麟太,我们稍微停一下啦……” “傻瓜!甜食傻瓜!等比赛结束我会让你吃到饱!现在先忍着!” 在第五道关卡‘团子胜花之路’则是有无数甜点摊子挂着免费吃到饱的招牌,让我得努力安抚身旁的甜食女孩不要输给诱惑而放弃比赛。 总而言之,我没有让速度变慢,反而还不断冒险在弯道抢攻,一路试图追上领先群。 从开赛到现在已经过了约四小时,路程也已经跑了一半,这时周围包含我们的漂漂小天鹅在内,仅有数架机体。虽然只是感觉,不过我想这里就是领先群,而再前方八成就是单独领跑的金龙脑袋。 “必须追上爱染才行……实际上要从追上他之后,竞速才真正开始。” 我趁直线短暂放下控制器,对满是汗水的手吹了吹气。 ……此刻我已经没有开赛前的那种畏惧。我反而抱有跑到这里就该全力拼到底的释怀想法。唯一还让我放心不下的,是在身旁的兔耳少女。 这一个月在月球的生活,都是我难得的人生经验。如果现在的我回到地球,我想自己肯定能比以前更加懂事。 过去我不是对自己欠缺自信,就是还没尝试便先却步,许多自己找藉口逃避的事情,我好像也都会给自己去找个妥协的说法。 如果说现在的我跟以前我的比起来有什么进步,肯定就是多了目标。因为过去醉生梦死的我,现在有了明确的梦想。我有了“建立家庭”的梦想。 我总有一天一定要找个对象结婚,建立属于我的家庭。我打算在回到地球之后,便试着从寻找女友开始努力。不,先从能跟班上女生说话开始好了。 总而言之,我十分感谢身旁的兔耳少女。 正因为跟她假装夫妻,过着共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让我回想起了亲人的美好。 我被她的蛮横拖下水,被她的不讲理摆布,吵吵闹闹的生活也经常让我怀念起独居时的安静,但如果没有与她碰面,我肯定不会改变。 我现在会这么死命追逐,是为了想给她一些小小的回报。 “那个……我打算抢攻得更冒险一点。” “……嗯。” “因为如果不那样,我想八成追不上爱染。” “……嗯。” “可是,如果以现在这种状态……说不定会让辉夜遇到危险,所以──” 下一瞬间,那柔嫩的手掩住我的嘴,像是要制止我说下去。 “不要,我绝对不会下去的。” 在她眼中带有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决心。 “况且是我把麟太扯进月面战争的。麟太在冒险的时候……我没法自己一个人待在安全的地方观看。无论麟太怎么说,我直到最后都要跟麟太在一起!” “……正好相反。” “……咦?” “我是要说……虽然很危险,但希望你能信任我,跟着我到最后……” 我望着前方笔直的赛道这么说道。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要你直到最后都跟我在一起啦!!” 这是我实在没法面对面说出的话语。而且我现在耳朵也热到发烫。 说出这些夸张的词句实在太难为情了。我想自己 应该有好一段时间没法去看兔耳少女的脸。 “……呵呵,说的对。要相信丈夫跟到最后,才是好妻子啊。” 或许是对我的话语感到傻眼,在我身旁的辉夜正发出轻笑。 但在下一瞬间,辉夜突然把身子贴在我左臂上,并将脑袋靠在我肩旁。也许是因为身体靠过来的关系,兔耳少女的脸庞自然地映照在后照镜当中。 “毕竟我们两个是夫妻嘛。真拿你没办法……我一直陪你到最后就是了!” 辉夜本人或许并没有察觉自己映入后照镜这件事。因为相较于她的语气,兔耳少女的表情却洋溢着莫名的喜悦。 “我……我说啊!别这样!我会很难操纵啦!你走开啦!” “为什么?你根本就还可以操纵嘛!” “才怪,你的兔耳尖端从刚才就一直戳向我的眼睛,很危险耶!” “夫妻别在意那种小事啦!比起那个,认真看前面啦!” “你啊……” “不要紧!恩爱夫妻就是天下无敌啦!” 忍不住失笑的我,真是输了。她竟然说‘恩爱夫妻就是天下无敌’。虽然没有道理,但却让我感觉这句话带给我无比的鼓励。 仔细想想,我跟辉夜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要比平常强势。那或许是在无意识当中,辉夜的存在令我感到安心。 拥有惊人行动力的辉夜跟悲观慎重的我。我们意外取得平衡,得到了“只要两人在一起,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安心感。 如果说这是无敌,或许也没错。如果辉夜要用‘恩爱夫妻就是天下无敌’来形容我们这种搭档,那么肯定是这样。 男人真是无可救药的生物,在可爱女孩面前,就是会特别想虚张声势。而我自己也确实拥有这种感情。 毕竟这场竞赛是我们两人共渡的最后时间,在我内心某处,也抱着想尽可能在辉夜记忆中留下我帅气模样的想法…… “好!那我要飙啰!你可别吓到尿裤子喔!” “别说那种话!人家从刚才……就一直憋很久了啦……” “真的假的……” “嗯……因为躲在后座的时候很无聊,所以就一直在喝茶……” “你是还没长大啊!做事情多考虑一下后果啊!” “可是!人家虽然请是空先生在后座底下制作能躲藏的空间,但那里比想像中窄,让人家很热嘛!” “结果是你自找的嘛!” 这让我理所当然地发出了今天最大号的叹气声。 “啊~好吧……那里有空的水壶……” “真、真不敢相信!你要人家现在!在这里!对着水壶解决吗!?变……变态!这里有个强迫妻子做羞耻玩法的变态丈夫!救命啊!” “傻瓜!快、快停下来!别叫了!我……我只是想说那样总比尿裤子要好嘛!” “才没比较好!两种我都不要!” 兔耳少女说完这句话,便开始咬我的肩膀。 “很……很痛耶!你是禽兽吗!”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也算为了我……你要尽快过终点喔!” ……啊,结果她就是想说这件事吗?