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嫂》 第1章 验孕 等待验孕结果的十五分钟宛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十五分钟后,谢时暖没等来第二条杠。 老天保佑,悬崖边上勒住了马。 她站起身将验孕棒和包装用纸巾裹住,塞进包包夹层。 做完这一切,她长出了一口气。 沈牧野出差半月,归来状态惊人。 一整天床没下饭也没怎么吃,谢时暖醒了睡睡了醒,浑浑噩噩间点开手机,发现距离弄破那次,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她翻遍了整间房也没找到避孕药,只能下楼去买,一出超市就吞了下去,不知来不来得及。 如果怀了怎么办?这个问题令她整整一个月坐立难安。 按理说沈叙白去世已有三年,再有新感情也没什么。 但……她的新感情会允许她生下来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他们的关系已经够乱了,再搞出人命,那真要天下大乱了。 沈牧野只是为了报复她而已,不会把自己折腾进去。 谢时暖拧开水龙头洗手,越洗越用力,手都洗红了,洗手池里蓄出半池水,隐约映照出她的脸,苍白,消瘦,神经兮兮。 太难看了。 她抬起头,沈家老宅的洗手间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硕大的镜子里是她疲惫不堪的脸。 三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时暖定了定神,重新调整好表情,今天老宅办家宴,一屋子亲朋好友,她不能耽搁太久。 出了门,她深呼吸了一下,向一楼宴会厅走去。 沈家的家宴每季至少一次,沈老爷子爱热闹重家庭,大儿子沈叙白去世后他更加紧张家人,是以连她这个不受欢迎的人也得到场。 如果沈叙白还活着,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会的,一定会不同,如果他能活这么久,他们就不会结婚,那么…… “啊!” 一只手从身后环住了谢时暖的腰,另一只捂住了嘴,一个坚实的胸膛瞬间贴上她的后背,淡淡的冷杉香气接着就绕到了鼻尖,谢时暖一愣,便被拖入了走廊旁的某个房间。 男人将她压在门上,恶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嫂,我好想你。” “沈牧野!” “这是老宅,该叫五弟。” “你也知道这是老宅!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吗?” 沈牧野在黑暗中冷笑:“小我两岁的长辈?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长辈?” 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谢时暖浑身一个激灵,溢出一声呜咽。 “谢时暖,别恶心我。” “到底谁恶心谁?!” 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沈牧野背着光,谢时暖只能看到他的轮廓,硬硬的头发支棱着,西装拉出诡异的形状,他应该心情不大好。 谢时暖缓了口气:“五弟,你先放开我。” 她依言叫了五弟却没能讨好对方,沈牧野攥着她手腕的力度又加重了,他甚至用空闲的那只手举起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大嫂?” 谢时暖转眸,月光下看不大清楚,但形状一目了然,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见她不说话,沈牧野笑道:“验孕棒,大嫂,要给老沈家开枝散叶了吗?” “沈牧野!!!” “诶,三嫂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门外,很近的地方,四弟妹的声音响了起来,谢时暖的脸唰地白了。 沈牧野迅速将她搂进怀中,身体一转,背靠在门上。 “没啊,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叫五弟的名字。” “五弟现在是金诚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今天要来叫他名字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我是……算了,可能听岔了,走吧。” 脚步声重新响起,很快安静下来。 谢时暖被沈牧野死死按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跳得很快,显然也很紧张。 所以,相比嘴上的嚣张,还是身体诚实,他是担心暴露的。 谢时暖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她听见自己不耐烦道:“她们走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沈牧野慢慢回过头,这回他迎着月光,谢时暖看清了他晶亮的眸子。 “验出什么了?” “你想我验出什么?” 男人心跳又快了起来,谢时暖不等他开口又道:“没有,没有怀孕,你放心。” “你觉得我不想你怀孕?” 谢时暖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她看向沈牧野,语气平静:“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你娶得了我吗沈总,还是五弟?” 五弟沉默了须臾,笑道:“大嫂说的对。” 谢时暖胸口一滞,推开男人道:“今天是家宴,给你爸一个面子,咱们谁都别恶心谁了。” 说完,她转动门把手拉开了门。 走廊空无一人,她趁机走了出来,疾步走下楼梯,宴会的气氛扑面而来,佣人阿姨见到她笑道:“大夫人,二小姐那边三缺一急着找你呢,在花厅。” “好,我这就去。” 沈家老二沈清湘一见她就热情地搂过胳膊,嘴里不停:“跑哪去了,待会儿你得配合我,我必须要从那丫头手里扳回一局,不然我雀神的名号就没了!” “成,我尽量。” 麻将桌上都是亲戚,见沈清湘拉来了谢时暖,三弟妹先笑:“好了,可算找来帮手了。” 谢时暖赶忙坐下开始摸牌,耳边听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要我说,陆家怎么可能跟咱们沈家争嘛,我就只能劝她看开咯,毕竟五弟做得是有点过分,那块地抢的有点不地道。” “生意场上哪有地道不地道的,你没看老爷子半句话没说。” “老爷子当然不说话,金诚集团这几年在五弟手里发展得多漂亮,外头谁不说小沈总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我当年就说牧野比叙白更合适做接班人!” 三弟妹嘴快,沈清湘手肘戳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忙道:“来来,三筒。” 谢时暖仍旧微笑,她心思不在牌上而在客厅,沈牧野是在她们打了第二圈下来的,一下来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言谈间,她隐约听到两个字。 订婚。 她直觉这词应该跟沈牧野有关系,是以,打得越发心不在焉。 “大嫂,你这……给牌给得也太直接了吧。”三弟妹摇着头,“二姐,这样输我可不服啊!” 谢时暖回过神,笑道:“抱歉,不是给牌,就是有点累。” “伯母的病还是没起色吗?要我说啊不如换家医院……” 叮叮叮,三弟妹的声音被敲杯子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众人齐齐回头。 四弟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玻璃杯,用来敲玻璃杯的东西有点眼熟。 “各位,我有大发现。”四弟妹神秘兮兮道,“我在楼上捡到了一根验孕棒。” 第2章 订婚 谢时暖的第一反应是摸包,但身边好几双眼睛,她生生忍住了。 她捏着麻将牌,指尖发冷。 三弟妹挑眉,嗓音高了八度:“验孕棒?这有什么稀奇啊,就是谁怀孕了呗,一屋子女人呢。” 四弟妹摇摇头:“三嫂,这玩意丢在楼上走廊的角落,今晚的客人谁没事往楼上跑啊,下面又不是没有盥洗室,而且吧,楼上那间隐蔽得很,一般阿姨不会带客人去那里。” “所以呢?” “所以肯定是家里人啊。” 家里人的范围就很小了,沈家兄弟姐妹七人,老大去世只剩六个,三男三女,今天在场的只有两女,一个空窗期,一个怀着孕,谁都用不上这东西。 怀孕是件好事,可按照四弟妹的说法,偷偷摸摸的,不像好事。 气氛瞬间凝固。 三弟妹最先道:“不是我哈,我都封肚了。” 谢时暖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可扯动嘴角挤不出一个字,心跳得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想,完了。 如果被发现该怎么解释? 沈老爷子倒不会阻止她再嫁,但总得有个名字应付出去,实在不行就找小刘吧,反正他帮她也不止一回了。 正在她绞尽脑汁的功夫,牌桌上站起来一个人。 “好了好了是我了啦,四嫂,多大点事你还跑来说,烦死了!” 站起来的是沈家的远房亲戚,四舍五入该叫表妹。 表妹红着脸解释自己跟男友还没见父母,这两天总是犯恶心还以为中招了。 谢时暖第一次觉得表妹如此顺眼。 牌桌又恢复了平静,四弟妹坐在三弟妹旁边给她支招。 “打这个!诶,我过来时听到说五弟要订婚了。” 啪! 麻将掉在桌上,谢时暖捡起来,可惜道:“又没摸到想要的。” “你今天运气是不行。”三弟妹道,“你没听错,是要订婚,陈老的孙女,比五弟小三岁,终于回国了,跟五弟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四年前的车祸,就是她在m国守了五弟一个月,老爷子对她很满意。” “就是她啊,那上个月老爷子非让五弟去谈度假村项目该不会……。” 三弟妹看了看牌,喜上眉梢:“对,就为了让他们去二人世界,估计玩得挺好,今天就要正式宣布了。” 哦,原来出差半月不是谈生意而是二人世界,谢时暖专心看着牌,她什么都没有想。 “这下沈家兄弟姐妹几个就只剩你了啊二姐。” 二姐下巴一抬:“清一色,胡了!” 谢时暖蹭地站起,笑道:“清湘,我想起有份文件要赶紧处理一下,你们先玩!” 三弟妹牌做到一半就输了,又见谢时暖帮完人就跑,当即就不高兴了。 “大嫂一个小秘书天天弄得比总统还忙,是不是不想跟我们玩。” 四弟妹小嘴一抿:“谁知道当初大哥是发了什么疯非要娶她,闹得家里天翻地覆,结果这丧门星娶过来不到一个月,大哥就查出病来了,要我说,这姓谢的就是克沈家,公公真是倒霉,年轻时被老谢坑,年纪大了,又要被小谢害死儿子,哦,还有个植物人的妈一个月十万的治疗费靠咱们沈家吧。” “那点钱倒不算什么,大哥随便给她留点什么就够她们母女吃一辈子了,别说,我挺佩服她,一年不到的婚姻换来个沈家长媳的头衔,公公再烦她,对外也得兜着,她要是再嫁,沈家还得给点表示,你瞧这算盘打的,咱们比不了。” 沈清湘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眉头一皱。 “四嫂对我大哥的评价要不要去老爷子面前重复一遍?” 说话的男人语气不善,众人惊讶回眸,见沈牧野斜倚在一个矮柜上,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但没人觉得他真在笑。 谢时暖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坐下,她的验孕棒安安稳稳躺在包包里,沈牧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回来的,她揉着额角,将一屋子的嬉闹甩在后头,但甩不掉心烦。 她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本有好转的母亲突然转危,医院连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她急得团团转,一通电话拨给了出差m国的沈牧野,接电话的却是他的助理,助理说他出了车祸正在抢救。 很难形容那时的感受,晴天霹雳和痛彻心扉都不准确,她坐在医院冰冷刺骨的走廊上发抖,直到沈叙白出现。 重逢是在沈叙白的病床前,谢时暖是妻子,沈牧野是弟弟,周围是医生和亲友,他们遥遥相望,熟悉又陌生。 无论如何都是她背叛在先,沈牧野该恨她,被他折磨三年,是她活该。 好在,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男人的脚步声谢时暖总能第一时间分辨,她不等他走近便回头,沈牧野穿西装如非必要不会系领带,现下就没系,领口又松了两颗扣子,那股子不羁的味道很衬他永远不服帖的头发。 谢时暖冲他笑了一下:“五弟,我听说了,恭喜。” 沈牧野脚步一顿,停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他们同在廊前,廊外是院子,有花有树有灯火,这灯火和里面的灯火交相辉映,却给沈牧野俊朗的五官蒙上阴影。 “恭喜什么?” “我听你三嫂说你要订婚了,陈老的孙女,四年前与你共患难的陈小姐,蛮好的。” 沈牧野锐利的双眸盯着她:“她确实很好,至少不会把我扔在异国他乡自生自灭。” 谢时暖心头一酸,面上仍是微笑:“早日安定,叙白也就安心了。” 言罢,她故作轻松地起身,不料这藤椅不知哪里勾住了她的裙角,她站起来一瞬又坐了下去,姿态狼狈。 真是不妙,这样会很输阵的,谢时暖解裙角的手打着颤,她吸了口气,默念稳住,然后,就被沈牧野堵在了椅子上。 男人双臂拢在她身侧,一片阴影就此覆盖下来,沈牧野居高临下地望住她,眼底是涌动的怒火。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大哥安心?你嫁他不过就是仗着他的好心图他的钱,他为了你几乎拿命去搏,你呢?”沈牧野顿了顿,扯出一抹极为轻蔑的笑,“你在他死后不到一个月就爬上了我的床,你说,沈叙白的骨灰盒还压不压得住?” 谢时暖只觉脑中一根弦铮的一声断了,她下意识地挥出手,下一秒就被沈牧野毫不费力地接住,他攥着她的手,冷笑道:“大嫂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 谢时暖咬着唇,胸口不住起伏,她看着沈牧野那张好看到有些不讲理的脸,觉得他像个严酷的判官,轻轻松松就能把她的心肝脾肺肾挖出来称量。 半晌,谢时暖垂眸,她幽幽叹了声:“你说得没错,我没资格与你们沈家人牵扯,所以,沈牧野……” 再抬眸时,她已然平静如水。 “我们……结束吧。” 第3章 你敢 “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说,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五弟。” 谢时暖加重了五弟的这两个字,力图将分界线划得清楚明白,男人的目光凶狠,她不闪不避。 “好好对陈小姐,去过正常日子吧。” 该说的说完,谢时暖想走,可用尽了力气也挣不开沈牧野的手,男人越攥越紧。 “大嫂!” 沈清湘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僵持,沈牧野骤然松了手,谢时暖逃似地快步绕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了沈清湘。 “找我有事?” 沈清湘这才察觉气氛不太对,她结巴道:“里面……里面开席了,我来叫你。” 沈家老宅的宴客厅足够大,直系亲属和重要朋友可以坐在一桌,作为不受欢迎的边缘人士,谢时暖的座位排在最末,她很满意这个位置,全程埋头苦吃。 席间,果如三弟妹所说宣布了订婚的消息。 沈德昌欣慰地看着沈牧野道:“我和你陈爷爷都觉得尽快,日子你们定,但最迟不超过三个月,你今年二十九了不小了,早点收心!” 沈牧野笑道:“二姐还自由着呢,您怎么反倒催我。” 提起这个沈德昌就来气,他满是皱纹的眼睛扫过餐桌,定在最末的位置。 “你以为我没催她?我天天催,结果就是,这丫头躲到那里去了!” 众人顺着老爷子不满的眼神看过去,沈清湘躲无可躲探出了头,哭丧着脸道:“爸,你努力的孩子那么多,看看三弟,五年生仨!就别指望我了嘛!” 沈德昌重重放下筷子:“不像话,你三弟是三弟,你是你!” “好好好!”沈清湘眼珠子一转,抱住了隔壁的谢时暖,“那我宣布我出柜了,我要跟大嫂在一起!” “噗!”三弟妹笑出声,“你愿意,大嫂未必愿意啊,人家再婚也得找个好男人啊,跟你这个渣女混什么!” 三弟睨了一眼沈德昌的脸色,拉了拉妻子的袖子。 “好了好了,德昌,清湘爱玩就由她玩嘛,好容易一家人聚会说这些干什么,都怪牧野!” 沈德昌的第三任太太薛南燕出来打圆场,她生得富态,圆脸圆眼睛,笑起来很和蔼,她于是和蔼地看向谢时暖。 “清湘倒是提醒我了,时暖,叙白走了三年了,我和德昌都支持你朝前看。”她顿了顿,和蔼更甚,“前两天听陈太太说遇见你约会了,这就很好嘛。” 谢时暖头皮一紧,原来那天若有似无的目光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真碰见了熟人,薛南燕话讲得古怪,她一时想不到怎么接。 沈牧野倒是接得快:“妈说得对,我也支持,我想大哥肯定也支持。” 他说完眨了眨眼,当真是一个健康爽朗的好弟弟,只有谢时暖从他眼里看出十足的恶毒。 谢时暖不得不奋力挤出微笑,顺便,扯了扯沈清湘。 沈清湘心领神会:“好了好了,身边没男人不给上桌吃饭还是怎么的,燕姨,牧野确实男大不中留!你们还是好好讨论订婚的事吧!” 话题终于被抛了回去,谢时暖松下一口气,她倒是不在乎沈家人的揶揄,她只是不想往上座看,因为沈牧野就坐在沈德昌旁边。 他们在谈订婚和陈小姐,偶有几句飘来伴着沈牧野温柔的语调乖巧的神色,比之刚刚谈论她时,天差地别。 好了,她很知道沈牧野有多恨她了,不必时时刻刻都叫她看见了。 “时暖,刚说那个约会,不会是我给你安排的相亲吧?” 沈清湘私底下一般叫她的名字,除却妯娌关系,两人算得上是私交不错的朋友。 “除了这个还能是哪个,小姐,拜托你靠点谱,人家比我小三岁。” “啧,保守了不是,男人就得找小三岁的,我这是为你以后的幸福着想。” 谢时暖毫不犹豫夹起一粒龙井虾仁塞进她嘴里,堵住沈清湘的男人经。 沈清湘翻了个白眼,把虾吞了下去,然后道:“那成,下次介绍比你大的。” “不用介绍了,我没兴趣。” 沈清湘见她又露出那副郁郁寡欢的神色,便道:“你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去医院看伯母,日子过得比古时候的寡妇还寡,你才二十七又不是七十二,时暖,你就真打算这么一辈子?” “……” “是时候往前看了,我说一句真心话。”她压低了声音,“沈家以后肯定是牧野当家,他是大哥一手带大的,感情很深,老爷子对你有意见,他对你的意见肯定也不小,刚才你们俩就是为了大哥在吵架吧?” 倒也不能说不是,谢时暖点了头。 “这就是了,你不嫁人那就是沈家的媳妇,家宴必须来,来了就得在他们眼前晃,依牧野的性格……你晃久了真不好说他能干什么。” 谢时暖不由感慨,沈清湘不愧是沈牧野的二姐,对他有一定认识,只是这认识还不够深刻,事实上,她还没开始晃,沈牧野就已经干什么了,还干了三年。 但她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家宴结束时刚过九点半,谢时暖明天还得早起上班不预备留宿,道别完就急着赶去车库。 车库里停着一排豪车,她十几万的绿牌电车躺在里面十分瞩目,像是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找就找到了。 明天总公司要空降一位新总裁什么信息都没给,秘书部如临大敌,谢时暖肩头夹着手机一边走一边摸钥匙。 “小何,你别急,再找找,实在找不到我这边有备份,待会儿发你。” 小何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谢时暖嗯嗯着摸出了钥匙,还没摁下开锁,肩头的电话就被拿走了。 沈牧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他看也不看就摁断了电话。 “怎么不开我给你的车。” “我的月薪和职业不适合开布加迪。”谢时暖伸出手,“手机还我。” 沈牧野的回答是将她的手机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转身坐进黑色的定制迈巴赫,这是他常用的座驾之一。 谢时暖看着那敞开的车门,以及车门旁候着的特助孙恒,心里一阵烦躁。 男人一如既往的霸道,拿她的话当空气。 谢时暖笔直地站在车门前道:“沈牧野,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车库里有监控,你我同乘一辆车被发现的话,明天你爸妈就得三堂会审。” 沈牧野把玩着她的手机,头都懒得扭。 “你要是不听话,今晚我就让他们二老三堂会审。”言罢,他摇了摇手机,屏幕上是联系人页面,沈德昌的大名赫然在列。 “你敢?!” “呵,我不敢?”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 十秒钟后,谢时暖认输。 她不确定他敢不敢,但她是真的不敢赌。 第4章 嫌脏 车子驶上公路时,沈牧野才开口。 “约会怎么回事?” “你二姐安排的相亲。” “以后别去了。” 谢时暖觉得好笑,于是她笑道:“我为什么不去,你爸妈都让我朝前看了。” 街边霓虹晕染在沈牧野的侧脸上,染出光怪陆离的阴冷:“我不让。” “你有什么资格不让,三年了,你不腻吗?” “不腻。” 说着,他转过头,眼底尽是嘲弄。 “在我玩够以前你休想离开。” 他可以订婚可以二人世界,但她得留在原地,随时等候他的惩罚。 沈牧野从来就不是一个爱讲道理的人,在他还喜欢她时就这样,追人的手法简单粗暴,连表白听着都像威胁,谢时暖一边吐槽一边忍不住的心动。 那时候没想过,爱有一天会变成恨。 “那陈小姐怎么办?” 沈牧野像是才想起来,他不太自然道:“提她做什么,你们不一样。” 嗯,不一样,她是地上受宠的准未婚妻,她是地下见不得光的隐秘情人。 谢时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她自问还算平静道:“被你折磨是我活该,但我不当小三。” 沈牧野听笑了:“凭你,当小三?” 哦,是她用词错误,她连隐秘情人都算不上,在沈牧野眼里,她至多是个暖床工具。 谢时暖终于感觉到眼眶的热意,她不想示弱,赶紧别开脸。 “如果你非要这么玩下去,那就一辈子别结婚。” 沈牧野闻言挑了眉:“大嫂的意思是……会跟我玩一辈子?” 谢时暖哑然,半晌,她吸了下鼻子道:“不论如何,我不跟别的女人共享男人。” “嫌脏?” 沈牧野说着攥住她的下巴,他毫不怜惜地将她的脸掰过来,嘴角挂着残忍的笑,谢时暖的火气和眼泪几乎是同时爆发。 她一字一句道:“对,嫌脏!” 沈牧野慢慢敛了笑,手下却愈发地用力,谢时暖觉得下巴都要被捏碎了,但这是原则问题,她不能屈服,只能死死盯住男人。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漫过了沈牧野的手指,滚烫又缠绵,浇灭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停车!”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公园旁,这是远离市区的小公园,入夜了路上几无人烟,车一停,孙特助和司机就下了车并关好了门,他们默契地往前走了数米,职业素养非常可靠。 车中没多久便溢出声响,是女人压抑的闷哼。 三年来,谢时暖在这种事上一贯是顺从的,或者说是异常的顺从,她带着一股决绝极力配合,但今晚她没有。 她近乎疯狂地挣扎和踢打,车内空间有限,普通女人的力气又不比男人,但没关系,鱼死网破也行。 最终还是不成,谢时暖只能咬死了唇,任沈牧野哄也罢,威胁也罢,就是不发声。 “你摆这副样子给谁看!现在装起纯情少女了?” 言罢,他猛地一动,换来谢时暖压抑不住的一声叹息。 实在太难了,生理的感受不是单靠意志就能尽数压住,血从谢时暖的唇齿间溢出,她绝望地闭上眼,终于不再挣扎。 沈牧野却停了。 他望着她染血的唇,倾身吻了上去。 那吻很轻,一点一点拭去涌出来的血珠子,生怕弄疼了她似的,很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沈牧野。 她忍不住睁开眼,抚上沈牧野紧皱的眉头,然后看见他略带懵然的眼。 好久不见这样的他了,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觉得时光又倒回到了五年前,她克制不住的放缓了语气:“沈牧野,放过我好不好,也放过你自己。” 沈牧野的懵然一瞬即逝,他咬牙切齿:“想得美!” 最后是怎么回的家,谢时暖不记得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沈牧野当然不会睡在她身边,三年来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来去匆匆。 身上被处理过倒是很清爽,她走出门,孙姐立刻迎上来帮忙,果然,沈牧野没把她送回二环外她自己的出租屋,而是这套他硬塞给她的大平层。 地段很好,格局也棒,距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近,临江府,名字也算大气,因此房价昂贵,安保严密,私密性极强,符合沈牧野的身份。 “昨天沈先生心情不好,送你回来后在客厅抽了好几根烟。”孙姐絮叨着,“我就劝他少抽些,小姐你不喜欢。” 孙姐是孙恒的亲戚,但显然孙恒没跟她说明沈牧野与她的关系,她总以为他们是一对真心实意的恋人。 “先生还是听小姐的,很快把烟熄了。” 谢时暖喝粥的手顿了下,他还会听她的?别开玩笑了。 她舀起一勺白粥放进嘴里,觉得今天的粥属实熬得不错。 通勤时间缩短,谢时暖提前抵达了公司,小何跟她前后脚,一见她就哀嚎:“时暖姐,我等你的备份等到凌晨两点半!” “抱歉,昨晚太忙没来得及发,不过我已经把文件弄好了。” 谢时暖将文件递给小何,收获一个大大的拥抱:“就知道时暖姐最好啦!我敢肯定你今天绝对要升职!” “怎么,有消息?” 谢时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小何赶紧凑上来神秘兮兮道:“听说今天新总裁来就会宣布老赵调职,他估计是要去集团总部了,咱们秘书处除了他就你的资历最亮眼了,他要是走了肯定是你啊!” “你连新总裁是谁都没打听出来,还能打听到任命?”谢时暖摇头笑,“好好工作吧何小姐,一堆活儿呢。” 然而,新总裁的降临依旧让整个秘书部都心思浮动,小何和同事们密切关注着公司大群的动向,时不时传递一些让人更心思浮动的话:“哎呀,新总裁到了,这图也太远了吧根本看不清,真没用,光会叫好帅!” 谢时暖手里三个项目并行,键盘敲得哗哗响也挡不住热烈的气氛,直到老赵从办公室出来,拍着手催道:“走走走,新总裁马上就要上来了,出去迎接!” 她们被排成两排站在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前做迎宾状。 谢时暖微垂着头,心里想的却是接下来半年的治疗费,又到日子了,沈叙白给的钱几次病危就耗去大半,光靠存钱果真是不行,她还是得想办法开源。 不多时,一群人的脚步声响起,皮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等谢时暖辨识出来,那股熟悉的冷杉味就侵袭到鼻尖。 老赵热烈欢迎:“沈总,秘书部全体员工欢迎您的到来!” 言罢,他带头鼓掌,谢时暖机械地跟着拍,不得不望向沈牧野。 沈牧野没回应老赵更没搭理她,他扭脸看向另一边:“晓玉,觉得怎么样?” 谢时暖这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个年轻女孩,身形被他挡了一大半,只露出纤细的腿和长发。 “很好呀,牧野哥,我都听你的。”女孩甜甜地回道。 第5章 沈总 沈牧野欣慰颔首,然后向秘书部所有人宣布:“这是陈晓玉,今天起就在你们秘书部实习。” 神秘新总裁上任第一天,就往秘书部塞了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小女孩,老赵了然地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然后把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小谢!” 谢时暖上前一步。 “沈总,小谢是我们秘书部最优秀的员工,性格也好,让她带陈小姐最合适。” 老赵说着鼓励般拍了拍谢时暖的肩,谢时暖只能挤出笑:“沈总好,陈小姐好。” 沈总勉强打量了一番,将不大信任的目光放在她胸前的工牌上:“谢时暖,才p6职级,资历够吗?” “您放心,这两年辰悦的大项目都有她,从没出过差错,文总以前插上常夸她,这次调职原本也想带着她的。” “哦?”沈总来了兴致,“那怎么没带。” “家庭原因,小谢拒绝了。” 沈总遗憾的叹息:“具体是什么家庭原因?” “这……” 老赵掏出帕子擦汗,心道小沈总是不是吃错药了。 辰悦创投隶属金诚集团,虽说这两年发展得很好,但远不至于让集团一把手空降指导,文总走得突然什么也没交代,老赵被打得措手不及,他琢磨不出沈牧野的打算更摸不准他的脾气,只能犹豫着看向谢时暖。 谢时暖呼出一口气,准备回答。 “沈总~你是人家老板又不是街道办的老阿姨,问这么细做什么啦!我看谢小姐蛮好的呀!”陈晓玉没容谢时暖回答,抢先一步堵住了话头。 她本就挽着沈牧野,说着话身子扭动着,衣服上的丝带垂在沈牧野的手腕上磨来蹭去。 谢时暖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忙又收回,她想,原来陈老的孙女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还不是为你好,这是你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我得让陈老安心。” 沈牧野任由小女孩活泼着,纵容的态度毫不掩饰。 “哦,你是为了爷爷不是为了我啊。”小女孩嘟起嘴。 沈牧野无奈地摇头:“说不过你。” 在谢时暖的记忆里,沈牧野是个倔脾气,沈叙白也说过叫他低头认输比登天还难,很久以前谢时暖与他吵架,不严重的事硬是冷战一周谁也不肯下台阶。 现在,他快快乐乐地投降了。 谢时暖垂下眼,不敢再看。 “说不过就听我的,快进去吧沈总,好好工作!我也要去工作啦!” 陈晓玉笑着将沈牧野推进总裁办公室,然后转身,冲着谢时暖伸出手,甜甜一笑:“请多关照,时暖姐!” 谢时暖识趣握住,非常谦虚:“不敢当,互相学习吧。” 老赵没有得到升职调令,又对新总裁的行为摸不着头脑,将陈晓玉交给谢时暖后就惶恐不安地扎进了办公室。 “陈小姐,你的工位还需要一点时间安排,这样,你先在茶水间坐一会儿吃些点心,我待会儿拿些资料给你,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 陈晓玉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好的,时暖姐,那我要是遇到不懂的是问你还是问牧野哥?” 小何坐在她后头,听到这声牧野哥忍不住挤眉弄眼,谢时暖仿佛没看见一般的淡定:“一般来说,我们做秘书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扰老板,你还是问我吧。” 陈晓玉歪着头,“如果你老板愿意教我呢?” 谢时暖笑意未变:“那就是你的本事了,当然随你心情。” 陈晓玉迟了片刻才哦了一声,待她终于在茶水间安坐,小何拉着小刘凑了过来。 “时暖姐,你说她是不是沈总的女朋友?” 谢时暖收拾着要拿去的资料,头也不抬:“你没消息?” “沈总这种级别我哪有消息,哎,我猜是,没想到沈总这种桀骜风格的帅哥会喜欢傻白甜。”小何悲叹,“我没机会了。” “你本来也没机会。”小刘补刀。 小何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时暖姐,你惨了,你这叫陪太子读书,读好了是她的,读不好就是你的锅。” 谢时暖将几本资料规整好抱在怀里。 “那就请两位大人帮帮忙,让我先把功课给太子送去。” 彼时,茶水间的太子没有安静地吃点心,一会儿工夫,她就举着手机开始跟人视频,谢时暖进来时正听到一句: “牧野哥,她把我丢在茶水间就不管我了!” 谢时暖听不到牧野哥的回答,陈晓玉挂着耳机,她只能看到她嘟着嘴,很不满道:“好了,知道了!我听还不行嘛!” 茶水间工作时间从不关门,陈晓玉大概也没有关门的意识,谢时暖进退不得,只能敲了敲那扇敞开的门。 咚咚声有些突兀,陈晓玉皱着眉回头,看见是她,瞬间变了脸,她漾起一个大大的笑,“时暖姐,你来啦!” 谢时暖将资料放在桌子上,余光中扫到陈晓玉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沈牧野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衬衫袖子挽至小臂,随意的坐在办公桌前,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屏幕。 三年来,这是谢时暖头一次看到工作时的沈牧野,那模样让她瞬间想到一个词,霸总的宠溺。 这份宠溺在瞥到她时消失了,陈晓玉取下耳机,小心翼翼道:“牧野哥……沈总要跟你说话。” 说着,她举起手机,将屏幕对准她。 谢时暖于是对着屏幕恭敬道:“沈总,您说。” 沈总鹰眸微眯,嘱咐道:“晓玉刚回国,对这边的一切都不太清楚,谢小姐有点耐心别欺负她。” 谢时暖长睫颤动,更加恭敬:“沈总放心。”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挂断了。 “怎么不跟我说一句就挂断了,好过分!”陈晓玉嘟囔,“时暖姐,你说是不是!” 谢时暖将资料摆好,平淡依旧:“这是你需要看的资料,可以的话,最好下班前看一遍,吃力的话,把目录看一遍也行。” 陈晓玉伸出两根指头捻起一页,眉毛挑起:“时暖姐,我们明明是总裁的秘书,为什么连高管的资料都要看,外面那些人刚入职时也要看这些东西吗?” 她的语气不算友好,但谢时暖不生气,还是认真回答:“本部门最后一个新人是去年来的小何,她进来的第一天就被老赵要求,三个小时内背下超出这些资料两倍的文件,对于我们部门来说这是基本功。”她顿了顿,尽量仔细,“沈总可能没告诉陈小姐,辰悦的秘书部有一点特殊。” “哪里特殊?” “我们不是总裁的私人物品,而是会依据项目的变化随时服务不同的高管,所以需要掌握的东西会比一般的秘书要更多更杂,这样解释可以吗?” 陈晓玉嗯了一声。 谢时暖微微一笑:“那就好,还有,如果陈小姐不喜欢茶水间的话也可以来办公区,只是外面人多,位置还没安排好之前,我不保证陈小姐能不被打扰地看资料,所以,你看呢?” 对方的话里没有一个字在责怪,但陈晓玉就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就是随口一说,时暖姐不用这么计较吧。” “当然不会,只是有些简单的问题我们一般会自己解决,不麻烦老板。”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陈小姐,沈总把你放在秘书部实习,那我就会把你当做秘书部实习生,按照实习生的标准来要求你,如果你做不到最好赶紧跟沈总说,相信沈总不会让你受委屈,但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继续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希望你理解。” 言罢,谢时暖敛了笑回身便走。 不想门还没迈出去,身后便传来陈晓玉恼怒的声音。 “谢时暖,这是牧野的公司,你就是他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秘书,摆什么大嫂的架子!” 第6章 小谢 “我就说陈老的孙女怎么会不认识我。”谢时暖轻笑了一声,“既然陈小姐知道这是在牧野的公司,我们只是员工,那就请做好员工应该做的事,别的事,大嫂不关心。” 说完,她径直回到工位,缓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 原来沈牧野天降辰悦兼任总裁是为了给准未婚妻保驾护航。 辰悦创投是金诚集团这几年最活跃的子公司,项目多非常适合用来刷资历,作为金诚集团未来的女主人,陈晓玉确实有必要先熟悉熟悉情况。 理智告诉谢时暖,顺着她捧着她凡事让三步才是最好的,她撒娇也好任性也罢都不是她能教训的,但陈晓玉对她的敌意摆在脸上。 从出现到现在,她所有的言行都在表明一件事,沈牧野是她的人,有些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喜欢随时秀恩爱不足为奇,奇就奇在太不分场合和对象。 她今年是二十六岁不是六岁,就算再心无城府也不至于连基本的为人处世都不懂,除非是故意的。 但她陈晓玉要争要抢也该跟沈牧野那些真真假假的绯闻争抢,跟她较什么劲?! 谢时暖揉捏着眉心,忽地掠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被她发现什么了吧? 不可能,哪怕是五年前,她跟沈牧野正经交往时也无人知道,拜沈谢两家的宿怨所赐,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地下情。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两人的关系就埋得更深,连沈德昌都不知道,陈晓玉从哪里知道? 除非沈牧野自己告诉她。 谢时暖心头一凉,他与她的事已经可以被他轻松地讲给别的女人听了吗? 不会的! 沈牧野就算不在意她,他也在意沈叙白,在意金诚集团的股价,他不可能跟别人尤其是联姻对象说这些。 没错,或许陈晓玉就是那种见到一个女人就当情敌的性格呢? 左右她讲明白了,希望她能听明白吧。 谢时暖叹了口气,便见一杯咖啡从天而降,香喷喷的手冲拿铁,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这咖啡不是茶水间出品吧。” 小刘嘿嘿一笑:“时暖姐,茶水间那些三流货色哪有我磨的豆子好。” 谢时暖捧起咖啡抿了一口,赞叹道:“我觉得你在秘书部真的屈才了,去开咖啡馆吧刘先生!我绝对办vip会员天天光顾!” 刘先生风骚地甩了甩秀发:“这个建议很好,不过呢,我还没攒够钱,等我攒够了肯定搞一个!” 不待他继续畅想,老赵的吼声就响了起来:“刘斯年!周副总都催了,你怎么还在聊天!” 小刘做个了鬼脸迅速闪人,老赵喘着气看向谢时暖,表情略作缓和:“小谢,你进来一下。” 老赵是秘书部的老人,自辰悦创办那年加入,勤勤恳恳卖命了七年,功劳有苦劳也有,不成想七年来都在秘书部打滚,心气都快磨平了,他叹道:“小谢啊,辛苦你了。” “领导客气,应该的。” “陈晓玉看着怎么样?” “挺好的。” 老赵想起刚打听来的消息,心知应该不算好,但他没什么同情心。 “跟你同步个信息,那个陈小姐是隔壁市市领导的孙女,还没确定的消息是沈陈两家有意联姻,你懂的吧。” “嗯。” “听说这大小姐很得他爷爷的宠,脾气不太好,交给你我很愧疚啊。” 谢时暖心里呵呵,面上却道:“领导哪里的话。” “主要是秘书部这么多人就属你最聪明沉稳,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小谢啊,这陈小姐也就是来镀个金,过两天估计就回去了,你忍一忍。” “我听您的。” 老赵瞧着谢时暖温顺的样子,颇欣慰:“成,那我也不耽误你工作了,哦对了,你上次说想再多接一个项目,我批了,等会儿你直接跟王经理联系,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王经理这人做事比较出格,给他当秘书恐怕不容易,你确定要接?” 谢时暖点头道:“确定。” 老赵大概能猜到原因,有点感慨:“你手头上三个项目了,过两个月奖金发下来,钱也不少,何必这么连轴转,万一你也倒下了,你妈怎么办。” 领导给予的温情一定要及时接住,谢时暖挂出感动的表情:“谢谢您的关心,我撑得住。” 老赵知道劝不动,挥手让她出去了。 王经理得知请动了谢时暖很是高兴,电话里夸奖的话滔滔不绝,谢时暖一一听着不往心里去。 “谢秘书,你来得可真及时,今晚就有个酒局,你和我一起去。”王经理顿了顿,“放心,只喝茶不喝酒。” 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谢时暖说好的。 跟王经理出去前,谢时暖接到了沈清湘的电话,与她不同,沈二小姐自己开店做老板,时间很自由。 “都是青年才俊,绝对没有小弟弟,你别把它当相亲嘛,就当出来玩结交新朋友,我跟你说开始新感情的第一步就是拓展社交圈。” 谢时暖一边等电梯,一边对她道:“行,我去。” “诶?答应得这么痛快!”沈清湘奇道,“你怎么就想通了?” 其实她一直想得很通,非常清楚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新感情。 但现在,她很在意能不能快点结束与沈牧野的关系,他们这段孽缘满打满算纠葛了六七年,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她可以被缠死在里面,但沈牧野不可以。 他是死里逃生的人应当有未来,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过光明璀璨的人生,而不是沉沦在仇恨里。 “我想通了还不好,那行,我不去了。” “诶诶诶,我不问了还不行嘛!你确定是答应了对吧。” 电梯叮一声响起,电梯门打开,谢时暖低头迈进电梯道:“对对对,我答应。” 电梯门关上,电话那头一声欢呼:“我跟你说,这回我找的人哈,别的不说身材都是个顶个的棒,胸肌至少108!” 沈清湘兴奋,声音也大,在封闭的电梯空间里格外突兀,谢时暖尴尬地看向一旁,顿时从头凉到脚。 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冤家路窄,总裁不坐总裁专属电梯,坐了普通电梯。 沈牧野站在轿厢的最里面,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懒散,他的目光越过几个人头,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楼层数字,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谢时暖赶忙调整站姿,尽量将头缩起来。 “清湘,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挂了。” 小声交代完,她没等沈清湘回答就赶紧摁了结束,很快一楼到了,沈牧野在其他人的护送下目不斜视地迈出电梯。 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她,又或许他发现了,但在外面,沈总没什么理由理会谢秘书。 谢时暖的目的地是负二楼地下停车场,她注视着沈牧野的背影直到电梯门重新关闭。 第7章 挡酒 王经理的酒局定在一个私房菜馆,名字很好,叫繁花锦,口碑也很好,毕竟一顿饭的饭钱是她几个月工资,能来消费的大概没空给差评。 谢时暖不是第一回来,这是金城集团众多产业里的一个,京市不少圈里人喜欢来这边谈生意,安全,上档次。 客户是科技公司老总,姓钱,年纪不大学历亮眼,谈生意相比别的客户更加有章法。 开头先喝茶,聊嗨了才进入拼酒阶段,都是贵价红酒,一边讲文化一边斗酒量,谢时暖是秘书,帮经理挡酒是职责,是以推杯换盏免不了。 “谢小姐可以啊!我佩服!”钱总竖起大拇指,“王经理,你这个同事真是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 王经理举杯:“这可是我们辰悦首席秘书,钱总有眼光。” “钱总,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和您合作。”谢时暖巧笑倩兮。 钱总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细眉细眼五官柔和,脸很白妆很淡,好似一缕青烟,只唇上有颜色,美中带点古味,瘦削的身体被规规矩矩的灰色套装包裹着,反倒让人想要一探究竟,莫名撩人。 钱总被撩得心下一动,忍不住抓住谢时暖放在桌上的手,笑道:“谢小姐的诚意我感觉到了。” 谢时暖立刻就要抽回手,不料王经理恰好拍了她的肩:“钱总,我们的诚意你看到了,你的诚意也得叫我们看到嘛。” 他这一拍打断了谢时暖抽手的动作,反叫钱总握得更紧。 钱总点头:“这必须啊,谢小姐,要不要看看我的诚意。” 说着,他又凑近了一点,酒气和汗臭气混杂的味道立时扑到谢时暖脸上,令她几欲作呕。 谢时暖忍着恶心果断挡住钱总,同时用力把手抽出,她笑容仍挂在唇边:“钱总的诚意得跟我们王经理展示才行。” 她站起身倒满一杯红酒,几步绕到王经理身后,笑道:“听说钱总的小公子即将满月,如果咱们合作顺利,满月宴上,钱太太想必会更高兴。” 钱太太是钱总的青梅竹马,也是钱总创业时期的主要资金来源,创业成功后她隐身幕后做贤内助,从不在钱总的创业故事里抢风头。 听得谢时暖提起,钱总登时拉下脸:“聊工作就聊工作,不要扯别的。” “钱总说得对,是我多嘴了,王经理,这杯酒该我们敬钱总一杯。”谢时暖将酒杯往王经理手里一塞,“钱总,王经理这杯酒,敬你也敬钱太太,不能拒绝哦。” 她尾音上扬像在娇嗔,但钱总已然听出了话意,搬他太太出来是委婉的拒绝更是直接的威胁,他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秘书居然一句话就抓住了他的命门,利落地给了一刀。 王经理也没想到,谢时暖才接手项目就把对方的身家背景摸了个彻底,辰悦有规定在,他本不打算真用谢时暖这种高级秘书去讨好客户,不过就是给对方个甜头,不想谢时暖反手就是一击,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酒喝了下去。 谢时暖第一个鼓掌:“钱总,不怪我们了吧。” 钱总摆摆手:“谢小姐太客气了,什么怪不怪的。” “钱总大度!王经理,你们好好谈,我去一趟洗手间。” 言罢,她微笑着退出了包间。 在包间门关闭的一刹那,微笑烟消云散。 做秘书这么多年,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谢时暖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但不代表不心累,她靠着墙缓了片刻才往洗手间跑,酒喝猛了胃里翻江倒海,必须吐出来才行。 繁花锦的洗手间一尘不染香气浓郁,谢时暖站在马桶边吐了个彻底。 赚钱永远是个辛苦事,自她父亲从三十三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后,她就懂了这个道理。 父亲死了,巨大的债务就落在母亲身上,谢时暖十岁之后的日子基本都是在赚钱攒钱还钱的循环里度过,这种辛苦已经习惯到麻木。 所以,她对老赵说的是实话,她撑得住。 酒局没结束,谢时暖不敢在卫生间待太久,她从包里翻出早已备好的解酒茶,站在走廊上喝。 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牧野你未免护得太紧了,陈小姐怎么就不能喝了。”男人不满道,“朋友的局,一小杯都不行?” 沈牧野很果断:“不行。” 对方没想到他答得这么干脆,面子一时拉不下来,气氛瞬间就尴尬起来。 陈晓玉见状扯了扯沈牧野的袖子,怯怯道:“牧野哥,我没事的,我可以。” 说着就要去拿酒杯,手还没伸到,沈牧野就先一步拿走了,他沉着脸一口闷下了一整杯,一滴不剩。 “我喝就是她喝了。” 席间静默了一秒,下一秒沸腾起来。 刚刚劝酒的男人最兴奋,嘴里啧啧有声:“哥们这是玩真的了?有气魄啊!咱们晓玉回去不得给奖励啊。” 陈晓玉羞涩地低下头,不用问肯定脸红了。 于是席间又响起一阵起哄声。 这间包厢的门因着服务生送橙汁的缘故,打开了一个半人宽的缝隙,谢时暖幸运地围观了全程。 她的感想是:沈牧野真的生气了。 以他的性格确实该生气。 一桌子人大半是坐吃山空的京市纨绔,没什么真本事,沈牧野肯带着陈晓玉来,纯粹是给他们长辈的面子,不想,纨绔们这么不识相,敢调戏他沈牧野的女人,不揍他都算是沈牧野成熟了。 服务生出来时,谢时暖转身离开。 他带着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光明正大的护着为她挡酒,光明正大的……展示着他的偏爱。 这一度是谢时暖做梦都不能梦见的情景,如今亲眼见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心酸,对,不心酸。 再次回到包间,王经理跟钱总已经酒酣耳热互称兄弟了,谢时暖安稳地坐在一旁开始为两人安排下一摊。 如此折腾了一晚上,钱总神志不清,王经理半睡半醒,合作也谈得大差不离了,谢时暖一一把人送走,自己去赶末班车。 末班公交人很多,她站了全程没有座位,下来时脚都快断了。 公交车站距离她租下的那个家有一段两三百米的巷子,一个月前,这巷子的路灯坏掉了,一直没人来修,谢时暖每每经过基本都是跑过去的。 但今天,她实在跑不动,身体累,精神也累。 一墙之隔,陈晓玉只需要抱着橙汁微笑,而她就得喝酒喝到胃痛,这大概就是小何常说的,同人不同命。 谢时暖捂住心口,她不觉得心痛,只是想顺气而已。 昏暗的巷子散发着阴湿的臭味,谢时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越走越觉得不对。 身后好像,有人! 第8章 跟踪 那脚步放得轻,但在空荡无人的巷子里依旧明显,不论谢时暖紧走慢走都不远不近地跟着。 毫无疑问,冲着她来的。 谢时暖脊背发凉,在这条巷子被跟踪不是第一回,有些时候是误会有些时候不是,因为投诉的电话多了,社区在这边多配了几个摄像头,状况好了很多。 但最近一个月这样的情况又来了。 她应该是被跟了两次,但两次都没发现具体的人,只能不了了之,所以她拿不准到底有没有被跟,今晚算是第三次。 这一次身后的动静跟前两次不大一样,跟着她的人似乎已经不想隐藏了,谢时暖捏紧了包带尽量不显出异样,巷口就在前方不远处,那里有光也有人声,因为租的是三十多年楼龄的老破小,小破街道,越晚越热闹。 但谢时暖还想赌一把,至少能看一看这人到底是扁是圆,之后报警也有的说。 她悄悄从包里摸出拆快递的小刀握在手里,在离巷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猛然停住蹲了下去。 身后的脚步立时乱了,紧接着变得急促,谢时暖接着巷口露出的光,勉强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晃动,她憋足一口气猛然起身举起小刀。 “站在那别动!”她恶声,“说!跟着我干什么?” 言罢,她挪动了一下身位,尽量让光透过来。 高大的身影顿住,光也越过谢时暖的肩头照在他脸上,男人本能地抬手挡了一下,谢时暖愣了。 是沈牧野! “你……” “你搞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沈牧野听上去比她不高兴多了,现在已是午夜,他不在陈晓玉的温柔乡里缠绵却跑来这里,谢时暖放下刀子,疑惑道:“你……沈总怎么在这?” 沈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巷子的路灯坏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吧,已经催了很多次,说是有空就来修。”谢时暖将小刀放回包包,“沈总,你到底有什么贵干?” “亲戚之间的走动而已,大嫂何必那么冷淡。” 沈牧野走上前,带着似有若无的甜腻香风,她皱了鼻子,想起白天在陈晓玉身上也闻过一样的味道,那是一款知名奢牌香水,最近网红,主打年轻女士市场。 沈牧野自己肯定是不会用的,看来,他不是不缠绵,是缠绵完了过来消遣她。 谢时暖转过身头也不回:“大嫂现在要回家,五弟明天见。” 说着还摇了摇手全做礼貌。 可惜五弟听不懂,大长腿迈得快,轻轻松松跟在后面一路跟进小区。 “明天我叫孙恒给你搬家。” “不必了。”谢时暖扫开门禁,“要搬我自己会搬。” 她住五楼,老楼没有电梯,谢时暖捶了捶腿,开始爬楼,高跟鞋爬楼在平时不算什么,在今晚,艰难险阻。 沈牧野拽过她道:“谢时暖,你是我大哥的妻子,是我沈牧野的嫂子,有正经房子不住非要住在这种地方,你以为这能证明清白吗,这只能说明你虚伪。” “哈,不想用你的钱就叫虚伪吗?沈总真不讲理。” 沈总对这个评价很满意,他勾唇:“伯母的医药费可都姓沈,怎么,沈叙白的钱是钱,我沈牧野的就不是?谢秘书什么时候对钱这么挑三拣四了,今晚在繁花锦陪酒时可不这样。” 谢时暖一僵,本能反驳:“我没有陪酒!是王经理……”反驳完觉出不妥,“你管我!” 她奋力挣脱,踩着高跟鞋就往楼上跑,楼道的声控灯明明灭灭,沈牧野从容跟在后头,一路跟到了家门口。 谢时暖掏出钥匙就要开门,不想五楼的声控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她在黑暗中对了半天也没对准钥匙孔。 沈牧野劈手夺过,谢时暖怒道:“还给我!” “搬不搬家?” “不搬!” “好。” 沈牧野手一扬将钥匙丢了出去,清脆的碰撞声在楼道里响了一下,吵醒一盏声控灯,谢时暖一愣忙要下去捡,沈牧野将身一挡将人抱了个满怀。 “现在进不去了,不如今晚就搬。” 凑得近了,谢时暖才觉出他酒气浓郁,看来是替陈晓玉挡了不少酒,难怪他如此反常,全无这几年金城集团小沈总的沉稳。 沈牧野的鼻息喷在她脖颈间,轻轻说了一句:“小暖,你就那么嫌弃我给你的东西。” 他叫她小暖,语气里尽是委屈和不甘,像极了五年前他们吵架过后他道歉的样子,也是不管不顾的抱着死不撒手,不认错但撒娇,就是吃定了她心软,再生气也会原谅。 五年后,谢时暖还是吃这一套,她心软得一塌糊涂,但理智在,她稳住颤抖的手道:“沈总,你喝多了。” “唔……”沈牧野捂头,“我说什么了?” 果然,醉鬼的话没法信。 谢时暖无奈:“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把钥匙捡回来,我家有醒酒药,你喝了再走。” 她说着想推开他,可沈牧野仍是不动,醉鬼是这样的,反应慢,谢时暖见得多了很有耐心地等着,等了一会儿,沈牧野终于动了,他抬起手将钥匙插进她身后的钥匙孔。 咔嗒,门开了。 谢时暖愕然。 进了门,沈牧野才松开她,谢时暖将人安置在沙发上便去厨房烧水,工作多年,她的解酒措施一应俱全,犹豫片刻,她在解酒药和解酒茶里选择了后者,副作用没那么强,对身体好些。 冲好了解酒茶,谢时暖放在一旁晾着,开始做水煮面。 她的厨艺有口皆碑,全是父亲死后练出来的,特别擅长用廉价的食材煮出美味,吃过的没有不夸的,连一向挑食的沈牧野也不例外,后来有一天她病了,沈牧野便学着她的方式煮粥,差点点燃厨房。 无法,他叫了外卖,还骗她说是自己煮的,厚着脸皮求夸。 在骗她上,沈牧野是一流的。 谢时暖打进一颗蛋,心想,明明看着他把钥匙扔出去了,那到底扔了个什么呢?总得是个差不多的东西吧…… 想着想着走了神,水差点扑了出来,惊得她手忙脚乱关小火,便听得客厅传来声音。 “嗯,知道了,后天带你去。” “你乖一点有礼物。” 一声声都是温柔,谢时暖关了火关了抽油烟机,厨房静下来,手机对面的女声就听得更清楚了。 “牧野哥,人家好想你哦,可是还要等到太阳升起才能见你……” 闻言,沈牧野笑了一下道:“早点睡。” 谢时暖很久没听到他这种笑了,闷闷的很窝心的样子,她望着面碗发怔,努力把眼角的酸涩忍回去,然后才端着碗和茶走出来。 沈牧野见她出来便挂了电话。 谢时暖只专心将东西摆在他面前,淡淡道:“吃完了就回去吧。” 第9章 搬家 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面,开胃又养胃,搭配一杯解酒茶,很久以前,谢时暖也是用这个套餐照顾喝醉的沈牧野,但那时跟现在不同,那时她不客气,气呼呼把面往桌上一撂,叉着腰抱怨他不爱惜身体。 沈牧野吃着面受着骂,时不时还要逗上她两句,一点也不生气。 但现在……沈牧野挑起两根面,嫌弃道:“辰悦首席秘书对老板的态度就是这样吗?” “沈总,现在是下班时间。”谢时暖抱臂在胸前,“我没有申请加班。” 潜台词是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爱吃吃,不吃滚。 沈牧野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识趣的吃面。 谢时暖这才有功夫打量他,他的黑衬衫扣子扣得随便,领口敞着,抹了发蜡的头发仍顽强不屈的散乱在额前,衬托眼窝更深邃,鼻梁更高挺,很有股子落拓味,当,穿皮衣,骑机车。 拜基因所赐,沈牧野有一张好皮囊。 他父亲沈德昌年轻时是京市出了名的美男子,凭本事风流,母亲薛南燕,嫁人前是省话剧团的台柱子,她主演的《雷雨》至今仍保持着传奇纪录。 这样两个人生下的孩子自然是天之骄子,父亲看重,哥哥疼爱,母亲又是大权在握的沈夫人,在碰上她之前,他的人生光辉闪耀。 连沈叙白都说,他羡慕沈牧野,活得自由。 “沈清湘又找你了?” 这回谢时暖学聪明了,闭紧了嘴不回答,沈牧野吃完了面抽出纸巾擦拭,又问了一遍。 “我的私生活没必要跟您报备吧沈总。” 沈牧野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沈总只是好奇,胸肌108,谢秘书挑男人的口味蛮重。” 他果然还是听到了,谢时暖暗骂沈清湘嘴上没把门,面上仍旧镇定:“已婚女人是这样的,注重实用,沈总订婚后可以问问陈小姐。” 话一出口,谢时暖就有点后悔,听起来有点醋味。 沈牧野挑了眉:“看来是我的错,没有满足谢秘书。” 说完,他将谢时暖一侧的头发撩至耳后,顺便,捏了捏耳垂。 这是敏感部位,谢时暖清楚,这个举动意味着沈牧野来兴致了。 她即刻就要躲开,可一躲就躲进了沈牧野怀里,酒气伴着甜腻的香气冲进她的鼻息,男人的手不老实,沿着脊背往上带出一阵痒感,谢时暖抵住他,急道:“沈牧野,我们结束了!” “你说的不算。” 他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谢时暖压抑着道:“你……去找陈晓玉!” “不能找她。”沈牧野捏着她的后颈,神色晦暗。 “……为什么?” “喝多了,下手没轻重,当然要找你。” 谢时暖胸口一滞,原来他不是听说她出来应酬吃了醋才来找她,也不是担心她的安全才陪她走暗巷。 他是替人家挡完了酒又担心酒劲伤了人家,这才找上她这个免费的床伴。 她还真不知道,沈牧野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体贴了,哦,或许他一直是细心体贴的,只是她不配得到。 沈牧野的吻不管不顾地盖了下来,侵掠如火一般燎原。 谢时暖的心沉到底了,她不再犹豫,使力咬了下去。 “嘶!” 沈牧野诧异地睁眼,他的唇被咬破,手一摸,出血了,他拿指尖碾着那血渍,慢慢笑了。 “大嫂牙口真好,上次咬自己这回咬我,很公平。” “滚!”谢时暖抬手指门,“滚出去!!!” 沈牧野的回答是扯过她继续完成这个吻,他没有因为受伤而放缓攻势,反而更加放肆,唇齿纠缠间尽是浓郁的血腥味,谢时暖被迫吞咽他的血,那血滚烫,烧穿了肺腑,她没有勇气再咬了。 吻毕,两人的唇都猩红。 谢时暖脚软一时撑不住直往下坐,沈牧野不拦着,任由她瘫坐在地。 他冰凉的目光落下:“因为不是上班时间我不计较,但谢秘书,下次骂滚之前想清楚,我现在是你老板,你得靠我吃饭。” 谢时暖不言语只喘气。 直到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关上,那巨大的关门声才把她震醒。 她茫然的望向大门又看了看桌上空空的碗,最后摸上了唇,捻下一抹绯色。 真是疯子。 沈叙白一死,沈牧野就再没人能拦了,她早该知道。 谢时暖慢慢爬起来将碗筷收进厨房,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机械地拿起来,弹窗里沈牧野纯黑色的头像十分刺眼。 点出对话框,里面躺着一个红包。 红包金额两百,祝福语是三个字:加班费。 在羞辱人上,沈牧野天赋异禀。 谢时暖将手机扔回沙发继续进厨房收拾,三分钟后,她又折返回来捡起手机,果断接收。 两百也是钱,不要白不要。 ——沈总大气! 点击发送后,谢时暖脱力地躺在沙发上,这间老房上挂着一个奢华的假水晶吊灯,灯泡坏了大半,只剩两个顽强挺立,是以,光线昏暗。 谢时暖数了一会儿水晶灯的珠子,决定搬家。 今天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现在连楼道里的灯都坏了,像老天在给她预警。 沈牧野有句话讲得不错,对钱没什么好挑三拣四的,沈叙白的都用了,沈牧野的怎么就用不得? 她缺钱,很缺,这个老破小房租每月两千八,如果能省下来,一年下来也能攒上几万,自尊心不能让她的母亲苏醒也不能复活她的父亲,更没法让时光倒流改变一切。 那就不要了吧。 孙恒赶到时,沈牧野还在二楼,他靠着斑驳的白墙揉额角,手上有血,唇角也有,孙恒知道老板是来找谢时暖的,半句话不敢多问。 “应该在这附近。” 老板随手一指,孙恒便弯腰找起来,不多时,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找到了布加迪的车钥匙。 沈牧野上学时就爱玩车,手底下很多车换着开,上班常用迈巴赫,私底下开布加迪更多,今天他出了繁花锦就乘着布加迪走了,陈小姐跺着脚撒了半天娇都没留住。 孙恒猜不出发生了什么能让沈牧野把车钥匙丢到这么玄妙的角落,但终归不是好事。 “沈先生,咱们现在要回去还是?” 沈牧野往楼上瞟了一眼道:“回去。” 孙恒应声跟在身后,小区太小,司机没法将车开进来,沈牧野在暗夜中沉默,直到小区门口,他才开口:“孙恒,前面那条没灯的巷子查查怎么回事,还有那栋楼的声控灯。” 哪栋楼?孙恒只疑惑了一瞬了然:“好的。” 临上车前,沈牧野顿了一下,他回首看向那暗沉沉的小区,突然想起,初相识时,谢时暖的家就在类似的旧楼。 第10章 凭什么 翌日,谢时暖又是第一个到公司,昨夜一番经历让她实在没心情睡觉,倒不如赶工赚钱,小刘没到她就随便泡了杯咖啡,开始新一天的社畜搬砖。 第二个到的竟是陈晓玉,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声音甜甜的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不愉快,快速翻篇倒也是职场人的必备素质。 谢时暖点头道:“昨天的资料熟悉得怎么样了?” 陈晓玉歉然道:“只看了一遍目录就被牧野哥……沈总拉出去应酬了,抱歉,时暖姐。” “没事,沈总的事最重要,你做得很好,来,你的工位已经安排好了。” 谢时暖将人带到一个远离老赵办公室的工位,这个工位被誉为秘书部的风水吉位,靠窗靠墙前方无人只有绿植,空气清新安静舒适。 上一个坐在这里的同事,一年内就升职加薪买房娶妻,顺得连庙里的主持都得夸走运。 小何申请了好几次想要换到这里都被老赵驳回,大家都以为老赵要留给自家亲戚,但现在,被谢时暖安排给了陈晓玉。 是以,小何一来就震怒了。 “时暖姐,你也太狗腿了!不能因为那是未来老板娘就这么拍马屁吧!” 时暖姐敲着键盘,眼皮懒得抬:“未来老板娘的马屁都不拍你还想拍谁的?” 小刘深以为然:“就是就是!我刚也泡了杯咖啡送过去了,小何你学着点。” 陈晓玉未来老板娘的身份在入职第二天全公司就都知道了,秘书部就此热闹起来,连一向与他们部门不对付的公关部都派了人来问候。 谢时暖早有准备,今天几乎没安排什么工作,好让陈晓玉有充足的时间接受恭维,吃一堑长一智,惹不起总能供起来,太子舒服了,陪读也能平安。 陈晓玉如她所愿一上午过得花团锦簇笑个不停,快到午休时分,沈牧野亲自降临。 热闹的秘书部瞬间安静等候他的吩咐,他却只望向风水吉位,关怀道:“晓玉,今天感觉怎么样?” 众人瞬间了然,这是来秀恩爱的。 陈晓玉低下头道:“还好……”她快速瞥了一眼谢时暖,倏地改口,“挺好的!沈总你怎么来啦?” 沈总也瞥了一眼谢时暖道:“来提醒你午休了,不要工作得太累忘了吃饭。” 话音刚落,小何一个没忍住发出诶~~的怪声,陈晓玉脸更红了,她细声细气地嗔道:“人家哪有那么辛苦啦!” 嗔完,快速挪动到沈牧野跟前,挽过他的手臂道:“沈总,走吧!我们去吃饭!” 两人走后,小何感叹:“霸总文学照进现实啊同志们!” 同志们各有心思不大跟她互动,只有小刘奇道:“话说,你注意到没有,沈总的嘴唇破了。” “我也注意到了!”有同事应声,“蛮明显的。” 小何一拍掌:“这个谁注意不到嘛,时暖姐前两天嘴唇也破了,沈总跟她就很像。” 话音一出,几道目光就齐刷刷射了过来,谢时暖一口咖啡卡在喉头。 气氛微妙起来。 “小何!” “咳!” 谢时暖的断喝和陈晓玉的咳嗽声几乎同时响起,于是目光又齐刷刷扫向门边。 本已离开的未来老板娘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这下连小何都吓白了脸。 陈晓玉静了两秒才怯生生看向谢时暖:“时暖姐,沈总让我跟你说午休后去他办公室一趟,他有事安排。” 谢时暖赶忙迎了过去:“好的,发条微信就行了,何必还让你跑一趟。”她顿了顿,“别听他们瞎开玩笑,我前两天就是上火嘴上起泡。” 小刘附和:“对对对,我们随便说着玩的!” 陈晓玉颇委屈地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吃好喝好。” 谢时暖满脸堆笑将人送走,转头,拉下脸。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小何缩着脑袋装鹌鹑,但还是被谢时暖提溜起来批评。 “何大小姐,我自问对你也不错了,你帮帮忙别给我惹麻烦了,我一个低等社畜怎么能跟集团总裁放在一块,你讲话前过过脑子行不行?!” 小何捂嘴摇头也很委屈:“时暖姐我真的是嘴快随便一说,谁能想到她还会回来嘛!” “她回不回来这话你都不该说!” “哦,我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说了!” 小何竖起手指发誓,谢时暖只能祈祷陈晓玉没当真。 午休时,她没出门,王经理给的报表又杂又乱,整理起来无比费事,忙得她完全没空吃饭,待到老赵路过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才想起,午休时间已过,她得面见沈牧野。 总裁办公室在顶层,偌大的顶层只有三间房,他高居最中间。 谢时暖兀一踏入便发现问题,总裁椅背对着门,压迫感十足。 她冲着椅子颔首:“沈总,您找我有事?” 沈总这才慢慢转过来,熨烫妥帖的白衬衫系深黑色领带,贵价金丝眼镜加上手腕上一块百达翡丽,上位者的标准穿搭,放在沈牧野身上除了精致还更有一份欲盖弥彰的勃发感,那是他自带的气质,衣服夺不走。 沈牧野瞧了片刻才道:“谢秘书,请坐。” 说请坐,但桌前没有椅子,谢时暖不计较,她从旁边拖过椅子坐下。 沈牧野没等她坐定就开了口:“陈晓玉表现的怎么样?” 还真上心,谢时暖微笑:“陈小姐表现得非常好,同事们都很欣赏她。” “哦。”沈牧野点点头,“既然这么欣赏为什么还要发配边疆?” “沈总的意思我不明白。” “你给她安排的工位,那么偏,不是摆明了孤立她?而且那里阳光这么充足,对皮肤也不好。” 谢时暖气笑了,她还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如果说前半句还是沈牧野小人之心,这后半句大概率是陈晓玉又告状了。 整整一个上午,各种同事关于这个风水吉位的科普,陈晓玉大概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结果她倒是很会反向思考。 谢时暖保持微笑:“沈总,您可能不知道,那个座位在秘书部是很好的座位,寓意也不错,我是希望陈小姐事业顺遂。” 沈牧野否定:“不像。” 不像你个鬼,谢时暖的笑容僵了僵,诚恳道歉:“那可能是我考虑不周,等下我就去调整。” 沈牧野面无表情:“晓玉喜欢你的位置。” 谢时暖的工位并不理想,背对着老赵的办公室,老赵出门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堪称地狱风水,很难理解陈晓玉会看上这个位置。 或许这就是准老板娘和员工之间的思想差距。 谢时暖没有理由拒绝,道:“好的,我们马上换!” 鉴于她态度良好,沈牧野森然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他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你知晓一下。” “您说。” “王经理的项目今天起你不用跟了,我要交给别人。” 谢时暖一愣,猛地抬眸:“凭什么?!” 第11章 赢家 三个字让沈牧野眉头微蹙:“什么凭什么?” “沈总,我昨天接手该项目后,相关工作都已做足,赵老师和王经理都没有意见,有什么理由换人?” 谢时暖坐的笔直,像张紧绷的弓,她眼下有一圈浅浅的青黑,上了妆后不大明显,但总裁办公室一百八十度的大落地窗光线充足,足以击碎任何遮掩。 沈牧野道:“谢秘书,你工作时间不短了,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 “首先,你的王经理对你昨晚的表现很有意见,你们赵老师也知道;其次,工作项目是公司的,公司需要你,你可以来,公司不需要,你就要识趣地离开,这点道理需要我教你?” 谢时暖眼神晃了一下。 “秘书部和各位高层的合作总是需要磨合的,王经理只是提意见没说一定要换人,至于道理……辰悦有规定没有足够的理由不能随便换人,沈总,你得给我更令人信服的理由。” 沈牧野不耐烦了,指节轻叩桌面:“谢秘书,我沈牧野说的话就是公司规定,你不服可以辞职。” 将军! 谢时暖哑然,她跟他讲规则,他跟她讲阶级,他赢麻了。 她当然不能辞职,当前环境,再找一份像辰悦高级秘书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她还有妈妈要养,走不得,唯有妥协。 沈牧野对此一清二楚,他故意的,为了提醒她不听话的下场。 “这是我昨天拒绝你的惩罚吗?” 下意识的,谢时暖希望他回答不是,或是你不要瞎想,但他说: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说是就是。” 谢时暖垂下头,片刻后道:“沈总说得对,我听公司安排。” “很好。” 谢时暖乖巧起身,僵硬地往外走,临到门边,她没忍住还是回了头。 “沈总能不能告诉我,替代我的是谁?” 沈牧野和她遥遥相望,迎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不怀好意。 “你回去就知道了。” 谢时暖还没进办公区就听到了该听到的。 “晓玉真厉害,刚进来就能接这么大的项目,王经理这两年的成绩各大区第一呢!” 陈晓玉很谦虚:“卢娜姐,我刚来什么都不懂,接下来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你那么聪明,跟着我,我保证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谢时暖那个面团不适合你。” 小何大概是看不过,哼道:“卢娜姐,急三火四地赶回来就是为了抢别人的项目,也不嫌烧手。” 卢娜是秘书部出了名的战斗力强,立刻接招:“小何,咱们秘书部凭本事吃饭,沈总和领导都觉得我跟晓玉行,你比他们厉害?” “你!” 谢时暖推门而入打断了一触即发的战争,她好似什么也没听见温和的环视,办公室静了下来,独独陈晓玉有动作。 她抖了一下,弱弱道:“时暖姐……” “晓玉,我给你的文件今天下班前能看完吗?” “能的!”陈晓玉重重点头。 “好。”谢时暖微笑看向卢娜,“上个项目结束了?听说你完成得很漂亮,好几个副总都夸呢。” 卢娜拨了拨肩头的大波浪:“我哪次完成的不漂亮,你以为秘书部就你一个能人啊。” “说的是,咱们秘书部一向人才辈出,对了,王经理那个项目的资料你还需要补充吗?” 卢娜没料到谢时暖半点不恼,姿态还是那么优雅,自自然然的就开始交代工作,她拳打棉花,一口气堵在心口。 “谢时暖,那些资料你自己留着吧,我还用得着你?” 对方又发出一炮,谢时暖眼睛都不眨,淡定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卢娜你确实用不着我,但钱总明晚有个局,说是要宴请远房表舅,实则是跟咱们对头公司暗通款曲,可怜王经理还以为这个项目十拿九稳了,我好心给你一个小建议,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或许还来得及。” 说完,谢时暖点开屏幕开始工作,从始至终都只给卢娜半张侧脸。 所以,她没看到卢娜脸色一变,接着又一跺脚,匆匆出了门。 “噗!”小何笑出声,“时暖姐,厉害!” 谢时暖呼出一口气,卢娜算得上她在秘书部的对头,两人都是工作狂,成绩各有亮点,被誉为秘书部的两大战将,只是做事风格相差甚多,谢时暖又略胜一筹,卢娜始终不服。 现在,沈牧野亲自将她手上的项目交给了卢娜,摆出姿态,又让卢娜带着陈晓玉,给了王牌。 这个项目有了沈总的关照,王经理就算拼了老命也得拿下,然后,陈晓玉不用出人也不用出力躺着就把资历刷了,卢娜呢,漂漂亮亮赢了她一次,从此扬眉。 大团圆结局全是赢家。 除了谢时暖,输人又输钱,还得送祝福。 只是说了一个滚字,沈牧野就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到底是睚眦必报的金城集团小沈总,手段了得,是她大意。 谢时暖划着鼠标好半晌都没点击。 沈牧野嘴唇的伤结了痂确实醒目,她咬他出了力,比咬自己力气大多了,这人一向记仇,受了伤流了血还被骂,不可能不还击。 是了,她应该再忍一忍的,王经理的项目一旦成了,奖金是其他项目的双倍,很大一笔钱了。 谢时暖望着屏幕怔怔出神,忽地一个响指在眼前打响,接着一杯香气四溢的清茶送了上来。 小刘歪头看她:“时暖姐,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你看看你,黑眼圈多重啊,肾虚之相!还不好好休息休息。” 谢时暖哭笑不得:“有那么明显?” “明显,明显到我都不敢给你泡咖啡了!说心里话,我觉得沈总这个安排挺好的,那姓王的是个老色批,你跟他合作完全就是以身饲虎!现在好了,卢娜跟王经理,绝配啊!” “就是就是。”小何也凑上来,“卢娜靠什么拿项目谁不知道啊,京市秘书圈里论做事越界,咱卢姐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诶,不得不说,沈总凑cp的能力是这个。” 小何竖起大拇指。 两人一唱一和逗的谢时暖再也不好意思郁闷,她捧起茶轻啜了一口,脱力一般将头枕在椅子靠背。 中午没吃饭,现在反应上来了,她饿得头晕。 仿佛心有灵犀,沈清湘的电话就在这种关键时刻到来了。 “亲爱的时暖,周五了别加班了,出来跟姐姐一起嗨!” “好姐姐,有吃的没?” “?这还用问,美食美男想吃什么姐姐这里都有!” 谢时暖笑道:“我信了,不够美算你的。” 第12章 约会 几个月来这是谢时暖头一次按时下班,她听劝,认认真真地要休息一下,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她听到了陈晓玉讲电话。 她讲电话从来不避人,言语里她希望沈牧野来接她一起度周末。 电话那头怎么回答的不清楚,但陈晓玉一直笑盈盈的,想必回答得很好。 谢时暖换了新工位,隐蔽性极强,摸着鱼放空,还能及时接收八卦,令她充分感受到了社畜的小美好,这点来讲,陈晓玉这一状告得蛮好。 下班后她即刻钻进电梯,成为了秘书部第一个下班的人,连在地下停车场茫茫众车里找车都步履轻快了,所以,人就不该上班! 她的车子停在c区的柱子旁边,谢时暖走到地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车子而是陈晓玉。 见鬼了,她怎么会在这? 陈晓玉似乎在找什么,看到谢时暖眼睛一亮,迅速跑了过来,她的长卷发上随意挽了个小揪揪,跑起来卷发一跳一跳娇憨动人。 “时暖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陈晓玉拿小手扇着风,几步路跑得她娇喘不停。 谢时暖只得微笑:“晓玉,现在下班了,有什么事下周一再说吧。” “时暖姐,等不了下周一了,我必须跟你说。” 陈晓玉一个九十度鞠躬,“抱歉!” “这是做什么?” “抱歉,时暖姐,我不是故意抢你项目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换人,我没有很想跟卢娜姐,但沈总发话了,咱们做秘书的肯定不能跟老板对着干吧,不过还好,在办公室里我还是跟你的!” 大可不必啊! 谢时暖道:“项目调整换人是正常事,你不必太在意更不用道歉,卢娜是很有经验的秘书,项目上不懂的问题你都可以问她。” 陈晓玉依旧鞠着躬:“还有,时暖姐,那个座位我没有要换,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路过柜台,我要买防晒霜就随口跟牧野哥聊了两句,谁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特别霸道,你别怪他!” 还没订婚,女主人的口吻就拿捏到位了。 谢时暖拍拍她的肩:“晓玉,沈总的安排一定有道理,换个位置而已又不是大事。你再这么客气我就不高兴了哦。” 陈晓玉像是很感动似的重重点头:“时暖姐,大嫂,其实你蛮好相处的,我之前对你有点误会,你不介意吧!” “说笑了,当然不介意,那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 “大嫂!”陈晓玉突然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要去约会?” “……” 她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一点:“你别怕我不会乱说的,我妈之前有看到你约会,我听着像是相亲,我就让她别到处说来着,谁知道她大嘴巴,总之,我是支持你的!叙白大哥走了三年,你守了三年很深情了!” 谢时暖不留痕迹地抽出手:“那谢谢你体谅了。” 陈晓玉笑眯了眼睛:“不止我,牧野哥也是很支持你的,别看他不说,但你工作太多的话怎么有空出去玩呢,所以我觉得这回换人他也是为你着想。” “这样啊,那谢谢你们体谅。”谢时暖再次微笑,“我这就去好好玩,绝不辜负你们的心意。” “嗯,时暖姐,今晚约会,一定要加油哦!” 小女孩活泼,冲她浮夸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谢时暖嘴角僵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也回一个类似的手势配合。 没等她犹豫出结果,陈晓玉忽而甜甜一笑:“牧野哥!” 谢时暖立刻回头,沈牧野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拼命想躲的人第一时间撞了个整齐。 陈晓玉跳到他身前道:“牧野哥,你来接我了?” “跑来下面怎么不说一声。” “原本是要在上面等你的,可大嫂急着约会走得特别快,我只能赶紧跟下来了,你做的好事我还得道歉!” 沈牧野挑眉,看向谢时暖,眼中的意思不言而明,你敢让她道歉? 谢时暖垂了眸,恭敬道:“沈总,我……” “牧野哥!不是大嫂让我道歉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啦,好了好了,这事结束了。”陈晓玉比了个叉,“咱们别耽误大嫂约会了!” “大嫂又要去约会了,看来失去了一个项目对大嫂没什么影响。” 沈牧野着重了那个又字,谢时暖全当没听见:“项目都是公司的,公司给我我就接着,公司不给,我也接着,是吧,五弟。” 拿他的话来堵他,末了回个五弟,谢时暖从来知道怎么说话最气人。 沈牧野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齿痕已经不太明显,她很狡猾,咬他比咬自己卖力多了。 再往下是白皙的脖子和隐约的锁骨,为了见别的男人,她甚至特意换了身水蓝色连衣裙,裙长刚刚及膝,风一吹就能掀起涟漪。 自沈叙白死后,谢时暖就将一柜子五颜六色的私服打入冷宫,一年四季都是黑白灰套装,寡妇姿态装的到位,现在,她不装了,恰到好处的美起来,勾人于无形。 沈牧野眼底泛着晦暗的波澜:“大嫂的约会是二姐的安排?” “嗯。” “你就该像你二姐学习。”陈晓玉央求,“牧野哥,以后多给大嫂一些假期吧。” 沈牧野摸了摸唇像是当真在思索这个建议,那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结痂的地方,谢时暖头皮一紧,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忙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趁着两人还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谢时暖火速钻进车中,火速启动,逃也似的跑路。 陈晓玉望着绝尘而去的小电车,感叹道:“大嫂这么积极真令人欣慰呢,你说是不是?” 她回眸看见沈牧野慢慢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然后真诚道: “是啊,我替大哥欣慰。” 陈晓玉心下一喜,回国这些天,沈牧野的表现超乎她的想象,是以那些小小的细枝末节,她可以忽略。 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道:“好了,咱们也走吧,有个网红餐厅我很想去打卡呢!” 沈牧野却没动,他唤道:“孙恒!” “沈先生。” 沈先生轻巧地抽出手,一边扯松领带一边道:“晓玉想去餐厅打卡,送她过去。” 陈晓玉愣了:“那你呢,你不陪我去吗?” “想起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待会去找你。” “牧野哥,你昨天就放我鸽子了!说好送我回家的自己先走了,今天又这样!我要去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 女孩急得跺脚,孙恒忍不住摇头,这么威胁是在雷区蹦迪啊。 果然,沈牧野鹰眸微眯:“陈晓玉,我不是只有你一个联姻对象可以选,你爷爷没跟你说?” 陈晓玉瞬间变了脸:“我和你……我跟她们不一样的!” “是啊,你不一样。”沈牧野想起什么语气软了些,“所以晓玉,不要轻易消耗掉这份不一样。” 言罢,他长腿迈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3章 迷路 沈清湘给的地址是城北新区的酒吧,新开发的地界离市中心颇有距离,周五的晚上出城玩的人还多,路上堵的一塌糊涂,谢时暖只能绕小路。 她跟着导航七拐八拐,人是少了路也越发陌生了,只能走走停停时快时慢,后视镜看了无数回,路没走顺倒是把跟在后头的车看熟了。 后头一直跟着一辆宾利。 车牌陌生得很,驾驶风格跟她非常相似,大概率也不认路,这个迷路搭子令谢时暖大感安慰,心态渐渐稳定下来。 可惜,在她第三次走错出口后,迷路搭子失去了耐心,人家果断超了车,但没走远,走了一段就慢下来,似乎是在示意她跟上。 谢时暖想了想,当真跟了上去,他们第四次下了路口,这回应该下对了,导航没再给她重新规划路线。 真是个好人啊,谢时暖望着宾利的车尾诚心赞美。 那辆宾利好似跟她去往一个所在,竟是一路领着她走到了城北新区,就在谢时暖琢磨着要不要到地方后过去道声谢,宾利一个转弯进了岔路。 这条岔路跟导航的指挥相悖,谢时暖犹豫了半秒还是跟了宾利。 岔路是条小路,车不多人也少,修的倒是宽敞笔直灯火明亮。 不料刚一拐过来,宾利就猛然加速,谢时暖下意识跟着加速。 然后,它又突然一个急停! 谢时暖寒毛竖起当即急刹车,一阵难听的摩擦声后,车子在只差一点点就要撞上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本能地要大骂,下一秒觉出不对。 莫非人家不跟自己同路而是要回家,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尴尬了,谢时暖纠结片刻决定转向,然而方向盘还没来得及打,手机就响了。 她操纵着车子随手点下接通,电话那头没说话,只有低沉的呼吸声,谢时暖握着方向盘的手却瞬间僵住。 她实在太熟悉这略带揾怒的呼吸,鬼使神差的她望向前面的宾利,直觉告诉她,车里坐的不是别人。 “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字,没什么波澜也没说过来哪里,但谢时暖知道,他说的就是那辆宾利。 沈牧野有各种牌子的车,不常开宾利,这一辆谢时暖就没见过,不然也不会认不出来,她握着方向盘,手心满是汗。 要不要过去找他? 沈牧野的语气听起来不大妙,但他不该跟陈晓玉在快乐的度周末吗?没事跑到这里跟她玩什么速度与激情? 可过去的话…… 他不知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她,她已经屈服至此了,沈牧野为什么还是不依不饶? 总不能……是因为她没好好看完他跟陈晓玉的恩爱大戏吧! 谢时暖定定看了一会儿宾利,深呼吸了几下,不再犹豫。 “沈总,我祝你跟陈小姐周末愉快,就不打扰了!” 言罢,她摁断了电话,驾驶着小电车极速转向,油门踩得丝滑,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年来,这是第一次跟沈牧野对着干,重新上路的谢时暖横扫了一整天的憋闷,心情舒畅极了。 “黑心的资本家果然就该这么对待,呸!本小姐不伺候了!” 她恶狠狠骂了一句,更舒畅了。 这份舒畅一直保持到新区酒吧,见到沈清湘。 “美女,你打扮得挺相亲的但不太酒吧。” 沈清湘曲线毕露的红裙搭配红唇,热辣滚烫,越发显出谢时暖的拘谨,但无所谓,谢时暖只关心重点:“别挑三拣四,美食呢?” 没有人来酒吧玩第一时间是想着吃饭的,但谢时暖做到了,她端坐在卡座里,面对着沈清湘带来的三个帅哥心里想的是披萨怎么还没送到。 帅哥们都跟她差不多年纪,胸肌有没有108不好说但衬衫扣子绷得挺紧想来不虚,其中两个是沈清湘的朋友,还有一个是新来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健谈。 沈清湘的口味是这样的,男人要光洁鲜亮皮白肉紧,牙齿要够洁白,口气必须常年保持清新以备随时可以接吻,腹肌有几块都行,但胸肌和臀大肌一定要有水准手感佳。 “需要用的时候你就知道妙处了。” 这是沈清湘的经验积累,谢时暖没这种积累,她这辈子拥有过经验只有一个,这一个还非常折腾人,她没得对比更没得述说,大多数时候她疲于应付,根本没精力总结经验教训。 她喝着奶昔,看着对面的帅哥露出阳光满满的笑,心道,沈牧野不这样。 沈牧野也光洁鲜亮牙齿洁白,但他肤色偏麦,笑起来邪性,带着股跃跃欲试的刺头感,跟阳光一点也不沾边,他有健身习惯,身材管理得漂亮,事后洗完澡不穿上衣,一条白色绸裤松松垮垮挂在腰间,是顶好看的景色。 想到这里,谢时暖总结出第一条经验,人鱼线是好东西,凝聚着水珠半遮半掩的时候最诱人。 她脸一红,赶忙打住。 再好的东西……以后也不会属于她了,有什么好想的! “谢小姐怎么不说话?” 打断她沉思的是新来的朋友,姓刘,刘帅哥是三位帅哥里长得最阳光爽朗的,笑起来还有酒窝。 “我不大会聊天。” “我也不会,正好,咱们凑一对。” 刘帅哥迷人一笑,晃得谢时暖眼晕,她猛吸了两口奶昔,更加焦急披萨怎么还不来。 “时暖,放松点!”沈清湘用力拍了拍谢时暖,“我们是来玩的!” 谢时暖被她拍得差点吐出来,只得勉强尬聊:“刘先生常来这边吗?” “常来,辋川是新区这边最有水准的酒吧,陆二公子的产业嘛,讲究人。” “哦,那,那刘先生工作应该蛮轻松的样子。” 刘帅哥瞧着她,突地噗嗤一笑:“谢小姐真的好可爱,清湘,你从哪拐过来这么单纯的女孩子,我都不好意思撩了!” 沈清湘倚靠着某个帅哥,笑得猖狂:“我们时暖单纯归单纯可不好撩,你还真别小看她。” 刘帅哥举着手:“不敢不敢,谢小姐人在酒吧不喝酒只喝奶昔,看我们三个跟看空气没两样,这份定力一般人没有。” 沈清湘大笑着搂过谢时暖:“工作时不挺能说会道的,怎么现在哑巴了,你呀就是来这种地方少了,没关系,姐姐以后多带你见见红尘,早晚能下凡,走,出去玩玩。” 沈清湘拉着她下了舞池,迷幻的灯光下跟着响彻天地的音乐发疯,确实比枯坐着尬聊要好一些,谢时暖终于感觉到放松。 重回卡座,送披萨的也到了。 外卖小哥戴着顶鸭舌帽挡去半张脸,目测身高183往上,冷杉一般戳在卡座外将披萨递过来,谢时暖接过礼貌道:“谢谢。” “不谢。” 小哥迅速得回。 谢时暖愣了一下。 第14章 偷 回完,小哥压低帽檐转身走了。 “哇,披萨终于来了!”刘帅哥说着便来帮忙。 谢时暖捧着披萨狐疑的坐下,狐疑地翻开,在刘帅哥即将触到披萨盒的时候又迅速盖上。 “诶,怎么了?” “……麻烦你帮我倒杯酒行吗?” 谢时暖随口支走了人,这才重新将披萨盒打开,披萨还是那个披萨,出问题的是盒盖里贴着张便利贴,借着炫彩的光她看不清具体写了什么,但那字体再熟悉不过。 是沈牧野的字。 谢时暖将便利贴揭下,捏在手心,急急地四处张望,外卖小哥的身影早已不见。 他竟然乔装打扮跟到了酒吧…… 有这个必要吗?就算他气不过非要来找她晦气,大可以当着沈清湘的面,何必装成外卖小哥纸条传信? 谢时暖坐立难安,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走出卡座,为了壮胆,还饮了半杯小酒。 酒吧一楼靠边的位置人少光线也好,她走过去展开便利贴,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五个字。 谢时暖,抬头! 谢时暖迷茫地抬起头,消失的外卖小哥赫然站在面前! 沈牧野摘下鸭舌帽,随手拨了几下头发,他装扮得非常不认真,外套下是白天在公司穿过的那件衬衫,全靠酒吧昏暗嘈杂才能蒙混过关,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大胆。 沈牧野道:“大嫂真是不乖。”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沈牧野轻呵了一声,声音在音乐声里消失得很快,“大嫂不听话,做弟弟的只能来亲自教教你。” 舞池里迷幻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阴郁中透着疯狂,充满危险气息,谢时暖不由的想往后缩,她缩半步,沈牧野就进一步。 三两步之间,后背就抵上了墙,那墙是铁艺建筑的背面,冰的谢时暖一个激灵,她恍然意识到,沈牧野已经不留痕迹地将她逼进了走廊。 说是走廊,准确说是楼梯旁的角落,因着楼梯处光线亮,才显得这边昏暗,楼梯时不时有人上下,其实比别处更热闹。 谢时暖绷紧着身体道:“我哪里不听话?项目由你安排,工位也换了,把你的陈小姐捧上天,沈牧野,你还要我怎么听话?!” 沈牧野双臂撑着墙,将她禁锢在臂弯里,语气阴沉:“刚刚叫你过来为什么不过来?” 谢时暖想说那种情况,傻子才会过去找虐,但她不敢再火上浇油只能道:“那边没有画停车位,要被,要被开罚单的。” 谢时暖从以前就是这样,她不擅长骗人,说假话就会结巴,所以,当她一点也不结巴地说自己是真心喜欢沈叙白自愿嫁给他时,沈牧野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舞池里又是一波舞动开始,光怪陆离的幻光映照着谢时暖,给这张苍白的脸染上绮丽。 沈牧野看着这张脸,柔弱的,圣洁的,罪恶的,他忍不住抚上,女人却迅速别开,他的手悬着半空。 “大嫂还是那么爱钱。” 谢时暖听出了他的深意,苦笑道:“你第一天知道吗?” “确实不是第一天。”沈牧野点头,“这样说,只要钱到位,大嫂怎么都可以。” 话音未落,沈牧野取走了谢时暖挂在手腕上的手机,他熟练地解锁,熟练的点开社交app,对话框最上头就是沈清湘,沈牧野微微一笑,开始输入。 谢时暖反应过来忙要去抢,可男人身高马大一个转身就把她挡在身后,再一个转身又把谢时暖裹进怀里。 他一手揽着人,一手举着手机给她看,附赠解说:“清湘,我有点不舒服在楼梯口这边,你赶紧来一趟。” “沈牧野!” “诶,我听得到。” 手机立刻响起信息提示音,沈清湘回得快。 ——马上来! “二姐跟你关系真不错,你说,如果她看到你跟她五弟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会是什么反应?” “什么?” 谢时暖的疑问刚问出口就得到了答案。 沈牧野将她重重抵上墙,手顺着膝窝往上,用力一提,水蓝色的纱裙立时滑下,露出半截大腿,不等她惊叫,男人滚烫的唇就落在了咽喉处。 酒吧里兴之所至的男女找个昏暗的角落干点出格的事,不足为奇,所以一般人看到了都当没看到。 但沈清湘不是一般人,她是沈家长女,跟沈叙白是一个妈生的亲兄妹,和沈牧野是从小一起长大好姐弟,三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不可能容忍她谢时暖毁了哥哥又糟蹋弟弟。 现在,她已经在来的路上,这里离卡座至多也就是个绕场半周的距离,走过来不到三分钟。 然后她就会发现,需要下凡的人早就在肮脏的红尘里打滚多年了。 “沈牧野!唔……你……你放过……” “好好享受,不限额支票,随你写。” 男人恶劣的玩弄,他深知她身体的所有起伏,指节轻挑满捻,谢时暖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只能低声哀求:“不要……求你了……” “求我?”沈牧野动了动手指,谢时暖哀戚一声。 “大嫂,求人的态度不是这样,来,跟我说,我错了,我收回我们结束了那句话。” 沈牧野循循善诱,谢时暖咬紧牙关。 她知道沈牧野为什么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场却要装成外卖小哥了,为的就是让沈清湘看一场叔嫂偷欢的大戏,偷,才是精髓。 他一如既往地聪明,拿沈清湘和她的友情来逼她就范。 谢时暖眼眶里蓄满了泪,喉里吞着不甘心的呜咽。 “一分钟过去了,还是不说吗?”沈牧野凑到她耳边,恶意满满,“谢时暖,二姐马上就到,想不想天下大乱。” 谢时暖喘着气反问:“你想吗?” 或许是问到了不该问的,沈牧野放肆的动作暂停,他忽地哑了声:“如果……我想。” 谢时暖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还有…… 可惜,沈牧野没说完。 他说:“我想看你生不如死。” 谢时暖闭上眼,眼角滑下泪,事到如今,她到底还指望什么,指望他对她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吗? 太可笑了。 “我错了,沈牧野。” 谢时暖突然没了挣扎的力气,她的手腕被沈牧野的领带捆住,只能拿迷蒙的眼看住他:“我错了。” 沈牧野定定地望着她,她眼里全无半点情动,只有木然。 “我收回我们结束了那句话。” 谢时暖乖乖说出口了,沈牧野却觉得索然无味,他松开她,任由她顺着墙边蹲下。 前一秒,汹涌澎湃,下一秒,不屑一顾,这就是沈牧野 “下次不要再犯。” 他不耐地将外套扔在她身上。 “嗯。” …… “时暖?” 第15章 你高兴吗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没多久,谢时暖听到了沈清湘的呼声,她这才发现,沈牧野已经走了。 “时暖,你没事吧!”沈清湘急急蹲下来查看,谢时暖头发凌乱,身上裹着件明黄色的外套,整个人抱着膝发抖,十分有事的样子。 “没事,我就是……就是肚子疼,可能奶昔太冰了,现在好多了,早知道不给你发信息了。”谢时暖勉强笑道。 “有事就要跟我说啊!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改天再玩。” “不用,我去趟洗手间,你先回去等我,真的,我没事的。” 沈清湘不放心地扶住她,手掌摁在她的外套上,这乍一看像外卖小哥穿的外套,质感倒是不错,还是个大牌,她奇道:“你这外套……” 是沈牧野戏演完了随手丢弃的戏服。 谢时暖忙解释:“不舒服找人借的,等会儿就还回去。” 然而沈清湘还是不放心,谢时暖不得不再三保证才送走了人。 站在洗手间宽大的镜子前,谢时暖第一次觉得酒吧昏暗的光线是那么的有道理,至少很掩盖痕迹,平时的沈牧野并没有嘴上叫嚣的那么狂放,为了彼此的安全,他很少会把痕迹留在不该出现的位置。 但今天他生气了。 颈窝处出现了一个吻痕,红得很刻意。 她的裙子是个开口很大的方领,锁骨链根本没法挡住这枚吻痕,沈牧野当然是故意的。 这种充满占有欲的行为如果放在以前,谢时暖会觉得他吃醋了,放在现在只有一个原因,沈牧野不想她好过,承认错误还不行,还得尴尬在人前。 他的恨意是如此绵长看不见尽头,想要挣脱一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谢时暖摸着那枚吻痕,男人撩起的火还有些微的余韵,令她战栗。 或许越是如此越得挣脱,恨是双刃剑,她固然不好受,沈牧野也会不得解脱,那不行,绝对不行! 回到卡座后,沈清湘挑了眉。 “时暖,你今晚变装秀啊,丝巾哪来的?” 水蓝色薄纱丝巾系在脖子上打个了漂亮的结,比锁骨链更搭这条裙子,谢时暖捧起酒杯和刘帅哥碰了个杯,道:“补妆的时候才觉得这身打扮有点素,就找服务生买了一条丝巾来搭。” “嗯,不错。”沈清湘歪着头,“怎么感觉你去一趟洗手间放松多了?” “酒劲上来了吧。”谢时暖笑道,“这位帅哥让我们来聊聊人生哲学吧。” 刘帅哥早察觉出变化,谢时暖归来后浑身都散发着说不出的韵味,粉面含春的,好似含苞的花突然开了,举手投足都是诱惑。 “这我长项啊!清湘,时暖!老传统,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从谢小姐变成了时暖,谢时暖笑容随和:“我都可以。” 酒瓶就此转了起来,几个来回,谢时暖都堪堪躲过,沈清湘没她运气好抽到了大冒险,不过她放的开,情话张口就来,逗得帅哥脸都要红了。 “这回是真心话哈。” 沈清湘说着再次转起酒瓶,绿色的瓶子飞速几轮,最终停下,停在了谢时暖面前。 “我来我来,我来问!”刘帅哥踊跃发言,“我要问:你一生中撒过最大的谎是什么?” 众人齐齐看过来,谢时暖便在期待的目光中怔住了。 “你这算什么问题嘛,时暖一向不会撒谎你要她怎么答?换一个换一个!”沈清湘摆摆手。 没人不会撒谎,她当然也会,而且她的谎连沈牧野都拆不穿,谢时暖短暂地失了神。 “那就……那就……你的初恋是谁,形容一下他!” 刘帅哥看上去已经绞尽脑汁,但谢时暖仍旧没法回答,她叹了口气道:“要不……还是大冒险吧……” 大冒险倒是好选,抽签决定,谢时暖抽到的是找指定男人要电话号码。 挺好,比勾起与沈牧野的回忆容易应付多了。 刘帅哥环视一圈指着前方不远处独坐吧台的背影道:“那个!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他身边来来去去无数美女,没一个请得动他,时暖,看你的咯。” 谢时暖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独坐吧台的男人正低头不知道看什么,只看背影确实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 “没问题,看我的!” 谢时暖硬着头皮站起来,盘算着该怎么解释,拒绝美女勾搭不代表会拒绝随手帮忙,她想只要她客气一些,给点暗示,来酒吧玩的应该懂的都懂,不会太过为难。 嗯,没错,就是这样,她轻手轻脚绕到男人旁边,他在看手机,手边放着半杯鸡尾酒,手机里似乎是什么令人怀念的东西,男人嘴角噙着笑,使得他本就好看的脸更显温柔。 看上去是个好说话的人,谢时暖坚定了信心,鼓起勇气走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这位先生你好!” 先生被她一声呼唤打断回忆,温柔登时烟消云散,他皱着眉转眸,在看到来人时惊道:“沈太太?” 他立刻又改口:“谢小姐。” “你……认识我?” 谢时暖仔细打量,眼前人长得相当英俊,与沈叙白有些类似,眉目隽秀,鬓角打理得干净妥帖,儒雅的气质哪怕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也丝毫不影响,只是,这样的人她见过吗? 等等,好像有点印象。 男人见她一脸迷茫,不恼反笑:“咱们大概……三年没见了。” 三年……谢时暖恍然道:“林医生?” “是我,真好,你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谢时暖想,沈叙白的好友兼主治医生,林柏亭。 沈叙白治疗的大半年时间里,谢时暖几乎每天都要跟林柏亭碰面,后来沈叙白去世,林柏亭备受打击出了国,一走三年。 “林医生,好久不见!”谢时暖喜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林柏亭道:“前两天的飞机,今天来这边找一个朋友。”他顿了顿,“你想见我吗?” “当然啊,我还怕你不想见我呢,勾起……不太好的回忆……” 好友在自己的全力治疗下撒手人寰,这种事对每个医生都是不小的打击,谢时暖还记得沈叙白去世的前几天,林柏亭总在天台抽烟,一包又一包,他平时几乎是不抽烟的。 “那些回忆没有不好,很好!”林柏亭赶忙道,“我其实早就想回来,只是……有一些需要解决的困难。” 听话听音,谢时暖拍掌道:“听起来,困难都解决了?” “是,以后应该都会在国内发展。” “太好了,我想叙白一定很高兴!” 林柏亭眸如晚星:“你高兴吗?” 第16章 从没变过 “当然高兴啦!我还记得林医生你的淮扬菜做得一级棒!” 谢时暖披萨没吃几口,肚子还在闹饥荒,提起淮扬菜,不自觉就露出向往的神色。 “我信你是真的想吃了,好,有空过来,我做给你吃。” 林柏亭说着,示意她坐,谢时暖这才想起任务,忙摆手:“差点忘了,我还得……嗯……要你的手机号码……” “真心话大冒险?” 谢时暖撇了一眼卡座,很轻微地点头。 “看来今天不是叙旧的好时候。”林柏亭扫了眼她身后,“沈二小姐在等你,快去吧。” “那你的号码……” 林柏亭微微一笑:“从没变过,你有的。” 谢时暖归来的第一时间,刘帅哥就夸起来:“时暖厉害了一去就拿下了,他还在看你诶。” 沈清湘瞧出不对道:“是不是熟人?” “是林柏亭。” “林医生?”沈清湘惊得坐了起来,“他回来了?” “嗯,说是以后都在这边发展,清湘你要去打个招呼吗?” 闻言,一向胆大的沈清湘却扭捏起来。 “不好吧,我给他的印象那么差……算了算了。” “你那时也是因为你大哥,林医生不会怪你的。” 沈清湘捧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道:“哪个医生会喜欢医闹的病人家属……” 三年前,沈叙白病重的消息传出,沈清湘飞了大半个地球赶回,水都没喝一口就来了医院,一进门就指着林柏亭的鼻子大骂庸医,还是沈叙白撑着病体出来劝才消停。 沈清湘黯然道:“我哥的病实在太突然了……” 其实病并不突然,只是沈叙白一直瞒到最后才宣布,显得突然。 谢时暖也垂了眸,在他瞒着几乎所有人时,唯二知道真相的便是她和林柏亭,两人曾做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战友,他还开解过她。 “哎呀,气氛怎么突然那么压抑了,怪我怪我!”沈清湘摆摆手,“不提这个了,我自罚一杯!” 尽管谢时暖尽了最大的努力,她还是早退了,沈牧野的突然袭击效果拔群,她时不时扯丝巾怕吻痕走光,又疑神疑鬼,担心哪个角落再钻出个快递小哥递纸条。 回到家,高度紧张的精神一下放松下来,谢时暖倒头就睡,做了不少梦。 很难的,梦里都是沈叙白。 梦里,他的病还没有那么严重,人还强健,能带她去海边度假。 那是私人沙滩,海边只有他和她。 沈叙白对她说:“时暖,现在后悔还不晚,我放你走。” 她坚定地摇头:“叙白大哥,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后悔,你放心。” 听见她的话,沈叙白似乎没有很开心,他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好一会儿才极其清淡的道: “好。” 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谢时暖睡了个难得的懒觉。 她又赖了会床才慢悠悠起身做饭,除却工作,她的周末仍旧忙碌,联系几个搬家公司比价,最后敲定了一家定了日子,接下来一周就得见缝插针的打包收拾。 搬去临江府后离上班的地方近了,通勤费用上应该能省下一笔,孙姐不用她开工资,食宿堪称全免,丢弃自尊心后,生活水平是肉眼可见的上升。 谢时暖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已经这般听话,沈牧野应该没理由再来折磨她了,如今他身边还有个陈晓玉,按说也没那么多闲工夫。 母亲最近的病情不稳定,左右得先撑过这段时间再说。 午后,她驱车前往疗养院。 这家疗养院的条件和水平在全国排前三,常年一床难求,她母亲廖红娟能在这里一躺四年半,靠的是沈家的金钱和面子。 谢时暖是病人家属里来得最勤的那个,平均半月来一回,护士和医生都跟她混熟了,一见面就招呼:“谢小姐又来看妈妈啦。” “是啊,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比前两个月稳定不少。”护士小姐领着她走到最里头的套间,拧开门。 廖红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晴好的阳光铺洒在洁白的病床上,很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谢时暖放下包,熟练地帮护士给母亲翻身擦洗。 护士摇头叹:“谢小姐真是孝顺,这些原本不需要你做的,可你非要亲自来做,这份孝心啊有些人能有一小半就好了。” 另一位护士听了也感慨:“是啊,前两天走了一个老人,在这里住了两年,孩子一次都没来过,光给钱有什么用呢,那位老人比廖阿姨健康多了。” “可见廖阿姨是能感觉到的,她一定会醒的!谢小姐你相信我!” 谢时暖听得安慰笑道:“好,我信。” 刚开始,谢时暖听不得这些话,越安慰她哭得越厉害,沈牧野一度被她搞得手足无措,只能等她哭完了,再换种方式安慰。 那时他们感情正浓,沈牧野耐着心安慰了很多,有一句安慰进了谢时暖心里。 他说,是上天觉得伯母那些年太辛苦了强迫她休息,等她休息够了,就会醒了。 这句安慰让她一直撑到现在,时间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不哭了。 “妈,等你醒了,我跟他应该就彻底结束了,到时我跟沈家就再无瓜葛了,咱们可以回老家,买个小房子,安安心心过点好日子。” 谢时暖望着廖红娟,廖红娟没有丝毫反应,她叹了口气,将母亲的手放回被子里。 出得病房,谢时暖低头翻起账户里的余额,存完下半年治疗费后,她再次返贫,好在三个项目里有两个已经快要结项,奖金最迟两个月就能发下来。 在此之前……王经理的项目虽然没了,但辰悦的项目多,总有下一个,谢时暖盘算着路过一扇敞开的门。 门内,一个老人在哭诉:“医生,我是不是快不行了?你实话告诉我!” 医生语气无奈得很:“您老真的没事,这是普惠医院心外科的林医生,他看了你的片子都说没事,您的心脏比很多年轻人都热血沸腾!” “林医生,他说的是真的?” 林医生温文尔雅的声音充满说服力:“是真的,您的心脏条件是我见过的老人里最好的,不过,您要是总这样焦虑的话我就不好说了。” “哦!我不焦虑不焦虑!!我保证!” 医生拍了拍林医生的肩:“长得好还是有用,我跟她说了无数遍了,不听啊。” 林医生笑而不语,转头,看见了谢时暖。 “谢小姐?” 他快步上前,顷刻便到了谢时暖面前,“你怎么……是来看伯母的?” “是啊,真巧。” 第17章 柏亭 一旁穿白大褂的医生瞧了瞧谢时暖又瞥了瞥林柏亭,心领神会:“柏亭,我这边没事了,下次请你喝茶。” “行。” 送走医生,林柏亭问道:“是才来还是要回去?” “回去。” “那介不介意让我搭个便车?” 谢时暖笑道:“非常乐意。” 谢时暖杏色的小车在夕阳下发着润泽的光,她拉开车门,一边请一边玩笑道:“林医生别嫌弃。” 林柏亭坐进车中道:“不会,我是坐地铁来的,你还有车呢。” 他坐地铁只是因为想坐,事实上,林柏亭家资丰厚,父母都是行业泰斗,自小也是养尊处优,什么车都开得起,但他家教严性格温和从不爱卖弄,从谢时暖认识他起,他就是这样,没人不喜欢。 “林医生现在是回家还是?” “昨晚见得匆忙,今天不错,愿不愿意和我吃个饭?” 林柏亭坐在副驾,心情不错的样子,谢时暖也没什么重要安排,便道:“好啊,能让林医生你看得上的饭馆,一定很棒。”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个小馆子开在四合院里,外头没挂招牌,里头暗藏乾坤。 “昨晚你说想吃淮扬菜,可我刚回国还没准备,只能先带你来吃粤菜了。” 游着锦鲤的池塘,建筑物上斑斓的满洲窗,桌椅都是古物,杯盘盏碟想来也不会差,林柏亭在吃上的讲究可见一斑。 几道菜上来,色香味俱全,谢时暖佩服道:“我在京市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好地方的?” “你不在这上面用心罢了。”林柏亭舀了一碗竹丝鸡汤放在她面前,“还合口味吗?” “很合!如果没记错,我们以前是不是吃过类似的菜?”谢时暖回忆着,“但那时……” “在我家,你心情不好正好又下雨,我就提议在我家将就一顿,那次我做的就是这几道菜。” 这么一提,她想起来了。 那次是她成为沈叙白的妻子后第一次见沈牧野,她的心情不能叫不好,应该叫痛苦极了。 沈牧野将她丢在雨中,她就蹲在车站的站牌下淋着雨发呆,正好,林柏亭的电话来了,她便被他捡回了家,饱餐了一顿。 谢时暖掩盖住回忆里的心酸,笑道:“怪不好意思的,我记得的都是吃的。” “或许我该改行做厨子。” 笑过后,两人默契地没有细究那天,林柏亭不是健谈的人,但他很会聊天,聊得恰到好处不惹人烦,这点上跟沈叙白一样的舒适。 “林医生你是要回普惠吗?” “是,入职手续都办完了,下周开始正式上班。” 普惠医院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医院,尤其是心外科,他出国前已经做到了主任医师,沈叙白最后的日子就在那里度过。 “真好啊,你走后我还很可惜,京市失去了一个心外科大牛。” 林柏亭伤怀道:“我那时……受了些刺激需要静一静。” “我明白的。” “你不会明白。” 林柏亭否认得很快,但随即又放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谢小姐这几年过得如何?” “我?蛮好的,昨天还在酒吧狂欢呢。” “沈二小姐拉你去的吧。” 被林柏亭戳穿不是什么尴尬事,谢时暖歪歪头:“被你看出来啦,其实也是我自己想去,工作一周出来放松一下。” 说完,谢时暖才意识到不好。 林柏亭是沈叙白的好友,在他眼里,她跟沈叙白是真夫妻,当初沈叙白为了娶她做下很多事,外人看来感人肺腑,结果短短三年,她这个妻子就走了出来,还毫无负担地约会小帅哥,多少有点冷血。 谢时暖寻思着怎样找补,不想林柏亭像是看穿了似的笑起来。 “你误会了,我不觉得你冷血,相反,我很高兴看到你一切都好,回来前,我就想,如果她还没走出来怎么办……” 林柏亭突然顿住,谢时暖本能地跟着问:“怎么办?” 重逢的喜悦比林柏亭意料中的还要有冲击力,他已经多次说出不该说的,他知道他应该更绅士一些,但很难。 林柏亭抬眸,眼底泛起些微波澜。 “那我就去帮她走出来。” 谢时暖感动:“林医生你真好。” “好人卡我收了,希望下次别再发了。” “噗。” 和林柏亭吃饭是件相当愉悦的事,跟和沈牧野天差地别,她下意识地对比着,对比完又后悔,一天里屡屡想起不该想的人。 老小区没有停车位,老街上更是水泄不通,谢时暖将车停在巷口的老位置,不好意思的看着林柏亭道:“要不你就送到这里吧,这边离地铁近。” “哪有把女孩子一个人丢在巷子口的道理。” 林柏亭率先走进巷子,仍旧是那条暗巷,天色已黑,但神奇的是,今天巷子的灯亮了,几个路灯照的巷子一览无余,连巷子里常年没人打理的垃圾桶都清扫得干净。 谢时暖惊喜道:“诶,这次怎么一催就修好了。” “之前坏了吗?” “嗯,估计是知道林医生要来,它们不敢不亮。” 林柏亭愣了一下笑起来,他想,还好他战胜了自己,他回来了,而她还在。 “谢小姐,你说,我们算朋友吗?” 谢时暖颔首:“当然算啦!” 林柏亭看着她,郑重道:“那能不能不要叫我林医生,叫我……柏亭。” 谢时暖停下脚步,暖黄色的路灯下,林柏亭竟给她一种羞涩的错觉。 好在这错觉转瞬即逝,她道:“好啊柏亭,其实我是想着要不要那么叫,又怕不尊重,那既然这样,你也不要总叫我谢小姐了,叫我时暖就行。” “好,时暖。” 他一直将她送进门,可惜五楼的声控灯没路灯听话,还是没亮,林柏亭走前看了好一会儿,问道:“坏多久了?” “一两天吧,等修好可能要一周左右了。” “时暖,我建议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住在这种地方,不太安全。” 谢时暖道:“我也觉得,所以我打算搬家了。” 林柏亭听罢才安心离开。 与故人重逢是人间乐事,谢时暖心情舒畅,哼着歌洗漱,也许她是该如沈清湘所说拓展社交圈,把目光从沈牧野身上移开后,世界一定会很大。 手机铃声是从她吹头发开始响,谢时暖吹到一半才听见,冲出来发现是林柏亭打来的。 她疑惑的接起:“柏亭,怎” “时暖来不及解释了,快离开那个房子!!” 第18章 谁先来 谢时暖还未来得及问上一句什么情况,手机就被打掉了。 严格来讲,是她被打倒在地,手机摔了出去。 屋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两个寸头男人,看着年纪不大,穿连衫帽牛仔裤,但手臂上都纹满了纹身。 其中一个叼着烟指挥着另一个:“阿杰,捆好再玩!” 阿杰压在谢时暖身上,反剪她的双手捆上扎带,捆的途中,顺手捏了一把女人的屁股,饱满有弹性,不错。 “放心好了老大,我专业的,雇主的要求最重要!” 阿杰捆好人后踢了一脚,冲老大比了个ok的手势。 老大比他更专业,走到谢时暖的手机前抬脚踩了下去,谢时暖清楚地听到了手机断裂的声音,她意识到,不是做梦,是真的歹徒。 男人踢的那一脚正好在她的小腹,疼得她眼前一黑,她咬着牙缓了缓道: “两位……两位大哥,请问,你们……你们想要什么?” 阿杰给雇主发了个信息过去,听得这话,笑起来:“老大,她问咱们呢。” 老大重重吸了一口烟,随手将烟头扔进桌上的甜汤里。 他蹲下来捏住谢时暖的脸,拍了拍:“小妞长得真带劲,可惜啊得罪人了。” 浓郁的烟味呛得谢时暖头晕,但她没空难受。 “得罪人?是不是误会,您看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能得罪什么人呢?会不会是找错啦。” “没错!”阿杰道,“照片里就是你。”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她的免冠证件照,还是她大学毕业那年照的,谢时暖心里咯噔了一下。 “谢小姐,别挣扎了哈,待会儿呢配合一点,你舒服我们也痛快,绝对要不了美女的命。” 谢时暖从老大的眼里看出明晃晃的兽欲,她瑟缩了一下,尽量镇定:“是,是吗,那不如说一说让我有个准备。” 这个女人明明怕得发抖,可就是不哭也不闹,老大有点欣赏,他舔唇:“撕开你的睡衣再扯开你的内衣,干点大家都开心的事情,有准备吗?” 谢时暖瞬间白了脸,她穿着一套纯棉睡衣,临近初夏,短袖短裤料子偏薄,撑得紧了能看到布料下的身体,并不耐撕。 老大满意的看着女人逐渐惊恐的眼神,越发觉得这个活儿接得好,钱多不说,体验一定很棒,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种坚强款小美女哭喊求饶了。 然而,谢时暖不求饶,她还没放弃:“……没得商量吗?” “你想怎么商量?” 阿杰走了过来。 “你们的雇主给多少,我给双倍。” “你都住这种破房子了,能给我们双倍?”老大大笑,“我们的雇主在京市可是一手遮天呢,省省吧。” 一手遮天? 能在京市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两三家,而有渠道调出她应聘辰悦时拍的一寸照的只有…… 沈家? 不可能,沈德昌对她再怎么反感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毁了她,再说,他真想干三年前就会干了,不用等到现在。 可其他家,她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得罪? 谢时暖想了想道:“我跟沈家有亲戚关系,金城集团的那个沈家,你们听说过吗?” 老大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异,他看了一眼阿杰,后者摇头表示不可能,他才道:“这有什么没听说嘛,京市谁不知道,你说你跟沈家是亲戚,我还说我是沈牧野他老子呢!” 应该没有哪个打手敢这样开雇主玩笑,不是不想,而是潜意识就会回避那个名字,不是沈德昌。 谢时暖呵呵道:“老大不信,阿杰,你信吗?” 阿杰突然被点了名,兴致勃勃道:“你有本事证明,我就信!” “好啊,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们看,让我打个电话就行。” 话音未落,老大一巴掌扇了过来,谢时暖登时耳鸣眼晕,喉头一口腥甜涌出。 “当老子傻子呢,让你打电话通风报信?阿杰,你跟她瞎哔哔什么?赶紧做事!” 阿杰也吓了一跳,忙从口袋里翻出几个安全套。 “老大,我带的不多。”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手机!” 老大生气了,阿杰不敢怠慢,慌慌张张去拿准备好的手机。 谢时暖垂着头,脑子飞速运转,不要命,但要侵犯和记录,显然是为了让她声名扫地,谁需要她声名扫地?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将嘴里的血吐出去,清了清嗓子。 “这位老大,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老大没说可以,他扬起手,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跟她废话,直接几巴掌扇晕完事。 谢时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但她没有选择,只能继续。 “老大,阿杰,你们谁先来?” 一字一句不快不慢,说得字正腔圆,普通话,没人听不懂。 老大挥下来的巴掌骤然顿住,阿杰拿手机的动作也顿住。 谢时暖忍着脸上的疼痛,艰难地挤出笑来:“老大,阿杰是你的小弟,肯定是让你先来对不对?” 老大僵着脸:“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让你呢?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这是一句再明显不过的挑拨离间的话,老大狞笑:“贱人,知道挑拨我们兄弟什么下场吗?” “冤枉,纯属好奇而已,你大可以当没听到嘛,你们兄弟情深我肯定挑拨不了。” 谢时暖一转眸,看向身后的阿杰。 “阿杰,你说对不对?” 阿杰也僵着脸,诡异的是,他没有立即应声。 极为短暂的沉默在老大听来有了别样的味道,他眉头一皱将谢时暖丢到一边,起身看向阿杰。 “你个傻x想什么呢!” 阿杰被吼得一慌:“老大,我没想什么,肯定是你先啊这还用问?!” “那你怎么不立刻回答!” “我,我……” 阿杰有苦难言,总不能真承认自己不服气吧。 老大抬腿就是一脚,阿杰被踹跪了下来,又马上爬起来连声道歉。 “有爹生没娘养的臭小子,下次再敢……坏了!!” 老大脸色一变,猛然回身,“那个贱人是在拖时间!有人要来救她!” 他的话刚说完,阳台的玻璃门突然大开,几乎是同时,原本紧锁的房门也被砰一声踹开,两个方向瞬间拥进数道身影,穿堂风呼地吹了进来。 谢时暖紧接着便听得一声惊呼。 “时暖!” 是林柏亭。 第19章 阿野 谢时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绷断,她大口喘着气剧烈地挣扎起来,然后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扶住。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林柏亭将她抱进怀里安慰,“我这就把扎带解开,我们马上就去医院,警察来了,时暖。” 谢时暖的头抵在他胸前闷闷嗯了一声,借着他的安慰,她试图让情绪平稳下来,但应激反应强烈,她很吃力。 冲进房的除了林柏亭还有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老大和阿杰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分分钟就被制服。 阿杰叫嚣:“玛德,敢抓我们,知道我们背后是谁吗?” 老大喝道:“闭嘴!” “老大,说出来吓死他们!” 阿杰直起脖子正要宣布这个吓死人的名字就被一脚踹在脸上。 踹他的不是警靴而是皮鞋,小众奢牌手工定制,价格高到没有逻辑,全球限量九十九双,能被这双鞋踹的人屈指可数,某种角度来讲,阿杰很荣幸。 他荣幸地飞了出去,头撞上玻璃矮柜,柜门裂了玻璃碎了一地,人当即晕死过去。 带队的警察嘶了一声:“你收着点啊死了怎么办!” 皮鞋的主人没听见似的又踢出一脚,鞋尖正中老大的下体,他惨叫着蜷缩下去,男人这才掸了掸裤腿:“热心市民见义勇为,李队肯定能理解。” 这嚣张至极的男声让谢时暖抖了一下,林柏亭以为是解扎带的过程扯痛了她,忙道:“时暖,你忍一下马上就好。” 咔嚓!剪刀一下,最后一条扎带被解开。 谢时暖软绵绵地往一旁倒去,林柏亭急忙伸手,不想有人先了他一步。 沈牧野一手穿过谢时暖的腿下,一手环住腰,略一使力便将人抱进怀中,可谢时暖下意识的反抗,带得沈牧野晃了两下,单膝跪在地上,他急切地唤道:“谢时暖,是我!” 谢时暖这才将目光对焦在沈牧野脸上,她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愣愣看了一会儿,眼泪哗一下流了下来。 “沈,沈,阿野……”她哽了一下,改口,“沈总。” 劫后余生,衣衫单薄的女人发着抖流着泪,鼻青脸肿神志混沌,连他这个人都差点没认出来,但还记得要叫沈总。 沈牧野眼神阴鸷:“我们去医院。” 他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毯子,将谢时暖从头到脚裹紧再重新抱进怀里,谢时暖拽着他的衣襟,茫然回头:“柏亭。” 沈牧野这才不情不愿地撇了一眼被晾在一旁的男人。 林柏亭只看谢时暖,温声:“别耽误,赶紧去医院。” 谢时暖乖巧道:“好,谢谢你。” 林柏亭还没来得及回一句不谢,人就已经被沈牧野抱出了门。 沈牧野的怀抱总有股淡淡的冷杉味,那是他惯用的香水,据说从十几岁开始就只用这一款,香水厂家停产了,他就去把人家收购回来重新做,一不小心做成了上市品牌,这成了他的第一桶金,也让他年少成名。 沈叙白说牧野自小就是这样,喜欢什么很执着,死了也得给他活过来,绝不怀念。 五年前,谢时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窝在他的怀抱里吃薯片看电视。 沈牧野会抱怨她的薯片渣撒了他一身,谢时暖哼哼唧唧表示下次还敢,于是下次,他也还是让她窝着。 后来的三年里,两人再没有这种温馨时刻了。 谢时暖的手紧紧地抓着沈牧野的衣襟,不论救护车上的护士如何劝说都不肯放,她的意识已经陷入昏沉,随车医生解释是正常的应激反应,沈总如果不介意就让她抓。 沈总不介意,他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脸色铁青。 小区难得发生这种大事,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孙恒跟着挤上救护车将门关上。 “沈先生,围观的人太多,要不要处理一下?” 救护车已经驶上公路,沈牧野往窗外看了一眼道:“你看着办。” 就近的医院是普惠分院,谢时暖基本都是皮外伤,除了腹部那一脚有些微内出血得观察24小时,沈牧野就那么双手插袋大爷似的跟着,一直跟到她躺进vip病房。 林柏亭不一样,他熟门熟路能跟医生流畅地交流,还能及时提出一些很好的建议,聊得有来有回,沈牧野的脸色更铁青了。 医生要做更细致的检查,将两人赶了出去,沈牧野睨了林柏亭一眼,主动招呼。 “林医生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说一声,我叫人去接你。” “不劳沈总大驾。” “这么冷淡,好歹你走的时候还是我还送了一程。” 林柏亭的镜片下闪过一抹冷光:“沈总放心,该记得的我都记得。” “那就好。”沈牧野点头,“我的话永远有效,林医生以后做人做事都要多摸摸自己的良心。” 林柏亭转眸:“沈总,我也有话要告诉你,相比我,你才更该摸摸良心。” 沈牧野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vip病房的走廊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只有硝烟隐隐的弥漫,一触即发。 “牧野哥!” 一个娇俏的女声及时打断了僵持,陈晓玉刚出电梯就扑了过来,小碎步奔跑,如果不是沈牧野表情实在吓人,她是准备扑个满怀的。 但现在她只敢怯怯道:“我听说了,时暖姐怎么样了?” 沈牧野皱眉:“你从哪听说?” 陈晓玉一噎心虚地往后瞄,孙恒跟在后头一脸为难:“陈小姐,谢小姐还在检查。” “一切都好吧?” “还好。”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开了,医生带着护士走出,几人立刻围了过去。 “林医生、沈总,放心,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就能走了,回去后好好休养,别做高强度运动,没事的。” “她什么时候醒?” “沈总,这不好说,您要知道人在经过剧烈刺激事件时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她是很疲惫的,不过刚刚检查时她已经有知觉了,应该很快。” 陈晓玉垫着脚尖往后瞧,急道:“能去看看时暖姐吗?” 医生正要回答,林柏亭先开口:“她现在需要休息,沈总,带着你的……”他看向陈晓玉,陈晓玉十分机灵:“未婚妻!” “哦,带着你的小未婚妻先回去,有事医院这边会通知。” 沈牧野绷着脸:“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林柏亭不卑不亢:“你大嫂的朋友。” 气温瞬间下降十度。 陈晓玉左右看了看,笑道:“原来是时暖姐的朋友啊,牧野哥,那我们别打扰了,这种时候,时暖姐一定很需要这个朋友的!” 她把朋友两个字念得含义满满,又扭着腰不断撒娇,很有不做电灯泡的自觉。 沈牧野没理会两人,自顾自走到病床前,床上的女人双目紧闭睫毛微颤,装睡装得极为努力,他就那么盯着也不说话,那长长的睫毛就抖得更厉害了。 片刻,沈牧野嗤笑:“是啊,大嫂一定很需要这个朋友,晓玉,不是还要打卡餐厅?我们走。” 陈晓玉甜丝丝嗯了一声,哒哒跑到沈牧野身边挽住手臂:“昨晚你来得那么晚,餐厅都打烊了,今晚不许乱跑!” “听你的。” 第20章 没良心 离开前,沈牧野顿住脚,他没回头。 “林柏亭,我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没良心。” 这没头没尾的话当然引来了陈晓玉的疑惑,但沈牧野没解释,林柏亭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好一会儿才回过身。 病房重归平静,他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对床上的人道:“他们走了,你可以醒了。” 谢时暖睁开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那么明显吗?” “不明显,装得挺好的,只是我是医生,醒没醒还是看得出来的。” 林柏亭扶着她坐起来,谢时暖郑重道:“谢谢!” “之前就感谢过,我接受了。” “这个谢谢是谢你帮我送走他们。” 林柏亭笑道:“你跟沈牧野也不是第一天不对付了,我知道。”他顿了顿,“不过,这回你能得救多亏了他。” 林柏亭赶来时正好撞上警察要翻阳台,他便跟着一起,沈牧野上去得比他早一点,跟着蹲守正门的那一组。 “我报警了,但这一批警察应该是沈牧野叫来的。” “他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我?” “也许是他也注意到了你那层楼的声控灯坏得有问题吧……”林柏亭道,“至少我是因为发现了这些问题。” 声控灯灭了不是灯泡坏了,或者电路短路而是电线被切断了,切口整齐显然是人为。 “而且你门前一侧的墙上还有记号,只是这楼太老旧,墙壁本就贴了各种东西,一般人很难注意到,我也是回去的路上才琢磨过来。” 谢时暖叹道:“他们晚一个星期来我就搬走了……” “没准正是因为你要搬他们才选择今天动手?实话说,我只是误打误撞,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有道理,这两人又是切断电线又是做记号,应该是根据雇主的要求蓄谋已久,不可能允许她及时搬走。 谢时暖想起沈牧野曾经问过她路灯的事,而他来的那天声控灯正好坏了,以他的敏锐注意到不足为奇,那天非让她搬家没准真是出于担心,而不是故意为难。 还有她昏迷不醒时一直萦绕不散的冷杉气息,那有力而又温暖的怀抱,没有欲念但安全,让她流连难舍,原来,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眷恋这个怀抱。 林柏亭见她半晌不语,以为她是累了,便劝道:“你还是多休息其他的事等好了再说,虽说没大碍,但腹内轻微出血可大可小,有什么事及时叫护士,这24小时不能乱动。” 谢时暖听话地点头:“我听你的。” …… 半夜一点半,谢时暖在黑暗里大睁着双眼。 她一会儿分析雇主究竟是谁,警察能不能查出来,一会儿又想,等好了必得好好答谢一番林柏亭,再一会儿就想起了沈牧野。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对沈牧野的心思就仿佛野草,野火烧不尽,随便给一点春风就会蓬勃生长。 为了再次烧灭,她必须想一点不愉快的东西。 大晚上的,这边抓完坏蛋那边还要去打卡餐厅,沈牧野还真是宠着陈晓玉,她翻了个身,突然想到,陈晓玉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快? 难不成沈牧野还会向她报备行程? 未必不可能,未婚夫妻之间这样很正常,就算沈牧野不报备,陈晓玉长着嘴也会去问孙恒,毕竟连她问,孙恒都会回答,更何况是准未婚妻。 谢时暖越想越不愉快,终于悲愤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连梦也没做,这格外酣畅的睡眠令谢时暖得到了医生的出院许可。 她对林柏亭道:“我就说我没什么的。” 林柏亭摇着头笑:“强撑可不是好习惯,等下警察上来给你做笔录,做完笔录……你要不暂时就别回那个家了。” “为什么?” “因为谢小姐要搬家了。” 答话的是孙恒,他身后跟着孙姐,孙姐一见谢时暖就大呼小叫地冲了上来,从头打量到脚。 “谢小姐,怎么脸也是伤手脚也是伤呢,回去好好休息,孙姐给你煲汤,咱们好好补补身。” 谢时暖不得不先安抚孙姐,言谈间才知道,是沈牧野给的吩咐,一出院就要把她送去临江府。 “我确实打算搬过去,但总得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孙特助微笑:“谢小姐放心,都收拾好了,你的全部家当应该比你先到临江府。” “你们沈先生做事情都这么不尊重人吗?” 孙特助的微笑纹丝未动,只略微转眸:“林先生,沈先生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多话。” 言下之意你一个外人瞎哔哔什么。 孙恒跟了沈牧野七年,在打嘴仗上,深得沈牧野的真传,谢时暖生怕林柏亭吃了亏,忙道:“好了,孙特助,柏亭是我的朋友,他是关心我,等做完笔录我就跟你们走,但现在麻烦你们先出去等一下。” 等人出去,林柏亭叹道:“他做事情比三年前还蛮横。” “他一向这样,我习惯了,不过他人不坏。” “我知道,我只是……”林柏亭遗憾道,“他做事要是有叙白一半沉稳就好了,就说昨天,上来就给了那两人两脚,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吧,本来还能知道谁雇了他们!” 他这么一说,谢时暖也有了印象,但沈牧野性格如此,她只能道:“只要没死,警方那边肯定能调查出来。” “未必,如果他们的雇主真的来头很大的话。” “在京市能比沈家来头还大的,我是真的想不到。” 闻言,林柏亭嘴巴张了张但没说什么,两人很快转了话题。 做完笔录,谢时暖多问了两句,警方规章制度严格没有结果前绝不多说,她什么也没问出来便登上了沈牧野的迈巴赫。 这是他上班常用的座驾,谢时暖上回坐还是……她抿了抿嘴决定想点正常的。 “孙特助,沈总怎么知道那两个人要来找我麻烦?” 孙恒低着头操纵pad,随口答道:“那晚从您的小区出来时沈先生就觉得有问题,吩咐我去查,一查就查出来了。” 谢时暖点头,跟她想的差不多。 “查出什么了?” “查出……”孙恒突然停住,“谢小姐,沈先生给你请了三天假。” “三天?!年假还是事假?” “年假。” 谢时暖无力地倒在椅背,她辛辛苦苦攒下的年假沈牧野一口气就请掉了三天,他可真会替别人大方。 “我不需要休息那么久。” 孙恒挠头憨笑努力装傻,同为打工人,谢时暖理解他伺候老板的不易,只能勉强给自己顺气,忽地,她反应过来,孙恒是在转移话题。 家当行李确实比谢时暖更早到达临江府,孙姐道:“今天一早就搬来啦,我出来时就已经都收拾好了。”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台新手机,还未拆封,孙姐从厨房舀了一碗汤放下,嘴里絮叨: “前天晚上沈先生回来过一趟,喝了酒,还跟我说您很快就会搬来了,他真了解您。” 第21章 你哥才不像你 孙姐给谢时暖准备的午餐清淡有滋味,比之医院送来的套餐天差地别,但谢时暖胃口不佳,吃了半碗就饱了。 饭后,她坐在沙发上等人,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略显粗糙的指腹滑过眉心拨开额前碎发,然后就是冷杉味渐渐侵袭,有人靠过来了。 谢时暖是在沈牧野即将触到她的瞬间睁开的眼睛,是以,正好撞进他眼里,他眼里有浓郁的情愫,不等她辨别清楚就消失不见。 “穿成这样睡在这里,大嫂这么迫不及待?” 在老房子里穿的那件棉质睡衣被谢时暖扔掉了,她随手挑了一件墨绿丝绸的吊带睡裙穿上,穿上后才想起这是沈牧野送的,但她懒得再换。 睡裙在沙发上蹭得往上缩,露出两条白皙的腿交叠,谢时暖仰头看人,胸前又拉出一片隐约春光。 谢时暖一噎,沈牧野便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梭巡。 谢时暖皮肤白且细腻,尤其是脸,一点瑕疵也无,像上好的官窑白瓷,但只有沈牧野知道,她身上有痣,很识趣的长在隐蔽的地方,需要细心寻找。 谢时暖的唇不点自红,粉中带朱色,娇艳不浪荡,她的唇不是时下流行的丰唇,但唇珠挺翘,玩起来很有意思。 现在,白瓷上有尚未消完全的巴掌印,唇角结了痂还泛着红,她脆弱又可怜等着人疼爱。 沈牧野的指腹摁在谢时暖的下唇,有点忍不住燥意。 “沈牧野。” 脆弱又可怜的女人彻底醒了,她打掉沈牧野的手将睡裙扯好,双臂交叠在胸前,摆出防备姿态。 “大嫂是准备向我这个救命恩人讨债了?” 在扣帽子上,沈牧野从来先发制人,谢时暖咳了一声:“不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有点问题想不明白。” “说。” 谢时暖深呼吸了两下道:“你是不是查出那两个人背后的雇主了?” “还有吗?” “你早知道他们会在昨晚出手,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做黄雀。” 沈牧野挑了眉,一副听笑话似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做黄雀?” “你想让我搬家,自然要给我一点苦头吃,吃了苦头我就会忙不迭地搬到这里来了。”谢时暖说得心痛,眼圈不自觉发红。 “你这么想?” “我没法不这么想!你的行动太快,准备得太足了,这不正常!”谢时暖哑声,“沈牧野,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我很害怕,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他们很聪明反应很快,我怕我等不到柏亭解救就会被” “够了!” 沈牧野攥住谢时暖的手腕往前一扯,“谢时暖,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只有像沈叙白那样的才是好人,林柏亭像他,他就是好的,我不像,我就不是!” 谢时暖的手腕被扎带捆伤了,又被这样一抓,疼得抽气。 “柏亭确实是好人啊,你扯他做什么?!” 沈牧野冷笑:“啧,护得很紧嘛,你的口味倒是专一,从以前就喜欢这种阴险老白脸,当初你还想改造我,可惜改造得不成功,于是就去找我哥,对不对?!” 但凡谢时暖理智还在,她就会发现他们吵架吵歪了,但她已经被沈牧野纵容了这一切的猜想折磨得快要崩溃,她道:“对,你哥才不像你!” 攥住手腕的力度骤然加重,她受不住痛呼出声,沈牧野瞬间松了手。 “可惜我哥死了,你只有我!” 言罢,他长臂伸出将谢时暖捞进怀中打横抱起来。 “沈牧野你放开!” 沈牧野由着她喊由着她叫,径直将人扔进了卧室的大床上,谢时暖每次来临江府几乎都是因为这种事,这张大床一点也不陌生。 她翻了个身熟门熟路要逃跑,下一秒便被男人掐住腰拖了回来摁住,两腿被顶开,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谢时暖终于怯了:“沈牧野……你已经有陈晓玉了……我不要……” 沈牧野在她上方停下,恶声恶气:“对坏人说不要,谢时暖你脑子被门板夹了?” “我没说你是坏人!!” 谢时暖别过脸,不小心拉出一段雪白颈子,长发几缕滑下,半遮半掩,沈牧野喉结滚动吻了上去。 身下的女人颤动了一下,嘴里喃喃着不要。 沈牧野的吻便停在那里,不深入也不离开,热气喷在谢时暖的脖颈处,一阵阵的痒感袭来。 “你想的没错我就是坏蛋,跟我哥不一样。” 他起身,将扯得七扭八歪的衬衫掸平整,“所以,谢时暖你最好想明白,跟我对着干没有好下场。” 他最后望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转身走了,不多时,大门处传来猛烈的开合声。 谢时暖趴在床上裹紧被子,眼泪不住地往外涌,这种安静的哭法是练出来的,以前被人追债,母亲带着她躲进卫生间,廖红娟就那么哭,久而久之她也会了。 那么哭了一会儿,身后有人进来,是孙姐。 “谢小姐,要不要喝点水?” 她闷闷嗯了一声。 孙姐出去又进来,带来了蜂蜜水,谢时暖抹干眼泪坐起来,接过水杯说谢谢。 孙姐站在一旁,忍了忍还是道:“谢小姐,我之前说的前天晚上的事……是不是让您误会沈先生了?” “没有。” “其实沈先生不是只前天晚上说过这样的话,半年前也说过,相比您,他更常来这里,不过每次也呆不久,半年前我问他为什么谢小姐不肯住这里,他就说……说您跟他闹别扭,但很快就会搬过来的。” 一年前,沈牧野得知她从沈叙白的小楼搬出,去了那个小区,很快他就买了这套房子。 孙姐歉然地揪着袖口:“我本来是觉得讲给您听,您会觉得先生为您着想来着,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孙恒说过我了!” 谢时暖半杯水下肚,听罢,转头看她:“我们吵架的事你告诉他了?” 孙姐忙摆手:“没有没有,是这小子自己打电话给我跟我打听,听着像是他也被沈先生骂了。” 谢时暖放下杯子,犹豫:“我真的误会他了?” “肯定是误会啊!沈先生人那么好,对您也好,怎么可能忍心让您遇到危险嘛!” 孙姐一直是沈牧野的脑残粉,谢时暖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她的滤镜如此深厚,连沈牧野人好对她也好这种瞎话都能说得出,沈牧野含着金汤匙长大,没少受夸奖,但连专业拍马屁的都拍不出他人好这种话。 谢时暖被她逗笑,一肚子气也消了大半。 沈牧野虽然恨她喜欢折磨她,但他终究不是坏人,做不出这样恶意的事情,或者说,以他的性格,真要她搬多半会以更直接的办法来迫使她。 而不是借歹徒之手,他不屑。 第22章 绿了吧 谢时暖越想越觉得确实是个误会,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沈牧野也不是全无问题,谁让他明明有嘴却不肯好好解释。 是这样的没错! 谢时暖换上了那部新手机,盘算着要不要给沈牧野发点什么,不想屏幕刚点亮,一条推送就跳了出来。 社会新闻,说是本市某小区发生恶性事件,两名歹徒被当场抓获,受袭女子已经送医并无大碍,警方感谢热心市民沈先生的鼎力相助,并向社会征集有关线索云云。 新闻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推送里还有视频,视频里沈牧野将她紧抱在怀,在孙恒和警察的护送下,板着一张脸穿过人群走向救护车,而她则死死拽着他的衣襟,依偎在他怀里,乍一看很有关系。 这视频随着发布账号的不同,还有各种角度。 虽说大部分视频里她和沈牧野打了码,但码很薄,熟悉的人应该一眼就能认出个七七八八。 万一真的被别有用心的发现,是很能做出一篇文章来的。 谢时暖又翻了几个账号,还好,发布新闻的账号都是没什么流量的本地自媒体,本地官方媒体号里只有一则简短的通报。 谢时暖给孙恒发了条信息让他关注,又点开了沈牧野的头像。 ——抱歉,我应该是想岔了误会你了 沈牧野回得快,但不多。 ——呵 谢时暖忍了,继续发。 ——昨晚的事被拍下来发到网上了,你看要不要处理一下? ——大嫂别怕,林柏亭不像你,看见什么都不会随便误会 谢时暖把手机扔了。 整天阴阳怪气,沈牧野被误会绝对是活该! 她彻底没了道歉的心但有了胃口,晚饭吃回了正常水平。 喝完汤再刷手机,发布视频的账号已经悄然删掉了视频,以前他们也曾有过这种意外,沈牧野出差带着她,心血来潮非要去热门沙滩打卡,人来人往,卡打完了,人也上了短视频平台。 好在金城集团能人众多,各个反应迅速,前脚出现后脚删光,未有影响,这一回大概是事发突然,孙恒也没反应过来。 谢时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地下关系就是这样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沈牧野这样因为潇洒多金常年在八卦娱乐上挂名的男人。 是以,即便视频里没有任何端倪她也不敢赌,她声名狼藉不算什么,自从被沈叙白带进沈家,闲言碎语就没消停过,她习惯了。 但沈牧野不可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牧野成为如今的小沈总付出了多少,沈德昌两年前才彻底放权,他不该被不必要的事影响。 接下来两天,谢时暖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孙姐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又逼着她早睡早起,站在镜子前,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第二天下午,她痛下决心一定要提前结束假期,辰悦有规定,假期提前返工没用完的年假可以攒回去,然而老赵的回复令人绝望。 ——沈总说了,休不足三天要扣你奖金,安心去吧。 ——总裁什么时候能越级管咱们秘书部的具体事务了,领导,您才是秘书部的旗帜和灵魂,我听您的! ——微笑.jpg 老赵滑不留手的泥鳅神功又精进了,谢时暖再次失败。 ——哦,同步个新消息,咱们部门不是来新人了嘛,本月团建提前,正好你休假,晓玉就建议明天下午,不让你掉队,部门里已经投票通过了。 谢时暖差点骂娘但职业素养让她忍住了。 ——好的。 三天珍贵的年假不能用来旅游狂欢已经够惨痛了,还得抽半天和陈晓玉虚假营业,谢时暖只觉要命。 但时间转瞬即逝,午后,谢时暖磨磨蹭蹭到了地方。 团建地点是陈家在京市的一栋别墅,位于前两年被地产商炒得火热的别墅区里,依山傍水,水里还养着天鹅。 往常团建一般是在ktv,老赵心情好点是找个人气馆子胡吃海塞一顿,再或者近郊郊游,来别墅里被人伺候着吃下午茶还是比较新鲜的。 同事们齐聚一堂将别墅里每一根罗马柱都夸上了天,陈晓玉穿着粉色小纱裙抱着小白猫,笑得花枝乱颤。 谢时暖进来时溜边,陈晓玉一时没看见她,等她终于看见了,便将小白猫一抛迎了上来。 “时暖姐!” 时暖姐嘴里含了一颗圣女果差点噎住,她勉强吃下,转身,微笑。 “晓玉。” “时暖姐,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哪天得知你出事吓死我啦!”陈晓玉声音本来就尖细,现下更是高八度讲话,“听牧野哥说你住那种地方,怪不得遭遇那种事了呢!” 她本就是现场的焦点,一下子好奇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我那种地方放三十年前也是不错的地方,现在老归老还是蛮热闹的,没那么糟糕。” 陈晓玉不同意:“时暖姐,女孩子不能这样粗心的,要知道保护自己,你赚得也不少了要舍得花啊!这次要不是警察去得快,那两个小混混真把你怎么了,以后还活不活了!” 话说更加欲盖弥彰了,同事里还有带家属的,不多时交头接耳声就响起来。 “我去,请三天假是因为出了这种事?” “别瞎说,不过听起来好像是这个意思。” “谢时暖结婚了没啊?有男友吗?这绿了吧。” 小何听不下去挤过来站在谢时暖身边:“陈晓玉,道听途说也有个度吧,说得跟亲眼目睹了似的。” “我虽然没有目睹,但听牧野哥说很凶险呢,他还说” 谢时暖打断:“听你的意思,沈总看到了?我那天怎么没见到他。” 陈晓玉哑然。 她一心想着恶心谢时暖却忘了一件事,再怎么说谢时暖也是沈家长媳,真有污名,沈家捏着鼻子也得为她洗一洗。 那么,沈牧野会希望这件事曝光吗? 网上爆料的账号都被查了,不用问多半是沈牧野的手笔,那就是说他不希望这件事闹起来,如果她继续,是不是会惹恼他? 谢时暖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我之所以请假是因为遇到了入室盗窃,警察来得很快,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吓到了,就这么简单,请假原因我跟沈总讲过,晓玉是不是哪里听岔了?” 小何捂住嘴:“入室盗窃,好吓人!前几天我们隔壁楼也被偷了,连偷了七家呢!” 连偷七家的小偷比只偷一家的厉害,众人的注意力顷刻转移,纷纷打听起后续。 陈晓玉不太自然地调整了表情,露出歉然的神色。 “估计是我听岔了吧,时暖姐,总之你没事就好啦!” 卢娜哼道:“她能有什么事,这不活蹦乱跳的嘛,晓玉,你刚才说你跟沈总怎么认识的来着?” 第23章 他肯定喜欢你 陈晓玉转了转眼珠重新起了兴致,她笑着拉过谢时暖,眨了眨眼:“时暖姐,我有时候嘴快你别介意。” “没事。” “今天下午茶的大厨是我从m国特地带回来的,法式甜品很有水平。” 谢时暖不想言语,同事便插言:“你跟沈总在m国待了多久啊。” 一提沈总,陈晓玉扬起笑:“五个多月吧,一个月昏迷,后面四个多月都在康复,他这个人性子倔,醒了就不肯叫人陪着了,还不如那一个月躺着,我还能每天见他。” 陈晓玉说着说着羞涩了,同事们识趣地发出起哄声。 “然后他家里有事就回去了,我还在m国,不过我们一直联系蛮频繁的。” “鸿雁传书啊,真有情调。” 卢娜捧着一块黑森林,催道:“晓玉,快说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陈晓玉抿嘴一笑:“他车祸前一周认识的,他代表金城集团去我们学校出席活动,我们上台表演,他夸我舞跳得好,没想到,晚上就在我的生日宴上再遇了,妈咪正式介绍他给我认识。” 谢时暖被陈晓玉抓着不好甩脱,听到这里再也扛不住,借着拿甜品拉开了距离。 她第一次见沈牧野也是在学校的活动上,民乐社合奏《春江花月夜》,她弹琵琶,沈牧野那时刚进金城集团,职位不算高被沈叙白拉出来见叔伯,坐第一排。 她没上台前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演奏时又偷瞄了好几眼,老红色的座椅,肃穆的礼堂,沈牧野穿正经的不得了的香槟色西装,却像是混入鸟群的鹰,格格不入,只一眼就会被吸引住,再拔不出来。 演出结束,大家合影,沈牧野回过头隔着三排距离准确地找到她,对她道:“你的琵琶弹得太难听了我都睡着了。” 谢时暖的琵琶断断续续学了十年,虽不是职业的但在业余里算拔尖了,头一次被人这样讲,她气哭了失眠了一整晚。 同人不同命,他跟人家的初遇建立在夸奖上。 谢时暖闷头吃甜品,风卷残云扫完一盘又去拿第二盘,刚端起来,就听卢娜哎呀一声。 “你说沈总也要来?” “嗯,我叫他不要来的,部门团建,他一个总裁戳在这里,咱们压力多大啊,他非要来!”陈晓玉哼唧。 卢娜道:“人家离不开你呗,真黏糊。” 小何愤愤塞一口马卡龙:“沈总人那么帅眼睛怎么那么瞎!” 话音刚落,佣人阿姨就簇拥着沈总进门了,白色长裤粉色衬衫,袖子卷起,领口微敞,露出漂亮干净的喉结,沈牧野一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看着蹦跳到他身边的陈晓玉。 一对粉色璧人。 在场众人心领神会的沉默,小何领悟得尤其快,她小声道:“切,什么他非要来,摆明了特意叫来的,情侣装都穿上了,也不知道秀给谁看。” 按理说粉色显黑,沈牧野肤色偏麦,应该相当不合适,但他高大挺拔身材好,眉骨刚劲鼻骨挺立,硬生生把这颜色穿出气势来,粉都粉得不娇俏了,反倒有股诱人的张力。 谢时暖嘴里的巧克力泛出苦味。 她没跟沈牧野穿过情侣装,真情侣时不敢,后来就更不敢了,陈晓玉秀得很好秀得很棒,秀到了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不,她不难受! 明明是自己说要结束的,为什么还要难受? 人家感情越顺利,对她也会越没兴趣,合该高兴。 “牧野哥,时暖姐也来啦,我瞧着气色挺好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陈晓玉贴心提醒,沈牧野便看了过来,谢时暖缩在人群后头,但场地就那么大,躲无可躲,她只能礼貌示意。 “沈总。” 沈总勾唇,慢悠悠走过来,眼皮往下瞥过她手上硕大一块巧克力熔岩蛋糕:“谢秘书食欲很好嘛,恢复得不错。” “谢谢沈总关心,我已经好了。” 沈牧野端详:“既然不严重,为什么还要请三天假?” 谢时暖怔然抬眸,这个男人实在太无耻,她总不能说三天假明明是沈总你请的,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她只能道:“精神创伤也是创伤也需要休息。” 陈晓玉化身小棉袄:“就是,时暖姐自己一个人住又遭遇了这种事,多休息几天怎么了!” 沈牧野挑眉。 “谢秘书一个人住?男友呢?” 老赵发言:“她单身,没男友。” 陈晓玉惊讶地捂嘴:“时暖姐这个年纪了不可能吧!” 卢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谁敢喜欢谢秘书啊,王经理昨天跟我讲,他就是让谢秘书给客户敬杯酒就被谢秘书甩脸子了,咱们谢秘书的男友大概是报表。” 周围隐隐响起一阵笑,老处女之类的词飘出来。 小何不服气:“谁说时暖姐没男人喜欢,我就见过有男人送她上班!又高又帅,开兰博基尼!” 谢时暖一怔,赶紧扯小何的袖子。 沈牧野的兰博基尼常年放着睡觉,最近一次开出就是送她,那次主要是因为周末两天她被他连续折腾,周一早晨实在开不动车,沈牧野就抱着她扔进了那辆兰博基尼。 她是累极了反抗不动,不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还让小何发现蛛丝马迹。 卢娜见谢时暖一脸紧张,猜出是瞎编,笑道:“哦?在哪啊,长什么样啊?有沈总帅吗?” 小何当时只看见个背影,那背影一闪而过帅的腿软,但有没有沈总帅她拿不准。 “没有,小何看错了!”谢时暖出来打圆场,“卢娜,我们聊天就不扯沈总了。” 卢娜话出口也有点后悔,生怕惹恼了陈大小姐,正要下台阶,便听沈牧野道:“我也好奇,谢秘书的男友长什么样子,何秘书,具体形容形容。” 他这么一讲,所有人的目光便都放在小何身上,她吞了吞口水,总裁发问不好不答,支吾道:“就……几个月吧大概……早上挺早的,那个帅哥开兰博基尼送时暖姐上班,我只看到背影,但背影就很帅了应该也挺年轻的,还抱了时暖姐一下。” 她连说带比画,生动得很。 “听上去感情很不错嘛。”沈牧野关怀,“下次谢秘书带过来一起玩吧。 谢时暖指甲扎进掌心肉里,面上如常:“远房表弟而已,小何看错了,沈总别听她胡说。” “远房表弟还会抱一下?” “沈总,我们关系好不行吗?”谢时暖不觉冷声,“你没有关系好的亲戚吗?” 沈牧野摸摸下巴,假模假样思索:“还真有。”他唇角勾得愉悦,“关系好的,不得了。” 谢时暖哑然,众目睽睽之下,沈牧野打着关怀下属的幌子,放肆调戏。 他拥着他那一张嘴仿佛三百只鸭子在叫一样的准未婚妻,穿着粉嫩的情侣装,恋爱的酸臭味连隔壁大街的流浪狗都能闻到,但还不满足,还要合起伙来看她笑话。 众人则隐隐嗅出火药味。 恰在这时,陈晓玉一拍掌:“时暖姐,就算那个是表弟,我前两天见到的医生哥哥总不是吧。”她笑眯眯,很真诚,“他肯定喜欢你!” 第24章 除非我死 陈晓玉摆明了就是要给她扣个男人,这男人用来恶心谁不好说,但此时此刻,谢时暖觉得不用白不用。 她故作讶然:“是吗,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没想到你看得这么细,下次我问问他。” 小何眼睛一亮:“咦,好朋友?喜欢?是不是有情况?” 陈晓玉再接再厉:“真的,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谢时暖仿佛被陈晓玉说害羞了,扭捏起来。 “他确实挺好的。” 这种话基本上是默认有情况,小何和小刘对视,同事们吃了瓜发出怪声,卢娜哼了一声,只有陈晓玉赶紧扫了一眼沈牧野,很意外,他面无表情。 沈牧野面无表情通常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无所谓,一种是隐忍不发怒在心中,陈晓玉不知道他是哪种,但她认为是前一种。 陈晓玉暗自吁出一口气,觉得妈妈讲得对,多半是她那天听岔了。 沈家不是一般的商人家庭,近一百年起起伏伏,最低谷也没掉到哪里去,关键有三:队站得好,时机把握得妙,代代都有人才。 这三条让沈家成为了京市首屈一指的老钱,这样的家庭通常都有严格的治家标准,荒唐不到哪里去。 沈牧野是沈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金城集团未来几十年的一把手,沈德昌不会让他出半点纰漏,就算他跟谢时暖真有什么暧昧,也肯定不会当真,做出不该做的事。 男人嘛,还是他这个级别的男人,婚前贪嘴再正常不过,婚后只要肯回家,那都是好男人了。 陈晓玉抽空给妈妈发了信息,那边很快回过来,就五个字:安心,有妈在。 她安心了回到宴客厅提议玩游戏。 这两年秘书部团建流行剧本杀,一般都是时间短有话题的那种情感本或者搞笑本,主打一个互动,这次也不例外,人多,分了好几个组,抽签决定。 谢时暖跟小何老赵抽到了一组,心头大石放了下来,哪怕要她跟老赵演情侣都没关系。 不料陈晓玉拖着沈牧野又来了。 “我是时暖姐带的实习生,我要跟时暖姐一组。” 小何抿嘴:“时暖姐,陈晓玉阴魂不散的。” 剧本杀的角色也要抽签,这是个古风情感本,六个角色,三男三女,一对又一对,谢时暖抽到了青楼名妓,陈晓玉抽到了公主。 “我的驸马在哪里呢~”她看向沈牧野。 沈牧野举起角色卡,卡上却不是驸马的名字,而是剑阁阁主,设定里就和青楼名妓有一段情的男人。 小何噗嗤笑出声:“晓玉啊,你的驸马是老赵。” 老赵尴尬地挠头,角色卡烧手似的捏着一角,闻言,忙把卡片往沈牧野手里塞:“这,我抽牌手抖了,驸马肯定是您嘛!” 不料沈牧野不接,角色卡从他裤腿上滑下掉在地上。 他情深意重地把玩着自己的角色卡,态度很佛系:“抽签的意义就是随机,挺好的。” “牧野哥,你,你不想给我做驸马吗?” “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面对嘟嘴的陈晓玉,沈牧野不怜香惜玉,反而游戏之神附体,要维护游戏规则了,他指腹摩挲着角色卡面,慢悠悠地眺了一眼谢时暖。 谢时暖垂下头。 她看了看自己的角色卡,毫不犹豫地递了出去:“晓玉,咱们换一下。” 陈晓玉眼睛一亮一把接过,连说了两声谢谢。 小何拽她,提醒:“沈总说了,要遵守游戏规则。” 谢时暖这才看向沈总:“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沈总肯定不希望晓玉不开心,对不对?” 沈牧野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谢时暖忽略掉,热情地跟老赵打招呼:“驸马,承让了。” 老赵对识趣的下属深感欣慰:“承让。” 2个小时的剧本杀,推理部分聊胜于无,情感纠葛极为狗血,小何和小刘最投入演得声嘶力竭,老赵纯念剧本时不时还要吐槽两句当下的年轻人,谢时暖配合着念,陈晓玉和沈牧野状况就诡异多了。 剑阁阁主和青楼名妓是虐恋,阁主痴心,名妓绝情,但两人演起来感觉相反,小刘偷偷道:“沈总真辛苦啊,把一个痴情汉子演得铁血无情。” 谢时暖不觉得他辛苦,他玩得简直不要太高兴,嘴里念着悲情的台词,目光却越过陈晓玉看向她,拿腔拿调,语气轻佻。 “要想结束这一切,除非我死。” 而她也得对着老赵念:“驸马,你是真的爱我吗?” 老赵没反应,沈牧野却勾了唇。 彼时,他坐在沙发上,姿态极为随意,粉色的衬衫包裹着健康饱满的身体,肘部撑在沙发扶手上,小臂的肌肉鼓起,手指抵着额角,头略歪着,闲闲得看手上的剧本。 沈牧野几乎没穿过粉色,在他的直男审美里,粉色约等于小姑娘专属,有一回,她为了凑单买了件粉色t恤,尺码太大想塞给他穿,结果沈牧野一副壮士哪怕断头也不穿粉的模样,坚决抵抗。 “你就当哄我开心,在家穿给我看总行吧!” “穿粉能哄你开心?那我什么都不穿呢?” 归根结底,还是陈晓玉力量大,说穿粉就穿粉。 回忆来得突然,谢时暖望着沈牧野出了神。 沈牧野就在这时忽地抬眼,精准捕捉到她,然后张口:真的。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但凡有个人往这边看上一眼一定看得到。 谢时暖迅速低下头,心怦怦跳。 游戏一结束,谢时暖一秒不耽误地起身,再不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她就要窒息了。 别墅外头是花园,有秋千长凳,谢时暖走了半圈过来坐下。 这是沈牧野三年来常玩的游戏,惊险刺激游走在暴露边缘,不是为了撩拨而是为了折磨,和阴阳怪气的叫大嫂是同一种行为,因为他知道,两军对垒,牵肠挂肚犹豫不决的就是输家,谢时暖屡战屡败。 她将头靠在长凳椅背上望天,蓝天白云,还有一个男人。 小刘笑眯眯:“时暖姐。” 他捧着两杯奶茶,递过来一杯,在她身边坐下。 “不想玩了吗?” “有点累。” “是我也累,这哪是团建啊,根本就是拍马屁大赛。”小刘做了个鬼脸,“还不如出来看看花花草草轻松。” 谢时暖啜了一口奶茶,是她常喝的那家。 “你倒是挺看得开,不想升职加薪吗?” 小刘耸耸肩:“本少爷凭本事吃饭,早晚发达。” 小刘也是去年来的秘书部,比小何早两个月,秘书部女多男少,他年轻性格又好,还有一张讨喜的脸,一来就成了秘书部的吉祥物,他八面玲珑,哪怕是卢娜都能和他聊一聊。 小何曾神神秘秘地跟她说卢娜撩过小刘,没撩上,两人也没结仇,挺罕见的。 上班努力但不拼命,处世圆滑又不内耗,这种性格即便是天生肯定也有不错的后天条件维护,简直宜室宜家。 谢时暖打趣道:“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何以见得?” “性格好,长得也不错,还很细心。”谢时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连口味都是我常点的那一种,别的不说,你在秘书这一行一定能有作为。” 小刘吸了一口奶茶:“那时暖姐要不要来试试。” “啊?试什么?” 小刘眨眨眼:“做我女朋友。” 谢时暖愣了一下,接着爆笑:“你和我,怎么可能嘛!” “怎么不可能,我好歹也演过两回了,有经验!” 谢时暖还没反驳,手机响了,她笑着点了接通,没注意看来电显示,是以听到听筒对面的声音笑容瞬间僵了。 “时暖,有空吗?” 是薛南燕。 “有空,燕姨,您有什么事吗?” “来一趟老宅,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电话撂了。 第25章 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沈家老宅前身是个道台府,从建成开始到现在有个一两百年历史了,沈德昌父辈阴差阳错买下,沈德昌改造,基本保留了道台府当年的大格局,亭台楼阁有湖有山。 进门过影壁经几道门,没有佣人阿姨带着,谢时暖走几次迷路几次。 尤其这回薛南燕要她去花园见面。 花园在后院,一路曲折婉转走过来,佣人阿姨将她引进湖中的玻璃水榭。 水榭里只有薛南燕一个人。 她面前摆着繁复的泡茶工具,见她来眼皮挑了一下:“坐。” 谢时暖脱了鞋跪坐在对面的软垫上。 “最近工作忙吗?” “还行不算忙。” “倒也是,休息了三天,今天下午才出来团建,精神应该养足了。”薛南燕用夹子夹茶叶出来,“叫你过来不耽误你们玩吧?” 这就是沈家女主人的能力,想了解什么,没有了解不到的。 谢时暖摇头:“不耽误,本来也玩得差不多了。” 薛南燕扫了她一眼,低眉顺眼心平气和,是听话的模样。 她道:“牧野去了吗?” “去了,应该是看陈小姐的面子,穿情侣装过来的。” 薛南燕笑了一声。 “你难受吗?” 谢时暖心里咯噔一下。 薛南燕一向不待见她,相比沈德昌是因为沈叙白,她则是因为沈牧野。 谢时暖抬头,无辜得很:“燕姨的话我不懂,这有什么难受的。” 薛南燕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破绽,但谢时暖眉眼弯弯,没有一丝不自在,她下巴抬了抬示意把杯子递过来。 谢时暖立刻递了上去,殷勤味满满。 “当年,牧野对你有过一阵兴趣,最后虽然及时收手,但叙白死了三年,你心里想什么,不好说。” 薛南燕又一次老调重弹,谢时暖照旧回复:“燕姨,那种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最好,老老实实做你的叙白遗孀,沈家高低会给你一口饭吃,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谢时暖眉毛都没动一下,答道:“我听燕姨的。” 薛南燕冷笑了一声,把泡出来的茶倒了一杯自己喝了,然后从茶室下来,唤道:“柳姐,叫她们过来吧!” 原来不光是来受训还得陪客。 一圈子妯娌外加几个薛南燕常玩的闺蜜阔太,还有个脸生的贵妇,拉拉杂杂一大堆人熙攘着进了水榭。 谢时暖殷勤地跟着柳姐忙前忙后地打点,端好长媳姿态。 薛南燕不是第一次发出这样的警告,沈叙白下葬那天她就警告过一次,谢时暖很佩服她的机敏,明明并不知道更多,但就是能第一时间嗅出危机,提前消灭在萌芽状态。 当年沈牧野刚开始追她,彼此不了解闹出点事,不小心闹到了薛南燕耳朵里,薛南燕就找上了门,两人头回见面,以警告开场。 那个警告很有效用,她如同冷水浇头拼命躲了沈牧野一阵,奈何,没躲过。 吃一堑长一智,沈牧野从此再没出过纰漏让薛南燕发现。 所以这回,谢时暖不明白她嗅到了什么,沈牧野跟陈晓玉恨不得蜜里调油,她反倒想起她来。 “燕姐,要我说还是你好命,老沈总宠了半辈子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儿子有争气,马上跟陈小姐订婚了,你后半辈子还愁什么。”董太太拍起马屁,一拍拍两个。 “好命什么啊,老的小的都不着家,只能拜托晓玉以后替我多操心牧野了。”薛南燕看向一旁的贵妇,“陈太太,你别介意我替牧野说话,他就是事业心重。” 谢时暖望向陈太太,正是那个脸生的贵妇。 “男人嘛没事业心怎么行,沈太太你放心,我们晓玉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陈太太和薛南燕是两个长相,瘦小干枯,脸上没有丁点肉只有皮。 “据说本来不这样,生病了,一场病下来脸全毁了,不过还好,陈总原配给他生了儿子,不指望她,她又做小伏低对外头的女人从不计较,这才站稳脚跟的。” 三弟妹坐在谢时暖旁边,忍不住跟她八卦。 谢时暖不自然地坐直身体,挡了三弟妹的脸,道:“她就在前面你小声点。” 三弟妹撇撇嘴不屑道:“这有什么啊,大家都知道的事,她要计较计较不完了。” 谢时暖统共两个弟妹,家世最好的就是三弟妹,嘴碎也是因为有嘴碎的资本,她无奈只能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不想,陈太太突然道:“这就是长媳谢小姐吧。” 薛南燕凉凉扫过:“是啊。” “真漂亮跟明星似的,可惜了。”陈太太叹道,“大公子不该啊……” 沈叙白的名字一出,水榭里的热闹气氛霎时冷了一半,谢时暖脑中一根弦悄然绷起,隐隐有不大妙的预感。 薛南燕很伤心地跟着叹:“谁说不是,我有时还跟德昌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时暖嫁进来,拖累她了。” 陈太太道:“这话不对,要我说谢小姐好歹是嫁进沈家了,你们是讲情义的人,听说前两天谢小姐遭遇入室抢劫,还是牧野亲自去处理的,视频我都看了,感人。” 谢时暖放在膝上的手指颤了颤,三弟妹迫不及待开腔了:“啊,视频?” “是啊,牧野抱着谢小姐出来的,看样子蛮严重的。”陈太太摇头,“我刚看完就发现被删了,你估计没来得及看到。” 三弟妹没吃上第一线的瓜,遗憾极了:“大嫂,出这么大事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我朋友报的警,警察来得及时已经处理了,五弟凑巧路过就随手帮了忙。” 陈太太很体贴地附和:“不说是对的,外面不怀好意盯着牧野的人多,你大嫂要是到处嚷嚷,肯定要被说闲话了。” 谢时暖勉强挤出笑,不好赞同也不敢否认,薛南燕并没有对这件事显露出惊讶,很明显是她一早知道,叫她过来敲打,为的应该也是这事。 万万没想到,最不该看见视频的人都看见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视频已经删光,空口无凭倒也不难对付,顶多听些奚落。 “陈太太你不知道,牧野跟叙白从小关系就好,叙白留下的东西肯定也得照顾着点。” 薛南燕总结。 陈太太喝着茶,对这个总结没有表态,她余光扫向谢时暖,仍旧觉得女儿的担心是多余,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到位。 “哦,沈太太,上回我见着那个约会的女孩子就是谢小姐吧。” “对,是她。” 陈太太放下茶杯:“往前看是好事,总不能在你们沈家赖一辈子,听说谢小姐已经有不错的交往对象了,是吗?” 第26章 捉奸味儿 水榭里气氛本就微妙,陈太太的话一出来,一屋子女人都看过来,谢时暖自己也怔住。 “不知陈太太听谁说的?” “晓玉不是跟你同在辰悦工作嘛,她听你同事说的。”陈太太环视一周,惊讶极了,“咦,该不会你们都不知道吧。” 薛南燕惊道:“确实不知道啊,时暖,什么时候的事啊。” 三弟妹也急得很:“就是,大嫂,又不是不让你找男友,还瞒什么啊!” 谢时暖紧紧抓着裙子,很明显,真正的戏要开演了。 薛南燕和陈太太必然是掌握了什么自以为有用的证据,才突然问她男友的事情。 “这么问我也有些懵,该不会是同事随口说着玩的吧,陈太太要不提醒我一下?” 陈太太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皱了眉:“谢小姐有男友就有嘛,沈家这么开明的家庭不会有意见的,何必装呢,我都查清楚了。” “沈太太,你别嫌我多事,我之前问过你,你还记得吧,我不是那种爱八卦的人,可事关未来亲家免不了要上心,万一有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坑你们,我得替你多长个心眼。” 薛南燕感动:“我明白。” 陈太太转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道:“谢小姐,三个月前就有人看见你跟一个男人进出过江城的道森酒店,据说那个男人目测183往上,一个月前,有人看见一个男人送你上班,你们关系亲密,听形容应该就是三个月前的那个男人,最确凿的还是半年前在月亮洲那边的沙滩。” 陈太太顿了顿:“他们被拍了,可惜删的全网没痕迹,拍的人说……那个男人相貌英俊是个年轻人,戴着太阳眼镜跟谢小姐……”她抿唇一笑,“拥吻。” 这个料很劲爆,半年前就在拥吻可见关系匪浅,久不出声的四弟妹及时开腔。 “哇,大嫂,你装的也太久了吧!我们都被你瞒的死死的,还以为你真是清心寡欲给大哥守寡呢。” 谢时暖的额头沁出冷汗,陈太太调查得细致,居然连沙滩那次都翻了出来,那一次沈牧野处理的快,她都没看到视频内容,只是事后听孙姐说了一嘴。 看来为了今天这场质问,陈太太蓄谋已久,可她图什么呢? 难道她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是沈牧野? 不会! 谢时暖强迫自己冷静,陈家如果真的有确凿证据就不会只是陈太太自己过来敲打,早就以此为要,大做文章了。 想到这里,她做出不解的表情:“陈太太,不论我有没有男友这都是我的私事吧,我是叙白的妻子,您是五弟的准岳母,中间差着好几个人呢,我的私事怎么都影响不了你们吧。” 她又看向薛南燕:“燕姨,您一向最支持我向前看的,我听您的话有在努力,但还没确定的事,我实在没法说。” 谢时暖高举薛南燕的大棒,一棒打了回去,陈太太噎了一下。 早听说沈家长媳有心机,连沈叙白这种出了名的正派男人都被她勾得性情大变,今天一看,果然有脸也有嘴,她摸着翡翠戒指,看向一旁。 “时暖,跟长辈怎么说话呢。”薛南燕重重放下茶杯,“叙白走了这么久,你想再嫁我当然同意,但陈太太也是好心,万一你找了个不像样的男人回来,丢的还是叙白和我们沈家的脸!” 四弟妹附和:“就是啊,大嫂,你平时装得那么贤惠,谁能想到还会跟男人大庭广众下拥吻。”她浮夸地摸了摸胳膊,“啧啧,别是养了不干净的小白脸了吧!” “沈太太你懂我的心,晓玉劝我别管这些,但我是个热心肠,谢小姐这个男人要是个正经人吧也没什么,万一不正经,养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小白脸,怎么对得起早逝的大公子,当年为了娶她,闹得差点父子决裂呢。” 薛南燕好似被她戳中了隐痛,叹道:“是啊,我也算是看着叙白长大的,几个孩子里数他最懂事,独独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昏头了。” 她说得动了情,眼角湿润,别的阔太忙劝:“别想那些了,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了,那就搞清楚嘛,也帮谢小姐把把关。” 众人的目光热切,灼得谢时暖脊背上全是汗,她彻底看明白了,挑事的是陈太太但做局的是薛南燕,陈太太或许不知道男人是谁,但薛南燕应该已经有所怀疑。 “谢小姐这死活不承认的样子,总不能那个男人也姓沈吧。” 说话的是个远房亲戚,四十多岁的样子,本是跟着起哄随口讲了一句,不料话音未落,薛南燕脸色一变,眼中射出冷光。 “胡说什么呢?!” 那人立刻缩了脑袋。 薛南燕绷着脸,冷光又射向谢时暖:“时暖,你看到了,你不说,闲言碎语就会传起来,为了沈家,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薛南燕很少发怒,她生来面善,当年还在省话剧院的时候,担纲的都是苦命小白花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天生一张温柔脸。 现在这张温柔脸上满布阴云,誓要问个清楚。 如果她随便报个名字,以薛南燕的本事不一定瞒得过,如果她继续咬死了不说,今天这些嘴巴就会出去,一人一嘴,把火烧得更大,最后就是沈德昌亲自出马。 那会比什么都恐怖。 谢时暖深吸气抬眸:“我……” “太太,五少回来了!” 柳姐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打断了她的发言,还没等薛南燕反应,五少就进门了。 沈牧野乘着夕阳余晖迈入水榭,衬衫被暖光照得更粉了,他人还没站定,先赞道:“哇,真热闹。” 他没换衣服,看来是从团建的别墅直接赶过来的,谢时暖默默呼出一口气,不想,他后头还跟着人。 “晓玉,你运气不错,亲戚都在。” 陈晓玉三步两步蹦进来,凑到沈牧野身前,看见陈太太忙道:“妈,你也在呢!” 陈太太向她伸出手,陈晓玉甜甜一笑依偎过去。 “跟牧野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牧野哥还穿了我给他买的衣服。” 薛南燕瞧着粉色的儿子笑道:“我还头一次见牧野穿这个颜色,他可真听你的。” 陈晓玉羞涩地低下头,眼角瞥向谢时暖:“伯母你别笑我了,大嫂她们还在看着呢。” 两人的到来意外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又有陈晓玉在,屋子里其他女人不好做声,都看着薛南燕,陈太太抚摸着女儿也盘算着要不要继续,毕竟沈牧野来了。 薛南燕心里也在犹豫,她这个儿子这几年越发喜怒不定,万一哪里处理得不好惹他不快,不好说他要干什么。 儿子大了,有权有势了,做母亲的也得有说话技巧了。 她掂量着道:“既然你们来了,要不就在家吃个饭再走。” 这是试探,只要沈牧野接茬,就能把刚刚的话题带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时暖悄然松开握着裙子的手,握太久,裙子那一处的布料皱得不像样。 沈牧野已经坐了下来了,柳姐给他上了杯茶,青花瓷盏乘着的上好碧螺春,他捏起盖子又放下,发出一声脆响。 “妈,不急,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我们在门外都闻到味儿了。” 三弟妹道:“什么味儿?” “捉奸味儿。” 第27章 确实有男友 谢时暖大脑一片空白,她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沈牧野,男人坐在他的斜对角,眼中晕出一抹戏谑,玩味的似有若无的扫过她,再无辜地看向薛南燕。 “说出来我也听听。” 四弟妹忙道:“在聊大嫂的男朋友!” “大嫂真有男朋友啊!我还以为……”陈晓玉看向陈太太,“妈,该不会你又乱说了吧!” “我哪里乱说啦,是真的有男友,就是谢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承认。” 沈牧野听得认真,接道:“为什么?” 他一问,连薛南燕都是一惊,她原以为沈牧野对谢时暖多少有点情谊,毕竟是追过的女人,当年为了她还真真切切闹过,就算后来成了大嫂,但以她这个儿子的性格,真喜欢也不会顾忌,不曾想,他不留情。 “是啊为什么不承认呢,大家都支持你呀,就是好奇嘛,万一是个好男人我们肯定祝福啊。” 四弟妹喜滋滋地接腔,言罢,一脸殷勤地看向沈牧野,正好,男人也看了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眸底却森冷。 “我是说,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沈牧野懒洋洋道,“这不是大嫂的私事?” “虽然是私事,但她是沈家的长媳,真要再嫁,男人方面还是需要大家把把关的,万一出丑闻,给叙白抹黑啊!”董太太插言。 陈太太跟着道:“对,对,我是这个意思,牧野,事关家里人的面子不是小事。” 沈牧野捧起茶盏,不喝只玩,他半阖着眼皮:“董阿姨,我大哥托梦叫你把关了?” “托,你这是什么话?!” “实话,我大哥既然没托梦也没上身,那就是他不担心,你何必那么紧张。” “噗!”三弟妹没忍住笑出声。 这话听起来是沈牧野在开玩笑,但内里是说沈家的人有沈家自己管,轮不到外人上蹿下跳,董太太气得脸都憋圆了。 沈牧野又看向陈太太,温声道:“陈阿姨,沈家的面子从来不靠女人挣,晓玉要嫁过来,也不必有这个压力。” 一句话,陈太太也被堵了个彻底,沈牧野听着客气,流露出的意思却不大好,像是不满意她仗着未来岳母的身份过来对他们沈家指手画脚。 她早听说金城集团小沈总的脾气比老沈总年轻的时候还大,这两年带领着金城集团一路披荆斩棘,早就是集团名正言顺的掌权人,连他老子要教训都得掂量掂量。 陈太太当然更得掂量。 