这个不老实的丫头。 “真拿你没办法!要是你尿在这里我也受不了,我就尽快带你过终点吧!” 不知为什么。感觉只要跟这丫头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 ○●○─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已经超过五个小时了。 我们突破数道难关,超过数十艘太空船,还目睹梵天就像凤凰一样多次在事故后复活,我们就这样以会让漂漂小天鹅的车体会发出震动声响的速度持续疾驰。 可是尽管月面战争已经进入尾声,我却仍未看见爱染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辉夜无力地开口: “是龙宫城……” 作为终点的龙宫城终于在漆黑宇宙中浮现那耀眼的身影。 爱染该不会已经通过终点了吧…… 我脑中闪过如此担忧。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赛道彼端鲜艳的樱花路树。 我毫不犹豫地冲入那淡红色视界当中,覆满赛道的樱花花瓣就像棉花般大量升起,就在我突破那樱花幕帘的瞬间…… “──麟太!看到了!” 我跟辉夜同时看见了那金色机体的背影。 那戴着水滴状太阳眼镜的金光型男用像是骑机车的姿势跨坐在金龙头上,并像是控制机车把手般握着龙角。这让我不禁在内心发出:“他当那是哈雷机车吗!”的吐槽。 “爱染!让你久等了!” “啊哈哈哈哈哈!地球人!我快等到不耐烦了呢!” 其他对手都在遥远的彼方。现在夺冠机会完全局限在我们或爱染其中一方。 两艘太空船穿过漫天樱花花瓣的赛道,互不相让地朝终点疾驰。这是夺冠竞争中最重要的一次并驾。不过想到这是“龙头”跟“天鹅船”的竞争,也让说服力瞬间大减。 “──喔?那不是辉夜吗?能在这种地方碰面,还真是奇遇!” 在我们并驾齐驱的瞬间,爱染眼尖地看到在助手席的辉夜。 “啊哈哈哈哈哈!我可没听说月球公主有在月面战争参赛!辉夜还是一样令人意外呢!” “我先说清楚,我可没作弊喔!这次比赛我完全没有插手,而且复数人参加也是被允许的!” “啊哈哈哈哈哈!辉夜!你别把我瞧扁了!我爱染不是会去计较那些问题的小气鬼!” 爱染在说完话的同时扯下太阳眼镜,无谓地露出那会反光的皓齿。 “……我只是稍微有些疑问而已!我不明白为何辉夜要对那名地球人……偏袒到这种地步!” “这还用说吗!因为麟太是我的丈夫啊!” “啊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辉夜!你们是“假结婚”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咦?” 发出惊讶声音的人是辉夜。至于我则是在餐厅就已经被告知这件事。爱染接着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对辉夜提出一个不得了的疑问。 “难道说,辉夜真的──爱上那名地球人了吗?” 在这一瞬间,我不慎让漂漂小天鹅左右蛇行。如果这是为了在终点前动摇竞争对手的手段,那么确实很有效。 “如果你说爱他,那么我就更不能让自己输给那名地球人了!” 辉夜陷入沈默,没有给出任何答覆。在几经犹豫之后,辉夜勉强寄出了一个答覆。 “……不是那样的。”她这么说道。 辉夜接着用平淡的语气解释。 “……麟太只是迫于无奈才只能帮我……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 “哼!原来如此!所以其实只是彼此利用的单纯关系吗……那就无需顾虑了。我们全力一决高下吧!” 这么高声宣言的爱染加快了速度。结果不管怎样,他都不打算服输嘛。 为了不输给打算一较高下的爱染,我也决定以逼近极限的速度冲入转角。 “我才不是迫于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我不自觉地这样大喊。 “……咦?” 也难怪在我身旁的辉夜会感到困惑。 “你少自己乱猜!我从很久以前就是认真的!” 我用连自己都怀疑自己不知有什么毛病的音量大喊。我喊到声音几乎变得嘶哑。 “我说自己很久以前就打从心底想为你赢下冠军啦!!” 这是我来到月球之后最大声的喊叫。部队,我就算在地球也从未 这样大声呐喊过。 ……我不知是怎么了。我想要回地球,辉夜自己也不是认真想当我的妻子。就算我这样激动化解她的误会,也不会改变什么才对。可是……我无论如何都希望辉夜明白。明白我对她是认真的。 “所以……你就在旁边看着吧!我会跑赢比赛证明给你看!” 在进入直指龙宫城的直线时,我抓准时机将双脚踏上“踏板”。 “我会证明在你身边的,是一个打从心底希望你幸福的人!” 下一瞬间,我全力踩踏脚踏板。只见漂漂小天鹅展现出在地面刮出火花的猛烈加速,转眼间就缩短与爱染之间的距离。 抢在前方的爱染率先穿过月都大门。我们穷追不舍的景象,令观众发出响彻月都天际的欢呼声。我能听到看台那震耳欲聋的音量。 “小兄弟!只差一点了!这是让大家见识下町斗志的时候!” “小哥!加油!别输啦!” “麟太!如果拿到冠军,姊姊们会给你许多特别服务喔!” 蔬果店的大叔大婶,还有常去的团子店店员、牡丹饼店的店长、粉红色店家的大姊们,还有其他下町跟我们有交情的人,大家的鼓舞都传进我的耳中。 我还听到是空大叔那接近怒吼的喊叫声。 “浦岛!用力踩!让大家见识你是个男人!” ……真是令人感激,大家的声音变成了力量,让我的内心也变得亢奋。我卯足了劲,更加激烈地踩动脚踏板。 我们来到最后在终点前的直线赛道。在这两侧都满是观众的最后直线,我们的黄色鸟喙终于追上龙头。 我的大腿开始发出哀嚎。