这几天,那些帮她在网上炒热谢时暖遇袭视频的账号都收到了金城集团的律师函,再得罪沈牧野本人的话…… 陈太太不由得想退,她看向女儿,女儿显然没领悟到,她扭动着身体开始撒娇: “牧野哥,我妈跟伯母还有这些阿姨就是聊个天嘛,我也好好奇大嫂的男朋友哦,我想听嘛!” 沈牧野刚要开口,薛南燕发话了:“晓玉说得对,就是聊个天,牧野,你是男人不懂,女人要是嫁错了人很麻烦,尤其是你大嫂这种女人更要小心,你爸是支持她再嫁,但沈家肯定是要给她把关的。” 她望向谢时暖:“刚才你要是直接说吧也就算了,可你越不说我越觉得奇怪,到底多拿不出手才不肯说,我今天必须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谢时暖见沈牧野皱了眉,一直把玩的杯盖也被他放了下去,显然,薛南燕这个亲妈的分量跟别人没法比,她是沈家当家三十年的女主人,她发话,作为儿子,沈牧野不好反驳。 但薛南燕的疑心不消,今天肯定过不去,谢时暖犹豫不定,她的人际关系实在太简单,大部分都是女人,适龄男青年寥寥无几,大都经不起沈家细查。 沈牧野忽地抬眼望了她一眼,眸光沉沉,下一秒,他笑了。 “妈说的也有道理,大嫂,你看呢?” 谢时暖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牧野重新端起茶盏,像模像样地啜了一口,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悠闲姿态。 陈晓玉跟陈太太对视,越发得意地起哄起来:“大嫂,说说看嘛!” 谢时暖眼圈发红。 她以为,这种情况下,她跟沈牧野至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想沈牧野轻松离开,丢她在即将要翻的木板上挣扎,越是狂风暴雨,他站在岸上,瞧得越是开心。 因为他知道,她绝对不会说出他的名字。 不光是因为她爱他,还因为一旦说出来,沈牧野至多被骂两句,而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还有妈妈要养,她死不起。 所以他轻松。 谢时暖闭了眼,半晌睁开,她望向薛南燕:“我确实有男友。” 话一出口,所有视线都集中过来,其中一道视线尤其热切,谢时暖不想知道是谁。 “说个名字,做什么的,时暖,要说实话。”薛南燕冷冷道,“对你对我们都好。” “他……是我在辰悦的……同事,叫刘斯年。” “同事有什么好瞒的?这人很不好吗?” 四弟妹哼道:“反正我不信,三嫂,她肯定是瞎编了一个名字!” “晓玉,你也在辰悦,有这个人吗?” “有是有……”陈晓玉犹豫道,“可是时暖姐,刘斯年就是个幌子吧,我听卢娜姐说过,你和他假扮过情侣骗客户来着。” 谢时暖口干舌燥,她忘了还有陈晓玉这一茬,有她在,小刘根本用不了,可名字已经说了,再改口恐怕更麻烦。 薛南燕沉下脸:“谢时暖!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不是!我们之前确实假扮过,但,但假戏真做了!” “哪那么容易假戏真做啊,时暖姐,今天团建的时候,你跟刘斯年也只是普通同事的样子呀。”陈晓玉嘟嘴,“我还问过你那个开兰博基尼的男人呢,你可是当着他的面说是表弟呢。” “我们本来就没公开,当然不能让你们看出来,办公室恋情都这样。”谢时暖只看着薛南燕,“燕姨,人我已经说出来了,信不信由你们。” 薛南燕抿着嘴,面颊略微抽动,她默了片刻,看向沈牧野:“牧野,你觉得呢,你不是去辰悦了?” 沈牧野冷笑挂在嘴边,阴恻恻道:“我刚去不了解情况,不如这样,大嫂,打个电话给这位刘先生,叫他来一趟,如何?” 第28章 我们的故事 假如给谢时暖一把刀,她现在最想干的事大概就是让沈牧野闭嘴。 但她没刀,只能拿出手机拨通小刘的号码。 小刘电话接得很快,语气轻快:“时暖姐,什么事?” 谢时暖的愧疚登时就涌到舌尖,她咽了下去:“斯年,我家里人想见见你,你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谢时暖手心全是汗,她拼命祈祷聪明机智的小刘同志能快点想个好办法推脱掉。 可惜,天不遂人愿,小刘同志下了好大决心,道:“好,我马上到!” 说完,他挂了。 “怎么说?” “他说……他马上到……” 谢时暖机械的回答,在场众人全都沉默了,只有陈晓玉欢呼:“哇,我好期待。” “马上到……大嫂,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三弟妹提了个发人深省的问题,谢时暖连忙划开手机,准备分享个定位出去,不想,刚点击完分享,柳姐就进来汇报:“夫人,外面来了个刘先生,说是来找谢小姐。” 谢时暖生平头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马上到,真的非常的,马上。 不多时,刘先生就被柳姐带了进来,兀一踏入,他先冲着沈牧野颔首:“沈总!” 打工人的条件反射吸烟刻肺。 沈总微微一笑,一点也不客气:“刘斯年,听说你是我大嫂的男友?” 谢时暖咳了一声招呼道:“斯、斯年,是这样……我……” “对,我是您大嫂的男友!”刘斯年恭敬道。 沈牧野的笑更冷了。 刘斯年又看向主座,主座坐着薛南燕和陈太太还有依偎在她身边的陈晓玉,谢时暖走上来准备介绍,刘斯年便已热情问候:“沈太太,陈太太。” 问候完他看向谢时暖道:“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要见家长了?你肯承认我啦?” “我……家里人突然问起,我想我们也有段日子了,有必要让你们彼此了解一下。” 谢时暖僵硬地编造着,她的脸对着刘斯年,挤眉弄眼地给他示意,刘斯年带着阳光满满的微笑不动如山。 “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他握住谢时暖的手,“刚刚看你接了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了就悄悄跟来了,还好还好。” 男人说得摇头晃脑表情夸张,显然,只是为了逗谢时暖开心。 董太太是过来人一瞧就瞧出端倪了,她小声道:“燕姐,这好像还真是一对诶。” 薛南燕眯起眼:“刘先生,贸然叫你过来也是我们做长辈的关心时暖,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时暖从牙缝里挤出一年,刘斯年听在耳里却掏出帕子示意她擦汗,他贴心将她送回座位坐定,自己站着一旁。 “我们俩看法不一样,我喜欢她一年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她跟我在一起七个月零三天。” 不等发问,他就兴致勃勃背诵了恋爱史,表示自己是在一年七个月之前的校招时第一次遇见谢时暖,一见钟情,结果直到一年前才应聘进辰悦,一进来就开始苦追,终于在七个月前抱得美人归。 故事讲得声情并茂,把三弟妹听得柔肠百转,她定了定神,越发觉这跟之前描述的谢时暖的男友很像。 他的身高肯定183往上,虽说衣服是不入流的杂牌,但肤白,体健,神清骨秀,这样的男人带着女朋友去沙滩晒太阳被花痴拍下,非常可能。 陈太太同样在打量,不同的是,她不是觉得故事感人,而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刘先生的工作是辰悦的秘书是吗?” “对,我业绩不错,明年肯定涨工资。” 薛南燕笑着点头:“挺好,只是我有一个问题,以刘先生的工资买得起兰博基尼?” 刘先生哑然,他艰难地看向谢时暖,谢时暖绝望地别开眼,一个不防,撞进沈牧野浸满凉意的眸子,她被凉得心口一疼,忙收回目光。 刘斯年似乎已经想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虽然我的工资不高,但……” “哎呀,我想起来了!”陈太太突然坐直身体,“道森集团的刘总是你什么人?” 道森集团的大名场中众人大部分都有所耳闻,是华南那边酒店业的龙头,董事长姓刘,五十来岁,听说有个儿子,但几乎没带出来过,神秘得很。 一片哗然之中,难以置信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刘斯年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是……我爸。” 谢时暖愕然,她重复了一遍:“你爸?” 刘斯年支吾:“时暖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主要是吧……” 三弟妹小说看得多,一点就通:“你是怕大嫂是看中你的钱而不是你这个人,你想要最纯粹的感情,我说得没错吧!” 刘斯年恍然大悟,拼命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薛南燕拍案而起。 刘斯年以为她不信,忙道:“要不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不用了。” 答话的却是沈牧野,他不知何时起了身,已经走到了刘斯年旁边,两人身高差不多,但气势不是一个水平,他碾压。 “妈,闹够了吗?” 薛南燕气息不匀:“我闹?” “唱了这么大一台戏,就为了让大嫂的小男友闪亮登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他妈。” 他扫了一眼刘斯年。 薛南燕气得脸色发青,腕子上的翡翠手镯都在颤,陈太太看好戏失败,捂着女儿的嘴半句话不敢多说。 “刘斯年。” “沈总。” “不敢当,刘总的公子好好的酒店不做跑来我们辰悦做秘书,居然只是为了追爱,感人肺腑。” 沈牧野双手插袋,嘴角勾着但没有笑影,一身莫名的戾气,谢时暖缓过劲来,忙挡在刘斯年身前。 “我们的故事就不劳五弟评价了。” 沈牧野轻呵:“你们的故事?” 戾气更重了,谢时暖不欲再惹他,拉着刘斯年就向薛南燕道别。 薛南燕揉着额角虚脱般坐回座位,她睨着两人,半晌才浮出慈爱的笑。 “难得来一趟,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谢时暖忙道:“燕姨,他还有事。” 刘斯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有事吗?” 好了,晚饭是推不掉了。 第29章 叫就叫 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谢时暖寻了个机会把刘斯年拉了出来,假山后头隐蔽无人,谢时暖抱臂审问。 “说吧,你到底什么人,打什么主意!” 刘斯年作投降状:“我爸名叫刘贵河,开招待所起家,我是他儿子,今年二十五,毕业于c大金融系,目前的人生理想是开咖啡馆。” “我问的是这个吗?刘斯年,你好好的富二代不做跑来辰悦做秘书?” 刘斯年扭捏起来:“谁规定富二代不能有人生理想啊。” “给人打工是人生理想?” “不不不,打工是第一步,等我凭本事赚够钱开出自己的咖啡馆,那就是理想实现了。” 谢时暖听出来了:“这么说,你还挺有骨气……” “知己啊时暖姐,我穷得只剩下骨气了!” “闭嘴。” 虽说刘斯年不厚道,但他体面的家世和张嘴说瞎话的本事,确确实实忽悠到了一大片人,哪怕细节对不上,面对道森集团的太子爷,大家也不好意思多问。 他还真是她身边唯一能拿出来堵嘴的牌,不过…… “刘斯年,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谢时暖问的严肃,刘斯年不敢再闹,他默了片刻道:“知道。” “一进辰悦就知道了?” 刘斯年点头。 “我爸的助理,他告诉我的,但我发誓我半个字都没往外说过,毕竟谁都有秘密嘛,我理解。” 谢时暖相信他没说,秘书部连老赵也只知道她母亲身体不好在疗养,其他一概不知,当年进辰悦,她靠的是校招时优异的表现,履历清白,后来的事大都不能张扬,辰悦无人有能力知晓。 “时暖姐,我不是存心要瞒着你的,真的。” 谢时暖打量他,明确了身份,曾经忽略的小细节也就冒了出来,之前他们装情侣应付客户,客户发酒疯弄坏了酒店大堂挂着的名画,大堂经理原本不依不饶,是刘斯年和他聊了一会儿才解决。 两人出来时,大堂经理一脸谄媚。 那家酒店就是道森集团旗下的。 还有一次红灯,她旁边泊了一辆兰博基尼,开车的司机跟他很像,她觉得奇怪想多看两眼,绿灯亮了。 回忆丝丝缕缕泄露着马脚,谢时暖扶额:“你演技真出众。” “还,还行吧!” “算了,刘斯年,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扯平了,这回你帮了我,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还你。” “小事而已。” 刘斯年垂下手,冲她眨眼:“时暖姐,你是不是真的有个没法见人的男人。” 谢时暖眼神躲闪。 “这就是我的私事了。” “明白了,我不问,只是……那个男人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害得你这么麻烦啊,如果知道还无所谓,他是不是渣了点。” 谢时暖想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半晌只能道:“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渣男都爱说自己不得已,被逼的,很无奈,专门骗傻女人。”刘斯年摇着头很有经验的样子,“时暖姐你这么聪明,应该早点脱离苦海。” 言罢,他拍拍她的肩。 “你的亲朋好友们还没审够呢,现在我们全不在,她们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肯定又要作妖,我先进去会一会,你等下再过来。” 刘斯年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谢时暖瞧着瞧着不由笑了,笑完,她扶着假山凹凸不平的石面,遥望一片湖。 湖在假山前,人工挖出来的,百年前的人工,从天上往下看是个如意云头的造型,全京市只此一个,沈家也大方,有事没事组个局,圈内显贵们过来品鉴一番,一边谈钱一边谈古建,风雅极了。 谢时暖第一次见是跟着沈叙白,典故也是听他说的。 那次她也在湖边的假山下看湖,一看看了好久,跟沈叙白跪在沈德昌书房里的时间一样久。 沈清湘曾说,男人就喜欢拿女人当借口去战斗,当英雄有瘾,压抑越久爆发越强,老树开花说的就是这个。 没想到,刘斯年这种初出茅庐的小男孩也爱当英雄。 “大嫂真有闲情。” 谢时暖没回头:“五弟比我闲,煽风点火玩得开心吗?” 那股子冷杉味飘过来,男人贴近她的后背。 “大嫂长袖善舞,玩得也不赖。” 谢时暖猛然回头,沈牧野其实并没有在笑,相反,他下颌线紧绷一副忍耐的样子。 “我被打回原形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觉得我肯定不会拉你下水吗?” 沈牧野一把攥住她的腕子,唇边有笑。 “你试试看。” 他在鼓励她? 不,他是在威胁她。 谢时暖憋住眼里的湿润,咬牙:“你再逼我就鱼死网破!” 她要抽回手,奈何沈牧野不放,非但不放,他拽着她拖进假山。 这座太湖石造的假山也是百年前的作品,占地颇大曲折婉转,里头还有一张石桌并两张石凳,据说是前清道台大人听雨品茗用的,很雅致的地方,沈牧野将她丢上石桌,凉津津的石面冰得她浑身一个哆嗦。 沈牧野的阴影盖下,三下两下消掉她的挣扎,她被迫在石桌上摊开,恶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五弟又要教训我了?这回是要你妈来围观?” “你要是打算鱼死网破,我就帮你叫我妈过来观战。” 谢时暖的脸挣扎得泛红,给雪白的皮肤添了点颜色,今天原本是参加团建,她便打扮得随意,头发只拿檀木簪子绾了个髻,晃动间,鬓发乱了,簪子也松了。 其实现在的谢时暖已经很少和他生气,三年来她异常顺从,接受他几乎所有无理的要求,沈牧野知道,这是因为沈叙白死了,她迫切需要一个新靠山,所以姿态放得柔软。 现在,靠山外还有靠山,她就不柔软了,气得胸前一鼓一鼓,嘴里还叫嚣:“叫就叫,谁怕谁!” “好。”沈牧野压在她身上眼睛异常的亮,好字出口后,先啄了一下她的唇角,然后去摸手机。 “你说我是直接叫来,还是你帮我叫。” 谢时暖叫嚣完就后悔了,这厮最不怕的就是激将,越激他越精神,跟他比胆量就是找死,她眼见他拿出手机,放到她耳边,耳边响起接通前的拨号声,谢时暖咬着唇:“沈牧野……” 下半句的求饶还没说出口,电话就接通了。 第30章 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薛南燕的声音传出来:“牧野?” 谢时暖眼疾手快趁着屏幕没熄灭,立即点了关闭键。 “大嫂吓得脸都白了。” 谢时暖胸口起伏得更汹涌,她奋力打掉手机,怒道:“那是你妈,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沈牧野由着手机飞出去掉在地上,他正好空出了手,撩开谢时暖碍事的裙摆,诚实回答:“没有。” 谢时暖急着去盖裙子,两腿缩起,沈牧野便抓住她的脚踝往外一扯,她在石桌上蹭了半圈,头发上那根将松未松的檀木簪子,终于啪嗒!掉在石桌上。 声音不大,但四周静谧,听着吓人,谢时暖立刻不动了。 “这么害怕?” 外头将暗未暗马上入夜,院子里的灯点了起来,石桌外就有一盏,照了树影进来,正巧压在谢时暖嘴上,她脸上唯一的血色没了,惨白的脸更衬得瞳仁幽黑,满是惧意。 沈牧野瞧着,忍不住将人抄起搂进怀中,谢时暖一头长发瞬间铺洒下来,几缕缠上他的肩头。 “害怕。”她的头软软垂着,哑着声答,“怕死了。” 心里很柔软的某处被狠狠戳了一下,沈牧野收紧手臂,手掌轻拍她的背,那脊背在石桌上待了一阵被染的冰凉,蝴蝶骨突兀地翘着,孤苦无依的感觉。 “不怕。”他拍哄着道,“有我在,谁都不会知道。” “阿野……” 她软软地喊,沈牧野拍哄的手骤然顿住。 “再叫一遍。” “阿野……” 他捏住她的后颈吻了下去。 谢时暖觉得现在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但她不想挣扎了,非但不想挣扎还想宣泄,想把从男人那里受到的委屈通通砸回去,凭什么只有她一个担惊受怕,她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但这种事,谢时暖实在相当稚嫩。 她所有的经验都来自沈牧野,沈牧野勤奋她懒,沈牧野无耻她则特别容易羞耻,是以,大部分时候她都很被动,最主动也不过就是舔一舔喉结,舌尖点一下勾一下再亲一下,跟吃雪糕似的。 这是大学室友分享的小说里的桥段,她扫了两眼,记下了,和沈牧野在一起时尝试过几次,动作简单但很刺激对方,开关一样。 可惜这回不太奏效,沈牧野揉着她侧腰的软肉,笑道:“你没点新东西?” 谢时暖红了脸:“有就不错了。” “刘公子不教?” “你!”她别开脸,“刘斯年是好人,要不是他,我要被你妈浸猪笼了。” “你眼里谁都是好人。”除了我,沈牧野俯身胸前,吻上一颗痣,低声道:“浸不了。” 谢时暖触电似的挺直,颤声道:“沈牧野,你等等。” “没你这样的,一会要一会不要。” 他嘴上忙,说话不清楚,谢时暖的脑子也不清楚,但还有半点理智在,她忍着酥麻捶他:“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沈牧野不理。 “浑蛋!渣男!我讨厌你的粉红衬衫!” 很快,粉红衬衫被扯掉了几个扣子,一颗崩在石桌上,两颗崩在地上。 无巧不巧,地上的手机偏在这种关键时刻叫了起来。 沈牧野的手机铃声是手机自带的默认铃声,兀一响起,吓得谢时暖猛地一缩。 沈牧野也停了下来,他缓了两口气才往手机处看去,来电执着且吵闹,屏幕上跳动着太后薛氏四个字。 是薛南燕。 谢时暖的五感三观全被这四个字惊醒了,她推着他:“你快起来!” 沈牧野起来了,但带着谢时暖一起起来,他从裤袋里摸出蓝牙耳机带上,不顾阻拦点击接听。 “妈。” “你刚刚怎么挂断了?” 谢时暖离得近,薛南燕的声音听得清楚,她的羞耻心原地爆炸,即刻就要挪动着离开,可男人勾着她,挪动无效还又近了一步,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误触了,不是要给你打电话。” “哦。”薛南燕疑惑,“你在干什么呢,跑步了?” 沈牧野看着谢时暖白润的肩头上清晰的牙印,笑道:“看到只鸟红彤彤的特别好玩想烤了吃,就追了两步,找我有事?” “算是吧,等会吃晚饭的时候别再刁难你大嫂了,外人面前,不好太过了。” “这话该我对您说吧,巴巴把人找来三堂会审还丢了个大人的,可不是我。” “你个臭小子,我还不是担心你又被她勾引了!连你大哥都着了她的道,你以为她是省油的灯啊!” 薛南燕提高了音量,谢时暖肯定听得更加清楚,可她捂着嘴低着头,沈牧野瞧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戳戳她的眉心,激得她抬眸,眼里又泛起泪光了,他看着讨喜,凑上去亲一口。 亲完才懒洋洋道:“她不省油,你儿子我更不省油,没准我勾引她呢。” “沈牧野!你再气我!我告诉你,你下周前必须抽时间把订婚宴的场地给我定了!” 沈牧野沉了脸:“你选陈阿姨选,或者陈晓玉选都一样。” “不一样,你带晓玉一起去挑,放了人家几回鸽子了!快三十的人了有没有点正经!” 谢时暖的头又垂下去了,沈牧野托着她颠了颠,差点颠出一声惊呼,谢时暖死死捂住嘴,眼里快要喷火,沈牧野舒坦了。 “好,我去。” 电话挂了,谢时暖松开手,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辛苦大嫂了。” 沈牧野躬身吻上,继续未完的事。 …… 晚饭快开始时谢时暖才来到席上,她在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罩衫,拦住脖子盖住臀,上半身能遮的都遮住了。 刘斯年看了两眼:“外面降温了?” “嗯,有点冷。” “可你头发都汗湿了。” “……降温前天气热。”谢时暖夹了一个秋葵放在刘斯年的盘子里,“沈家的厨师蛮有水平的,我建议你少说话多吃饭。” 刘斯年哦了一声道:“时暖姐,你家亲戚太能聊了,我不配合不行啊,不过你放心,都聊顺了,你三弟妹已经是咱们的cp粉了!” 三弟妹坐在刘斯年旁边,眉飞色舞。 “大嫂,这男孩不错,虽说年纪小点,但家世好又霸气,可以了。” 谢时暖勉强笑笑,然后果断将刘斯年拉了过来。 “你到底给她讲什么故事了,太夸张了我很难收场的!” “不夸张很简单的,你三弟妹就爱霸总文学,照着说就行。”刘斯年搂着谢时暖肩膀,预备好好讲解一番,“譬如,我为追你,百亿家产放着长草一心在秘书部吃苦受累,还英雄救美从某个老色鬼客户手里将你解救,你被下了药,我……哎呀!” 刘斯年嗖得收回手,疼得呲牙。 沈牧野从他身旁经过,手里拿着个一根长长的木筷子一抖一抖的。 第31章 年轻火力旺 沈牧野是带着陈晓玉一起进来的,两人都换了衣服,席间眼光毒的只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嘴角抿着压着笑。 “年轻人啊。” “不会吧这么急的吗?” “感情好是这样的,你也不是没年轻过还不懂吗?” 谢时暖也听了一耳朵,头越发埋进盘子里了。 沈牧野大剌剌在薛南燕身边坐下,薛南燕扫了他们一眼觉得这两人有一点古怪。 “洗澡了?” “嗯,天热,逛完花园一身汗。” 沈牧野的新衣服是深蓝色系与他往日的总裁形象相符,薛南燕虽觉得这个季节晚上还有凉风,哪至于热得一天换两套,但她儿子年轻火力旺不比老人也正常。 她主要疑惑陈晓玉,陈晓玉也换了一身深色裙子,表情不如刚才自如,恹恹的。 “晓玉是不是累了?” 陈晓玉咧咧嘴角,陈太太忙答:“她不累,晓玉。” 晓玉便笑:“我也去逛花园了,外面是挺热的,热到了。” 薛南燕能看出儿子热,但看不出陈晓玉热在哪,她的小脸煞白,比在水榭那会儿白多了,薛南燕揣摩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无奈摇头,心道牧野年轻确实火力旺。 “妈,还不开席?”火力旺的儿子催道,“大嫂饿得都要舔盘子了。” 大嫂坐在他对面,闻言猛地从盘子前抬首,坐直。 “我不饿。” 薛南燕这才发现,席间变装的还有第三人,谢时暖看起来比陈晓玉热,可不待她细看,沈牧野翻起袖子道:“给您展示一下儿子的孝心。” 沈牧野转动中间的玻璃台,将一份烫干丝转到谢时暖身前,而对着他自己的则是一锅海底椰茅根瘦肉汤。 他先给薛南燕乘了一碗放在面前,手上却不停,又乘了两碗,“这汤清火凉心,最适合这时候喝,陈阿姨,晓玉,我们家福润叔的手艺一绝,尝尝看。” 亲妈和准岳母还有准未婚妻一人一碗,端水端到了家。 薛南燕听出了言外之意,想白儿子一眼,可儿子俨然是一副神清气爽的快活脸,没半点嘲讽的意思,她抿了抿嘴捏起勺子。 “算你懂事。” 陈太太也听得很不是滋味,可又没法说,只能勉强笑笑:“牧野真懂事。” 独独陈晓玉不一样,她看着汤怔了片刻,眼圈发红,陈太太见她失态,在桌子下踢了一脚,她反应过来,咬着牙把汤喝了。 上座的人动了筷,大家便能开席了。 刘斯年一秒不忘自己的男朋友人设,夹了几筷子烫干丝到谢时暖的盘子里道:“时暖姐,我记得淮扬菜里你最爱这一道了,是不是?” 谢时暖吃下一口,沈家的总厨被沈家的人称福润叔,早年在首都玉泰饭店做总厨,退下来后被沈德昌聘来专职老宅的餐食,他出品的淮扬菜,她吃过几回,没得说。 投桃报李,谢时暖没理由不配合,时不时给刘斯年夹菜。 三弟妹看得眼热:“早知道叫我老公来了,一边一个太烦人了。” 她一边是谢时暖另一边是陈晓玉,沈牧野不但有孝心还很有爱心,恩爱秀得不遑多让,也一个劲给陈晓玉夹菜。 “牧野哥,我吃不下了。” “你太瘦了,再吃一点。” 陈太太看得舒服,和薛南燕使眼色,薛南燕微笑点头:“还是早点成家好,一成家就踏实了。” “谁说不是啊,晓玉他哥,三十好几了,女朋友换了几十个就是定不下来,老陈愁死了。” 富贵人家一般都结婚早,倒不是遇见真爱早,是一旦长成,就得为家族出力贡献婚姻,老陈愁的不是儿子不结婚,而是儿子太没觉悟。 他们一家全靠当官的爷爷顶着,一旦退了,人走茶凉立刻就得掉下去。 薛南燕明白陈太太的苦楚,安慰道:“男孩子多玩两年没什么。” 这是客套,谁都不当真,偏偏有人不识趣:“妈,陈大哥能多玩两年,我跟晓玉就得赶紧办事?” 沈牧野是笑着讲的,玩笑一样,薛南燕却心下一紧,脸沉下去:“你陈大哥跟你是一回事吗!” 陈大哥游手好闲这辈子没在公司待超过三分钟,每月的花销却让陈太太跟老陈闹了好几回,确实不是一回事,陈太太有点没意思地摆起杯子,总觉得哪里又被嘲讽了。 沈牧野被教训了也不生气,他又夹了块粉蒸肉给陈晓玉,目光丝滑的遛过桌面。 谢时暖一如既往爱吃那些清淡没滋味的菜品,不但爱吃还有诡异的坚持,当初她拒绝他的理由里就有一条特别荒唐。 “你那么能吃辣,我们吃不到一起去,不合适!” 她背着双肩包绑着马尾站在校园大道的树荫底下,一摇头马尾辫甩来甩去,甩得人心痒。 “这个理由太奇葩了,我不接受。” “专家说了,饮食观不同在一起也得分!” 后来,他千辛万苦回了国,看到谢时暖在喂沈叙白吃鱼片粥,那时他才记起,沈叙白的口味跟她很像,两人绝对吃得到一起,专家说的或许也不是全错。 “刘先生,身为长辈我得说一句。” “您说。” 晚餐到了尾声,薛南燕放下筷子,语重心长。 “时暖是叙白的妻子,也是我们家半个女儿,如果你让她受了委屈,哪怕是刘总的面子,在我这里也不好使。” “您放心,这是必须的,我跟时暖姐的交往绝对是带着诚意的!” 薛南燕颔首,又嘱咐了谢时暖两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能自轻自贱,要争名分。 谢时暖笑着应,脑中响起警报。 假如刘斯年只是个小秘书薛南燕绝不会说这番话,但刘斯年背后有爸爸,爸爸背后是一整个利益集团。 薛南燕把她抬到沈家的半个女儿的高度,还怂恿她争名分,是因为争来了,也算沈家的。 沈夫人一向精明,已然从捉奸失败的阴影中走出,筹谋起利益来。 这样算的话,刘斯年的背景是好事也是坏事,坏就坏在事情变复杂了,她不能回去就宣布分手,得多装两天想个合适的理由分。 想到这里,谢时暖不得不做出羞怯的姿态望向刘斯年。 “我相信他。” 安静许久的玻璃台面又转动起来,这回停在面前的是一小杯茅台。 沈牧野朗声道:“大嫂,我替大哥敬你一杯。” 谢时暖吃不了辣,更喝不了白酒,沈家人尽皆知,沈牧野当然也知,这是妥妥的为难,三弟妹顿悟这是五弟来替他大哥抱不平了。 薛南燕也这么想,沈牧野和沈叙白感情好,看不过眼可以理解,但她不明白心情不错的儿子怎么就变脸变得这样快,只能劝。 “要敬也换种酒。” “没别的酒,只有这一种。”沈牧野起身举杯,“大嫂赏不赏光?” 谢时暖盯着那杯酒,觉得假山里的一切像场梦。 那些意乱情迷,温存拍哄,那些隔着重重迷障隐约的真心,随着走出假山全没了,沈牧野又变回那个喜怒不定热衷报复她的沈牧野。 刘斯年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道:“要不我来吧。” 第32章 浪荡至极 他站起身拿酒,谢时暖跟着起身,挨着他的手拿走了那杯茅台,手背划过手背,谢时暖略带湿意的碎发掠过刘斯年的脸颊,他眸光一霎晦暗,将手收了回来。 “既然是敬我的,还是我来。” 谢时暖微笑着举杯:“五弟的祝福比谁的祝福都重要,谢了。” 说完,她一饮而尽,决绝得不像在喝祝福酒而像在吃散伙饭。 对于不喝白酒的谢时暖来说,酱香还是清香她喝不出来,她唯一能喝出来的只有火烧火燎的辣,还有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混劲儿,冲得她眩晕着后退,一个不稳就要往后栽。 幸而刘斯年伸臂撑住,她才勉强稳住身形。 沈牧野就在她的慌乱中将酒一饮而尽,他不晕,他始终牢牢站在那里,从从容容看着她难堪,看着她失态,绝情又绝义。 晚饭终于结束,谢时暖喝了酒没法开车,只能上刘斯年的车。 刘斯年是和她一样的绿牌电车,牌子相同不说,车型都是同一款,谢时暖熟门熟路的往后座爬,被刘斯年牵着塞进了副驾。 “时暖姐,有人看着呢,亲密点。” 时暖姐被提醒了,晃晃悠悠拍拍刘斯年白嫩的小脸道:“好的!” 看着他们的人有沈牧野有陈晓玉还有薛南燕,不能露馅,她很知道了,不要再提醒了。 谢时暖拉上安全带,头枕着椅子看向刘斯年,腻声道:“亲爱的斯年,咱们走吧。” 绿牌小车很听话,油门一踩就窜了出去。 薛南燕感叹:“没想到时暖还有这种造化,刘家还行,你爸应该满意。” 沈牧野听着不说话,待到人都走完了,才叫出孙恒。 “去查刘斯年。” “沈先生,已经查过了,他说的是真话,确实是道森集团太子爷,刘贵河七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儿子,护的很死,鲜少露面,这才能混进辰悦不被发现。” 沈牧野站在廊下看廊上挂的琉璃灯,指间夹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查得不够细,他绝对有别的目的。” 孙恒不解。 “没可能是为了谢小姐吗?” “刘贵河这个老狐狸能生出什么痴情小奶狗,进辰悦不进金城,做秘书不做经理,不为赚钱也不为学习,只是为了把稳金城的脉搏,多孝顺。” 刘斯年看谢时暖的眼神,是一种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关注和跟随,沈牧野并不陌生,只是,至多三分情,剩下七分都是戏。 孙恒诧异:“莫非是华南几个省不够他住了?” “没有人会嫌地盘大,不奇怪。” 孙恒看了眼手机道:“沈先生,陈小姐又再催了,现在要走吗?” 沈牧野吸了两口烟,白雾溢出缓缓缭绕,他的面目模糊起来,看不清什么表情。 “走。” 陈晓玉没有跟陈太太回家,母女间爆发了小争执,陈太太嫌她多心,话说的有点重。 “我告诉你,逼急了人家不娶了,你到时候别后悔。” “妈,别的女人就算了,那是他大嫂!” 陈太太不耐道:“他跟他大嫂就差在桌上打起来了,我的小祖宗你倒是睁开眼睛瞧一瞧啊,妈今天为了你什么脸都丢尽了,结果呢?闹了多大的笑话!” 陈太太越想越憋气,简直就是造舞台给那个小寡妇登台表演,她是扬眉吐气了,她灰头土脸转着圈丢人,过两天打麻将铁定要被老姐妹奚落。 “要不是牧野跟她不对付,你这位大嫂今天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妈!我敢保证,绝对是她!” “证据呢?女人的直觉不能当饭吃啊我的好女儿。” 陈晓玉没证据,毕竟她没办法把眼睛抠下来回放给大家看,让大家瞧一瞧,某个小贱人是如何勾引小叔子在山洞里翻云覆雨的。 她坐在沈牧野的车子里,脑海里都是傍晚时的情形。 谢时暖慌慌张张地从假山后头跑出来,衣衫不整鬓发散乱,沈牧野衬衫领口大敞,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跟在她后头把玩着一根簪子。 谢时暖找他要,他不给。 陈晓玉躲在树后,看见谢时暖踮起脚尖极快地碰了一下沈牧野的唇,顺走了那根簪子。 这种欲拒还迎的小把戏最撩男人了。 谢时暖果然是个白莲花小碧池,装的清纯无辜,内里一肚子坏水。 沈牧野未必有多喜欢她,但男人,还是他这样久处高位的男人,禁忌关系带来的刺激和挑战,必然与别个不同。 母亲说这种事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不能逼太紧。 “女儿,他这辈子不可能就你一个女人。”陈太太苦口婆心,“他能记着你的情谊知道你不一样,这就可以了,你妈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难得糊涂。” 道理是这个道理,如果她要嫁的是父亲那样的男人,那她也可以向母亲学习,各玩各的也挺好,可那是沈牧野。 她做不到,她要人还要心。 那根刺扎在心里已经四年,以前她是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她不会放过,必须拔除。 …… 在沈牧野上车的瞬间,陈晓玉变了脸,她甜甜道:“牧野哥,人家等你半天了!” 沈牧野身上有浓郁的烟草味,和他常用的香水味搅在一起,颓靡而凌冽,他坐定,两腿敞开,长裤的腿根处拉出褶皱。 “去半山公馆。” 半山公馆是下午团建的地方,陈晓玉在京市的住所。 陈晓玉俯身挽住他,感受布料下他手臂的温热,她换的新裙子胸口开得低,容易走光,是她特意选的。 谢时暖没有的她有,她必须要让他看到。 “牧野哥,我今天不想回家。” 沈牧野望着窗外:“不回家你要去哪?” “去你那里好不好嘛。” 她尾音打颤,意思昭然若揭。 陈晓玉还记得他走在谢时暖身后的模样,浪荡至极,野性十足,那种随时随地会将前面的人勾进怀中占有的力量感,昭示着绝对旺盛的欲念。 他在她身边从未显露过这些,他永远进退有度讲文明懂礼貌,是不越雷池的大好青年。 他宠她,予取予求,但都在界限之外,隔着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墙。 陈晓玉觉得宠爱很好,但她想要更多,想要他对着谢时暖时的样子,她相信只要她要,他会给的。 沈牧野回过头,目光经过她的胸前没停留。 “我有很多住处,你要去哪一个?” 看,他果然不会拒绝。 陈晓玉心中一喜,嘟起嘴:“唔,要不就南松雅居吧,我喜欢复式叠拼。” 沈牧野笑了:“你很了解我嘛。” 陈晓玉拿小腿蹭他的裤脚。 “人家都要跟你订婚了,当然要了解你啦,能不能去嘛!” 沈牧野温柔得很:“可以。” 第33章 她是你嫂子 车子驶上公路,霓虹透过车窗映照进来,明暗交错在沈牧野的脸上,诡异里透着危险。 陈晓玉莫名心惊,她又往沈牧野身上靠了靠,胸磨蹭着。 “牧野哥,大嫂居然和刘斯年玩地下情,你觉得是真的吗?” 沈牧野眼皮半阖:“你不信?” “一开始不信,不过刘斯年的身份曝光后我就信了,大嫂当年为了进沈家害得大哥多惨,她目光远大心气高,再嫁怎么可能找个小角色。”陈晓玉哼道,“我真替大哥不值!” 沈牧野勾唇。 “晓玉人在m国,对我家的事知道的真是不少。” “我关心你嘛,想想大哥原本是多稳重的人啊,被她毁了。”陈晓玉唏嘘,“牧野哥,不是我要说大嫂的坏话,你是男人不懂我们女人,她那样的女人我见多了,装的清纯而已,其实心里全是算计,男人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 沈牧野似乎来了兴趣,手指支着头,侧过脸来看她。 “那晓玉觉得我着了她的道没?” 陈晓玉试图从他的表情里辨识他发问的目的,但没辨识出来,男人看着就是随口一问。 “牧野哥这么聪明,肯定不会的!” 她答得小心,一边答一边揣摩他的反应,沈牧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到她的话,他清清淡淡笑了一下。 “是吗?” 陈晓玉的心剧烈地跳起来。 “牧野哥,她是你嫂子。” “嗯。” “你大哥为了娶她放弃了家业甚至不要命,你跟大哥关系那么好,你只会讨厌她。” 陈晓玉急切地啐道,“她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只要有利可图,她人尽可夫!” 沈牧野敛了笑,眼底有寒意。 “这可不像平时的你会说出来的话。” 平时的陈晓玉是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怎么会懂恶意呢? 她愣了片刻,勉强挤出温柔:“我是担心你被骗。” “她骗我,你不会骗我?” “当然不会,我发誓,我是真心爱你,你知道的,你昏迷的那一个月都是我在照顾你,当时医生说你可能会醒不过来,我还跟妈咪说,醒不过来我也要守着你!” 沈牧野似乎被打动了,他目光柔和下来。 “晓玉很好。” 陈晓玉握住他伸来的手,拿脸轻蹭,他掌心干燥温暖,令人着迷。 “你知道就好。” 南松雅居在市中心,全是叠拼小楼,绿化设计很有门道,大隐隐于市的概念,拿过园林大奖,开发商是金城集团,也是沈牧野进入金城集团主持的第一个项目。 项目很成功,沈叙白便从里面选了一套送他,全当一个纪念。 沈牧野先下的车,陈晓玉跟在后头,等电梯时,她转头对后面的孙恒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孙恒看了一眼沈牧野,没有再送。 这是陈晓玉第一次到沈牧野的住处,她不免期待,电梯里就按捺不住兴奋。 “牧野哥,听说这套房子是大哥送你的,在你心里一定很特别吧。” 沈牧野望着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缓缓道:“很特别。” 陈晓玉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是伤感。 她看得心疼,揽住他的脖子预备献吻以作安慰。 红唇即将贴上,男人突然迈步,她扑了个空。 陈晓玉没来由地心底一慌。 电梯门开了。 门后是明亮的走廊,通往一扇红棕色的大门。 “牧野哥!”她跺脚跟上,“你太不解风情了!” 大门打开,屋内所有的灯在一瞬亮起,堂皇的灯光下,所有的家具都盖着白布,木地板上积了一层灰,显然,没人住甚至没人维护。 陈晓玉愣住了。 她名下也有好几套房产,平时不住也会有保洁定期维护,以备随时需要,这种小事甚至不需要这些金尊玉贵的业主们开口吩咐,小区的管家会主动操心,除非……业主特别交代不要管。 沈牧野没换鞋,皮鞋踏进玄关,发出碾压声。 “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是约了大哥。”他迈上一个缓阶,声音在空旷的客厅回荡,“我们坐在这里聊了一个小时,半个月后,他去世了。” 沈牧野回身,冰凉的眸光里没有丝毫回忆亲人该有的温度。 “你要住吗?” 陈晓玉后颈一阵寒凉,所有旖旎的想法都被冻住。 她想起灵堂前看到的那张沈叙白的黑白照片,仪表堂堂的男人温和地笑,那时她觉得可惜,此刻,她觉得恐怖。 沈牧野黑发黑眼深蓝衬衫,站在灰尘和白布间,像个来收割的死神。 “不,不住了,我们走吧。” 她瑟缩着凑到沈牧野身边,试图依偎在他怀里,可男人抽出手,斜昵她。 “你说你爱我,不骗我,那么晓玉,几天前,你的手机曾经接收到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人已控制住,一切按计划进行,您放心,发信人是阿杰。” 沈牧野温和极了,“怎么没告诉我?” 陈晓玉瞳仁放大,下意识往后退。 “我……我不知道什么短信。” “两个月前,你回国,上午下飞机,下午就跟你父亲的秘书一起去见了一个男人,在白牧咖啡厅,聊了三十分钟,你点了一杯西西里特调。” 沈牧野的话说得慢,说得斯文,只是陈述,陈晓玉却觉得有一根丝线悄然绑住了她的心脏,缓缓收紧,即将,扼出血。 “牧野哥,是这样,我只是……只是害怕,担心,对!是担心她会带坏你,我就是想吓吓她让她知难而退!” 沈牧野不语,空荡沉寂的房子里仿佛呼吸都困难。 陈晓玉牙根打颤,按说沈牧野宠她,不论做什么,他都不生气,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她不也没什么事嘛!牧野哥,我就是一时糊涂,我听说把警察招来了都快吓死了,当时就想告诉爷爷的,可是又不敢……你原谅我!” 女孩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沈牧野才倏地一笑。 “整天在胡思乱想什么。” 陈晓玉怔然:“你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牧野身上的戾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只是下不为例。” 捆缚心脏的丝线骤然消失,陈晓玉大大呼出一口气。 她扑入沈牧野怀中,激动道:“牧野哥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是蒋秘书找的,主意也是她帮我出的,我哪懂这些呢,你知道的,我收养了七只流浪猫我不会害人的。” 沈牧野任她抱着,嘴里安慰。 “你想要的什么时候得不到?所以不用在意不相关的人。” 他们明明有一腿,但他说那个女人是不相关的人。 不过玩物而已。 陈晓玉伏在他怀中,她喜欢他坚实的胸膛,似有若无的烟味,甚至,刚刚那令人胆寒的质问,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的迷人,英俊的男人不特别,精致的瓷器而已,看看得了。 还是危险的神秘的能把人碾碎的英俊男人,最诱人了。 “嗯。” 第34章 假山里越界 谢时暖并没有喝醉,一杯茅台的劲儿虽冲,但吹完夜风也消了大半,她坐在副驾上沉默不语,叫刘斯年的车开得七上八下。 “时暖姐,你要不说句话,我感觉怪压抑的。” “说什么,说你的霸总文学吗?” 刘斯年不大好意思,害羞地咳道:“我实在没故事,只能借鉴文学作品了,你别生气。” 明明是她拉着他胡编乱造还被众人审判,他反倒给她道歉,实在没道理,谢时暖叹了口气,调整了态度。 “抱歉,我心情不是很好,这次真的很谢谢你,你来得很及时。” 刘斯年笑道:“嘿嘿,我看你接了电话时脸色那么差,就担心来着,看来跟你还是跟对了,这都是小事,我跟你亲戚说了,说我们还没到见父母的阶段,希望她们不要乱说,她们答应了。” 男孩很单纯,以为那些答应能作数,谢时暖油然而生一种诱拐小朋友的愧疚。 “谢了。”谢时暖坐直身体,“斯年,在辰悦咱们还是照旧不必多说,但可能沈家或者沈家的某些亲戚前,我们还得装一装,你放心不用太久,我会想个合适的理由解决这个麻烦。” 刘斯年听罢,笑得更开心了。 “不麻烦,装多久我都可以呀!” 男孩向来乐观,极具感染力,谢时暖被感染到,摇着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霓虹闪烁,明暗频繁交叠令她飘起的心又掉了下去,她转回头,拿手捂住脸。 烦透了,做什么都是错,最错的就是不该和沈牧野再次纠缠。 捕风捉影都可以掀起一场风波,风声鹤唳的环境里,她不谨言慎行,反倒越战越勇,跟沈牧野在假山里越界。 可怕,但隐隐有滋味。 身上还残留着的那种黏腻和钝痛,每一处都在提醒她,到底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沈牧野做了措施,这很神奇,假山的混乱是偶然,但他居然有准备。 显然,不是为了她准备的,那就只能是为了陈晓玉,他们已经进展到了那一步。 而她谢时暖,鸠占了鹊巢。 谢时暖的太阳穴抽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越要结束越无法结束,一潭浑水,越想涤清,越是浑浊,旋涡一样拉着她往下坠。 刘斯年将她送至临江府门口,下了车,他还在嘱咐她。 “早点休息,别想太多啦,有聪明机智的小刘同学在呢!” 谢时暖愧疚万分的挥手,深感罪孽深重。 刘斯年离开临江府后转了个弯就到了隔壁街,这条街上有一个高档小区,他将车停进车库,管家朝他鞠躬并送上一部手机。 “李董找您好几次了。” 刘斯年接过手机,眼皮微垂,嗯了几声后挂断。 “峰叔,我爸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您推荐的中医很好,开的方子吃了一个疗程,老毛病就好多了,就是记挂着这边的事情,不放心您。” 刘斯年步入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他一贯喜欢挂在嘴边的笑消散了。 “告诉他,这边一切顺利。” …… 返工的第一天中午,沈清湘堵住了谢时暖。 “说,你男友哪位!” 谢时暖仰天悲叹:“怎么连你都这么问。” “我不问能行吗?我早上吃着包子唱着歌突然就被家族群轰炸了,三弟妹讲得绘声绘色,我以为我在看什么狗血电视剧!” 沈清湘举起手机调出聊天记录,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三弟妹刷了屏。 谢时暖扶额。 沈清湘确实来得匆忙,耳环没戴,眼线画飞了,卷发随便用夹子别起,一副刚从床上爬起就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四弟妹还说我不厚道知道都不说,害得大家一起丢人了。” 谢时暖忙握住沈清湘的肩,严肃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当然知道,我不说是因为我尊重别人隐私,你们这种八婆不懂我的高尚。” “噗!” 沈清湘一如既往地讲义气,谢时暖安下心,笑道:“走吧,高尚的沈清湘小姐,我请你吃饭。” “饭就不必了,我最近胖了三斤,吃点草得了。” 谢时暖向来尊重朋友的意愿,选了个素食馆,实实在在的食草。 “不过,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跟道森集团太子爷搭上了?” “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他背景那么硬,我们就是普通同事,之前因为项目装过情侣,所以才找他帮个忙来着。” 沈清湘叉了几片生菜放进嘴里,听她解释,越听越疑惑。 “陈太太怎么就盯上你了?她女儿要嫁的不是牧野吗?怎么搞得像要和我大哥冥婚似的,跟你这个正妻斗起来了?” 谢时暖差点噎住,她无语道:“你们姐弟俩说话能不能稍微忌讳一点……” 沈清湘抿嘴。 “这个陈家我知道,他家老爷子是贝市三把手,政法口的一号人物,听说学识很渊博我还以为家风不错呢,没想到这么能搬弄是非,燕姨也是糊涂了,跟着胡搞。” 谢时暖见她一个劲地吐槽,不由奇道:“你信我是清白的吗?” 沈清湘想都没想就点头:“信啊!” “为什么?陈太太那些话虽是捕风捉影,但听起来还是蛮唬人的……你不怀疑吗?” 沈清湘放下叉子,收起嬉笑。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这三年你过得辛苦,我哥留给你的房产你几乎一处没留全捐出去了,不用问,我哥留给你的钱你恐怕也没怎么动过,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证明你跟我哥的感情,我相信我哥的眼光,即便爸和燕姨都觉得你是祸水是妖孽,我也认为你不是。” 沈清湘怜惜地看着她:“时暖,我明白,你有过我哥那种丈夫,普通男人确实很难入眼。” 谢时暖被她说得羞愧难当,反驳不是,不反驳又不好意思,她垂下眼,假装在看那道白灼菜心。 “而且吧,你要真找男人肯定也得找比你大的,小两岁的小屁孩你都不把他当男人看。” “清湘,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沈清湘叫服务生上来加菜,又换了鲜榨果汁。 “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盲目谦虚,我又不是沈牧野,我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提起弟弟,沈清湘又是一阵抱怨。 “这个亲家我是真不喜欢,还没订婚呢就来指手画脚了,到时候订婚了,恐怕我们沈家就是她家后花园了,燕姨真是官迷。” 谢时暖帮她舀汤,劝道:“燕姨也做不了主,联姻这种事肯定是陈老和老爷子商定。” “说是这样说,但燕姨肯定很满意这桩婚事,不然也不会哄着陈家人了,她自己介意出身,总希望牧野娶个大家闺秀来增光添彩,越显贵越好,要我说,牧野这种性格,如果不让他娶他喜欢的,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谢时暖舀汤的手一顿,想起饭桌上沈牧野不断给陈晓玉夹菜的样子。 “你弟弟挺喜欢陈小姐的,不会闹的。” 第35章 觉得她恶心透了 沈清湘不同意。 “我觉得不像。” “哪里不像?” 沈清湘说不出了。 她搅着吸管想不出所以然,只能摆摆手:“不提他了,还是说你吧,那个刘斯年靠谱吗?我还是挺费解好好一个富二代跑你们秘书部搬砖的,我没见过这么有骨气的富二代。” 谢时暖也没见过,但她道:“人家志存高远,没准在他看来那不是搬砖,是体验生活,我跟他共事这一年感觉他人还是蛮好的,挺靠谱的。” “靠谱就行,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找个理由结束,就算他人不错,他的背景会牵涉到很多利益,对外,你可是沈家长媳,不能把事情搞复杂了。” 沈清湘虽然久不参与家里的事情,但敏感性还在,与谢时暖想到了一处。 “我也是这样想,预备拖半个月等风声过去就说彼此不合适分掉了。” 沈清湘放心了,吸了两口果汁。 “你有准备那我就不担心了。” 谢时暖咀嚼着菜心也咀嚼着沈清湘的话,她是真心在为她着想,其实,她和她认识的不算久,交情也谈不上深。 初见是源于沈叙白的介绍,那时沈叙白正在争取娶她进门,和家里闹得非常不愉快,他唯一的支持者就是沈清湘。 “我是你亲妹妹,你干什么我都撑你到底!”沈清湘爽快地伸出手,“这就是我未来大嫂吗?” 沈叙白去世后,她也没像其他沈家人那样指责埋怨,相反,她很照顾她,甚至会担心她困于沈叙白的死无法走出,三不五时拉她出门散心。 两人成为朋友也是在沈叙白走后。 谢时暖珍惜这种友谊也感恩沈清湘的善意,越是如此越是羞愧,她无法想象有一天她和沈牧野的事情败露,扭曲的关系大白天下,沈清湘会怎么看她。 她一定会觉得她恶心透了。 谢时暖的手不觉颤抖。 “时暖,你怎么了?这菜心有这么难吃?” 沈清湘不明所以,夹了一根菜心到盘子里准备尝一尝。 “清湘,或许我真该找个正常的男友了,对吗?” 沈清湘抬眸,谢时暖在微笑,笑意淡得仿若一缕烟。 又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赎罪感。 沈清湘拍着她的手,叹道:“真真假假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过得舒服,如果你真想找,我们就正经相几次好了,试试呗。” 沈清湘顿了顿,严正声明:“肯定不给你小三岁的小男孩了!” “什么三岁小孩?” 清朗的男声响起,沈清湘不虞地回眸,在看清人后她的脸几不可见的红了一下。 “林医生……” 林柏亭飘然而来,身边跟着几个男女,前面是导引的服务生,看样子是刚进来正要去座位。 “柏亭,好巧。” “不算巧,这是普惠的御用食堂之一。” 谢时暖这才想起普惠医院的总院在附近,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林柏亭身边的几个男女见状先行一步,沈清湘沉默着挪了座位,她挪进里面,俨然是要把外面的位置让给他坐,但林柏亭没动。 “沈二小姐不必客气,我只是路过看到你们,过来打个招呼,马上就走了。” 沈二小姐嗯了一声。 “时暖,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腹痛?” 谢时暖摇头:“我什么事都没有了,总躺着还胖了一斤。” 林柏亭轻笑。 “能操心体重,确实恢复的不错,不过下个月还是要去医院复查,不能大意。” 医生的话必须要听,谢时暖爽快的应着,林柏亭便没在多说。 等人走了,谢时暖瞥着发呆的沈清湘道:“回魂了沈二小姐,人走掉了。” 沈清湘哦了一声,闷头喝了两口果汁。 “清湘,林医生人很好的,你干嘛这么怕他?” “我不是怕他,我是……” “你要是担心以前的事,他不会怪你的,人家一个大医生每天病人都看不完,没准早忘了呢。” 沈清湘心里一沉,别别扭扭道:“他肯定忘了,连我这个人,他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她手指摩挲着吸管,期期艾艾的缓了一会儿又重新振作起来。 “时暖,差点忘了问你入室抢劫的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谢时暖便简单说了两句,能瞒的尽数瞒住,好在沈清湘心大不在意细节。 “警方那边还没出调查结果吗?” “没有,只说让我耐心等着。” “那你现在住临江府了?” “嗯。” “这就对了,还好这一处你没捐,要不搬都没地方搬的。” 谢时暖心虚地应着,一顿草吃得她满满负罪感。 回到办公室,照旧是小刘小何讲相声,陈晓玉和卢娜要跟王经理对接项目,一早就出了门,至今未归,办公室里久违地恢复了谢时暖熟悉的氛围,但她没空感受。 王经理的项目没了,手上又要完成两个,谢时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辰悦的底薪不低,但她状况特殊,必须靠奖金维持生计,不能断,大半天里,她在公司内网里筛了又筛,终于选出几个备选,准备进一步调查。 陈晓玉回来了。 一回来她水都没喝一口,委委屈屈站到了谢时暖桌旁。 “时暖姐……”女孩眼圈都红了,“我被骂了。” 谢时暖想不到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骂她,但还是递上温水:“怎么了,不着急,说说看。” 陈晓玉递上一份分析报告,瘪着嘴:“王经理说这份报告做得不行要重做,还问我谁教的,太不像话了,让我找她。” 谢时暖接过翻开,第一页还没看完就觉得王经理的话属实说得很委婉了,换做小何,这份报告都不好意思打印出来。 数据不管重要与否通通罗列出来,单位都没校对,分析只有一句话还全无逻辑,就算是个大二实习生都做不出这么神奇的东西。 谢时暖扶额,知道下午不用干别的了。 “你把报告发我邮箱,重点和方向我给你划出来,你按照我说的重做一遍。” “嗯。” 陈晓玉垂着头回了工位,几十页的文件很快发了过来,谢时暖泡了杯咖啡,奋战了一个钟头才把这份报告的关键问题理清又花了一个钟头做上详尽批注,发了回去。 陈晓玉像是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卢娜与她搭话,她都没心情多说。 这份报告基本等于打回重做,以陈晓玉的能力,做到明天下班都未必做得完,她应该是真的没空折腾了,谢时暖安下心调出网页,预备继续筛选。 然而,在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陈晓玉又来了。 “时暖姐,我改好了你看看吧。” 谢时暖狐疑地点开,翻了两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第36章 谢时暖有两副面孔 陈晓玉的修改就是把她的批注原封不动地放进报告里,整整一个小时,她主要干的活就是复制粘贴,该改的数据一个没改,该顺的思路也是一点没顺,除了把批注改了个语气像是自己说的以外没有更多创意了。 谢时暖握紧了空空的咖啡杯,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讲出不好听的话,她知道她只是来体验生活不是来工作,也理解她才来几天不熟悉一个打工人的基本职能,但她还是深呼吸了起来。 冷静,克制,稳住血压,她默念。 “晓玉……你……这一个小时都在……干什么呢?” 陈晓玉的回答是哇一声哭出来,她哭得大声,像是压抑了很久,委屈得一塌糊涂。 谢时暖懵了。 “时暖……时暖姐,我真的很努力了,呜呜呜,好难啊,我都不懂,你不要生气,你说还要怎么改,我一定好好改。” 她抽着气,泪珠断了线似的滚落,一屋子人全被惊呆了,连老赵都拉开办公室的门探出头。 “小谢,有话好好说啊!” 谢时暖只得递上纸巾,安慰道:“别哭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问一句而已,你要是不想改咱们就不改。” 陈晓玉哭湿了纸巾又接过一张。 “时暖姐,我改,我一定改好!” “晓玉别哭,谢时暖是嫉妒你故意刁难你,别怕,姐姐帮你做主。” 卢娜正义发声,战局即将开始,小何果断加入战场。 “卢娜,时暖姐什么时候刁难过人了,你别瞎说!” 谢时暖拉过小何,她不看卢娜,只温声关怀:“晓玉,你觉得我刁难你了吗?” 陈晓玉当然是奋力摇头。 “没有,是我不好,做得不对让时暖姐你不高兴了。” 她是真的很努力地在扮演被打压的小新人,谢时暖于是叹气,越发的温柔了。 “我没有不高兴是你想多了晓玉,我知道,你挨了王经理的骂,不去找卢娜却来找我,是信任我,我很欣慰。” 陈晓玉哭得颤抖的肩膀僵了僵。 “来,告诉时暖姐,是不是王经理的那些话让你没办法专注?” 陈晓玉不能说不是,但说是的话,眼泪不就白流了? 她发现谢时暖有两副面孔。 辰悦的谢秘书和沈家的长媳,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战斗力完全不同,专业领域,她就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半晌,陈晓玉抽抽搭搭道:“时暖姐,下班后我和沈总有约,心里着急,就想快点做完,可是好难,总是做得不对。” 沈总真是个屡试不爽的好理由。 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脑中闪过好几个办法,每个办法都能让陈晓玉改完了再走,让这对无时无刻不在她眼前晃的男女尝尝社畜的怒火。 但……有意思吗? 倒不如让陈晓玉好好跟沈牧野培养感情,他们感情稳固了,步入婚姻的康庄大道了,谁都能解脱了。 于是谢时暖和善的一笑,拍拍陈晓玉的肩。 “所以说晓玉你想多了,工作做不完,明天再做就可以了嘛,该下班就下班,该和沈总约会就去约会,这样,报告我帮你改个框架出来,明天你把数据再处理得精细一点,复制粘贴进去就行了。” 她眨眨眼,非常真诚。 陈晓玉没觉得高兴,她莫名极了,这不符合她的预期,谢时暖不是个会乖乖受欺负的女人,从第一天上班,她就果断对她发出警告就能看出来。 她们明明在抢同一个男人,她更没理由这么大方。 难道又是想装无辜给沈牧野看? 不行! “这怎么行呢,时暖姐,明明是我的工作!还是我来吧,大不了就是不去了嘛,我跟沈总也不差这一次。” 但谢时暖大方的不容抵抗。 “晓玉,我知道你懂事,但是我们做员工的,肯定,是要替老板分忧的,你加班,沈总会不高兴的。” 她一面劝一面将陈晓玉送回工位,和颜悦色的安慰完,还送上祝福。 “下班了就别再想工作了,好好去玩。” 大方给自己拦事儿的时暖姐不但惊呆了陈晓玉,也惊呆了卢娜,更惊呆了小何。 她尾随谢时暖进了茶水间,见四下无人,抓紧时间提出了抗议。 “时暖姐,你不能太谄媚!” 谢时暖示意她把茶叶盒递过来。 “未来老板娘,谄媚点没坏处。” “可她摆明了欺负你给你小鞋穿啊!” 小何气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谢时暖倒是笑了。 “我问你她能待几天?” 见小何说不出,她又道,“她早晚要跟沈总走的,不会久待,我们不一样,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必计较那么多,他们俩只要把恋爱谈好,比什么都强。” 小何不同意,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气鼓鼓地摁下热水键。 “时暖姐,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沈总赶紧结婚呢,他俩结婚了你有什么好处?” 谢时暖不防她突然这样讲,一时愣住,水杯满了都没反应,小何惊叫了一声,她才醒悟,滚烫的热水溢出来,烫得她松了手。 茶杯摔在地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茶水撒了一地。 谢时暖顿了片刻,看向小何:“没事吧?” 小何摇头。 “时暖姐,我没事,你呢?” 谢时暖手背一阵灼痛,正要低头。 “谢秘书真有觉悟。” 沈牧野不知何时出现在茶水间的门口,他没穿外套,只一件黑衬衫,戴着那副金丝眼镜,标准的工作造型。 谢时暖没反应,沈牧野走了进来,他面色不大好看,皱着眉给小何示意。 “愣着干什么,去冲水。” 小何慌张地哦了一声,拉了谢时暖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凉水顺着手腕往下流,灼痛感瞬间被冲走了大半。 沈牧野站在一米之外,不咸不淡道:“谢秘书这么替老板着想,该给你颁个年度十佳好员工奖。” “沈总真会开玩笑,呵呵。” 谢时暖勉强挤出微笑想要收回手,可刚一离开冷水,刺痛感便又回来了,她蹙着眉,不得不再次放回水里。 茶水间里,除了冲水声,一时竟是静得落针可闻。 小何觉得氛围不妙,想活跃气氛。 “沈总,晓玉等会就能下班了。” 结果,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沈牧野不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放在谢时暖身上,根本分不走半分注意力,她冲了十五分钟的凉水,他跟着站了十五分钟。 小小的茶水间里,尴尬的沉默令小何汗流浃背。 冲完了水,谢时暖想收拾地上的狼藉,不料沈牧野却忍到头了。 “跟我出来!” 第37章 沈牧野杀人诛心 谢秘书低着头跟在沈总身后出了茶水间,办公室里谁都看出不妙。 卢娜挑了眉,心知是沈总要替未婚妻找场子了。 陈晓玉及时跟上,替谢时暖辩解:“牧野哥,时暖姐严格要求是应该的,这次主要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牧野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她的求情而好转,他曲指在谢时暖的办公桌上敲了两下。 “谢秘书,你带新人一直是这么没耐心吗?” 是找事的口吻。 谢时暖恭敬地回复:“沈总,不知您觉得我哪里不够耐心?” 回复完,她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俱是倔强。 沈牧野与她对视。 “她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做一份好的给她,让她尽情学习,只丢个框架过去她知道什么?” 话落,所有人皆是一愣,这是摆明了让谢时暖给陈晓玉当枪手啊。 秘书部没有一个独立承担项目的秘书会愿意干这种事,艰难困苦是自己的,署名是别人的奖金也是别人的,写不进履历更说不出口。 谢时暖当然也不愿意,她没想到沈牧野竟会公然违反司规,只为哄陈晓玉开心。 “沈总,什么都是我来做的话,新人要怎么成长呢?” 沈总微微一笑,仿佛听了笑话:“她还需要成长?” 是啊,她不需要成长。 她一出生就有大权在握的爷爷规划黄金大道,想结婚就有英俊多金的未婚夫等着,她只需要躺平等赢就好,要什么奋斗和成长,那是普罗大众要走的路,她不用走,她已经站在终点了。 是她谢时暖不识时务。 谢时暖被驳得哑口。 陈晓玉偷偷抿了唇压住要溢出的嘲笑,佯装恼怒。 “牧野哥我怎么不需要成长了,我不懂的还有很多呢!” 卢娜赶忙接:“晓玉你太谦虚了。” 小何想要安慰,可总裁在前多说多措,她咬着牙看向刘斯年,不料刘斯年已然上前站在了谢时暖身旁。 “沈总,陈小姐要在秘书部实习,肯定还是想学点东西以后好帮您,她这么聪明又这么努力,那么一点小困难马上就克服了,沈总不用担心。” 刘斯年的招牌微笑很阳光。 他也穿西装,还是最简单的开架货,浅灰色条纹,标准码,穿套装的十个男人里有五个是这样的款式,但他搭配了一条红色波点领带,沉闷中带出一丝活泼,越发衬得他宽肩窄腰,朝气俊朗。 是以,他项目不多,但每单必有好结果,高管和客户都赞不绝口,尤其是女客户。 沈牧野打量了片刻,道:“刘秘书,你很了解女人?” “啊?” “不然怎么知道陈晓玉怎么想?” 在让人下不来台这方面,沈牧野是专业的,刘斯年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谢时暖拦在刘斯年身前,笑了笑,然后转身,垂首。 “沈总说得对,是我的问题,我会把报告做好再发给晓玉的。” 刘斯年皱了眉,他还要说什么,可谢时暖却对他使眼色,他五指攥成拳,最终还是沉默。 沈牧野一边欣赏她的反应,一边饶有兴致地从谢时暖的笔筒里抽出一根簪子,檀木的,簪头雕着两朵桃花。 那是谢时暖一直以来的习惯,嫌头发碍事时会随手拿棍状物盘上,以前插过笔插过温度计插过没用过的一次性筷子,职场人当久了,稳定插簪子,笔筒里常年会备着一根。 沈牧野修长的手指把玩抚摸,指尖从圆润的桃花瓣滑下,一路滑到簪尾的小尖,像在温柔安抚一具身体。 “谢秘书果然一点就通,王经理的项目我希望尽快,这份报告你最迟明早发到晓玉邮箱。” 谢时暖吸了口气。 “好的。” 陈晓玉舒服了,嘟着嘴撒娇:“沈总,不用那么急的嘛,王经理说……” “哦,对了。” 沈牧野打断她的撒娇,目光没有移开分毫,“我额外还有份工作要交给谢秘书,邮件马上会发到你的邮箱,明早,我要见到你的处理结果。”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谢时暖一口气得到了两份限时任务。 卢娜记得王经理打回的报告,其实不是特别麻烦,但被陈晓玉弄得乱七八糟后反倒麻烦起来,哪怕是她,一晚上想要做完也是要头大的,没想到沈牧野还嫌不够,还要加码。 她拍拍胸口,万分庆幸陈晓玉的目标不是自己。 谢时暖的嘴抿成一条线,极为迅速地抬眸,只扫了一眼又垂下,那一眼里全是不服。 可她还是道:“好的。” 沈牧野满意了,将簪子递给她。 “都说谢秘书是辰悦首席秘书,正好,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谢时暖双手接过簪子,木头上覆着一层温热。 “我尽力。” 待得沈总离开,她才直起身体,陈晓玉一副比她更沮丧的样子。 “抱歉,时暖姐,牧野哥他……我也劝不住。” 谢时暖握紧了簪子,桃花瓣几乎掐进掌心,她深呼吸,转眸的瞬间已然平静。 “还有事吗晓玉。” 那平静里有彻骨的冷意。 “没,没事了。” 谢时暖看尽了女孩眼里的得意,她抬手将一头乌发转了几个圈拿簪子插稳。 “那就好好去玩吧。” 她推开转椅坐了下来,白衬衫鹅黄包臀裙,遭受了如此不公的对待,她不抱怨不求饶,脊背挺直坦然面对,姿态照旧优雅。 陈晓玉怔然望着她发间的木簪,又想起沈家老宅时看到的画面,她顿时没有了胜者该有的快感,事实上,连该有的吹捧都没有得到。 为了缓和气氛,她宣布请秘书部所有人喝奶茶,但应声的却只有卢娜和几个什么马屁都拍的油滑男同事,剩下的人连带老赵都不发一言。 虽然不发言,但电脑后头偶尔会闪过些眼光,不友好带着鄙夷。 陈晓玉心底发慌。 沈牧野的行为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他明明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给她出气,但偏偏选了最直白最不尊重人的一种,她说不清,但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架在了火上烤,还无法拒绝。 …… 谢时暖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黑的,如果不是刘斯年提醒,她甚至忘了开灯。 “时暖姐,要不要我帮你做一份,沈总也太欺负人了。” 刘斯年同情地看着她,谢时暖却不能接受这份好意,她摇头拒绝。 “不用了,要是你帮我做,沈总知道了又是麻烦。” 刘斯年托着头非常不解:“时暖姐,他是你的小叔子,不照顾着点也就算了,怎么还欺负你?” 谢时暖敲键盘的手顿住,长睫微颤。 “老板的心思谁知道呢。” 刘斯年耸耸肩也明白是这个道理,但还是唏嘘。 “他看起来好像不是一般的恨你。” 真是个敏锐的小男孩。 谢时暖整理好表情道:“好了,什么恨不恨的,别说这些了,我要专心工作了。” 这是实话,但需要专心的其实不是陈晓玉的豆腐渣工程。 谢时暖看着邮箱里躺着的那份新邮件,由衷佩服,沈牧野是会杀人诛心的。 第38章 哪怕是恨都可以 邮箱里是打包的文件夹,解压出来后,是林林总总几十个小文档。 标题很简单,《关于订婚宴的若干方案及建议》 谢时暖开了眼界,第一次知道只是订个婚就可以做得比好多人结婚还要复杂奢华,这些方案是六家机构出具的,有低调的工作室,有昂贵的大品牌,还有从不做婚宴的知名策划师。 大家都很有创意,在仪式感上献计献策,谢时暖看的眼花缭乱,心痛得快要死掉。 沈牧野成熟了,折磨人的手段也升级了,凌迟处死可不是比一刀了结痛苦多了吗? 谢时暖庆幸自己及时送走了所有想要帮忙的同事,不然这副丢脸的样子就要被看光了。 原来她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大度,她很在意他结婚,在意他即将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名正言顺的,接受祝福的。 她一点也不高尚,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发臭,只把他推远。 三年来,她不是只有痛苦的忍受,她也享受,享受用恨意将沈牧野绑在身边的日子,只要还能和他在一起,不论什么感情,哪怕是恨,都可以。 谢时暖趴在办公桌上,将头埋在臂弯里安静地流眼泪。 她比廖红娟厉害,只要想,哭的时候连肩膀都不会抖,别人看到只会以为她在睡觉。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玻璃门,谢时暖猛地一惊,她慌忙抹去眼泪,坐直身体,往门外看去。 那人没等她允许,门没关,他敲过后就走了进来。 “柏亭?” 林柏亭笑着上前,还未招呼便皱了眉,他的关心急切。 “发生什么了?眼睛怎么肿了?” 谢时暖赶忙站起,笑道:“没事,电脑看久了不碍事,你怎么来了?” 那是哭过的痕迹,她不愿承认,林柏亭没有戳穿。 “下班,路过你们公司看到秘书部还有灯光就上来碰碰运气,或许能一起吃个宵夜。” 林柏亭不是第一回来辰悦,有一次中午,她看望过沈叙白从医院出来,就是他送她回的辰悦。 “那还真让你碰着了,我在加班,还没加完。” 谢时暖抽出纸巾不留痕迹地抹干所有泪痕,只拿笑脸对他。 林柏亭环视四周,道:“辰悦也不止你一个秘书何必这么拼,人都走光了,什么工作不能明天再做?” “死线就是明天没办法。”谢时暖无奈道,“这顿宵夜恐怕是吃不成了。” 林柏亭便将公事包放在隔壁工位,状似遗憾地叹气。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陪你一起加班了。” “不用了,医院每天那么多要忙,你下班应该赶快回去休息,林医生要是休息不好,你的病人会怪我的。” “小看我了,我可是外科医生,连续48小时做手术都是家常便饭。” 林柏亭笑眯眯地望着她,“记不记得,以前你陪我加过班?” 谢时暖愣了一下,林柏亭提醒道:“叙白第一次昏迷那天。” 沈叙白第一次昏迷把谢时暖吓得不轻,她惊慌失措地去找林柏亭,林柏亭让护士将她带至他的办公室,送上热茶水和点心,并告诉她,一切有他,没事。 结果真的没事。 那一晚谢时暖不敢擅离,林柏亭自然也没走,他说他要改论文,陪着她在那里守了一夜。 “那次也是你陪我吧。” “我那篇论文后来获奖了,算你的,所以是你陪我,今天想再借一借你的光行不行?” 林柏亭的态度昭然,他知她心情不佳试图以陪伴来安慰,可他照顾她的感受,只说是借光,绅士至此,谢时暖再无法拒绝。 “可惜,我们秘书部咖啡师不在,但是茶水师傅我还在,柏亭,红茶还是绿茶?” 谢时暖两手背在身后,仰头看他,唇边带笑,她的长发有些微凌乱,一缕耷拉下来缠入领口,明晃晃的白炽灯下竟然生出些许旖旎绮思,林柏亭一时有些别不开眼。 “柏亭?” “绿茶。” 林柏亭的陪伴很有分寸。 他找了她身旁空闲的座位支开笔记本电脑,没有她的允许,他没有往她的电脑上看过一眼。 谢时暖偶尔借着伸懒腰偷瞄,见他当真是专注地在思考,笔记本屏幕上有字有图,看着比她的报告深奥多了。 谢时暖真心实意感觉到温暖。 林柏亭出现得实在太及时,及时地让她发现,原来,她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希望有人能帮她熬过这个伤感的加班夜。 “再看的话我就当你饿了,绑你下去吃宵夜。” 林柏亭回头看她,谢时暖回过神,有些脸红。 “柏亭,上回的事我一直想好好请你吃顿饭,忙起来总是忘记问你。” “现在问,来得及。” 于是谢时暖正襟危坐,郑重发问:“好吧,林柏亭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林柏亭也学着正襟危坐,郑重答:“你有空我就有空。” “啊?” 谢时暖一脸呆愣,林柏亭破了功,忍不住笑起来。 “周五吧,周五晚上,来我家,我做淮扬菜给你吃。” “不行,应该我来请你。” 林柏亭循循善诱:“你感谢我,是不是该听我的。” 谢时暖点头。 “那听我的就来我家吃饭,放心,我不白给你当厨子,记得带礼物。” 谢时暖无奈摊手:“林大医生,你在c大当客座教授时是不是就是这么忽悠学生的。” 林柏亭摸着下巴思忖:“忽悠?可同学们对我的评价都很不错呢,谢同学,你什么时候被我忽悠了?”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凌晨一点,谢时暖从辰悦大楼里出来,登上了林柏亭的宾利。 宾利绝尘而去,没有人注意到紧跟着走出大楼的男人。 孙恒为他拉开车门,老板寒气四溢,仿佛能冻死周遭百里一切宵小,他识趣地保持安静,直到老板让他汇报才开口。 “道森集团在京市的产业只有不赚钱的两三处,但这一年却频繁有高管来京市,踪迹神秘,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刘斯年在京市有几处房产,住得最多的是位于临江府旁边的金爵名迹。” 沈牧野在玩打火机,不点烟,只开开合合。 “孙恒,贝市的进展如何?” “一切都在推进当中,那边的说法是各部门准备的差不多了,快能收网了。” 沈牧野手里翻滚的打火机停了一下,他拇指用力,蹭一声,顶开盖子。 “告诉我妈,我预备陪晓玉去选场地了。” “时间是?” “周五。” 第39章 负责我的订婚宴 翌日,当沈牧野和陈晓玉打开电脑,邮箱里已然躺着他们需要的文件,辰悦九点打卡,邮件是九点零一分发送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陈晓玉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更是要请吃午餐,但和昨晚一样,应承的人寥寥无几。 打工人平静地反抗意外的折磨人,一整天陈晓玉难得没再时暖姐时暖姐叫个不停,谢时暖得到了久违的清静。 沈牧野的邮件回复来得特别快,快得谢时暖都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好好看她的汇报。 邮件里一行简短的小字。 来我办公室。 时隔多日,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前,谢时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总裁办公室有了沈牧野坐镇后,画风变了不少,和上一位总裁相比,沈牧野对采光的要求非常高,一百八十度的落地玻璃窗毫无遮挡,强势地播撒着不容拒绝的阳光,亮得仿佛上天堂。 那张硕大的黑酸枝木办公桌线条感强硬,方方正正扎在落地窗前,气势万钧,给每一位进门的人都造成最直白的威慑,心态不稳的会有种要被审判的错觉。 沈牧野此时立在办公桌后头,斜倚桌边,慢斯条理地擦眼镜。 谢时暖一直很费解沈牧野会戴眼镜,他不近视,镜片平光的,如果说是造型,他日常出门不戴,只有坐办公室时才戴,难道隔着一层镜片看文件会更有感觉? 谢时暖问过一次,下场不太好,沈牧野像被触了逆鳞突然就生了气,然后,两人就只能床上交流了。 “沈总。” 谢时暖熟练地颔首,毕恭毕敬。 “谢秘书来了。”沈牧野余光扫了她一眼,眼镜擦得更仔细了,“把你的报告口头陈述给我听。” 她的汇报安安静静躺在邮箱里,简短有重点,翻看一点也不费劲,但沈牧野不翻看。 谢时暖想说有病,面上却稳重。 “沈总,是我的汇报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需要我做特别说明吗?” 沈牧野回头,微笑,语气特别友善。 “不知道,我没看,有劳谢秘书讲解。” 好吧,黑心资本家的无良完全不出意料。 谢时暖稳住心态,凭着记忆将几个方案的优劣和比对后的建议一一讲出,她语调四平八稳,没有一丝波动,好似真的在讲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沈牧野擦眼镜的手慢了下来,他凝视着镜片,平光的,金丝边,框型大众,配镜师都奇怪,问他如果只是穿搭需要为什么不配更时髦的款型。 沈牧野给出的答案是我喜欢。 但其实不是,是她喜欢,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了。 “所以……谢秘书是建议我着重考虑其中的两个方案。” “是的沈总,碧波山城堡的方案比较梦幻甜美,南雅海湾的方案则活泼清新,相对其他方案,这两个流程安排合理,仪式的设计也有创意,商业植入方便且相对来说更符合身份。” 沈牧野将眼镜戴上,转过身,俯视她。 “谢时暖,真心的?” 谢时暖嘴角僵了一下,答得很快。 “真心的。” 她感觉到那股视线灼热,令她锋芒在背,所以她选择不抬头不面对,不给他更多机会捕捉她的伤心。 “呵。” 沈牧野轻笑,“很好,谢秘书不愧是辰悦的首席秘书,完成得又快又好,我很满意。” “您过奖了。” “听说谢秘书正准备接手新项目?” 谢时暖脑中一根弦绷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抬眸,眸中全是警惕,清楚明白地写着这厮又想干什么?! 沈牧野挑眉,看得愉悦极了。 “上次临时抽走你的项目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哦,天哪,他居然懂反思了!谢时暖更紧张了。 “哪里的话,您多虑了。” 女人紧张时会不自觉地并拢腿,夹起肩膀,她昨天穿的是鹅黄色包臀裙,今天是灰色,身体僵硬反倒显出曲线来,在枯燥的套装下悄然地起伏。 沈牧野绕过办公桌,缓缓走到她身边。 “不能总让我们的谢秘书受委屈,这样。”他挑起她的下巴,笑得温柔,“我给你一个新项目。” 谢时暖别过头,从他手上滑走,想也不想就拒绝。 “不用了。” 沈牧野不生气,依旧温柔:“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嗯?” 谢时暖胸口起伏,片刻后,认命。 “您是。” “知道就好。”沈牧野再次挑过她的下巴,三指攥住不容反抗,“新项目的奖金是你目前三个项目奖金的总和。” 谢时暖几乎是瞬间眼睛一亮,表情都自如了。 “哦,您说!” “真想给大嫂一座金屋子,放进去,关起来,每天喂两颗红宝石。” 谢时暖冷哼:“金屋藏娇,沈总以为自己是汉武帝吗?” 沈总恍然:“这么说你想给我当皇后?” 谢时暖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瞬间慌起来,眼珠子转了又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牧野的拇指摩挲她的唇,心情明显畅快了。 “我的项目组没有经理,你作为秘书主理。” 辰悦有过这种先例,没有合适的负责人或者负责人不称职,秘书可以顶上,因为身兼数职,奖金确实会翻倍,谢时暖听得心动,越发专注。 “具体究竟是什么项目呢?” 沈牧野唇角勾得微妙,神态舒缓。 “全权负责我的订婚宴。” 谢时暖看着他开合的嘴,在最后一个字吐出的瞬间。 大脑空白。 “什、什么?” 她慌了,所以她没注意到,沈牧野的一臂已经环上她的腰际。 “不够清楚?” “可,可这不该是燕姨负责吗?她是你妈,对你的婚姻重视,或者陈太太……” “我跟晓玉把婚订好既然比什么都重要,当然要你负责。” 沈牧野说着略一施力,谢时暖便撞进他怀中,她缓不过劲只虚虚抵着他,眼里泛起晶莹。 “沈牧野你一定要……” 沈牧野盯紧了她:“要什么?” 要这么折磨我吗? 谢时暖想这么说,可是她知道,他已经不会再在意她的感受,说出来,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没什么,沈总要是觉得合适,我没有问题。” 她垂下眼皮盖住那些晶莹,手脚使力挣脱,可沈牧野反倒箍得更紧不说,还抬起手拨开她衬衫的领口。 “沈牧野这是办公室!” 一侧领口被扯开,露出粉色肩带和白润的肩头,肩头的牙印已经不见,但吻痕还在。 沈牧野记得,不止这里,更深入的地方还有,时间太短,他的痕迹还未来得及从她身上消退,是时候再续上了,免得她又忘了自己的归属。 “这周五,谢秘书要空出时间。”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窝,谢时暖被刺激得腿软。 “做、做什么?” “项目出差,陪我和晓玉去实地考察订婚方案。” 第40章 时暖姐还有什么男人 谢时暖从办公室回来时抱了一摞广告宣传册,正好挡住了胸口和半张脸,她走得快,风一样刮回了工位。 是以,只有陈晓玉注意到,她的嘴唇红艳欲滴,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掉了一粒。 她握紧了手里的笔,那副状态难怪要遮遮挡挡,这个贱人竟然已经胆大到在办公场合公然勾引沈牧野! 明明已经钓到了一个富二代还要勾搭小叔子,手段当真是了得。 不行,不能任由这贱人继续嚣张下去了,就算她只是供沈牧野消遣的不相干的小玩意也不行。 陈晓玉不能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联姻,居然要被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寡妇玷污,她忍不下这口气。 下班前,陈晓玉在茶水间偶遇了刘斯年。 时隔两天,她和他打招呼。 “时暖姐每天的第一杯咖啡几乎都是出自刘公子的手,你的痴心真叫人感动。” 刘公子在接热水,闻言,转眸,一如既往的笑容满满。 “陈小姐感动了?” “很感动,但是有一点替你不值。” 刘斯年:“哦?为什么?” 陈晓玉左右瞧了瞧,见无人,往前进了一步。 “时暖姐这么聪明的女人,难道会只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吗?”她顿了顿,神秘地笑了。 “你的意思是……她脚踏两只船?” 对方领悟得很快,陈晓玉欣慰道:“她的第一桩婚姻就让她阶级跃升,只可惜男人命短,富贵不长久,这第二桩可不得稳扎稳打,多点下注。” 刘斯年像是被震撼到了,呆呆地看着她。 “时暖姐除了我还有什么男人,陈小姐知道?” 陈晓玉当然不会说出那个名字,挑拨离间这种事,说透了就达不到最好的效果了。 “刘公子有心的话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发现秘密。” 刘斯年思忖了片刻,忽地抬眼:“陈小姐为什么要提醒我?” “当然是我好心啦,我爸跟你爸曾经也是合作伙伴,于情于理,总不好看你绿了还不自知。” 这种容易上头的年轻小开陈晓玉见得很多。 她哥就有过这种阶段,她哥的朋友、她的青梅竹马都一样,年轻气盛自信心爆棚,拿着钱找感情,聪明人就给他们来个独家定制的感情,他们还以为遇到真爱了,背叛是早晚的事。 而他们一旦发觉,那绝对是不管不顾的风暴。 “哦。”刘斯年点头,眼底泛出感动,“晓玉你人真不错,这样的话,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刘斯年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我昨晚下班时发现沈总回来加班了,那时候差不多晚上九点,沈总在打电话,说什么正跟凌总开会,不是的,他那时秘书部门外的露台抽烟。” 刘斯年小心翼翼地瞥着陈晓玉。 “那电话是给你打的吧,哎,其实沈总实话实说就好了,何必还要瞒呢,回来加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呀,又不是回来偷情。” 陈晓玉如遭雷劈。 那通电话确实是她打的,原本因为沈牧野帮她出气,她是打算趁热打铁,与他再进一步的,可惜,男人有事送她回到家后就走了,她的新睡裙和新玩具全白准备了。 没想到他是回了辰悦,还在秘书部门外逗留,那个时间段里秘书部还能有谁,只有谢时暖! 刘斯年低头看了看手机,歉然道:“下班了,我得走了,陈小姐,我觉得你别多想,谁也没规定总裁不能加班的嘛。” 说完,他冲她笑了一下,擦身而去。 好一会儿,陈晓玉才觉出问题,明明是她来给刘斯年添堵,怎么反被对方添了堵呢? 这人实在奇怪。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被女友戴绿帽子,就算不信,反应也不该那么淡定,陈晓玉望着茶水间敞开的门,心道,谢时暖这个狐狸精到底给他下什么迷魂药了?这么死忠的吗? 谢时暖的迷魂药效果斐然,一直到周五,刘斯年照旧殷勤,两人之间看起来没有一点裂痕。 周五一早,谢时暖准时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沈牧野是拥着陈晓玉出来的,一直走到电梯门前,才像刚想起似的说了一句。 “谢秘书就不必自己开车了。” 陈晓玉奇道:“那时暖姐怎么去?” 当然是坐一辆车了,沈牧野的林肯加长够大够敞亮,在中间支个桌子打麻将都绰绰有余。 谢时暖缩在酒柜旁,非常识趣地将脸扭到窗外,哪怕身后的陈晓玉娇嗔出花来她都不为所动。 沈牧野对她的结论全盘接受,定下两家作比较,碧波山下就是海,两个方案的举办地相隔不远,一天跑下来绰绰有余。 为防万一,谢时暖还特意和林柏亭打了招呼,可能要晚半个小时过去。 车子一路疾行,出了市区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碧波山下,再沿盘山公路而上,第一个方案的举办地就在山顶城堡,是这个度假村里最受欢迎的景点。 度假村的老板和方案策划师早早等候,一见沈牧野便满脸堆笑。 “沈总,陈小姐,这边请。”老板挤走谢时暖,搓着手道,“为了您们的到来,城堡没开放的区域都开放了,想看哪里都可以,方案里陈小姐的晨起室里所有的油画我们都会用价值一千万以上的真品,您放心。” 谢时暖跟在老板后头,抬头打量这座城堡。 哥特式尖顶朝天,崇高又诡谲,雕花精致繁复,位于山顶悬崖处风景独特,别说小小的订婚宴,办个盛大的明星婚宴都绰绰有余。 谢时暖望着沈牧野修剪整齐的后脑勺,她一直没告诉他,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她许过一个愿,愿望的内容就是两人的婚礼。 不需要很奢华也不用那么多流程,只用邀些真心实意的亲朋好友,在大家的见证下,走进一段被祝福的婚姻,那就很好了。 那时不会想到,她后来的婚姻没有婚礼也不受祝福。 沈叙白和她是驾车去的民政局,排队领的证,领完证出来,他去医院,她回来上班,好似点一杯奶茶那样简单。 哦,不能说像点奶茶,喝奶茶时她可不会对着结婚证思念沈牧野。 “牧野哥,那是古筝和琵琶吗?” 陈晓玉忽然兴奋地叫起来,顺着她的手,谢时暖看到小礼堂前方的舞台,舞台上摆着一应设施都是民乐器,各声部齐全,应当是刚办过音乐会。 “陈小姐懂得真多,那就是古筝和琵琶,上周,我们刚办过一场婚宴,江市杨总的公子和刘部长的女儿喜结连理,非要在咱们这个西式城堡里搞中式婚宴,别说,还挺特别,请了省民乐团的老师开了场小型音乐会,好几位太太都赞不绝口,这不刚上完热搜。” 老板自豪的介绍引起了陈晓玉的兴趣,她歪着头看向沈牧野。 “牧野哥,请民乐团好像也不错诶,比请爵士乐团新奇。” 老板见她有兴趣,赶忙唤了个男人上来。 “正好,省民乐团的肖先生还没走呢。” 肖先生是省民乐团负责商业演出的副团长,被叫上来后却往谢时暖的方向瞟了好几眼,老板示意他说话,他道:“谢……谢时暖?” 谢时暖也觉得眼熟,迟疑道:“肖师兄?” 肖先生闻言大喜,笑道:“是我!居然真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变大姑娘了!廖阿姨还好吗?我特别想她做的火腿面包。” 第41章 订婚宴上表演 谢时暖最后一次见肖师兄是十六岁,十六岁那年,她主动提出不再学琵琶,能省则省,廖红娟哭了一场同意了。 她和肖师兄师从同一个琵琶老师,老先生是国手,退休后闲得无聊在家里开班授课,手底下很多学生,学得最久的不过十来个,肖师兄是其中最久的,堪称关门大弟子。 “她……挺好的。”谢时暖顿了顿,“我记得我走那年你就考上央音了。” 肖师兄笑道:“嗯,毕业就进了民乐团,很不思进取待到现在。” “你要是不思进取我就是不务正业了。” 偶遇故人,谢时暖打开了话匣子,却不料,这里并不是合适重逢的地方,这里还有别人。 “时暖姐,原来你还会弹琵琶?” 陈晓玉憋了半晌终于发声,谢时暖脸色一僵,回过身。 “嗯,小时候的课外班。” 陈晓玉一拍掌看向沈牧野。 “牧野哥,好棒呀,我想听时暖姐弹琵琶诶,你想不想听?” 沈牧野难得反应慢,肖师兄先应得声:“陈小姐不知道,我这位师妹天分很好的,老师总夸,要是一直学下去肯定能做个首席。” 谢时暖心知不妙,忙谦虚:“我很久不弹了,都忘记怎么拨弦了。” 沈牧野终于有了反应,他遥遥看着小舞台上摆着的乐器,眯了眼睛。 “弹两遍就想起来了,谢秘书,上去试试。” 是命令的口吻。 谢时暖抿住唇,脸上是为难,肖师兄这才觉得失言,斟酌着圆场。 “琵琶都是我们上回用过的,还没调音,要不下次吧。” 沈牧野坚持:“就这次。” 男人对师妹的不客气让肖师兄觉得很不舒服。 “沈总,就算谢小姐是你的秘书,弹琵琶也不是她的工作范畴,她有权拒绝。” 陈晓玉眼底划过轻蔑,嘴里却道:“肖副团说得也有道理,要不还是算了吧。” 沈牧野受不得激,越这么说他肯定越坚持,果然,沈牧野抱臂,冷冷看着肖师兄。 “谢秘书,你要拒绝?” 不问男人只问女人,打蛇打七寸。 谢时暖叹了口气,笑道:“既然大家都看好我,我就去试试好了,肖师兄,弹得不好你不要笑。” 肖师兄看懂了这个笑,是被逼无奈的妥协,是了,他固然能替她发声,可他走了呢? 到头来被穿小鞋的还是她,现实总是很难做英雄。 “我不笑,你总是很好的。” 谢时暖走上小舞台,低跟皮鞋的鞋跟踩在舞台上铺的红丝绒地毯上,软软的,琵琶是普通四弦琵琶,敦煌牌,非定制,不同的人弹会首先调音。 于是她寻了个高凳坐下,双腿交叉,将琵琶竖在大腿上,开始调试。 一手转轴一手弹拨两下听音,她专注时会微微侧头,嘴角上翘,神色认真中带着点虚无和渺茫,搭配这张本就轻烟般的面容,总会让沈牧野想起神女下凡一类的词。 第一次见她,是跟着沈叙白出席学校活动,沈牧野在台下从傍晚一直坐到天黑。 合奏节目的上一个节目是相声,两个大学生说得卖力,但段子太老,他听得快睡着了,是被她一阵拨弦拨醒的。 民乐合奏《春江花月夜》,几乎每个乐器都有一段solo,独独琵琶没有,伴奏了全程,但奏完了,沈牧野差点忘了鼓掌。 后来听说,是因为相声说太久,导致合奏节目的时长调整,她好心,把自己的solo砍了让给了古筝女孩。 谢时暖调了好音,熟悉的记忆又回到了脑中,那种对琵琶最初的爱让她不自觉兴奋起来,眼中漫出笑意。 “沈总,要弹什么曲儿?” 这话脱口而出,一出,她就后悔了。 语气太活泼,不像下属请示上司,像女孩歪头逗男友。 沈牧野温声道:“《春江花月夜》” 谢时暖指节颤了颤,迅速垂下眼皮,遮住一瞬的悸动。 她吸了口气,甩动手指揉出一串清亮的弦音。 原曲很长,谢时暖弹的选段,这个选段正是初见沈牧野那次弹奏的曲子。 刚开始,她手生,错了好几个音,肖师兄下意识皱眉,但很快,十来年练习攒下的手感被她逐渐找回,时而清亮时而柔婉的乐声从指尖流出,音乐便有了画面。 大河之上,有女独坐船头,一边追忆往事一边拨弄琵琶,心事有时欢快有时缠绵,与河水同流。 陈晓玉听不懂,但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明显听懂了,肖师兄欣慰地笑起来,沈牧野没笑,但比笑可怕。 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那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丝丝缕缕地仿若春雨,眉眼舒展没有一丝的戾气和锋芒,有的只有清风拂过河面,将军从船中走出…… 拥住船头的琵琶女。 陈晓玉心慌起来,喝道:“好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 谢时暖澎湃的心绪被骤然打断,她抱紧琵琶不舍地缓了两秒,甩了甩手。 “好久不弹……这曲子真的很难把握。” 肖师兄鼓掌:“哪有,太谦虚了,前面确实手生,不过你状态回来得很快,时暖,你的天分还是那么好。” 谢时暖放下琵琶站起来,将上移的裙子往下抻,余光中,她瞄向沈牧野。 他在和陈晓玉耳语,迁就女孩的身高,略微倾身,陈晓玉便拢着手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很亲密的样子。 谢时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他想起从前吗?想起了又能怎样,能回到从前吗? 回不去了。 有时,谢时暖会觉得自己像一把琵琶,沈牧野一句《春江花月夜》,她的弦就拨动起来,全不知人家只是随口说说,不当真的。 “时暖姐,你弹得真好听!” 谢时暖已经走下台,闻言微笑:“谢谢。” 陈晓玉松开沈牧野,抓住谢时暖,真诚道:“我刚刚和牧野哥说了,他也同意了,时暖姐,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订婚宴上帮我们演奏好不好!”陈晓玉绽放大大的笑容,真诚极了,“你独奏!” 谢时暖一阵恍惚,她十分勉强地抽动嘴角。 “你,你说去你们的订婚宴上表演?” 陈晓玉奋力点头:“嗯!时暖姐琵琶弹的这么棒,得让所有人都听一听才好,牧野哥你说是是不是!” 谢时暖僵硬的转头,沈牧野正巧也望向他,四目相对,男人一如既往的冷淡且从容。 “谢秘书,我们订婚宴上的琵琶独奏交给你了。” 肖师兄本就惜才,觉得是好事,便也劝道:“时暖,我觉得挺好的,你放下琵琶太可惜了。” 他还不忘给谢时暖争取利益,“不过沈总,即便是你的秘书,这种额外工作也要按照市场行情给酬劳的。” 沈牧野非常大方。 “肖师兄不用担心,市场行情的十倍,谢秘书,愿不愿意?” 肖师兄悄然蹙眉,终于,嗅出了一丝古怪。 别人一般叫他肖先生,肖副团,沈牧野却要跟着谢时暖叫他肖师兄,顺口吗?而且就算话赶话到这里了,他给个三倍够了,给十倍,怎么听怎么像赌气。 但细枝末节的古怪算不得古怪,肖师兄想不通,只得看向谢时暖。 “时暖,你怎么想?” 谢时暖拳头握紧,脊背挺得很直。 她不能答应,她要拒绝,她不能连仅剩的一点点尊严都被他踩在脚底摩擦。 她受够了,可以了。 “我……”谢时暖顿了顿,笑起来,“我当然愿意。” 第42章 我脱 跟尊严比,市场行情的十倍薪酬更重要。 而且此刻落荒而逃的话,沈牧野恐怕会更得意吧,她偶尔也不想他那么得意。 于是她笑意更胜:“沈总,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十倍薪酬,不能反悔。” 沈牧野嗤笑道:“小钱而已,谢秘书放心。” 没有男人会喜欢这么市侩的女人,她明明该示弱,透出不舍,让男人怜惜,谢时暖终于下了一步臭棋, 陈晓玉得意地扬起下巴。 “我好开心!” 肖师兄本就是来和老板结项,办完事就得赶回剧院,不能多留,谢时暖将他送出门,目送他离开,也目送她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的青春岁月。 再回到沈牧野身边时,他和陈晓玉已经上了二楼。 二楼有十来个房间,风格不一,老板重点介绍挂满名画的古董房,陈晓玉看的心动,问得频繁。 “有些画我不喜欢,到时我要从爷爷那里拿过来一些摆上。”陈晓玉计算着,“时暖姐,你帮我记一下。” 谢时暖举着pad:“好的。” 沈牧野却沉默,一直绕到二楼露台都没发表过意见,陈晓玉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的哄。 “牧野哥,你怎么想的嘛,这个城堡我挺满意的。” 沈牧野懒懒道:“下一个不看了?” “当然要看呀,海边我也很心动的!”陈晓玉踮起脚转了一圈,“谢秘书,还好牧野哥把那堆东西交给你了,不然我要头痛好久都分析不出来呢!” 谢时暖还没从要在订婚宴上弹琵琶这件事里缓过来,神态恹恹的。 “你满意就好。” “我当然……” 陈晓玉话还没说完,便听不知哪里响起一声爆喝。 “姓谢的!去死吧!!!” 谢时暖根本没听清这话叫得谁,她只听到愤怒的男声,苍老的,声嘶力竭的,饱含怨恨。 她下意识地寻声望去,还没看清,便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大半视线。 接着,就被拢进了熟悉的怀抱。 冷杉味还杂些甜腻女人香,由于行动的过于迅速,男人轻喘出声,性感的爆棚。 这怀抱箍她箍很紧,带着她回转身。 回转身的刹那,谢时暖看见有液体泼洒下来,从她眼前划过去,浇湿了地面。 “啊————!” 陈晓玉的尖叫响起。 谢时暖突然醒悟,猛地回头。 护着她的沈牧野被未知液体浇了一身,他的左臂横抬,正巧挡住她的脸,是以,那些未知液体,连她的头发丝也没碰上。 泼水的是个形容颇为沧桑的老人,穿保安制服,没戴帽子,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一手拿着空掉的玻璃瓶,一手指着谢时暖骂骂咧咧。 “要不是谢骏,我会混成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狗样子吗?姓谢的你们把我老婆女儿还给我!!!” 他粗声谩骂着,脏话不断,说着还举起手要扑上来,幸好其他保安已经冲了过来,奋力将他摁倒在地。 老板吓得脸都白了,急道:“沈总,我不知道啊,沈总,快!快下去叫医生看看,我们这边有诊所的!” 谢时暖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她颤抖着要去摸沈牧野被浇湿的衣服,却被沈牧野抓住,推了回去。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沈牧野你快脱下来!万一万一” “对,对先脱衣服!” 老板也附和。 沈牧野没他俩急,他道:“我脱,你别碰。” 谢时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只会拼命点头。 沈牧野松开她,拧开扣子将外套脱下,扔在地上,他又松开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三下两下摘下那条领带,也扔了出去,里头的衬衫虽有湿意但没沾水,沈牧野只解开了扣子,风吹起他的衬衫下摆,撩出紧致有力的侧腰。 谢时暖仔仔细细一寸寸地查看,从分明的人鱼线看到腹肌看到胸肌,又转过去看鼓起的肱二头肌,皮肉紧实完美,没有一点灼伤的痕迹。 再往上,看到了发尾滴下水珠。 她登时急道:“毛巾,不不对,还是赶紧进去清洗一下吧。” 谢时暖跳着脚就要去问老板,沈牧野被逗笑,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回来。 “笨蛋,这不是什么硫酸之类的腐蚀性液体,用不着那么慌。” 谢时暖愣住,下一秒,陈晓玉扑了过来。 扑得沈牧野一个趔趄,抓着谢时暖的手就松了。 “牧野哥,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呀!太危险了!” 沈牧野的两只手悬在半空,无奈歪头。 “先放开我,就算不是腐蚀性液体,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水,不怕脏?” 陈晓玉僵了一下,抱得更紧。 “不怕!” “那也放开。” 谢时暖呼了口气,冷静下来,她看了一眼沈牧野,转身,向那个被摁在地上的保安走去。 老头还在不停地骂。 老板站在旁边急得一脑门子汗,见谢时暖过来,他忙道:“谢秘书啊,真跟我无关啊,他平时挺老实的,谁知道怎么突然就疯了。” 谢时暖还没回话,老板眼睛一亮看到了闻讯赶来的孙恒,又搓着手跟他哭冤去了。 “臭丫头!这次是我没准备,只能送你一瓶水,嘿嘿,不过我吐了吐沫!” 谢时暖不作声,仔细地瞧,终于从那张苍老的脸上看出了端倪,瞳仁瞬间张大。 “吴栋梁?” “是我!想起来了?哼,别以为你还了钱就算完了,我们之间的仇这辈子没完!” 谢时暖被骂退了半步。 这是她家的债主之一,为了还他的钱,廖红娟一个人打四份工,不舍昼夜,最后一笔是九年前还完的,还钱那天,吴栋梁给了廖红娟一巴掌,骂得比现在难听多了,但廖红娟默默忍下了。 谢时暖那时是陪同,哭着问母亲为什么要忍,廖红娟说他也不容易,被你爸害惨了。 十岁前,谢时暖管吴栋梁叫吴伯伯。 吴伯伯是她父亲谢骏的好友,有一年生日,他送了她一条很漂亮的小裙子,香港买的,薄荷绿色,软纱和薄缎制成,她穿去学校被羡慕了半个学期。 孙恒走上前睨了一眼老头,对谢时暖道:“谢小姐,他确实有病,这几年一直在吃药,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没吃,估计是犯病了。” “他有什么病?” “狂躁症,据说中度了。” “叫什名字?”沈牧野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哭丧着脸的陈晓玉。 “吴栋梁。”孙恒顿了顿,小声道,“估计跟十七年前恒生建筑公司的事有关。” 沈牧野扫了一眼地上喘粗气的老头,又看谢时暖,她眼圈红着,手指勾着手指,定定的望着吴栋梁,凄罔的神色盖都盖不住。 “先把他带下去,好好审,警察来了就带走。” “好的。” 沈牧野两根指头夹着衬衫一角抖了抖,嫌弃得很:“谢秘书,你发完呆了吗?” 第43章 帮我换衣服 谢秘书如梦初醒,猛地颔首道:“沈总,那个人我认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别送警局?” 沈牧野不语,径直进了城堡,谢时暖瞧着他的面色,紧跟在后。 “孙特助说他是生病了,我想……” “谢时暖。”沈牧野停步,“假如他泼的真是硫酸你想过后果吗?!” 谢时暖的脸刷的白了,她居然忘了这一层,但凡那是瓶有杀伤力的东西,沈牧野还有没有办法平平安安站在这里就是个未知数了,愧疚感涌起,她凄然抬眸。 沈牧野坦胸楼坏堪称狼狈,好在他眸光森冷,气势汹汹,生命力依旧旺盛得很,这是唯一的安慰,她没害了他。 “抱歉沈总。” 沈牧野回眸,谢时暖九十度鞠躬,低马尾从肩膀上滑落,垂下来,很乖很听话,客气到了家,他磨着牙笑。 “所以呢?” “所以?”谢时暖迷惑,片刻后顿悟,“我知道了,我不会阻碍警察办案,他的行为如果犯了法就得付出代价,我不该慨他人之康。” 沈牧野眉头一皱预备再说什么,陈晓玉回过了味。 “牧野哥,那老头是时暖姐的仇家?” 沈牧野不说话,她就看谢时暖,“时暖姐,那人到底跟你家有什么仇?” 谢时暖脑子一团乱,回答得敷衍。 “没什么仇。” 陈晓玉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才记起似的:“时暖姐,听说当年你爸的建筑公司因为偷工减料害死了好几个人,那人是不是被你爸害过的?” 谢时暖脸色更难看了。 谢家当年的事闹得非常大,由于牵涉了好几方的利益,几乎是全国媒体轮番轰炸了将近半个月,后来还是沈家不堪其扰出面压下了风波。 陈晓玉听过太正常了。 谢时暖深吸气:“沈总,我想跟那个人再聊一聊,等下就回来。”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回复,顺着孙恒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孙恒去的是一楼,谢时暖便沿着台阶往下,鞋跟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声音,夹杂着身后陈晓玉的声音。 “牧野哥,时暖姐的父亲当年也害苦你们沈家了吧!” 谢时暖没听到沈牧野的回答,她跑得快,脚步声蹬蹬的,顷刻就找到了孙恒。 保安通报后,孙恒把她让进了房间。 房间是员工宿舍,吴栋梁被绑在椅子上,头垂着粗重地呼气。 “问清楚了,碧波山离市区有距离,他上班一般是住一周再轮休,这一周来的匆忙没带药,所以发病了。” 谢时暖走到老头面前,想了想还是道:“吴伯伯。” 吴栋梁反应慢,好一会儿才抬头,浑浊的老眼聚焦,认清人后,脸色陡然一变。 “刚清醒没多久,我跟他说了刚才的事。” 吴栋梁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恶人,他恨谢骏恨廖红娟,但对她这个晚辈,始终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 谢时暖叹道:“吴伯伯,这个病什么时候发现的?” 吴栋梁默了片刻,狠狠叹了口气。 “五年前打伤了人,蹲局子时被查出来的,我一直有吃药,控制得不错,这周……”他踢了一脚凳子腿,“这周碰见我闺女,不知怎么的就忘了。” “姐姐她们还好吗?” “不知道,她们没理我。”吴栋梁咬牙,“谢时暖,你跟你妈都爱装好人,有什么好问的,我被你们害成啥样,你们不知道?要抓就抓,该怎样怎样,随便!” 谢时暖确实不该问。 吴栋梁的双胞胎女儿比谢时暖年长三岁,出事后,吴栋梁的妻子带着女儿紧急切割,婚离得快,听说一年后再嫁了个开饭馆的,过得还不错。 但女儿们从此以后就不认爹了。 “抱歉。” “大可不必了,我老吴受不起,钱你们还完了,人我也打过了,跟你妈说,我吴栋梁不是欺负小孩子的人,这事我自己会担。”吴栋梁喘了两口气,“那瓶水是厨房的洗菜洗碗的污水,脏是脏但没别的,你们沈总不会有事。” “嗯。” 吴栋梁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他花白的头发稀疏,露出大片头皮,脸上的皮肉松散粗糙,乍一看是六十多岁,但其实他今年才五十出头,沈德昌比他大十来岁,比他红润有精神。 而在当年,在十岁前,谢时暖记忆里的吴栋梁爱穿墨绿色夹克,别人开车他骑摩托,风驰电掣地,谢骏经常调侃他,说他比女人还爱赶时髦。 谢时暖待不下去了,转身要走。 临出门前,她道:“我妈四年多前出了意外,至今没醒,今天的事我不会跟她说。” 说完,她出门。 一楼大厅有两个警察在做笔录,看见她,其中一个走了过来。 “谢小姐,劳烦。” 谢时暖有问必答,笔录很快做完,她还是不免忧心。 “他会面临什么处罚?” 警察小哥整理仪器,随口道:“寻衅滋事可大可小,主要看受害者怎么个追究法了,这老先生谁不好惹,偏惹你们老板……”他摇摇头,“不好说。” 金诚集团的法务团队一水身经百战的大律师,确实不好说。 孙恒接了电话找出来,正见她扶着廊柱发呆,背影看着萧索,他叫了几声才把人叫醒。 “谢小姐,沈先生让你去三楼见他。” 孙恒亲自将她送至三楼,他推开半扇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一间装修极为繁复的套房,谢时暖一进来便看见扔在地上的衣裤,长方形的几案上并排放着几个盒子,都是孙恒送来给沈牧野替换的衣服,总共三套。 浴室里有水声传出,沈牧野在洗澡。 孙恒没说沈牧野叫她来做什么,谢时暖猜测或许是要问她吴栋梁的事,但其实不用问,一查就能查到。 吴栋梁的水泥厂曾是恒生建筑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在当年的风波里出场频繁。 而风波的主角,恒生建筑公司的老板谢骏,涉嫌行贿多位官员,违规竞标,承包的多个项目偷工减料造成重大事故,还是几桩刑事案件的幕后黑手。 这是当年多家媒体的报道,夸张的成分居多,和最后的调查结果多有不符,但重大事故确确实实是发生了,体育馆坍塌,死伤七个,造成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轰动一时。 谢时暖和沈牧野在一起前就没瞒过,他一清二楚。 “被泼的是我,你倒是比我沮丧。” 沈牧野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谢时暖猛然回头,看见一片挂着水珠的胸膛。 有一滴正巧从锁骨滑下,滑了个漂亮的弧度滑到了腹肌上,再往下就是一条白色的浴巾缠了两圈裹在腰间,挡住所有遐想,除此之外一览无余。 谢时暖眼睛没处放,只能乱转,一边转一边后退,然后就被男人堵在长桌旁。 沈牧野微躬身与她视线平齐。 “躲什么?” “没躲。” 谢时暖说着躲开,眼睛看远处,“沈总,换洗的衣服就在我身后,你要不先穿衣服,我等会再进来。” 沈牧野捏住她的下颌转过来。 “更刺激的你不也看过,现在倒是害羞了。” 谢时暖的脸登时就红了,她嘟囔道:“你别瞎说,我才没空盯着你看。” 这是实话,有空的时候不好意思,没空的时候是真没空。 沈牧野见她耳朵都红透了,圆润的耳垂轻颤,可爱得很,十分诱人。 他不预备抵抗诱惑,果断地俯身品尝。 女人闷哼了一声,膝盖本能地弓起,隔着浴巾贴上他的大腿,沈牧野熟练地一动腿,便将那碍事的膝盖顶到一边,更加近身。 他在她耳边吹气。 “帮我换衣服。” 第44章 不许咬 谢时暖的后腰抵在长桌边,硌得她整个人后仰。 “换,换衣服?你自己不能换吗?” 谢时暖瞪着他,四肢齐全且有力,刚洗完澡简直勃勃生机,但他却道: “不能。” 无赖的人神共愤。 “那我让陈晓玉进来给你换。” 沈牧野闻言松开,一副随便你的姿态,谢时暖跳下长桌也来不及整理皱掉的衣衫便往门口跑,手放在门把手上一转,转不动。 再转,还是不动,门被锁住了。 “沈牧野,你叫孙特助开门。” “谢秘书不工作,这门今天可就开不了了。” 沈牧野从茶几上取过一杯白水,一边喝一边看她,好整以暇。 “不开就不开,有本事你让陈晓玉等着。” 沈牧野微微一笑。 “晓玉肯定会等我,林柏亭愿不愿意等你?” 谢时暖一愣,她和林柏亭通电话是来之前在家里,再早点就是加班那晚在办公室,哪里都没出现过沈牧野,天知道他怎么又知道了,莫非是孙姐偷听后打报告了? 经验来讲,沈牧野的威胁不好怠慢,一旦怠慢,惩罚翻倍,不好说会不会殃及无辜。 林柏亭就是无辜。 谢时暖垂下肩膀,无奈转身。 “你要换哪套?” “你选。” 谢时暖将三个盒子依次打开,黑白和深紫,她挑了深紫那套,捧起盒子转身。 沈牧野已经放下杯子,将身下那条白色浴巾抽走扔在床上,坦荡的一览无余。 谢时暖仰头望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小心地把盒子放下,从里面摸出一条内裤递出去。 “给。” 她不看他,看地毯。 沈牧野接过时,指尖碰到指尖,她烫手似的缩回,赶紧拿起下一件。 耳边响起男人的闷笑。 下一件是衬衣。 谢时暖照旧一面看的一面递出,沈牧野却没接。 “替我穿。” 谢时暖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绷断了,她咬牙切齿地回眸,沈牧野只穿着一条内裤,大剌剌杵在那,大有你不给我穿,我就等着,看谁耗得过谁的架势。 论耍无赖,沈牧野是天下第一,谢时暖很明白。 于是她抻开衬衫,走到他身前,半垂着眼,撇着嘴,像个严肃的老师太。 “沈总,劳驾抬手。” 沈总配合地抬起,谢时暖吸了口气,将袖子给他套上,指腹划过男人的遒劲的手臂,她恍然想起,刚才正是这手臂箍着她转身,挡下了所有脏水。 谢时暖绕到他身后,穿另一只手。 他洗了头,后脑的头发软软地垂在后颈,他脊背挺括,靠上去时会感受到绝对的安全感,这具身体现在散发着沐浴露的橙子味,这么阳光清新的味道并不适合他,还是冷杉味最合适,可惜,暂时闻不到了。 两条袖子都穿好,谢时暖绕回前面,准备系扣子。 沈牧野的胸膛坚定而又温暖,被他抱住,谢时暖几乎是本能的就忘了挣扎,潜意识里就是顺从,她已经分析了又分析,吴栋梁出手突然,沈牧野不可能知道他泼出来的是什么,那么,那应该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下意识地护着她。 谢时暖心里一阵阵暖意升腾,忍不住温声道:“你……下次别这样了,太危险了。” 沈牧野掀眼皮看她,忽地勾唇。 “说得对,下次不这样了。” 谢时暖扣扣子的手一顿,下一秒便被握住。 “跟那老头聊完什么感想?” “没感想。” “没有愧疚难过,还有无能为力的自责?” 沈牧野精准地描绘了她所有的情绪,谢时暖低下头。 “吴伯伯是三十年前的技术骨干,天之骄子,如果不是我爸的事,他不至于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吴栋梁的水泥厂是依附恒生建筑公司做起来的,没有你爸,他还在仪表厂做小科员,住漏水的六十平小套二,是你爸带他发财,让他成了村里第一个盖别墅的金凤凰,娶了大学教授的女儿,他顺风顺水碾压别人的时候不记伯父的恩,只记跌倒的仇?” 沈牧野果真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谢时暖咬唇,不说话,眼底泛出湿意。 沈牧野指腹摁在她唇上道:“不许咬。” 谢时暖松了口。 “他这样,我们家确实有责任。” “你钱都还完了,还想怎么负责?帮他穿越回三十年前逆天改命?” 谢时暖被他逗笑又不敢笑,抿住唇,斜眼瞧他,男人神色不算好,皱着眉,审视的目光里夹杂着些许关心。 很久以前,他安慰她就是这个风格,不细心也不温柔,全然不懂转弯,不知是哄人还是气人,但谢时暖受用。 如果她被他哄好了,她就会歪头,温温柔柔地笑他:“沈牧野,你在安慰我?” 沈牧野愣了须臾,嗤笑:“挺会自作多情。” 谢时暖不反驳,她抽回手,认真给他扣扣子,沈牧野所有的衣服都是定制,线条极为贴合他的身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宛如一柄剑鞘把气势凌人的宝剑收敛。 在人前,变回衣冠楚楚的金诚集团小沈总。 扣完扣子谢时暖去拿裤子,她是典型的梨型身材,腰臀比惊人,套装又全是大众牌子的标准码,按照臀围买裙子,腰围就不合适,弯腰时,裙身拉得紧,直往上跑,但裙腰会空出一块,松松地夹着衬衫。 沈牧野心下一动勾住她的裙腰,往上拽。 “沈牧野!别玩了!” 谢时暖果真炸毛,扭身将裤子塞给他,“穿上!” 沈牧野接过,谢时暖扯着裙摆往下拉,警惕地看着他,像只呲牙的小兽。 沈牧野被讨好了,一边穿一边道:“你现在不觉得伯父是清白得了?” 谢时暖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件事,她没准备,整个人僵住,好一会儿才直起身。 “我觉不觉得没有用。” 她绕到沈牧野身后帮他整理衬衫下摆,“三年前,我托叙白帮我查过一次,仍旧是同一个结果,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疑点。” 沈牧野拉上裤链。 “我还看到了我爸生前的录影。” 录影是谢骏跳楼的前一天录的,承认了罪行,表示自己会一力承担,承担的方式录影里没说,后来大家都知道了,用死亡来了结。 谢时暖看完后懵了很久,怎么从档案室里出来,怎么离开警局,怎么上的车又怎么回的家,她一概不记得了,只记得沈叙白一直在身边。 他说,如果她不信,他就不放弃会继续查,谢时暖终于反应过来,对他说谢谢,不用。 以沈叙白的能力,要查什么没有查不到的,最终查出这个结果,她只能认。 “叙白说,你之前遇到阻力确实是触及到了大人物,大人物被这桩事坏了政绩影响了仕途,那是他心里的刺,最好谁都别提,仅此而已,他都不认识我父亲。” 谢时暖拿过皮带给沈牧野围上,他的腰腹坚硬如铁,每一块肌肉都蓄满了力量,谢时暖将顶针插进皮带扣中。 “好了,沈总。” 收拾停当,她后退一步,变回了谢秘书。 沈牧野将袖子挽起露出小臂,嘴里道:“好了?” 谢时暖以为他指的是衣服,她再次打量一番,非常仔细地确认:“确实好了。” 沈牧野上前一步,轻巧地搂过细腰,将人摁至身前挺立的地方。 “我可没好。” 第45章 让你快活 穿衣服的沈牧野比不穿的沈牧野可怕 毕竟,不穿的时候只是肉疼,穿上的时候可能还要心疼。 谢时暖的脸红得滴血,她腰细,沈牧野一只手能便能掌控得彻底,隔着薄薄的衣料,那些蓬勃的欲念千丝万缕缠绕而来。 “沈牧野,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沈牧野手下不停,嘴上更不饶人:“假山那种地方都能让你快活,这里不是更好。” “谁,谁快活了?” 谢时暖推着他,仿佛在推一堵墙,“我不要!你有陈晓玉了,我们必须结束!” “啧,上次明明表现的那么好。”沈牧野露出了残忍的真面目,“难道大嫂更爱野战?” 谢时暖第一万遍后悔假山里的放纵,她想说你胡说我才没有,可又没底气,她眼尾发红脸都鼓起来,心情委实是复杂极了。 “那次是我错了,我很后悔,这次绝对不能再错。” 闻言,沈牧野抬首看她,面色很沉,是山雨欲来的模样。 僵持间,敲门声骤然响起。 “牧野哥!你换好衣服了吗?” 这种时刻,陈晓玉久违的尖嗓子宛如仙音,谢时暖涌起了十足的感激,来得太是时候了!趁着沈牧野愣神的功夫,谢时暖一缩身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疾步往门口跑。 沈牧野也就愣了那么三秒两秒,反应过来后悠悠哉哉跟在后头,淡定地看着谢时暖跑到门前,握上金黄色的门把手却迟迟不往下压。 门外是陈晓玉,门内是沈牧野,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她。 衬衫扣子开了四颗,内衣斜了,裙子歪了,拉链的一面转到了正面,裙腰往上缩,快缩到胸下面了,这幅形象出去,傻子都知道干什么了。 谢时暖松开手,赶紧整理衣服。 沈牧野趁着她整理衣服的时间溜达到门前,他倒是板板正正,纹丝不乱,颇畅快的朗声回答。 “好了,你进来吧” 谢时暖吓了一跳,接着就听得门把手传来转动的声音,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不然沈牧野不会看笑了。 他甚至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门把手往下压了一半就压不动了,门还锁着。 谢时暖长吁一口气。 “牧野哥,门锁住了我进不去,你开一下门。” 一门之隔,陈晓玉不但声音清楚,连跺脚声哼气声都很清楚,谢时暖紧张的小腿肚都在打颤,沈牧野丝毫不怜惜,他双臂撑开,将人压在门上。 然后道:“等一下,这就来。” 言罢,他解开了谢时暖刚扣好的一颗扣子。 “沈牧野!” 沈牧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 “牧野哥,你房间里还有别人?” 陈晓玉的疑惑从谢时暖的脑后传来,她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 沈牧野没有冷汗,他甚至比刚才还要愉悦,谢时暖的扣子扣错了,他笑着帮她重新扣好。 指尖似有若无的划过半托内衣,谢时暖怕的屏息,反倒将胸挺了起来,这颗扣子越发扣的艰难,半天都没扣上。 沈牧野耐心道:“没人。” “可我好像听到……”陈晓玉迟疑了片刻,忽然大喊,“时暖姐!” 谢时暖下意识就要应,嘴张开,立刻被堵住。 连同呜咽声悉数被沈牧野吞了进去。 陈晓玉听见门内有声响,窸窸窣窣的,还有听不真切的喘息,她拍门道:“牧野哥!你怎么还不开门,我要进去!” 这边拍,那边门开了。 沈牧野神清气爽地走出,浑身上下都是沐浴过后的舒坦,熠熠生辉,陈晓玉猝不及防被帅到了,心扑通扑通多跳了几拍,立刻就要往男人身上扑。 沈牧野微一侧身,陈晓玉扑到了胳膊,她不嫌弃,果断挽上,半边身子却往门里探,好像要找什么。 不想沈牧野踏步往前,拽得她差点撞到门上,只能缩回来。 “牧野哥,你真的只是在里面换衣服吗?时暖姐没来吗?” “她不是下去找那个保安了?” “那个保安被警察带走了,下面没人,她不知道去哪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消失,谢时暖才探出头,走廊空无一人,她闪身而出从另一侧下楼。 几人再见面是在一楼,沈牧野和陈晓玉在听策划师最后的推荐,城堡最顶上开了一扇天窗,光从天窗而下,恰好洒在一楼大堂,罩在两人身上。 仿佛是老天在祝福一对新人。 谢时暖垂下头,安静的走过去,不等她打招呼,陈晓玉先道:“时暖姐你回来啦!” “嗯。” 谢时暖举起pad做工作状。 陈晓玉打量她,端正整齐,跟刚才没有太大不同,除了眼尾有点红以外,就是鹅黄色的裙摆有一处半干不湿的水渍。 “时暖姐,你哭过了?” 谢时暖头低得更狠了。 “没有。” 陈晓玉体谅道:“我明白,你爸那事太拖累你了。”她顿了顿,“你裙子湿了。” 谢时暖一怔,忙去摸裙子,只有一小片,差不多要干了,她心虚地抿了抿嘴角。 “可能洗手台沾的水。” 陈晓玉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碧波山的行程就此告一段落,时间也到了中午,沈牧野没留在城堡吃饭,车子开到了距离南雅海湾不远的深藏于老林里的私房菜。 私房菜老板也姓陈,是陈晓玉的长辈,吃饭时坐在席上和沈牧野推杯换盏,言谈间都是长辈的祝福,谢时暖勉强吃了半碗就出去等着了。 孙恒也在外面,见她出来,忙起身。 “谢小姐这么快就吃完了?” 谢时暖在他身边站定,问道:“孙特助,吴栋梁已经交由警方处理了吗?” “嗯。”孙恒瞄了一眼,“谢小姐,沈先生不会为难他,你别担心。” 谢时暖只是没话找话还真的不是担心,但她听得奇怪。 “沈先生交代什么了吗?” “不用交代,你求情的话他一定会考虑。” 孙恒和孙姐一样,对她和沈牧野的关系有莫名的信心,谢时暖轻笑着摇头不再问了。 饭一吃就吃到了下午,赶去南雅海湾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阳光正盛,陈晓玉不想出门又磨蹭了一会儿,转眼四点多了。 谢时暖原本不急,这么拖来拖去,她就有些急了,跟林柏亭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肯定是要迟到的。 “沈总,陈小姐,到时候呢,我们会先安排海边的拍摄,一望无际的大海、晨起的朝阳、郎才女貌的二位,还有两匹阿哈尔捷金马,绝绝对对是独一份!” 南雅海湾方案的策划师比上一个策划师有激情,姓董,讲话都是咏叹调,一不小心就念诗,这份热情感染了陈晓玉,她听得心潮澎湃,频频让谢时暖记录新想法。 沈牧野偶尔插一句。 “是真的金马?” 董策划千盼万盼,盼来他说句话,激动道:“真的,道森集团前两年在这边搞了个马场,不对外开放,他们引进了四匹金马,货真价实,听说是道森集团的少东家亲自挑的,我们这个方案是和道森旗下的酒店合作,不然借不到的。” 海风吹过沙滩吹过棕榈树,吹到了南洋风味的白色长廊下,吹动谢时暖鹅黄色的裙摆和鬓边碎发,她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沈牧野眯起眼望出去,不知是在看人还是看海。 嘴里赞道:“少东家有眼光。” 第46章 替她牵马 谢时暖没听过这种马,好奇问了一句。 “时暖姐,你怎么这都没听过,就是古代叫汗血宝马的那种马,白金色很漂亮的。” 陈晓玉期待的眨眼,“牧野哥,我今天就想试试,你陪我嘛!” 董策划有点为难。 “马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可能需要两位稍等一下,有些手续要走。” 如果只是稍等一下,策划师不会说出口,那证明不止是等一下。 谢时暖盘算着时间,忍不住劝:“晓玉,要不下次我们提前预约,现在匆匆忙忙地找来,玩得也不尽兴。” 陈晓玉嘟起嘴。 “不要,我就要今天骑马!道森集团少东家不就是刘斯年嘛,都是一家人,让时暖姐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时暖姐你说是不是!” 谢时暖这才对上号,这位养马的少东家可不就是刘斯年。 同事一整年,即便马甲被揭破,她也很难把活泼小弟和集团二代画等号,叫小弟帮忙毫无压力,但借少东家的势,她犹豫不决。 “我……” “这种小事何必麻烦人家,就按照流程走,等一下好了。” 沈牧野耐心懂礼貌,众人没话说,好在金诚集团的面子也大,马场特批,没多久马场经理便牵着马来了。 阳光下,这两匹白马闪着金光,通体无一丝杂毛,骨肉匀称腿很长,连谢时暖这种对马完全没有研究的人都免不了被吸引。 驯马师还怂恿她。 “摸摸看,它很乖。” 谢时暖小心地摸了摸它的鬃毛,浓密顺滑油亮,比她的发质好多了,那马也听话,歪着头撒娇。 驯马师笑道:“谢小姐,这匹马之前只跟我们少东家撒娇,你是它第二个喜欢的人。” 谢时暖胆子小,对猫猫狗狗这类小动物都只敢云吸,自己养,一是没时间,二是怕,她小时候被狗撵过两条街,心里有阴影,认定自己跟动物没缘分。 现在碰见一匹这么乖巧的马,她惊喜道:“真的?我也很喜欢它!” 沈牧野睇了她一眼,翻身上马,然后双腿一夹,马冲了出去。 外面是南雅海湾质量最好的沙滩,沈牧野懒得换骑马服,衬衫西裤骑着白马,踏在雪浪般的沙滩上,把一众人都看呆了。 他略俯身,两腿岔开,西裤绷在腿上,透出雄健的腿部线条,操纵着白马矫健的长腿交替奔跑,迅捷的风吹鼓他的衬衫,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雄鹰。 驯马师由衷赞叹:“哇,跟沈总比,别人都在骑驴啊。” 谢时暖知道沈牧野骑术了得,他的马厩里常年养着几匹马,有从小陪伴他长大的老马,有马赛里看中的冠军马。 很久以前他教过她一回,骑的是被他训了很久的小马,但她害怕,坐在马上颠了两圈就坚决要求下来,成为了沈牧野的笑料。 时过境迁,即便她想也已经不够格和他并肩同骑了。 陈晓玉看得着急,忙道:“时暖姐,快扶我上马!” 谢时暖将自嘲咽下去,抬手扶人。 陈晓玉上了马也夹了马腹,马往前溜达了两步,停了,再夹就不动了,她又不敢挥鞭生怕把马惹急了,彼时,沈牧野已经跑完两圈回来了,脸上挂着汗珠,精神奕奕的。 “不会骑?” “会的!就是不大熟练。”陈晓玉赶忙道,“叫人牵着就好了。” 她转了眼珠,可怜兮兮道:“时暖姐……” 时暖姐微笑,然后看向驯马师:“劳烦了,您牵马比较专业,照顾好我们陈小姐。” 驯马师诶了一声便要上前,不料缰绳还没摸到,他先捂住肚子。 “抱歉,我肚子有点疼。” 两个驯马师倒下了一个,谢时暖看向另一个,正要开口,董策划迸发了新灵感。 “陈小姐要不要提前感受下拍摄氛围,放点音乐,咱们走个位拍个小花絮,省得我光说您没感觉。” 陈小姐第二十三次赞同这个策划师,马上答应。 “好啊。”她看向驯马师,“他长得不适合入镜,我要时暖姐来。” 仅剩的驯马师是个胖子,闻言颤动了一下脸上的肥肉,退下了。 谢时暖不想给陈晓玉当马夫,被迫吃狗粮就算了,她不要下场亲自制作狗粮。 她这边琢磨着怎么把这个多事的董策划忽悠上去,那边久不开言的沈牧野道:“放音乐?怎么放?” “有设备,直接就能拉出来用。” “太麻烦。”沈牧野的目光落在谢时暖的头顶,“谢秘书,等会牵马的时候,用手机外放一下给晓玉听个响就行了。” 谢时暖震惊地抬眸,沈牧野戏谑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被她轻松捕捉到了。 她再次领教了他的阴晴不定。 上午,他是护她安慰她的亲密情人,下午,他就变回黑心资本家尽情压榨,中间没有转场也没有过度,沈牧野的两副面孔切换得猝不及防。 令人锥心刺骨。 谢时暖艰难扯动嘴角:“不好这么敷衍吧,晓玉值得更好的。” 不料,晓玉很赞同。 “我觉得也行,就是体验一下嘛。” 沈牧野似乎看出她的不情愿,又加了一句:“折腾设备就得耽误时间,谢秘书也不想吧。” 说得好像他很体谅她似的,潜台词还是威胁她不要让他的准未婚妻等太久。 谢时暖认命地牵起缰绳:“沈总说得对。” 手机只剩百分之五十的电量,谢时暖心痛地开了外放。 陈晓玉走得慢还要听歌加聊天,沈牧野就放慢了迁就着,镜头往上是天造地设一对佳人,镜头拉远,谢时暖这个第三者就冒头了。 她手握缰绳面无表情,目光放在虚无的远方,像个无欲无求的牵马工具人。 谢时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事的,熬一熬就过去了,晚上回市里吃林医生的淮扬菜。 林柏亭的手艺确实很好,但没好到让谢时暖无论如何都要吃的地步,可现在,她心里攒了一股劲儿,暗暗发誓,今晚,哪怕是爬她也要爬去林柏亭家吃饭。 吃饭,成了这绝望的一天里唯一的指望。 慢悠悠走完了一圈,陈晓玉先不过瘾还要再走一圈。 谢时暖的手机热得烫手,她握不住,挂在手腕上晃,歌单的名称是婚礼必备极致浪漫甜蜜,英国歌手唱得甜蜜极了,没感染到她。 陈晓玉听得倒是高兴还跟着哼。 “这首不错,谢秘书你记一下,我的订婚宴歌单里也要……啊!!!” 原本乖巧的白马毫无预兆的腾起前蹄,谢时暖一个反应不及,手还紧紧握着缰绳,当即就被扯了起来。 那马长鸣一声落地就要往前跑,谢时暖则本能地往回拽,但她哪里阻止得了一匹兴奋的马,不需要僵持,立刻就被拖着往前。 她忙要松开缰绳,可缰绳反带住了她的手腕,谢时暖脚下一滑往前扑去,马带起的劲风还拖了她两步,最后狠狠砸在沙滩上。 可还没完,那马不知怎么了,又弹起后蹄。 沙滩上霎时尘土飞扬,谢时暖迷了眼又吞了一口沙子,咳嗽连连。 再抬眼,马蹄已然悬在头顶。 马上就要踏下来。 谢时暖一瞬僵住。 第47章 我哪里做错了 千钧一发之际,金马长鸣一声,掉头了。 它不是自愿掉头,而是被一鞭子抽得掉了头。 挥鞭的是沈牧野。 挨了一鞭的金马再次奔跑起来,掸起的沙子埋了谢时暖满头满脸,她呸着爬起来,抬眼便见沈牧野已然追上了陈晓玉的马。 他没控马,是直接从马背上把陈晓玉抱到了自己的马上,因着一手抓缰绳,他是单臂将人抱过来,小臂上青筋鼓起。 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们纷纷涌了过来,有的扶谢时暖有的去追马,董策划和马场经理则追在沈牧野身后一个劲地道歉。 沙滩旁是遮阳的凉棚,沈牧野纵着马过来,先将陈晓玉送下去才翻身下马。 陈晓玉吓得直哆嗦,下了马仍揪着沈牧野的袖子不放,沈牧野面色铁青,旁边拖着人,一言不发走到谢时暖面前。 谢时暖狼狈极了。 从手臂到手掌全是沙子划出的血痕,细细长长十数道交错成一片血肉模糊,她头发凌乱,一个劲往下掉沙子,衬衫一角从裙腰脱出,领口歪着,露出半截锁骨,膝盖上也是血痕,但没手臂上严重。 谢时暖先看到沈牧野的皮鞋,茫然抬首,没有血色的嘴唇颤了颤,没说出话来。 “怎么回事?” 四个字从沈牧野的牙缝里挤出来,马场经理吓得腿软。 “已经让驯马师去查了,这马训练得很好的,平时性子也很温顺,不应该啊!” 南雅海湾旁边最近的酒店就是道森集团旗下的滨海酒店,一行人浩浩荡荡杀了过去,酒店有医务室,谢时暖和陈晓玉一人一个床。 陈晓玉没受伤,但医生护士全围在身边,她吓坏了,从沙滩到医务室全程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又哭又叫,除了沈牧野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谢时暖只得到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小护士倒是蛮细心,用棉签一点点给她消毒,见她疼得抽气也不喊疼很佩服。 “前天李教授的千金下台阶时扭了一下,脚都没肿,我们碰一下立马就惨叫,好麻烦的。”小护士轻轻贴上胶布,“谢小姐,你还是很坚强的,好了。” 谢时暖抽出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道:“李教授的千金一个人来玩?” 护士一边收拾一边解释:“不是,她来相亲的,拽着相亲对象差点哭晕了。” 是了,能哭爱哭除了天生,大概也是因为有对象可以哭。 像她这种天煞孤星,哭给谁看? 谢时暖回头看沈牧野。 陈晓玉伏在他怀里抽泣,他的手掌拍着她的胳膊,一下一下哄着,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不避讳的温柔关怀。 谢时暖鼻头发酸,深刻感受到了差距。 他安慰她必须要在无人的房间,偷偷摸摸进行,夹杂着欲望和捉弄,是阴暗里爬行的安慰。 陈晓玉不同,是光明正大,蒙受天光和祝福的。 谢时暖垂下眼,忽地一道视线射了过来,她下意识抬眸,看到的却是沈牧野揉着陈晓玉的头,温声道:“已经没事了。” 错觉而已。 陈晓玉抽着鼻子,总算嘟囔出一句完整的话。 “为什么……时暖姐看完手机那匹马就疯了呢?” 董策划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陈晓玉点头:“时暖姐确实看了一下手机,应该是要给我调整歌曲吧。” “这……”董策划为难道,“沈总,刚刚驯马师说原因找到了。” 沈牧野面色一沉:“说。” “马的前胸有被锐器扎过的痕迹,那匹马不是疯了,是疼得跳脚。” 话一出口,四下安静,刚好马场经理接完电话走了进来,他一边说一边擦汗。 “沈总,原因初步确定,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奇了怪了,什么东西能扎到那个地方啊。” 这话摔在地上没人接,马场经理这才觉出气氛有点诡异。 沈牧野松开陈晓玉,嘴角勾出些许弧度,似笑非笑。 “董策划有猜测了是吗?” 董策划挠头:“也不是猜测,就是……马被扎的时候,陈小姐身边没别人……我本能地就怀疑……” 他说着回头,一众医生护士并马场老板也一起回头。 隔壁床的谢时暖正呆呆地看着他们。 “你们怀疑我?” 陈晓玉第一个质疑:“我不信,不可能是时暖姐,她给我牵马的时候手里什么也没拿啊。” “不是还拿了手机吗?” “手机又扎不进马的前胸!”陈晓玉皱眉,“你别瞎说了。” 陈晓玉的辩解却让谢时暖猛地看向手机,董策划敏锐地注意到了,先一步抢走了手机。 手机吊坠上挂着一个半指长的镀金小宝剑,旁边还有个小葫芦,乍一看是装饰用,但其实剑身能拔出来,剑尖颇有力度,谢时暖有时找不到快递小刀会用这个扎胶带,能扎穿。 董策划把小宝剑从剑鞘里拔出来。 “这不是利器吗?” 谢时暖追着他从病床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她的目光掠过董策划看向陈晓玉,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陈晓玉捂住嘴,一副痴心错付的模样。 谢时暖便看向沈牧野。 “你信吗?” 沈牧野没说信,他伸手,董策划心领神会,忙把手机递过去。 手机是正面递过去的,到了沈牧野手上自动亮屏,面部解锁显示无法识别,屏幕咯一声又暗了下去。 连带着沈牧野的脸色也阴沉了。 他翻弄着那吊坠,指腹抵在剑尖上,还没给结论,陈晓玉就抽泣起来。 “牧野哥,时暖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哭着摇动沈牧野的手臂,“如果你没来得及救我,我肯定要摔坏的!” 谢时暖大概明白了,她扶着一旁空置的输液架站稳,冷冷道:“各位,只凭这个就认定是我下的手是不是仓促了点?” 有护士插话:“我也觉得诶。” 谢时暖定了定心,继续道:“骑马的时候,全程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看,我脑子被门板夹了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手,而且,没记错的话,董先生,你身边应该有摄像师在试录才对,如果我真的动手了,拍不到吗?” 董策划噎了一下,马场经理先道:“我去找摄像师!” 摄像师很快赶来,歉意万分地鞠躬。 “那时候刚拍完一轮,还没开始下一轮,就这个间隙,没录。” 没录就是没证据,没证据证明是谢时暖动的手,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事情糊涂了。 马场老板和董策划只得都看向陈晓玉。 陈晓玉咬着唇,半晌,望向谢时暖。 “抱歉,时暖姐,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她眼中涌出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哪里做错了?” 谢时暖也很希望有个人来告诉她哪里做错了,莫名其妙天降一口黑锅。 她深吸气,努力保持镇定。 “晓玉,这里面应该有误会,我真的没有。” “可我身边只有你啊!” 陈晓玉哭吼。 呵,不是还有你自己吗? 第48章 他会救吗 这句话已经到了舌尖,被谢时暖犹豫着吞下了,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再看不出这里面有个局那就白在秘书部干那么多年了。 但糟糕的是,她没证据,没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也没证据证明对方设局。 陈晓玉可以无理取闹,她有那个资本,她谢时暖据理力争却未必有好果子吃,阶级不同谈不了公平,这是沈牧野前两天才提点过的道理,她没忘。 谢时暖胸口起伏了两下,没忍住往沈牧野的方向瞟了一眼,正巧,他也在看她,那目光是审视的,充满凉意,不太像是相信和支持。 谢时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还是道:“信不信由你,总之不是我,有本事报警好了。” 正所谓多说多错,陈晓玉希望她据理力争,不想,这货不上套,她很干脆的躺平耍赖,倒叫陈晓玉一时没了办法。 她小嘴一噘:“牧野哥,你评评理!” 众人的目光也齐齐看来。 沈牧野没什么表情,他慢斯条理地把谢时暖的手机放进口袋,冲医生勾了勾手指。 “晓玉的身体有问题吗?” “绝对没问题!” “谢秘书的伤严重吗?” 医生斜了一眼陈晓玉,斟酌着道:“皮外伤,抹药过段时间就好了,不严重。” 沈牧野哦道:“晓玉,你想我怎么评理?” 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为谢时暖担心,她明明颤巍巍地倚着输液架,可怜极了,但他既不担心她受委屈,也不担心她受的伤,他只问她的想法。 陈晓玉心里甜丝丝,勉强才压下笑意。 “我害怕,我不想跟时暖姐在同一个公司工作了。” 谢时暖抓着架子的手瞬间收紧,全然无觉手掌上的伤。 原来陈晓玉目的是要把她从辰悦赶走。 这个目的实在定得很恰当。 如果定重了,她是沈家长媳,闹过分了以后进了沈家不好做人,轻了,白做局了很没意思。 不轻不重,沈牧野答应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生杀大权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了。 要不要……向他求救? 谢时暖呼吸一滞。 陈晓玉的苦肉计执行不彻底,沈牧野救美心切,她一根头发丝都没掉,而自己是见了血的,于情于理,沈牧野不是没办法救。 可他们已经结束了,不管沈牧野认不认,她是真心这么想,结束了还要让他帮忙,算不算结束得不够彻底? 而且…… 她求了,他就会救吗? 陈晓玉的敌意莫名归莫名,还不持久,沈牧野的恨意可是持续了三年还没完。 谢时暖游移不定,目光匆匆扫过沈牧野都没多停留两秒,就自个儿琢磨起来。 沈牧野一手插在裤袋里,摩挲着那部手机,寒气森森。 “牧野哥~” 陈晓玉催促。 沈牧野没看她,但开了口。 “好。” “不行!” 沈牧野这边说完,谢时暖那边反驳。 “我不接受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沈牧野被打断话头,周身的气息愈发的森冷,压的一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 “你凭什么不接受?” 谢时暖气呼呼的晃着输液架。 “无凭无据,就凭你们几张嘴,岳飞都没我这么冤!”她的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抹下些许湿意,“就算你是我老板,随便开除员工也是违法的,到时我会请律师打官司,绝不会含冤离开!” 沈家长媳和沈家继承人对簿公堂,很带劲的新闻了,只凭这个噱头,谢时暖恐怕连律师费都能省了。 这个威胁角度颇有力度。 陈晓玉噌得坐直,矫健地跳下床。 “时暖姐,现场那么多双眼睛,我身边是谁大家都看得见,你承不承认事实就在那里,大家都不是傻子!” 董策划正要附和两句,不想瞄到了沈牧野的神色,他缩了缩脖子,把话吞了下去。 大家确实都不傻,根本没人敢附和。 谢时暖冷笑:“我也不是傻子。” 陈晓玉的话出乎意料地落了地,她越发恼怒起来。 上午沈牧野救人的画面闪过脑海,她没见过沈牧野那么慌张的模样,虽然只有一刹那。 一刹那后,他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全然不在意泼来的会是什么。 以他的身手,大可以一脚把那老头踹翻,只是那样的话,老头手里的水已经泼了出去,谢时暖或多或少都会沾上一些。 最保险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替她挡下所有。 陈晓玉很不希望沈牧野是这个想法,但除了这种动机,她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为难自己。 陈晓玉越想越气愤,谢时暖却仿佛没注意到她的气愤,还在火上浇油。 “陈晓玉小姐,我自问已经非常尽心尽力在为你做事了,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污蔑我,沈总,这就是你选中未婚妻吗?” 谢时暖一指陈晓玉,“叙白死了就能这么欺负我吗?” 沈牧野的下颌线瞬间绷紧,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陈晓玉再忍不住冲上去猛地一推。 谢时暖仿佛早就料到似的,她的手还没碰到人,谢时暖的身子就往旁边一斜,整个人扑倒在地。 输液架砸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好大声响。 谢时暖缠着绷带的小臂无巧不巧打在输液架的钢管上,疼得她立时闷哼,血红一点点从绷带的缝隙里渗出。 帮她包扎的小护士一声惊呼。 “谢小姐,你伤口裂了!” 陈晓玉诧异地望着自己的手,片刻后,惊慌起来。 “牧野哥,不是我……” 沈牧野满脸阴云,缓缓放下拦截的手臂,冷冷道:“所有人都看见了,晓玉。” 是啊,所有人都看见了。 相较她,谢时暖的苦肉计众目睽睽证据确凿,是碰瓷界的楷模了。 这么一碰瓷,她不好再追究摔马的事,苦肉计对苦肉计,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抵消了。 陈晓玉呆若木鸡。 医务室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一部分劝着陈晓玉坐下,另一部分给谢时暖重新包扎。 沈牧野揉着眉心。 “孙恒!” 孙恒来得迅速:“沈先生。” “带晓玉去休息。” 孙恒应声去扶陈晓玉,陈晓玉却甩开他,黏了过来。 “牧野哥,你听我解释。” 沈牧野没让她黏上,他往前走了两步,陈晓玉扑了个空。 “陈晓玉,听话。”他侧过脸,余光扫过她,“好好休息。” 男人突然叫了她的全名。 陈晓玉被那余光里的威慑定住,低下头跟孙恒走了。 谢时暖被小护士重新上了一遍药,伤口不单裂开了还扩大加深了,医生让她忍着疼,仔细摸了骨头,还好,骨头没问题。 “不能沾水,也别干什么费力的活儿,谢小姐,我劝你养两天再上班。” 小护士看她依旧憋着不喊痛,更加的佩服,便想再多嘱咐几句。 “我跟你说啊” “护士小姐,她知道了。” 沈牧野站在小护士身后,阴恻恻地帮忙回答。 可怜的小护士吓得差点心梗,捧起托盘忙不迭地跑了。 医务室很快被清场,只余两个人。 谢时暖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便先开了口。 “沈总还要扣什么罪名给我?” 第49章 独独没有后悔 谢时暖软软地垂着双臂,掌心涂了药,不能合拢,摊开搭在腿上。 狼狈至此了,她仍要仰头看他,一脸的倔强不屈。 沈牧野伸手:“我看看。” 他要看她的手臂,谢时暖把手背后。 “没什么好看的。” 沈牧野抿着唇,俯身上前,攥住她的上臂,一掰,掰到眼前。 换了绷带没有再渗血,手掌里的小沙粒被清洗过,抹上了棕色的药水,干了后触目惊心的,还散发着浓郁的药味十分冲鼻。 这双手上午还在弹琵琶,灵活地在他的身体上游走,下午便连水也不能碰了。 沈牧野的眸色渐深。 谢时暖别过脸:“沈总看也看了,能把手机还我了吗?” 沈牧野直起身。 “谢秘书觉得无事了?” 谢时暖一僵:“你什么意思?” “谢秘书不是问了,我还要扣什么罪名给你,我来回答。” 沈牧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屏亮了却再次识别失败,耗完了最后的电量,它彻底关机了。 “指纹和面部识别都被你删了,是不是?” 谢时暖心虚的嗯。 “我给的手机,你拿到手的第一件事是删了我,做得很好嘛。” 谢时暖眼神闪烁。 “给我了就是我的,这算什么罪名?” “好,这不算。” 沈牧野将手机举起,晃了晃下面叮叮当当的吊坠。 “伤马凶器我要拿走。” 谢时暖猛地坐直:“不行!” 沈牧野挑眉。 “今天的事我得给陈晓玉一个交代,一个吊坠而已,为什么不行?” 谢时暖膝行着靠近,紧张地看着他。 “你给她交代就是认定我害了她,我不认,你不能污蔑我!” 沈牧野似笑非笑看着她,面色阴鸷。 “那你求我。” 谢时暖瞳仁一缩,不说话了。 “求我不要相信她,说你需要我帮你处理今天的麻烦!” 谢时暖哑声道:“她明显是污蔑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沈牧野,为什么要我求,你为什么不信?” 言罢,她抬眼。 沈牧野胸口暗暗起伏。 “不是你觉得我不信吗?”他一把攥住她的下巴,“于是,你选择以污蔑对污蔑,把水搅浑,谁也追究不了谁,干得漂亮啊谢时暖,不愧是我的首席秘书。” 谢时暖眼圈酸涩,喉头哽咽。 “沈总前两天提醒过我,和陈小姐讲不了公平正义,我听懂了,那我今天就跟陈小姐拼演技,这也不行吗?” 她泛着泪光的眼里有愤怒有不甘,就是没有他想看的。 沈牧野不自觉加重力度,谢时暖疼得皱眉。 “谢秘书的演技确实很棒,四年前我就领教过了。” 他松开手,从隔壁床拿过一把医用剪刀。 在谢时暖还没反应的当口,沈牧野咔嚓一下剪掉了手机吊坠,宝剑和小葫芦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轻响。 谢时暖手忙脚乱跳下床,直奔吊坠。 沈牧野没容她靠近,身形一动挡在她面前,将人抱住。 同时也将吊坠踩在脚底。 “沈牧野!!!” 谢时暖的眼泪掉了出来,“你要给你的女人交代你自己想办法,凭什么用我的东西!她一次又一次找我麻烦,我从没抱怨过一句,这次我只是想保住工作而已,这都不可以吗?!” 她堵得难受,眼泪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把东西还我!” 沈牧野冷眼瞧着,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珠,语气渗人:“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吊坠,因为是沈叙白送的吗?” 谢时暖身子一震。 “这个吊坠你挂了三年多,换手机都不换它,掉色了还当宝贝一样挂在身边。” 沈牧野摁住她的后脑强迫她埋进他的怀中,沐浴露的橙子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消毒水难闻的艰涩味道,刺鼻又刺眼。 “我问过这种吊坠代表什么,庙里的主持说,应该是开过光的吉物,驱邪避凶,保佑人早日康复的好东西。” 沈牧野的大掌抚弄她的头发,耐心地捋顺。 “谢时暖,你从来不信神佛,为了沈叙白也信了。” “我不是……” “可惜,我大哥无福消受,只能我来消受了。” 谢时暖一颗心悬了起来,隐隐觉得不妙。 沈牧野将她打横抱起扔回病床,转身,他捡起小吊坠,嫌弃地打量。 谢时暖顿悟,她立刻求饶。 “不要,沈牧野,我求你了……” 然而,沈牧野一秒都没有犹豫,他扬起手,把小吊坠从窗口扔了出去。 医务室在二楼,外面郁郁葱葱是大片绿植,丢出去基本找不到了。 谢时暖登时呆住。 沈牧野的冷笑变成了狞笑,笑意浓浓,很畅快似的。 “谢时暖,求晚了,下次请早。” 谢时暖颓然地塌下身子,泪珠断线般滚落,落在她的黄裙子上,晕出一个浅浅的圆点。 “因为没让陈晓玉污蔑成功,你就这么惩罚我吗?” 她声音是哑的,哑得厉害,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像个垂头丧气的破布娃娃。 沈牧野一步步走近,撩开那长发,撩至耳后。 “你心知肚明。” 他附身,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他,“只要我没玩够,你就不能走,林柏亭也好刘斯年也罢,都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谢时暖怔然道:“你结婚了还要玩吗?” “玩!” 啪! 不知是因为使了全力,还是因为受了伤,谢时暖的巴掌打完后手都在颤,颤得完全控制不住。 沈牧野或许是没料到她会出手,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他拿舌尖顶了顶腮帮,轻呵了一声。 “这巴掌忍了多久?是不是从酒后勾引我就开始酝酿了?” 酒后勾引,这个用词相当准确,是这场争吵里唯一不存在污蔑的词。 沈叙白去世的一个月后,谢时暖放纵了心底的情意,她没有推开沈牧野,而是顺从地倒在床上,她环住他的脖子,主动献吻,卖力献身,热烈的焚烧已经死掉了近一年的感情。 她当然没醉没糊涂,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肮脏的事情,但每每想起,有羞耻有愧疚,独独没有后悔。 沈牧野再次拂去她的眼泪。 “小学老师应该教过你,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上床也一样。” 言罢,他直起身,扭动着肩颈。 “谢秘书身负重伤,而我的准未婚妻幼小的心灵也遭受了重创,都不容易都得休息,咱们今晚不回去了。” 谢时暖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他。 沈牧野已经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后脑仿佛长了眼,停步回头。 “哦,对了。” 他将手机抛了回去,顺便道:“没电关机了,你没法跟苦苦守候的林医生说抱歉了。” 眼看谢时暖磨着牙,气得哆嗦。 沈牧野潇洒地摔门而去。 第50章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陈晓玉被孙恒送去了三楼总统套间看海静心,但她没空看海,也静不了心。 沈牧野进来时她在和人打电话,嗓子都哭哑了。 见人到了,她嗯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他。 沈牧野接过,恭敬道:“陈爷爷。”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唇角微抿,带出两分戾气。 “没有,晓玉很好。” “已经查清了,不是马前胸的问题,是马蹄,前一晚有人在沙滩上开派对,没清理干净,马踩到了玻璃碎片。” 陈晓玉闻言,瞬间停了抽泣。 沈牧野跟陈爷爷又聊了一会儿才把手机还回去。 孙恒在门外唤他,沈牧野撇了一眼陈晓玉,疾步出门。 “谢小姐不肯留下过夜,我劝了,她只找我要充电器,按照您的吩咐酒店没人会让她……” 沈牧野铁青着脸,拿出烟盒取烟。 还没点。 孙恒便冲他身后朗声道:“陈小姐。” “牧野哥,爷爷已经骂过我了,刚刚是我太冲动了,其实时暖姐怎么会害我呢,她是咱们的大嫂呀。” 陈晓玉怯生生揪住沈牧野的袖子,弱弱道:“要不我去给她赔个不是吧。” 沈牧野的没回头,只有一个冷硬的侧脸。 “你哥跟我说过你的马术是跟奥运冠军学的,晓玉。” 陈晓玉手指微僵。 “太久不玩了,我生疏了。” 沈牧野呵了一声。 “看来你跟我大嫂确实八字不合。”他回身,温柔一笑,“别道歉了,省得你再受伤。” “你……你不怪我?” 沈牧野笑得更深了:“你做错什么了?” 陈晓玉哑然。 爷爷在电话里提点她,沈牧野精明强干眼里不会揉沙子,跟他回话的时候,话客气态度不客气,可见心里是有想法的,让她注意分寸。 她猜测他可能是发现什么了,想试探。 结果反被试探回来。 “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就好好休息。” 沈牧野说完便要走,孙恒心里急,一踏出门便道:“沈先生,谢小姐……” 不想,看起来不辩喜怒的男人骤然喝道:“想走就走,有本事走回去!” …… 谢时暖在酒店上下跑了一圈,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充电。 六星级的酒店竟然连充电设备都没有,这当然不可能,不用问,肯定是沈牧野的吩咐。 他大概一早就想好了,一周七天,非要周五跑到荒郊野外考察场地,还逼着她外放歌曲给陈晓玉听,为的就是阻止她和林柏亭见面。 只要能给她添堵,不管大堵还是小堵,沈牧野一向是什么损招都能使。 毕竟,就算结婚,他都能玩。 谢时暖将弹尽粮绝的手机放进包包,又绕到了医务室的窗台下。 如她所想,下面是宽阔的绿化带,种满了植被,在初夏时节,生长的极为茂盛,人根本过不去,更别提找东西了,谢时暖东转转西看看,还抓了个保洁阿姨帮忙。 一无所获。 她抱着包对着绿化带发怔。 “哎呀,什么东西那么珍贵啊,找不到就再买一个嘛。” 保洁阿姨劝她,谢时暖点头嗯。 她确实可以再买,城南红叶寺,只要钱到位想买多少都行,最近寺庙还合作了新的文创公司,开光的周边设计得很有创意,哪一个都比这一条像样多了。 但这一条是独一无二的。 那天在红叶寺,从不信神佛的她跪在蒲团上,面对着三层楼高的千手观音像,虔诚无比磕了三下,然后默念菩萨保佑。 保佑阿野能度过危险,早日康复,从此一生顺遂无忧,平安喜乐。 拜完了,她被热情的信众带去了法物流通室,生平第一次买了个开光吉物。 那时的想法是找机会送给沈牧野,所以选的是手机吊坠,低调,能随身携带,还不会被沈牧野嫌弃是小姑娘专属。 终究是没送出去。 谢时暖想,或许这是老天爷在告诉她,沈牧野即将步入新的人生阶段,她连同她的祝福都该被丢弃了。 如同丢弃旧时光。 她谢过保洁阿姨,转身便往酒店大门走。 沈牧野不让她充电也不给车,这里是郊区,最近的公交站也得十公里开外,摆明了刁难。 如果是在平时,谢时暖不会硬扛,没得折腾自己。 但今天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 沈牧野越是处心积虑的不让,她越是要吃上这顿饭,见一见林柏亭。 走出酒店范围是长长的公路,道路两旁是葱郁的杨树,幽绿幽绿的,往前一看,看不到尽头。 谢时暖不紧不慢地走着,努力回忆来时一闪而过的加油站在多远的地方,加油站或是公交站,只要能找到一个,就能离开沈牧野的势力范围,先充电,再叫车,肯定能赶回去。 她一边想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劲,然后一走就走了半个小时。 期间偶有车子经过,她试过招手,但车速太快,没人注意到。 天已擦黑,夜风渐渐吹起,吹得谢时暖的小腿宛如灌了铅。 再又一辆车疾驰而去后,她蹲下来休息,本能地想要点开手机看时间却只点出黑屏。 沈牧野以前不会在意有没有她手机的解锁权限,但沈叙白死后,他在意了。 会强迫她录入他的指纹和面部信息。 但他也并不会真的查她的手机。 谢时暖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直到她决定删除时才明白,这是一种宣誓占有的行为。 猎人标记自己的猎物。 以前不会,是因为两人是平等的男女关系,现在会,是因为她是他的所有物。 他有很多所有物,她是之一。 谢时暖将手机重新放回包包,压着膝盖艰难地站起身,绝望地往漫漫长路的尽头望去,一望就望到了一辆车。 是一辆银黑色的库里南。 这是谢时暖遇到的第一辆出城的车,还是豪车,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辆库里南越开越慢,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车灯熄灭,车窗降下,一个年轻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神情从迷惑到惊喜。 “时暖姐?真是你!” 说着,刘斯年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诶,你不是跟沈总出差去了吗,怎么……” 话没说完,他停住了,谢时暖的情形是一眼可见的不妙。 脏破的白衬衫,绑满绷带的双臂双手,还有红肿的眼睛和颓丧的长发,拍下来可以直接塞进恐怖游戏,当个颇有存在感的反派。 刘斯年收起笑容,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肩。 “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谢时暖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刘斯年……” “到!”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谢时暖激动地踮起脚尖,抱住了他。 第51章 女友最大 刘斯年被这一抱,抱得懵了,手悬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还没等他懵完,谢时暖退了回去。 她尴尬道:“我还以为今天要露宿街头了,没想到会遇到你,我太激动了,抱歉。” 刘斯年慢慢垂下手,那一瞬的柔软清甜像个突如其来的气泡,还没抓,就破了。 他皱起眉:“先上来再说。” 谢时暖脆生生的答应,积极的跑去副驾准备拉车门,不想,刘斯年跟在后头,先一步拉开了。 库里南底盘高,谢时暖一手按着座位正要往上爬,腰就被环住了。 刘斯年将她打横抱起,极为小心地塞了进去,坐定,又仔细地给她系上安全带。 全程避开了她的手。 谢时暖越发不好意思:“谢了,其实我手掌还好,只是擦伤,可以自己来的。” 刘斯年确认了安全带无误,抬眸。 “你不是我女朋友吗,有什么好谢。” 彼时,天已经黑了,公路两旁路灯亮起。 刘斯年是迎着路灯站着,灯光下,黑色的连帽衫和冷白的脸,对比出一种异常凌厉的英俊,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他难得没带着笑,眸光明亮又浓烈,竟让谢时暖一时别不开眼。 刘斯年没有化解这份短暂的异样感。 他将车门关闭,绕了半圈坐进驾驶室,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好了,是不是要回市区?” 谢时暖点头:“但你看起来是要出城?” 刘斯年启动车子准备调转方向。 “道森集团在附近有个马场,今天出了点事,马场经理吓得给我连打了五通电话,催命一样,叫我一定要过来救命。”他转动方向盘,“没事,那家伙就爱大惊小怪,明天再去也一样,还是先说说你吧,被拦路抢劫了?” 库里南在前头的转弯处掉了个头。 “马场经理没告诉你具体出了什么事吗?” 谢时暖扭着包带。 “他说得乱七八糟,什么沈公子什么陈家小姐什么马发癫了,摔了个……”刘斯年突然顿住,“是你摔马了?” “一半一半吧……” 谢时暖决定和盘托出……一部分。 车子驶上回程的路,刘斯年放慢了车速,尽量让行驶足够平稳。 “那匹马性格很温顺,多半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沈总没调查?” 谢时暖看向窗外。 “调查了吧,我没听。”她敷衍道,“我只想回去。” 刘斯年看她一脸的心如死灰,便是有什么瞒着,说不出口。 “陈晓玉又刁难你了?” “没有。” 回答也气若游丝。 刘斯年听得不舒服,下意识就去摸烟盒,摸到了却又抽回来,放回方向盘。 好一会儿,他才道:“时暖姐,你藏着的那个男人是沈总吗?” 谢时暖猛地地转头,满脸惊恐。 难道刘斯年抓到了什么马脚? 不该啊,但如果他真抓到了,会不会影响沈牧野。 刘斯年固然是个热心肠,可他背后是道森集团,万一道森集团想跟金诚集团过过招,抓到了这个把柄…… “开玩笑的啦。” 刘斯年骤然一笑,“看你心情好差的样子,逗你一下,他是你嫡亲的小叔子,我知道。” 谢时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这种玩笑不要乱开,怪吓人的。” “不开不开,送我们胆小的时暖姐回家。” 刘斯年一脚油门加速,前方一阵猛烈冲力。 谢时暖抱紧安全带纠正:“不是回家,是送我去……斯年,后面是不是有辆车?” 刘斯年闻言,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了一眼。 后面确实有辆车,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限量款,全球27辆,其中二十辆还没生产出来,能提前七辆的人都是富贵里的富贵。 在郊外看到豪车不稀奇,富家子们的跑车多,憋久了出来飙飙野车,互相过个瘾是大城市的传统项目了。 但这辆车却在毫无竞争对手的公路上飙起来。 短短半分钟时间,两车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大截。 “这车不是在追我们吧。” 谢时暖扒着椅背,密切观察动向。 刘斯年没说话,他踩着油门再次加速,阿斯顿马丁也再次跟进,距离没拉开反倒又缩小了。 “恐怕你说对了。” 话音刚落,阿斯顿马丁就超车了。 郊县的公路是新修的,宽敞笔直的三车道,阿斯顿马丁放着大道不走,非要紧贴着库里南,擦边超车,最近的时候几乎要撞上后视镜。 谢时暖瞪大了眼睛目睹了全程,超车的瞬间,她看见了司机的身影,深紫色的一抹,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辨识,阿斯顿马丁又是一个嚣张的甩尾。 像只急停的猎豹,不管不顾,横插在库里南车前。 刘斯年一句粗口还没爆完就被迫猛踩刹车。 豪车对豪车。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库里南在马上要撞上的须臾里停住了,艰难地打了个平手。 刘斯年大口喘气,怔怔望着前方。 前方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男人。 紫衣黑裤领口敞着,嘴里叼着半根烟,落拓又潇洒。 他双手插袋,不疾不徐走过来,走到库里南的副驾旁,曲指头敲了两下车窗。 “下车。” 刘斯年要摁下车窗,谢时暖忙道:“不要!” 她不肯转头,手掌又抓不紧东西,只能用指头搓裙摆,额头都是冷汗。 刘斯年只得先下车招呼。 “沈总。” 沈总直起身,隔着车顶望过来。 “刘公子。” 刘斯年笑道:“沈总太客气了,叫我刘秘书就好。” 沈总也笑:“那么刘秘书,你为什么在这里?” 刘斯年挠头,不大好意思。 “马场经理叫我来的,您骑的马是我家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先替它俩道个歉,惊吓陈小姐了。” “陈小姐就在前面的滨海酒店,苦苦等着你的道歉,快去吧。” 刘斯年哎了一声就要往车里钻,钻到一半反应过来又退出来,尴尬笑。 “忘了,得先送时暖姐回市里。” 沈牧野就那么瞧着,唇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看起来是笑,细看又阴晦。 “不麻烦了,我来就好。” 刘斯年摇头:“怎么是麻烦呢,女友最大。” 沈牧野没接腔,小臂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 刘斯年扫了一眼车里的谢时暖,她正看着车窗,沈牧野那边的窗,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落寞的侧脸。 “沈总,您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我家时暖姐工作了一天,该休息了。” 沈总嗤笑:“你家?刘秘书和我大嫂订婚了还是结婚了?” 刘斯年一僵。 “什么都没有就要从我们沈家抢人,软饭硬吃可不行啊,刘公子。” 刘斯年愕然。 谢时暖长叹一声,猛地推开车门。 沈牧野不妨她的突然袭击,饶是身手矫健,也难免被车门顶得躬身。 “今天的工作我已经做完了,沈总。” 谢时暖从车上下来,挺胸抬头站得笔直,隔着车顶挡着刘斯年,维护的姿态摆得到位。 “现在,大嫂想和我家亲爱的共度周末了,五弟。” 第52章 今晚不行 沈牧野阴鸷极了,牙关处鼓起:“你再说一遍。” 谢时暖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顺从,在沈牧野的气头上火上浇油是自讨苦吃,吃不吃淮扬菜,要不要今天回市里,对她来说,其实都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现在跟沈牧野走,说些好话让他顺气,做个姿态让他惩罚,事情翻篇了,日子照旧过。 但昨天可以,明天或许也可以,只有今天不行,今晚不行,现在这一刻,不行。 “我说,五弟,我要跟我的男人度周末,就像你要和你的女人度周末一样。” 谢时暖粲然一笑。 “说得够明白吗?” 沈牧野额角的青筋暴起,一把攥住谢时暖的腕子。 那腕子是她伤得最重的地方,谢时暖立刻痛呼出声,沈牧野猛地松手。 他胸膛一起一伏,下颌线紧绷,幽潭一般眸子深深看着她,像是要洞穿她的肺腑。 谢时暖受不住了。 她钻进车中,对刘斯年道:“亲爱的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刘斯年反应很快,迅速坐回驾驶位,门一关,油门一踩,丝滑地绕过了阿斯顿马丁。 谢时暖从后视镜里看着沈牧野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小点一直没动,谢时暖便也不动。 她脱力般坐在副驾,目光就那样放在后视镜上,直到镜子里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公路也不肯移开。 刘斯年没有打扰她,返回市区的路途里,车中只有苦涩的沉默。 过收费站的时候,刘斯年到底没忍住摸出一包纸巾递过去,不想却被推了回来,谢时暖转头,脸上没有一丁点泪痕,只有木然。 “沈总跟他大哥关系很好,所以……所以对我有心结,把你牵扯进来实在很不好意思。” 谢时暖说得郑重,刘斯年不敢调笑。 “没关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懂。”他同情地看着她,“等下回家了好好休息,睡一觉,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再说。” 谢时暖长睫颤动,嘴唇蠕动了两下。 “我不回家,你送我去这个地址,我答应了一个朋友,不能失约。” 刘斯年不解。 “你都这样了还要赴约?什么朋友这么重要?” 谢时暖苦笑:“正是因为这样了,我一定要赴约。” 她没解释为什么,毕竟连她自己也很难解释,因为林柏亭特别重要吗?因为淮扬菜特别好吃吗? 当然不是,那是什么?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定要去。 刘斯年不再多问,驾着车去了她报出的地址,路上,谢时暖用车载充电器给手机充了电。 一开机,林柏亭的来电信息刷了屏。 在距离他们定好的见面时间晚了近一个小时的时候,谢时暖来到了a大老校区的校门口。 车还没停下,她便在保安亭前看到了林柏亭。 他不知站了多久,二十分钟前的通话里听着就是在外面。 车子停稳,谢时暖跳了下来,疾步走到近前。 “让你久等了。” 林柏亭蹙着眉,将她周身仔细打量了一遍。 “不吃饭了,我们去医院。” 林柏亭说着便要动身,不想谢时暖却拦下:“不要,柏亭,我来这里是吃饭的,你做我吃,礼物后补。” 林柏亭疑惑的转眸,这才注意到除了狼狈以外的东西。 她太不对劲了。 像是一根弦绷到了极点,全靠一口气吊着,气没了马上就得断。 林柏亭说:好,我们吃饭。 说完,他望向后面的刘斯年。 “谢了刘先生。” 刘斯年没下车只扬了扬手全做回应,然后,识趣地离开。 林家在校园里。 林柏亭出身书香世家,祖上连着三四代都是大学教授,最早那位更是上了历史书的知名学者,刚解放那会儿,在a大的老校区分了一栋带花园的二层小楼,对面就是a大知名景点望月湖,小楼是战争年代英国人修的,欧里欧气,现在也成了a大的风景之一。 一代传一代,小楼到了林柏亭手上,年深日久,这老房子其实已经有不少毛病,可相比市区豪宅,他还是更爱这里。 安静,深沉,住得舒心。 林柏亭护着谢时暖沿林荫小路绕过望月湖,月光下的湖面静谧宁远。 谢时暖一边看湖一边听他讲往事。 林柏亭擅长讲故事。 他讲林家某个祖辈参与设计a大数学系的红砖楼时,是如何跟英国校长争执话语权,又讲望月湖之前其实没名字,是有个著名文学家写了篇抒情散文火了,才得名。 他没有问一句为什么一身伤,为什么不去医院,他只讲自己。 终于到了小楼门前,林柏亭推开门。 “时暖,我今天发挥得不错,待会儿你要多吃一点。” 暖光从门内透出,照顾林柏亭的佣人阿姨冲她微笑,热情招呼她进门。 谢时暖机械的迈步,僵硬的走到餐厅,餐厅的天花板上是彩绘吊灯,灯下是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又热了一道,可能滋味不如刚出锅的时候了。” 林柏亭为她拉开椅子,“下次……” 他没说下去,谢时暖突然捂着脸哭了。 仿佛在沙漠中走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一样,谢时暖几乎是号啕了。 她趴在饭桌上,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林柏亭无措的站在一旁,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谢时暖知道他肯定很为难,自己的样子也肯定很难看,但是她没办法,她得放声大哭。 佣人阿姨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只能朝林柏亭招手。 “柏亭少爷,这……要不要劝一劝?” 林柏亭摇头,低声道:“贺姐,你把二楼的客房收拾出来。” “好,我把床铺软点,让谢小姐好好睡一觉,睡饱了心情就好了。” 林柏亭笑道:“我睡客房,让她睡我的房间。” 谢时暖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再起身时,饭菜已经凉了。 林柏亭耐心地坐在一旁等着,见她摸眼睛,关切道:“困了?” 谢时暖点头。 “饿不饿?” 谢时暖摇头,片刻后,又点头。 她歉然地看着一桌子的菜:“我……我要吃饭。” 林柏亭倏地笑起来。 “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不是错,我的菜随吃随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困了就去睡吧,房间贺姐已经收拾出来了。” 谢时暖被他哄起来,送进卧室。 这间卧室一面墙两扇窗,窗外是绿树和湖水,另一面墙是一墙的书,老旧而密实。 大床身在其中,温暖又安逸,谢时暖觉得没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休息了。 林柏亭嘱咐贺姐照顾她,待她洗漱完,他又敲了门。 谢时暖拉开门,林柏亭站在门外,递来一杯水和一片药。 “睡不着就吃一粒,时暖,不论有什么过不去的,都先睡个好觉,知不知道?” 春风拂面一般。 第53章 她喜欢沈叙白 谢时暖吃下了那颗安眠药,不知是这房间太过温馨还是药效实在很好,或者说她确实累了。 一闭眼,三秒钟入睡。 这一觉安稳得连个梦都没做,是这几年来少有的好眠。 翌日醒来,已是早上九点多钟。 谢时暖是被鸟叫声吵醒的,临江府是高层,天天俯瞰众生,她委实很久没听过这么热闹的鸟叫虫鸣,她懒懒地扭过头,望着外头跳来跳去的小鸟发愣。 事实上,这不是她第一回来林柏亭这里避难,只是上回没有留宿。 但论难堪,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那次她淋成了落汤鸡,林柏亭收留了她,借她地方清洗又煮了饭菜,她捧起碗吃着菜,吃着吃着开始掉眼泪,吓得林柏亭以为她是被难吃哭了。 谢时暖翻身侧躺,对着绿油油的窗外美景。 这回进步了,没吃就号啕了,丢脸丢到家…… 谢时暖幽幽叹了口气,有点后悔。 一觉过后,胸中鼓动的豪气全泄了,理智占据了高地。 终于能好好想一想,一个底层社畜跟盛怒的老板对着干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是普通老板也就罢了,这个老板还是沈牧野。 三年中,他们不是没有过争吵,但没到这个地步,而且之前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更不是她的直属上司,影响的范围有限,现在……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真不好说会不会就遂了陈晓玉的要求,把她解雇了。 如果他的脾气再大一点,波及无辜,林柏亭和刘斯年可都在他那边挂了号。 谢时暖沮丧地爬起来。 放狠话固然很爽,但苦肉计可能白施展了。 好在周末有两天,她有时间思考怎么应付爽过后的烂摊子。 她将沮丧带至早餐,林柏亭担心,屡屡投来关切的眼神。 “没睡好?” 谢时暖摇头:“睡得很好,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她说着笑了,笑容里满是歉意,“柏亭,总让你看到我很狼狈的样子。” 林柏亭也笑:“那或许是因为……老天觉得我很适合驱散你的狼狈,安排我在这里等着你。” 谢时暖听得心头一暖,抬眸望去,林柏亭却又去夹菜了。 随意自然,不给人带去半点压力。 谢时暖叹道:“你这里像我的避风港。” 林柏亭夹菜的手顿了顿。 “听起来我很重要的样子。” “很重要!你的医术对病人很重要,你的家对昨天的我也很重要!” 谢时暖的眼睛亮晶晶,点头如捣蒜,令林柏亭没来由地想起磕松果的小松鼠,他不由起了玩心。 “对今天的你就不重要了?” 小松鼠果然愣住,支支吾吾的找补。 “那当然都很重要……” “逗你的。” 吃完了早餐,谢时暖不愿再呆,林柏亭也没有多留。 “回去后记得换药,不想去医院去诊所也可以。” 林柏亭站在卧房门口,谢时暖背对着他整理包包,一抬头便看见一整面的落的书架,昨晚她匆匆扫过没细看,现在定睛一看,发现大部分是医学书籍,立刻明白了。 “柏亭,这是你的房间?” “嗯,我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住在这边,后来也住过别的地方都不如这间房睡得舒服,所以……” 他不好意思道:“我想昨晚的你,大概需要一场酣畅的睡眠,这间房是我心中最能提供这种睡眠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床品都是新的,你放心。” 谢时暖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听他解释,忙摆手:“你考虑得很好,这间房确实很舒服,不过我睡这里了,你睡哪里?” “客房。” 谢时暖怔然。 是她堵了一口气非要吃这顿饭,不管不顾闯进人家的家也就罢了,还抢走了人家的房间。 林柏亭同样怔然,女人站在窗前,后面是绿油油的窗子,生机盎然里是她的迷茫和虚弱,林柏亭不自觉上前,几步后才停下。 停在她面前。 “时暖,这一次是不是又跟沈牧野有关?” 他说又,因为,上一次也跟沈牧野有关,且是众目睽睽。 那次,沈牧野在病房里就发了难,是被沈叙白强行压下。 为了大哥的身体,他咬牙忍住,待她出来,将她拉上了车。 车子开出医院开到了某个空荡的街角,沈牧野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质问。 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沈叙白,是不是被迫的,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m国遭遇了什么,还问她究竟有没有一分钟是爱过他的。 谢时暖回答了前两个,没回答最后一个。 她说不是被迫,她喜欢沈叙白,她说她当然知道他在m国出车祸了。 “和一群纨绔飙车飙上头,翻车了,谁不知道?”她讥诮道,“沈牧野,你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永远有人给你撑腰,你可以整日不干正事风流潇洒,我不行,我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男人给我依靠,明白了吗?” 谢时暖觉得,那一刻她的演技应该能吊打娱乐圈大部分小花了。 这精湛的演技成功骗过了沈牧野,那天他的表情令她终身难忘。 在那天之前,谢时暖从没想过一个向来纵横睥睨的男人会骤然变得脆弱,好像马上就要碎了。 