我用拳头猛敲自己痉挛的大腿,嘴巴对自己双腿发出:“快动!快动!”的激励。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抱怨。 就算在抵达终点的同时我不支倒地或心跳停止也无所谓!我要在现在这个瞬间使劲全力!我一定要赢! “呼、呼!呼、呼、呼、呼!” 我一股脑地猛踩踏板,完全顾不得其他事情。 ──我不想拿自己没有父母的事当藉口。但我对跟其他人不同的自己,始终欠缺自信。我因为害怕受到伤害,用“没兴趣”跟“太麻烦了”让自己逃避。而对逃避最为后悔的人,就是我自己。 如此认真面对某件事,是我第一次这么做。这也是第一次我会如此地不服输。 ……我不只是为了辉夜。这也是我的战斗。我想要证明给自己看。证明浦岛麟太并不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男人── ──在这一瞬间,我在模糊意识中发现漂漂小天鹅已经冲过终点线。但我踩动踏板的脚却没法停止。我就这样直线朝龙宫城的外墙冲去。 结果黄色鸟喙刺入外壁当中,漂漂小天鹅这才总算停止。只是撞墙的冲击让我从车中被抛到地上。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我感觉自己会有好一段时间都站不起来。体力的界限加上身体摔到地上的疼痛,这双重打击让我处于遭到击倒的状态。 我该不会有哪根肋骨断了吧?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唔!”我的身体感受到彷佛剩下所有肋骨都要断掉的冲击。 “麟太!麟太!麟太!麟太!麟太!麟太!” 我仔细一看,看见辉夜正连连叫唤我的名字,趴在我胸口哭泣。 在这一瞬间,我产生“……啊,我输了吗?”的理解。同时内心深处也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懊悔。 这是我初次经历的感受。认真面对某件事。为了某人认真。为了自己认真。在认真挑战后落败后,原来会这么懊悔,我过去都不知道。 我紧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就在这个时候,某人朝躺在地上的我伸出手。那是一条金色的手臂。 我转头望去,那在里看见有一头柔顺金发的型男,正露出洁白皓齿对我微笑。 “恭喜你……地球人。” 就在同时,如雷的掌声彷佛从天而降的豪雨倾注在我身边。 “……咦?” 见我困惑的模样,爱染发出:“啊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冠军是你!你跑得很精彩!” 爱染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而辉夜也像是缠在拖网上的发菜一样,紧抱着我的腰。 “去吧!赢家!观众在等你呢!去回应他们吧!” 爱染丢下这些话,便发出:“啊哈哈哈哈哈!”这彷佛他才是赢家的笑声,然后带着那堂堂的背影离去。 被留下的我尽管感到困惑,但还是战战兢兢地举起右手。就在下一瞬间。 彷佛要将鼓膜震破的强烈欢声笼罩月都。鼓手敲响太鼓,天空有纸片飞舞,观众们也跟着口哨的节奏开始跳舞。 龙宫城的贵宾席在这时突然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惊讶的是连女王都在鼓掌。在我们视线交会的时候,女王微微耸肩对我露出微笑。顺带一提,在女王身边那打扮成公主的人,简直像是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地,双眼看起来空空荡荡地毫无感情。真是辛苦她了。 我往看台望去,看见下町的大叔大婶正开心拉起一面写有:‘浦岛麟太!恭喜夺冠!!’的长布条。 “……真是的,要是我没拿冠军,那么大的布条要怎么处理啊?” 我接着全力将双臂高举到空中。 观众也用热烈的欢呼跟掌声给我回应。我感觉自己就像在作梦一样。没想到这些欢呼及掌声,都是给我的。 ……不,不对。这并非是我一个人的胜利。这是我们的胜利。 我从还在哭泣的辉夜身体两侧抱起她的身子,让她站起来。辉夜接着连忙用手打理凌乱的头发,并拍去衣服上的沙粒。 “……拜托,你要哭多久啊。我们可是拿到冠军了呢。” “可是……呜……我实在太高兴……” 辉夜就像小猪一样,那发红的鼻头猛吸鼻水。 “既然那么高兴,那就笑吧!” “可是……” “……我说啊,辉夜……我其实最喜欢你在笑的表情喔。” 听我这么笑着对她说这句话,兔耳少女便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角。 “七~!我、我乱说的啦……嘿嘿……” 辉夜带着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眼睛,勉强挤出笑容。 “……嗯,你的笑容果然是最棒的。” 我将兔耳少女那尴尬的笑容深深烙印在我眼中。 就算我们以后分隔两地,就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在哪天变成遥远的过去,我想唯有她的这个笑容,我就算到死都不会忘记。 7【我的老婆是兔耳少女】 在龙宫城的大厅里举办了冠军祝贺会,而我被迫应付月球的一些达官显要,正当我开始打算偷偷开溜的时候。 三日月前来要我单独到谒见厅去。 当我向她询问:“辉夜呢?”的时候…… “……辉夜公主正努力尽她身为第一公主的职责。” 看到在祝贺会场受众人喜爱被人堆包围的公主,让三日月露出像小孩闹别扭的眼神。看来她对于被辉夜抓去当替身的事情还有些怀恨。