那天的气氛也很妙,她刚被赶下车就下了场暴雨,雨势很大,特别适合伤心痛哭。 林柏亭找到她时,她正哭的天塌地陷,比之这一回的形象算是半斤八两。 谢时暖半晌没回话,林柏亭了然。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但叙白已经走了三年,竟然还没释怀吗?” 谢时暖不太自然地转眸:“应该快了。” “我看未必。” 林柏亭接得很快,“时暖,前些时候的案子警方给你确切的说法了吗?” “没有,我问过两次,都说是在查让我耐心。” 谢时暖听出话意,“是不是有问题?” 林柏亭默了片刻道:“我托父亲打听了一下,他在政法口有些朋友,那边的意思是,这个案子非常简单,第二天就破案了。” 谢时暖愣然,林柏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案子是简单的,不简单的是背后的人。 “有人压了这个案子,对方来头不小,是隔壁贝市政法方面的大人物。”林柏亭吸了口气,“姓陈。” “姓陈……” 林柏亭缓缓道:“相信你也听说了吧,沈陈两家有意联姻,牧野和陈家的孙女,虽然我不明白,他们联姻为什么会波及你。” 谢时暖晃了一下。 原来那两个歹徒叫嚣的雇主是陈家,那就不意外他们会那么嚣张了,有陈老这么一个大佛在后头,谁敢追究? 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有了解答。 沈牧野既然发现了端倪,说不准一早就调查出了幕后主使是谁,他不动声色等着陈晓玉出手后才登场,亲手拿下陈家一个把柄。 他当然会配合陈家压下这个案子,因为他要以维护陈晓玉的行为来表明自己联姻的诚心,好让陈家放心。 而她谢时暖呢? 炮灰、棋子、一个傻子。 这符合金诚集团小沈总这几年的作风,任何事,利益当先。 原来比被折磨更让人心痛的是被利用。 “时暖,你还好吗?” 林柏亭见她咬唇不语,担忧道。 话音未落,贺姐急匆匆上来。 “少爷,外面有一位沈先生,说是来找谢小姐。” 第54章 比什么都可爱 沈先生是谁,除了贺姐,没人不知道,林柏亭眉头蹙起望向谢时暖。 “你要是不想见,我替你去见。” 谢时暖指尖发冷,捏着包,说不出话来。 林柏亭不再犹豫跟着贺姐下了楼。 门开,沈牧野抬首,他眼中有热切一闪而过,转瞬成了漠然。 “林医生,我大嫂呢?” 他站在台阶下,乘着院中阳光,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怎么看,怎么是英姿勃勃的大好青年,但林柏亭从那完美的皮囊下嗅出了崩坏的味道。 “谢小姐在里面。” 沈牧野闻言抬步上阶,林柏亭将身一挡,拦住了他。 “沈先生,她不想见你,你再往前就是擅闯民宅。” 沈牧野冷笑道:“林医生,是她不想见我,还是你非法囚禁,不让她见。” 林柏亭也冷笑:“我不像沈先生,不会强迫别人。” 小楼就这么一道门,林柏亭一挡,颇有效用。 沈牧野只得停步,森然地看住他。 “说得真好听,林柏亭,你什么心思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他讥诮道,“我大哥知道你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觊觎他的太太了吗?” 林柏亭的脸色唰地一变。 “在救治他的过程中,你保证没有一点私心?他对我们宣布患病时就已经没救了,他究竟有什么必要隐瞒,你给了他什么建议?林柏亭,你答得上来吗?” 林柏亭拳头握紧,一把揪住沈牧野的衣领。 “对叙白的救治我已经尽了全力,信不信由你,至于其他,你不该问我而该问问你们沈家,究竟做了什么让叙白不能和盘托出!沈牧野,妄想症也是病,你该去看医生,而不是对着无辜的人发疯!” 这是贺姐头一次见林柏亭发怒,吓得后退。 她印象中的柏亭少爷,小时候乖巧听话,长大了温文尔雅,教养和修养令他无论多生气都会尽量体面地表达。 现在,很不体面。 可见这位沈先生是有多让他讨厌。 “无辜?是你无辜还是谢时暖无辜?”沈牧野忽地低声道,“林柏亭,她和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清楚吗?” 林柏亭呼吸一滞。 “要不要我告诉你?” 沈牧野任他揪着,不疾不徐地笑,像个预备捕食的野狼。 贺姐被那笑骇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想起要去劝,一个人却先她一步。 沈牧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林柏亭身后的身影,他狠狠甩开林柏亭的手,趁着他站不稳的功夫,迈进了小楼。 “沈总。” 谢时暖唤了一声,瞪着幽怨的眼。 她肩上背着包,手里拎着纸袋,换了衣服,不再是昨天的套装而是一条浅蓝色棉布长裙,意外合适她淡雅的气质。 谁替她换的衣服,又是换的谁的衣服? 沈牧野的眸光瞬间一暗。 “谢时暖,跟我回去。” 他说着就要去拿她手里的纸袋,谢时暖一侧身躲过了。 “我有脚,自己能回去。” 语气又凉又怨,显然气还没消。 “我偏要送你。” 沈牧野话蛮横,行为更蛮横,他长腿迈得快,一歪身,又要去拿纸袋。 三转两转的,谢时暖躲不及转晕了,纸袋就被拿走了。 纸袋里装的是换下来的破衣服,沈牧野拿完了这个又要拽包,谢时暖一闪身跑到了门前,没让他得逞。 她吸了口气,先对林柏亭道:“柏亭,我先走了,真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柏亭担忧道,“别勉强,如果你不想,不会让他带你走。” 谢时暖还没回答,沈牧野已然上前,他环住谢时暖的肩膀,略一用力,将人按在臂弯里。” “林医生,我们自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谢时暖挣脱,那手臂铁钳一样,她只能放弃。 “柏亭,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们改日……” 再约。 两个字没说完,沈牧野就将她抱起,因着另一只手拿着纸袋,他是单臂环过她的膝窝,托住臀将她半扛在肩上。谢时暖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反应过来后又要松手。 “沈牧野你放我下来!” 沈牧野步履不停,出了小楼,一拍她的屁股。 恶声恶气的威胁:“我心情不好,想要林柏亭平安就老实点!” 一句话,谢时暖垂下手,任由他将她丢进车中。 林柏亭追了出来,可沈牧野动作更快,油门一踩半秒都不等。 贺姐跟在他身后,好一会儿才感叹:“这位沈先生听着应该是谢小姐的小叔子啊,怎么看着不大对。” 林柏亭的紧握的拳一直没有松。 …… 沈牧野驾驶的仍是那辆阿斯顿马丁,穿过半个校园,惹来无数眼球,谢时暖捂住脸,生怕被拍到。 “是防窥玻璃。” 谢时暖闷闷嗯了一声,手仍不放下。 沈牧野不催,出了校门才道:“裙子谁换的?” “贺姐。” “林柏亭买的?” “他姐姐的旧衣服。” 谢时暖放下手,不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替我早死的大哥打听打听,魅力无限的大嫂和她的追求者进展到哪一步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谢时暖听得气闷,换衣服跟进行到哪一步有什么关系?!她正要质疑,猛地想起之前在酒店,他的衣服就是她亲手换的。 这套衣服现在还穿着他身上,衬衫有些皱,裤子也没那么挺括了,沈牧野的下巴颏上生了些青茬,莫不是他一晚上没睡吗? 大概是哄陈晓玉哄得没空睡。 谢时暖哼道:“我们是普通朋友,没你想的那么肮脏。” 沈牧野嗤笑:“肮脏?随口问问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 谢时暖红了脸。 她脸皮薄,随随便便讲两句都能羞红脸。 其实不止脸,其他地方的皮肤也薄,捏一捏,揉一揉,吸一下,白瓷一般的肌肤会泛起淡粉。 有一段时间,沈牧野爱逗她,哄着她配合,就是想看她局促扭捏的样子,羞得脚趾都蜷起,比什么都可爱。 绿灯亮起,沈牧野将目光移回前方。 “你的小男友呢?” 谢时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刘斯年。 “不关你事。” “谢秘书工作到一半就跑路,作为被你丢下的老板不该问候一声?” 沈牧野空口白牙扣帽子的能力又进步了,谢时暖怒目而视。 “我的工作做完了!那是下班时间!” “我说下班了吗?” 谢时暖哑然。 严格来讲,老板没下班,做秘书的也不能下班,场地考察确实还没有正式结束,沈牧野说她旷工都没毛病。 谢时暖用力坐了回去。 “那你想怎样……为了你的女人我已经工伤了,非要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话语里是满满的委屈,脸也是鼓的。 沈牧野停稳车,伸手去戳。 “你不是我的女人?” 她不是,她只是她的猎物。 谢时暖喉头酸楚想要偏头,不料男人坏心,手一滑捏住腮边肉。 “晓玉的实习生涯结束了。” 第55章 颤悠悠兜在手肘上 谢时暖心头一跳。 “她要转正了?” 沈牧野解开她的安全带,人凑近了,女人的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转,警惕且防备。 她能在林柏亭家酣畅入睡,能和刘斯年肆意谈笑,但警惕他。 谢时暖不高兴时眼睛瞪得尤其大,澄明的瞳仁上映出他的身影,她以为是在震慑,实际上,是一种不自知的勾引,沈牧野不觉沉了声。 “你希望她转正?” 谢时暖垂下眼,心不甘情不愿。 “我希望不希望有什么用,沈总的女人沈总说的算。” 沈牧野不语,只凝着她,谢时暖越发不自在起来,挪动着想走。 “下周开始,她不会再去辰悦。” 谢时暖抬眸。 不会再去辰悦的意思是……未来女主人体验生活结束要安心待嫁了? “那你呢?” “我?” “你……也要离开了吗?” 沈牧野想从那双眸子里看出点什么,却先看出一丝期待,她居然期待他走。 他冷哼道:“想得美。” 言罢,倾身吻住。 这个吻霸道热烈发泄似的,恨不得拆吞入腹,谢时暖呼吸不顺,无力挣开桎梏,沈牧野还嫌不够,他将她从副驾抱至驾驶位,迫得谢时暖不得不分开双腿坐在他身上。 柔软抵着坚硬,激得她直往后挺。 可尚未缓口气,那吻就又追来了。 蛮横极了。 浅蓝棉布裙的前胸是系带式的,沈牧野一边吻一边解。 细细的带子缠在手指上,他手指灵活,一拉一扯,顷刻,裙子滑下一半,颤悠悠兜在手肘上。 “谢时暖,不许穿别人家的裙子。” 他一点点吻着她的下巴,沙哑的嗓音魅惑至极,引着诱着让人堕落。 “你……你……管我。” 谢时暖的手推在他的鬓发间,是要拒绝的,只是生理反应实在太要命,她抽不出力。 沈牧野的闷笑从胸前传来。 “我只管你。” 谢时暖心跳加速,眼中蓄出一汪湿润。 “骗人,你管的是陈晓玉。” 沈牧野闻言停了下来,仰头看她,情动令他眼底暗流涌动,面色潮红,仿若追击的猎豹。 “吃醋?” 谢时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我的案子是不是已经查清了?” 话一出口,车内氤氲的暧昧立时冻结。 情潮褪去,沈牧野的目光宛若冻结的幽潭,深不见底。 谢时暖看不懂,但能听懂,她听见他说:“没有。” 心里有什么东西啪嗒一下碎掉了。 谢时暖垂下眼皮,吸了吸鼻子。 “放我下来好吗,我手疼。” 沈牧野没应声,他忽地收紧手臂将她压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谢时暖不挣扎,由着他抱,只软软地垂着头。 半晌,沈牧野道:“好。” 棉布裙子的带子被重新系好,谢时暖无精打采地回了家。 沈牧野斜挎着她的小方包,手里提溜着一个牛皮纸袋,不伦不类跟在后头,把孙姐吓了一跳。 她绕着谢时暖转圈。 “谢小姐,你骨折了?” 谢小姐没精神解释,趴在床上,指着外头。 “你问他去。” 孙姐当真去问沈牧野,沈牧野的回答是给谢时暖换衣服。 孙姐翻出睡衣给谢时暖换上,刚换完家庭医生就登门了,重新上药包扎。 沈牧野在家庭医生走后没多久也走了,他们谁也没再提案子,罕见的有默契。 一出临江府,孙恒就收到了新指示。 沈牧野递给他一个纸袋。 “清洗过后还给林柏亭。” 孙恒接过纸袋坐进副驾,沈牧野则倒在后座,整个人是紧绷过后的放松,腿岔开,身体后仰,缓慢地揉捏着眼角。 “半山公馆。”孙恒吩咐道。 “去什么半山公馆?”沈牧野斥道,“陈晓玉给你塞红包了?” “冤枉啊沈先生,陈小姐已经知道您是昨天半夜走的,各种电话轰炸跟我打听您到底去了哪里,还威胁说要跟陈老告状。” 孙恒举起手机,非常委屈。 昨晚沈牧野几乎是这边说随便她,那边就追了出去,开的还是那辆刚提的阿斯顿马丁,居然没追到。 回来后,他的脸色精彩极了,孙恒当时就想能把沈先生气成这样,谢小姐出息了。 到了深夜更劲爆的消息传来,谢小姐居然留宿林家,这就不止是出息了,这是太岁头上蹦迪了。 沈牧野半夜离开酒店时,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孙恒真想报警。 “那就让她告。” 沈牧野的声音懒怠,夹杂几分不耐。 “沈先生,陈老要是有意见,老爷子那也瞒不住。” 沈牧野摸出烟盒,刚拿出一根,电话响了。 “妈,找我有事?” “牧野,你怎么把晓玉丢在酒店自己跑了呢?她等了你一整晚,你好歹哄两句啊!” “……薛女士,实话告诉我,陈晓玉是不是你的私生女,不然你怎么天天护着她,冤枉你儿子?” 薛南燕被儿子的脑洞惊得手机差点滑出去,她怒道:“臭小子我为了谁?但凡你听话我需要到处给你擦屁股吗?以前喜欢谁不好喜欢姓谢的小妖精,如果不是我出手及时,你早跟你大哥一样被她吸干精血了!” 沈牧野捏折了那根没点燃的烟,语气森冷:“好好的又提她做什么?” 薛南燕越想越气:“要不是她笨手笨脚晓玉能摔马?” “她真摔了那我救的是鬼?” 薛南燕被噎得一滞,半晌回过味儿,她这个儿子最厌恶的就是背后捅刀以及摁头强塞,这两年他总裁位置坐稳了,脾气更大,对这种行为只会更反感。 “我也就是随口说两句,沈陈联姻是板上钉钉,咱们得做到位嘛,不然你爸在陈老面前怎么交代?” 沈牧野将折掉的烟丢出窗外:“天底下可不止他一个官。” 这口气听着古怪,薛南燕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担忧,正要再说,便听他道:“订婚宴的日期我没意见。” 薛南燕大喜,什么也不追究了。 “好好好,这才是妈的好儿子!” 放下手机,金诚集团也到了。 沈牧野从车上下来,忽地停步。 “孙恒,之前让你查沈叙白的资产结构,查得怎样了?” “按照目前查到的来看,沈大公子的资产没有问题,走的都是明面正规流程,不存在隐藏,大公子去世后,大半都被……”他顿了顿,“谢小姐无偿提供给公益机构,不过……我确实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 “大公子继承的几乎所有资产都是他母亲苏兰带进沈家的,也就是苏兰的嫁妆,其实老爷子就算生大公子的气也不至于这样绝情,半点东西也不给他,我觉得……” “你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孙恒以沉默表示赞同,沈牧野双手插进裤袋遥望高耸入云的金诚大厦。 “我已经确定大哥没有把结婚的目的告诉林柏亭,连托付生死的好友都不说,应当是有别的考量。” “那谢小姐也不知道吗?” 沈牧野默了片刻道:“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 孙恒不解,但他更明白有关谢小姐的事不说话比说错话好。 “接下来还要继续查吗?” “查,大哥不是个恋爱脑,谢时暖……”沈牧野顿了顿,“另外,刘家要盯紧。” 第56章 天黑了就不无耻了 躺平的三天里,谢时暖被当作骨折病人一般伺候。 孙姐紧张到见她拿手机都要絮叨两句,她被唠叨得脑袋疼,被迫多休息了一天。 返工那天,她长衣长裤将伤盖得严实,刘斯年也配合默契,各种打掩护,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偶尔的手脚迟钝。 陈晓玉的实习期即将结束的消息已经传遍公司上下,好事者八卦不停。 有说怀孕了准备回家待产,有说体会了打工人的苦,迷途知返继续做大小姐的。 小何甚至单开了一个窗口给谢时暖报喜,连老赵都调侃她终于解脱。 只有卢娜苦着脸握着陈晓玉的手留恋不舍。 对此,陈晓玉并不动容,她的去意坚决。 这让谢时暖很是疑惑。 她明明千方百计导演摔马桥段,为的就是赶走她,没成功不说,反把自己给送走了。 不论沈牧野怎么哄,以她的脾气不可能乖乖忍下这口气。 但她忍下了,还忍得无怨无悔。 莫不是沈牧野几次三番的无脑维护有了回报,陈晓玉终于安下心,不再拿她当情敌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沈牧野那句没有,说得毫不犹豫,意思很明白,那件案子不会再有结果,陈晓玉他护定了。 她和陈晓玉在他心里的地位孰轻孰重,昭然若揭。 小姑娘合该感动了。 谢时暖对着屏幕上的报告发呆,她又分神了。 小何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时暖姐,我的这份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没,挺好的,王经理那里,该坚持的要坚持,我们是为经理服务,但也得有足够的独立性,明白吗?” “嗯,我明白。”小何沮丧道,“本来那人要走了我还挺开心的,没想到卢娜非拉着我来顶她的空缺,王经理因为陈晓玉的退出很不开心,火全撒在我头上,天天跟老赵投诉我影响项目进度。” 谢时暖拍着她的肩道:“项目推进不了影响最大的其实是他,老赵心知肚明,会跟他周旋的,你心态放平,别被他pua!” 小何恍然:“好!” 安抚完小何,谢时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召唤去了金诚大厦。 这座大厦是京市的标志性建筑,设计师凭此斩获了多项建筑业顶级大奖,一跃成为知名建筑大师,自然也是京市旅游的热门打卡地。 谢时暖跟着一群参观的学生进得大厦。 前台眼皮都懒得抬:“参观去b座,这边不接待。” “您好,我不是来参观的,我是……” “应聘啊,应聘填表,诺,那边去,别杵在这里。” 谢时暖无奈,提高了声量。 “您误会了,我是辰悦的秘书,有事来找沈总。” 前台总算抬眼。 “每天无数人找沈总,你预约了吗?” 沈牧野的传召来得突然,她当然没预约,这片刻的犹豫便被前台看穿,她鄙夷地打量:“小姐,沈总不好你这口,放弃吧。” 谢时暖解释的话刚到嘴边,瞬间说不出来了。 前台小姐不耐烦道:“你是本周第十三位,十三位啊!装做辰悦员工号称有事来找沈总的,拜托,要钓金龟也要花点心思嘛,穿成这样,头发也没洗吧,就算我让你见了,沈总也看不上你的。” 谢时暖知道沈牧野很受欢迎,当年他来学校找她,引发过连串骚动,又是被拍又是被围堵,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挂在校园论坛里被历代花痴盘到包浆。 也正是那场骚动惊动了薛南燕。 他做总裁后低调很多,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没想到,人气依旧能打。 谢时暖突然有点理解陈晓玉那副看谁都是情敌的警惕心了。 前台看她还是没走,正准备再放两句更狠的话,不料一抬眼,三魂七魄都要吓飞。 她猛地地起身冲着谢时暖鞠躬。 “沈总。” 谢时暖还没来得及转头,沈总人就到了,他站在她身后,冷杉味霸道的侵袭而来。 “发生什么了?” 前台工作至今第一次被沈牧野本人问候,激动道:“沈总,又有不知好歹的女人没预约就想往上闯,被我拦下了,马上就要轰走。” 沈总斜了一眼谢时暖,颇兴奋:“你强闯了?” “我没有!” 这个女人的语气很不客气,可沈总一点也不生气还有点高兴,前台嗅出了一丝诡异。 “沈总,我已经来了,你到底有什么吩咐?” 沈牧野耐心十足:“你是秘书我是老板,该怎么讲话要我教你?” 谢时暖心里翻了个白眼,恭谨颔首。 “沈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呢。” 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大概心里骂了他无数遍。 沈牧野越发的心平气和:“我来带这位不知好歹的女人强闯我的办公室,你们去忙吧。” 话是对着前台说的,目光仍旧放在女人身上。 两个前台对视了一眼,默默缩了回去。 直到两人进入总裁专属电梯,其中一个才呼出一口气。 “什么来路啊,沈总亲自来接,就算是陈小姐,每次来也顶多是孙特助接待呢。”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同事的回话便又问了一遍,不想同事哭丧着脸道:“完蛋了,我刚刚那么凶是不是要失业了!” 谢时暖站在电梯的东南角,和西北角的沈牧野拉开一个完整的对角线。 到了顶层,她垂着头亦步亦趋,沈牧野步伐大她就小跑跟上,主打一个他不说话,她就当哑巴。 刚一进总裁办公室,沈牧野就停了。 停的突然,停的迅速,停的谢时暖毫无准备,她没刹住直接撞了上去。 沈牧野恰到好处地回身,将人搂了个满怀。 “谢秘书这么热情,我真是受宠若惊。” 谢时暖触电似的后退,没退成。 “沈牧野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 沈牧野一边揽着她一边解她的袖扣。 “你,大白天的,无耻!” “这么说天黑了就不无耻了?” 他调侃着将衬衫袖子卷开。 家庭医生的辛勤工作得到了回报,谢时暖的手臂恢复了不少,已经不用再缠绷带,沈牧野的指腹覆在疤痕上。 “还疼不疼?” “结疤了就不疼了。” 谢时暖一边回答一边拿眼瞄他,男人看得仔细,他的肤色比她深,颜色对比强烈,手掌又大,捏着她的腕子像是捏着一截子嫩藕,让她不由得有一种他在为她揪心的错觉。 “以后是不是更害怕骑马了?” “不是。” 沈牧野抬眸。 “马是好的,人坏,我不怕马。” 谢时暖说得四平八稳但隐隐有怨,三年来,不论遭受什么,她从不抱怨,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沈牧野挑眉道:“谢秘书成熟了,能体谅马了,以前可是跳着脚说我调教的小马跟你有仇,故意折腾你,我” 谢时暖一听他又要翻旧账,下意识捂住他的嘴。 “你烦不烦!第一次骑马肯定会害怕的嘛!你不安慰也就罢了,怎么能嘲笑这么多年!” 沈牧野眼眸微眯,眸光渐渐晦暗。 他的嘴唇是热的,鼻息也是热的,湿湿热热的触感从长出新皮的掌心传了过来,痒痒的。 谢时暖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 她忙收回手。 “沈总,现在能说要做什么了吗?” “能。” 第57章 能不能不要订婚 在孙恒带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进来时,谢时暖便觉得不妙。 金诚的总裁办公室比辰悦那间大了两倍有余,功能划分更全面,谢时暖被沈牧野拉至休息区,眼睁睁看着原本空荡的地方逐渐变样。 “谢小姐,今天总共会有三位设计师及他们的助理为您和沈先生服务。” “服务什么?” 谢时暖看向沈牧野。 “服务您和沈先生试礼服。” 孙恒说完,谢时暖蹭得站起。 怪不得这三个设计师看着那么眼熟,可不就是她从众多设计方案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三位优胜者嘛! 文件是昨天发的,沈牧野今天就召唤,什么意思几乎不用猜了。 “你要我替陈晓玉试礼服?” 沈牧野坐在沙发上,称赞道:“谢秘书反应很快。” “我拒绝!她的礼服当然该她自己来试,我们身材又不一样。” 谢时暖胸口起伏,要她选场地还不算,连礼服都要她来试,钝刀子在心上剜,刀刀都得见血了,沈牧野才开心。 “但晓玉没空,今天下午是她在辰悦的最后一天,你们赵老师给她办欢送会,她不能缺席,谢秘书是我们订婚宴的统筹秘书,代试礼服也是你的工作之一,不是吗?” 沈牧野从孙恒手里接过一本图册翻了翻。 “还是说,相比试衣服,谢秘书更想回办公室热烈欢送晓玉?” “……” 确实是两难的选择,沈牧野实在很会拿捏人心,谢时暖瞬间犹豫了。 “你非得今天试吗,不能找一个陈晓玉空闲的时间?” 沈牧野很干脆:“不能,谢秘书可以走,不过履历上得记上一笔,因个人情绪导致项目失败。” 谢时暖深呼吸,奋力把一肚子谩骂压回去,愤怒只会让他更得意,冷静,淡定,不就是试衣服嘛,谁怕谁,到时礼服不合适,那也是陈晓玉不舒服,不是她。 “孙特助,要试哪件?” 三位设计师来自三个不同的国家,每一个都带了至少三件礼服,谢时暖被簇拥着进衣帽间,像棵圣诞树般只需要举着手等人装饰。 她注视着镜子里的女人,逐渐从操劳的打工人变成珠光宝气的准新娘,一时竟恍惚起来。 第一套妆造结束后,她被推了出去。 沈牧野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只懒懒瞥了一眼:“毫无特点,臃肿不堪,谢秘书,放松一点,你像个僵尸。” 谢时暖的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沈总有挑剔我的功夫,不如自己也去试一试,没准您比我还像僵尸。” 沈总放下杂志,微微一笑。 “原来谢秘书是寂寞了希望我陪你,当然可以。” 谢时暖眼神一乱,提起裙子钻进衣帽间。 就这样连换了三套,沈牧野都是摇头。 到了第四件,谢时暖已然腿酸。 服装助理一边帮她调整裙摆一边道:“谢小姐你皮肤又白又细腻,真适合深红色。” 这一件出自意国年近六旬的设计师之手,深红色一字肩长礼服,通身纯粹的红,有珠光色泽的软纱层层堆叠出裙摆,不对称的剪裁把细腰勾勒得极为曼妙,尺码严丝合缝,仿佛是专为她量身定制。 刚拿出来时,谢时暖不觉得特别,不想穿上后如此惊艳,一扫她的疲惫。 当初为了做戏做全套,沈叙白和她原本是要拍婚纱照的,但他的身体吃不消,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这几条项链都不适合。”设计师摇着头,“压不住这条裙子。” 几位助理面面相觑。 “老师,这几条都不行的话,其他几条就更不合适了。” 谢时暖建议道:“要不就算了,今天只是试礼服,配饰什么的都是后话,裙子ok就好了。” 设计师皱着眉思忖,又与助理讨论,谢时暖被晾在一边独自对着镜子。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穿这样的礼服,没想到世事难料。 谢时暖抚摸着裙摆,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来,假如这不是代试,假如她是真的在为她和沈牧野的订婚宴试衣服,她无法想象自己该有多欢喜。 她垂下眼皮,幽幽叹息,然后,一条红宝石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三串珍珠中缀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刚刚好躺在锁骨下面一点,近乎完美地搭配了这条裙子。 谢时暖在助理的惊叹中回头。 “沈牧野?!” 沈牧野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暗红色的丝绒礼服,立领古板,剪裁复古,但被他穿出一股色气,他没理会她,而是转头和设计师耳语,片刻后,设计师招呼着助理离开了。 设计师说的是正宗的意大利语,谢时暖听不懂,只能茫然道:“不试了吗?” “试完了。” 沈牧野拂过她的裙摆,赞叹道:“这条果然合适。” 沿着裙摆往上,又划过腰肢,因着贴身的设计,腰部的料子很薄,谢时暖甚至感觉到了男人手掌的纹路,那纹路每每掠过她的皮肤,都会带起一阵痒感,刺激得头皮发麻,口干舌燥。 谢时暖急急压下他的手:“沈牧野,这条裙子的胸围不合适,假如陈小姐穿的话可能需要再……” “项链喜欢吗?” 沈牧野略一使力,将她压至身前,他半阖着眼,目光在那项链上流连不去,堪称沉迷。 谢时暖的嘴巴开开合合,终于还是道:“喜欢。” “两年前,我在苏富比看到这颗石头,就知道它适合你,于是我拍下来制成了一条项链,相信总有一天它会出现在你身上。” 这话里饱含着莫名的笃定,谢时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你要送我?” 沈牧野抬眸,深深看住她, 没有人比谢时暖更适合红色,越是深沉浓郁越好,血一样的最好,可以把这瓷白如玉的女人浸染进俗世红尘,再不能脱身。 他胸中躁动起许多不能说出口的冲动。 谢时暖只觉那眸光益发凶狠,她莫名发怵。 “不送也行……” 沈牧野倏地笑了,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面颊。 “说想要,想要就送你。”他低声蛊惑,“不能卖了换钱。” 谢时暖被蛊惑得双腿发软,她尽力撑住,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沈牧野或许没他表现得那么痛恨她,会不会他的恨里是有爱的? 沈牧野和别的富家子爱好不同,不好拍卖夺宝,上拍卖场都是为了公干,男人出着公差正襟危坐,在大庭广众下,想着的,却是她拍一颗石头。 现在,他换了礼服,郑重地送珠宝,这种行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除了哄女人没有第二种用处,他会想要哄她的话,意味着什么呢? 谢时暖哑声道:“沈牧野。” 她呼吸急促,心快要飞出嗓子,她想试试,试一试问出那个憋了很久的请求。 “你能不能不要订婚……” 第58章 不择手段的心机婊 沈牧野蹙眉。 谢时暖仰头眸光闪动,是恳求的姿态。 沈牧野不阴不阳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订婚?” 谢时暖的眼圈渐渐红了。 “我不想你订婚。” 沈牧野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转眸,声音格外的沉:“你凭什么不想?” 是啊,凭什么?凭他再也不需要的爱,还是凭两人混乱的关系? 作为金诚集团的继承人,沈牧野的婚姻一定是和权贵之女的联姻,正所谓合作共赢,于公于私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没了陈晓玉也会有王晓玉。 所以,即便没有那场阴差阳错,他们的未来同样没有希望。 她和他注定不会有结果。 谢时暖喉咙艰涩,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她垂着眼,声音细小沙哑。 “当我没说吧。” 这句话似乎惹恼了男人,他气息粗重,眼神仿佛要杀人。 半晌,他冷哼道:“大嫂有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多练练琵琶,省得在我的订婚宴上出丑。” 说完,他手一丢,谢时暖踉跄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椅子,这声响没迟滞沈牧野的脚步,他猛地拉开衣帽间的门,干脆利落地离开。 谢时暖坐在椅子上缓神,隐隐听得门外孙恒的声音。 “陈小姐就在下面。” “是那个前台通知的,前几天陈小姐来时送了她一个爱马仕,提点了几句。” 沈牧野好一会儿才回道:“这边交给你了。” 又过了一会儿,孙恒敲门。 “谢小姐,今天的工作结束,沈先生让我送你回辰悦。” 谢时暖机械的转头看墙上的挂钟,午后三点半,还未到下班时间,是得回辰悦。 灰姑娘做一晚上的公主,收获爱情,而她做一个小时的试衣模特,正主驾到,分分钟被打回原形。 衣帽间里除了一个服装助理,剩下的人都跟着沈牧野去见陈晓玉,谢时暖沉默地换回衣服,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她笑着走出衣帽间。 “孙特助,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可沈先生交代……” 谢时暖摆摆手相当的潇洒:“如果他问,你就说坐他的车回辰悦是生怕不被别人发现吗?” 孙恒没再反驳,躬身将她的包送上。 回到辰悦时,办公室还剩着两块蛋糕,小何特意给她留的。 “时暖姐,老赵出血买的大蛋糕,三层呢,为了拍陈晓玉马屁可下本了,可惜啊,人家陈小姐才吃了两口就跑了。” 有同事插言:“我听到一点,电话那边说什么沈总带了个漂亮女人回来,陈晓玉当时脸色就变了。”她捂着嘴,“讲真,还没订婚呢,关系都没确定,就算人家真带个女人回去,她有什么资格管啊。” “就是!”小何赞同道,“对了,时暖姐,你不是也去金诚了,有没有看到八卦啊,陈晓玉真去捉奸了?” 谢时暖摇头。 “没有。” 她婉拒了蛋糕径直回了工位,一如往常般全身心投入工作,以便将外界的讨论声忽略掉。 梦醒了,醒得很彻底,不能留恋,不能回味。 下次再见,或许就是订婚宴了吧,也好,她要真心的祝福。 可惜,天不遂人愿。 下班后,陈晓玉出现在停车场。 “时暖姐。” 她站在她的车前绞着手指。 “什么事?” “今天下午你去金诚大厦了吗?” 谢时暖平静道:“去了,和沈总汇报你们订婚宴的礼服方案。” 陈晓玉忽闪着大眼睛:“哦,那还做了什么吗?” 谢时暖微微一笑。 “陈小姐,我能做的都是沈总允许我做的,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他。” 陈晓玉抿了抿唇,想起今天下午接到的那通电话。 前台小姑娘声情并茂为她讲述了,沈牧野如何深情款款的带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神秘女人进入总裁专属电梯,她猜是谢时暖,第一时间杀了过去。 不想,扑了个空。 沈牧野用一群设计师将她堵了个结实,试礼服倒是很快乐,只是沈牧野能够在旁边陪着就更好了。 试衣服期间,她从设计师嘴里听到了一两句谢小姐,刚想细问便问不出来了,几位设计师都是人精,助理们各个身经百战守口如瓶。 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位前台一样一个爱马仕就能收编了。 沈牧野让她回家安心筹备订婚宴,不必在辰悦辛苦,暖心之余她又觉得不安,到底是真的为了她好,还是对她策划摔马事件的警告呢? 陈晓玉转了转眼珠,歉然道:“时暖姐,你今天下午不在,我也没法跟你说……摔马的事是我冲动,冤枉了你,爷爷和薛阿姨都骂过我了,你看在咱们即将是一家人的份上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她,在地下停车场这个并没有观众的地方,依旧演的努力。 谢时暖实在提不起兴趣应付。 “陈小姐的道歉我受不起,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绕开她拉开车门。 “时暖姐。” 陈晓玉拔高了音量,“你不原谅的话,那我就只能请薛阿姨亲自帮我劝了。” 谢时暖的手搭在车门上。 “陈小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她缓缓回头,“你究竟为什么非要盯着我?我有什么威胁你的地方吗?” 陈晓玉没料到她问的如此直接,竟是愣住了。 “你已经多次对我出手,你知我知,恐怕你的准未婚夫也知,他的态度很明确护定了你,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害怕的,还是说……” 谢时暖探究的目光落在陈晓玉的脸上。 “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让你觉得沈牧野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喜欢你,他更在意我?” 陈晓玉瑟缩了一下,喝道:“你胡说!牧野哥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害死他大哥他讨厌死你了,他跟我说你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心机婊!” 饶是谢时暖有准备,骤然被这样骂到脸上还是相当冲击,沈牧野当真会这样看她? 陈晓玉像是忍了很久。 “我什么也没发现,牧野哥对我一直很好,我之所以看你不顺眼原因很简单。因为牧野哥讨厌你我要替他出气,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护着我吗?因为我越是针对你,他就越高兴越痛快!” 谢时暖变了神色,虽然她在极力克制,但陈晓玉知道她听进去了。 “谢时暖,就在今天下午,牧野哥抱着我说,日期定了,下月20号,我们就会正式订婚,你再怎么嫉妒也没有用了!”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我就等着到时你的精彩表演了,大嫂。” “她为什么要嫉妒?” 第59章 比我更爱她 清朗的男声来得突然,随之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男人轻揽过谢时暖,似笑非笑道:“她每天早上至少都有我这个男友亲手送一杯早安咖啡,陈小姐可没有哦。” “刘斯年?!” “错了。”刘斯年摇摇手指,“陈小姐都不是我的同事了,该改口叫我刘公子啦,你爷爷没教你社交场合的基本礼仪吗?” 陈晓玉冷笑:“刘公子懂得社交礼仪,那就该管好女友,免得她到处勾三搭四给你戴绿帽子!” 刘斯年闻言蹙了眉,看向谢时暖。 “亲爱的,外面的野草有我这朵家花帅吗?” 谢时暖抬眸,肯定道:“没有。” 刘斯年满意点头,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宠溺道:“我就知道,在我们时暖姐心里,没有男人比我更帅,技术比我更好,也没有哪个男人会比我更爱她。” 他斜看陈晓玉:“陈小姐,你看,我们感情就是这么好,我实在没空担忧会不会戴绿帽这种蠢问题,你会这么闲吗?” 陈晓玉哑口无言,她的呼吸粗重,额角青筋暴起,想骂又不知怎么骂。 “陈小姐要是真担忧,那我劝你就去盯紧沈总,现在他还只是带女人,等你真做了沈太太,没准他要带一足球队的私生子回来管你叫妈呢,多糟心啊。” 这话一出,陈晓玉彻底变了脸,她指着两人跺脚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那必须等着,订婚宴这顿酒我们肯定是要去喝的,谁知道以后喝不喝得到结婚宴的酒啊。” 刘斯年扬手送别,欢畅极了。 谢时暖悄然从他臂弯里钻出,抱臂打量。 “厉害了刘同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气人呢。” 刘同志浮夸的一甩发。 “本少爷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谢同志注意措辞。” 谢时暖被逗笑了:“那我感谢刘同志。” “口头感谢可不行。” “那你要什么?” 刘斯年像是被问住了,愣愣然望着谢时暖,片刻后,他捏住了一缕长发。 那缕长发蜿蜒进衬衫领口,显然是被不知什么地夹住,刘斯年轻轻一扯便扯了出来,谢时暖顿觉肩带处的不适骤然消失,原来是换衣服匆忙,夹了一缕头发进去,她心神不定竟然一直没发现。 刘斯年将那缕头发拢至她的耳后,谢时暖反应过来想要避开时,刘斯年已经收回了手。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太贵的不行。” “放心,我那么贴心一个人。” 谢时暖放心了,便道:“我记得你先我一步下班了,怎么还在停车场呢。” 刘斯年挠头道:“本来确实已经走了来着,正巧碰见陈晓玉开车进来,明明下午就走掉的人去而复返,想想都知道肯定有问题,我就偷偷跟进来了。” 谢时暖一愣,刘斯年总是那么及时。 早在上回他闪现到沈家老宅,她就发现了,除了巧合使然,他细心,善于观察也是一个原因。 单看外表,这样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没人能想到他还会有如此细致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是做秘书的绝佳材料。 可有这样本事的人会安心做个小秘书吗?更何况,他的梦想还是开咖啡馆,对于道森集团太子爷来说,这根本不叫梦想,只能叫躺平。 是比秘书还用不着他这一身本事的职业,就算他甘心,他父亲甘心吗?富贵家庭里的独子,肩上的责任比之沈牧野应该只多不少。 他为什么那么轻松? 谢时暖实在好奇:“斯年,除了开咖啡馆你还有什么理想吗?” 刘斯年答得很快:“有。”他对上她的视线,“但为时尚早,还不能说。” “这么神秘?” 男孩调皮地眨眼。 “终极梦想,必得徐徐图之,时候到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 谢时暖刚一踏入家门,孙姐便热情报喜。 “沈先生叫人送来的,谢小姐,我已经放在衣帽间,您快去看看吧。” 衣帽间里挂着一件红裙,红裙旁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打开,那串珍珠红宝石项链赫然躺在里面。 她没要,但他还是送了。 是讨好吗?还是为下一场肆意的捉弄铺垫。 沈牧野戏弄人的手段花样百出,前一分钟在衣帽间里和她调情,后一分钟拥住准未婚妻许诺未来。 她从来不知,他的演技可以这般精湛,骗得她毫无知觉,看她殷切恳求他不要订婚的模样,他一定愉悦极了。 陈晓玉有句话没说错。 她越是和她作对,沈牧野看得越开心,原因何其简单,还能是什么呢?先前是她想得太多。 谢时暖将项链盒塞进抽屉最深处,拉起帷幔遮住红裙。 现在已是月底,下月20号,没有多久了。 沈牧野对订婚的迫切可见一斑。 谢时暖缓步走出衣帽间,找笑眯眯的孙姐要了一杯威士忌。 她不难过,她只想喝酒。 伤心夜,以酒精助眠最好。 孙姐看出她情绪不佳,敛了笑默默送上,可又不免絮叨。 “谢小姐,你伤还没好,不要多喝。” 谢小姐很有礼貌:“我知道。” 她捧着杯子倚在躺椅上看窗外夜景,偶尔小酌一口,那些往事时不时在脑海中闪过,抓不住碰不着,虚无缥缈,只剩缅怀。 “时暖,这是我的私人要求,我没法告诉你理由,你可以选择不答应。” “叙白大哥,我都答应。” 沈叙白神色复杂,眼里沉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他仍旧犹豫:“你会后悔。” “从咱们合作开始你就总是这么说,我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不会的!” 沈叙白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他的身体受不住激烈的情绪,猛地咳嗽起来,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在病房里回荡,突兀又悲凉。 咳嗽完,他道:“我们合作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在我死后继续保守秘密,期间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牧野,务必要瞒到……瞒到我死后的第三个忌日。” 谢时暖记得自己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那时的想法很简单,沈叙白只要求三年罢了,很快就会过去。 她没想到,三年会如此漫长,如此煎熬。 沈叙白是想到了才觉得她会后悔吗? ……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骤然打断了谢时暖的追思,惊得她差点把杯子摔出去。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号码归属是京市。 谢时暖狐疑的接起。 那边的声音令人意外。 “谢时暖,我是吴栋梁,你现在方便吗?关于你爸的案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第60章 他害了我爸 “当然方便,你在哪我去见你!” “不用了,就在电话里说吧。”吴栋梁吸了口气,“那位沈总没为难我,警方只是行政警告,当晚就出来了,你的联系方式是我找辰悦的保安朋友打听的,你放心,打过这一次后,我不会再联系你。” 谢时暖听着不妙。 “你要走?” “嗯,京市是我的伤心地,先前我是为了女儿一直不肯走,现在……我看开了。” 吴栋梁撮了口烟,呛得直咳嗽。 “我知道你们那位沈总肯放过我,肯定是你在背后使力了,我不会感谢你,你爸害我,你们谢家这辈子都欠我。”他愤愤道,“但你……你和你妈……你们确实不知道背后的事。” 吴栋梁从仪表厂出来后跟着谢骏和另外几个朋友搞工程,谢骏人俊俏又能说会道,很快成了所有人的带头大哥,野蛮生长的年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几个胆大的人凑在一起,自然无往不利。 “那时候到处都是机会只要你敢干,我们算有底线的,从不走黑路,有的人可不会啊。” 提起当年事,吴栋梁来了精神,声音都畅快了。 现在看,他们的崛起并不特别也没特色,在当年有无数人是那么起家的,谢骏也不是其中最成功的,但足够在京市活得风生水起。 创业成功冲晕了许多人的头脑,但谢骏仍旧警醒,他知道要想长久,就必须去攀附真正的大佬。 “出事前,我们跟沈家金诚集团还有孟家的奥海实业还有华南的刘家、纳家都有往来,主要承包他们的项目,为此……行贿的事也是干过的,说实话,那时候办事都那样,哪怕一个看门大爷你都得送两条烟,不然人家都不让你进门。” “但别的真没有,什么偷工减料,怎么可能嘛,你爸精明得很,安排我们兄弟几个把好各个关键环节,我为啥做水泥厂,就是因为工程里水泥重要,自己没有握住上游材料,很容易被坑,我们给你爸的绝对都是最好的!” 谢时暖思忖道:“我记得体育馆坍塌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跟钢材有关。” “对,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吴栋梁道,“钢材的供货商不是熟人,是你爸新找来的,我们提出过质疑,你爸却说没办法是上头强塞的,不合作项目就要黄。” 谢时暖坐直身体。 “上头,哪个上头,金诚集团?” “我一开始也以为,后来发现不是,是住建部门的一个领导。”吴栋梁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姓陈!对,是姓陈。” 谢时暖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她念出了一个名字。 “陈石?” “对,就是这个名字,现在高升了,贝市政法口一号人物。”吴栋梁讥诮道。 谢时暖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她尽量平稳声线。 “你的意思是……他害了我爸?” “没有没有,我没这个意思。”吴栋梁大约是怕了,声音压低,“我之前没觉得有人害你爸,加塞供应商在我们那行很常见,所以这些年我都没想起来,只是前些天在电视上看到他,突然想起这事了。” 他的声音越发低了。 “这事不是加塞的问题,这事主要是……陈石当年在京市管住建部门,你爸曾跟我说陈石这人不是一般的贪心,所以我猜,他是走过他的路子的,可事发后那张受贿名单里没他,连他塞进来的那个供应商都被查封了,居然一点也没影响他,我是觉得这点很奇怪。” 谢时暖听明白了,当年的案子应该是漏网了一条大鱼,而这条大鱼很可能就是陈石。 廖红娟倒下前一直坚信丈夫的清白,独自调查过许多年,但始终没有突破,谢时暖一度以为是廖红娟的执念太深,不肯面对现实。 谢骏案的全部卷宗谢时暖都看过,陈石的名字确实没有一个人提到过。 如果他就是那条鱼,那么他是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包括逼谢骏一死了事。 吴栋梁听她呼吸沉重,忙道:“时暖,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怀疑,是因为我要走了,这是你们家的事,你妈一辈子的心结,我不能不说出来,但你要明白,十七年了,这案子铁定是翻不了啦。” 谢时暖嗯道:“我明白。” “你真明白?” “明白。” 摁断电话后谢时暖深吸气,再慢慢吐出,这样不断地深呼吸了几回,终于平复下极速的心跳。 这个尘封了十七年的案子,她拜托沈牧野查过,后来又拜托沈叙白查,没人查到里头有个陈石,至多是查到退休的前市长,但前市长是货真价实的清白,和案子毫无关系,他只是不想提这个案子。 现在,她懂他为什么不想提了,影响政绩是一回事,多半还牵涉了知心的下属。 陈石,如今贝市政法口一把手,陈晓玉那个天天挂在嘴边的爷爷,沈德昌未来的亲家,他的屡次晋升和前市长颇有两分关系。 怪到陈晓玉处处针对她,本以为是她发现了她和沈牧野的蛛丝马迹,可如果真发现了,她大可以闹起来,除非背后另有隐情。 谢时暖抖着手将酒杯放在一旁的玻璃茶几上。 吴栋梁说得没错,这案子几乎是个铁案,父亲自杀的证据确凿,死的毫无异议。 她想起母亲彻夜整理案卷时疲惫的模样,想起她求告无门被人赶出来的窘迫,想起她哭着求她不要在查了谢骏就是个坏蛋时,廖红娟痛心疾首的表情。 谢时暖抱住膝,她不甘心,就算最终还是翻不了案,她也不能让陈石继续逍遥快活。 …… 几天后。 谢时暖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慈善晚宴的邀约。 沈清湘非常困惑:“我直说了啊,这是燕姨搞的慈善晚宴,她这回想起你这个沈家长媳了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冲着你背后的刘公子,以为你奇货可居呢!” “嗯,我知道。”谢时暖笑道,“她既然都让你来找我了,那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还不如痛快答应呢。” 沈清湘同情道:“别担心,我也去,实在不行咱们迟到早退!”她顿了顿,“哦对了,你上次问我陈大公子的事,你没猜错,他玩得很花的,这些年闹出不少事,要不是有个爷爷顶着,他老子根本罩不住他。” “……” “不过,你问他做什么?” 谢时暖幽幽道:“陈家的人似乎看我不太顺眼,我得打听清楚,省得撞上不该撞上的。” 沈清湘对她一向信赖,不疑有他。 “这次慈善晚宴陈家老夫人会带他和陈晓玉来,你确实得警醒点。” 第61章 他想补偿你 薛南燕热衷组局,或者说像她们这样的太太,为家族的社交出力是基本职责,沈家面子大,办起来就是数一数二的高质量局,正向循环,上流圈子就都爱捧她的场。 往年,她是想不到谢时暖的,作为沈叙白老树开花领进门的祸水,沈家一向是能不提就不提,恨不能谢时暖越透明越好,这类社交活动,当然不会有她的份。 不想,借着刘斯年的光,她有资格了。 慈善晚宴的时间定在月末的最后一天,沈清湘仗义知道谢时暖没有足够撑场面的礼服,直接带了四套上门给她选。 试到第三套,沈清湘拉开了衣帽间一侧的帘幕,深红色的礼服映入眼帘,她登时惊呆了。 “时暖,这件礼服……比我给你带的那四套加在一起都矜贵啊。” 谢时暖心里一慌:“有吗……” “设计、选料和剪裁……肯定是大师手笔,我瞧着像意国那几个只做熟客的奢牌,但没听说他们今年有这种水平的新作啊,能约到这种制作,起码得提前一年……” 沈清湘对高定如数家珍,跟好几位时尚界前辈是忘年交,谢时暖生怕她推断出来路,忙道:“以前……以前叙白拿回来的,我没机会穿就一直放着。” 她拉过沈清湘。 “好了,先看我身上这套吧,晚上就要去赴宴了。” 沈清湘嫌弃地看着自己带来的礼服。 “你都有这么好的了,还穿这个干嘛,换那件啊!艳压全场!” 谢时暖一边将帘幕拉上一边道:“燕姨的慈善晚宴,我艳压全场,你嫌我命长是吧。” “……这倒是,你那件确实不是一般的礼服,像婚宴女主角。” 谢时暖握着帘幕的手一顿,沈清湘唏嘘不已。 “我大哥对你真用心,送这种礼服,我猜……他肯定是希望和你有一个正常的盛大的结婚典礼。” “是吗?” 谢时暖艰难地扯动嘴角。 “肯定是!都怪我爸那个老古板,害得你们一切从简,大哥心里一定很难受,他想补偿你。” 谢时暖隔着帘幕想那条红裙,沈牧野想补偿她?补偿什么?一个正常的盛大的结婚典礼? 胸口一阵酸涩袭来,谢时暖乱了一秒。 别开玩笑了! 他只是玩的高兴随手为之罢了。 最终,谢时暖选了一条绿金色小礼裙挽着蓝色的沈清湘步入了春和楼。 作为京市的知名仿古建筑,现在的金诚集团旗下高档会议中心,一进门就是不凡的气派和热闹。 红毯区设置在前院,绕着绿树红花以及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铺就,媒体在小河这边,想要露脸的客人和请来表演的嘉宾则在那边,主打一个中式审美,曲径通幽,绝对将逼格和噱头拉满。 作为自己人,沈清湘和谢时暖就不必走了。 她们绕道进了会场。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会场里尚未坐满,薛南燕站在舞台一侧正跟一个白头发老太太攀谈。 “陈家也是够积极的,喏,那就是陈老夫人,陈晓玉的奶奶。” 言罢,沈清湘就迎了上去。 “燕姨,陈奶奶。” 陈老夫人旁边还站着陈晓玉,但沈清湘丝滑地跳了过去,“今天的晚宴真是气派隆重,不愧是燕姨。” 沈清湘难得恭维后母,薛南燕听得高兴。 “还不是大家给面子,陈阿姨,我来介绍,这是我们家老二,还有……”她睨了一眼谢时暖,“我家长媳。” 陈老夫人虽然头发花白但烫着高耸的发型,她保养得宜,一身老缎旗袍点缀些许潮绣,华丽得不显山不露水,有富态没老态。 她笑眯眯看着沈清湘:“上回见还是十几年前,现在是漂亮的大姑娘了。” 沈清湘乖巧应声。 陈老夫人又将目光投向谢时暖,不待她问候,谢时暖主动上前。 “老夫人您好,我是谢时暖。” 她刻意在谢这个字上加了重音,陈老太太几不可见地掀动眼皮。 “原来这位就是谢小姐,果然是明眸皓齿的美人,大公子和你的故事晓玉和我讲过,我很感动。”她叹了一口气,“如今你能走出来,大公子一定是欣慰的。” 薛南燕忙道:“三年了,该走出来了。” “说的是啊,听说最近跟道森集团的刘公子有消息了?”陈老夫人浮出欣慰的微笑,“那小伙子我见过,不错的,要好好把握。” 谢时暖无法作答只能笑。 一旁被忽略半天的陈晓玉耐不住道:“奶奶,我才是你孙女,你怎么只夸别人呢!” 她嘟起嘴做生气状,逗得陈老夫人朗声笑起来。 “你啊你啊,南燕,这孩子被我跟你陈叔叔宠坏了,什么小孩子的话都能说,你别介意。” “夫人说笑了不是,晓玉再怎么小孩子脾气,我们牧野不介意,他喜欢,那我这个当妈的就只有祝福啦。” 陈老夫人听得相当舒服,慈爱地教育孙女:“以后嫁过去了要懂事,牧野可不是你哥哥那样的不上进的男人。” 谢时暖心下一凛,装作好奇地问沈清湘。 “听说陈大公子也来了,怎么没见他?” 沈清湘四下张望还没答,便见陈老夫人脸色一变,不大愉快的样子,薛南燕只得圆场。 “今晚来的人多,正忠会朋友去了。” 这个问题便被轻轻揭过,谢时暖心知,自己是猜对了。 今晚受邀表演的嘉宾里有一位唱昆曲的女演员,昆曲院崭露头角的新星,陈正忠的新欢,想必跟来晚宴,要会的就是这个新欢。 谢时暖很清楚,谢骏的案子,正规渠道查真相已经到头了,只能用非常手段。 而非常手段的先决条件便是陈家乱起来,怎么乱是个问题,而以坑爹出名的知名纨绔陈正忠,显然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突破口。 谢时暖用了整整一周来调查陈正忠,这人好色,做下不少恶事,但有爷爷在,最后都能抹平,所以他越发猖狂,听说为了追这个女演员已经闹了好几回。 今天更是追到了沈家的场子,陈家自诩是沈家板上钉钉的亲家不会顾忌,陈正忠没准会有所动作。 谢时暖盘算着找个机会脱身,嘴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会场靠大门的地方忽地传来一阵骚动,原本端坐的客人们,或是站起或是张望,或是干脆挤了过去。 会场里霎时安静,只余门口处的热闹,隐约间能听到什么“荣幸”“您”“大驾”之类的词,恭维味满满。 宾客里不乏在政商两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但都没享受到这份热情,谢时暖不禁疑惑还能有什么大驾来光临,便听陈晓玉惊喜地跳起来。 “牧野哥!” 第62章 为了她忤逆不孝 她一边唤着一边跑过去,奋力拨开人群,谢时暖终于得见人群后头的大驾。 沈牧野一身墨绿金丝西装,版型是西式的,细节是中式的,立领挺括,更显得他挺拔耀眼不可一世,众星捧月似地站在人群中,像个挥斥方遒的帝王。 谢时暖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他在名利场上的气势,与在她面前的样子差异巨大,没有那份恣肆飞扬的不羁,也没有欲念深重时的躁动狂野。 这里的他,冷峻睿智,是睥睨一切,尽在掌握的。 陈晓玉亲昵地挽住沈牧野。 “你不是说不来吗?” 沈牧野宠溺道:“怕你生气。” 起哄声因此响了起来,谢时暖醒过神,收回视线看自己的手。 “牧野这孩子真不错。” 陈老夫人欣慰地夸道,薛南燕受用极了,骄傲地看向儿子。 “跟在牧野后头那个是不是正忠,他们什么时候遇上的。” 陈老夫人忙张望,看清人,呼出一口气道:“是正忠,原来他去找牧野了,还好。” 沈牧野带着陈晓玉以及一个油头男人走了过来,宴会也正式开始。 沈家人和陈家人是当仁不让的前排第一桌,作为沈家长媳谢时暖占据了一个席位,正巧在陈晓玉对面,她的目光不客气地扫过,溢出厌恶。 大好的日子,沈牧野也来了,偏偏这个贱人也在,在就罢了,竟然还跟沈牧野的西装是同色系,又绿又金的,和谐到了一起。 陈晓玉顿时觉得自己这件新到手的玫红色鱼尾裙不香了,虽然价值七位数,但红配绿,万人嫌。 薛南燕也注意到了,两人仿佛说好了似的,衣服搭得不得了,乍一看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在这种场合太微妙。 她清了清嗓子想提醒,又觉得越强调越尴尬,只能当作没看见。 沈清湘抿抿嘴把笑忍下去,尽量保持沈二小姐的礼貌。 只有陈正忠最天真无邪:“谢小姐这条裙子跟咱们牧野的西装是一个色系呢,真衬你。”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陈老夫人咳了一声,薛南燕拨着勺子。 沈牧野挑了眉,似笑非笑的。 谢时暖头皮发麻,宾客名单里根本没有沈牧野,谁能想到他为了讨陈晓玉的欢心那么努力,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来就来吧,他五颜六色的西装一大堆,穿哪件不好,偏偏挑了一件绿的,平时他明明更爱冷色调来着,总不能是他知道她裙子的颜色,故意选了同色来膈应她吧。 谢时暖故作镇定地拢着鬓边。 “呵呵。” 这个动作在陈正忠眼里却变了味道,她害羞了还撩了头发,她在向我暗示。 陈正忠打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 细眉细眼,一抹朱色红唇,清丽中一点妖冶,美得恰到好处,配上这条绿金色的长裙,简直像是留声机里吟唱的女人。 得知她的身份,陈正忠悟了。 怪不得沈叙白那种别人家的标准儿子都要为了她忤逆不孝,换做是他,也得那么干啊! 谢时暖的气质素淡清纯,可偏偏,她又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没有未婚女孩那股青涩,也没有已婚少妇的淳厚,她的韵味夹在中间,妙到了极点。 陈正忠本就坐在她旁边,忍不住,又凑近了一点。 “谢小姐,真的,我说的是实话。” 这副谄媚的嘴脸被陈晓玉看到,怒气更盛:“哥哥!他们才不是一个色系!” “陈公子。” 沈牧野与她同时发声,声音很凉,“玉春娇马上就要登台了。” 玉春娇是昆曲女演员的艺名,陈正忠猛地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忙坐直身体,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沈牧野。 “多谢妹夫提醒啦。” 婚还没订,妹夫已经叫上了,沈清湘鄙夷地轻哼。 “现在叫妹夫是不是早了点?” 陈正忠大度地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不马上了嘛,二姐。” 大门大户,一个阶段办一个阶段的事,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要求,辈分称谓不能乱,乱了就是不懂规矩没有教养,大庭广众之下,陈正忠再一次把陈家的教养喂了狗,陈老夫人暗暗叹气。 陈晓玉心里却是高兴的,但又嫌弃哥哥直白,只能腻声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呢!看你的戏子去吧!” 她话音刚落,玉春娇就登场了,唱的是一折《惊梦》。 袅袅娜娜的水磨调,转眸抬眼,顾盼神飞,把已经被无数人演绎过的杜丽娘,演绎出了自己的风韵,不愧是昆曲院里被前辈们交口称赞的小台柱,陈正忠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拼命叫好。 会场里谁都没他叫的热情奔放。 台上的玉春娇明显听出了是谁,她面上未变身法也是好的,只是悄悄地后退了几步,藏在台步里。 谢时暖调查过,玉春娇是小康家庭出身,还有个感情很好事业也不错的青梅竹马在交往,未必稀罕跟陈正忠这个败家子厮混。 今天一看,果然是不愿意。 谢时暖垂下眼皮,悄然松了一口气,这一趟是来对了。 “大嫂觉得玉春娇唱得好吗?” 沈牧野晃着酒杯,一抹凉森森的笑挂在唇边。 “挺好的。” 沈牧野笑意更深:“不如这样,你的琵琶她的曲,一起给我们订婚助兴,怎么样?” 仿若一只大手凭空出现,猛地抓住了心脏,谢时暖呼吸一滞,密密的钝痛蔓延开来,她摩挲着叉子柄,真想一叉抵在沈牧野喉前让他闭嘴。 陈晓玉拍掌道:“牧野哥你这个提议蛮好的!” 沈清湘疑惑地看着沈牧野。 “什么助兴?” “清湘姐,时暖姐已经答应我们啦,订婚宴上要给我们表演琵琶!” 陈晓玉摇头晃脑道,“奶奶,时暖姐琵琶弹得可好了!” “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擅长弹什么曲儿?” 谢时暖微笑:“小时候随便学着玩的,我父亲谢骏喜欢这个,非逼着我学,会的都是些教学曲子,不登大雅之堂的,听说老夫人才是这方面的行家。” 陈老夫人对谢骏这个名字没有特别反应,倒是对行家这个词颇有话说。 “诶,我哪算行家,就是只会听的票友,你是会弹的,在你面前我不能卖弄。” 她笑着摆手,觉得这个长媳还算识趣,没外面传的那么夸张,至少她懂得接话翻过这一篇。 堂堂沈家长媳,沈叙白明媒正娶的太太,去晚辈的订婚宴上当着众人面卖弄才艺,委实是不大好看,讲出去,陈晓玉不懂规矩没教养的罪名坐实了不说,沈家面上能不能挂得住? 当然要快速翻篇。 不料,沈清湘将酒杯狠狠放下。 “陈小姐,时暖是沈家长媳,是我和牧野的大嫂,你们不能因为她脾气好就这么欺负她吧!” 沈清湘性格大条,平时没个正行,难得发怒,吓得陈晓玉立刻缩到了沈牧野旁边。 她可怜巴巴道:“牧野哥……我……” 薛南燕倒是无所谓谢时暖受不受辱,但如果细究,沈清湘说的没错,谢时暖是长媳,一定程度上跟沈家是绑定的,她没了脸面,沈家脸上也不会太好。 “清湘话说的太重了,晓玉哪里是要欺负她,不过就是她们相处得好,彼此之间开开玩笑帮帮忙而已,不合适就算了。” 陈老夫人忙道:“对,晓玉还是个孩子,爱玩爱闹的,小谢你别当真。” 陈晓玉不服气又不敢反驳,只能揪住沈牧野的衣袖,拿怨毒的眼神盯着谢时暖。 于是沈牧野开了口。 “大嫂弹琵琶是为我们送祝福,扯不上欺负,二姐,我可不白请大嫂,市场价二十倍薪酬。” 桌子上摆着几盏琉璃灯,幽暗之中一点暖光,那暖光映照着沈牧野的眸子,映照出明晃晃的恶意。 或许是他们的讨论太吸引人,陈正忠都不看玉春娇了。 “咦,二十倍薪酬就能请大嫂?” 第63章 很有料 连薛南燕都知道往交情好上引,沈牧野偏偏要给她扣一顶为了钱的帽子。 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这就是如今他心中的她。 其实以今天的局势,借着薛南燕和陈老夫人在场,她大可以推脱掉这场表演,陈晓玉再不甘心,犟不过要体面的长辈,沈牧野再巧舌如簧,这件事上也不占理。 但谢时暖突然就不想推脱了。 弹琴就弹琴,假如他还能办得下这场订婚宴,那她就大大方方去弹琴好了,躲来躲去,除了将她的伤心难过晒给他取乐外,毫无用处,倒不如大家一起不体面。 谁怕谁。 “五弟和陈小姐订婚,我高兴,送什么礼都不如我亲自送祝福来的好,难得五弟他们也欣赏,出手还大方,给的比省民乐团的首席还多,干嘛不去?” 谢时暖拍拍沈清湘的手,“这可比我老老实实工作上班赚得多,清湘你误会啦。” 沈清湘诧异地看着她,见她确实是一脸的自如,只能叹着气不说话了。 她不答应倒还好,答应得这么痛快了,陈老夫人就有点不自在了,孙子不成器,孙女也没脑子,亏得谢时暖无依无靠不讨沈家喜欢,但凡换个人,还没进门,人先得罪光了。 但作为陈家当家人,她仍得兜两句。 “谢小姐明事理又疼小辈,真有做长媳的心胸,到底还是大公子会看人啊。” 薛南燕配合着一起兜:“您太客气了,时暖确实很懂事。” “听说道森集团的刘公子和谢小姐最近走得蛮近,刘总和老陈是忘年交,他家那个公子是真的不错,长得好人也优秀,想结亲的家庭排着队呢,前几天听说跟李教授的千金见了一面,把李小姐迷得晕乎乎的,谁能想,这人啊落你家了。”陈老夫人道,“你们沈家这运道,真是挡都挡不住。” 原来跟扭了脚的李千金相亲的男人就是刘斯年。 这样看,刘家还是相当重视他的婚事的,装情侣这件事果真得尽早结束,越拖估计会越麻烦。 谢时暖切了一块鳕鱼放进嘴里,目光无意识扫过对面,被沈牧野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不吃东西只喝酒,酒杯放在唇边,那眼神似若有无投过来,审视探究还有薄薄怒意。 真是奇了,她如他所愿地当个拜金女,为他的订婚盛宴添砖加瓦,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谢时暖咬牙切齿地咀嚼鳕鱼。 “好!!!” 玉春娇唱完鞠躬,陈正忠从座位上跳起来疯狂鼓掌,吓得玉春娇香肩颤抖。 下一个节目是诗朗诵,请的七十多岁高龄的话剧团团长,薛南燕的老领导。 还没等开始,陈正忠就坐不住了,借口抽烟跑了,谁都知道他不是抽烟而是去堵人了,陈老夫人抓着他敲打了两句,他一个劲儿的知道了知道了,全然是没听进去的模样。 谢时暖则是等到了节目中段,才借口去洗手间脱了身。 陈正忠的去向不难猜,表演嘉宾都在后台化妆间,玉春娇的咖位有专属化妆间,谢时暖问了几个侍应生就得到了答案。 一路上她遇到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少,到了玉春娇的化妆间门前,竟然空无一人,这间房是走廊的倒数第二间,房门开了一条缝,还未靠近,声音先传出来。 “娇娇,别装了,再装就过了,我是喜欢贞洁烈女但你不能烈过头了,我会不高兴的。” 陈正忠的声音粘腻得像他头发上抹的发油,玉春娇则冷淡尖厉。 “陈先生请你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啧,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报啊我爷爷可是陈石,你看警察敢不敢管!” 谢时暖听到女孩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就是东西滑落的声音。 玉春娇怕了,语气软了下来:“陈先生,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到处都是,你何必非盯着我呢,我求求你,我有男友了,我们真的不合适。” 陈正忠嘿嘿一笑:“娇娇,你那个男友航空集团小员工而已,吃死工资的,对你的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哪像我啊,你跟我,明天我就让你当你们院首席。” 说着,陈正忠大概上手了,里面又传来撞击声,谢时暖猛地凑近,手放在门把手上。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 “臭婊子装什么纯啊!你们这种戏子哪个不脏啊,我肯跟你玩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这张脸能攀到什么高枝呢,还不如沈家的寡妇呢,惹急了我毁你的容,看你还傲什么傲!” 陈正忠话音未落,谢时暖推门而入。 化妆间里一片狼藉,椅子倒了,化妆镜前的化妆用品掉了一地,空气里还有粉饼的香气。 玉春娇坐在地上捂着脸,陈正忠的手正放在她的胸上,手指一半没入衣襟。 刚开始就被打断,陈正忠勃然大怒:“哪个不长眼的傻x敢打扰你老子……沈家寡……大嫂?” 谢时暖生平第一次那么讨厌大嫂这个称呼。 她忍下恶心,寡淡道:“陈公子,陈老夫人有事找你。” “奶奶好好看表演,找我做什么?!” 说是那么说,陈正忠还是收回了手,站起身,玉春娇赶忙瑟缩着后退。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担心陈公子兴致太高忘了场合吧。”谢时暖慢慢踱到玉春娇面前,不留痕迹地挡住,“陈公子,长辈都在,今天这场慈善晚宴终究姓沈,不姓陈,是不是?” 她唇边挂着笑,笑意轻烟似的,一番提点敲打说得冷冷淡淡,非常符合她的气质,陈正忠一身火烧火燎的气焰仿若进了冰窖,熄灭一大半,但下身莫名躁动起来。 相比惊慌失措的青涩戏子,不卑不亢的小寡妇更勾人于无形,陈正忠上下打量了几遍,果然是经历过男人的身体,很有料,他满意的笑了。 “说得对,是我冲动了,我这就去见奶奶。” 他说着要走,眼神还贪婪地流连在谢时暖的胸上。 “谢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 谢时暖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但仍镇定。 “不了,这场慈善晚宴,到场的,包括表演嘉宾都是我们的客人,作为长媳,我不能随便把客人扔在这里,陈公子先去吧。” 陈正忠听明白她是要给他善后,颇高兴:“那成,大嫂,我回前边等你。” 谢时暖直到外面听不见任何响动了才长舒一口气,她踉跄着扶住化妆台,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紧张。 “谢谢你……” 沉默半晌的玉春娇终于放声抽泣,“沈太太,谢谢你救了我!” 第64章 大嫂不乖 谢时暖捡起地上的纸巾包抽出几张递给她。 “他缠上你多久了?” “三个月了。”玉春娇的眼泪很快浸湿了一张纸巾,“最开始还只是送花送包请吃饭,我没收礼物,饭局也是能推就推,可他无处不在,院长也没办法,谁让他姓陈呢,我陪他吃过两回饭,明示暗示了无数遍我不喜欢他请他放弃,可还是没用。” 这跟她的调查相差无几,谢时暖叹道:“他今天走了是碍于沈家,不是放弃你,我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下一次,你有什么打算吗?” 玉春娇哭湿了三张纸巾,才断断续续道:“我想实在不行我就去南边的剧院,不在这儿待了。” 谢时暖听笑了。 “你是觉得现在是古时候,一走就能音信断绝了?傻姑娘,你跑到哪里他能找不到,况且,你都说他姓陈了,难道会让你轻松跑掉?” 玉春娇知道她说得对,可又无奈。 “我讨厌他!我不可能跟他!实在跑不掉,我……我就去死!” 谢时暖干脆将纸巾包递过去,她也跟着蹲了下来。 “没到那个地步,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让陈正忠陷入麻烦,让他没空骚扰你。” 玉春娇奇道:“什么麻烦?” 谢时暖没有解释,而是将她扶起来坐下。 “他爷爷是权利人物,权利是把双刃剑,他登得越高站得越久,越经不得风暴,我们只要把陈正忠变成一个风暴,让陈家都忙于处理这个风暴,自然就想不起你了。” 玉春娇眼睛一亮。 “可有他爷爷在,什么风暴能刮的起来呢?” 谢时暖微微一笑:“事在人为,来的够突然就行。” …… 拜陈正忠毫无底线的做人标准,劝服玉春娇比谢时暖想象的容易太多,她心头大石落了一半,脚步轻快的步入走廊。 说来奇怪,玉春娇的化妆间门口依旧空无一人。 起初,谢时暖以为是陈正忠为了便于骚扰支走了人,可陈正忠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无人,这倒是方便了她,不用再想办法避开人,省了不少时间。 现在这个时间点,诗朗诵应该已经结束了,再有两个节目就是宾客发言以及拍卖环节,谢时暖不能缺席。 她放下手机,抬起头。 沈牧野倚着走廊一侧的墙,长腿交叠,双手插袋,一张不羁的侧脸对着她。 谢时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怎么出现,什么时候出现的,两人之间隔着三盏老灯泡形状的复古壁灯,灯丝发出的幽光照的沈牧野的脸半明半暗,一种难以名状的叵测感。 谢时暖紧张的挺直背。 “五弟怎么在这,表演结束了吗?” 沈牧野转眸,多望了两秒才开口。 “这话该我问大嫂。”他头一歪,“洗手间可不在那个方向。” “我从洗手间出来后想活动一下。” “在人来人往的后台活动?” 谢时暖捏着裙摆,不耐道:“我应该没义务和你报备行踪吧。” 话音未落,身后的一道门突然被打开,一群伴舞从里面嬉笑着走了出来,嘻嘻哈声瞬间充斥整条走廊。 她下意识要避让,还未回身就被拽住了胳膊,紧接着是腰,须臾间,男人蓬勃的气息笼罩而来。 沈牧野迅捷地上前将人捞进怀里,长臂一伸推开一扇门,带着谢时暖闪了进去。 门被关上,谢时暖慌张道:“怎么了怎么了?那群人有什么问题吗?” 沈牧野瞧着她抓着他衣衫的手,因害怕而皱起的眉,坏笑。 “没问题。” “啊?” 谢时暖回过头,看到了男人勾起的唇角,顿时明白他在捉弄她。 “你做事到底分不分场合?!” 她推他,没推动,只能愤愤不平地瞪圆眼睛。 “你妈、你未婚妻、你二姐还有你未来岳奶奶可都在外面呢,沈牧野。” 沈牧野一手撑着门,一手揽着细腰,把人逼得柳眉倒竖,倒是得意起来。 “嗯,大嫂数得挺全。” 他喝了些酒,离得近了有些许酒气散出,“怎么没算我未来的败家子大舅哥?” “你也说他败家子了,凭你的本事,哪怕娶了陈晓玉,他也沾不上你。” 她一扭头,额间的细细的绒毛就蹭到了沈牧野唇边,唇齿间呼吸带出的热气比之别的地方更敏感,谢时暖一僵。 沈牧野好似没察觉,贴着她的额角说话。 “是对我有信心,还是觉得他没机会沾上我了。” 他话里有话,谢时暖心头一跳。 “对你有信心。” 闻言,男人呵得笑了一声,他拿指节抵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难得听大嫂夸奖我。”他眯眼,“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收到了。” “怎么不穿?” “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 谢时暖抬眸:“哪里都不适合!沈牧野,你要是无聊就上台表演去,我再不回去你妈要起疑了!” 沈牧野骤然收了懒散,不闪不避直视她。 “既然担心起疑就不该跟踪陈正忠,用沈家压人,想过他回去会怎么说吗?” “就算他问陈老夫人,陈老夫人为了维护陈家的面子也只会觉得我做得对,拖累不到沈家。” 谢时暖答完,方才觉得不对,她惊道,“你怎么知道我跟踪……” 沈牧野眉间阴沉沉的。 “在你色眯眯盯着陈正忠移不开眼的时候。” “谁,谁色眯眯……” “陈正忠可是陈家的命根子,陈老夫人可以教训,你不可以,她不会觉得你识大体,只会觉得你管得太多,我妈也会觉得你放肆。” 陈老夫人看起来并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老太太,但沈牧野所说也颇有道理。 谢时暖道:“反正我在这个圈子里也没什么好名声,再坏一点也无所谓,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沈牧野神色又冷了几分,他一臂往下,忽地抱孩子似的将谢时暖托起来。 谢时暖惊叫着抱住他。 “沈牧野!” 沈牧野将她放上门旁的松木矮柜上,两人视线勉强平齐,但矮柜窄,谢时暖坐不稳地扒着他保持平衡,倒是半个身子撑在他身上了。 “冒险救那个女演员,是想让她配合你设计陈正忠对不对?” 谢时暖心头一紧,慌忙垂下眼帘。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好心。” “哦,好心。” 沈牧野的手指挽起她一缕卷发,谢时暖为了配合这条裙子卷了头发,弯弯曲曲几缕垂在肩头,饭桌上,陈正忠贪婪的目光曾数次扫过这个地方,令人恶心。 沈牧野略一用力,扯痛了谢时暖,迫得她抬眼。 “五弟可真积极,还没成为陈家孙女婿呢,就操心起你大舅哥的安危了吗?” “谢时暖,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沈牧野眸底闪过微凉的怒意。 他一臂撑在矮柜上,一手撩开那条绿裙的下摆,这条裙子是侧开,叉开得不低,倒是比一般裙子撩开得更轻松。 谢时暖刚觉双腿一凉,男人的手就滑了进来,小腿、膝窝直至大腿,他拨弦一半撩拨上去,摁在了某个滚圆的部位。 谢时暖登时慌起来:“一堆人在外头呢,你别乱来!” 那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揉捏了一下,谢时暖更坐不稳了,可往前是沈牧野,进退两难。 沈牧野方才懒洋洋道:“谁让大嫂不乖,该罚。”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句话,门外,原本已经安静的走廊突然响起了不该响起的女声。 “薛阿姨,我哥明明说是在后台跟牧野哥分开的,他还能去哪呢?” 第65章 越紧张越水 沈清湘兴致缺缺:“他不是说了,有生意上的事要谈嘛,谈完就回来了呗。” “可我哥碰到他时,他已经谈完了呀,他还让我哥赶紧回去呢。”陈晓玉余光看着薛南燕,“清湘姐,你不知道,我刚刚听到路过那些伴舞聊天,在说后台走廊看到的一男一女,听起来很像牧野跟大嫂。” “晓玉,胡说什么呢?”薛南燕厉声道。 伴舞们的话其实三个人都听到了。 但具体内容很模糊,只说看到一对俊男美女很亲密地进了化妆间,然后就是无聊的八卦猜测,这种社交场合,偶尔擦枪走火后台拉扯太平常,连那群伴舞也只是惊讶一下颜值,对行为没什么意外。 是以,沈清湘实在不能理解陈晓玉的草木皆兵,只能翻白眼。 “就是,怎么可能是牧野跟大嫂,他们一个接电话一个去洗手间,方向都不一样,陈小姐的想象力真丰富。” 然而,这种话在薛南燕听起来也不舒服。 “够了,清湘你也少说两句。” 几人的说话声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谢时暖屏息凝神,连沈牧野作乱的手都顾不上了。 “他们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猜对了。” 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直把谢时暖后颈的寒毛敲起来,接着是旋转门把手的声音。 沈清湘皱眉:“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捉奸一样。” 伴随着她这句话,门开了。 隔壁的隔壁的门。 门里有人在换衣服,顿时响起惊叫声以及陈晓玉的哎呀声。 乱成一团。 谢时暖紧张地盯着门。 “你快去把门锁了!” 沈牧野却盯着她不动:“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锁门。” “啊?” “为什么要对付陈正忠?” 谢时暖回过头,沈牧野幽沉的眸子牢牢看着她,是不容反抗的态度。 “我……” 她犹豫,但沈牧野没耐心等,他的手从后头滑到前头,一揉一摁。 酥麻顺着小腹往上,谢时暖本能地吟了一声。 “敲到隔壁的门了,大嫂。” 隔壁的房间空无一人,沈清湘更烦躁了。 “燕姨,陈小姐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 “清湘,牧野等会要上台的,现在他人跑得没影,电话又打不通,我确实不放心,你大嫂也是奇怪,说去洗手间,洗手间里也没她,这两人说好了似的,一个一个全跑了。” 薛南燕话说得缓慢,但语带揾怒。 谢时暖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她急急道:“我,我是为了我爸的案子,吴栋梁说那个案子背后隐藏了一个人。” 沈牧野听着,手指动一下动一下的,谢时暖的声音便忽高忽低走着调。 “是,是陈石。” 脚步声终于停在这间房的房门前。 谢时暖猛地收声,连呼吸都綳住了,只拿手推着沈牧野,示意他锁门。 奈何男人听到了答案仍旧不动,他眉间的阴郁更重了,像是暴风骤雨来临前的沉默。 谢时暖推不动就想自己跳下去锁门,还没来得及跳,敲门声就响了。 咚!咚咚! “有人吗?” 陈晓玉叫了几遍,无人应答,她懒得再等,直接上手开门。 “门锁了……” 一路过来这是唯一锁着的一间,陈晓玉的神经瞬间绷紧。 “里面肯定有人!” “有人就有人呗,今天那么多表演嘉宾,没人才奇怪吧。”沈清湘摊手,“我受不了啦,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薛南燕的目光紧盯着门锁,突然道:“清湘,找经理来开门。” 沈清湘诧异:“燕姨,如果没人就算了,万一人家在里面做什么……你们这样随随便便闯进去,合适吗?” 薛南燕回眸,声音拔高:“清湘,我到底是你长辈,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沈清湘心知,薛南燕生气了。 她信了陈晓玉所说,是真心在怀疑,甚至搬出了身份来压她,她是原配唯一的女儿,薛南燕一直以来都是捧着让着,难得这样强势,沈清湘不能拒绝。 谢时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不敢说话,又被沈牧野堵在矮柜上,急得眼泪都要下来。 偏偏沈牧野不知在想什么,还是没反应。 怎么办,待会儿门开了要说什么?这个房间的窗户能不能翻出去? 不行,这是五楼啊,翻出去摔死了。 都怪沈牧野! 她恶狠狠瞪着他,不想,他也正巧抬眼,瞧着她慌张的模样,他竟然笑了。 一边笑一边挨近,整个人都罩在她身前,他抽出了那只作乱的手,在她耳边很低很低地笑:“越紧张越水啊大嫂。” “……” “薛阿姨,经理来了!” 不等经理到位,陈晓玉就迎了上去,沈清湘跟在后头,愁眉深锁。 经理点着头道:“沈夫人,这是密码锁,几位稍后,我这就解锁。” 经理说着,指头点击屏幕,屏幕被激活,亮起红色的数字表。 滴! 一声。 “害怕吗?” 化妆间里没开灯,只有门缝里透进来的光和窗外各色大楼上的霓虹,五颜六色,染在沈牧野的西装上,染得他不像人,像兽,跃跃欲试要吃人的兽。 谢时暖牙齿打颤。 “怕。” 沈牧野拥紧她,喃喃:“我不怕。” 滴! 第二声。 “沈夫人,沈二小姐。” 有男声突兀地打断了第三下滴声。 沈清湘第一时间转眸,看清人后,她惊道:“林医生?” 薛南燕也震惊,邀请名单上没有林柏亭,他怎么在?但她对林柏亭印象一直非常好,是以,换了副笑脸。 “林医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临时被朋友拉来凑热闹,沈夫人不介意我不请自来就好。” 林柏亭一如既往地谦虚,薛南燕越看越喜欢:“林医生说的什么话,你这种大忙人肯来,我可高兴得很,什么时候来老宅玩,德昌也想你了。” 林柏亭闻言笑了笑。 “过段时间不忙了一定登门。”他说着,眼神悄然从众人背后的那扇门扫过,“哦对了,刚刚我看到了牧野了。” 三个人登时一愣,陈晓玉最先道:“他在里面吗?” 她指着那扇门。 林柏亭疑惑道:“他为什么在里面?我是在楼下看到他的,被几个老总围着,看上去蛮忙的,我就没打招呼。” 薛南燕的眼睛登时一亮。 “林医生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两三分钟前吧。”他迷惑得很,“怎么了吗?” 沈清湘走到林柏亭身前,摊手道:“不怎么,就是有些人发觉自己的想象力有多可笑了。” 又是滴滴两声。 专注的经理直起身,看着几人道:“解锁了,沈夫人,你们要进去看看吗?” 第66章 去后台找女人鬼混 薛南燕盯着那扇门,犹豫不决,林柏亭都说沈牧野在楼下,他没理由骗她,那必然就是在楼下。这种场合来的富贵人物多,富贵了自然风流,又有不少娱乐圈人士,正是最好的风流对象。 寻一间屋做些快活事,只要不闹不折腾,没人会在意。 假如门后面也是这么一对,被他们这么一折腾,传出去,她薛南燕成什么人了,这也就罢了,万一传歪了,真传成捉奸之类的,不是莫名其妙给沈牧野惹了一身腥? 林柏亭还在好奇:“怎么大家都站在这儿,什么想象力?沈二小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沈清湘摇头:“挺是时候的,燕姨,陈小姐,你们要继续的话我就不奉陪了,我得陪林医生先回会场看表演了。” 说着,她顺势挽住了林柏亭的胳膊,不想林柏亭下意识地回避,但他立刻顿住,放松下来。 沈清湘却知道,这是发自本能的拒绝,绅士,但也凉薄。 林柏亭已经调整好,他笑道:“好,有劳沈二小姐了。” 薛南燕的脸实在有些挂不住,她再次看向那扇门,化妆间是会议中心的商务包厢临时改的,门体厚重,如果里面的人不注意的话,其实未必能听得清外面的动静。 及时退走,一切就能如常,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晓玉一跺脚:“不行,我就要看!” “晓玉!” 薛南燕的制止声和电话声同时响起。 陈晓玉的电话。 来电显示蒋秘书。 她看看门又看看手机,还是先接了手机。 三秒钟后,她惊道:“他们敢!蒋秘书,你说好要帮我办妥的!怎么能让他们翻供呢?那个阿杰不是哑巴了吗?” 话一出口,她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只能匆匆对薛南燕告别,举着手机赶紧跑。 薛南燕彻底没了兴致。 “算了,时间也快到了,咱们回去吧。” 在外面重归宁静的那一刻,谢时暖彻底瘫软下来,她伏在沈牧野身上,大口地喘气。 “再这么被吓几次我可能活不到明年了,柏亭怎么会说你在楼下呢?你是做了什么吗?” 沈牧野享受着这份久违的顺从,惬意地玩着她的卷发。 “确实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让你的柏亭不得不配合。” 谢时暖坐起身,警惕道:“什么工作?” “担心我伤害他?” “……” 沉默不回答,是怕说错得罪他,但眼神里写得很清楚:没错,很担心。 谢时暖一如既往地不懂骗人。 沈牧野冷哼:“答应我一件事,我告诉你我做了什么。” “什么事?” “别找陈正忠的麻烦。” 谢时暖一愣,委屈和不解顿时涌上心头。 “沈牧野,他爷爷可能是我父亲案子的幕后黑手,我查了能查到的所有资料,陈石问题非常大,只是现在瞧着风光而已,沈家跟他联姻,以后未必能有好结果,没准会被他拖累,你知不知道?” “哦?原来你急着找陈正忠下手是为了破坏沈陈联姻?” 谢时暖眼神没处放,她的首要目的当然是要给陈石找麻烦,但沈牧野确实猜中了第二个目的。 沈牧野突然放轻了声音。 “为什么要破坏,为什么见不得我联姻?” 谢时暖垂着眼皮不看他:“因为……因为我是沈家长媳要为沈家操心。” “没了?” “没了。” 沈牧野的呼吸瞬间沉重,片刻后,他抽身后退,谢时暖猛地从柜子上滑下来,差一点栽倒在地。 关键时刻,沈牧野又捞住了她,一把提起来,他攥紧她的上臂,眼神阴鸷。 “谢时暖,我和陈晓玉的订婚势在必行,你拦不住,陈正忠你也不能碰,清楚了吗?” “不清楚!他们的爷爷可能是导致我父亲自杀的元凶,我不可能放过!” 谢时暖红着眼,“你就那么喜欢陈晓玉一定要娶她,哪怕陈家是个定时炸弹?” “对。” 男人没有一点迟疑,真心的不能更真心。 谢时暖的睫毛快速颤动起来,她吞了吞口水试图说点什么,但说不出,仿佛一口巨大沉重的钟在耳边敲响,钟声震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沈牧野拉开门。 “谢时暖,做事情之前要记得,你妈还躺在疗养院里生死难料,为她想想。” 谢时暖僵硬的望着他迈步离开,好半晌才缓过来。 廖红娟当初能住进那所疗养院,看的是沈家的面子,严格的说是沈牧野的关系。 她四年半前遭遇车祸,脑子里一直有块淤血散不掉,廖红娟选了保守治疗,沈牧野便帮忙将她送进了疗养院。 这里医生好风景美,说白了,是让她修身养性不要操劳,原本三个月就能出院的,不想病情突然恶化,廖红娟一睡不醒,睡到了现在。 沈牧野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敢动陈正忠,破坏他的订婚宴,沈家随时可以把廖红娟从疗养院里赶出去。 他第一次这样威胁她。 谢时暖想,他是真的很喜欢陈晓玉了。 终究还是谢时暖先回到了宴会厅。 落了座,沈清湘凑上来耳语。 “你去哪了,这么久?” “姨妈快到了,不太舒服就找了个地方坐多了一会儿。” 谢时暖心不在焉地回答,沈清湘见她神情萎顿,确实是一副经前综合症的模样。 “那你还喝酒,早晚疼死。” 沈清湘说着叫服务生上温水,她又道:“林医生也来了,刚刚坐在这里把陈老夫人和燕姨哄得可开心了。” 谢时暖这才有点反应。 “他呢,走了?” “他是跟朋友来的,自然去朋友那桌了。” 这边话落,沈牧野也回来了,陈晓玉终于回了魂,席上重新热闹起来。 “听说妈跟二姐还有你都在找我?” 男人开口的第一句就不同凡响,席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陈正忠最先摆手:“牧野,你不能怪我,我就开个玩笑,我妹妹就坐不住了。” 陈晓玉不满道:“哥,明明是你发信息和我说牧野哥去后台找女人鬼混了!” 薛南燕恍然大悟。 “所以晓玉你非拖着我们去,是因为正忠报信?” 陈晓玉说漏了嘴,红着脸看看沈牧野又看看薛南燕,最后垂下头。 “都怪我哥瞎说!” 一个玩笑惹得堂堂沈夫人大动干戈,甚至差点在外人面前现了眼,薛南燕登时不舒服了。 陈老夫人不得不尴尬地咳道:“正忠,晓玉,哪有这么开玩笑的?!你们多大了,怎么天天还像小孩子一样!” 这话讲得不痛不痒,一切罪过推给他们还是个孩子,陈正忠和陈晓玉自然也应得不痛不痒。 薛南燕愈发不舒服,她睨了一眼沈牧野。 “你也是,有什么工作不能缓一缓,非得跑出去那么久!” 沈牧野耸耸肩,没回话。 场面一时尴尬,还好,表演结束,薛南燕得上台讲话了。 作为晚宴的主办者,沈夫人神采飞扬地站在聚光灯下念讲稿,演员出身的好素养比之别的嘉宾,稿子念得更加动人。 台下掌声不断。 末了,主持人打趣道:“沈夫人,据我所知,您还有一件喜事没有宣布啊。” 薛南燕好似才想起来似的,恍然笑道:“确实是有件喜事。” 谢时暖意识到了什么,心底猛地一沉。 “犬子牧野和陈家小姐的订婚仪式日期已经定了,在下月20号。” “哇,恭喜啊!”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 第67章 他在别处吃饱了 薛南燕之后,陈老夫人也进行了简短的发言,主持人没敢调侃她,但她主动提了一嘴沈牧野,言谈中是欣赏和祝福。 发言环节结束,拍卖会正式开始。 会场里彻底活跃起来,贵妇们纷纷过来送祝福,薛南燕被祝福得红光满面,陈晓玉被夸奖得乐不可支,其乐融融里,有贵妇注意到了谢时暖。 “这就是长媳吧,沈夫人,你们沈家今年真是喜事连连。”贵妇笑眯眯道,“听说跟道森集团的刘公子好事将近了?” 薛南燕谦虚:“他们还在接触,好事不好事得看他们自己了,时暖是我们的半个女儿,再嫁必得挑个对她好的才行,不能着急。” “这你们就放心吧,我看您家长媳这福气可大着呢,先是大公子那样的好男人,现在又是刘公子,刘总就那么一个儿子,宝贝疙瘩似的,长得好,头脑也好,还洁身自好从不跟那些不学好的公子哥厮混,就是眼界高,刚成年就在相亲,多少年了,一个没瞧上,谁能想呢,瞧上谢小姐了。” 另一个贵妇抿嘴笑:“要我说,男人最要紧的是勇气,女人呢,最要紧的就是运气,谢小姐的运气是这个啊。” 她对着谢时暖竖起大拇指。 谢时暖如坐针毡,勉强微笑。 沈清湘噗嗤一笑:“我估计再过几天,你跟那个小男孩的事全国都得传一遍了,轰动性未必比牧野订婚差呢。” 沈牧野扬手叫服务生。 扬手的瞬间不知怎的碰到了贵妇身旁的酒杯,半杯酒水洒在裙子上,两位贵妇惊叫着跳起来。 “抱歉。” 沈牧野浅浅颔首,没有一点道歉的样子,但贵妇们谁也不敢多说。 毕竟,沈总事业爱情双丰收,是天定的赢家,不能惹。 谢时暖没力气关心,说服玉春娇的快乐和沈牧野给予的打击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直撑到拍卖后半段,沈清湘如约带着她早退了。 出来后,她主动道:“清湘,我累了,先回去了。” 沈清湘的兴致也不高,林柏亭的态度令她耿耿于怀,她愤愤道:“真烦,订个婚而已,燕姨就迫不及待地搞个晚宴来宣布,等到结婚,是不是得上空间站全球广播了。” 两人各自有说不出的郁闷,就此分道。 陈正忠追出来时,人早就无影无踪,他双手叉腰,不爽道:“你未来嫂子跑得真快,是觉得攀上刘斯年了就可以不尊重亲友了?” 陈晓玉同样不爽,宣布订婚日期的好日子,沈牧野居然不打算与她二人世界,还得薛南燕提点,才勉强表示谈完事就来送她归家。 兄妹俩郁闷到了一处,但陈晓玉还是鄙夷地看着陈正忠。 “哥,拜托你吃点好的吧,不是网红就是戏子,现在又盯上老寡妇了,真给我们陈家丢人。” 陈正忠哼道:“得了吧,你以为你吃得很好啊!整天跟在人家沈牧野屁股后头当舔狗,舔到现在人家碰你了吗?天天炫耀那一个月的照顾之恩,拜托,你就三天两天去医院打个卡罢了,全程都是人家护士照顾的好吗?以为沈牧野不知道呢。” 陈晓玉被踩了痛脚,声量立时拉高。 “他是尊重我爱惜我,希望我们的每一步都有仪式感!你以为他是你这种脑子挂在生殖器上的下半身动物啊!” 陈正忠听得大乐,挤眉弄眼做鬼脸:“哈哈哈,笑死了,我是男人还能不了解男人,知不知道男人对喜欢的女人是什么德性?是看到她的头发丝,都会控制不住想跟她一夜七次好吗!是恨不得天天和她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吗!” 他嘿嘿道:“晓玉,他不碰你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烦你根本不想碰你,要么他在别的地方吃饱了,对你自然就彬彬有礼了,就这么简单。” 陈晓玉被气得面庞发紫,嘴唇都抖起来。 她坚信沈牧野是爱她的,但她同样明白哥哥说的有点道理,莫说男人,哪怕是她这个女人,面对喜欢的男人也会想要亲密,沈牧野不碰她,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在别处吃饱了? 陈晓玉吸了口气,道:“哥,我未来大嫂的男友可是道森集团太子爷,你有嘲笑我的功夫,还是想想玩不玩得到她吧。” 陈正忠撇嘴:“她一个寡妇又不需要给姓刘的守身,怎么玩不到?” “你有办法?” “还没想好,等玩完玉春娇再说吧。” 陈晓玉跳了一下跳到哥哥身边,可爱地一笑:“假如我能帮你,你要怎么谢我?” …… 林柏亭不意外沈牧野会来找他,他和朋友嘱咐了两句便独自上前。 春和楼的顶楼景观花园,拍卖会结束后,尚未聊畅快的客人们可以上来续一杯茶,顺便欣赏一下园林夜景。 “沈总有事?” 沈牧野倚着栏杆,背后是大片晃动的暗色树影:“我以为林医生会先来质问,问我与谢时暖在那间房做了什么。” 林柏亭眸光有一瞬的波动。 “没什么好质问的,沈总故意当着我的面拉谢小姐进去,不外乎是要利用我给你打掩护,沈总的请求很直白。” 来到会场后,他欣喜地发现谢时暖在后台,本要上去打招呼,却目睹了两人拉扯着进了房间,谢时暖有紧张有迷惑,独独没有抵抗,她是如此相信沈牧野不会害她。 哪怕她已经为了沈牧野伤心难过了好几回。 “林医生真自信。” “我是该有这份自信的。”林柏亭勾出一抹冷笑,“毕竟,我帮沈总逃脱了一桩危机。” 沈牧野也冷笑:“危机?林医生真以为没了你,我就没办法应对了?” “我从不这么以为,沈总能力强手段高比叙白厉害多了,所以可以左拥右抱,把危机当乐趣,但是沈总,谢时暖与你不同,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这种病态的关系害得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这样对她,对得起叙白的在天之灵吗?” 林柏亭清晰地看见沈牧野的笑凝滞在唇边。 “这么说林医生是为了谢时暖的安危才不得不帮我。” “对。” 沈牧野彻底敛了笑。 “林柏亭,抢好朋友的妻子就很健康吗?大医生不请自来为了见谁,司马昭之心,你就对得起我大哥?” 沈叙白去世后,林柏亭和沈牧野也有过一场相似的交锋。 在那场交锋里,林柏亭输了。 好友命悬一线,他却对好友的妻子产生了不该有的好感,这份愧疚在沈叙白去世时放到了最大。 然后,被沈牧野戳穿,暴露在天光下。 林柏亭备受打击,他无法面对自己的龌龊,只能远走。 沈牧野没学过心理学,但天生懂得捕捉对手的弱点,精准打击,至死方休。 这一次也是同样,只是,林柏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林医生。 “哪怕是古代,娶亡友的遗孀都能成为佳话,我是真心喜欢谢小姐,想要好好照顾她,这有什么可对不起叙白的。” 林柏亭不卑不亢,“倒是你啊沈牧野,叙白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弟弟,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其实,除了用手段强迫谢小姐,你还能怎样,能和她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吗?能给她想要的未来吗?” 沈牧野面皮紧绷,额角若隐若现青色的血管,周身的寒气四溢遮都遮不住。 “你能给的只有危险、不安和躲藏,只要有得选,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离开你。” 第68章 一个巴掌,一个吻 沈牧野的沉默哪怕是隔得远的路人都觉得可怕,独独林柏亭青松翠柏一般挺立着,毫无惧意。 僵持不过片刻,沈牧野鹰眼微眯:“哪怕是沈叙白还活着,他都没资格指责我。” 他迈开长腿,在与林柏亭擦身时不屑地拍住他的肩。 “林医生大可以试试,有没有本事带走谢时暖。” 离开春和楼,孙恒将沈牧野引上车,陈晓玉难得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反而吓了一跳,她慌忙收起手机。 “牧野哥,我等了好久都等饿了!” 沈牧野冷着脸摸出一根烟,嘴里应了一声。 陈晓玉见他反应冷淡,只能拼命摇晃他的手臂,不想用力过猛,那根烟刚放进嘴里就被她晃掉了,掉在西裤上又滑了下去,不知滚落在哪里。 陈晓玉只停了一秒,又晃起来。 “牧野哥,你陪我回家吃宵夜嘛,我家新来的大厨手艺很棒的,不比你家福润叔差。” “放开。” 陈晓玉没明白:“什么?” 沈牧野懒得解释,一把将手抽了出来扣住了领带,再用力扯开。 陈晓玉这才发现他的神情凌冽,浑身上下洋溢着不耐烦,可不等她关怀,男人道:“停车。” 司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这边停,那边沈牧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然后回身,制止了想要跟着他一起下去的陈晓玉。 “晓玉,饿了就赶紧回家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砰的一声关了车门,对司机道:“开车!” 司机半点不敢耽搁,油门一踩,立刻开出老远,陈晓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喊了句什么,但风大,听不清。 孙恒的车就跟在后面,见状急速赶来,停在了沈牧野身前。 “沈先生。” “逛个花园去临江府。” 逛花园就是兜圈子,甩掉偷窥的尾巴。 沈牧野重新登车,他将领带解下扔在一旁,用力拽开领口,崩落了两颗扣子,他就那么大剌剌的坐在后座,像个随时要爆炸的核弹。 孙恒沉默是金,安心当个哑巴司机,兜了几圈确认安全后,车子抵达临江府。 刚过十点,还不算晚,平常这个时间谢时暖会追剧会打游戏,亦或是在阳台上浇花,她和动物缘分不深,和植物的缘分也没好到哪里去,连仙人掌都能种死,唯一侥幸在魔掌下幸存的生物,居然是玫瑰。 谢时暖种玫瑰,种一颗活一颗,哪怕只是浇浇水之后再也不管,玫瑰们都能自顾自活得旺盛。 作为花卉里不算好养的品种,这大概就是独特的缘分。 沈牧野喜欢红玫瑰,不是因为花好看而是有一次,趁着谢时暖不清醒,他抱着她去阳台上的软榻。 软榻旁是一丛丛火红的玫瑰花,玫瑰花从里是谢时暖,人美花轿,相映成趣,火烧一般让他整个人都不清醒了,之后半个月,谢时暖没再踏入阳台一步,阴影了。 沈牧野推开门,客厅里没有谢时暖,孙姐往阳台一努嘴,谢时暖果真捏着一个小水壶在给玫瑰花们喷水。 临江府的阳台是一百四十度环绕式阳台,为了方便她种花,砌了一溜花坛,如今茂盛地生长着一丛丛的玫瑰花,她穿着一条丝绸睡裙,头发披散着,一边喷水一边自言自语。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坏的男人了,你们说对不对!” 玫瑰花无语。 “我要祝他出门撞树!” 玫瑰花继续无语。 “这种浑蛋渣男就该跟陈晓玉好好锁死,别订婚了,直接结婚,三年抱俩,生一堆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谢时暖骂得起劲,喷水喷得更起劲,一朵花被喷得湿淋淋的直滴水,隔壁那朵还是干的。 沈牧野听她骂了一会儿,听高兴了。 “大嫂再喷下去,这花就得吐了。” 谢时暖正在专心致志的输出恶言恶语,骤然吓得手一松,小水壶掉在地上。 沈牧野不等她转身就贴近抱住,脸埋在长发里,深吸气。 谢时暖刚洗过澡,身上一股沐浴露自带的桂花味,头发反倒没香味,她不喜欢带香味的洗发水,嫌熏得头晕。 男人的双臂箍得谢时暖不得不紧紧贴在他身上,皮带扣顶在尾椎处,咯的难受。 “放开。” “胆子肥了,敢这么骂我。” 沈牧野隔着绸缎揉捏着她的身体,丝滑极了,他的呼吸逐渐粗重,吻一路从后颈绵延至脊骨,又是吸又是咬,折磨得谢时暖脚底打滑直往下坐。 男人便干脆托住她的小腹往上,姿势更狂野了。 “牧……沈……野……” 谢时暖喘息着挤出字来,奋力的想要拨开他在她身上作乱的手。 “浑蛋渣男这就来给你现身说法。” 沈牧野哑着嗓子将人转了过来,谢时暖这才看见他的脸,幽深的眸子,淬了冰偏又燃着火,一种不清道不明的疯狂。 他心情不大好。 好笑了,他吉星高照,情场得意商场更得意,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倒是她,剪不断理还乱。 谢时暖动了气,举起手作势要扇,沈牧野只睨了一眼那高高扬起就是不落的手,就不管不顾吻了下去。 啪! 这一巴掌落了下来,力度不算轻。 沈牧野抬起头,舔了下唇,笑了。 “再来。” 谢时暖便也扛上了,又扇了一巴掌。 沈牧野的唇角勾得更深,又吻了下来,吻得凶猛,吻的缠绵黏腻,吻的谢时暖呜呜着,指尖都在颤。 吻完,沈牧野目光灼灼,饿狼一样:“再来!” 就这样一个巴掌,一个吻,一个吻又是一巴掌。 谢时暖的巴掌越扇越无力,沈牧野的吻却是越吻越汹涌。 两人躺倒在玫瑰花丛下的软榻上,睡裙被撩高,堆积在腰上,喘息声交错而急促,谢时暖拼命推着沈牧野,推高山似的艰难。 她委屈又憋闷,一肚子火发不出去又攒了一肚子火。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么对她,三年了,就算当初是她有错在先,也罪不至此吧! 谢时暖气哭了:“你还要怎么欺负我沈牧野!” 沈牧野终于抬眸,眼底是浓烈的欲望,他停下动作,默默听着她细细地哭,谢时暖的哭声很独特,小猫似的挠人,挠得人五脏六腑都要乱掉。 沈牧野终于起身,他扣好皮带又整理完衬衫。 这才甩下一句话。 “我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谢时暖慢慢蜷起身体将睡裙拉下,好一会儿才平复。 玫瑰花们有一股极淡的清香,像在安慰她,谢时暖抹着眼睛闻花香,许久都没听到离开的声音。 她爬起来朝孙姐招手。 “他呢?” 孙姐了然:“去次卧了。” 谢时暖一怔:“他没走?” 孙姐也一怔。 “为什么要走?刚刚沈先生还嘱咐我说给您煮点凉茶,下下火。” 下火? 谢时暖脸一红。 “他才需要下火呢!” 孙姐赞同:“嗯,我给沈先生也端一碗。” 谢时暖到底还是喝了凉茶,廖红娟培养的好习惯,不论吃的喝的绝不浪费。 路过次卧时,她愤愤地呸了一声。 不料,这边呸,那边沈牧野就开门了,男人穿着米白色家居服,挑眉。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一秒又一秒。 谢时暖当机立断,努力又呸了一下,不等男人反应,光速跑回主卧,将门锁住。 她扑倒在床上,打定了主意。 沈牧野作为陈家的准女婿要维护陈家,没毛病,她没有男人要维护,但有父亲,为冤死的父亲讨公道,更没毛病,假如廖红娟还清醒,只会比她更坚定。 所以,不论沈牧野让不让,陈正忠这场风暴,她掀定了。 第69章 性别女,能喘气 翌日上班,谢时暖在茶水间捕捉到了刘斯年。 他照例在给她泡咖啡,晨光轻柔地描摹他的轮廓,蓬松的短发,高挺却又圆润的侧脸线条,嘴角永远带着些微笑意,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想到了谢骏。 大概因为都是外放型人格,谢骏的气质跟刘斯年有三分相似,谢骏不煮咖啡但泡茶,讲究各色茶叶和茶具,一有空就会煞有其事地沏茶,然后谢时暖就会被吸引过来蹭茶喝。 谢骏总是趁机和她传道,什么明前雨后,什么碧螺春瓜片毛尖之类的,谢时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会嗯嗯嗯。 廖红娟就笑,说女儿在敷衍你呢。 谢骏不在意,耐着心地等谢时暖喝完给出评价,面对女儿或随意或玩笑的问题,他从来认真且耐心。 他常说一万个问题一定有一万另一种解决方法,不要担心,永远有希望。 所以,他自杀这件事,谢时暖足足消化了三个月才勉强接受,她想不通,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有多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自我了断。 “时暖姐是迫不及待想喝咖啡了?” 刘斯年打了个响指,谢时暖笑道:“是啊,所以过来监督你。” 她走到他面前,看咖啡机萃出香浓的咖啡液。 “斯年,配合我假扮情侣这件事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这事应该已经传开了,应该很快也会传到你家人的耳朵里。” 刘斯年叹道:“确实传开了,去过沈家之后第二天晚上,我爸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但他随即又眨眼,“当然,我用我精湛的演技和完美的谎话应付过去了,我家也默认了我们是情侣关系,不会穿帮!” 谢时暖恍然:“怪不得我去哪都有人给我送祝福,原来是你打过招呼了,但你爸没骂你吗?” “为什么要骂?”刘斯年奇道,“他还催我带你回江市见他呢!我爸就是个暴发户,跟沈家没得比,没那么多规矩,他早两年被撺掇着确实想攀个权贵光耀门楣,但在我孜孜不倦的抵抗下,他放弃了,现在对我未来妻子的要求……大概就是性别女,能喘气。” “噗!”谢时暖歪头笑,“李教授的女儿确实是性别女,能喘气,听说还对你一见钟情呢,怎么不把握一下。” 咖啡机萃取完毕,刘斯年开始拉花。 他手艺好一次就拉出一颗漂亮的爱心。 “在滨海酒店听说的?” “不止,听到好几个太太都在八卦,说你太直男了,人家扭了脚拉着你哭,你都不懂安慰。” 刘斯年垂着眼皮将咖啡杯放在托盘上,冷声道:“聒噪。” 两个字被他讲得异常肃杀,竟是冷进骨子里了。 谢时暖从没在刘斯年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语调,然而,他抬眸时却笑得明媚。 “好了。”他把咖啡递给谢时暖,“既然不合适就不要耽误时间,我要是见一个就爱一个,那群太太背后又得骂我风流了。” “倒也是。”谢时暖捧着咖啡,犹豫着道,“斯年,我来是想跟你说,咱们商量个理由分手吧。” 刘斯年惊道:“为什么分手?你不需要我了?” “我们毕竟是假的嘛,拖太久,假的都要传成真的了,会很麻烦的。” “哪里麻烦?” “万一有很好的女孩子因为这个传闻放弃你了,你不就错失了一段好姻缘?”谢时暖斟酌着,“而且我到底是沈家的长媳,你是刘总的独子,咱们放在一起总会扯上不相干的东西,早晚会有影响。” 刘斯年看着她不说话,很震惊的模样,莫名给人一种被抛弃的小狗的感觉。 小狗别开眼,很轻地呼气。 “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要求,可不可以在沈总的订婚宴之后再宣布分手?”刘斯年解释道,“我爸收到了请柬,预备出席沈总的订婚宴,你可能得配合我忽悠他两句。” 谢时暖闻着咖啡浓郁的香气,心道,沈家还真是重视这场订婚宴,连多年没什么交集的刘贵河都有请柬,可想而知到底多大排场。 假如,这场订婚宴最终取消,沈家大概也得刮起一场不小的风暴。 谢时暖点头道:“好。”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家族群里订婚的氛围愈发浓烈,三弟妹凭借积极的态度成为了薛南燕的左右手,奋力操持着各项事宜。 在倒计时十二天的时候,玉春娇找到了谢时暖。 两人约在一家独门独户的茶室见面,这茶室一边卖书一边卖茶,书架外头一圈包厢,隐蔽又文雅。 “我男友开的。” 谢时暖赞道:“很有品味。” 玉春娇莞尔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推了过去。 “我陪他吃了一顿饭又去看了一次展,差不多套出来这些,你说的几个案子他都有提到,其中有一个姓肖的女孩,是我的同行,当年我考昆曲院和她一组复试,成绩出来,我排第一她排第二,她不服气转身去了地方剧团当首席,去年……她突然辞职去了云州乡下,我还奇怪她怎么突然想通,要提前退休了,后来才知道是抑郁了被……强行送去疗养。” 谢时暖接过u盘道:“她跟过陈正忠,应该还为他怀过孩子,后来有一天她被送医,那一天后,她孩子掉了,精神也垮了,再之后我就查不到任何信息了。” 玉春娇握着茶杯的手颤抖。 “是陈正忠打的,孩子是她偷偷怀的没告诉他,所以惹恼了他……他就……她的左眼瞎了。他干的不止这一件事,他还吹过有个女人为了他自杀,不知道真假。”玉春娇喝了一口热茶,“但谢小姐,只凭这些录音根本定不了他的罪,我们没有证据。” “找证据是警察要做的事,我们能做的是给他一场该有的舆论风暴。” 谢时暖将u盘放进包包,“谢谢你,之后……你就当没遇见过我就好。” 玉春娇见她要走忙拉住她。 “谢小姐,我还有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陈家一定会查到你的,沈家和陈家要联姻,你的婆家不会保你,你会很惨的,比肖小姐还要惨。” 女孩眼里泛着十足的担忧。 谢时暖握住她的手笑道:“今天起,我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录音,你是被我算计的无辜女孩,妹妹,你只要牢记我说的这些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第70章 肯定特带劲儿 谢时暖话说得很硬气,但现实却没那么硬气。 原本已经谈好的几位媒体朋友突然改了口风,拒绝合作,谢时暖多打了两遍电话,那边直接拉黑了。 有阻力,谢时暖是有准备的,但这阻力来得过于突然,令人备受打击。 她烦躁地改着报表里的数据,第一次在工作时间里频繁地走神,直接导致当天的工作一直拖到下班也没完成。 索性还有时间,普通的曝光渠道走不通,那就去走不普通的。 谢时暖重新整理了思绪,尽量摒弃杂念,工作很快完成,走出辰悦大楼,鬼使神差的她往上看了一眼,最顶层是总裁办公室,那里还亮着灯。 沈牧野还没走。 自他来了辰悦,她对他的工作强度有了深入的了解,这才明白,他这几年耀眼的成绩是什么换来的,是拼命,和猝死一般的作息。 很久以前的沈牧野曾对她说,有大哥在,当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也挺好,每天骑着小电动满城收租。 “我当包租公你做包租婆。” 谢时暖嘲笑过他的理想太庸俗。 不想若干年后,他四舍五入也算实现了理想,金诚集团的产业遍布全球,单靠收租都能收十辈子还有余,只是忙得不可开交,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混吃等死。 谢时暖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想提醒一句,刚点击发送又慌忙撤回。 这种事,现在和以后都该是陈晓玉来做,轮不上她了。 她握着手机愣神,不想,手机却跳起来。 “小何?” “时暖姐,钱总一直灌我酒怎么办,我好晕好想走,王经理和卢娜说我不懂事。”电话里的小何有些口齿不清,“我现在躲在厕所里,唔,嗯,电话,我给刘斯年也打了电话,没打通。” 自从陈晓玉走后,王经理和卢娜的邪火便都往小何头上泄,老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她处境艰难,谢时暖比谁都明白。 她急道:“你在哪,我去接你。” “时暖姐,还是你对我好,呜呜呜呜,我在碧玺公馆。” 碧玺公馆是城西一家高级会所,建筑风格是常见的仿古风,每晚都有表演,唱戏弹词汉唐舞,无所不包,比繁花锦热闹,消费也低,这两年崛起得很快,幕后老板比较神秘,听说是外地人,雇职业经理人负责运营。 谢时暖就去过一回,这地方绕得很,不在大路上而是藏在一片公园后头。 她把车停好,一进门就拉着大堂经理上去找人。 小何说她在三楼的洗手间里躲着,可是谢时暖把三楼所有的洗手间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她火急火燎拨号码回去,那边关机了。 谢时暖越发不安。 王经理做事没规矩,连她都敢推给钱总揩油,面对小何这种没有根基的新人,只会更大胆。 于是她一通电话又拨给了王经理,那边倒是接的快,就是声音嘈杂,王经理舌头都大了,呼噜噜的听不清,谢时暖只能再拨给卢娜。 卢娜冷嘲热讽了两句到底给了地址。 在后头,204号包间。 大堂经理迟疑了片刻,带谢时暖去了后头。 碧玺公馆两座小楼,前面高,后面矮,只有两层,大堂经理将她送至204门口就接了电话离开,脚底抹油似的。 谢时暖心头升起一丝古怪,但救人心切,她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204很大,里里外外三层的包厢,装修颇有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复古风味,房间一应设施齐全,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留声机,吱吱呀呀转着黑胶唱片,唱《夜来香》。 但无人。 不单是空无一人,甚至,就不像有人来过,谢时暖脑中警铃大作。 坏了! 她急忙转身,还没站定,便听得锁门的声音。 咔嗒。 门前不知何时闪出一个男人,倒是不陌生。 “陈公子?” 陈正忠笑眯眯看着她:“未来大嫂,几天没见,想我了吗?” “您开什么玩笑呢。” 陈正忠今晚的穿着非常考究,皮鞋西裤衬衫马甲,甚至还有袖箍,他上回参加慈善晚宴都没穿得如此正式,倒与这个包厢的装修风格十分相配,就差一个旗袍女郎了。 “没开玩笑,我可一直都在想你呢。” 陈正忠往前走,谢时暖往后退,后面是个圆桌,她撞到了桌边,退不动了。 “陈公子想我做什么?” 其实不用问,陈正忠来得突然又锁了门,他想做什么呼之欲出。 “我对未来大嫂一见倾心啊,当然是想和你做点男女都爱做的事情啦。”陈正忠咧嘴,“为了和你再见面,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还重新把这里的装潢调整了一下,觉不觉得它特别适合你?” 谢时暖侧身一滑离开了圆桌,试图往门口处移动,陈正忠没察觉,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高级!不是俗物!特别像那个谁来着,就穿旗袍特别漂亮那个女演员,我就在想啊,你要是穿着那种开叉特别高的旗袍,在我怀里扭屁股,肯定特带劲儿。” 陈正忠畅想得很快乐,谢时暖忍着恶心继续挪,眼看就要绕过他,陈正忠突然落下目光。 他脸上所有的笑在瞬间消失,只剩阴冷。 谢时暖心头一凉,下一刻,他便迅雷不及掩耳地扑了上来,用力搂住,不待她挣扎,又更用力地一甩,谢时暖便被甩了出去。 侧腰撞上圆桌的桌边,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陈正忠没容她喘息,从不知哪里摸出脚铐和手铐,三下两下将谢时暖拷住,他颇有经验,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拷完,他起身往旁边的矮柜走去,谢时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奈何脚踝被扣住怎么都掌握不到平衡。 扑通一声,再次重重地跪了下来。 陈正忠拉开矮柜的抽屉,取出两个吸盘一样的东西。 “你的胸不如我妹也不如玉春娇,可惜了。” 他把吸盘放回去又拿出一个盒子。 谢时暖浑身战栗,牙齿都在打战,但还在努力,手脚并用撑起身体。 “陈正忠!我可是沈家长媳!你这么做就不怕沈家找你麻烦吗!” 陈正忠轻蔑道:“对外你是,对内,谁稀罕,当我不知道你跟沈叙白那点事啊,傍了个金龟以为从此享福了,结果,沈老大身子骨不行啊,折腾几下,人没了,你在沈家二老眼里就是个灾星祸水,真出事了,他们没准开茅台庆祝呢。” 他把盒子里的棍状物取出来,朝谢时暖走过来。 “他们再讨厌我,也不会允许你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沈家脸上抹黑,陈正忠,你妹妹就要跟沈牧野订婚了,这时候闹出事来影响了仪式,你以为你爷爷还会护着你?” 陈正忠的脸色一变,阴冷里夹杂了一丝犹疑,但马上,这丝犹疑变成了愤恨。 “那不正好嘛,你的目的就达到了啊谢小姐。”他蹲下来,与她平视,“你不就想阻止仪式嘛,不然怎么会教唆玉春娇套我的话。” 第71章 我搞不死你 “要不是有人拍了照发我,我还被你们两个骚货当傻子耍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谢时暖,上一个想要敲诈我的女人,坟头草都这么高了!” 他说得激动,把那个棍状物一丢比画起来,棍状物颇有重量,咚的一声砸在木地板上。 敲诈?他以为她费劲心思弄录音只是为了敲诈? 看来玉春娇交代得并不实在,还算聪明。 但谢时暖没空分析,趁着男人回身的功夫,她奋力往手机掉落的地方爬,这种包厢,隔音措施完善,叫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要么直接冲出去要么电话摇人,别无他法。 刚爬出两步,陈正忠就醒过神,扯住她的脚铐硬生生拖了回来。 谢时暖的衬衫被地毯蹭出了裙腰,直掀到胸上,她不得不一边摁住一边挣扎:“陈公子,既然你对我一见倾心,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 陈正忠一直将她拖回矮柜旁才停住,他两腿岔开蹲了下来,这回手上的东西变了,是个小瓶子。 “谈,当然可以谈,我一向听漂亮女人的话。” “那好,陈公子,我有个问题。”谢时暖再次撑起身体,“你们陈家到底是哪里看我不顺眼?” 这倒是把陈正忠问住了,他挠挠头露出迷茫的神色。 谢时暖又道:“你妹妹已经明着暗着害了我好几次,现在轮到你,你说我敲诈你,这不准确,你不是我的目标,你妹妹才是,我被她折腾了那么多回,总得反击不是?” “晓玉?她确实看你不顺眼诶……这次也是她主动帮忙……”陈正忠把玩着小瓶子,当真思索起来,“这么说,我误会了?” 谢时暖赶忙点头。 “那你哪里惹到她了?跟她抢男人?”陈正忠嘿嘿一笑,“你命不好啊,惹她比惹我可怕多了,我爷爷疼她可比疼我多多了,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你完了。” 谢时暖还没来得及消化话语里的信息,陈正忠就扑了上来。 谢时暖的后脑撞在地毯上,眼前一阵发晕,男人的手顺着衬衫下摆伸了进来,狠狠揉了一把。 “舒服!看着不大但手感很好嘛。” 他抽出手一把钳住了谢时暖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凉丝丝的液体就顺着瓶口灌了进来。 那液体味道古怪,油腻腻带着浓郁的花香,谢时暖怕极了,拼命地挣扎,奋力往外吐,陈正忠见她不听话手指更是发狠,下颌被捏得几近脱臼,那液体终究还是流进了喉管。 “这可是好东西啊,能让烈女变荡妇,我上一任女友就很喜欢,原本是给玉春娇准备的,谁知道那么巧,谢小姐先尝了。” 陈正忠倒完了半瓶,站起身,把剩下半瓶倒进自己嘴里,他喝得快,喝得意犹未尽,末了,还舔了舔瓶口。 “啊,我在晚宴上就想给你吃这玩意了,可惜了,你今天穿的不是旗袍,下回吧,哥哥我给你定制一条,方便撕的那种。” 谢时暖抠着喉咙想要吐出来。 “别挣扎了,这玩意见效很快的。” 陈正忠又从他的百宝抽屉里摸出一根鞭子,不长,但有很多软刺,他掂了掂,看起来是满意了。 于是他合上抽屉,转着鞭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让谢时暖无比惊恐,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不是自然的跳,应该是如他所说,药物起效了。 “猜猜看我在晚宴上看着你的时候都想什么?我在想,你的皮肤这么好,一定特别适合我的鞭子。” 陈正忠看着惊慌失措的女人越发兴奋,眼睛都在发光。 “放心,我一定让你爽到升天。” 他终于把谢时暖逼至墙角。 陈正忠再次蹲了下来,手指摸上她的衬衫领口,用力一扯。 咚! 谢时暖使出吃奶的力气照着陈正忠的脑门砸了过去,棍状物之所以沉重,是因为它是玉石做的,大概是成色很不错的石料,相当的有实力。 陈正忠立时被砸出血来,他捂着头,嗷一声滚到一边。 谢时暖吸了口气,手脚并用就往门口爬,还差一点了。 她以膝盖撑地,大口大口的呼吸,药物令她头晕眼花,门把手都出现了重影,但没关系,门就在那里,只要握住了,就有一线生机。 再撑一下,撑一下就好了。 就在即将摸到门锁的刹那,脚铐再次被抓住,谢时暖的大脑一瞬空白。 陈正忠的咒骂声震天。 “臭婊子敢砸我,看我搞不死你!” 不要! 谢时暖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门骤然远离,绝望极了。 求求了,谁来救救她。 不要…… 砰! 紧闭的房门猛地被打开,门外的冲力大,厚重的门直接开了一百八十度撞到墙上。 “时暖姐!!!” 是刘斯年的声音。 “陈公子你在做什么?!” 还有孙恒。 谢时暖仅剩的思维转动,她想抬头看一看,还没抬起来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冷杉味,带着匆忙的凌冽。 陈正忠是被骤然的破门声吓得松了手,看清楚来人,他又放下心。 “哎呦,是妹夫啊。” 他捂着头站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指着沈牧野怀里的女人。 “你这个大嫂够难缠的,差点砸死我,不就是让她陪我玩玩嘛,三贞九烈的,以为自己还是处女啊。” 刘斯年皱着眉打量四周,越看越心惊,包厢里一片狼藉,掉在地上的玩具不堪入目,罪魁祸首竟然还在大放厥词。 他几步上前揪住陈正忠的领子,挥起拳头,然而陈正忠一点不怕,反倒伸出脸,冲着房间一角的针孔摄像头笑起来。 “来啊,有本事打啊,我见过你,姓刘是吧,刘什么来着,你敢碰我一根指头,我就让我爷爷搞死你们!” 刘斯年的拳头握得泛白,反倒冷笑。 “你以为我怕?” 陈正忠没回答,他目光时而涣散时而集中,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孙恒看出了端倪。 “沈先生,他吃药了。” 沈牧野看着陈正忠涨红的脸,以及下体不太明显的鼓包,脸色铁青。 “阿野……我难受……” 怀中的谢时暖也不消停。 她不断扭动着身体,还拿侧脸蹭着他的衣襟。 她喜欢这个味道,迷死这个味道了,她必须要溺毙在这个味道里,这样的念头一浪高过一浪。 她恨不得钻进男人的胸膛里。 沈牧野搂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唤:“小暖,乖,再忍一忍,我马上带你走。” 小暖两个字像一缕清风,拂过谢时暖混乱的神思,令她有一瞬变得清明。 刚刚有人叫她什么来着?是阿野吗? 沈牧野将谢时暖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坐定,又脱下外套将人裹好。 然后转身。 “放开他。” 他对刘斯年道。 “沈总,这畜生差点侵犯谢时暖!” 刘斯年拧眉。 陈正忠得意地一晃,从刘斯年手下晃出来。 “妹夫,这傻小子哪来的,这么不懂规矩。” 药效起了,他说着话不停地挠着下体,又痒又憋闷。 “孙恒,手套。” 孙恒递上一副医用蓝胶手套,沈牧野接过戴在手上,薄薄的塑胶膜被他的手指撑满,拉长,禁欲且残忍。 陈正忠留着口水抖着腿:“妹夫干什么呢,快给你大舅哥叫医生啊!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我录像了,这疯婆子打我这事证据确凿……她死定了,我” 陈正忠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不是他不想说,是医用蓝胶手套卡住了他的脖子,他说不出来。 “还不够确凿,陈公子,我来帮你。” 第72章 又准确又凿 陈正忠比沈牧野矮半个头,严格来讲不至于毫无反抗能力,但沈牧野的气势太盛,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恐惧。 沈牧野眼底淬着火,面含霜雪,嘴角却又浮出笑来。 “妹夫叫得这么亲,有没有想过我认不认?” 陈正忠仰着头努力地吸气,他终于反应过来要挣扎,伸腿就要踢,可沈牧野动作更快。 他曲腿往前狠狠地一顶,膝盖骨稳健地顶在陈正忠最难受也最脆弱的部位,钻心的疼痛直冲天灵盖,陈正忠的瞳孔瞬间放大。 沈牧野贴心松手,他惨叫着跪了下去。 “沈牧野!你他妈找死!” 陈正忠一边哀嚎一边咒骂,沈牧野全当没听见,他目光扫了包厢一圈,发现了一个黄铜烟灰缸,莲花佛座的模样。 沈牧野拿起来掂了掂,扎实,趁手。 “沈牧野!老子一定搞死你们!” 沈牧野笑意浓浓,屈膝蹲了下来,伸出手。 陈正忠本能地缩了一下,不料,对方只是伸手帮他平整衣襟。 “你爷爷站在这里都未必有勇气跟我这么说话,陈公子真有勇气,奖励你。” 奖励? 陈正忠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索什么奖励,刚刚谢时暖砸过的地方就再次迎来沉重的一击。 佛座烟灰缸稳、准、狠地捶了下来。 他一声惨叫嚎得宛如待宰的猪。 谢时暖浑浑噩噩的脑仁都被他叫得嗡嗡作响。 沈牧野揪着他的衣襟,下颌线绷得漂亮,起落之间,一下又一下,砸得结实,砸得沉着。 烟灰缸的几瓣莲叶逐渐被鲜血浸染,发了红,血顺着纹理直往下滴,医用手套也变了色。 几下过后,陈正忠只剩下细弱的呜咽,他吓尿了,考究的西裤湿了一大片。 沈牧野捶舒服了,将烟灰缸往旁边一丢,站了起来。 失去意识前,陈正忠听到他的准妹夫那阴沉的声音:“这才叫确凿啊,正忠。” 原来是这么个确凿法,又准确又凿。 说完,他将手套取下,交给孙恒,回到了谢时暖面前。 谢时暖的神志比之刚才更混沌了,但依稀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用仅剩的意志力抓住沈牧野的衣袖。 “别打……他爷爷……要……” 女人的脸都涨红了,眼神迷离泛着水光,搭配着散乱的套装和凌乱的身体,再勾人不过。 沈牧野抚着她的脸颊,非但没被蛊惑,反倒咬牙切齿:“谢时暖,你可真是出息了。” 谢时暖以为是在夸她,软绵绵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扭动着就要往上蹭,沈牧野顺势将人抱起,大步迈出房门。 门外候着好几个人,他对其中一个道:“去医院。” 话音未落,刘斯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 “来不及了,我叫了医生,你带她去隔壁,先做应急处理。” 沈牧野斜眼看他,寒森森的,与看陈正忠没有太大分别。 刘斯年也坦荡地任他看。 “沈总,事关谢时暖,我不是开玩笑。” “这很难说。” 但沈牧野还是去了隔壁。 医生来得迅速,是个医术高超的主任医师,上来就给谢时暖推了一针,安抚了她的躁动。 “我要做个初步检查,二位放心,谢小姐不会有事。” 刘斯年听话出门,走了两步,见沈牧野不动,便催道:“沈总,医生要检查,你留下来不方便。” 沈牧野盯着床上昏睡的女人头也不回。 “你确实不方便,刘公子,慢走不送。” 刘斯年默了片刻,上前挡住了沈牧野的视线。 “沈总,陈正忠不是一个人来的碧玺公馆。” 沈总终于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白色圆领短袖t恤搭配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刘斯年像个要出门打篮球的大学生,这个大学生刚刚与他在前楼撞个正着,急切地告知他谢时暖可能的去向。 沈牧野双眼微眯:“我以为,刘公子为了谢时暖,应该会积极处理这出戏的幕后团队。” 刘斯年听出话音,皱了眉头:“沈总怀疑我?” 沈总还没回答,医生不高兴地咳了一声。 “你们要吵出去吵。” 沈牧野扫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缓步出了包厢。 包厢外,孙恒正好回来,小声与他报告了片刻,沈牧野嗯了一声。 “既然录像拿到了,那么你亲自去会会那个蒋秘书,该怎么做明白吗?” 孙恒应声退下。 二楼中间有个突出的露台,正对一楼大堂,沈牧野一边解袖口一边走过去,刘斯年跟在后头。 “沈总,我是被同事的求救电话叫来的,意外得知时暖姐也来了,一路找过来才发现不对,倒是您,没头没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牧野将袖口挽至手肘,轻呵了一声。 “刘公子,作为道森集团派来探路的急先锋,你刺探金诚的商业动向我理解,但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盯上谢时暖,她虽然是我沈家的长媳,但什么来路,你应该清楚,盯她还不如盯沈家的佣人来得更有用。” 刘斯年一脸懵然。 “沈总,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楼大堂,沈牧野的手下正在善后,领着谢时暖进门的大堂经理站在最前面,他抖若筛糠,眼睛到处瞟,一不小心瞟到了楼上,登时被吓得腿软。 沈牧野顺着他的目光,瞥向刘斯年。 “刘公子,明人不说暗话,这座碧玺公馆,难道不是你们家投来京市的问路石吗?” 刘斯年的眼尾几不可见地眯了一下。 “204是陈正忠的常包,他成百上千万砸下来,在这里办过十几场选妃派对,碧玺公馆的幕后老板不会不知道,现在,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偶然?” 刘斯年垂下眼皮,慢慢叹了口气,再抬眼,只剩十足的冷漠,一张素来春风洋溢的脸上假如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有时候会异常令人胆寒。 “沈总反应真快,从察觉辰悦的异样开始,空降辰悦,再到现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摸得蛮透。” 刘斯年收敛起恭顺的姿态,一手撑在栏杆上,望着大堂经理苍白的脸:“我承认碧玺公馆是刘家的,但幕后老板不是我,是我大姐,我们关系不算好,她的客户我不熟,如果我一早知道204的人要动谢时暖……” 他压低了声线,一字一句像是牙缝里挤出来。 “根本轮不到你出手。” “刘公子觉得我会信?” 刘斯年随意的一歪头:“无所谓沈总信不信,我也没有要跟你解释,这件事既然在碧玺公馆发生,那就是刘家的责任,我会处理,至于其他。” 他望向沈牧野:“沈总应该反思,陈正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你的眼皮底下伤害谢时暖。” 第73章 大嫂,你犯罪了怎么办 碍于沈牧野的态度,刘斯年没再返回包厢,他下了楼和蒋秘书擦肩而过,来到了两栋小楼中间的庭院,出了大事,碧玺公馆的老板小跑着赶来,冲他鞠躬。 “大姐呢?” 刘斯年的球鞋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陈正忠在她的地盘上出事,她还睡得着?” “大小姐在国外回不来,说是一切您看着办,她没意见。” 老板擦着汗,偷瞄他的神色,不大好,但也没太坏,应该有的通融。 “辰悦的王经理和卢秘书,还有那个姓何的小秘书以及钱总,都按照您的吩咐留下来了,但是卢秘书打了几通电话,一直闹着要走。” 刘斯年道:“辰悦的人我管不着,你跟沈牧野交代就行了。” 老板诧异:“全交代吗?” “当然。”刘斯年脚尖用力,踢飞那颗小石子,“他把话说得那么白就是在威胁我,让我们配合他行事,那你就好好配合。” “可陈家那边……万一……” 刘斯年乘着月光露出一抹凉笑:“没有万一,生了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再高的楼也得塌。” 老板被那笑凉得半句话不敢多说。 …… 孙恒是带着蒋秘书一起回来的,沈牧野叼着半根烟倚在204门口,见到蒋秘书他喷出一口烟。 “蒋秘书,确定要报警?” 蒋秘书是个四十出头的干练女人,灰色套装,长相严肃,作为陈石一手培养给儿子的左膀右臂,她的姿态颇高。 “沈总,你再这么阻拦我,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沈家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牧野吸了一口,缓缓喷出,烟雾缭绕之下,他的喜怒辨不清楚。 “两家联姻在即,闹出这种事大家都不想,单纯是提醒一下,蒋秘书不愿意那就请便。” 他示意孙恒开门,蒋秘书着急,门刚解锁,她就推门而入。 包厢里,陈正忠躺在地毯上,半个脑袋鲜血淋漓,脑袋下头的那块地毯湿漉漉的,蒋秘书的高跟鞋踩上去,像踩海绵,细看,是吸饱了血。 蒋秘书大惊,忙去探鼻息,还好,还在喘气,就是微弱。 “沈总!今天的事我已经报告给陈总了,陈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话音刚落,楼下响天彻地的急救铃声就传了过来,孙恒道:“沈总,蒋秘书,救护车到了。” 蒋秘书脸色一变:“来就来,为什么这么高调?” 救护车来了两辆,亮灯鸣笛,堂而皇之地停在碧玺公馆的大门口,出出进进里里外外谁都能看得见。 蒋秘书抄起手机连打了好几通电话。 公共场合出事,涉及的还是沈家和陈家,保密级别要求高,碧玺公馆提前歇业了。 救护车拉走了人,医院送的是金诚旗下的高端私立医院,两人分别进了不同的病房。 陈正忠重伤虽不致命,但陈太太强烈要求还是住了icu,谢时暖洗了胃又都是外伤,很快便躺进了顶层vip。 “沈先生,陈老已经被惊动了,陈太太和陈小姐一个小时后就到,老爷子那边肯定瞒不住,夫人也在路上了。” 沈牧野坐在vip病房外间的沙发上,他的烟抽完了不好再点,只能含上一颗水果糖,头枕沙发背,端看天花板。 “陈公子的前额伤势严重,医生判断康复情况不乐观,孙子这样,陈老应该会要求把案子调去贝市审,那谢小姐就完了。” “卢娜交给警方了吗?” “送过去了。”孙恒道,“陈小姐这一招相当高明,和卢秘书套路何秘书,拿何秘书做饵,再把谢小姐引过来,好送去给陈公子,中间倒了几次手,哪怕卢秘书全交代了,她也能说是污蔑。” “那位蒋秘书给她当军师倒是尽心尽责,这么忠心耿耿的下属犯了事,陈老要是不捞,会不会寒了下属的心?” “为了孙子和孙女,蒋秘书捞不得。” 沈牧野半阖着眼道:“两难选择,看他怎么选了。” 孙恒心领神会:“我明白了。”他又往里间看了一眼,“只是谢小姐方面,好了是正当防卫,坏了可就……” 里间传来小小声的响动。 沈牧野像是没听到似的,冷冷道:“她活该。” 里间的响动立刻没了,孙恒缩了缩脖子。 “碧玺公馆那边的意思是全权配合我们,但……我担心他们并非诚心,假如陈家施压……” “不会。”沈牧野坐起身,“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出去吧。” 开关门的声音响起,谢时暖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外头没动静了才悄悄睁眼。 半夜三更,病房里暗沉沉的,入目是昏黑的夜色,谢时暖摸索着想开灯,手伸出,摸着摸着,摸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男人的锁骨,再往上是脖颈,热得坚实的有筋肉的,怔愣的瞬间,手便被男人握住。 “沈、沈牧野,是你吗?” 她小心翼翼地唤道。 男人不说话,呼吸倒是粗重起来,谢时暖原本坚定的心就动摇了,难道不是他?那会是谁? “孙恒?” “大嫂还想摸孙恒?” 沈牧野打开了墙上的阅读灯,灯光亮起的一瞬,谢时暖看到了他略带疲惫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 谢时暖尴尬的收回手。 “说什么,说大嫂厉害了,暴打我未来大舅哥?” 沈牧野阴阳怪气,谢时暖在病床上翻滚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坐起来。 “沈牧野你讲讲道理,是他侵犯我,我是没办法才自卫的……而且……我只打了他一下!”她飞速瞥了他一眼,声音变小了,“你打了他三四下。” 人糊涂着倒还记得数数,沈牧野笑意森然:“我戴手套了,没指纹,没证据。” “我看见了!” 谢时暖一身病号服,苍白的脸上有青紫的痕迹,她气鼓鼓的,病号服下的胸一震一震,形状明显。 沈牧野没继续逗她,而是撩开她的长发,指腹搓着嘴角处的淤青。 “陈正忠弄得?” “嗯,他逼我喝药。” 沈牧野指腹用力,谢时暖疼的嘶了一声,沈牧野便干脆坐在了病床上,他扶着她的后脑迫使她躲无可躲,只能面向他。 “还难受吗?” 谢时暖是要摇头的,可她委屈得不行,想压都压不住,实在没办法再装无事,便点头,拼命点头。 “难受死了!你那个狗屁大舅哥真是个大变态!” “那个玉摆件黏糊糊的太恶心了!” 玉摆件? 沈牧野回忆了片刻:“玉势?” “什么?” “你的犯案工具。” 谢时暖不明所以只能老实点头,沈牧野一肚子火瞬间消了大半。 论长相,谢时暖虽不是精明上脸型,但也数得上是清冷知性,工作能力强,任谁都愿意夸一句聪明漂亮,但在某些方面,她实在半点谈不上聪明,还相当迟钝。 尤其是那方面,非常保守,姿势都不肯多换,每次都是沈牧野哄着骗着,一不小心她就阴影了,要缓很长时间。 更别说各种花样了,他不教,沈叙白那种正人君子大概也不会用,以她的经验,当然想不出那些东西是用来玩的,可不就是摆件。 真是傻得出奇。 沈牧野不再克制,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大嫂,你犯罪了怎么办。” 第74章 痒中带痛 怀里的女人颤抖起来。 “我,我是不是真的会被抓……” 沈牧野压下嘴角:“供出我就不会,毕竟你打了一下,我打了三四下,罪行比你重。” 夜半的病房,劫后余生的谢时暖闻着男人熟悉的气息,想起他宛如天神般降临,救她于水火,绵密的情意水一般倾泻而下,再也按捺不住。 她慢慢抬起双臂回抱沈牧野,将脸埋在他怀里。 “那太没义气了。” 沈牧野捻动她的长发:“大嫂这么讲义气就替我把罪一起顶了。” “……”谢时暖闷了一会儿,道:“我的事,当然我自己来担。” 言下之意,顶就顶,一切都是她的事与他无关。 沈牧野双臂骤然发力,揽在腰上的那一臂尤其用力,要碾碎似的。 “让你不要动他,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谢时暖,你以为他只是个精虫上脑的二傻子随便你设计?” “我没打算硬来,我是” “是说服那个女演员帮你录音,再联系媒体掀起一场舆论风暴。” 谢时暖一僵:“你怎么知道……” “你们会面的照片就躺在陈正忠的手机里,他这种蠢货都知道,我能不知道?谢时暖,他是陈家的独苗,身边大把的人帮他收拾烂摊子,你以为你能成功?” “……只要有一点机会我就要试试。” 沈牧野松开她,嫌弃的打量,谢时暖虽然瑟缩但眼底的倔强不减分毫,是鱼死网破的劲头,他压下的火蹭得又窜起来,窜得比之前还高。 蓝白色病号服挂在她身上臃肿肥大,衬得她越发凄楚,这些天心思重,不肯好好吃饭,孙姐好不容易补上来的肉又瘦下去了。 沈牧野想起包厢里的情形,她的衬衫七扭八歪地挂在身上,只剩一颗扣子,蕾丝内衣包裹着的圆润清晰可见,包臀裙被拽得堪堪只能包住半个臀,隐约露出内裤边。 陈正忠在那间包厢里的储藏相当丰富,拿出来对付谢时暖的都只是开胃小菜,假如他再迟上一点,见到的恐怕就不是这样的场景了。 “看来大嫂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沈牧野猛地一推,将谢时暖压在身下,“真该给你点教训。” 谢时暖顿觉不妙,男人的气息变得非常危险,阴沉着脸开始解她的扣子,他修长分明的手指灵活极了,一颗两颗,第三颗在胸前。 病号服里空无一物,解扣子时,不够柔软的布料会直接摩擦身体,很快有了细微变化,谢时暖难耐地扭动起来想要推开,可她打了针吃了药,身体虚得很,推人的动作像在调情。 沈牧野坏心,就势亲了一口她的掌心,惊得她迅速缩回。 第三颗解开,沈牧野埋头吻下,谢时暖倒吸一口凉气,脚趾都蜷起。 沈牧野的吻没什么规则,手更是肆意,四处点火,抽空还要诱导。 “说你不会再去惹陈家。” 谢时暖咬住唇。 沈牧野的眸光更加的晦暗,下手愈发放肆。 第四颗,第五颗被解开,上衣再没有拘束地向两边滑落,吻落在肚脐旁,胡茬硬硬地剐蹭在细嫩的皮肤上,痒中带痛。 谢时暖几乎含泪了。 “你不能这么……这么要求我……那是杀父的仇……沈……沈牧野。” 沈牧野骤然顿住,他抬起头。 寂静的病房里,谢时暖细细地轻喘,不算明亮的白光下,瓷白如玉的肌肤浅浅泛着粉,不是药物作用的粉,是因他而起的反应,熟悉得刻骨铭心。 病床旁边有水杯有仪器,她如果想,也可以拿起一个敲在他的脑门上,但她没有。 一根针倏地扎进心里,连着筋带着肉,扯得疼。 沈牧野撑起身体,指腹轻抹过她的眼角,哑声道:“谢时暖……” 叮咚—— 门铃响起,截断了下文。 孙恒在门外咳了一声:“沈先生,夫人到了,已经进电梯了。” 谢时暖吓得登时一抖,迅速侧身,沈牧野将她翻过来:“怕什么。” 他耐着心,一粒扣一粒扣重新将扣子扣好,拉了毯子盖住,谢时暖觉得不妥当,颤抖着捏着毯子边,往上一提,把脸也盖住,只露出一点翘起的乱发。 彼时,薛南燕的高跟鞋已经敲响了医院长廊。 病房外站着孙恒,她眉头一皱,厉声道:“牧野呢?” 孙恒推开病房的门,躬身道:“沈先生。” 病房里黑洞洞的,静得落针可闻,只外间亮着一盏小灯,沈牧野坐在沙发上,闻声抬头,像是刚被吵醒,语气不耐道:“又怎么了?” 薛南燕上下打量儿子,衬衫皱巴巴,领口敞着袖口挽着,头发支棱着,下巴颏冒出些青茬,看起来疲惫,又疲惫的有点表面,她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什么。 “陈太太和晓玉都到了,你怎么还在这,你大嫂皮都没破需要你守着?”薛南燕气不打一处来,“陈公子躺在icu就没醒过,她倒是有心思睡!” 沈牧野嚯地站起来,大步走出病房,寒气四溢的,十足的不高兴。 薛南燕抿着嘴跟了出来。 他步履不停一路行至电梯前才开口:“陈正忠死了吗?” 薛南燕愣然:“当然没有。” “搞出一堆破事,他倒是有心思活。” 薛南燕脸上挂不住:“你这是什么话!” “实话!”沈牧野冷声,“订婚在即,他不好好追他的玉春娇跑来调戏大嫂,真当我们沈家是软柿子?” “……他确实不像话,好歹忍到订婚之后吧。”薛南燕重重叹了口气,又看向儿子,“牧野,你为什么能第一时间抵达现场?” “巧合,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喘口气再告诉你。” 薛南燕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没看出端倪,她幽幽道:“今天的事,你通知刘斯年了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在提醒你,你大嫂现在的男友是刘斯年,出了事,你要记得通知他,也要记得自己什么身份。” 沈牧野的小臂一鼓一鼓,面上冷淡:“我当然记得自己什么身份,妈,你一会儿不让我找大嫂麻烦,一会儿又觉得我与她有私情,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沈牧野的反问义正言辞,薛南燕被他震住,不由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敏感了? “算了,你记得通知就好。” 电梯抵达重症楼层,门一开,陈太太哭声震天。 “我的儿你的命好苦啊!!!” 七十四岁的老院长急得一头汗,见沈牧野到了,仿佛看到救星,立刻迎上去。 “沈总,你瞧这……我跟陈太太说了,陈公子没有生命危险但不能确定什么时候醒,她就……” 陈晓玉也是六神无主,搀着陈太太胆怯极了。 “牧野哥,我哥……我哥不会醒不过来吧。” “晓玉,你别咒你哥!”陈太太哭吼道,“都怪那个水性杨花的寡妇,心黑手狠啊!我们正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沈家谁也别想好过!!” 薛南燕本是来劝和,听到这话,登时就黑了脸。 “陈太太,这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儿子费尽心思把我家长媳拐过去,他能被打吗?马上订婚了,他闹出这种事,叫我们沈家的脸往哪里搁?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倒好,专啃窝边的!” “谁说正忠拐的她,怎么不说她勾引正忠?她这种捞女,你家沈叙白都应付不来,正忠这么单纯怎么应付得来!” “够了!” 第75章 订婚宴恐怕办不成了 沈牧野一手撑着腰,一手捏眉心,忍无可忍道:“到底怎么回事警方会调查,陈阿姨,正忠还在昏迷,你想他快点醒就积点口德。” 陈太太听得不舒服正要反驳,手机响了。 她抽泣着接起,很快正色。 “好的,公公。” 挂了电话,人也冷静许多。 “牧野说得对,我太着急了。”陈太太叹着气,“燕姐,抱歉啊。” 薛南燕勉强道:“我也嘴快,你别介意。” 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变脸绝技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前一秒剑拔弩张,后一秒握手言和,寻常事而已。 谢时暖一开始是担心的,沈牧野走后,她竖起耳朵听动静,但外面一直很安静,慢慢地就睡着了。 醒过来时已是晌午,值得庆幸的是,正好逢上周末,不必请假了。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给沈牧野发消息。 ——陈正忠怎么样了?事情麻烦吗? 发过去后,谢时暖每三分钟看一眼,等了三十分钟也没得到回复,消息石沉大海,虽说沈牧野不是个有信必回的人,但谢时暖仍然担忧起来。 她翻身下床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忽地门口有了动静。 谢时暖猛地回转身,刘斯年推门而入,他风风火火迈着大步,带起一阵风。 “时暖姐!” 他激动的唤道,直接,冲上来抱住。 谢时暖惊呆了。 刘斯年在她耳边小声解释:“没人知道我昨晚也在,现在我是个骤闻噩耗的可怜男友,赶紧配合一下。” 谢时暖被他压在怀里,一头雾水,正想多问两句,还未开腔又听得外头有动静。 “原来这位就是刘公子。” 谢时暖瞬间僵住,刘斯年安抚式得拍了拍她,然后转身,冲那人颔首:“沈伯伯,叫我斯年就好。” 沈德昌一身米白色休闲装站在门口,缓步走进病房,沈家男人的身高腿长以及浓密头发都是遗传他,是以,面对那些身高腿长的年轻人,他只需略微仰视,倒有些慈眉善目的意思。 “你爸这些年身体怎么样?上回见听他说老毛病又犯了。” “最近看老中医呢,好多了。” 沈德昌想起什么似的,略侧头。 “牧野,叫你妈备礼跟贵河打声招呼,斯年是长媳的朋友,这一年又一直在辰悦帮忙,咱们沈家竟然都没有表示,太不像话。” 沈牧野跟在他后头,面无表情地应声。 “知道了。” “沈伯伯您太客气了,进辰悦这事吧,其实是我跟我爸打赌,没他帮忙给我一年我铁定能干出个样子,这才谁也没告诉,您要是这么郑重送礼过去,我爸肯定以为我惹祸了,要骂我的。” 刘斯年不好意思地挠头,“沈伯伯您帮帮忙呗。” 沈德昌被他逗笑,摇着手指道:“真不愧是你爸的儿子,都机灵得跟什么似的。” 他笑,刘斯年便陪笑,谢时暖自然也跟着笑,独独沈牧野站在后头不言不语更不笑。 “长媳。”沈德昌突然敛了笑,“昨天受惊了。” 沈德昌是典型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标准帅哥长相,浓眉大眼五官方正,他如果不笑,压迫感十足。 谢时暖低下头:“好多了。” 沈德昌打量她:“我看着确实挺好,下手蛮重嘛。” 谢时暖心里咯噔一声。 “公公,我没办法,他就是不放我走,我只能反击。” “你拿什么反击的?” 沈德昌的话问得四平八稳,听不出情绪起伏,谢时暖揣摩不出他的态度,只能道:“抓到什么用什么,好像有个玉的还有个铜的,就砸了几下。” “你这几下很有威力啊,他脑神经受损,现在只有眼睛能动。” 谢时暖猛地抬眸,沈牧野贴心解释:“暂时是这样,医生说了,正忠能心平气和好好养,有恢复的希望。” 沈德昌白了儿子一眼,终于皱起眉。 “长媳,陈家那小子一向不学好我知道,但该有的分寸他是有的,无缘无故突然找上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谢时暖藏在袖管里的手不觉握成了拳。 沈德昌和薛南燕不同,他是大风大浪里拼杀出来的老江湖,话里稍有漏洞就会被捕捉,当年沈叙白为了娶她进门,曾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谢时暖见识过他的威力,本能就发怵。 “我……我也不知道。” 沈德昌呵道:“长媳,仔细想想再回答,确定没有哪里惹到他?” 谢时暖呼吸开始急促,难不成沈德昌查出什么了? 是了,陈正忠已经醒了,他当然会说原因,沈德昌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样来问她,应该不是求答案而是看态度,可……假如他知道了,还看什么态度,直接处理她就好了。 谢时暖正游移不定,忽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袖子下冰凉的拳头。 刘斯年上前半步,将她护在身后。 “沈伯伯,犯罪者为什么犯罪,时暖一个受害者怎么会知道呢,您该去问陈公子才对,我也很好奇,我刘斯年的女友他也敢动,究竟是喝了几斤假酒。” 他笑着说的,眸子清亮,乘着晌午的阳光,谈笑一般。 但沈德昌从那份谈笑里感觉到克制不住的寒意,他微微眯起眼,也笑了。 “斯年啊,你护女友,这很好,但你女友现在还是我家长媳,作为长辈,我得关心她,这是基本的人情道义。”沈德昌提高了音量,“明白吗?” 刘斯年嘴巴动了动,道:“明白。” “明白就好。”沈德昌重新浮出慈祥的笑,“既然长媳你也不知道,那就等警方的说法,你好好休息吧。” 谢时暖不敢休息,她盯着沈德昌的背影目送。 沈德昌慢慢踱了两步:“牧野,外面的消息都得压住,订婚宴的日子快到了,这才是大事。” 沈牧野不咸不淡道:“碧玺公馆那种地方出事,消息难压,陈正忠这么个大活人突然躺了,我这边能瞒,陈老那边未必愿意瞒。” 沈德昌停了步,看向他,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他家独苗现在废了,他肯忍下这口气?”沈牧野迎上父亲的目光,沉声道:“订婚宴恐怕办不成了。” 沈德昌的脸陡然一黑,他斜了一眼谢时暖。 “长媳,我还有一个问题。” “您说。” “正忠的伤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谢时暖下意识地想发抖,但她忍住了,缓缓地眨眼,回答。 “是。” 第76章 我有什么不忍心 沈德昌盯着她,不动声色好一会儿,不阴不阳道:“长媳,你可真是我们沈家的福星。” 言罢,他不再逗留。 刘斯年还特意追了出去,瞧着人进电梯了才回来报喜。 “走了,真走了!” 谢时暖这才放松,她扶着床,虚脱般坐了下来。 “时暖姐,你公公真吓人。”刘斯年挨着她坐下来,“比我爸气势大多了,那两个眼睛x光一样。” 他说着,还伸出两根指头比画,过于浮夸,谢时暖忍不住笑出声。 “及时雨刘先生这次又要谢谢你帮了我一把。” 刘斯年摆摆手:“这次不及时,我要真及时,昨晚你就进不了204。” 提到这茬谢时暖忙道:“对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沈……沈总怎么会一起来呢?” “都怪小何!” 小何先是给刘斯年打电话,但那时他在洗澡没听见,等洗澡出来看到了打回去才得知小姑娘身陷险境了,当然得赶去救人。 “我到了后很快找到了人,但觉得卢娜有点反常,就留心多问了两句,小何说你应该来了,于是我就出来找,一路打听打听到了后头,刚进后头那栋楼,正巧,就碰上沈总了。” 刘斯年一拍掌,“我跟他说我怀疑你在204陈公子的常包里,在京市哪有沈总进不去的地方啊,沈总那个特助就找了经理过来,带着我们冲过去了。” 男孩说书般讲解,绘声绘色的,把谢时暖听得一愣一愣。 末了,他手一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其实,你们跟沈伯伯照实说应该也没事,沈总是你小叔子,替你教训一下陈正忠合情合理啊。” 谢时暖脸色一变。 “是啊,我差点忘了。”她望向刘斯年,“他砸陈正忠时,你也在。” 刘斯年没料到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警惕,替沈牧野警惕。 他怔了一下,勾起唇角:“时暖姐居然才想起来。” 他唇角的笑是温柔的。 “放心,我和沈总说好了,我只是个骤闻噩耗的男友而已。” “说好了?” 刘斯年起身,将食盒从保温袋里拿出来。 “嗯,他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包括隐瞒,除非他不救你。”他掀开粥碗,“这是我家厨子的手艺,她粥熬得香浓,试试看。” 谢时暖接过勺子,刘斯年继续道:“我有个想法,你说,沈总打坏了陈正忠却推到你的头上,到底是为了给你出气,还是为了让你的罪名坐实呢?” 他作思忖状,“然后,他就能把事情闹大,大到举行不了订婚仪式。” 谢时暖握着勺子的手骤然一抖。 他们冲进来时,她吃了药迷迷糊糊,只觉那是沈牧野在为她出气,还担心他过头了没法收场,但从没想过他是故意的要把事情闹大。 可他对陈晓玉一心一意,有什么理由要搅黄仪式呢? 谢时暖喝粥喝得心不在焉,沈牧野同样心不在焉。 陈总来了,哭得比陈太太还崩溃持久,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陈正忠是他的亲儿子,不是陈太太的。 但他没有口不择言,反倒鞠躬道歉。 “是我教子无方。” 沈德昌叹气:“咱们做父母的真是不易。” 沈牧野听了一阵溜达出来,vip病房比icu高两层,他站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往上看,隔着层层楼板,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薛南燕一进来就被他的烟味呛得咳嗽。 “你前段时间不是要戒烟,怎么又抽得这么凶。” “事多,心烦。”沈牧野摁灭烟头,“又有什么事?” 薛南燕推开窗户让风吹得更大,她皱着眉:“你怎么能跟你爸说订婚宴办不成呢!” “一个推测而已,陈老什么作风您知道的。” “你爸什么意思你也知道,牧野,不管你怎么做,这婚必须得订。” 沈牧野迎着风口抻了抻肩颈,声音随着风飘起,虚虚冷冷。 “假如要牺牲大嫂呢?” 薛南燕一愣,脱口道:“你忍心?” “呵,她是我什么人我有什么不忍心。” “刘斯年是她男友,不可能同意。” “他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男友管得了咱们沈家的事?” 沈牧野冷眉冷眼,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薛南燕不由想起几年前,同样一张脸,情绪写在脸上,遮都遮不住。 他跪在地上,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倔强,梗着脊背宣布就喜欢谢家的女儿,这辈子,他非她不娶。 从小到大,沈牧野都是他们这一代孩子里的人气王,男女通吃,从不缺人喜欢,这间接导致他很少在这方面用心,只主动提过两个女孩子的名字,其中之一,就是谢时暖。 薛南燕第一时间就警醒起来,及时掐灭。 沈牧野很快老实了,只在沈叙白的事上闹腾过一阵,但也不持久,薛南燕了解儿子,他长着一张风流浪荡的脸,实际上比谁都长情,所以,她总觉得他对谢时暖是留有几分情的,可现在…… “你救了她,于情于理,她该报答你,况且这事是她做过了,怎么能把人搞成那副样子!但你大哥的遗言就是让沈家照顾好她,现在又跟刘家有牵扯,你爸那边不一定会同意你用她来平事。” 薛南燕拍拍儿子的肩,“再想想办法。” 沈牧野顿了片刻,浮出笑。 “好,我尽力。” 沈德昌在医院待了一个多钟头,隔着玻璃远远望了一眼陈正忠,叹着命运无常离开了。 到了停车场,沈牧野亲自上前拉车门把老父亲请进去,沈德昌坐定,摁下半扇车窗。 “牧野,有个问题我现在才想起来。”他语出随意,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对你大嫂相当关注,对吗?” 沈牧野的眼底划过一丝锋芒。 “您怎么会这么想。” “你说你是去找王经理和钱总,意外撞上的你大嫂,实在太巧了,区区一个区域经理,几个亿的小项目,需要劳动你这个总裁亲自出马?” 沈德昌温温和和地注视他,“说实话。” 沈牧野似乎被问蒙了,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搁在车顶上,任风吹乱头发,片刻后,躬身回答。 “实话是,这不是一个区域经理和几个亿的小项目的问题,爸,姓王的和姓钱的可能在借咱们辰悦洗钱。” 沈德昌神色一紧:“就他们俩能有这个本事?” “说的是,我猜背后还有人,所以才格外注意,辰悦这几年发展的凶猛,埋下不少祸患,小打小闹我都当看不见,但现在政策紧,洗钱,可大可小,如果还涉及境外就不能不提防。” 这是正事,沈德昌正色道:“你做得对,这方面要警醒,不能出纰漏,如果有难处及时说,董事会的叔叔伯伯有意见,我来帮你解决。” “放心,爸,一切可控。” 沈德昌放心了又鼓励了几句,司机才驾车离开。 沈牧野望着车子离去,那副混不吝的姿态又回到了身上。 手机铃声一遍一遍催。 他懒洋洋接通电话。 “陈爷爷。” 第77章 不太甜,很好吃 谢时暖午后出院,出院前只有两个警察来做了笔录,都是例行公事,陈家没有打上门,谢时暖当然也不会主动去触霉头,出乎意料的平静。 刘斯年只说陈正忠醒了,但跟没醒区别不大,因为他只能眨眼,身体动不了也说不了话,霍金都比他多一根指头能用,陈家要求医生全力救治,又请了首都的老专家来会诊,从昨晚到现在陀螺一样转。 原来陈正忠有话讲不出,204发生的一切暂时成了糊涂账,怪不得沈德昌的询问有些古怪。 谢时暖划着手机,沈牧野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刘斯年开车送她回了临江府,男友姿态摆得到位,谢时暖也不能怠慢,邀他上了楼。 孙姐颇有眼色,听完介绍,礼貌道:“刘先生,这边。” 谢时暖进了洗手间又转了出来,一通电话拨给孙恒,那边接的很快,回答却模糊。 “谢小姐安心就好,没你想的那么凶险。” 谢时暖知道他是沈牧野的门神护法根本问不出实话,但她还是忍不住:“他现在还在医院吗?” 孙恒为难的瞥了一眼车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压低了声音。 “不在,正要回金诚,晚点或许……” 后座的老板忽然动了。 孙恒正色:“谢小姐,我确实不清楚!” 那边向来不为难人,嘱咐了两句就挂断了,孙恒松了口气,发现老板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是他太紧张了。 谢时暖放下手机,回了洗手间,她狠狠搓洗身体,尤其是被陈正忠碰过的地方,搓到发红了才停,热水雨幕一般落下,流过发红的地方,带来丝丝缕缕的灼痛,她在水里发了一会儿呆,慢慢抱着膝蹲下。 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 …… 待她焕然一新出来,刘斯年正在欣赏阳台上的玫瑰。 “时暖姐你的玫瑰养得真不错,我以前也试过养一盆,全被虫吃了,救都救不回来。” “其实我也不会养花,只是碰巧会养玫瑰而已,大部分时间都只会浇水。” 谢时暖拿起小水壶,抬眼便见刘斯年腿边的软榻,软榻上搁着一条毯子,原本是盖在身上的,那次跟沈牧野在这里时,晃到了身下压得凌乱,半截搭在地上,谢时暖迅速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拉过刘斯年。 “这边开得比较漂亮。” 刘斯年从她手里抢过水壶喷了喷。 “我见你这里都是红玫瑰,是喜欢这一款吗?” 谢时暖不好意思地摸鼻子:“嗯……主要原因是,我只养的活红玫瑰。” “这样啊。”刘斯年感慨道,“我家老宅曾经有过一个玫瑰园,也种满了红玫瑰,花开时很震撼,大片大片的好像要烧起来。” 谢时暖听着他的描述不由向往:“真想看看,现在那园子还在吗?” “不在了,我妈去世那年,我爸给挖了,改成泳池。” 刘斯年说着话手上还在喷水,平静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谢时暖只得道:“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记忆其实不深刻,就记得她喜欢红玫瑰,总爱带我去玫瑰园,可能因为她名字里有个玫字吧。” 他转头见谢时暖仍是歉然的模样,笑道,“走吧,别在这里吹风了,孙姐说要做大餐给你补补。” 这倒是提醒了谢时暖,她拍手道:“斯年,你吃过玫瑰馒头吗?” “什么?” “就是粉红色的大馒头。”谢时暖比画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圈,“你帮过我好几次,不如我做玫瑰馒头给你吃,当我的谢礼,行不行?” 刘斯年怔了一下,莞尔道:“好。” 一年多前的春天,谢时暖开始热衷做各种点心糕饼,中式西式有谱就会尝试,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成品进了沈牧野的胃里,他一边吃得开心一边吐槽她口味猎奇,渐渐地谢时暖也没了兴致,其实主要是没了需求。 毕竟最开始想做,是因为沈牧野闹了胃病,她听说他总不吃早餐。 玫瑰馒头就是那段时间硕果仅存的学习成果。 香香甜甜带点玫瑰香气,粉粉嫩嫩颜值也能打,谢时暖拿出自制的玫瑰酱,张罗着孙姐拿面粉。 刘斯年先是在旁边看,看了一会儿就心痒,自告奋勇要揉面团。 “既然是我的谢礼哪有你出手的道理。” “既然是我的谢礼,当然我的要求最大。” 刘斯年撸起袖子跃跃欲试,他手掌大,骨节分明,有力,白软的面团任他揉圆又搓扁,很快揉出劲道,颇有水平。 “哇,斯年,你以前和过面团吗?” 刘斯年得意地扬起笑脸:“当然,我包饺子的技术一流,小时候跟我家总厨学的,绝对星级饭店的水平。” 刘斯年冲咖啡的水平也是一流,煮泡面的水平也不赖。 说起来,记得有一次团建,老赵租了个郊野别墅,结果别墅的投影仪是坏的,要不是刘斯年手起螺丝刀落,那场团建就堪称坐牢了。 他的维修技术也很像样。 谢时暖感慨:“你真的洗刷了我对富二代独子的刻板印象……” “你心里富二代独子是什么样,陈正忠那样的?” 谢时暖想了想:“他是变态,不算。大概至少可能……不该这么会干活儿吧。” 刘斯年和面结束擦了擦手,笑道:“我兴趣广泛,喜欢学东西,一来二去什么都略懂。” 谢时暖将面团放进盒子里醒发,衷心称赞。 “刘总这个父亲很开明啊。” 刘斯年明显的一僵,但只是一瞬,下一瞬,他指着谢时暖的脸颊。 “沾上玫瑰酱了。” 谢时暖忙要去擦,却被他拦住。 “你看不见,我来。” 他说着,伸出手抚上谢时暖的脸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斑斑驳驳照在他脸上,给那眸子度上透亮的金,实在很像许多情歌里会唱的明媚少年。 少年以拇指的指腹抹去了玫红色的果酱渍,扬眉一笑。 “好了。” 哐当! 是金属掉落的声音,吓得谢时暖猛地回头。 孙姐蹲下来捡不锈钢夹子,慌张道:“我手滑了。” 有一把滑到了谢时暖脚下,她俯身去捡,长发垂落,露出一截白皙后颈,裹在棉布裙子后头,清爽而诱人。 刘斯年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抬手将那点果酱舔掉。 不太甜,很好吃。 第78章 你这个男友装过头了 有了刘斯年的助力,谢时暖找回了曾经的手感,又商量着烤玫瑰贝果,高筋低筋的面粉们被推在台面上,孙姐也申请加入,生产团队相当壮大。 起先还在热火朝天地生产面点,后来不知是谁先开始往脸上抹面粉,谁又开始反击。 厨房的岛台旁面粉飞洒,谢时暖被撒眯了眼睛,战斗意志仍旧顽强,她抓了一把面粉追着刘斯年跑到了客厅。 “时暖姐,我认输!” “那你停下让我撒完这一把就结束。” 谢时暖看不清人随便找了个人影晃动的地方指着,很是威风,不料那原本止步的人影又是一晃。 “那不行,躺平任撒可不是我刘斯年的作风。” 谢时暖哼哼着又要追上,不想脚下一滑便往前扑,前面不远处是玻璃茶几,跟在后头的孙姐不由惊呼。 “谢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刘斯年出现在她身前,谢时暖被迎面抱住。 然而,接住了人的刘斯年在冲击之下根本站不稳,只能连连后退,三退两退,退到沙发上躺倒,谢时暖整个人便压在了他身上。 谢时暖眯着眼,喘着气,摸索着身下的躯体。 “抱歉,你没事吧。” 身下的躯体随着呼吸起伏,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他穿着短袖t恤,棉质,热气顺着谢时暖的掌心传上,昭示着男人的勃发精壮。 刘斯年握住她乱摸的手,笑道:“没事。” “真没事?” “真的。” 谢时暖阴险一笑,把手里那些面粉撒了出去。 “现在有事了吧!” 刘斯年猝不及防被撒了满头满脸,他立时恶从胆边生,猛地坐起,大喝道:“哇呜!” 谢时暖果真被吓得惊叫出声,差点从他身上滑下来。 刘斯年伸臂一拦,笑着要安慰。 门锁响了。 随之是沈清湘的响亮的嗓音。 “那个姓陈的王八蛋居然还没死,真是气死我了,时暖,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正当防……” 她突然停住。 孙姐颔首:“沈先生,沈小姐。” 沈清湘呲牙咧嘴的走上前,打量。 灰皮沙发上,谢时暖穿着棉质长裙半趴半坐的伏在刘斯年身上,刘斯年的一臂正好搭在她的腰侧,全然是满头满脸满空气的面粉也挡不住的亲密。 她惊讶捂嘴:“那个……你们……” “看来是我们来的不巧,二姐。” 沈牧野缓步上前,阴风阵阵。 “误会了!” 谢时暖手忙脚乱爬起来,甩了甩满身的面粉,“我们是在做面包!” 刘斯年也紧张地起身,一边拍面粉一边道:“对,做着做着就玩起来了,都是意外。” “呵。”沈牧野双眸微眯,“大嫂对客人真是热情奔放。” 沈清湘这才想起,忙提醒:“那个……人家也不算客人,跟时暖是一对,半个自己人。” 沈牧野一个眼风扫过去,刀子一样,刺得沈清湘莫名一凉,心道这小子,楼下的时候还是关心嫂嫂的小叔子模样,怎么一趟电梯坐上来,变浑蛋了? “哦。”他不咸不淡道,“一对。” 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谢时暖垂下头,简单应付了两句就跑回卧室清理。 再出来时,刘斯年已经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坐在沙发上了,他捏着毛巾擦头上的面粉,沈清湘坐在他旁边,很豪迈地搭着他的肩,满脸八卦。 “沈总去厨房了,你小声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有点想假戏真做了?” 刘斯年局促地扭动了一下,没挣开沈清湘的手。 “这个……怎么说呢……” “放心,我跟你时暖姐是一个战壕里的好战友,跟沈牧野不同,你讲实话就行。” 刘斯年搓着毛巾,眼睛无助地四处瞟,瞟到谢时暖,他蹭地站起,拔腿冲了过去。 “时暖姐!” 如蒙大赦。 谢时暖怜爱地将他拉至身后,对沈清湘道:“清湘你别逗他了,我们真的没什么,就是留他吃顿饭而已,孙姐参与全程好吗。” 沈清湘抿了抿嘴,颇失望。 “没意思,还以为你转性了,知道弟弟的妙处了。” “我现在谁的妙处都不想知道。” 沈清湘一拍嘴:“怪我,骚话讲习惯了,你刚经历了一个死变态,肯定阴影了。” 提起陈正忠,沈清湘气不打一处来,又骂骂咧咧起来。 “我先去的医院,结果你出院了,我就顺道下去跟陈家打招呼,正好碰上陈晓玉跟牧野闹,哭着喊着要把你收押了,还好,牧野虽然跟你不对付,但大事上不糊涂,他没同意。” 谢时暖默了片刻道:“陈正忠还有希望好起来吗?” “不好说,我问过医生,他脑门都凹下去了,前额神经受损严重,主要影响到的是脑部的什么语言系统和阅读系统,说人话就是,不识字以及说不出正常的话,警方来了两趟笔录都做不出来,不过,医生也说,日后好好养应该还能站起来吃喝拉撒。” 沈清湘握着她的手道,“要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养出这种小畜生的家庭能是什么好玩意啊,但是听燕姨的意思订婚不会取消。” 谢时暖的手突然颤了一下。 “清湘,陈老那边有什么说法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沈清湘拍拍她,试图安慰:“我听说,陈老想把案子移去交贝市,那怎么行啊,移交贝市不就随便陈家想怎么扣罪名就怎么扣罪名嘛,我是不同意的,而且京市新上的这个局长也不是个吃素的,未必听他的。” 谢时暖哦了一声。 “你安心,要是沈家长媳被陈家搞进去,两家做仇人还来不及呢,他们这亲还结个屁啊,所以肯定不会的。” 谢时暖不安心,不是担心自己要进去了,而是担心,沈牧野在其中会不会很为难。 她多半是拖累他了…… 谢时暖抬眸看向厨房的方向。 孙姐招呼着保洁清理厨房,她则把谢时暖奋战了一下午的作品摆了出来,上蒸锅的上蒸锅,进烤箱的进烤箱。 沈牧野掀开醒发盒,里面躺着两排圆圆滚滚的粉色馒头,谢时暖团的只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她从来搓不圆,不是这边鼓就是那边歪,高度大小都不一样,一锅下来形态各异。 现在,这两排圆球大小差不多,只有圆度差距,想必是有人帮手了。 谢时暖的玫瑰馒头虽然卖相普通但味道很棒,松软香甜又有嚼劲,咬下去面香味伴着淡淡玫瑰香,令人食指大动,沈牧野第一次吃就连着吃了三个。 那时,她坐在他对面,双手捧脸,很期待地等着他的食评。 沈牧野当然见不得她高兴,一边吃得香一边扫着兴。 “一般吧,下次努力。” 他记得,她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再不肯做玫瑰馒头了。 现在,为了刘斯年,倒是想起来了。 沈牧野合上醒发盒,看向对面的刘斯年。 “刘公子,你这个男友装过头了。” 第79章 叫阿野 刘斯年站在烤箱前观察面包,闻言转过头。 “沈总,你大嫂没觉得过头,相反,我们相处得越来越好了。”他开心笑,“没准假的也能成真呢。” 沈牧野呵了一声。 “你想成,你父亲可不想成。”他踱了两步,“你早逝的母亲恐怕更不想成。” 刘斯年倏地敛了笑,眼中散出冷光:“沈总,我以为我们现在是在合作关系,你有求于我,态度应该友善些。” “刘公子注意用词,你是自愿与我合作,以道森现在的能力还没资格让我求。” 两人对视,厨房的气压立时低了十度,孙姐缩在墙角假装植物。 沈清湘来了自然是要留饭,谢时暖瞥了又瞥沈牧野,他毫无自觉地满屋乱转,佯装第一次来。 “大嫂这套房看着还不错,住得开心吗?” 谢时暖闷声不语,沈清湘替她答:“大哥留下的房产大部分时暖都捐了,就剩这一套,肯定是很喜欢的,对吧。” “哦,大嫂说是大哥给的。” 沈清湘一头雾水:“不是吗?” “是!我住得很开心恨不得住一辈子!”谢时暖心惊肉跳,生怕沈牧野再找事儿,“咱们准备开饭吧!” 这顿晚饭吃得有些诡异。 沈清湘知道她和刘斯年没关系,沈牧野更知道,可偏偏沈清湘不知道沈牧野知道,绕口令一样,聊起天来乱极了。 “时暖姐的玫瑰馒头真好吃。” 刘斯年竖起大拇指称赞,或许是吃得开心,他这一晚上话都很密,更是跟和沈清湘打得火热,还夸她的口红色号选得独到。 沈清湘噗嗤笑道:“时暖,我觉得弟弟也挺好的,年轻力壮身体好,嘴还甜。” 谢时暖尬笑着把头埋进饭碗里。 “二姐这么喜欢干脆收了好了。” “诶,你别说……”沈清湘反应过来咬住舌头,硬生生转了话头,“牧野有你这样做小叔子的嘛,怂恿我撬大嫂墙角啊!” 沈牧野诧异询问:“我这样的小叔子,大嫂不喜欢?” 大嫂闷声不看人:“喜欢喜欢,喝汤吗?” 谢时暖给三个人一人舀了一碗汤堵嘴,沈牧野排最后。 她双手捧着汤碗送过去,沈牧野倒是颇迅速地接。 可接的时候出了问题,手掌覆上手背,他连手带碗一并握住,似无意却有意,众目睽睽之下,像在玩火。 谢时暖登时一僵,想抽手又怕动静太大叫旁边两人觉察,可不用力的话,傻站着更奇怪,她进退两难,急得瞪眼,偏偏沈牧野老神在在,就是不松开。 “时暖,我跟你说……” 沈清湘说着回眸,谢时暖再也等不及直接抽手。 汤碗一个不稳洒出汤水来,大半洒在沈牧野的袖口和前襟上,沈清湘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惊得站起。 “哎呀,牧野!” 刘斯年也跟着站起,焦急的释放热心肠:“五弟,快,我带你去冲水,别烫着了。” 沈牧野英眉一拧。 “你叫我什么?” 刘斯年哎呀一声,才反应过来似的,挠头羞涩。 “嘴快,跟着时暖姐一起叫了,沈总,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冲水要紧。” 沈牧野沉着脸把碗重重一放,谁也不理,一边解衬衫一边朝洗手间走去,沈清湘跟在后头,跟到门口,门砰的一声摔上了,她莫名其妙的看向谢时暖。 “你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谢时暖深以为然地点头:“我觉得是。” 话是这样说,谢时暖还是去衣帽间翻找起来,沈牧野在临江府有几套替换的衣服,可如果拿出去,沈清湘一定看得出是男款,解释起来麻烦。 她翻了又翻,翻出一件大码粉色t恤。 五年多前凑单买来后,沈牧野不肯穿,她就随手塞进衣柜,没想到一直放到现在。 也是巧了,现在除了这件再没有更合适的了,她只能拿着t恤敲响了洗手间的门。 “五弟,我拿了一件t恤来,你看要不要换上。” 洗手间里没回应,她不得不一边敲门一边贴在门上听动静。 正敲着,门开了。 沈牧野已经脱了衬衫,只着一条打底的白背心,麦色的小臂撑着门,鄙夷地扫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衣服。 “这条t恤难道是你凑单的那件?” 谢时暖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她有点窘迫:“只有这条合适,我想” 话没说完,她就被拽了进去。 男人将她抵在门上,垂眸看她,目光不善。 “谢时暖,叫五弟叫上瘾了?” “你二姐和刘斯年都在外面,不叫你五弟叫你沈总?” 沈牧野热爱运动,平时工作再忙都会留足健身时间,身材管理到位,穿衣服时看不出实力,但换成背心就不同了,宽肩窄腰,紧致的肌肉展示得分明,张力爆棚。 即便已经看了无数回,谢时暖依旧不好意思多看,她别开头,然后被沈牧野捏着下巴转回来。 “叫阿野。” 谢时暖猛地一震,抬眸看他,男人勾着唇角,眼里却没有笑意,她摸不透他的心思,便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 “你快点换上,换好了就跟你二姐回家。” 沈牧野不依不饶:“不叫就不换。” 谢时暖抿唇。 沈牧野便倾身到她耳边吹气:“大嫂,你在204可是阿野阿野叫得很勤嘛。” 谢时暖打了个激灵。 不用他提醒她也记得自己说漏嘴的次数。 阿野,很久以前,两人还在一起时,她就叫他阿野。 沈牧野是北方人,起初听不惯这样的叫法,后来有一次,他们从玄关做到浴缸,谢时暖被他折腾狠了,哭着叫了一声阿野,打那之后,沈牧野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个称呼,尤其是在床第间,叫一次糟糕一次。 阿野,代表着曾经的好时光,也代表着谢时暖不能再显露的东西。 成为沈家长媳后,她再也没那么叫过他,除非……情急控制不住。 谢时暖垂眸,认命一般叹息:“沈牧野……换衣服吧好吗。” 沈牧野的下颌线绷紧了,半晌,他道:“谢时暖,为什么要做玫瑰馒头给刘斯年?” “他帮了我很多次,全当谢礼。” “那就选块表选个领带夹,我掏钱你买单。”