不过我认为这件事确实是辉夜不对。 “我想你应该知道,冠军可以要求女王陛下实现一个愿望。” 在来到龙宫城最上层的谒见厅时,三日月对我这么说道。而坐在王座的女王接着开口: “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大多数的愿望我都能实现。” “在那之前,女王陛下,我有话想说。” 我趁这个机会,对女王一五一十地招出我跟辉夜假结婚的事情。而女王似乎也从一开始就看穿我们是假结婚的事。 “我原本也认为大概是这样。” 女王并没有显得特别惊讶。 “因为连一个喜欢男人都没认识过的害羞女儿,突然说要结婚,未免太不自然了。” 再女王怎么样也是母亲,她十分清楚自己女儿的事。 “今天是冠军的祝贺会,你们欺骗我的事就不追究了。” “感激不尽……” “来谈另一件事,让我实现你的心愿。说吧。” 我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 “……请让我回地球。” 下一瞬间,女王圆睁着眼睛。 “……月球的生活你过不习惯吗?” “不,在月球的生活,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既然这样,又为何要走?” “我一开始就打算等月面战争结束,我就要回去的” 我相信这对我及辉夜来说,都是正确的选择。 女王小声叹气。 “你要回地球这件事……辉夜也同意了吗?” “是的。这是我跟辉夜一开始就说好的事。” “……很急吗?” “是,希望能尽快……” 最好能趁决心还没动摇前回去。我实在太喜欢月球了。我喜欢在这里居住的许多人,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跟辉夜那虚假的夫妻生活。 “嗯……这真是太遗憾了。” 女王微眯起双眼。 “……就我来说,如果你往后也能继续将那“叛逆丫头”的缰绳握在手里,那我其实也比较安心。” “我这个“假的丈夫”,还是把那种工作让给她“真的丈夫”吧。” 知道女王是真心对我的离去感到惋惜,也让我感到高兴。虽然发生过很多事,但我并不讨厌这名女性。 “不过……真的还有其他人能像你那样,那么瞭解如何驾驭那个丫头吗……” 女王仰天耸了耸肩,接着点头开口说:“……好吧。” “我身为月球女王,答应你的请求。正巧在明天中午有一班往地球的列车会从月球出发,我会帮你安排搭上那班车的。” “……承蒙您照顾了。”我向女王深深低头。 好,再来就是回家向辉夜报告这件事,然后打理一下,准备明天动身需要的东西……我在转身的同时,脑中盘算着这些念头。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脚却一步也动不了。 “……咦?” “怎么了?” 尽管女王不解地开口询问,但我却支支吾吾地发出:“呃、咦……”的声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如果你还没有要走,就听我聊一些往事吧。” 不知是怎样的情绪使然,女王这么说道。 “我的丈夫跟你一样是地球人。而且他也和你一样,是月面战争的冠军。”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过去曾有地球人赢得冠军,原来那个人就是女王的丈夫吗。 “顺带一提,我丈夫夺冠后的愿望,是“我想和月球的公主结婚”。” “……咦?” “……是空的事情就像你所知道的一样,而当时我自然不可能会立刻想与其他男人结婚,于是我老实说出了我跟是空的事情,并恳求我的丈夫:‘你可以改其他愿望吗?’” “然后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哼,他实在是个很顽固的男人。他笑着对我说:‘在你爱上我之前,不管多少年我都愿意等。’那个地球人过人的胆识,就连我的母亲都对他相当中意呢。” 女王在说到这里时不禁苦笑。 “……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最后跟那个地球人结了婚。之后有了辉夜。我想辉夜的那份固执,多半是遗传自地球人的丈夫吧。” “……您想说什么?” 女王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她想说过去也曾有地球人的国王吗…… “别想太多。我不是说过,只是聊聊往事吗?” 女王哼了一声,否定我的怀疑。可是女王很快又让双眸带着笑意“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并这样继续说道。 “人生会有什么变化,实在是难以想像……本人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会理所当然的发生,这也是人生奇妙的地方。”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不知为何,我在听到女王说过这些话之后,身体瞬间变得轻松许多。 “……的确,能和月球的女王陛下聊这些话,我过去根本无法想像。” “可不是吗……” 女王的轻笑让我也跟着笑了出来。“谢谢。”我这样再次道谢之后,便从谒见厅离开。 在离开的路上。在我搭乘竹筒型的电梯时,三日月突然开口: “……自从你来到月球之后,辉夜公主看起来一直都很开心。” 三日月背对着我继续说道: “陛下与辉夜公主的问题……我很感谢你。” 我看到三日月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虽然我早已察觉她们两人的复杂关系,但我一直以来都没法有什么作为。我只能在一旁感到无奈。是你为两人带来变化。从那次之后,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两人的距离正逐渐拉近。这件事也令我十分高兴。” “我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我只是自己抱有‘亲子就应该要和睦相处’的麻烦理念,然后依着自己的理念多管闲事罢了。” 我不禁苦笑。 “因为是现在,我才能笑着说这件事……其实我的多管闲事,也是有可能让她们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的……” “嗯,没错。” “你同意得也太快了。三日月小姐应该懂吧?那两人可是很难搞的,你该多拥护我一点啦。” “那我就如你所愿,讲些附和你的事情吧。浦岛,我现在很相信一句话:‘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的确。说得很好呢。” “你要同意得这么快吗?应该稍微谦虚一点吧?” 就这样,我们自然地一起笑出声来。 “你真的……明天就要回地球了吗?” 我没法立刻给出肯定答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自觉到自己心中还有迷惘。 “……陛下很希望你能留下。如果你有那个意思,陛下肯定能为你安排正式在月球居留的许可证喔。” “不,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而且我认为只是一个月的空白,我要恢复在地球的生活还不会太难。” “ ……是吗,我会想念你的。” 我们的对话到此中断。在我们之间只剩下电梯规律的运转声响。 “……我告辞了,三日月小姐,请保重。” 然而就在我刚踏出电梯的时候…… “浦岛!你知道在月球上竞速最快的人是谁吗!” “……最快?不就是夺冠热门的爱染吗?” “不,不是他。其实在月球上有个比爱染大人要远远快上许多的人。如果那个人在月面战争出赛,很可能会远远抛开所有人赢得冠军吧。” “该不会是三日月小姐吧?” “不是我。” “难道是梵天吗?” “啊~那小子啊。如果他不是智障,或许有可能是最快的。是个你也很熟悉的人。” “咦?是女王陛下吗!?” “不是!不是陛下!” “太令人意外了……没想到那个蔬果店大婶竟然是最强驾驶!” “最好是啦!我是在说辉夜公主!” “是……是辉夜!?” “你明明接受了月球最快的辉夜公主教导……这样竟然还能一点进步都没有,就某些角度来说,你也算是天才了。” “不,等一下……” 我察觉到某个事实,现在脑袋十分混乱。 “……辉夜当时有让三日月小姐去当替身!那么如果辉夜一开始就代我来操纵机体……那不就能够轻松夺冠了吗?” “嗯,应该没错。” “那她又为什么……” “你不懂吗?辉夜公主决定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你!因为辉夜公主是打从心底相信浦岛绝对会赢得冠军的!” “……咦?” “你就算回到地球,这件事你也千万不能忘记……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 三日月说完话的同时,电梯门也关了起来。而我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 “这样啊……嗯!毕竟是说好的嘛!” 当我回家说出自己要返回地球的决定时,辉夜意外地用笑容这么回应。 “真的很谢谢你!因为有麟太的努力,现在我是自由之身啰!我已经不再是受束缚的公主了!这样我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 之后辉夜说了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先离开啰。”然后就一直待在工作室。结果一直到我睡着,辉夜都没有回到寝室。 当我天亮醒来时,发现这一个月来已经变成我身体一部份的涂漆手环已被取下。而在枕边也放着我在出意外时变得破烂不堪,但现在已经完全复原的学生服。 肯定是辉夜熬夜为我把学生服复原的。 我换上学生服,往玄关走去。由于我没有什么行李,因此手是空的。 正当我要经过客厅外头时,闻到味噌汤的香气。 我从纸门缝隙往里头一看,看见在矮桌上摆有一人份的早餐。那八成是为我准备的。 我心怀感激地将早餐吃下肚。那份早餐有着跟以往一样,让我感到安心的味道。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些东西,令我内心不禁感到遗憾。 到现在也已经对小猴宝宝习惯的我,对着勤奋收拾矮桌上餐具的鲜红自动人偶开口说出:“承蒙你照顾了。”的道别,接着便起身离开客厅。 我心中并非没有趁这最后机会再次向辉夜道别的念头,可是我并不喜欢哀伤的别离,而且我觉得如果看到辉夜的脸,很可能会让我的决心产生动摇。 我走过石铺路,走下那段长石梯,接着拍手招来红牛前往月都。发现自己如此自然地做出这些举动,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那么,我们这就动身回去我们的故乡,地球吧。浦岛先生。” 在月都迎接我的人,是吉备津。他似乎原本就要去地球进货,顺便送我一程。 我跟着吉备津来到位于月都中央地带的太空站,前往地球的列车就是从这里出发。 “说起来,浦岛先生运气真是好,这班往地球的列车是三个月才有一班,如果错过这个机会,那就注定得再留上好一阵子了。” 我们搭上列车在空位就座之后,吉备津这么说道。 “吉备津先生……这列车每三个月才一班的理由,该不会是因为根本没人在搭吧?” 我会这么问,是因为车厢里就只有我跟吉备津两人而已。不只是这样,在上列车之前,我们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乘客。 看来我似乎说中了事实。吉备津露出苦笑。 “简单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毕竟会定期使用这个列车的人,大概就只有我了。” “原来如此……” 之后没有什么话题好聊的我们,就这么静静等待列车发车。 当我用手托着脸颊,从列车窗户眺望月都的景色时,这一个月在月球生活的事情,自然在我脑中浮现。 听人说回忆会被美化,而我也不例外地尽是回想起愉快的记忆,而且不知为何,在我回想的所有记忆当中……都有带着笑容的兔耳少女。 感受到某个涌上心头的情绪,让我立刻用手抓了抓自己的一头乱发,试着摆脱感伤的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吉备津用闲聊的口吻说道: “啊,对了、对了,有件事不知浦岛先生有没有听说。” “……什么事?” “一般来说,地球人在返回地球时,得要“删除在月球的记忆”呢。” “……咦!?” “因为月之民的存在若是给人知道,会惹出大麻烦的。像我自己要下去地球,也都要受到完全无法谈论月球话题的制约呢。” “等一下,但是我……” “嗯,没错。浦岛先生还保有在月球的记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其实……是因为昨晚的事。辉夜公主昨晚突然造访龙宫城。” “辉……辉夜?她并没有一直待在工作室里吗……” “是辉夜公主当面对女王陛下提出恳求……希望能不要消除浦岛先生的记忆。” “这是……怎么……” 我的思绪十分混乱。这是不可能的事。在处理是空问题的时候,怎样都不愿去见女王的辉夜,竟然会为了我去恳求女王? “浦岛先生……你真的不懂辉夜公主的想法吗?” 吉备津用十分奸诈的笑容这么说道。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试着去当面问她呢?” 响彻整座太空站的发车铃声也在这时响起。 “浦岛先生……你不认为愚昧正是年轻人拥有的特权吗?” 说到这里,吉备津在我背上拍了一下。就在这个瞬间,我就像清醒般跑了起来。 我现在一心只想……返回脑海中那与我一起分享笑容的兔耳少女身边。 ─●○─ 我似乎是哭累之后,就这样趴在缝纫机上睡着了。 我缓缓望向旧钟。已经过中午了。也就是说,往地球的列车已经出发了。 “……这样做是对的。”我这么告诉自己。 其实我很想跟他道别。可是,我办不到。 因为要是看到那个来自地球,“没有兔耳的少年”的脸,我可能会脱口要他:“不要回地球!” 会把那个男生带到月球来,也是为了我自己的方便,而且我还死缠烂打把他扯进假结婚这件事,加上母亲大人跟月面战争的问题,已经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现在我再怎样都无法开口说我还想要他留在月球。 “……这样做是对的。反正他现在肯定也乐得轻松……” 我嘴里说了声:“……真气人。”并挥拳去打昨天那个男生在月球时还在穿的衣服。 “真是的!我感觉都能看到了!摆脱我这种嘴巴啰唆又任性又不可爱的女生之后,他那个‘我可以打电动打到爽了!’的得意嘴脸!” 我大声用:“……真是的!气人!气人!”的话语来激励自己,然后趁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种时候最好就是找事情投入来转移情绪。肚子也饿了,来弄自己最爱的烹饪,试着转换心情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之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住!现在就只是恢复本来的生活嘛!” 总之来做菜吧。就像地球人会说:‘饿肚子没法打仗。’一样,只要填饱肚子,心情应该就会比较舒服了。 应该是这样……但为什么? 我明明是这么想……但看到冰箱里那些以独居生活来说实在太多的食材,餐具架子上给男生用的筷子、茶碗跟茶杯,就让我胸口十分难受。 之前自己一个人明明都没问题的……每每看到那个人留在屋子里的种种痕迹,都让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 他嘴巴那么坏,态度又嚣张,眼睛又像死鱼一样,头发乱糟糟的,一眼都没有操纵太空船的天分……要比那个人好的人,随便都找得到。 ──可是,我现在已经是非得是那个人才行了。 因为只有那个人……只有他不是把我当公主,而是把我当一个女孩对等看待。 因为只有那个人……只有他会真心和我一起笑,会跟我对彼此生气。 因为只有那个人……只是他是我想找来和我一起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 一旦察觉到这些自己一直隐藏的感情,想再逞强也做不到了。 像决堤般涌出的泪水不停落下。从喉咙伸出满溢的呜咽根本无法停止。 竟然会这么难受……我甚至产生早知道这样,就根本不该认识那个人的想法。 可是这一个月来和那个人一起共渡的回忆,全都像是耀眼珍贵的宝物一样,实在难以轻易遗忘。 他对我说自己是认真的。对我说他打从心底希望让我幸福。他奋力踩着踏板的模样,不知让我心头有多么灼热……其实是他让我感受到有亲人的幸福。 啊啊……当年的母亲大人或许也曾有这种感受…… 我感觉自己似乎第一次能理解母亲的感情。 