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做都做了,吃也吃了,沈牧野你到底要说什么?” 谢时暖不耐地皱眉,下一秒,吻就落了下来。 她被他抵在门上吻得凶狠,粉红t恤掉在地上,被两人的脚步踩得凌乱。 …… 沈牧野记得,有段时间谢时暖很热衷给他送各种中式西式的面点,一般是当早餐,她没机会碰见他时就会托孙恒送,托孙姐塞。 沈牧野以为她是开发出什么新爱好,后来才知是孙恒说漏了嘴,把他犯胃病送医的事讲给她听。 他训斥了孙恒后审问她,问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她揪着衣服下摆磨磨蹭蹭,好半晌才磨蹭出一句。 “我是你大嫂,得替你大哥照顾好你。” 不如不说。 第80章 咬得这么暧昧 从洗手间出来后,谢时暖偷偷摸摸溜去了衣帽间,镜子前,她一副春水映梨花的浪荡模样,委实是有点不好,略作整理,等脸上的红晕消退,谢时暖拉开门。 不想,门前站着刘斯年。 他不知站在门前多久了,谢时暖吓得跳了一下,直拍胸口。 “斯年,你不要神出鬼没。” 刘斯年笑着拍她的脑袋:“是你的心思没放在我身上才觉得我神出鬼没,好了,时暖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谢时暖被他讲得心虚,歉疚感涌上。 “下次,我请你吃大餐。” “今天就很好,玫瑰馒头这种独家出品,千金不换。” 他眨了一下左眼,阳光满满。 刘斯年走后,沈清湘拉着谢时暖的手安慰了又安慰,让她放心,铁定是自卫,不会让陈家调走案子。 谢时暖也握着她的手:“我挺放心的。” 沈清湘忍了忍,没忍住,第六次斜眼看弟弟,终究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条皱巴巴的粉色t恤你哪里翻出来的,太可笑了,胸前这个日漫少年是谁?路飞?” 谢时暖嗯。 “挺好,我小弟返老还童了。”沈清湘豪爽地拍着沈牧野,“别说你挺适合粉色的。” 谢时暖想起他上回穿粉的情形,大概是有陈晓玉在前,这人不再排斥粉色了,拜他的好身材所致,又旧又皱的t恤都显得没那么寒碜了。 与爱穿t的刘斯年不同,沈牧野穿t不是少年感而是性感,见了鬼了,比之规规整整的衬衫或是不穿,都更加性感。 谢时暖觉得脸又烧了起来,只能跟着笑。 沈牧野挑眉,大剌剌摊臂任笑,还十分大言不惭:“你弟弟我这种男人,披麻袋都潇洒。” 沈清湘挤眉弄眼做鬼脸。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臭屁。”她浮夸地上下打量,还是由衷道,“当然,也是实话啦,真是便宜陈晓玉了。” 沈清湘对陈家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有意见,提到就要讲两句。 “牧野,出了这事,咱们跟陈家到底怎么说,订婚仪式就算不取消至少得推一推吧。” 沈牧野在换鞋,背对着两人,闻言也没有回头。 “过两天陈老会亲自过来,到时再说。” 沈清湘叉着腰道:“他要是登门道歉就罢了,兴师问罪,那真该打出去。” “他来,爸肯定是要在老宅招待,有你发挥的机会。” 言罢,他站起身,给了两人半张侧脸。 谢时暖望着他,心思并不在那张侧脸上,陈石特地从贝市赶来,当然不可能是登门道歉,只能是兴师问罪。 “清湘,事情是我做的,真有问题,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参与。” 沈清湘听得不舒服,要反驳,沈牧野先讥诮道:“大嫂,你有什么本事一人做事一人当?” “牧野!” 沈牧野不再言语,转身出门,沈清湘歉然地安抚了两句赶紧追出来。 “她到底是你大嫂,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沈牧野懒散地倚着轿厢,“不能。” 沈清湘头疼的揉额角,心里也知道急不来,沈牧野这次肯陪着她来探望已经是进步了。 她叹了口气:“大哥去世前曾对我说……说他走后,时暖在沈家的日子一定艰难,叫我务必照看,我想他肯定也这么嘱咐过你,你一向最听他的话,有些事就不要计较了。” 沈牧野漠然地听着,好一会儿才道:“他没嘱咐我。” 弥留之际,沈叙白只给他留下两个字。 抱歉。 电梯到了停车场,沈牧野伸手拉车门,沈清湘打他身旁经过,不经意间瞄到了他的小臂,那上面有个浅浅的红印,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再看一眼就看明白了。 是齿痕。 细小的贝齿咬出来的,咬得不深,明天不到就能消了,显然咬得也不久,做什么事能被咬这里,还咬得这么暧昧。 沈清湘真心叹服。 “牧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跟陈晓玉厮混,真有你的。” 沈牧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枚痕迹,眉宇间的阴沉散去,竟是浮出一点温柔来。 “不是陈晓玉。” “不是?等等,你还有别的女人?” 一问出口,沈清湘就觉得是废话。 她弟弟这勃发的英气,关都关不住的骚气,属实不像是个常年吃素的老处男,沈牧野也没理由吃素。 他身边常年围绕着很多女人,艺术圈的文化圈的律政圈的,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自小到大,绯闻一直没断过,但没有一个被他带出来,认做女友。 上流圈子里的公子哥大都这个做派,玩可以,给钱给人性格好点还会提供情绪价值,但名分,那是另一回事,富贵千金们宽松点,但也大差不离。 沈清湘了然。 “我说,陈晓玉不介意?” “介意又怎样。” 他长腿一迈坐进驾驶位。 “不怎样,只是订婚后,你就得收心了,你不收心,燕姨也会帮你收心。”沈清湘的胳膊搭在车窗上,“今天这么忙,你还惦记着找人家,分量不轻,早点断吧。” 沈牧野一边听,一边示意她抬胳膊,末了,轻笑:“晚了,断不了。” “啊?” 沈牧野关上车窗油门一踩,绝尘而去,留姐姐独自发怔。 …… 周末一过,谢时暖准时上班。 她踩着点到的公司,一进门就被小何扑上来抱住。 “时暖姐!我听说了!” 谢时暖头皮一紧,紧张道:“你听说什么了?” “听说你去找我误闯了后头的包厢,得罪了大人物,被人灌酒了,是小刘带你出来的。”小何感动极了,“时暖姐,你就是我亲姐。” 谢时暖松下一口气,叹道:“你要当我是亲姐就别让我操心。” 小何举手发誓:“下次再没有了!卢娜都被抓了!” “这么快?” 小何不解:“哪里快了,哦,你可能不清楚,就那晚,碧玺公馆发生大事了!” 谢时暖对那晚的后续了解的不多,沈牧野不讲,刘斯年也不多提,而小何这边讲的就是另一个版本。 说是后头贵宾包厢里几个公子哥玩得太花,玩出事了,救护车拉走了两个,外头传得天花乱坠,说什么都有。 “听说姓霍,跟几个模特玩毒了,被保洁阿姨举报的,警察进去的时候那情形,啧啧。” “不是,是姓顾。” 同事们七嘴八舌地猜,小何摆手:“都不对,我知道,好像是姓陈,我醉醺醺的时候听到卢娜提过两句陈公子在等人,时暖姐,我只是道听途说哈,据说卢娜跟那个陈公子有勾结,被警察抓去问话了,我估计参与得蛮深入的,周六就抓了,今天还没消息呢。” 谢时暖本来也有猜测,听得小何所说,大致拼凑出了全貌。 陈正忠应该是利用卢娜做局套路她,而在这两人之间牵线搭桥的,不用说必然是陈晓玉了。 她并不意外,从陈晓玉心甘情愿地离开辰悦开始,她就隐隐有预感她不会善罢甘休。 陈正忠说过,陈晓玉最得她爷爷的宠,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她,十有八九有她爷爷的授意。 谢骏的案子跟陈石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 老赵见人到齐,张罗道:“好了好了,别八卦了,过来开会。” 第81章 坐在腿上 会上,老赵公布了卢娜和王经理被解职的消息,引起一阵骚乱,同事们交头接耳畅聊劲爆大瓜。 老赵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周末去钓鱼了,钓鱼回来就接到了人事部的通知,说是沈总亲自下令的,让走绿色通道,极速解职。” “居然还有王经理的事啊,他能干嘛啊,听说他不行的啊。” “不行才要磕药嘛。” 老赵咳了一声:“总之,目前钱总这个项目是暂停了,具体如何咱们都得听安排,我就说一句,你们八卦在部门里说说得了,出去可别乱说。” 老赵神色严肃,众人勉强安静。 谢时暖落下不少工作,一整个上午都在埋头苦干。 午后,原本将她拉黑的媒体朋友突然传来讯息,询问她还打不打算提供陈正忠的黑料,如果打算,他可以接收。 紧接着一个下午,先前明确拒绝的各路媒体们三三两两钻了出来,谢时暖打探之下才得知,是有大佬放话出来要陈正忠的料,最好是负面的。 但具体是什么大佬,没人说得清,只知道要得急给价高。 谢时暖想了想还是没把录音交出,玉春娇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不放心,打去昆曲院,那边的工作人员说她休假。 谢时暖甚至找去了茶室,茶室老板并非玉春娇男友本人而是姐姐,警惕得很,一问三不知。 转眼两天过去,她一无所获,报仇是一回事,连累无辜的人是另一回事,即便她早已和玉春娇说明了危险,她仍不能安心。 谢时暖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接听的是孙恒,三分钟后得来了许可。 工作时间的沈牧野相当威严,金丝边眼镜和规整的西服将他所有的狂放不羁都收敛,远远望去疏离到有些禁欲。 他握着钢笔签文件,头也不抬。 “什么事?” 谢时暖缓步行至桌前道:“我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个人。”她顿了顿,“就是陈正忠之前缠着不放的那个昆曲女演员,玉春娇。” 沈牧野的钢笔龙飞凤舞在纸上划完一个勾,抬起头道:“打听她做什么?” “她不见了,陈正忠既然知道我做的事,肯定不会放过她,我怕她出事。” 沈牧野将钢笔拧紧插进笔筒,往后一靠,打量着满脸焦急的谢时暖。 “陈正忠忽悠了两句,她可就把你卖了。” 谢时暖不以为意:“是我让她推给我的。” “哦?她对陈正忠说的可是你仗着沈家的势威胁她逼迫她,为表诚心,她还把你们的谈话录音交给了陈正忠。”沈牧野双手交叠,“这也是你让她干的?” 谢时暖瞳仁微缩,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没想到玉春娇比她以为的要更机灵,做了两手准备。 “她为了自保,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沈牧野夹枪带棒:“谢秘书真体贴。” “沈总,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帮帮忙。” “谢秘书是在指使老板?” 谢时暖吸了气,沉声:“五弟。” 果然是懂怎么气人的。 “……”沈牧野朝她勾手指,“过来。” 谢时暖退了半步,警惕得很。 沈牧野冷笑道:“不过来就哪来的回哪去。” 三秒后,谢时暖小步绕过长桌,在距离沈牧野还有三步的距离外停了下来。 “沈总您有什么吩咐。” 沈总转动老板椅面向她,长臂一伸将人拽到身前坐下。 坐在腿上。 谢时暖几乎是一坐下就要站起,可沈牧野箍着她的腰,压得很死,于是越挣扎就坐的越深入,西裤下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谢时暖不敢动了。 “你总爱做无用功。”沈牧野的下巴抵在她的后颈处,“不论对我还是对陈家。” 不待她反驳,他又道:“玉春娇比你以为的更会哄陈正忠,陈正忠真以为她是被胁迫的,没怎么她,但她担心你出事会被牵连,所以请了长假避风头,现在在南方某个海岛上度假。” 谢时暖上班时束发,一根簪子全部绾起乌发,恰好露出纤长的脖颈,沈牧野尤爱后颈,她这里敏感,碰一下都会战栗。 说话间气息流动,吹得汗毛颤动。 谢时暖缩着脖子想躲,可又躲不开,没一会儿就认输了,手指抓着他的手臂,小声喘气。 “那么说,她,她一切都好。” “比你好。” 谢时暖长吁一口气,刚预备放心,后颈便被啜了一下,她唔的一声,浑身战栗。 “沈牧野,我还有工作,你别玩了。” “和老板玩也是谢秘书的工作,谢秘书不爱在家里,喜欢野战,我勉为其难将就在办公室吧。” 沈牧野的鼻息吹上耳廓,谢时暖半边身子都麻了,她知道,他这是在报复,报复她前几天在洗手间的拒绝。 关键时刻,她咬了他的手臂落荒而逃。 男人睚眦必报,必然是要讨回来的。 谢时暖从没跟沈牧野在办公室做过,这实在突破她羞耻的极限,是以她剧烈地挣扎起来。 沈牧野将人抱得更紧,推拉间,谢时暖碰歪了他的眼镜。 沈牧野不得不松了手,谢时暖趁机跳起。 “沈总!”她气喘吁吁。 沈牧野扶着镜架将眼镜取下放在一边,面色不悦。 “乖乖过来,我耐心有限。” 谢时暖当然不会听话,但也没有离开,她的目光被眼镜吸引,那个问题又一次涌到嘴边。 “沈牧野,你视力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戴眼镜呢?” 如果说刚才只是略微不高兴,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沈牧野几乎是瞬间冷了脸。 “你猜呢?” 他狞笑,磨着后槽牙。 上次她这么问,沈牧野也是这样答,她猜了几个方向,没得到答案,只得到一整晚的腰酸背痛。 谢时暖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也就那么一点点,问完就消失了,绝不重蹈覆辙。 “我不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回去工作。” 沈牧野气笑了,起身拉住谢时暖。 “小学老师有没有告诉你,好学生要懂得刨根问底。” 谢时暖干脆摆烂:“我不是好学生。” “我为什么戴眼镜你真不记得了?” “我怎么会记得?” 谢时暖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男人的眸底流淌过一丝怀念,她忽地心头一跳,记忆里某个瞬间一闪而过,似乎就要抓到了。 恰在此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沈牧野一边拉住人一边摁下公放键,座机里响起了孙恒的声音。 “沈先生,陈老到楼下了,说是要见您。” 第82章 听到就满地打滚 沈牧野默了片刻,道:“带他进来。” 通话结束,谢时暖惊道:“陈石?他到了京市不去老宅而是直接来辰悦堵你,来者不善。” “善者就不来了。” 谢时暖攥住他的袖子:“你要小心。” 沈牧野饱览她的担忧,唇角微勾。 “这么担心?” 谢时暖没空再掩饰,重重点头。 “他不是好人,不对。”她顿了顿,“他是很狡猾的坏人,我怕他……” 大门外有了响动,谢时暖猛地反应过来。 “遭了,我得赶紧走。” 说着,她急急转身却被沈牧野拉住,他拖着她的手,一路将她拖至休息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全玻璃房,单向玻璃,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日常用来给总裁午休用的。 沈牧野将她推进去,他握着门把手。 “老实待着。” 言罢,关上门。 关门的瞬间,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沈牧野回身,面上挂出礼貌周到的微笑,大步迎上,率先伸手。 “陈爷爷,好久不见。” 陈石先看了那伸出的手片刻,才回握上去。 “好久不见啊,牧野最近很忙?” 沈牧野叹道:“确实,焦头烂额。” 陈石拍拍他的肩:“再忙也不能急,事情总有办完的一天,晓玉两天没见你了饭都吃不下,男人重事业没问题,但要知道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您说的是。”沈牧野摆了个请的姿态。“陈爷爷,里面坐。” 陈石见他谦恭,脸色略微好转,背着手往里走。 谢时暖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相比视频和图片,真实的陈石看起来更苍老佝偻,他大沈德昌十岁,脸上几乎没有肉只有皱巴巴的皮,掉在颧骨上,穿一件寻常的灰棕色休闲外套,是一种朴素的直接的威势。 雷厉风行的老干部感。 谢时暖大气都不敢出,牢牢盯着陈石,看着他一路被沈牧野迎到茶几前坐下,孙恒亲自端来茶具。 “陈老,您慢用。” 孙恒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我妈派人去机场接您了,看来是错过了。” 陈石摆摆手:“牧野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直接来找你是有些话要问问你。” 沈牧野提着紫砂壶正在泡茶,闻言一顿。 “您问。” “你大嫂和正忠那个臭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陈石道,“碧玺公馆的说法我不信。” 沈牧野垂着眼,手上动作流畅,先倒出一杯茶水,然后倒掉,又倒上一杯,放在陈石面前,这才抬眼。 “碧玺公馆有什么说法?” 陈石看着他:“他们说是正忠吩咐大堂经理把你大嫂带进204包厢,还说走廊的监控是正忠要求关闭的,所以,从你大嫂进去,到正忠被救护车拉走,那一整段时间的监控才会缺失。” “我听着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牧野,正忠是混账,但不傻,他在碧玺公馆胡闹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心,再说你大嫂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帮手怎么会把正忠的脑子都打坏了!” 沈牧野淡定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有道理,但我这边的调查跟碧玺公馆的说法没有出入,警方那边的意思是我大嫂被正忠吓坏了,惊慌失措的人有时会爆发出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这叫应激,如果打对了地方,打死都是可能的,还好我大嫂是个女人,没打死。” 这话听着味道不对,陈石猛地放下茶杯,半杯茶水洒在茶几上。 “我在贝市是干什么的,这种说法唬得住你唬不住我!”他沉声道,“牧野,你们沈家是护定了这个女人吗?” 陈石笔直的坐在沙发上,双目紧盯沈牧野,那目光没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激动,相反,是冷静的审视。 以谢时暖的视角,正好与陈石面对面,隔着玻璃又离着相当的距离,她仍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压迫感,令人胆寒。 坐在他对面的沈牧野却只是捧起茶杯,啜了一口:“这个女人是沈家长媳,我大哥的遗孀,我们沈家当然得护,就像陈爷爷您要护着正忠一样。” 他放下茶杯,望着陈石。 “正忠在204干的事可不止这一件,陈爷爷护了这么多次,这次还要护?” 陈石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他绕过沈家的接机直奔辰悦,为的就是打沈牧野一个措手不及,探出沈家的虚实,不料,这小子没他以为的那么容易对付。 陈石默了片刻,长叹一声:“正忠这小子被他爸妈宠坏了,哎,真是孽债!我有时真想把他关进去长个记性!” 老头又连骂了好几句,摇着头,痛心极了。 “但凡他有晓玉半点孝顺我都安心了!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陈家的独苗呢,子女啊都是父母的命,牧野,你以后就懂了。” 沈牧野听得唏嘘:“正忠这样的性格……您确实不容易。” “所以这事怎么解决,咱们还是要商量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才行。” “是,陈爷爷您觉得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牧野放下茶杯做恭候状,陈石审视的目光再次笼罩在沈牧野身上,但姿态不再像刚才那样强横,他柔和了面目,慈祥起来。 “这事是正忠这个兔崽子的错,他得认!但归根究底,他是因为太过倾慕谢小姐一时冲动才做错了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正忠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陈家没话说,可谢小姐如果一点责任都不付,这说不过去。” 陈石说着话,目光没有移开过分毫,沈牧野垂眸听着,但没有丝毫该有的情绪波动,叫他颇感意外。 他追问:“牧野,你的想法呢?” 沈牧野漫不经心道:“陈爷爷,我大嫂的心理创伤也很惨痛,她现在听不得陈这个字,听到就满地打滚,我的想法是,正忠只是脑子坏了,我大嫂可是要疯了。” 谢时暖原本围观的紧张万分,乍一听到这种胡话,差点笑出声,她抿嘴忍住,再一次佩服起沈牧野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陈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牧野,你在开玩笑?” “不敢。” 陈石一拍桌子:“你别跟我耍嘴皮子!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当处置,联姻的事就不必再说了!” 沈牧野显然被震住了,惊讶地看着他。 “陈爷爷您别生气,万事好商量。” 陈石很生气,他噌的起身,居高临下道:“沈牧野,要不是晓玉喜欢你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你,我是不同意她远嫁的,后来我看你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还算满意,但你这个态度,实在令人心寒!” 沈牧野跟着起身,他比陈石高了一大截,局势瞬间逆转,变成了他居高临下看着他。 “陈书记。” 他双手插进裤袋,冷冷道,“您和沈家联姻难道不是图一个退休后的平安顺遂?事实上,除了我们沈家没人能给您这份平安,投桃报李,您也该给我们一点基本的尊重,不是吗?” 第83章 他要放弃她了 陈石第一次见沈牧野是三年多前。 他回国后跟着父母来拜访,当时沈家老大已经久不露面,沈牧野顶替哥哥已是板上钉钉,意气风发的时刻,他身上却没有半点得意,相反,他异常的沉默,沉默到叫人看不透,与外人口中轻狂倨傲的沈家幺子完全两个模样。 陈石原本更属意长子沈叙白,奈何他昏了头阴沟里翻了船,他遗憾许久,直到那次看到沈牧野,这份遗憾消失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久的将来,沈牧野一定会比沈叙白更出色。 此刻,他的眼光得到了证实,沈牧野当真出色,已然可以从容地与他打得有来有回了。 叫书记不叫爷爷,语气生冷,陈石宦海浮沉多年,嚣张到这个份上的后辈,只此一个。 陈石的嘴角下撇,眉头紧蹙,沈牧野没理由这么强硬,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了解那个谢时暖,谢骏的独女,继承了她父亲的好头脑,有心机有手腕,但沈牧野与她不睦已久,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她就与他翻脸,这个态度里应该别有深意。 陈石咳了一声,决定换个方式再做试探。 “牧野!” 突然响起的断喝令沈牧野和陈石都是一怔,两人齐齐回头。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外,沈德昌赫然出现,沈家老管家跟在后头,再往后是陈石的一秘,孙恒排在最末。 沈德昌疾步而来,怒道:“怎么跟你陈爷爷说话的!没礼貌!” 谢时暖本就听得揪心,沈德昌的出现更将这份揪心提到了新高度。 沈牧野嚣张的气焰瞬间降了一半,他朝父亲颔首:“爸,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来能行吗!你是出息了哈,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了,还叫孙恒出来敷衍我,怎么,做了两年金诚总裁尾巴就翘起来了,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沈牧野撇了一眼孙恒道:“爸,实在冤枉,在商言商就事论事而已。” “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陈爷爷是外人吗?那是你未来的亲爷爷!” 闻言,沈牧野挑了眉。 “老沈。” 陈石摆手,“言重了。” 沈德昌握住他的手,歉然极了:“陈老,是我教子无方,这小子自小就这个倔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陈石大度的很:“怎么会呢,我倒觉得牧野这样很好,公事公办,把话说透说清楚,两家才不会闹误会。” 沈德昌叹服,连连称是。 “是,他是这个心。”他瞪着沈牧野,“还不给陈老道歉!” 沈牧野依旧是那副双手插袋混不吝的样子,只略弯了背。 “抱歉,陈爷爷,我话说的太直。” 这不是真心道歉,但陈石不在意。 “本来就是商量,偶尔一两句说造次了不算什么,你爸大惊小怪。” 沈德昌来到,沈牧野自然得让位,两位长辈面对面坐下,他便候在旁边,乖巧听训。 谢时暖对这样的沈德昌不陌生,他在沈家是绝对的权威,无人不从,哪怕是沈牧野这样看似叛逆的小儿子。 在别家,幺子都当宝贝哄着,要星星不给月亮,一辈子的富贵纨绔,但放在沈家,是一视同仁的严苛教育,是以,沈家代代有人才,带领家族长盛不衰。 沈家的孩子对长辈和家族的服从是刻在骨子里的。 “陈老,南燕没接到您,我就知道您来找牧野了,正忠出事,做长辈的肯定急坏了。”沈德昌道,“我理解。” 陈石老怀甚慰:“哎,德昌你理解就好,牧野年轻,他不明白正常,我要求也不高,这案子我拿回贝市,该怎么审怎么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绝不偏私。” 沈德昌要说话,陈石抬手阻止。 “叙白英年早逝留下的人,你们沈家于情于理都要照顾,这我懂,但正忠是我们陈家唯一的香火,他脑子坏了以后肯定是娶不上什么好人家的闺女了,一辈子完了,我要是再不给他一个公平,那我真是白做他爷爷了。” 沈德昌沉默片刻道:“您说得在理,这件事怎么解决终归是要拿出个办法来,我家长媳虽是自卫,但到底是把正忠搞成这幅样子,必须要负起责任。” 陈石踏实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沈牧野刚才为什么那么强横,不出意外,是跟沈德昌讲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扮白脸在和他讨价还价。 沈德昌看向沈牧野,眼底满是不快。 “你陈爷爷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给句话。” 沈牧野缓缓踱了两步,踱步时,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休息室,没有温度没有提示,甚至不怎么停留。 谢时暖猜,他在看她。 一个念头幽幽冒了出来,他要放弃她了。 “牧野还是不愿意啊。”陈石抿了一口茶,“德昌,看来他跟谢小姐的关系没外面说的那么差嘛。” 沈德昌沉默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都是亲戚,差不到哪里去,牧野,想好了吗?” 沈牧野倏地转过身,背对着休息室,他的背影挺拔孤高,透着凉薄。 “想好了。” 他又挂出那副阴晴不定的神情,“爸,先前陈爷爷拿订婚要挟我,现在,我得先问个问题,陈爷爷,婚还订吗?” 这不是在问订婚,而是在讨保证。 言下之意,他可以用一个谢时暖换陈家翻过这一篇,但到此为止,陈家必须给出保证,表示诚意。 不,应该还不止。 面对陈正忠,沈家原本是有些理亏的,可一番争执下来,反倒变成了被迫牺牲家人的无辜者,陈家要让沈家低着个头,那就不单要到此为止,还得给到足够的好处。 原来,金诚集团小沈总的目的在这里,果然在商言商,他半点亏不吃。 陈石了然,摇着头笑:“德昌,你这个儿子真是精明到家了。” 沈德昌琢磨了片刻也反应过来,气消了大半。 “订,不订的话,我家那个不省心的丫头肯定要跟我闹了。” 提起陈晓玉,陈石的语气缓和许多,“我想着要不往后推一推,过两个月,小凌也有空了,他是晓玉的干叔叔,一直说要来见见牧野。” 小凌是陈石一手养大的干儿子,战友遗孤,在南方某省做到了厅级,年轻能干,高升指日可待,是陈家未来的顶梁柱。 这话的意思浅显直白,会举全家之力照拂沈牧野。 沈德昌微笑:“牧野,我没有意见,你呢?” 沈牧野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陈爷爷想得周到,不过……” 他顿了顿,对父亲蹙起的眉视而不见,只看陈石。 “订婚仪式不能推。” 他拿起紫砂壶给陈石面前的茶盏续上一杯茶,缓缓道:“订婚仪式之后,我会亲自,将大嫂送去贝市,任陈家发落。” 第84章 脱衣服 谢时暖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休息间铺着厚厚的地毯并没发出太大声响,但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凝重,落针可闻,这不大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外头的人。 沈德昌猛地回头:“什么声音?” 陈石脸色一变:“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沈牧野面不改色向休息室看去,嘴里道:“应该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我去看一眼。” 谢时暖听得脚步声,声声靠近,又听得门把手被转动,她想她应该爬起来,以一个更体面的姿势应对,但不行,她起不来。 她甚至觉得头重得抬不起来,只能垂着眼,看沈牧野的皮鞋出现在门边。 那双皮鞋没有踏进来,只在门口停留了数秒就转了方向。 “有本书没放好从桌子上掉下来了,不碍事。” 她听见他从容地回答,冷静淡定,随即休息室的门被关上,沈德昌和陈石没有怀疑,小插曲结束。 沈牧野真有本事,他以前可做不到这样不露声色,短短三年,他成长的速度堪称坐火箭,她已然拍马不及,彻底看不透了。 从204那晚攒起的怀疑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谢时暖手脚冰冷,不得不慢慢地深呼吸,她不信,她不想相信。 “牧野,倒也不用那么急,只要案子可以移交过去就行。” 陈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大方给台阶,“到底是你家的长媳,一切调查都会保密进行,不会声张不会牵连,放心。” 沈牧野给沈德昌也满上了一杯,笑意更浓。 “有陈爷爷这句话,沈家当然放心,所以我也得表表诚心。” 沈牧野的话令陈石欣慰,他彻底安了心,沈德昌眼底却划过一丝疑惑,但没做声。 待得终于将陈石送出门,沈德昌缓了一步。 “牧野,你真是为了表诚心才这样做?” 沈牧野解开西装扣,将外套敞开,大剌剌站在父亲身后。 “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沈德昌也想不出,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有些似有所悟的想法,飘过去,抓不住。 “沈家是被迫送出谢时暖,不是上杆子送的,订婚仪式延后就是沈家的态度,对内对外这都是个交代,你这样殷勤,陈家是高兴了,沈家的姿态就低了,不好听也不好看。” 沈牧野听笑了,几乎笑出声。 “原来爸觉得我们对着陈爷爷还有姿态?” “你这是什么话?!” 沈牧野求饶:“随便那么一说,沈家姿态低了,陈家理亏,以后情理上占优势,做生意要懂得先吃亏,这道理,您教的。” 没毛病,他教的,沈德昌哑然。 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令他摸不透的存在。 在他这一手算计里,谢时暖完完全全就是个筹码,挪来挪去,只为争取最大利益,他大概一早就想好了要把她牺牲掉,作为沈家最多余的亲戚,牺牲掉她,皆大欢喜,假如还能换来资源,更欢喜了。 沈德昌非常欣慰儿子的头脑始终清明,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疑惑,这样的心黑手狠,是不是只针对外人。 休息室又传来细微的动静,沈牧野当机立断。 “爸,别让陈爷爷等太久了,有什么话晚上回老宅再说。” 他的声音顺利掩盖了那声响,沈德昌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谢时暖走出休息室时,沈牧野正好送完人回来,孙恒跟在他身后报告什么,见到她,他立刻收了声,识趣退出。 筹码的待遇是这样的,只配被安排,不配事先得知安排。 谢时暖想挤出一个淡然的微笑,但挤得艰难,她倚在休息室的门边,多挪动一步都觉得累。 于是沈牧野走了过来,在他抬手的瞬间,谢时暖道:“是打他时想到的计划,还是之前?” “……” “我以为你是一时冲动,现在看,废了陈正忠,正好借我的手了结这个不省心的大舅哥,日后结婚,他也没本事再给你埋雷,再借这个案子逼陈石立下保证,陈家的势力彻底收归沈家。”谢时暖一字一句说得慢,“几步棋走下来,你大获全胜,永无后顾之忧,沈牧野,你真聪明。” “是不是很伤心?” 沈牧野抚上她的脸颊,格外怜惜。 她眼圈红但没落泪,只睫毛一颤一颤。 闻言,她僵了一下,然后摇头:“不伤心,人是我惹的,责任是该我付,你反应快,利用我做局,没什么好抱怨。” “真心的?” “嗯。” 沈牧野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没抬起来,她很倔强,就是不抬头,但一滴眼泪默默滑了下来,滴在他的虎口上,接下来又是一滴。 谢时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太凉了,不是说漂亮话就能逃避的。 沈牧野的指腹擦过脸颊,抹去泪。 “伤心害怕,感到绝望是不是?” 谢时暖犹豫了半秒,抬起头。 “是,那又怎样?” 沈牧野神色阴鸷,语气也沉:“我警告过你,是你不听话。” “嗯,我自作自受。” 谢时暖答得很快,她一边答一边抹掉眼泪,可情绪上来,眼泪越擦越多,她索性垂了手,小声抽泣起来,沈牧野瞧着她一耸一耸的肩,仿若淋了雨的小猫。 “沈牧野,我唯一的请求是我妈还在疗养院,看在……看在你大哥的份上,不要撵她走……” “你的事碍不着她。” 沈牧野说着走进休息间,他在当中那张大床上坐下,双腿微开,压沉床榻。 “兴许我们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沈牧野懒懒道:“求我,求我不要送你走。” 谢时暖彻底懵了。 “不送走我,你要怎么应付陈石?”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谢时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经过刚才那一番现场直播,陈石有多么难对付,她彻底了解了。 当下已是死局,再盘不活,沈牧野如果出尔反尔,陈石一定会发动所有来对付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他为什么这么说?又要耍她? “沈牧野我已经认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耍我就那么好玩吗?我不信你有办法!” 沈牧野收了懒散,冷声道:“你之前也不信我真会让你顶罪,谢时暖。” 哦,这可真是一针见血。 谢时暖心中苦笑,确实,信不信的,沈牧野已然不是自己能预料的那个沈牧野了。 她索性摊手:“好,我求你。” “不,不是这样求。” “那怎么求?” 沈牧野长腿交叠,双臂撑在两边,望住她,眼底幽暗深邃。 “脱衣服。” 第85章 我就喜欢你求我 “脱,谁的衣服?” “电影看过那么多,想也该知道,当然是你的。” 谢时暖的妆哭花了,五颜六色糊成一团,即便如此,脸还是明显地涨红了。 “你,你,你。” 她气急,话都说不完整,沈牧野毫不留情地打断:“求人要有诚意,大嫂浑身上下能给的诚意,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你做梦!我不会脱的!” 谢时暖奋力抱紧自己。 “那就没办法了,谢秘书大事未成就被仇人抓了个正着,希望你命够长,能在牢里把他熬死,也算报仇。” 沈牧野唇角勾出讥讽的弧度,一字一句刀子似得专往心里扎,谢时暖的伤心被愤怒压倒,眼泪也止住了。 她恨声:“实在不行,我可以以命换命!” 沈牧野更愉悦了。 “大嫂,看见陈石的一秘了吗?特种部队出身,部队里各种比赛的冠军纪录保持者,今年四十九了,身材还保持得健硕,你可以拿把刀去试试,看能不能换下他半条命。” 谢时暖气的发颤,伤心再次占据上风,压倒了愤怒,她哑了声:“就算我求了你,可要是你反悔了不救呢?” “你还有的选?” 谢时暖如坠冰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牧野爱上了这种游戏,威逼利诱着摇摇欲坠的她,俯首称臣。 “你为什么总要我求你……” 沈牧野的笑渐渐凝住,眼底一汪深潭波动着浓稠的恨:“因为我就喜欢你求我。” 猝不及防间,谢时暖被压上了床榻,这张大床松软,猛地躺上去还弹了两下。 沈牧野覆在她身上,望定她的眼,却不是要继续的姿态。 “动动你的脑筋想一想,去了贝市真的能安安稳稳待在拘留所里候审吗?陈石的手段,你查过,应该清楚。”他的指节弹了弹她的脑门,“生不如死啊大嫂,还有几天时间,回去想清楚,我等你。” 说完,他起身,掸了掸衬衫走了出去,轻松,惬意。 …… 回到工位前,谢时暖在洗手间好好洗了把脸,妆全部洗掉了,她素着脸回来,吓了小何一跳。 “时暖姐,你哭过了?” “没有,天热妆花了,索性洗掉了,小何,你的新项目选得怎么样了?老赵有建议吗?” 小何看出她心情不好不想多谈,便也不再细问,顺着转了话题。 “还没选好,老赵和小刘谈话半个钟头了还没结束呢,我没空问他。” 谢时暖嗯道:“我帮你看看。” 她们刚商量两句,老赵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遗憾宣布:“斯年已经递交了辞呈,一周后,他就不再是我们的同事了。” 办公室安静了一秒,一秒后,炸锅了。 刘斯年绕过老赵走出来,瞬间被同事淹没,大家七嘴八舌打探辞职原因。 刘斯年贴着墙壁被轮番轰炸,太极实在打不下去,只能和盘托出:“我爸让我回他的公司帮忙。” “什么?!”小何惊叫,“你是富二代?!” “不算不算,就是个小旅馆,我爸又要做前台又要扫厕所很辛苦的。”刘斯年捧心哀叹,“他年纪大了,前两天擦窗户的时候摔下来,现在还躺着站不起来呢,没办法,我必须回去照顾。”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补了一个城中村村二代艰辛的成长史,气氛重新和谐起来。 小何万分不舍:“以后没你的咖啡了,我和时暖姐一定要憔悴到死掉的。” 刘斯年越过她的头顶,望向站在外围的谢时暖。 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只怔怔站在那里,孤孤单单的,仿佛被抛弃了似的,惹人垂怜。 刘斯年收回目光,郑重对小何道:“还剩几天时间,我务必要教会你怎么煮咖啡!” 短暂的骚动过后,办公室重回宁静,谢时暖前所未有地专注工作,连下班时间到了都没有注意,醒过神来已经多加了半个小时的班。 她茫然抬首,办公室里只剩两个人,除了她,还有他。 刘斯年迎上她茫然的目光。 “时暖姐,要不要一起走。” 谢时暖想了想道:“好。” 这个走倒是字面意义上的走,辰悦大厦旁边就是个市政公园,千年前的都城遗址围上,种上花草放几张矮凳,清晨和夜晚都是广场舞胜地。 刘斯年与谢时暖试着绕,但没绕过去,便站在路灯下远远围观。 刘斯年先开的口:“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辞职。” “如果你是早上辞职,我大概会很奇怪,下午反倒……”谢时暖顿了顿,“那个理由是编的吧,道森集团老总又做前台又扫厕所,亏你想得出来。” 刘斯年有些不好意思:“问的人太多,不得不想个理由,总不能说……” “总不能说是沈总赶你走的。” 刘斯年吃惊:“你怎么知道?” 谢时暖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在老赵宣布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孙恒在看到她之前和沈牧野说的那句话。 “刘斯年没有意见。” 谢时暖揪着手旁灌木丛里的绿叶道:“猜的,看来我是猜中了。” “是,今早我与沈总见过一面,他让我主动辞职。”刘斯年望住她,“猜得到是什么原因吗?” 谢时暖思忖片刻,苦笑:“猜不出,总不能是因为你总在帮我吧……”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妥,怨气太重了,刘斯年不是她情绪的垃圾桶,她不该这样,于是她调整了表情。 “或许是因为你比他帅?” 刘斯年愣了一下,忽地大笑:“时暖姐,你认真的?” 谢时暖诚心诚意重重点头。 “你人美心甜,比他好多了!” “人美心甜可以形容萝卜也可以形容女人,但没听过形容男人啊。” “那人帅心甜!” 她的真诚溢于言表,刘斯年感受到了,他的笑声渐渐停了,眸光变得深沉。 “沈总怀疑我是道森集团派来的商业间谍。” 谢时暖想了许多原因,独独没想过这个,乍一听,不觉皱眉,商场上,竞争对手派商业间谍潜入对头公司是常见操作,但派亲儿子来辰悦,只为对付金城集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况且,道森集团专注服务业和金诚的产业交叉不深,算不得对头。 刘斯年转身,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你觉得我是吗?” “我……” 谢时暖想说不觉得,可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刘斯年缓慢地叹了口气。 “你拿不准,因为你更信沈牧野。” 谢时暖嘴巴张开又闭,半晌抬眸:“我确实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开人,但……”她深吸气,“我也信你,不觉得你是间谍,或许……你们之间有误会。” 刘斯年望住她。 “谢谢你信我,但我辜负了。” 第86章 我的时暖姐 “道森集团确实有往北方进军的意思,我那时刚毕业没多久也想锻炼一下,就自告奋勇去金诚学习,可惜,金诚集团卡得严,我只能转而去辰悦,虽说不是商业间谍,但目的也确实说不上单纯。” 谢时暖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金诚集团是商界翘楚,多年经营涉及的产业又多,人才想要来这里历练太正常,不可能每个背景都一清二白,沈牧野提防没问题,刘斯年的解释严格来说也没问题。 “其实你不用和我解释,哪怕你真是间谍,那也是金诚集团的事情,与我无关。”谢时暖淡淡道,“你在我这边只是刘斯年。” 刘斯年嗅出了她平静之下的异样。 “你是沈大公子的遗孀,算半个沈家人,当然要解释。” 谢时暖自嘲地笑了一下。 “时暖姐,是不是……陈正忠的事情有变?” “没有。” 刘斯年皱眉:“听说他爷爷来了,是不是施压了?” 谢时暖奇道:“他的行程那么保密你都知道?” “对外保密,对我们这种圈子很难保密,不保密,也是一种施压方式,沈家做什么决定了吗?” 谢时暖呼出气:“斯年,既然你要回家了,这边的事就不要在关心了,那个订婚宴……你还参加吗?” 订婚宴,参加,刘斯年挑了眉,谢时暖不擅长撒谎,在秘书这个行业,这是非常致命的缺点,还好,她擅长沉默,勉强弥补了。 对着他,她没防范,当然不会沉默,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我爸没收到延期的通知,证明订婚宴继续办,日期都没改。”刘斯年摸着下巴,“沈家和陈家和解了,拿你和解?” 谢时暖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神色不自然。 “没有,你别猜了。” 刘斯年望住她:“好,我不猜,那我换个问题,时暖姐,要我帮你吗?” “帮我什么?” “帮你解决你可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帮你离开。” 他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 谢时暖不解:“你帮我就会惹上陈家,或许还加上沈家,你爸同意吗?” 刘斯年想也不想就回答。 “同意。” 他眨眼,“所以,要不要?” 广场舞曲目更新到了《月亮之上》,音响开得大,节拍又快,音乐声震得她心脏狂跳。 谢时暖被诱惑了。 彻底离开,什么仇恨,什么男人,通通不管了,只做自己!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你为什么要帮我,因为我是你的前同事,朋友,或者假女友?斯年,这是赔本买卖,我没什么可报答你的。” 刘斯年歪着头想了想:“把辰悦首席秘书挖走,也算我这个商业间谍的罪名不白担,如果你想报答,不如去道森给我做秘书,那就不是赔本买卖了。” 谢时暖愣了一秒,也笑了。 是她想复杂了,刘斯年本就是个好人,一个好人见义勇为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好心而已。 但她不能贪心。 “我不用帮忙,真的,一切都挺好的,倒是你。”她眨眨眼,“继承千亿家产以后,还想要开咖啡馆吗?” 夜风吹过,她的黑发在五彩霓虹下撩动,一缕挂在唇间,谢时暖抬手,刘斯年先一步,帮她拨了下来拢至耳后。 她的指尖和他的指尖碰在一起,一冷一热,一碰,即离。 “你想喝我就开。” 男孩很会讲话,暖心极了。 谢时暖跟他合作时,下至从八岁小孩上到八十岁老太,什么客户都能被他哄得开心,项目推进神速,合作者躺着拿奖金,这样的好同事好朋友,很难得的,她真舍不得。 谢时暖颔首:“那好,我很想喝,以后……”她眼底闪过黯然,“以后真开了,我去捧场。” “来给我做开业嘉宾?” “好啊。” 谢时暖答应的痛快,笑得也很漂亮,漂亮得像是今天不笑,明天再也没得笑似的。 刘斯年与她一起去地下车库,送她驾车离开,然后转身坐上了自己的小电车。 他尾随她,穿街走巷。 他看她行至一片老城区,买了小吃上车,车子停在路边,她坐在车子里吃东西。 刘斯年摸出一根烟,点燃。 他的车停在对街树荫下,不算隐蔽,但以谢时暖现在的心境,恐怕停在她眼前,她都没心思注意。 烟雾缭绕里,他看她抹了一下眼睛,又抹了一下。 一边抹一边吃,吃完了,发呆。 老街巷嘈杂凌乱,时不时有人经过她的车窗,她动也不动。 刘斯年抽完了一根烟,谢时暖的呆也发完了,她小心地把垃圾包好扔进垃圾桶,然后,她重新发动车子回了家。 刘斯年没有继续跟,鬼使神差的,他也买了一份她刚才吃过的小吃,倚在车前盖上慢慢品尝。 油乎乎,又麻又辣,根本不是谢时暖往常的口味。 多半是心情不好想尝鲜,这样看来……抹眼睛不是伤心哭了,大概率,是被辣哭的。 想到这里,刘斯年扑哧一声笑出来。 “少爷,您叫我。” 管家接到召唤,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后,刘斯年吃不下去,扔给了他。 “陈家那边什么动静?” “沈陈两家应该是和解了,陈石下了飞机直奔辰悦,沈德昌也去了,出来后,沈德昌亲自将人送去了机场,听说有说有笑的,至于医院那边,过几天陈正忠要转院回贝市。”管家将小吃扔进垃圾桶,继续汇报,“有个不能确认的消息是陈石一周前被约谈了。” “被约谈还敢这么高调施压沈牧野?” “是啊,陈石做事一向谨慎,所以我觉得应该只是普通谈话。” 刘斯年的手指敲击着车盖,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未必,沈牧野打陈正忠是真的动了气,他不避我是为了要挟我,在那种突发状况下,他的思维都能这么缜密,没理由就这样乖乖被陈石拿捏。” “这怎么算拿捏呢?陈正忠废了,陈家只剩一个孙女,这个孙女的重要性大大提升,作为未来孙婿,沈牧野丢出一枚不受欢迎的废棋,换来整个陈家俯首听命,赢得很漂亮。”管家又叹息,“谢小姐倒是有些可怜,陈石三十年前还在一线时,刑讯手段很出名,一旦沈家不管,她肯定活不成了。” 车盖的敲击声停了。 “老祝,蒋秘书找到了吗?” 祝管家摇头:“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医院,陈总哭完儿子和她一起上车,此后就消失了。” “沈家出个长媳,陈家必然也得给点什么,蒋秘书的好日子到头了。” “是啊,不过有她弟弟在,她不敢乱说。” 刘斯年闻言冷笑:“要看怎么乱说,对谁乱说了,她是个聪明女人会想办法把自己变成一把尖刀。” 祝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少爷,沈牧野盯得紧,目前计划受阻,那个订婚仪式还要参加吗?” “当然,爸就不用来了,这场戏,有我和我女友两个演员就够了。” 祝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女友?” 刘斯年舒眉展眼,柔和极了:“我的时暖姐。” 第87章 天荒地老也得继续 谢时暖一到家就喝了杯加冰的凉茶,孙姐见她红着眼不敢多说,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安慰:“谢小姐,不开心总憋在心里容易生病的,要说出来才好。” 谢时暖知道她误会了,但不好解释自己是被辣哭的,只能点头:“我知道了孙姐,这一年多,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很感激。” 孙姐懵然:“这是我的工作,谢小姐不用那么客气。” 谢时暖没再说什么,孙姐心里有点慌,收拾完立刻给孙恒去了一通电话,那边没给建议,只说继续观察有问题就报告。 她密切观察着,谢时暖晚饭吃得不多,洗了个澡就去了书房,没过多久,她就急匆匆走出书房开始满屋乱转,似乎在找东西。 孙姐忙跟着一起转,转到第二圈,谢时暖停下来,表情很难看。 “谢小姐,你说的u盘我是真的没见过,保洁每天上午来,他们工作,我都在旁边看着呢,绝对没带走东西。” 谢时暖深呼吸了两下,尽量平静:“我想起来了,可能是忘在公司了,没事了孙姐。” 她随口甩下一句回了书房,关好门,果断摸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铃声刚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沈牧野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好了?” “沈牧野!”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声,谢时暖比较急,连珠炮似的。 “你把玉春娇给我的录音拿走了?!上回你跟清湘一起来临江府其实是来找录音的对吗,沈牧野,我理解你要维护陈晓玉维护陈家,可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去陈石面前坦白204的真相,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东西!”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把录音还给我!” 沈牧野往椅子上一靠,长腿伸直,声线阴沉。 “早上你拜托我找玉春娇时,倒是没想着井水不犯河水。” 谢时暖胸口一滞。 “你不去陈石面前坦白是因为你做不到,现实一点,谢时暖,陈正忠如今废人一个根本掀不起风浪,而你,已经是陈石砧板上的肉,他捏死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这份录音没用了。” 谢时暖咬牙道:“既然没用,你何必专程来拿!” “……” “你担心我走投无路拿这个东西去你的订婚宴上捣乱,对你来说,天大地大,都不比你和陈晓玉的订婚宴大,是吗?” 沈牧野森然一笑,“所以,你现在走投无路了?” 谢时暖哑然。 她确实走投无路,沈牧野亲口承诺要送她去贝市,交给陈石,那就是势在必行。 距离订婚宴已经没有几天,她没有时间再去筹谋如何脱身,唯有博一把,掀起一场风暴把订婚宴往后拖,能拖一时是一时。 但沈牧野说的也没错,陈正忠倒了,这份录音的效用大打折扣,风暴再难掀起,用了大概也扭转不了定局。 “你倒是可以去求助刘斯年,看他愿不愿意拿整个刘家来帮你。”沈牧野顿了顿,“或许他愿意,但你不会愿意。” 男人冷哼:“大嫂一向有骨气,自己的事自己扛,怎么会随便拖累旁人?” 提起刘斯年,谢时暖握紧了手机。 “你解雇刘斯年,只是因为怀疑他是商业间谍吗?”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沈牧野讥诮道,“谢秘书是舍不得,来兴师问罪?” “确定?!你有证据?” “他有告诉你碧玺公馆是他家的产业吗? “……”谢时暖抿唇:“害我的是陈正忠又不是这栋楼。” “真会替别人开脱,谢时暖,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寡妇,凭什么让道森集团的准继承人鞍前马后,凭他心怀大爱就喜欢扶贫?还是你秀色可餐是个男人都要拜倒?说到底,还不是你背后的沈家。”沈牧野不耐道,“你是辰悦的首席秘书,用我提醒?” 谢时暖的呼吸变得急促,沈牧野知道,是她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不用想,一定脸都憋圆了。 半晌,她道:“我以为你是因为他对我好,让你不开心了,才……” 听筒里静了一瞬,弥漫出一种压抑的焦灼感,沈牧野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缥缈。 “他对你好,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谢时暖以前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针对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曾经有一个客户,项目结束后对她有意,很高调地追求过一阵。 客户和沈叙白差不多的年纪,是个上进的富一代,不善言辞但人蛮实在,两人合作愉快,谢时暖无意间在沈牧野面前夸过他两句。 秘书部不少同事都很看好他,开过赌局,打赌追够三个月肯定能成。 结果他只追了一个月就消失了。 后来谢时暖才知道,是公司出问题了,金诚集团给了小鞋穿,沈牧野也不避讳,大方承认是他搞的鬼。 “还好大嫂把礼物退回去了,不然他遭遇的可不会只是这种小麻烦。” 起初谢时暖以为是吃醋,但吃醋就意味着沈牧野对她还有余情,没有的,她确信,尤其是陈晓玉出现之后,更确信了。 所以不是吃醋,那唯一的答案就只有恨了。 “因为你恨我,就想看我孤立无援,想我痛苦。”谢时暖闭上眼,“沈牧野你当真觉得我再也没有办法了吗?” “想要逃开陈石的追捕,此时此刻,你就只有一个办法。” 求他。 任他开价码,她甚至猜得到他的价码,继续纠缠,只要他不喊停,天荒地老也得继续。 这一次,沈牧野切断了她的所有指望,做的够绝。 谢时暖指节都握到发白,她喉头哽咽说不出话,听筒那边也颇有耐心地一起沉默,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在电流信号中流转。 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突然觉得他或许没他嘴里说的那么笃定。 他其实是在等,等着被她选择。 但很快,她道:“你做梦!” 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趴在书房的花梨木书桌上,浑身凉津津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 沈牧野不是第一次展示自己的绝情,但谢时暖是第一次难过到这般不能自已。 她喃喃:“叙白大哥,我后悔了……” 第88章 宴会变战场 订婚宴正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各项筹备事宜紧罗密布的进行,作为统筹秘书,谢时暖得处理无数的对接事宜,和三弟妹对接,和薛南燕对接。 了然一切的薛南燕没有和她透漏半句沈陈两家的约定,相反,她一改往日爱答不理的态度,整个人都友善了。 甚至还安慰她。 “时暖,我们都明白,你只是自卫,安心工作别多想,一切有我们呢。” 如果谢时暖不知道真相,大概会感激不已。 三弟妹是真的不明所以,所以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吃瓜吃得深入。 “大嫂,我跟你说,这次我站你,你敲他敲得对啊,你不敲万一没命了呢!”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跟你说,这位陈公子前几年害死了一个小网红,那小网红才大二,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啊,被他喂药玩疯了,二十九楼,她推开窗就往外走,摔死了。” 谢时暖的调查里没有出现过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蛛丝马迹,不由诧异。 “真的?” “当然真的!我说的能有假,我闺蜜叔叔办的案子。”三弟妹唏嘘,“后来给钱撤案了,她有弟弟有妹妹,家里人也没办法。” 原来陈正忠吹嘘的有女人为他死,竟然是真的。 谢时暖听着不言语,三弟妹上头了有点停不下来。 “我听陈太太的意思,等五弟跟陈小姐的事落定,就要筹备他的婚事了。”她啧啧有声,“不能讲话不能读书写字但能吃喝拉撒啊,婚事还是不愁的,就是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孩子了,大嫂你说,这人啊拼到最后是不是还是拼投胎技术,就这种混账东西,家世但凡弱一点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还结婚?” 三弟妹鄙夷地摇头晃脑,薛南燕咳了一声。 “你有闲工夫嚼舌根就去看看烛台怎么还没换,催几回了!” 三弟妹吐了吐舌头,转头跑了。 陈晓玉最终选定的订婚宴举办地是南雅海湾,跟滨海酒店合作,谢时暖再次站在海滩上,看海浪翻滚拍打,已然恢复的小臂隐隐作痛。 马场老板对她记忆深刻,亲切问候。 “您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谢时暖随他来到马厩,仪式是从清晨到午后,陈晓玉坚决要求保留骑马录影,上回的摔马倒是一点也没给她造成阴影。 董策划因那次事故被解职,换来一个惜字如金的老策划,颇沉稳,跟着谢时暖一起确认马匹。 “怎么少了一匹?”谢时暖疑惑,“我记得这个阿哈尔捷金马总共四匹来着。” 马场老板神色变了变,忙笑道:“那匹马不听话,送回去培训了。”他顿了顿,“谢小姐别担心,我们少东家说……它会回来的。” 它回来时,她应该是看不到了。 谢时暖点点头在确认单上划了个勾。 回到宴会厅,肖师兄也到了,宴会当真请了民乐团来表演,总共五首曲目,第五首是谢时暖的琵琶。 “时暖,我特地把老师的那把揽月借来了,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它。” 揽月是琵琶的名字,琵琶是老先生自制,他琴艺了得,制琴的技术也不差,但不靠制琴吃饭,一辈子制了十二把琴,跟他到老的只有四把。 揽月是其中之一,年轻时的出品,用料是四把里最普通的,但跟谢时暖有缘分,一上手就让老先生听得满意。 她抱着它参加比赛,抱着它领奖,从儿童组混到少年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乡见故人是快乐事,见故琴也很快乐。 “谢谢肖师兄!” 谢时暖爱不释手地将揽月摸了又摸。 肖师兄笑道:“咱们很久没合奏了,要不要来一曲?” 谢时暖用力嗯。 第一次和肖师兄合奏是在他初中的校庆上,弹《阳春白雪》,肖师兄初中三年级,她小学三年级,扎着两根麻花辫木着脸坐在小凳子上吃糖,被肖师兄全班围观,逗孩子似的逗她。 直到后来,登台献艺,她的小胖手一阵拨弦,再无人敢笑她走错片场。 表演的照片被洗出来放大,裱进相框,在家中挂了好多年。 那张照片是谢骏给她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几个月后,他纵身一跃,一了百了。 旧事在脑海中浮现,谢时暖下手愈发有力,竟把阳春三月的小曲弹出了金戈铁马的气势。 一曲罢,肖师兄抱着琵琶调侃她:“厉害了时暖,你这一身杀气可以去弹《十面埋伏》了。” 谢时暖不好意思地笑。 “好久没练了。” 话音未落,鼓掌声响起,两人齐齐转头。 “不错。” 沈牧野站在三阶外的台下,脚踩红毯,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任凭门外的日光勾勒出一个朗健的轮廓,莫名的诡谲。 “邀请谢秘书和肖师兄来表演,真是我们晓玉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晓玉站在他旁边,听见表扬,骄傲地哼道:“谢秘书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我要是听高兴了,没准以后能让你少受点苦。” 肖师兄没听懂,正要问,便听谢时暖道:“我会珍惜,一定,好好表演。” 她的一定说得慢且笃定,眼底的精光满是冷意。 陈晓玉没来由地心底生怯,沈牧野不怯,他三步登上舞台,站在谢时暖和肖师兄中间。 “这把琵琶看着不俗,什么来历?” 话是对肖师兄说的,手却伸向谢时暖。 谢时暖不情不愿地把琵琶递出,目光恋恋不舍的跟随着。 “这是时暖以前常用的琵琶,老师原本和她约好了,考上音乐学院,这把琴就送她,可惜……”肖师兄讲到这里,遗憾地摇头,“沈总对琵琶也有研究?” 沈总听他讲解,手抚过琵琶,他手指修长漂亮,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指头拨弄琴弦,碰一下捏一下再撩一下,不像在玩琴,更像在玩人。 他淡淡道:“前女友对琵琶有研究,简单得懂一点。” 谢时暖一僵,陈晓玉也是一僵。 独独肖师兄单纯的微笑:“上次听沈总点曲就觉得是懂行的,这次时暖会弹完整的《春江花月夜》选段,一定不会辜负沈总的期待。” 沈总将琵琶还给谢时暖,不看她:“《春江花月夜》我听过不少次,不新鲜了,刚刚听到你们说《十面埋伏》,我很有兴趣,要不改弹这首?” 闻言,肖师兄先是大惊,然后是迷惑,他将沈牧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狐疑地看了看谢时暖。 艰难开言:“那个……沈总,订婚宴弹《十面埋伏》怪不吉利的。” “哪里不吉利?” 谢时暖知道他是故意在刁难肖师兄,挺身而出解释道:“刘邦围歼项羽,血肉横飞杀气腾腾的场面弹十面埋伏,沈总您是订婚,大喜事,弹这个,宴会变战场,哪里吉利?” 第89章 万一怀孕了 沈牧野终于看向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确实不吉利。” 订婚宴的男女主角到位,谢时暖便拉着策划和酒店经理一起做报告。 陈晓玉预备着挑拣两句,薛南燕进来了,有她坐镇,报告平稳结束,订婚宴前全部的准备工作告一段落。 “哎,要是叙白还在,看到你终于长大收心,一定很高兴。” 薛南燕拉着儿子感慨,“夏天过去就是你大哥的忌日了,到时你带着晓玉去看看他。” 谢时暖抱着一摞文件,垂头听。 听沈牧野缓缓道:“到时再说。” “为什么到时再说啊。”陈晓玉不满地嘟嘴,“我要去看大哥!” 沈牧野温柔看她:“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你到时去不了呢?” 三弟妹一点就通,捂嘴笑:“万一怀孕了,那是去不了。” 薛南燕都没想到这层,被三弟妹先想到了,她手指点着她,你呀你呀了好半晌,是高兴的。 陈晓玉更没想到这层,乍一听,羞得直跺脚。 谢时暖越过文件望过去,好大一家子,一派喜气洋洋。 滨海酒店的工作结束,时间还早,谢时暖预备着回辰悦一趟,婉拒了薛南燕的晚餐邀请。 她的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场,从酒店走过去,路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坪。 走到一半,陈晓玉从后头叫住了她。 “大嫂何必走得那么急,留下来吃顿饭多好。” 谢时暖停步,并不意外地转头。 “那不是给晓玉你添堵吗?你哥哥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我却吃香喝辣,多糟心。”她勾出一抹笑,“我是为你好。” 陈晓玉不恼反笑:“大嫂的嘴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了。” 她今天的高跟鞋十寸有余,身高直线暴涨,活活比谢时暖高出半个头,堪称从物理上蔑视。 虽说不能现在就把沈陈两家和解的事告诉谢时暖,但陈晓玉还是忍不住道:“大嫂可能不了解我爷爷,还以为他老人家好说话,其实他最护短了,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多久?” “哦?”谢时暖抱臂看她,“我至多是防卫过当,还能怎样?” 陈晓玉笑得更开心了:“防卫过当?大嫂,你好天真,还想着法律条目呢。”她走近,双目弯弯,“只要我爷爷发话,太平洋上有许多人迹罕至的小岛,可以好好的,仔细地,处理你,南美丛林的私刑可好玩了。” 她仿佛看到了私刑施加在谢时暖身上的样子,笑得畅快,宛如一朵盛放的花。 谢时暖冷冷道:“你们兄妹确实很像,都很狂妄自大。” 对方依然从容,没有半点惧意,陈晓玉心头火起。 “我是实话实说给你提个醒,大嫂,你怎么还骂我?” 谢时暖勾唇:“我也是实话实说,陈小姐,订婚宴还有三天才举办,你还不够格叫我大嫂,忍一忍,等你真跟沈牧野订了婚,再叫不迟。” 她的笑意不达眼底,只唇角加深,这样戾气十足的笑,陈晓玉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莫名吓人。 谢时暖突然压低了声音:“晓玉,你猜沈牧野嘴里那个对琵琶有研究的前女友是谁?” 仿佛一把刀正中心脏,陈晓玉瞬间血气上涌,几乎是本能,她扬起手。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老寡妇!” 谢时暖本意并非激怒而是试探,不料竟是正中了对方的雷区,她一时怔住。 这一巴掌毫无阻拦地挥下来。 但没挥到底。 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她的小臂,硬生生拽下来。 沈牧野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晓玉,什么事这么激动?” 他语气温和,手上却不温和,攥得很紧,攥得陈晓玉痛呼出声才松手。 “牧野哥,她骂我!” 沈牧野睨了谢时暖一眼道:“骂你什么?” “她说我狂妄自大,还说!”陈晓玉犹豫了片刻,索性一指,“还说你的前女友是她!” 话一出口,率先变了脸色的是谢时暖。 她屡次试探陈晓玉是不是知晓她和沈牧野的关系,屡次失败,没得到过确凿的答案,现在她这样说,莫非,她当真早就知道? 沈牧野挑了眉。 “哦,你信吗?” 陈晓玉哑了声:“我……我……我不想信。” “那就不要信。” 沈牧野环住她的肩,劝道,“大嫂心情不好逗逗你,何必当真?” 陈晓玉眼睛一亮,面上却是委屈的。 “是吗……”她颤声,“她真的不是你的前女友?” 沈牧野半点没犹豫:“不是。”然后,他转眸,看向谢时暖,“大嫂,我说得对吗?” 谢时暖胸口起伏了一下,勉强支起笑脸。 “对。” 陈晓玉的气消了。 她望着谢时暖落寞的背影舒坦极了,是了,马上,她就要彻底舒坦了,何必计较。 于是她挽住沈牧野,腻声道:“牧野哥,说好的,订婚宴后你要陪我去巴塞罗那玩的!不许再拿工作忙当借口!” 沈牧野也望着那个背影,轻叹:“当然。” …… 回到辰悦,还有一个小时下班,谢时暖抓紧时间选出一个项目交给小何。 “以你现在的能力,试试这个,公司是做实业的,这几年发展稳健,老板有想法有实力,负责这个项目的周经理脾气好也非常有经验,你跟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逐条分析项目利弊,小何一开始听得高兴,听着听着,凝重起来。 “时暖姐,周经理属意的秘书人选是你呀,你不是跟他谈了两次基本确定了吗?怎么给我了。” “我觉得你更合适。” 小何皱眉:“不对,你有点奇怪。”她打量她,整齐的套装,清冷的眉眼,还有那从容不迫的姿态,哪哪都没问题,但就是不太对头,她歪着头,突然蹦出一句。 “时暖姐,你要走了吗?” 谢时暖一愣。 “我怎么感觉你在跟我告别呢,小刘都没你的离别感重。” 谢时暖倏地笑了,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一天天想什么呢,我走去哪?为你好你不要,那行,我不管你了。” “不要嘛!” 小何忙拉住她,“都怪刘斯年,突然就要回家继承旅馆了,害得我现在看谁都怪担心的!” 临下班前,谢时暖接到了林柏亭的电话。 “时暖,后天晚上你有空吗?” 谢时暖也琢磨着要找他,忙道:“有的。” 林柏亭呼出一口气道:“想邀你看戏,赏不赏光?” “你的邀约,我必须赏光。”谢时暖笑道,“正好,我有礼物要给你。” 第90章 她偏偏还亏欠了他 距离订婚宴只剩一天,周五的夜晚,谢时暖乘上林柏亭的宾利来到了光明戏院。 这晚的剧目是首都歌舞剧团这两年爆红的《倾城之恋》,好位置一票难求,两年前首演时,谢时暖和同事出差首都,坐二楼包厢远远看过一回,还发了朋友圈。 谢时暖几乎不玩朋友圈,一年发的朋友圈次数十个手指数得过来,为了这部戏发一回,是真的喜欢。 这回的票是前排正中,视野最好的一块区域。 谢时暖穿了一条烟紫色的小礼裙挽着林柏亭的手臂入场,一落座发觉前后左右很有些社交场上的熟面孔,可见戏票有多抢手。 “柏亭,你真厉害,去年这剧全国巡演也来过京市,我掐着点抢都没抢到票。” 剧院里空调开得低,林柏亭要了小毯子给她搭在膝上,闻言笑道:“我不厉害,是朋友靠谱,他借调来舞团做副团,我好说歹说让他给我留两张票。” “那得多早前打招呼啊。” “半年前。” 半年前,林柏亭还未回国,他那时就想着要请她看戏吗? 会场里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林柏亭的声音深沉悠远。 “半年前,我撑伞路过伦城的一条河,我站在河岸边看雨水掉落河面,看行人匆忙跑过,看一只小鸟站在桥墩上淋雨,我突然想起你,那一刻我就知道该回去了,于是提前结束休假,处理回国事宜,顺便订了票。” 不待谢时暖反应,音乐声起,舞剧开始了。 《倾城之恋》的故事谢时暖或有意或无意看过许多遍,中学戏剧社,同桌拉她加入,元旦汇演,戏剧社排的就是《倾城之恋》,谢时暖本来演女主的妈,台词就几句,很轻松,结果演女主的学姐家中有事突然辞演,社长便拉她充数。 从妈变成了女儿,狠狠钻研了一番女主的心路历程。 故事简单,民国年间的离婚少妇再创辉煌,风光二嫁,羡煞旁人,但只有少妇本人知道,这里面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伎俩,到头来还是看天意。 当时谢时暖的家已经巨变,一个贫穷少女委实是不大理解女主白流苏这种豪门少妇的纠结,她只觉得她一会儿爱一会儿不爱,和男主彼此算计彼此勾缠,谁都不肯先迈一步,太麻烦太不干脆。 如果是她,绝不会令自己陷入这种漩涡。 多年后再看,一切都不同了,同样是少妇,她感同身受了。 身无长物只有一颗心的时候,怎么能不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呢?尤其是沈牧野,这种比范柳原恶劣一万倍的男人,她偏偏还亏欠了他。 比人家的漩涡深重多了。 谢时暖看得动情动意,频频叹息,林柏亭送上帕子安抚:“都是戏,不用当真。” 幕间休息,他们出来吃茶。 “你很喜欢这个故事?” 谢时暖摇头,尴尬道:“演员演得太好了,我被演员感动了,你呢,觉得如何?” “我不大看舞剧也很少看这种小说,万一你很喜欢,我却说三道四岂不是很扫兴。” 谢时暖忙要摆手,便见林柏亭一副庆幸的样子,“幸好,你只是被演员感动……我扫兴了也没关系。” 谢时暖笑道:“放心,我绝对理智,你可以尽情的说三道四。” “我觉得男主太自私,哪怕女主并不诚心,也不该这样折磨试探,他既然喜欢她,先沦陷又有什么关系,谈感情谈得勾心斗角,太累了。” 谢时暖歪头:“我听出来了,林医生是个宜室宜家的好男人。” 林柏亭难得慌神,下意识别开,但下一秒又转回来。 “你觉得我宜室宜家吗?” “当然啊。”谢时暖点头,有些感慨,“你的看法跟叙白好像,不愧是好朋友。” 四年前的某一天,她和沈叙白无意中聊到这本书,沈叙白的观点也是这般,觉得何必介意先来后到,喜欢了就沦陷,沦陷了就去争取,简单明了。 自信的,少有败绩的男女一般都是这般光明磊落。 林柏亭亦如此。 听得她的称赞,他似乎并没有太高兴,只淡淡道:“我和叙白是多年的同学,许多观点确实相像,连喜欢的……不过也有不像的地方。” “嗯,你比他厨艺好多了也比他开朗。”谢时暖突然好奇:“柏亭,你……嗯……还单身吗?” 林柏亭很果断:“单身。” “你居然单身?!” 林柏亭被她的瞠目结舌逗笑:“不是很明显吗?” 确实,如果有女友,大周末的何必邀她来看舞剧,早去会佳人了。 “我还以为就算没结婚也会有女友……你这样的居然单身,真是暴殄天物!” 两人站在一方椭圆形的高桌旁,林柏亭忽而倾身,莞尔道:“暴殄天物的又何止我一个,你不也是,还是说,刘总的公子真是你男友?” 沈家长媳和道森集团刘公子的绯闻果然流传甚广,连林柏亭这样几乎不在社交圈上露脸的医生都听说了。 “瞒不过你……”谢时暖急急解释,“林医生,你应该理解吧,就……应付家里人盘问的那种借口……我也不知道他是刘总的儿子,要是知道,我就不找他了。” 林柏亭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叫柏亭。” “啊?” “找他确实不大合适,背景有些复杂。”林柏亭状似思索,“下次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啊??” 谢时暖懵然的样子在林柏亭眼里是另一番美景,他拿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笑道:“幕间休息差不多了,回去吧。” 回到座位,谢时暖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 一时,她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疑惑,林柏亭确实是个比刘斯年好用的借口,他背景清白,既不是政圈也不是商圈,和沈家不会有利益牵扯,暂时单身,不会有无谓的感情牵扯。 但…… 谢时暖叹了口气:“订婚宴后,如果我还需要,你还单身,或许可以试试。” 林柏亭帮她整理毯子,闻言,眸光闪烁:“说定了?” 下半场还未开始,灯还未熄,林柏亭眼底里的期待实在有些过于耀眼。 谢时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好。” 啪一声,会场的灯熄了一半。 下半场即将开始,亮白骤然变昏黄的当口,谢时暖感觉到右侧坐位有人来到,应该是那个胖胖的贵妇回来了,她忙要坐正。 “真巧,林医生也爱看戏?” 第91章 他吻的愤怒 谢时暖僵硬地回身。 阴魂不散的沈牧野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真是奇了,明天就是订婚宴,身为女主角的陈晓玉上午就在滨海酒店准备一切,男主角倒是很闲,闲的来看戏。 林柏亭的温柔瞬间烟消云散,他略颔首,冷淡道:“沈总,真巧。” “可不是,这就是缘分,我和林医生缘分很深。” 沈牧野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撩起衣摆,坐了下来,他的手肘架在左侧扶手上,坐姿散漫。 “大嫂身为统筹秘书和表演嘉宾,还有心情出来看戏,想必是觉得明天十拿九稳了。” 谢时暖往林柏亭的方向靠,尽量与扶手隔开距离。 “作为秘书我的任务完成了,至于明天,沈总,我只是众多表演嘉宾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只要您跟陈小姐不刁难,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落,啪的又一声,剧场的灯彻底熄灭了。 谢时暖眼前一瞬发黑,耳边传来沈牧野幽凉的声音:“妄自菲薄了大嫂,你这个表演嘉宾可是明天最重要的嘉宾。” 说着,她的腰间环上一臂,那手臂略一使力,谢时暖被迫坐正。 沈牧野紧接着就倾身而来:“谢时暖,找林柏亭也没用。” 原来他以为她是来向林柏亭求助的。 谢时暖推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林柏亭不像你,不用我求。” “沈总。” 林柏亭突然道,“观剧手册上有写,尊重演员,严禁喧哗。” 沈总没反驳,他呵了一声靠上椅背,不喧哗了。 但只是不喧哗。 谢时暖的手被他攥住,不用力拔不出来,可用力又怕惊扰周遭的观众,最终,她只能任他攥着。 下半场有名场面。 范柳原和白流苏站在坍塌的废墙前聊天荒地老。 这原本是谢时暖最喜欢的一幕,可惜旁边端坐一尊瘟神,台上情深意重,台下暗潮汹涌。 这尊瘟神是专门来添堵的,他目光专注望着舞台,手上却动作不停,捏着她的掌心翻来覆去的把玩,揉面团似的。 谢时暖紧张,出了一手的汗。 沈牧野一个侧身凑到她耳边。 “这么湿要不要给你擦一擦?” 暗沉沉的剧院视线受阻,其他感官就会格外敏感,耳畔一阵酥麻直达脚底,谢时暖越发坐立难安。 沈牧野见她不言语,便当真取出帕子,一点点擦拭她的掌心,从手腕往上,细致的,一根一根擦,两根指头中间也不放过,伸进去擦。 丝绸质感的手帕轻柔划过手掌,黑暗里,氤氲暧昧。 谢时暖寒毛都要竖起来,这不是擦手,这是凌迟。 林柏亭察觉到了异样,频频投来眼神。 “时暖,怎么了?” 他低声询问。 谢时暖只得凑过去低声回:“没事,他坐在旁边,我有点紧张。” 最后那个张字差点变调,她硬生生拉了回来,坐正,深呼吸。 沈牧野很突然地咬了她的指尖。 真是天上地下只此一个的浑蛋啊,她想。 明天就是订婚宴了,他是见她还没屈服,不高兴了,专程来提点她。 不知熬了多久,备受折磨的下半场终于结束。 谢幕环节,剧场亮了灯。 亮起的刹那,谢时暖奋力收回手,不料沈牧野也在同一时间放开。 力气用过头,谢时暖猛地一歪倒在林柏亭身上。 林柏亭第一时间接住。 “看来你是真紧张。” 说着,他看向沈牧野,敌意满满。 “明天是沈总大喜的日子,沈总不陪陈小姐却跑来剧院当电灯泡,不担心陈小姐知道了不开心?” “电灯泡?” 沈牧野将手帕仔细叠好,放进口袋,“林医生给自己的定位很不清晰啊,我大嫂目前的男友姓刘,可不姓林。” “林还能排队,沈只能是过去时了,沈总。” 沈牧野的额角青筋直跳,寒气森森,林柏亭不再理他,护着谢时暖离开了座位。 顺着散场的人流,两人一路行至剧院大厅,沈牧野不远不近地跟着,毫无离开的打算。 林柏亭皱眉:“时暖,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应付他。” 谢时暖一把拉住他。 “他是有事找我,这样,柏亭,你驾车到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出来。” 林柏亭看了看她又睨了一眼沈牧野,无奈道:“要是应付不来记得叫我,时暖,你有朋友,不是一个人,明白吗?” 谢时暖拼命点头:“明白。” 支走了林柏亭,谢时暖回身,沈牧野恰好走到了身后,两人就此面对面。 大厅灯火通明,男人终于能好好观赏。 烟紫色的中式连衣裙,低低的交领,流畅的剪裁,裙长刚过膝,通身只有腰侧缀着一粒白玉扣。 这条裙子他不陌生。 出差江城,沈牧野听人介绍工艺,随口报了尺码,让一位退休已久的红帮裁缝制了月余,没有价格,因为只此一件。 他眉宇间的阴郁不散:“这条裙子是两年前我送的,大嫂很会借花献佛。” 谢时暖这些天的心思全在别处,根本没空管穿搭,挑衣服时她只看了颜色,忘记了渊源。 “送我的就是我的,我喜欢穿给谁看就穿给谁看,沈总不会这么小气吧。” 沈牧野勾唇:“答对了,我很小气,除非大嫂明天穿着这条裙子去我的订婚宴上演奏,不然我不保证会干什么。” “演奏的服装已经定好了。” “现在改了。” 谢时暖反驳的话吞了回去,跟沈牧野打嘴仗,她真是闲的。 “沈总要是无事就请回,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一群观众从出口处涌来,沈牧野上前两步将谢时暖护至大门后头,堪堪避过人流。 光明戏院是老戏院,一应装潢都是老式的,大门口是一溜又高又大又重的鎏金玻璃门,玻璃是雕花刻纹的,绘着梅兰竹菊,里里外外的灯火,在门后交错出隐秘的角落。 沈牧野的影子笼罩在谢时暖身上,有种拥抱的错觉。 她抬首看他,他垂眸,语气冰凉。 “明天就是我的订婚宴了,谢时暖。” 谢时暖鼻头一酸:“祝沈总订婚快乐。” 沈牧野眸色深深,寒潭一般凌冽。 “这几天,你先去见了你母亲,把所有的存款提出,续缴了疗养院一整年的费用,然后把谈好的项目转手给同事,现在又来跟林柏亭看戏,打的什么主意?” 原来还是来审她的,大约是担心她不死心要继续破坏他的订婚宴,天大地大,他和陈晓玉的订婚最大,上帝来了都得让路。 “告别。”她看定他,“你不是要把我送给陈家吗?我交代后事。” 沈牧野搭在门上的手慢慢成拳,几乎是呵气成冰。 “交代好了?” “还差一点,马上就好。” “所以,你的后事里有亲人有同事有林柏亭,就是没有我?” 谢时暖下意识的垂眼皮。 沈牧野含了怒萃着火:“谢时暖,看着我。” “我知道,你是来催我求你的。” 谢时暖吸气,看他,“好,我求。” 言罢,她踮起脚尖,在沈牧野毫无防备的瞬间,吻上他的唇。 平心而论,没有那些爱恨情仇在,谢时暖是很喜欢和沈牧野接吻的,不知是他唇形好,还是接吻技术强,他的吻总是令她沉醉。 明明不温柔很蛮横,劲头上来了又是吸又是咬,还磨人的漫长,有一回乘电梯,一楼吻至二十七楼,差点窒息。 沈牧野扶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她技术实在太差,教了这么多年总也教不会,还不肯虚心求教,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她更笨更傻,更让人发疯的女人了。 他吻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没多久,谢时暖用力推开,结束了这一吻。 她气息不匀,扶着心口,双眸水水当当,红唇潋滟,动人极了。 话却致命。 “阿野,订婚宴后,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求你了。” 第92章 是雾里看花也是水中望月 林柏亭的宾利停在门口树下,谢时暖没让他等太久,她提着裙子失魂落魄地步下台阶,林柏亭见状,迎上去扶住。 其实她今天的鞋跟不高,足以驾驭,只是心不在焉才走得一摇三晃。 沈牧野没有跟出来,从林柏亭的角度看去,他仍站在门后,那玻璃上雕刻的是兰草和竹子,修长的枝叶挡住他的大半身形和小半张脸,影影绰绰。 一如刚才,林柏亭倚在车前望上去的情形。 谢时暖突然凑近,沈牧野配合垂首,像是在讲悄悄话又像是在做亲密事,隔着台阶,隔着玻璃门,隔着玻璃门上磨砂的花样,是雾里看花也是水中望月,不真切也真切。 林柏亭以为谢时暖这一次又走不掉了,但没想到她还是走了,把沈牧野一个人留在那些虚虚实实里。 谢时暖眼尾泛红,不算明显,她迅速钻进车中,在副驾坐定,及至车子发动,没有回头往窗外看一眼。 林柏亭沉默地驾车,离开戏院那条街后人流明显下降,长路安静,只剩路灯跟随。 “柏亭。” 她先开口,“这辈子你有很后悔的事情吗?” 林柏亭想了想:“有,还不止一件。” 谢时暖看他,他看前面的路,目不转睛。 “大大小小光回忆起来都有很多。”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活得很从容无悔才对。” 林柏亭笑了:“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谢时暖思忖片刻,斟酌着总结:“自信健康心态好,再大的难题在你面前都不是问题的那种超级学霸。” “噗。”林柏亭眯起眼,“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你高看我了,我承认我的心态确实不错,但终归也只是个普通人,有很多看不开的烦恼,后悔是家常便饭。” “后悔怎么办呢?” “如果有办法解决那就去解决,如果没办法……”林柏亭顿了顿,格外温厚的语气,“左右都发生了,倒不如继续往前走,把后悔甩在后面,时间久了,这些烦恼就会变成回忆,回忆没有任何力量。” “回忆没有力量……”谢时暖咀嚼这话,眸光渐渐暗淡,“我再往前走的话……确实也没什么后悔的余地了。” 她的语气异常的伤感,林柏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嗅出一丝古怪。 前方公路笔直,没有尽头似的,但临江府在另一条街,他终归是要调转方向盘,从这条路离开进入下一条路。 谢时暖的脸色逐渐好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戏剧,转眼临江府到了。 谢时暖轻快地跳下车,转身看向林柏亭。 “柏亭,我有礼物送你。” 林柏亭便伸出手配合她。 “我可等了两天了,迫不及待。” 谢时暖从包包里拿出一枚巴掌大的小盒子,解开捆绳,从里面摸出一条小挂件。 锦缎缝出来的两只小柿子,搭配小铃铛小玉如意之类的装饰物组合而成,谢时暖晃了晃,小铃铛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 她双手捧上递过去,面上带着几许不好意思。 “你不抽烟也不怎么穿正装,我能买的男士礼物你好像都不大需要,我就……这个小东西寓意柿柿如意,挂钥匙或者挂手机都可以的,应该蛮实用的,你别嫌弃。” 林柏亭接过,两指捏了捏那圆鼓鼓的小柿子,笑道:“难道是你亲手做的?” 两枚小柿子大小不算统一,针脚也不够细腻,谢时暖抿唇,点头。 “嗯,是不是有点粗糙?早知道你还单身,我就送你招桃花的挂件了。” 林柏亭笑得更开怀了,他先是摇晃了两下小铃铛,然后珍而重之的放进小盒子里,握进掌心。 “不必招了我的桃花一朵就好,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一点也不粗糙很可爱。”他眼底泛着波澜,“可爱到我舍不得用。” 谢时暖忙摆手:“不行,怎么能不用呢,不用的话,它的物生就没有意义了,很可怜的。” “物生?”林柏亭笑出声,“好吧,听你的,我用。” 谢时暖微笑嗯。 夏夜静谧,夜风微凉,风光霁月的林柏亭让人赏心悦目,假如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着实是个好日子。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谢时暖便要回去。 她转身,窈窕的身影即将没入黑暗。 林柏亭心头忽地莫名一跳。 “时暖。” 谢时暖回眸。 “晚安。” 谢时暖笑着点头:“晚安。” …… 回到家,谢时暖衣服都没换便倒在沙发上,她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想,还差一个刘斯年,这场告别之旅就结束了。 刘斯年明天会和她一起出席宴会,肯定会提前到场,应当来得及。 她又将明天要做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虽说陈正忠的录音被拿走了,但万幸,她之前导出了一部分,这一部分正好涉及那位肖小姐,作为小有名气的戏曲演员,知名度足矣酝酿起一个小风暴。 再加上前两天陈晓玉口不择言的威胁,剪辑关键段落拿出来播放的话,也算得上是助攻。 