我确实也有感受到自己生为公主所得到的富足。 只是因为我是公主,所以我过去也放弃了许多普通女孩能理所当然拥有的东西。也因为这样,我自认为自己早已经习惯放弃。 可是这是我有生一来第一次知道放弃竟然会如此痛苦。 “……我好寂寞。” 在我脱口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强烈的寂寞感让我再也无法承受。 我甚至连站都站不住……我整个人缩在厨房里,忍着声音,独自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我没问题的。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没问题。没问题。时间一定能帮我解决一切。 就在我像是念咒语般这么鼓励自己的时候,我听到客厅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 “是……是小猴宝宝吗……?” ……不,不对。小猴宝宝正待在充电器上。 该不会是小偷吧……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拿着菜刀前往客厅。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客厅,小心翼翼地从纸门缝隙窥看。这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因为我在那里看到了“不应该在那里的人”。 那个眼睛像死鱼的男生正躺在榻榻米上打电动。 我虽然惊讶,但却没有出声。我就像是看到鬼似地无法相信眼睛的光景,只能傻傻的看着那个男生。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气息,那男生起身用狐疑的眼神望向这里。 当他看到我手中的菜刀时,不禁楞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就尴尬地抓了抓那凌乱的头发,开口说道: “辉夜……我饿了。” 那是跟往常一样的嚣张态度。 这算什么?我饿了?他就没有其他话好说了吗?我明明这么难过的说……真是的,他真是个没药医的家伙。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出口。因为看到他那跟以往没有两样的模样,让我实在太高兴了。 可是如果不说他一句,我实在没法甘心。我用菜刀指着那个男生,大声说道: “说过好多次了!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玩地球的游戏呢!” 那男生露出大叹不妙的表情,连忙把掌机藏到自己身后。真是的,傻瓜,现在藏已经来不及了。我瞪着他继续说道: “听好,以后要打电动的时候不可以一个人玩!一定要找我一起玩!” 我总算说出来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跟这个男生一起打电动。 因为我一直想知道这个男生喜欢的游戏,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 人生真是让人猜不透。 我原本是打算回到地球,也已经道别了,但不知不觉之间,我就坐在那跟以往相同的客厅里、跟以往相同的矮桌旁,用跟以往相同的态度吃着跟以往相同的料理。 我原本还以为兔耳少女会更……例如大哭或生气,但她的反应却普通到令人意外。 “我说啊。” “嗯。” “下一班去地球的列车……好像得等三个月呢。” “嗯,是啊。” “那这段时间……我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吗?” “嗯,可以啊。” “那太好了。可是,如果是那样,我会是什么身份?食客吗?” “为什么是食客?” “呃,因为爱染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吧?” “嗯,多亏你的关系。” “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假装是夫妻了吧?” “为什么?我们还是跟之前一样是夫妻啊。” “……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男女不是夫妻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不是很怪吗?” “啊,嗯,这样说是没错啦……” “而且又不只有爱染而已。” “……咦!?” “还有像是梵天啊。另外还有一大堆候补对象呢。那些人一来提亲就得一一拒绝,那很麻烦耶。所以弄成我已经结婚,有了老公,这样才轻松嘛。” “等等等等等等!开什么玩笑!这样怎么想都会出问题的!”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不过那样我就得把麟太赶出去喔。” “你!这样很卑鄙耶!” “什么嘛!你该高兴啦!我们又可以当夫妻了呢!像人家这么可爱又贤慧的老婆,已经找不到了喔!” “这种话别自己说!” “喝!有破绽!” 下一瞬间,我听到手腕那里响起喀喳声。我低头一看,一个涂漆手环就像手表一样套在我左臂上。 “辉夜!你这家伙!你又擅自给我装这种危险的东西!” 正当我反射性想扯下手环的时候──以手环为中心放出了从头到脚贯穿我全身的电击。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相信自己瞬间变成电视上常见的“触电到透明见骨状态”。 “所以说,老公!以后请多多指教啰!” 低头看着我的女孩,兴奋地竖起兔耳这么说道。 当我就像被拖上陆地的鱼在榻榻米上痛苦抽搐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地望向窗外的“宇宙空间”。 在我那死鱼眼中所到的漆黑世界当中,飘浮着一颗美丽到令人赞叹的“蓝色星球”。 不讲道理、任性、暴力,我究竟是喜欢这个兔耳少女的什么地方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只有一件事我十分清楚。我确实想和这名兔耳少女再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所以我现在身在月球。 ──敬启,在天国的双亲。你们的儿子现在正在月球。可是这并非是两人梦想中的登月旅行。我是被外星人“绑架到月球”的。 爸、妈……你们能相信吗? 有“兔耳外星人”住在月球上。 爸、妈……你们能相信吗? “我的老婆是兔耳少女”。 后记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最后要再次感谢各位读者。我认为一个故事有了愿意阅读的人,那就是最好的回报。 每次看到书顺利出版,我都会有一个切实的感想。就是一个人真的是在其他许多人帮助下而活着。本作也让我再次响起这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却也是十分重要的道理。 还有一个身为作者的感谢。谢谢你们,兔耳少女跟其他角色。 那就写到这里,期待有机会能再次相遇。我是间宫夏生。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最后要再次感谢各位读者。我认为一个故事有了愿意阅读的人,那就是最好的回报。 每次看到书顺利出版,我都会有一个切实的感想。就是一个人真的是在其他许多人帮助下而活着。本作也让我再次响起这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却也是十分重要的道理。 还有一个身为作者的感谢。谢谢你们,兔耳少女跟其他角色。 那就写到这里,期待有机会能再次相遇。我是间宫夏生。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最后要再次感谢各位读者。我认为一个故事有了愿意阅读的人,那就是最好的回报。 每次看到书顺利出版,我都会有一个切实的感想。就是一个人真的是在其他许多人帮助下而活着。本作也让我再次响起这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却也是十分重要的道理。 还有一个身为作者的感谢。谢谢你们,兔耳少女跟其他角色。 那就写到这里,期待有机会能再次相遇。我是间宫夏生。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最后要再次感谢各位读者。我认为一个故事有了愿意阅读的人,那就是最好的回报。 每次看到书顺利出版,我都会有一个切实的感想。就是一个人真的是在其他许多人帮助下而活着。本作也让我再次响起这虽然是理所当然,但却也是十分重要的道理。 还有一个身为作者的感谢。谢谢你们,兔耳少女跟其他角色。 那就写到这里,期待有机会能再次相遇。我是间宫夏生。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 “间宫老师,你会讨厌兔耳少女吗?” 责任编辑这无心的一句话成为了契机。 这是发生在我们讨论新作女主角该用什么角色时所发生的事。 “当然喜欢啦!全世界没有男生会讨厌兔耳少女的!” 我立刻笑着给出这个答覆。也就是说,起初我还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 不过我渐渐开始产生“的确……兔耳少女真的很可爱”的想法。 我说出“喜欢”兔耳少女时的反应并不是骗人的,就算说全世界上都没人讨厌兔耳少女太过夸张,可是要说讨厌兔耳少女的人,在我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当中,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容我自我介绍,我是现役高中美少女作家【16】的间宫夏生。 “好,就用兔耳少女来当女主角吧!” 在这样决定之后,就这样顺势写了下去。在本作当中也有提到,所谓的“契机”真的是一些很小的东西。这点用在邂逅上也是一样。 因为责任编辑的一句话,让我邂逅了兔耳少女,因为这样让我写出了本作。如果其中欠缺任何一个要素,应该就不可能实现了。我发自内心感谢这命运般的偶然。 可能的话,希望各位读者也能因为某些契机拿起本作。如果能在看过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之后,认为:“这是不坏的邂逅。”才阖上本书,也会让作者感到无比欣慰。 以下是感谢词。 感谢给予这巧妙契机的条田编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感谢您提供全宇宙第一可爱的插图。您的插图是我执笔最大的原动力。 其他相关的工作者。因为有大家的帮助,这讲述兔耳少女等人的故事才得以出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