明天她会寻机拿去控制台,在合适的时间,让全场宾客听到这对兄妹的精彩豪言,不管陈家事后要如何掩盖,舆论总能发酵一轮,未必不能给陈家造成麻烦。 沈牧野很敏锐,她确实没死心,他的订婚宴,她闹定了! 至于后果…… 既然被扭送陈家板上钉钉,终归是一个死,何不闹得有多大就多大,至少死得不孤单。 她想起沈牧野刚刚的回答。 他说:“休想。” 谢时暖苦笑,等到了明天,他一定会后悔这个回答的。 …… “沈先生。” 沈牧野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颓靡又阴沉。 孙恒壮着胆子问道:“沈先生,为什么您那么介意林柏亭呢?明明刘斯年和谢小姐相处的时间更长啊。” 沈牧野没回答,一直到孙恒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道:“因为他像我大哥。” …… 是夜,滨海酒店。 陈晓玉在零点前得到了沈牧野抵达酒店的消息,虽说订婚仪式前没有男女不能见面的习俗,但陈家有家庭会议要开,陈太太也要与女儿讲些私房话。 所以,她忍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 陈太太拿了家传的首饰过来,珠光宝气得套了一身,压得陈晓玉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颇嫌弃:“妈,这太俗了,我才不要戴呢。” 陈太太举着她的胳膊倍感欣慰:“知道,牧野送的项链不俗,牧野挑的礼服也不俗,是吧。” 陈晓玉满足地叹息:“过了明天,谢时暖那个小贱人也要完蛋了,我真高兴。” 陈太太以为她是在为陈正忠不平,安慰道:“女儿啊,其实这个谢时暖弄废了你大哥不全是坏事,你大哥在,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陈家继承人,你爷爷再疼你,你大哥还是在你前头,现在他没用了就剩你了,订婚宴结束后,你是牧野的未婚妻,也是咱们陈家最重要的孩子,这个角度来讲,你不用那么生气。” 陈正忠的亲妈死得早,是陈总永远的白月光,这根刺扎在陈太太心中多年,如今陈正忠倒了大霉,她面上哭得大声,心里蛮高兴。 陈晓玉摘下镯子往桌上一撂:“我才不气这个呢。” 陈太太不解:“难道你还在怀疑她跟牧野有染?牧野亲口跟你爷爷做的保证,还坚持不拖延订婚日期,够有诚意了,你别再猜忌他了。” “妈,我不是猜忌他,你不知道,四年前他出车祸昏迷不醒的时候,他……” 陈晓玉突然顿住,谢时暖这根刺扎了她四年,丢人,丢份儿,既然马上就要被拔出了,何必再提? “没什么,我不乱想了。” 第93章 禁得欲求不满 订婚宴当日,谢时暖早早抵达滨海酒店。 上午十一点零八分是良辰吉时,定好签婚书。 在此之前,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滨海酒店占地大,好几栋楼,陈家单独住一栋,与沈家象征性地分隔开,以便沈牧野上门接亲。 沈德昌和薛南燕是一部车,沈清湘和四弟夫妇是一部车,三弟夫妇在礼堂周旋,而沈牧野的迈巴赫当仁不让,排在最前。 谢时暖安排完便往工作人员摆渡车走,孙恒叫住她。 “谢小姐,沈先生说让你坐副驾。” “这不合适。” 谢时暖头也懒得回,刚抬步,便听身后的人道:“我说合适。” 她和孙恒一齐转眸,沈牧野从沈家居住的小楼里走出来,他已经换好了礼服。 蓝紫色的深色西装,有古朴的祥云暗纹,配立领黑衬衫,没有领带也没有领结,只有一枚小小的宝石领扣,刚刚好坠在喉结下方,谢时暖没看过沈牧野穿这套,但她记得在模特身上展示时,这是很禁欲斯文的一套礼服。 现在,味道全变了。 他比模特身材饱满,衬衫下不虚,整套礼服有了该有的弧度,又特地做了发型,发蜡将一侧头发梳至耳后,还戴上了往常只有办公时才戴的那副金丝眼镜,蛮斯文,但败类,也挺禁欲,但禁得欲求不满。 妥妥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只是…… 确定的礼服方案里根本没有紫色这套,更没有金丝眼镜,什么时候改的? 谢时暖盯得目不转睛,待得沈牧野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才反应过来。 “大嫂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谢时暖慌张收回目光,低下头就要遛,被他拽住衣领拉了回来。 “沈牧野!” “你还是沈家长媳坐摆渡车像话吗?上车!” 他提溜兔子似的将她提溜到副驾旁,孙恒殷勤拉开车门。 谢时暖伸臂抵住。 “我也是统筹秘书,得去摆渡车上跟策划对流程。” 沈牧野顺着她的手臂抚上手背,强横地掰下来,揽在腰上,轻声道:“你公公婆婆马上就出来,谢时暖。” 他呼气在她的额角,胸膛贴上脊背,那颗领扣隔着衣服咯着她的身体,凉且疼,谢时暖一个激灵,迅雷不及掩耳地钻了进去。 沈牧野关上车门,回身。 “爸、妈。” 薛南燕挽着沈德昌走出来,两人是一色老红色的中式衣衫,后头浩浩荡荡跟着管家和佣人,薛南燕几个吩咐下去,大家应声的应声点头的点头,气派极了。 听得儿子呼唤,她喜滋滋地看过去,第一眼却不是意气风发的儿子,而是儿子旁边,副驾上的女人。 喜气立刻没了。 “牧野。”她叫来儿子,“她怎么坐你那辆车呢?大喜的日子,太晦气了。” “我让的,一天没送去贝市,她一天都是大嫂,死刑犯上刑场前还得给顿饱饭,别太计较了妈。” 话难听,沈德昌听着不像样,咳了一声:“南燕,别耽误时间了。” 沈牧野把父母送上车后才回来,他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对司机道:“去后面。” 司机诶了一声火速让位。 众人终于出发。 这么一堆车子绕圈其实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只是因着仪式要求不得不放慢车速,刻意拉长时间。 谢时暖偏头看窗外,相较昨晚,她在烟紫色的裙子外头加了件白色的薄纱披肩,头发也尽数绾了起来,大嫂的模样拿捏到位。 虽然嘴上倔强,但行动上还算听话。 沈牧野睨了她一眼道:“大嫂准备好了?” 谢时暖满脑子都是今天要搞的大事,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吓了一跳。 “什、什么?” 脸色发白,结结巴巴,警惕得恨不得两只耳朵竖起来。 沈牧野瞧得心痒,伸手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他坏得很,手上劲不小,捏得她呲牙咧嘴。 “表演,准备好了吗?” “当、当然了。”她打开他的手,横眉冷对,“沈牧野,你让我穿这件裙子就是为了让我和陈晓玉撞色吧。” 沈牧野故作疑惑:“哦?我为什么要这样干?” “我怎么知道,大概你是嫌我跟陈家的仇恨还不够深,想帮我再吸一吸他家的仇恨。” “大嫂真聪明。”沈牧野不阴不阳地夸赞,“反正陈家和你之间的仇恨已经到顶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倒也不能说不是实话,她确实无所谓再惹恼陈家的谁了,甚至撞色这种事,到时,身为女主角的陈晓玉会比她更不舒服,四舍五入,沈牧野这个刁难很拙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时暖哼了一声坐回去,继续看窗外,不算生气。 车队很快抵达陈家居住的小楼,沈牧野迈步下车,跟在父母身后进门接亲。 谢时暖刻意放慢脚步落在了最后,隔着重重人群,她看见陈石高座正中,沈家登门,陈总和陈太太站了起来,陈石仍端坐。 薛南燕将聘礼的礼单亲手交给陈太太。 “以后啊就是一家人了。” 谢时暖记得礼单的内容,寻常的车、房、股权什么的都是小节,年底要在贝市设立的子公司将以陈晓玉的名字命名,这家子公司不会只有一家,它是金诚集团新开辟的业务链,必然会遍布全国乃至全世界。 拿家族企业来表诚心,是谢时暖没见识过的,沈牧野的浪漫和诚意。 陈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晓玉,别害羞了,牧野来接你了!” 陈晓玉是跟沈牧野同色的礼裙,抹胸加大拖尾的设计,因是女款,做成了渐变色,肉眼看更偏紫,跟谢时暖身上这条烟紫裙子,撞色撞得彻底。 谢时暖悄悄裹紧了披肩。 沈牧野大步上前帮陈晓玉拉起大拖尾,贴心照顾,可无巧不巧,正好避过了陈晓玉的拥抱。 陈晓玉僵了一下,只得捉住他的胳膊。 “牧野哥,裙子到时有花童她们帮忙抬,你别管了。” 沈牧野垂头听着,手上还在忙活,陈晓玉连胳膊都捉不稳,急了。 “牧野哥!” “花童都在礼堂,待会儿坐车要下台阶,摔了怎么办?”沈牧野哄她,“我照顾你是顺手的事,介意什么。” 沈牧野说情话的次数不多,就算说,也不太像情话,难得这样直白好听,陈晓玉立刻就听醉了。 薛南燕有点欣慰有点感慨:“德昌,牧野会体贴人了。” 沈清湘站在最末,谢时暖的身后,很轻的,切了一声。 递交完聘礼,众人便起程去礼堂。 陈晓玉拖着厚重的裙摆艰难地走到台阶前,然后,她终于看见了那个遍寻不见的人。 谢时暖在给她让路,知情识趣,退得颇远。 陈晓玉兴致勃勃正要讥讽两句,目光下移,注意到那件礼裙了。 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谢时暖,你今天这身衣服是故意的吗?” 第94章 时暖姐喜欢最重要 谢时暖有苦难言,只得硬着头皮装傻。 “抱歉,我不太明白。” “你见过哪个工作人员会跟新人撞色的!还不是故意的吗?” 陈晓玉气得跺脚,薛南燕这才注意到谢时暖的衣服,不觉皱眉。 “陈小姐,昨天你们的礼服颜色还是深蓝色,我确实没想到,一个晚上你们就变色了。” 谢时暖面无表情的解释,沈清湘也帮腔:“就是,变色也不通知,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陈晓玉又气又恼又委屈。 换礼服这件事委实怪不着她,她是被沈牧野通知的。 大半夜那边传来消息说蓝色礼服抽丝了不吉利,临时又从市里送来新礼服。 紫色的,先前没试过,不知是按谁的尺码做的,胸围有些紧,臀围又松,令她完美的订婚宴出现了第一缕瑕疵。 她捏紧裙摆,幽怨地看向沈牧野。 “牧野哥……” 牧野哥的安慰非常顺其自然:“真是巧了,天意。” 陈晓玉不大满意。 沈清湘瞪了沈牧野一眼也不满意。 薛南燕断然道:“好了,礼堂里一大堆宾客等着呢,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陈石发声了。 “沈夫人说的没错,别耽误了。”他由一秘伺候着,走到台阶前。“谢小姐热心,又是晓玉的长辈,帮她提一提裙摆吧。” 是陈述且命令的口吻。 在场诸人里属他辈分最长,摆明了,爷爷帮孙女出气,不讲道理的压人。 薛南燕扶着沈德昌下台阶,脚步不停,似乎没听见。 陈太太给陈总整理领带,充耳不闻。 一颗马上就要被舍弃的棋子,折腾一下,怎么了? “就是,大嫂你帮个忙嘛!”四弟妹附和。 谢时暖拦住沈清湘,上前一步抢过沈牧野手里的裙摆,微笑。 “小事,不要误了吉时。” 真心实意。 毕竟,吉时一到,大戏登场,怎么能误。 沈牧野收回空空的手,两步下了台阶,轻松拉开车门,将她的准未婚妻迎进后座。 谢时暖再次坐进副驾,这回驾驶位上坐着的是司机。 从这里去礼堂,十分钟路程,后面打情骂俏了十分钟,前面沉默了十分钟。 车子还没停稳,谢时暖第一时间推门下车。 到了礼堂就是薛南燕的主场,三弟妹和四弟妹是她的左右臂膀。 虽说只是订婚,不用大摆,但堂堂小沈总订婚,小摆也要摆得到位,薛南燕亲自拟定的宾客名单涵盖各路名流,只邀当家人,旁枝末节都没资格。 礼堂不大,布置成了个桃花十里红霞飞天的璀璨模样,宴客区被严重压缩,刚刚好也就十二桌,按照远近分布,落座的客人都有讲究。 之前在慈善晚宴上讲过话的话剧院老院长坐得靠前,与他同桌的要么是文化圈的要么是艺术圈的,要么有头衔要么有钱,再要么有资历,而一些替夫替父到场的客人,如果不够特别,就一并分配在10号桌以后。 譬如刘斯年,十二桌的。 他进来时,谢时暖正在处理一盏亮不起来的舞台灯,灯光师傅讲话是浓重的南方口音,她听得费力,不断反问。 “您是说修不好了吗?” “他是说修得好,但要花时间。” 刘斯年翻译完,用江城话对灯光师傅道,“赶紧换一盏。” 灯光师傅鸡同鸭讲了半天,终于顺畅了一把,高兴地下去了。 谢时暖欣喜站起:“斯年,你来啦。” 刘斯年点着头瞧她。 “这条裙子这么漂亮,怎么只戴了一条锁骨链,太素了。” “素点低调,省得又惹人不快。”谢时暖见他身后还跟了个五十岁头发略白的老者,奇道,“这是?” “我的管家,姓祝,你叫他老祝就行。” 老祝听到介绍,先颔首:“谢小姐。”然后捧出一个红丝绒盒子。 “这是我们少爷送您的礼物。” 刘斯年从老祝手里拿过盒子,递给她道:“打开看看。”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送礼?” “参加完订婚宴我就要回刘家了,算是告别礼。”刘斯年道,“时暖姐,不论如何,不要拒绝。” 盒子里躺着一串珍珠项链,莹白润泽泛冷光,从小到大排列,最大一颗车厘子大小,哪怕是连谢时暖对此道没有研究的人也看出来了,顶级南洋澳白,一颗都价格不菲。 “太贵重了!” 谢时暖合上盒子要还回去,刘斯年却先一步拿起那串项链。 “今天的宴会,你除了是沈家的长媳,负责统筹的谢秘书,还是道森集团刘公子的女友,不珠光宝气一些,会被外人说闲话的。” 刘斯年一边解释一边走到她身后。 谢时暖的头发绾了上去,白皙纤细的脖颈一览无余,刘斯年眼底沉着波涛,嘴上却是撒娇。 “时暖姐,帮帮忙啦。” 谢时暖只得取下锁骨链,她这边取,那边澳白项链就挂了上去,有些凉,有些滑,和她的脖围非常相称,正正好好压在锁骨窝上,像是量过似的,不松不紧。 刘斯年扣好项链,歪着头笑:“不错,很衬你。” 谢时暖也不耽搁,从包包里拿出小盒子,同样是一串挂饰,手工缝制,这一串是几朵胖胖的锦缎桃花和碧玉珠子,一眼可见的招桃花。 “礼尚往来!” 她双手递出,刘斯年双手接过。 “看样子……时暖姐是要催我结婚?” 时暖姐忧伤的微笑:“实话是……手工我只会几个花样……桃花的教程最简单,你将就一下。” 刘斯年将指头穿过挂绳将挂饰举高,胖桃花们摇来晃去熙攘得很,他颇欣赏地看了又看。 “不将就,我很喜欢。”他余光扫向她,“但好端端的,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谢时暖下意识别开眼。 “与你一样,告别礼。” 刘斯年垂下手:“是只跟我告别,还是跟别人也告别了?” 谢时暖猛地抬眸,男人却又笑道:“我想知道我的桃花是不是独一朵。” “绝对独一朵!” 毕竟……林柏亭的是柿子,她不算撒谎。 彼时,两人站在舞台一角,置身璀璨的水晶灯下,外人看来男靓女美和谐极了。 有贵妇认出了人,立刻八卦起来。 “刘总家的斯年吧,几年不见大变样了,对面那个是沈家长媳?” “是,先是沈家大公子现在又是刘总独子,啧啧这位谢小姐有能耐啊。”贵妇感叹,“瞧见她脖子上那条项链没,几年前上过拍场,价格炒得太高,我没拿下来,最大那颗珍珠一百年前皇室的珍藏,有典故的,公子哥们豪掷千金讨女孩子欢心正常,但这位刘公子之前可不是这个做派。” 另一个贵妇奇道:“他之前什么做派?” “没有任何绯闻和花边,一度还被传喜欢男人呢。” 言罢,两个贵妇一起笑了,还没笑尽,八卦的主角就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刘斯年挽着谢时暖冲两人点头示意,然后,看向两人的旁边。 旁边站着的是今天宴会的两位主角,或许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女主角的脸色不算好。 “沈总,陈小姐,祝贺。” 刘斯年热情地伸出手,沈牧野冷淡地回,两人虚虚握了握,迫不及待分开。 “刘公子讨女孩子欢心的办法有些老套。” 沈牧野的目光落在那串珍珠上,露着锋芒。 “套路不在新,管用就行。”刘斯年揽住谢时暖的肩膀,“时暖姐喜欢最重要。” “哦?”沈牧野惊讶,“大嫂喜欢珍珠?头回听说。” 谢时暖正要答,刘斯年又补充:“珍珠还是彩宝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谁送的,是不是?” 他温柔注视,深情款款,将恋人这个角色诠释得入木三分,一改往常的活泼模样,谢时暖有些想笑,但忍住了:“是。” 那道本就锐利的目光更逼人了。 刘斯年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转眸,真诚赞美:“陈小姐的裙子真漂亮,特别适合你的身材,想必是沈总亲自挑的?” 第95章 黄金马骨 这厮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晓玉磨着牙,眉毛拧起。 拜这条该死的礼裙所赐,她不得不放弃准备多时的蓝宝项链,那条项链有噱头有典故绝对碾压这条澳白,偏偏不搭配她的新礼服,现如今这条碎钻项链,太输阵了! 订婚宴的第二缕瑕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了。 陈晓玉心不平气不和:“刘公子这么问什么意思?” 刘斯年露出迷惑的神色:“没什么意思,礼貌寒暄。” 谢时暖突然觉得,论嘴上功夫,刘斯年可能是个潜力股,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超越沈牧野,成为嘴炮第一人。 果然戳得陈晓玉更气了,可众目睽睽,又没法爆发,她只能哭丧着脸道:“牧野哥!” “呵。” 沈牧野笑了一声,揽过陈晓玉,安慰道,“借刘公子的话,裙子也好项链也罢都是外物,我人在这里,你就是宴会绝对的女主人,谁也抢不走风头。” 他看她亦是深情款款,但与刘斯年不同,那大概是真的,不是演的。 陈晓玉大睁着的眼,脸渐渐红了。 谢时暖顿觉索然,好在也难受不了太久,该问候长辈了。 前排第一桌,刘斯年先问候沈家,沈德昌格外客气。 “斯年,回去替我跟令尊问声好。” “一定!”刘斯年笑道,“原本想还带着时暖一起回去见父亲来着,可她谨慎,不肯现在就跟我回去。” 沈德昌面不改色,慈爱依旧:“她考虑得周祥,你们才开始交往,感情稳一稳再回去更好。” “您说的是!” 刘斯年赞同完这一个,望向另一个。 “陈老,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 陈石本不想开口,但对方问到面前,他笑道:“斯年嘛,上回见你,你才上小学,一转眼也长成小伙子了,听说开始帮你爸打理生意了?好好干。” “诶!听您的!”刘斯年轻快颔首,“本来我爸是要亲自道贺的,可惜,旧疾复发又下不来床了,所以特意让我来跟您和沈老先生赔个不是。” 陈石看了一眼沈德昌,大度摆手:“这有什么,心意到了就行。” “说到心意。”刘斯年朝身后一挥手,“老祝,拿上来。” 谢时暖这才注意到,老祝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两个服务生站在了身后,服务生扶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头还盖着绒布。 她第一反应是名家画作。 陈晓玉坐在爷爷旁边歪着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求助沈牧野,不想,沈牧野神色诡秘,凉森森的。 “这是?” “陈老,沈老,是这样。”刘斯年悉心介绍,“我爸听说前段时间陈小姐差点摔马的事,他骂过我了,那家马场一直是我在打理居然闹出这种事,我很愧疚,所以,借着这个场合,想给陈老还有陈小姐赔个不是。” 陈晓玉早把这事儿忘了,针对谢时暖的所有行动基本止步于蒋秘书,传不到陈石的耳朵里,现在蒋秘书走了,事情更该石沉大海了。 刘斯年骤然提起,她恍惚了一下才对陈石道:“爷爷,小事而已,真亏刘公子他们还记得。” “对陈小姐是小事,对道森集团是大事。” 刘斯年谦虚极了,可见再想哄女友,面对她爷爷和她未来的公公,这种真正的大佬也只能老老实实低头,陈晓玉胸口堵着的那股气舒坦了一点。 “刘总太客气了。”沈牧野起身挡在前头,“礼物有专门的接收处,孙恒,带这位管家过去。” 孙恒动了,老祝却没动,他淡定地望向刘斯年。 陈晓玉赶忙跳起来阻止:“牧野哥,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嘛!” 见状,刘斯年满面春风道:“沈总,陈小姐想看,未来女主人的话不能不听啊。” 沈牧野盯着他,刘斯年也由着他盯,电光火石间,谢时暖嗅出古怪,还未来得及细想。 沈牧野将身一让。 “请便。” 没了阻碍,老祝便招呼着服务生上前。 刘斯年捏住绒布一角,讲解:“听说小姐很喜欢那些阿哈尔捷金马,所以……” 话停,手没停。 绒布被丝滑的扯下,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刘斯年喜庆的祝福:“当当当,我决定将它送给你,当订婚贺礼!” 下面的东西和谢时暖想的差不太多,是一幅装饰画。 四四方方的胡桃木板上挂着一只马的侧脸,侧脸没有皮也没有肉,只有满满的黄金装饰,乍一看金碧辉煌,细看,装饰下面是白森森的骨头。 马的骨头。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来,谢时暖怔住。 陈晓玉先是被金光闪了眼,嘴角刚翘起,便注意到下面的骨头,几乎是瞬间,她的脸刷的白了,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刘、刘公子,你不要告诉我……这,这是那匹马?!” 刘斯年灿然笑道:“陈小姐喜欢它,它还敢怠慢陈小姐,不听话,我必须给它一个小小的教训,好让陈小姐出出气,陈小姐,有没有开心一点?” 千万级别的国宝马,刘斯年大手一挥把它化成白骨,在大喜的日子里送到眼前当贺礼。 骨头上的黄金越耀眼,黄金下的白骨越恐怖。 绕是陈石和沈德昌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不免皱了眉,陈晓玉哪里经受得住。 清晨时,她才骑着这匹马的同伴在沙滩上快乐地拍照玩耍,现在,马头送上了餐桌。 她缩到陈石身后,声音打战:“我……我……” 慌极了。 谢时暖的心口怦怦跳,她不解地望着刘斯年,只觉这张脸变得有些陌生,有些诡异。 陈石护着孙女,满布皱纹的老眼里射出精光。 “斯年这是做什么!” “送礼啊。” “这礼今天送合适吗?” 刘斯年四下打量了一遍,周遭热闹喜庆,无人注意到这一桌的人里有半桌都被一具马头吓变了色。 “不合适吗?制作的师傅说了,寓意是马到成功,蛮吉利的呀。” 他在装傻。 什么马到成功根本就是下马威,但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日子里给陈家下马威? 谢时暖被移交的事,哪怕谢时暖本人都不知晓,刘斯年更不会知道。 想来,还是为了陈正忠的事,想给女友出口恶气,给陈家添堵,倒是奇了,刘贵河这条老狐狸还能生出个这么恋爱脑的傻小子来,基因突变了? 想到这里,沈德昌浮出笑:“陈老,年轻人的心意,咱们老了看不懂很正常,马到成功嘛,挺好,南燕,叫人好好收起来。” 薛南燕正在拍胸口,闻言忙应声。 陈石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勉强不言语。 而在这一众形色各异的人中,独独沈牧野不复方才的阴沉。 颇豪爽:“对,收起来,挂在新房客厅!” 第96章 此时相望不相闻 刘斯年竖起大拇指。 “沈总好品味!” 突如其来的送礼环节就这样暗流涌动的结束。 顾着大局,陈石没再追究,勉强对付了两句便将刘斯年赶走了。 谢时暖跟在刘斯年后头送他去十二号桌,她沉默不语,心慌难平,没注意刘斯年停了下来。 他停在一棵桃花树后,被她撞了个满怀。 女人通体冰凉,手尤其凉,显而易见是被吓的,刘斯年还未来得及将那手暖热,谢时暖急急忙忙退了出去,抽开了手。 “怎、怎么停了?” 刘斯年摩挲着手指上的余温,关切:“吓到了?” “……” 谢时暖咬着唇,神色复杂,“斯年,你……你真的把那匹马做成了标本吗?” 她记起了前几天马场经理的话,他说那匹马会回来的,她以为是训练过后回到沙滩马场,没料到,是以这种形式回到她眼前。 只因人类一个拙劣的计谋就失去了一条命,这匹马何其无辜。 谢时暖的眼里除了害怕还有幽怨,怨的是他的无情。 刘斯年读懂了,他道:“时暖姐,如果不送上一份精彩的大礼,陈老和沈家是不会掂量刘斯年女友这五个字的份量的。” 谢时暖惊道:“你是为了我?” 会场里的桃花树是假的,所以枝繁叶茂灼灼其华,刘斯年肤白隽秀,置身于这片人造的华美下,竟生出一种近乎妖冶的气息。 他笑,笑得真诚,霎时冲淡了妖气。 “是啊,你不肯告诉我沈陈两家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我爸又急着召我回去,没办法,只能先吓唬吓唬他们,希望他们心里能有谱,不要做得太过分。” 刘斯年歉然道,“哪怕阻止不了,好歹拖一拖,等我想出办法就能救你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熟悉的男孩,活泼温暖,直白地输出好意。 谢时暖既震撼又感动,和残留的惊吓感搅在一起,心情复杂极了。 一朵花瓣飘然落下,掉在了谢时暖的头顶,她浑然不觉,只支支吾吾:“斯年我真的没事,谢谢你,可那匹马……” 刘斯年捻下那花瓣,笑道:“假的。” “啊?” “马头跟这朵桃花一样,都是假的。”他屈指将桃花瓣弹走,“把一匹活马做成标本工序很复杂,这么点时间根本来不及。” 谢时暖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刘斯年的衣袖。 “真的?” 她眼尾带着一抹晶莹,想来是刚刚心疼马心疼得要哭了,明明她的状况比之马也好不了多少。 刘斯年安慰道:“当然啦,驯马师和我说那匹马跟你关系不错,为了你我也不能杀啊。” 谢时暖长吁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残忍的嘛!” 刘斯年笑得更欢了。 “那下次去能看到那匹马吗?” “能,你去就能。” 谢时暖放了心,再说话就自如许多。 “别说,牧野,他俩真挺配的。” 沈清湘才来,刚好错过了送礼大戏,因此心情不错的赞美起桃花树下的一对璧人。 陈晓玉哼了一声不理,沈牧野捧着一杯香槟慢慢饮,半晌才道:“恩爱秀的好,分手分得快。” 沈清湘脸一拉:“那你跟陈小姐怎么还没分呢?” “二姐,我们才不是秀恩爱,我们是真情实感。” 陈晓玉非常不满。 沈清湘这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没想到陈晓玉耳朵那么尖,她略尴尬,扫了她一眼,这一扫发觉不对了。 陈晓玉神色恹恹的,受过打击似的。 “陈小姐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去后面休息一下。”沈清湘好心劝道,“待会儿是表演时间,表演过后才到正式的仪式。” 沈牧野才注意到,忙关切:“你觉得呢?” 陈晓玉立刻摇头。 这场期待已久的订婚宴虽然屡屡出现不该有的瑕疵,但作为胜利者,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要错过,必须好好享受。 接下来只剩表演和仪式。 婚书一订,改口叫爸妈,从此,她就是板上钉钉的沈太太,金诚集团未来几十年毋庸置疑的女主人。 族中姐妹,闺蜜同学,没人有她这样好的姻缘。 她的余生都会在众人的艳羡和嫉妒中度过,美不胜收。 陈晓玉越想越激动,勇气与自信又回来了,她催促道:“牧野哥,时暖姐什么时候表演啊。” “她压轴,吉时之前最后的表演。” 陈晓玉一拍掌:“这是不是就叫绝唱!” 沈牧野被她的幽默逗笑了,眉目都温柔。 “晓玉真有文采。”他望着台上抱着乐器登场的民乐团,慢慢道:“描述得很准确。” …… 民乐表演五首曲子,谢时暖担纲第五首《春江花月夜》,严格来讲不是独奏,但其他乐器都是伴奏。 她趁着后台准备的空档多走了一趟控制台,控制台的负责人姓李,这段时间谢时暖都叫他李哥,李哥性格豪爽,三下两下便被她忽悠过去,还好心替她加油。 “谢小姐,待会儿放开了表演,我这儿保管没问题!” 做完手脚,谢时暖回到了后台,她抱紧了揽月,忐忑、激动、又愧疚。 愧疚再次用抱起揽月的目的是那样的不纯粹,辜负了这把琴。 四首曲子给民乐团博得了满堂彩,气氛炒得火热。 肖师兄欣慰地站在谢时暖身后。 “时暖,准备好了吗?” 谢时暖没说话,但坚决地点了头。 第五首,《春江花月夜》 谢时暖第一次接触到这首曲子时学琵琶还没多久,是师兄师姐们弹奏给老师听,她觉得美妙,跟着学,第一次弹出旋律来就被表扬了,是以,一直是她的拿手曲目。 手起手落几段揉弦便令全场为之叹服。 “弹琵琶的是那位谢小姐?” “是她,这个水平相当出众了,才女啊。” 当然也有不客气的。 “身为长媳,不好好在台下坐着,死乞白赖跑出来卖弄才艺,是为了讨好弟媳吧。” “必须啦,陈家小姐才是未来大权在握的沈太太呢,她这个沈太太虚透了,不赶紧讨好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舞台上,乐手们弹琴,背后的led屏播放水墨丹青的特效动画,视听双享受。 有客人听到兴起,想起那首艳压全唐诗的长诗《春江花月夜》来,吟出两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风雅至极的时刻。 “咳!” 凭空的,偌大的会场极其突兀的,响起一声咳。 哪怕乐声够大也压不住这声咳,像是有人拿着话筒高八度的咳嗽。 客人们正以为是错觉。 又听得咳嗽的男声道:“那个姓肖的小妞忒不识抬举了,以为有孩子就能拴住我,怎么可能呢?我可是陈正忠啊,陈石的长孙,她一个人尽可夫的戏子还想进陈家的门,下辈子吧!我就踹了她一脚……还是两脚来着,记不清了,谁知道她那么不禁踹啊,居然大出血了,娇娇,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第97章 那不是我 陈正忠大言不惭的声音比乐团的演奏还要响亮清晰。 他得意地承认自己踹翻了怀孕的情人,导致情人大出血,孩子没了,子宫坏了,精神也陷入了危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严重时伤人伤己,必须捆住。 还好,有他母亲做主收拾局面,一笔钱封口,把人送去了云州的深山疗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由于事发突然,台上的乐团没有第一时间停止演奏。 是以,他的侃侃而谈搭配着《春江花月夜》的典雅乐曲,上流的音乐伴着下流的自述,诡异得令人胆寒。 台下逐渐变得鸦雀无声,而台上,肖师兄终于意识到了,他疯狂打起手势让大家暂停。 谢时暖停止拨弦,但仍死死抱着琵琶,目光投向台下。 台下,最靠前的那桌,陈太太拍案而起,还未讲话,被陈总拉住,薛南燕拧着眉叫来经理和策划,陈石和沈德昌倒是坐得很定。 沈牧野是侧面对着她,台上如此精彩的吹嘘,居然也没引得他往上看,所以谢时暖看不到他的反应,她只能看到陈晓玉怔然的瞪大眼睛。 陈正忠的录音原本有十分钟之久,谢时暖能找到的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会切入陈晓玉几天前对她发出的威胁,单纯可爱的小女孩对南美洲丛林的私刑了若指掌,也算是个余兴节目。 只是那时,不需要调查,沈陈两家立刻就会明白,到底是谁,横插了这个恶劣的篇章。 谢时暖沉默地等待,她握着琵琶颈的手指发白,发青,握的生疼。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想得很明白,发现就发现好了,与其偷偷摸摸被送出去,死得不明不白,倒不如大大方方闹一回,死得痛快。 所以,她不害怕。 可还是不自觉地屏息。 陈正忠的一分钟结束了,没了音乐声又没了自述,偌大的礼堂,静的诡异。 薛南燕站了起来,似乎是经理的回话让她不满意,她俯身跟沈德昌耳语了两句,要亲自出马。 “蒋秘书,我呢,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那个谢时暖不得好死。” “她是沈家长媳,无缘无故的,何必做到这个地步,万一沈家知道了……” “无缘无故?”陈晓玉一声冷哼,“只要是敢勾引沈牧野的女人,我管她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小姐,据我所知他们没什么瓜葛。” “蒋秘书!你是我爸的秘书,我说做什么你做就是了!” …… “小姐,道上的几位兄弟已经准备就绪,十拿九稳,最迟周五就会动手,到时候,你这位未来大嫂起码是个身败名裂!” “脸一定要拍到位,我要瞎子都能看清楚她有多脏!” …… 音响里播出的对话有头有尾有遐想空间,还比陈正忠的录音更加清晰全面,显然,这个录音设备应该比玉春娇的录音笔强。 谢时暖彻底怔住。 台下十二桌客人连带工作人员也齐齐石化,薛南燕跟着经理刚走出几步便愕然地望向舞台。 陈晓玉和蒋秘书的对话不止一段,接下来一段是策划摔马。 原来那位能说会道的董策划也是陈晓玉的人,蒋秘书端坐幕后出计谋操盘一切,董策划负责调度,擅长骑马的陈晓玉负责演。 陈太太再也忍不住,高声尖叫:“经理!服务生!保安!怎么回事,快点关掉啊!” 陈晓玉颤悠悠站起来,她看台上又看一旁的沈牧野。 嘴里喃喃:“不,不是我……” 沈牧野跟着起身,陈晓玉想要抓住他的胳膊解释,可他微微一个侧身,躲开了。 “孙恒。”他不慌不忙唤道。 “沈先生。” “去看看。” 沈德昌黑着脸,怀疑的目光落在谢时暖身上,但不等他有所反应,舞台上又有了新骚动。 一个女人从幕后走到台前,长衣长裤长发,没化妆。 她走到谢时暖面前,拿走了用来收音的话筒,然后转身,鞠了一躬。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录音好听吗?” 谢时暖茫然地注视她的背影。 单从背影来看,没人会觉得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身材相当好,想来十分自律。 “我是蒋青,陈总的秘书,就是这几段对话里出场率非常高的那位蒋秘书。”蒋秘书端庄得宛如一个主持人,“今天来,除了祝贺我们这位立志要掐死沈总身边所有雌性,哪怕一只母蚊子的陈小姐外,更大的原因是,好好报答我的恩师陈老,以及我的老板陈总。” 陈总脸色铁青拍案而起:“蒋青你胡说什么?保安,保安,快,拉下去!” 蒋秘书半点也不慌。 “急什么。”她说着扬手侧身,示意大屏幕。 谢时暖跟着她的示意,与一众懵然的乐手们齐齐往后看。 大屏幕不再是水墨丹青的特效动画,而是社交平台的实时动态,不知何时开始,陈晓玉的名字已然高挂热搜第一位,第二位是她哥哥陈正忠,第三位就是这一双儿女的父亲陈总。 父子三人引爆舆论,喜提热搜榜单top3。 沉寂已久的礼堂登时骚动起来,众人纷纷低头刷手机,窃窃私语声像浪潮,密密麻麻地涌来。 蒋秘书贴心解释:“小姐,就在半个小时前,你的社交账号被扒了,那些拜高踩低的恶劣言论都被翻了出来,整整五年,你一年比一年更嚣张大胆,语录整理下来能出一本辞典,而就在昨晚,订婚的前一晚,你仍然在网上舌战群儒,嘲笑网友都是穷鬼,只配给你爸当韭菜。” 她叹息:“祸从口出啊。” 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上滚动刷新着热搜里网友的评论,他们或是模仿陈晓玉的语气玩梗,或是干脆破口大骂,用词肮脏至极,谢时暖看了两眼,转回头。 “污蔑,这都是污蔑,牧野哥,那不是我!” 陈晓玉哭着辩解,她扑到沈牧野眼前,举起手,企图挡住他的目光,“你不要看了!” 沈牧野便转眸看她。 “慌什么,你爷爷已经在处理了。” 陈石始终没有起身,只对候在一旁的秘书耳语了两句。 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没叫经理也没叫保安,径直跳上舞台,向着蒋秘书疾步而去。 蒋秘书握着话筒仍旧不停:“陈老,除了伺候你的两个不成器的小孙子外,我知道的东西可不少,您抓我,可要好好掂量。” 她说着手一扬,大屏幕又切换了,密密麻麻全是数字,谢时暖看不懂,只隐约听得台下有人惊呼。 “这账……好家伙,洗钱啊!” 一秘停步,迟疑地往台下看。 陈石动了动下巴。 一秘不再犹豫,再次向前,不料状况又发。 有人挡在了蒋秘书身前。 谢时暖冷声道:“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动粗就没必要了吧。” 第98章 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见血 薛南燕气急:“谢时暖怎么回事!” 沈牧野没空生气。 他推开陈晓玉快步上前,边走边解开了礼服扣子,到了舞台边,他踩着装饰架子,单手撑地板,轻松跃了上去。 和一秘一个登台方式。 一秘骤然被挡,颇意外,但他不发一言,只挥手猛地一推,推开了谢时暖,男人手劲极大,谢时暖站立不稳直接跌倒在地。 沈牧野刚好晚了一步,人被肖师兄接住了。 一秘抓住蒋秘书,一个擒拿压低她的背,以押犯人的姿态推着她往后台去。 蒋秘书不屈不挠,被压着仍在放话,从洗钱讲到行贿再讲到沾了几条人命,讲得台下的陈太太发起抖来。 眼看人就要被抓走,谢时暖着急,推开肖师兄就想追却又被拽住。 沈牧野牢牢攥着她的胳膊迫使她回身。 “谢时暖!” 他冷声喝道,“老实待着!” 谢时暖犹豫不定又转头去看,蒋秘书和一秘已经消失在帷幕后头,她一急便要挣扎,沈牧野干脆揽过她的肩,半搂着摁住了她的全部动作,强行带下舞台。 一进后台,谢时暖甩开他的手道:“沈牧野,那个蒋秘书你看到了,陈家的问题真的很大,早晚会” 沈牧野不耐烦地打断:“谢时暖,从现在开始,闭紧嘴一句话都不要说。” 话音刚落,薛南燕带着经理和保安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她旁边跟着陈太太。 谢时暖还未招呼一句,一巴掌就扇了下来,带着劲风。 她下意识闭眼却没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再睁眼,沈牧野拦住了薛南燕。 他眉头皱得紧,喝道:“妈!” “你别拦我,我要教训这个不长眼的蠢货,那是人家陈石的秘书,你拦什么拦?!” 薛南燕气得嘴唇发抖,手也在抖,日子是重金请大师算的,前后三个月里最吉利的日子了,谁能想得到呢?大师翻车了! 从天而降一场大戏,打得她颜面尽失。 陈石为官多年,有政敌有仇人这很正常,沈家经商多年,有对手更正常,两家被针对稀松平常,但有能力有胆量闹到婚宴上,属实是头一遭。 订婚宴名义上是她一手操办,她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叫经理,经理反应迟钝,找保安,保安姗姗来迟,招呼管家快去控场,管家没了踪迹。 “说,这个蒋秘书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不然你给她挡什么?!”薛南燕喘着气,“你是不想被牧野送去贝市,这才破罐子破摔,把事情闹大吧!” 薛南燕那精准的第六感又一次展现了它的优秀,谢时暖瞬间冷静下来。 “什么送去贝市?燕姨,你在说什么?” 她果断装傻。 沈牧野听着,松了手。 “妈!”他讳莫如深地睨了一眼母亲,“瞎猜什么?” 薛南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沈德昌嘱咐过,沈陈和解这事要瞒着谢时暖,省得她知道了闹出事来,是以,沈家这边几乎没有更多人知晓,更别说谢时暖本人了。 她压下怒气:“我也是着急,时暖,你到底怎么回事!” 谢时暖垂下头,小声道:“那个男人看起来太凶了,万一不小心把人打伤了,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见血吧。” 陈太太懵然:“就这?” 谢时暖委委屈屈点头嗯。 薛南燕气笑了:“大喜的日子……” 话还没说完,陈太太手机响了,她接起诶了两声挂掉。 “燕姐,控制台那边已经有人处理了,多亏牧野机灵,滨海酒店的网络信号专门设置过,有监管,刚才发生的事,没人传得出去。” 薛南燕稍稍展眉:“先回去。” 她又白了谢时暖一眼,转身离开。 谢时暖不敢怠慢跟在后头,心头一阵失望,整个会场都有网络监控,作为统筹秘书,她浑然不知,显然,沈牧野是特意瞒了她,这样一来,会场里闹翻天都没用了。 她心里不舒服走得慢,沈牧野像是怕她跑了似的,走得更慢,牢牢看住。 彼时,会场已经安静下来,酒店老板举着话筒一桌一桌安抚客人。 “音频故障音频故障哈!” 没有客人会信这种说辞,但所有客人都坦然接受了这个理由,也默契地无视掉蒋秘书的出现,陈老在,沈家在,大家都只会有同一种说法。 沈德昌和陈石一个比一个脸黑,三弟夫妇不敢言语,四弟妹也垂着头,倒是四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时站了出来一个劲地劝。 “陈老,爸,喝点茶消消气,已经开始撤热搜删新闻了,各方面都吩咐下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不是大事,好办。” 他一句不提蒋秘书,聪明得很。 陈石掀了眼皮:“四公子的茶我喝了。” 沈德昌也松动了。 “延清,去把你大嫂叫来。” 沈家四公子沈延清应声而起,一转身,沈牧野在后头,旁边就是大嫂。 “四哥。”沈牧野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回座位,“大嫂我叫来了。” 谢时暖一到,沈德昌便盘问起来。 “长媳,你知道那位蒋秘书是怎么回事吗?” 话一问出,一桌子人包括沈清湘都望向她。 按照谢时暖先前的设想,她绝对会暴露得彻底,没什么狡辩的余地,可现在,事情复杂了。 前半段确实是她,这后半段……却完全没按剧本走,剧情发展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她只得瞪圆了无辜的双眼道:“公公,为什么这么问?我该知道蒋秘书吗?” “刚刚你也听到了,那位蒋秘书放出来的录音都是关于你的,她在为你抱不平啊。” 谢时暖的双眼里渐渐聚起震惊和委屈,她深呼吸,勉力压住。 “我也奇怪呢。”她看向陈晓玉,“晓玉,你为什么处心积虑要害我?” 陈晓玉一直不肯落座,握着手机拼命刷热搜,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她一脸的汗,发丝粘在脸上,仓皇的很,乍听的谢时暖的指责她本能反驳。 “谁让你这个贱人……”她反应过来,硬生生转了口气,“不是我,是蒋秘书怂恿我的!牧野哥!” 沈牧野也没落座,他站在谢时暖身旁望着舞台的方向,好似在出神。 闻声,他回头。 “哦。” 态度非常的敷衍。 陈晓玉越发心慌起来,沈牧野不对劲,他既不斥责她也不安慰她,他像个围观路人,冷冷看着这一切,这不该是准未婚夫的姿态。 “是啊,为什么呢?”三弟妹想不明白,一不小心问出口了,“大嫂跟五弟……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四弟妹没嫁前倒是跟牧野相过亲呢,你怎么不折腾她?” 四弟妹脸一红:“三嫂!” 要把那根刺拔出来展示吗? 陈晓玉咬住唇,她要不要告诉他们,不是无理取闹而有理有据?! 可大庭广众这样说出来,她跟沈牧野就彻底完了。 她忐忑地望着沈牧野,希望能得到一点提示,没想到,他皱着眉。 “晓玉,我也很好奇。” 这是提示吗?是正话反说吗? 陈晓玉沉默着纠结。 僵持间,沈家的老管家宋伯回来了。 “监控被破坏了,关键位置的影像通通没有,不过人都控制住了,要报警吗还是……” 沈德昌看了一眼陈石,低声道:“陈老,你说呢?” 陈石默了片刻道:“德昌,应该不关你家长媳的事。” “我听着也是。” “但我总觉得,今天这场闹剧跟你们沈家脱不开干系。”他推开椅子,缓缓起身,“是不是,牧野?” 第99章 他突然调戏起女人来 沈牧野好似听到了笑话,轻呵道:“陈爷爷,你的秘书,曝光你的孙子孙女,展示你儿子的账本,很明显,你怠慢了她,她对你不满,这跟我们沈家有什么关系?” 陈石冷笑:“一个订婚宴,区区百来号人,你都特定设置了网络监控,这么谨慎,却拦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牧野,老头子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他嘴角一撇,威严极了。 “你找我要过蒋青,我没给,你不满决定报复,对吗?” 沈牧野插在裤袋里的手一直没有拿出来,他西装外套敞着,锐利的眼神从金丝边眼镜下射出,看得出他很不高兴,已然不肯保持该有的礼貌。 沈德昌沉声:“牧野,好好回答你陈爷爷的问题!” 于是沈牧野立正,抽出手,作恭敬状。 “陈爷爷,蒋秘书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我大嫂,而我。”他顿了顿,“连找您要个人过来问一问情况都做不到,您家门槛高,您的秘书手段更高,我沈牧野自愧不如,拦不住不是很正常?” 他说着踱步,踱到陈石面前。 “说来,倒是我该问一问你们陈家,今天这场订婚宴,到底该怎么收场?”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陈石铁青着脸:“你想怎么收场?” 沈牧野撇了一眼陈晓玉还未回答,陈晓玉就尖叫起来:“爷爷!没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行吗?” “十二桌客人,我的老院长就在旁边看着,怎么当做没发生?”薛南燕声量高,骤然发声也很尖锐。 她是真的忧伤:“这事闹的,我没脸见人了。” 陈石的目光扫过礼堂,富丽堂皇的布景下是或嘲笑或打探或冷淡的各色人等,一水的有头有脸有地位,沈家筹备这场订婚宴的诚意,可见一斑,除非沈牧野疯了,不然他就算不满也不该当众搞砸自己的订婚宴,败他沈家的颜面。 陈正忠的事情没完,现在又出乱子,陈石知道,沈家能忍一次两次,不可能再忍第三次,这出闹剧纵然能被压下,陈家也是落在下风了,沈牧野现如今是有十足的理由悔婚。 如果他悔婚…… 陈石沉沉呼气,原本铁青的脸转暖。 “哎,我也是着急了。”他垂下肩膀,骤然变成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小蒋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没想到啊实在令人惋惜,牧野,我错怪你了。” “……” 沈牧野不答,陈石不强求,他越发温和了。 “你跟晓玉有缘分,断了可惜,闹剧既然发生了,与其躲避不如面对,订婚宴继续,别的事我会亲自处理。” 沈牧野依旧不接腔,陈石的话落了地,他面上不显露,心里明白,这是沈牧野在嫌弃他低头低得不够有诚意。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之前,我们谈好的那件事,现在,陈家可以退一步,随牧野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谢时暖一直沉默,默到这里倏地眼皮一掀,那件事莫非是…… 送她去贝市吗? 沈德昌显然也听出来了,他没什么情绪地睨着沈牧野,不语。 沈牧野勾动唇角:“陈爷爷,确定让我处理?那正忠的公平怎么办?” 陈爷爷姿态完美。 “我相信,就算没有我,牧野也会给正忠一个公平。” 谢时暖忍不住拿余光偷瞄,陈石让步了,让得可大可小,沈牧野如果够强硬,她就有活路可走。 想到这里,她终于思索出这里面的古怪。 几天前,在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沈牧野说过,他有办法。 该不会……办法就是让蒋秘书大闹订婚仪式吧…… 可……图什么呢?图救她? 不可能,她是他主动设计送过去的,真要救不送不就好了,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让沈家闹这么大一个笑话? 更何况,他喜欢陈晓玉,哪个男人会为了背叛过自己的旧情人把痴心的新欢丢出去当靶子的? 沈牧野挂出一个堪称欣慰的笑。 “陈爷爷信任我,我很感动,只是我的公平未必是您想要的,万一不符合您的要求惹您生气,父亲要教训我的。”沈牧野看向谢时暖,竟是一脸的唏嘘,“还是算了,我还是跟大嫂说再见吧。” 说着,他还假模假样地挥手。 “不行!”一旁的陈晓玉跺脚愤而道,“牧野哥,我替我哥原谅大嫂了,大嫂就留在沈家,哪也不必去了!” 陈太太也赶紧附和:“对对!” 陈总苦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看向父亲,陈石脸上的皱纹抽了一下,很明显是没想到沈牧野居然如此谨慎,根本不上套,非逼他彻底低头。 沈德昌同样没想到,但很快他想明白了,沈牧野应该是在试陈家的底线。 他脸一沉:“你别跟我耍嘴皮子,这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顿了顿,“我没意见。” “哦,爸不会教训我?” 沈德昌心不甘情不愿地嗯。 “陈爷爷呢?” 陈石狠狠叹了口气,手一挥:“随你。” “好,随我。” 沈牧野点点头,抬步走起,他走到谢时暖身前,刻意地打量了她一番,打量得谢时暖手足无措。 “五弟,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闻言,五弟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耳坠。 那是条银链碎珠的流苏耳坠,这么一弹,波光粼粼,轻浮又旖旎。 所有人懵了。 如此严肃的时刻,他突然调戏起女人来,这个女人还是他大嫂。 谢时暖冷汗都要滴下来。 “我大嫂胆子小,平常遇到蚂蚁都要绕道走,生怕踩死,能把正忠砸成那个德性是因为受了大罪,陈爷爷,我是这样想。”他慢悠悠地转眸,“正忠回贝市前,来跟我大嫂道个歉。” “噗!” 沈清湘第一个笑出声,奈何左右都万分凝重,她不得不捂住嘴。 陈总再也忍不住:“这个女人差点把我儿子敲死,你说她蚂蚁都不敢踩?沈牧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瞧,陈爷爷,令郎不同意。” “爸!这小子得寸进尺!” 陈石突然想起两家刚谈起联姻那会儿,蒋青给他的一份关于沈牧野的报告,报告说,金城集团小沈总的做事风格遭人诟病,他贪婪又凶狠,最喜欢得寸进尺。 他当时就觉得这份报告不实在,传奇八卦味太浓烈了,后来见到本人,更觉得他被妖魔化了,明明是一个通情达理有教养的好孩子。 此刻,他终于觉醒,群众的眼光最雪亮,是他被假象蒙蔽了双眼。 但姜终究是老的辣,陈石笑了。 “牧野,年轻人爱开玩笑,我理解。我们陈家可以退一步,但前提是要合乎人情法理,你这样的要求实在太可笑。”他摆手,“我明年才退休,你说一年时间,能不能把你们金城集团赶出贝市,乃至a省。” 几度交锋,陈石从来没有一次放出过这样严厉的威胁,正所谓打蛇打七寸,他平时不用,只在最关键时刻打出这张牌,才能最准确地拿捏住沈家的七寸。 届时,效果和威力都会翻倍。 果然,沈德昌拧眉,大概是要说些什么了。 沈牧野却没给他机会,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么说是没得谈了,那好。” 他解锁,点开一个号码,那边第一时间接通。 “陆组长,久等了,现在,你们可以进来了。” 第100章 接着奏乐接着玩 所有人都没听明白这位陆组长是什么组的组长,唯有陈石脸色骤变。 陆组长的行动非常迅速。 沈牧野刚放下电话,他就带着七八个人从侧门走了进来,侧门距离舞台很近,距离他们这一桌也很近。 看起来确实是久等了。 一群人都穿便装,风尘仆仆神情严肃,显然就不是来赴宴的。 “陈老,又见面了。” 陆组长伸手,陈石怔了一下连忙握住,他声音有些发颤:“陆组长还没走吗?” 陆组长叹气:“本来是可以走的,可惜临时接了新任务,麻烦陈老跟我们走一趟,哦,还有您儿子,也得一起。” 三两句话把一桌子人都听蒙了。 陈总疑惑道:“爸,怎么回事?” 陈石踉跄着退了两步,碰倒了身后的椅子,砰一声,在这本该热闹的礼堂里,突兀地刺耳。 陆组长说完便示意手下,手下很专业,戴完手铐立刻用外套盖住,很给大家留体面。 陈太太拉着陈晓玉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顷刻间,席面空了一半。 众人面面相觑。 沈德昌难得一脸懵然:“牧野,这……” “爸,什么话回去我再告诉你,现在先处理眼前的烂摊子。”沈牧野回身叫来孙恒,“蒋秘书呢?” “交给陆组长了。” “好。” 沈牧野又看向谢时暖,“大嫂,你的表演才演到一半,要不要演完?” 男人眼里闪着光,那光里没算计没隐瞒,只有跃跃欲试。 谢时暖其实一头雾水,她有一肚子疑问,但他问了,她便点头。 “好啊。” “那就走。” 沈牧野不再多言,他快步走上舞台,蒋秘书遗留的话筒孤孤单单立戳在那里,他拍了拍,话筒传出难听的杂音,引得礼堂所有宾客齐齐看了过来。 “诸位沈家的客人,今天这场订婚宴出了些小插曲令大家不快,是我们招待不周。” 宾客们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中都纳罕。 一场盛宴发展到这个地步,沈家不赶紧闭门送客,当事情没发生过,反倒让男主角登台露脸,聚光灯下显摆,这是嫌脸丢的不够大,要丢得再清晰点? 而他的身后,谢时暖带着肖师兄和乐团一众乐手竟然又重新坐回了座位。 客人们愈发好奇了。 “我的身后是省民乐团最顶尖的乐手,以及沈家长媳谢时暖小姐。”沈牧野侧身介绍,“而将为诸位送上的餐食是由国宴名厨朱福润大师亲手烹制,虽说,我的喜酒诸位是喝不着了,但快乐还是要有。” 台下几乎是寂静了。 “从现在起,这场宴会就是我们沈家与各位亲朋好友的私人小聚。”沈牧野打了个响指,勾出一抹浪笑,“忘掉不愉快,咱们接着奏乐,接着玩!” 他话音一落,乐声便响起。 服务生从四面八方端着餐食涌来,正式开宴。 沈牧野将话筒往谢时暖的琵琶前一放,睇了她一眼,大步退场,潇洒的行云流水。 这种混不吝地,越危险越兴奋的赌徒味,十足十的沈牧野。 谢时暖闭上眼拨弦,乐曲从指尖流淌出去,响彻礼堂。 再睁眼,她望向舞台的正对面悬挂的巨大时钟,无巧不巧,吉时刚好。 十一点,零八分。 乐团比计划中多演了三首曲目,最后一首,谢时暖没上,她心有挂碍,想找沈牧野问清楚。 不想一进后台就看到最近爆火的一对相声演员,沈清湘正招呼着他们准备,她一见谢时暖便跑了过来。 “时暖,你赶紧跟我说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谢时暖努嘴,“什么时候请的,你跟你五弟临时加了这么多节目居然一个都没告诉我。” 沈清湘哎呀道:“这是我现请过来救场的,开了高价让他们推了钱家老爷子的寿宴,牧野说光听曲子不行,要搞丰富点,马上还要来个魔术师呢。” 谢时暖竖起大拇指。 “别说我了,我刚刚听得一头雾水,他们怎么吵起你的去留了?” 沈清湘抓着她,谢时暖脱不开身,只得道:“我也奇怪呢,不过……现在也不必想这个了,陈家都走了。” 提起这个沈清湘笑道:“时暖,你猜那个陆组长什么来路。” “什么来路?” 沈清湘指着上面。 “我听老爷子的意思,今天的逮捕行动肯定计划已久,上面应该盯这老头很久了,这位陆组长敢大庭广众下拿人,是证据链都补充完毕了,走个过场而已。” 她摇头叹,“沈家在上面不是没有人,但竟然一丝风声也没露给老爷子,这不正常,你是没看到啊,他那个脸色啊,牧野这票玩的太大了。” 谢时暖的心揪起来。 “五弟他……解释了吗?” “解释什么啊,交代了两句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是去收拾残局吧,燕姨拨了好几通过去都被摁掉了。”沈清湘啧声,“但别说,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有滤镜,他站在舞台上打响指那一下……”她摸着下巴,“耍得一手好帅。” 谢时暖别开脸,尽量不让沈清湘注意到,她也被帅到了。 沈清湘还以为她不信,强调道:“真的,这一波真被他装到了,原本吧,我以为这次完蛋了,丢了个大人啊,结果被他这么一搞,客人还挺高兴的都夸他。” 走回礼堂,谢时暖发现沈清湘说得没错,客人非常高兴,礼堂比出事前还热闹,热闹得真心实意。 薛南燕一扫方才的愁云惨淡,带着三弟妹在席间穿梭,笑声停不下来,沈德昌身边也围了一群客人,又是劝又是捧,沈延清还得帮忙挡酒,老爷子面色红润了不少。 “令郎真是厉害,这就叫处变不惊啊沈夫人,是个做大事的。” 顾夫人是薛南燕的牌友,年纪相仿品味也相仿,多年来,两人明争暗斗的炫富炫孩子,能被她忠心夸赞,薛南燕嘴角勾上天了。 “看你说的,他也就是没办法,总不好让你们扫兴而归不是。” “诶,去年,樊大公子办婚宴被十几个前女友手拉手在现场闹婚,我当时就在,折腾得一团乱,樊太太当场晕过去了,樊家被笑了一年,她再不肯出来玩了,我还怪想她的。”顾夫人拍着胸口,“我刚刚就替你揪心呢,准亲家现了这么大的眼,沈家就算立刻宣布割席也得惹一身腥啊,怎么收场。” “谁说不是啊,没想到牧野够沉着,一两句话,反转了。”董太太附和道,“有些事越捂着盖着人们越爱说,倒不如像牧野这样大大方方,反倒没什么了。” “就是,今天这事你们沈家是真冤枉,面子里子给足了,都怪陈家没本事撑不住这福气,南燕啊,别放心上!” 薛南燕听得快活极了,面对来打听的客人,耐心又和善。 “哦,我也不清楚,没想到陈家那小丫头看着乖乖巧巧的,居然算计我们家长媳。”她一副心疼的模样,“可怜她为了大局忍着,什么也不说。” 沈清湘听得鸡皮疙瘩要掉下来,拉着谢时暖绕过去了。 她们略转转就转到了第十二桌,这一桌大半年轻人,拽着沈清湘各种打听,谢时暖扫了一圈,没见到刘斯年。 难道他走了?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出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时暖姐,嗯先走了,有点私事,改日再聊。” 第101章 他不爱她吗 刘斯年放下手机,看向沈牧野。 “沈总,我确实只是想帮谢时暖,别无他意。”他顿了顿,“你堵住我的去路,我也是这个说法。” 滨海酒店一处通往马场的林荫道前,沈牧野侧身立在道路中间。 “刘公子曲都不听就火急火燎地往马场赶,是想第一时间将陈石被控制的消息告诉令尊,好让令尊调整计划,省得跳坑,顺便,确认蒋秘书方面有没有收拾干净,对吗?” 刘斯年挂在脸上的笑意僵住,但不过一瞬。 “我听不懂沈总在说什么。” “陈正忠事发后,陈家就打算丢出蒋青来平息,陈石派了专人处理她,按说,她是陈石一手培养起来的得力下属,早有觉悟会不得好死,是你,刘斯年。”沈牧野一步一步逼近,“是你教唆了她,点拨她可以向我投诚。” 刘斯年眼底一丝幽光波动。 “这么说,我是在做好事不是吗?” 沈牧野冷笑一声。 “不,你和她的联系比之她和陈晓玉还要早,让我猜猜。”他抱臂做思忖状,“蒋青是陈总的秘书,帮陈正忠擦屁股确实是她的工作范围,但帮陈晓玉斗情敌却不是她这个段位的秘书该做的,做得好不算功劳,做得不好却会有罚,她这种聪明人,大可以想办法推给别人,不必亲力亲为,但她没有,因为背后有你的命令。” 刘斯年敛了笑,眸中的幽光也暗淡了,一潭死水般望着沈牧野。 “沈总的想象力真丰富,按照你的猜想,我在和谢时暖同事一年后的某天突发奇想要借刀杀人?我的反应是不是迟钝了点,这说得过去吗。” 他很机敏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这一问,沈牧野无法回答。 这个男人阳光璀璨,看似澄明无害,实则,随手播撒着陷阱。 刘斯年不意外对方的沉默,他再次挂出笑。 “沈总。”他抬步,“我不是陈石不会随便被你糊弄,以后想清楚再来诈我,今天这一仗沈总赢得漂亮,我是衷心道一声恭喜,但下一次。” 他走过了沈牧野,扬手挥了挥。 “不一定那么好过了哦。” 孙恒见人走远才上前:“沈先生,转移蒋青弟弟和母亲的那伙人只是受雇办事,他们来源复杂,没有绝对证据就跟刘家有关。” 沈牧野掏出烟,孙恒忙举起火机点燃。 “他的问题很深,先放一放,我们给他父亲找的麻烦够他折腾一阵了。” 孙恒犹豫片刻道:“沈先生,其实刘斯年在礼堂的作为,我觉得目的还是为了维护谢小姐,上面对陈老的行动保密级别很高,他绝对不知道,与他而言,如果陈石不倒,您又当真成了陈家的孙婿,刘家这样公然挑衅,无异于找死。” 薄雾从沈牧野的口鼻缓缓喷出:“但对谢时暖会更不利。刘斯年借着送礼传递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刘家会插手,但什么时候插手他没说。陈石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只会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快刀斩乱麻赶紧处理掉谢时暖。” 孙恒顿悟。 “哎呀,真要是这样……刘斯年明着威慑陈家,暗着是要谢小姐快点死啊,谢小姐要是出了事,您跟陈家肯定会反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刘家的机会就来了,高啊!” 沈牧野斜了一眼,挑了个奇怪的错误:“谁说她出事我就会跟陈家反目。” 孙恒:“啊?” “这种绿茶小坏蛋,智商及格的生物都能看出他的真面目,只有谢时暖当他是好人,一表演完就迫不及待的联系他,大概是被那串小珍珠闪瞎了眼,活该被骗!” 绿茶小坏蛋……智商及格都能看出来…… 孙恒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扫射了,拜托,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好吧!万一人家真的没参与,是您一如既往看不惯谢小姐身边所有的雄性生物,偏见作祟呢? 但孙恒只敢在心里翻白眼,毕竟老板的心海底的针,太难测。 前一秒还在为人家的安危殚精竭虑,筹谋了又筹谋,后一秒,又骂人家活该。 还是姐姐说得对,爱情会让人生病,脑子生病! …… 谢时暖婉拒了民乐团的聚餐邀请,也没心思品尝福润叔的手艺,她把礼堂前前后后逛了好几圈,没找到人。 返回控制台,她再次碰见李哥。 “谢小姐,我都跟夫人说了,确实是没看见有什么人闯进来调换视频,那位秘书小姐应该是骇进了区域网,跟我们这边没关系。” 李哥愁眉深锁,谢时暖一边安慰一边查看电脑,说来奇怪,她拿来替换的文件,消失了。 或者该说果然消失了。 她看向李哥,并不能从这个举手投足都十分自然的糙汉子身上看出任何破绽。 罢了,目前的情况显而易见。 有个人跟在她身后处理了所有,将她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然后放进蒋秘书,导演了一出精彩的闹剧。 毁了这场筹备已久的订婚仪式。 这个人……极大可能是沈牧野。 谢时暖离开控制台,一时有些茫然。 他这样做……图什么? 陈石倒了,热切与陈家联姻的沈家当然也会受到影响,往大了说,沈家失却了一门强有力的靠山,往小了说,他跟陈晓玉的关系是彻底完蛋了。 他不爱她吗? 而从结果看,能从今天的事件里捞到好处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她谢时暖。 陈家倒了,不会再有人替陈正忠遮掩,哪怕他死在医院都与她无关。 谢时暖穿过礼堂,期间频频有人与她招呼。 “谢小姐,你的琵琶弹得真好,师从哪位大师啊?还是说以后要从事艺术行业?” “谢小姐这条裙子真漂亮,手工定制吧,同样是紫色你穿可比那位陈家小姐漂亮多啦!她皮肤没你白。” 也有人悄悄安慰她:“谢小姐,你不是第一个受害人,当年在m国,我跟陈晓玉读一所中学,她天天霸凌低年级的亚裔女孩,这婚没订成啊,是你们沈家的运气。” 经此一役,她沈家长媳的名号算是彻底打响了,做了三年多透明人的谢时暖委实不大适应成为焦点。 她尽力周旋,一转身撞到了一位服务生,服务生戴眼镜,晃了一下扶住眼镜,躬身致歉。 谢时暖也忙回抱歉,回完,她猛地一僵。 金丝边眼镜! 是了,沈牧野一向只有工作时才会戴眼镜,平常都不戴,但他今天戴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把订婚仪式当工作,可如果他真爱陈晓玉,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日子…… 等等! 谢时暖骤然愣住。 她想起来了。 很久以前,她做完家教从别墅区离开,偶遇了沈牧野。 那次偶遇是她第三次拒绝沈牧野的追求。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她绞尽脑汁编理由,“你不符合我的审美!” “那谁符合你的审美?” 谢时暖想也没想随手一指。 “他就符合我的审美!” 第102章 你说小暖 他是个戴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穿米色开衫灰色裤子,清清爽爽站在车前看手机,手机屏幕的光照出他的五官轮廓,颇俊朗。 沈牧野顺着她的手气势汹汹地扫过去,看清人,嚣张气焰降了一半。 但他还是不服气:“他有什么好?” 谢时暖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 “他,他戴眼镜!” 沈牧野眯眼:“这算理由?” “算啊,那种戴金丝边眼镜认真工作的男人,我觉得特别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谢时暖抱臂一哼,“怎样?” 这种随口编的谎话,她当然说过就忘,后来两人在一起,沈牧野从没追忆过这段往昔,她更是忘得彻彻底底。 原来……他戴眼镜是因为她? 因为她说喜欢,所以即便不近视也要戴着工作,三年如一日,就为了……符合她的审美? 谢时暖不知该说幼稚还是该说无聊,她忍不住笑出声,偏偏眸中又泛出湿意,又悲又喜的,吓得身边的阔太忙劝。 “谢小姐,别伤心,陈小姐肯定不敢再欺负你了。” 谢时暖敷衍了两句脱了身。 她很着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看到沈牧野。 没再犹豫,她摸出手机拨了过去。 “沈牧野,你在哪?” 沈牧野听出她语气中的急迫,道:“我爸妈为难你了?” “没有,公公和燕姨没空为难我,是我想见你。”她咬唇,“沈牧野,我有很多话要问你。” 那边沉默了片刻。 “礼堂旁边的花房。” 谢时暖立即加快脚步:“你等我,不许乱跑!” 那边传来一声闷笑。 “到底谁爱乱跑,谢时暖。” 礼堂靠左手边几十米远的地方,是观海的好去处,酒店沿着这一线修了些供客休闲的景观,花房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谢时暖记得那里,她一开始快走,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跑。 假如,他是为了她戴眼镜,为了她和陈家闹翻,那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谢时暖提着裙子跑下台阶。 下了台阶,走过一片绿化带,就是花房。 她轻快地踩过石子路,马上就要到了。 要先问他什么呢?问眼镜还是…… 谢时暖脚步一滞。 花房是四面透明的玻璃建筑,透过玻璃能清晰地看到沈牧野站在花架旁,而他面前有一个女人。 陈晓玉去而复返。 她身边没有陈太太,看上去垂头丧气,额间掉落许多碎发,神情是凄楚的。 除了他们还有孙恒,他站在靠门的位置,闻得动静转头,见是谢时暖,立刻挂出笑脸。 “谢小姐!你来啦!” 一声招呼令房内的两人一起看过来。 谢时暖进退不得,这个情形明显是两人有话要说。 沈牧野唇线紧抿,眉间俱是不耐,陈晓玉还在恍惚,一副反应过不过来的样子。 有情人骤然反目,相爱相杀的节骨眼,她出现,不合适了。 胸中涌起的那股躁动瞬间熄灭,谢时暖对孙恒道:“他在忙的话,我晚点再来。” 言罢,转身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陈家虽然罪恶,但相比父亲和爷爷乃至哥哥,陈晓玉犯的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就是太过在意沈牧野罢了,两人如果说开,再和好的可能性很大。 细想想,陈家这个待爆的雷在订婚前炸了,炸得刚刚好,沈家至多丢些面子,但博得了口碑,没有实质损失,长远看没准因祸得福。 这么算来,沈牧野未必就是为了她,更可能是为了整个沈家才提前引爆。 谢时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跑来时多着急,现下离开就有多着急,连一眼都不敢回头看。 所以,她没注意到沈牧野在看到她的瞬间变了脸色,疾步追了出来。 但追了两步,他停了下来,谢时暖跑得飞快,而陈晓玉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尖声道:“牧野哥!爷爷上车前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你,我不信,爷爷肯定是气糊涂了,你快跟我解释好不好!”她又摇头,“不对不对,你先跟我去救爷爷!” 她的裙摆沾满了灰尘和泥泞,大约是哭过,眼线糊了,路走得也不顺畅,或许是惊慌中崴了脚,陈大小姐没有哪天像现在这样狼狈。 沈牧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救他?”他冷笑,“老奸巨猾的陈石是怎么生出你跟你哥哥这两个蠢货的,基因突变还是遭了报应?” 陈晓玉手一松,脑子嗡嗡的。 “你……” 沈牧野掸着衣袖的褶皱,毫无温度:“你爷爷说得没错,幕后主使就是我。” 陈晓玉如遭雷击。 “不,不可能,为什么啊!” “我很奇怪你还有勇气问我为什么,你们祖孙三代劣迹斑斑,这个下场不是早就该料到。”沈牧野示意孙恒,“送她走。” 男人一举一动是十足的冷淡,跟订婚仪式前的那个沈牧野判若两人。 陈晓玉只觉天塌地陷,短短几个小时,向来对她温柔的世界就变得如此残酷,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 是,她中学时霸凌了几个小女孩,但那时她还是孩子,她的闺蜜可比她过分多了,为什么不报应她们! 是,她性子直,爱闹爱炫,容易得罪小人,谁惹了她,她就会叫人不痛快,可,可她都是有理由的!从不无理取闹! 譬如那个女人…… 陈晓玉见沈牧野要走,忙拦在他前头,她张开双臂,悲愤道:“沈牧野,是因为谢时暖吗?” “提她做什么?” “因为我屡次找她麻烦你要帮她出气!”陈晓玉双眸瞪圆,“刚刚她兴高采烈地来找你,你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也来一炮?!” 沈牧野挑了眉,唇角微勾。 “那天假山外的人果然是你。” 陈晓玉嘴唇颤抖:“莫非你是故意的,故意逗她与你亲密,让我看到?” 沈牧野叹:“不是故意让你看到,但确实期待你去告状,可惜,晓玉比我以为的胆小多了。” 是的,她胆小,只想私下解决,她以为沈牧野会喜欢她这样顾全大局的表现,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她不解:“我告状了,你们的丑事就曝光了,你不怕吗?” “不怕。” 男人微笑,万分温柔缱眷,倒叫陈晓玉心生恐惧,不由后退。 她飞速地思索,以前那些若有似无的瞬间通通串联在了一起,她这才惊觉,四年前扎在心里的那根刺,不是刺。 是真相也是警告。 沈牧野瞧着她变幻的表情,缓缓道:“晓玉,以你的智商不该那么早觉察到谢时暖和我的关系,要么是有人告诉你,要么……” 他向前一步逼近。 “我车祸昏迷的那一个月,说了什么。” 陈晓玉几乎发抖了,她眼珠乱窜,支支吾吾。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梦话?” “……你说小暖……” 第103章 没人会祝福你们 四年半前的深秋,沈牧野在拉斯维加斯出了车祸。 陈晓玉得知消息已经是三天后,她火急火燎赶去医院,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沈牧野,他重伤,浑身包着绷带,颅脑震荡严重昏迷不醒。 起先,陈晓玉去得频繁,可一天两天三天,他总也没有反应,她渐渐失了兴趣,后来隔了一周才去一回,略坐坐就走。 二十七八天的时候,她越发没意思起来,要不是跟闺蜜赌气,已经懒得再去。 没想到,这一次运气不错竟是撞上了。 撞上沈牧野苏醒。 无知无觉的男人忽然抽动起来,嘴里叽里咕噜反复念着两个字,只有两个字。 小暖。 陈晓玉慌忙按了铃,医生护士冲进来,她被赶了出去。 他的呼喊直到她踏出门都没停。 现在想来,那些小暖被他叫得爱欲深重,一听就有故事。 当天沈牧野就醒了。 苏醒的沈牧野又成了陈晓玉最爱的男人,她果断忽略掉小暖里的情感,只记小暖。 在陈太太的助攻下,沈牧野以为她亲力亲为照顾了他一个月,对她刮目相看,那时陈家就联姻沈家的想法,她的父亲屡次提醒,让她趁着沈牧野休养阶段趁虚而入。 奈何,沈牧野身体虚精神不虚,铜墙铁壁一般,她进展困难。 偶有一次,她想起什么返回医院,撞上了沈牧野和孙恒谈话。 他问小暖怎么了?她不接我电话。 孙恒答不清楚。 “那就去搞清楚!” 沈牧野生气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悉数扫落,发出好大声响,陈晓玉没见过他这样暴戾的一面,吓得惊叫。 这段对话也就再没了下文。 陈晓玉回忆完,眼泪汪汪:“牧野哥,小暖就是谢时暖,在你我认识前,你们就是一对是不是?” 沈牧野听得怅惘,他的眼神是望着她的,但不聚焦,显然是透过她想到了别人。 片刻后,他道:“这跟你无关。” 轻飘,冷淡又疏离。 陈晓玉如坠冰窖。 “牧野哥……当初,当初你车祸是我守着你,照顾你苏醒,你不记得了吗?不爱我了吗?” 沈牧野先是皱眉,转瞬笑了,笑得开怀。 “你居然以为我会爱你?”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对你,我至多有些感激,不是感激你守着我,而是感激你在那里,可惜,这份感激被你自己消耗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 陈晓玉又喃喃,“不可能一点也没有的!不然,不然我刁难她害她你怎么一点也不介意呢?” 沈牧野笑得更深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介意。”那笑意不达眼底,眼底只有冷然寒气,“或许我介意的不得了,介意到让你们陈家永世不得翻身都嫌不够。” 陈晓玉被那寒气冻得发抖。 “所以,你只是在忍耐……你将她牢牢绑在身边,我很难下手,是了,你是护着她的,只是我以为你讨厌她,不止我,我们全家,你们沈家全家,通通都被你骗了!” 孙恒叫来了黑衣保镖,一边两个,铁塔般站在陈晓玉身后,她浑然不觉。 “我哪里比谢时暖差!”她怒不可遏,“她要家世没家世要身材没身材,要清白更是没清白,一个克死了丈夫的老女人,没脸没皮的心机婊,沈牧野你爱她不爱我,眼睛瞎了吗?!” 沈牧野眸光骤然锐利。 “晓玉,陈家倒了,你该学会谨言慎行。” “我偏要说!”陈晓玉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沈牧野,你们是叔嫂通奸!传出去,你的家族、你董事会里的叔伯还有大众舆论都会唾弃你们!只要你还是金诚集团的总裁,你们就不可能在一起!除非她愿意给你当一辈子地下情人,没有孩子没有名分,孤苦伶仃没人在意,哈哈哈,你不会放弃金城集团,她一定会比我惨得多!” 她发狂的笑:“所有人都会想你们完蛋,没人会祝福你们!” 沈牧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拇指扣住那滚动的喉管,陈晓玉的笑声戛然而止。 “晓玉,你搞错了一件事。” 陈晓玉涨红了脸,呼吸艰难,她想要扒开那双手,奈何身后的保镖已然将她制住,她动弹不得。 男人的眼里满是凶戾,俨然动了气。 他是真的想要掐死她的吧,陈晓玉绝望地想。 “这些所有人……”他沉声,“只会有一个选择。” 言罢,他猛地往后一推,松了手。 陈晓玉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喉管像是破旧的风机,难听极了。 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祝福。 难道说,哪怕扭转乾坤他也要和谢时暖在一起? 不对,这不该是她认识的那个禁欲冷淡的沈牧野,到底哪里出了错? 但陈晓玉已经没机会在问出口了,黑衣人半拖半架将她送上车,去哪里她不知道,总归不再是沈牧野身边了。 “沈先生,一切已经收拾完毕,今天的事哪怕是陆组长来调查也只会是个无头案。” 正午刚过,热气灼人,沈牧野将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肘上。 “她呢?” “回礼堂了,据说一进去就被夫人逮住了。” 孙恒说完看沈牧野,不料沈牧野也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孙恒不解:“沈先生?” “你什么时候跟谢时暖似的喜欢说话说一半了?逮住之后呢?” “哦!逮住了之后带着她满场送客,毕竟谢小姐是这场闹剧的苦主啊,夫人多聪明,知道要想从陈家这个坑里脱身就得抓着谢小姐,当定苦主!”孙恒笑道,“沈先生,一切都如您所料。” …… 谢时暖成了这场宴会的香饽饽,薛南燕挽着她应酬,连三弟妹都靠后了。 爱八卦的要来打听,同情心泛滥的要来安慰,还有想结交的借着她恭维沈家,一场订婚宴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委实荒唐。 宴会最终顺利结束,勉强算是个宾主尽欢,除了原本的半个主,陈家。 沈德昌收起笑脸背着手,第一个走出礼堂,沈家人一秒也没有再留,浩浩荡荡杀回老宅。 人人都有车,谢时暖原本也有,但那辆小电车开来时电量已经所剩无几,她心中有事竟也忘了充,根本开不回老宅,只能拉开沈清湘的宝马。 陈家轰然倒塌,沈清湘快活似神仙。 “社会主义好啊!我为社会主义举大旗!这种蛀虫家庭就该好好查狠狠查!” 过了一会儿,又道:“时暖,陈晓玉害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不说呢,要不是那个蒋秘书,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哥的忌日快到了,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怎么有脸见他。” 谢时暖笑:“我又不是傻子任她害。” “那也要说知不知道,你在沈家不是没朋友,有我,还有……牧野……”沈清湘顿了顿,自己也疑惑起来,“你说牧野……他图什么呢?” 谢时暖心头一跳。 “你觉得今天的事是他干的?” “我拿不准,那个陆组长看起来跟牧野挺熟的,一副计划之中的样子,可他不喜欢陈晓玉吗?这么干……感情玩完了啊,而且,早不抓晚不抓为什么偏偏订婚宴上抓?这要真是牧野一手策划,那他该多恨陈家啊。” 一个念头划过。 “诶,时暖,你知道牧野有个情人吗?” 谢时暖差点咬住舌头:“什、什么?” “那么惊讶干什么啦,豪门子弟都这样,没几个像我大哥那样洁身自好的。”沈清湘摸着下巴,“那次去你家,牧野手臂上有个咬痕……你说,那么紧张的时候他还有心情找女人,可见这个情人挺有分量的。” 谢时暖立刻扭脸看窗外。 “哦。” 沈清湘突然开悟:“我知道了!” 谢时暖嗖的转回来:“你知道什么了?” “情人和陈晓玉,牧野更喜欢那个情人,他压根就不想订婚。”沈清湘点着头,“我就说嘛,这样才像我五弟嘛!” 谢时暖拍着胸口顺气,觉得自己差不多是死过一回了。 第104章 我满足你 一回老宅,沈牧野就被叫去了书房,薛南燕则吩咐柳姐收拾房间。 沈德昌的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今天谁也不许走,她被安排进了沈叙白的小跨院,嫁进沈家至今,这地方她只来过一回,勉强记得位于主楼东边,靠近一片小竹林,古色古香典雅得很。 沈家的兄弟姐妹里,只有沈叙白自己住小院,因他生母走得早,沈德昌心疼长子便修了个小院子,又配足保姆佣人家庭教师专职伺候他一个,仿若古时候的侯门公子。 小院门是个圆形月洞门,门旁栽着几株修竹,安静之中带着几分荒芜。 谢时暖迈步进去,想起沈叙白曾站在院中,指着东厢房介绍,说十二岁前他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十二岁后,沈牧野搬了进来,他从此有了个小跟屁虫。 谢时暖没有去布置好的正屋,而是脚步一转去了东厢房。 据说沈牧野在这里一直住到成年,成年后,他去m国的t大攻读学位,回国后,自己置业,不再回来。 但房间一直留着。 门没锁,谢时暖悄然推开,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说是厢房,但是套间,里里外外三层,内部构造非常现代,有规划妥帖的生活动线,一应布置是妥妥的沈牧野风格。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四不像风格。 她和沈牧野在一起时,曾听沈牧野提过一嘴这里。 沈牧野说他看不惯老式装潢觉得土气,自己设计自己改,把整间房弄了个乱七八糟,有厚重的实木书柜,花梨木书桌,墙上却挂抽象画,形状诡异的人脸,地毯是正经有年头的波斯地毯,花纹斑斓,软榻却是横平竖直的罗汉床,喜欢摩托车时他专门定了个钢架柜摆满零件,天天一股子机油味。 沈德昌一进屋就眼晕,骂他胡搞瞎搞,还是沈叙白出来劝,说挺好的,很像牧野,有生命力,让沈德昌包容。 “我大哥是世上最好的大哥!” 那时沈牧野会这样评价沈叙白,不像现在,动则直呼其名毫无尊重。 沈牧野回来时,夕阳西下,屋子里铺洒一片金光,正前方立着一位紫衣女郎,仰头看墙上的抽象画,许是看得入神,连他进门都没反应。 女人本就腰细胯宽,这件裙子尤为突出这一点,窈窕曼妙,阳光将雕花窗的窗影映在她的薄背上,一种在时光里等了很久的错觉。 沈牧野怔了一瞬,下一瞬,上前,捉住了这个背影。 谢时暖一声惊呼,呼道一半,觉察出来,身子随之一松。 “你回来了。” 那双环在腰际的手臂更紧了,沈牧野的唇挨着她的眉尾。 声音暗哑:“再说一遍。” 谢时暖不明所以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下箍得更紧了,像是要摁入身体里似的。 他的状态有些奇怪,风尘仆仆的急迫感,难不成是被沈德昌教训了?还是和陈晓玉和解得不愉快? 谢时暖想要转身看一看,可根本转不过去。 她的臀被迫紧紧的抵着他,尴尬得令人脸红,而他的手则灵巧地绕过腰间的一粒扣,轻轻松松钻了进去。 手冷小腹热,激得谢时暖浑身一个激灵。 她颤声:“沈牧野,你做什么呢!” “大嫂不回自己房间,跑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勾引我?我满足你。” 他说着,手往上握住,细腻,滑润,不算汹涌,但胜在触感上佳,形状漂亮,颜色剔透。 手指拨弦似的轻轻拨过。 谢时暖一声呻吟差点泄出,还好,她及时咬住唇。 “你浑蛋!”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事情没过就哭哭啼啼装柔弱,事情过了就支棱起来骂我浑蛋,谢时暖你做人有问题。” 沈牧野雨露均沾,哪边都不放过,直把谢时暖揉得气喘吁吁,才将人扭过来欣赏。 女人的脸红扑扑的,眼里蓄着一汪水,他高兴了,亲了一下鼻头。 “怎么不说话了?” 谢时暖幽怨的瞪着眼:“说不过你。” “我让你几句,说说看。” 沈牧野舒眉展眼,不见半点忧愁,谢时暖疑惑道:“公公没骂你?” “他为什么要骂我?” “订婚宴闹了这么大一出,他不可能不怀疑,不然把我们都留在这里做什么,连清湘都猜会不会是你,公公肯定要骂的。”谢时暖担忧道,“你没留下把柄吧,要我配合吗?还有那个陆组长,他靠谱吗,陈石不会审两天就被放出来了吧!” 沈牧野垂眸:“这么关心我?” “当然啊!” “为什么?” 三个字问懵了谢时暖。 她瞬间慌神:“好歹……你帮了我……于情于理,我关心你很正常吧。” 沈牧野冷然道:“大可不必,大嫂是忘了先前我让你背锅了?” “也许你有苦衷……” 沈牧野松开她,将宝石领扣摘下,随手丢到桌上。 “还真没有,要不是陈家不争气,订婚宴都撑不过,你已经哭着喊着坐上去贝市的车了。” 谢时暖见他粗暴地扯开领口,目光四下搜寻,忙捧了杯白水过去,沈牧野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但还是接过水杯,直接将一整杯水灌完了才停。 果然是渴了。 “你和公公在书房里那么久,没水喝吗?” 谢时暖眨巴着眼睛,她乖巧时是真乖巧,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妥帖得很。 沈牧野磨着牙道:“没空喝。” 沈牧野是一到家就被叫走的,到现在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竟然没有水喝,可见沈德昌不止是骂,没准还罚了。 刚凉下去的一颗心又跳动起来。 她打量他,早晨规规整整的黑发,熬了一天,各个精神起来,发蜡都控制不住地散乱下来,半个前额被短发挡住,几乎垂到眼睛上,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是这段时间太忙没空修剪? 她眸光温柔下来。 “还要喝吗?” 沈牧野扭动肩颈:“不用。” 谢时暖将空杯子放在一边,问道:“陈家应该不能翻身了吧?” “陆组长亲自来抓人,十拿九稳,至少牢底坐穿。” 谢时暖呼出一口气,抬眸瞧他,不想他一双审视的眼也在看她,两相对视,沈牧野眉毛一挑。 “高兴了?” 谢时暖先点头,转而又摇头。 “他被抓我很高兴,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审出结果,又有点担心,毕竟,我只能确定我爸的死应该跟他有关,不确定具体是什么关系。” 她规规矩矩讲完,顿了顿,小声道,“你跟陈小姐怎么办,能和好吗?她是不是怪你了?” 听上去是关切,但嘴角浅浅勾起,开心里压着半点忐忑,像只扮成兔子的小狐狸,以为藏好了耳朵,没想到尾巴露出来。 问的是一点也不诚心。 沈牧野挑起她的下巴,鹰眸微眯。 “希望我们和好吗?” 谢时暖蠕动了一下嘴唇,神色变幻精彩,好一会儿才认命般叹气:“不希望。” 第105章 她小小的雀跃了 沈牧野眸底泛冷。 “原因。” 谢时暖刚张口又被他打断。 “不许说大道理,不许拉沈叙白当借口。” 精准狙击掉她酝酿好的理由。 谢时暖只得啐道:“她屡次针对我害我,我讨厌她,就想看她倒霉!这样可以吗?” 沈牧野点头:“还是真话好听,装什么贤良淑德。” 谢时暖心下一动,抿唇道:“沈牧野,我讲真话你也讲真话,好不好?” “想我讲什么真话?” “你不爱陈晓玉。”她又有些犹豫,“或者说,没那么爱,相比较而言,弄垮陈家更重要,所以你们不会和好。” 沈牧野往后面的花梨木书桌上一靠,摆出闲散聆听的姿势。 “还有呢?” “你应该很早以前就发觉陈家不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没告诉公公和燕姨而是独自布局,面上订着婚,私下里,你早和陆组长有了默契,你是故意把陈正忠砸成重伤,不一定就是想让我背锅。” 谢时暖越说越觉得对头,不觉仰面,侃侃而谈。 “陈正忠的事情发酵了,陈石一定勃然大怒,生气就会犯错,你大约是想他犯错,并不是真的想把我……” 沈牧野笑了一声,有些戏谑的意思,谢时暖流畅的阐述卡了一下壳。 “咳,就算你要把我送出去,大概也是为了勾他犯错,有陆组长盯着,我或许撑得到他倒台。” 沈牧野神色微变,目光从她的脸滑到脖子上,表情就更古怪了。 难道猜错了? 不可能啊,逻辑很通顺的! 他勾勾手指:“过来。” 谢时暖挪动过去,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他会把她怎样似的,礼堂里跟姓刘的浓情蜜意时可不这样。 沈牧野嗤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画着圈摸,跟旅游景点摸铜狮子似的。 “以前没觉得这么傻啊,待会儿叫柳姐拿一斤核桃给你补补。” 谢时暖听出他在调侃自己,气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有些对有些不对。”沈牧野拉着她走到罗汉床边,坐了下来,“对的是,我对陈晓玉谈不上爱。” 谢时暖暗暗一喜,顺着他问:“那不对的呢?” 彼时,他坐着,她站着,沈牧野抬眼看她。 “坐下。” 谢时暖哦了一声要往旁边坐,没走两步就被拉了回来,沈牧野拍拍腿。 “坐这里。” 谢时暖吸了吸气,拽着裙子准备侧坐,又被沈牧野拉了起来。 “对着我坐。” “对着你怎么” 话说出一半,她住了口,男人眸光深深欲望灼灼,她倏地想起,偶尔,也是正面。 老实说,感觉不错,很沉浸,沈牧野沉浸的样子非常迷人,迷得她也投入,但就是比较累,她只能坚持一次。 等等,这是干那种事的时候吗?! 谢时暖不动了。 沈牧野懒得再跟她废话,连拉带拽迫她坐了上来。 裙子下摆的开口不大,这么坐,整个就直往上滑,半截大腿露了出来。 沈牧野的手轻巧地搭在上面。 “不对的地方是……”他刻意拉长声音,“项链摘了。” 谢时暖顺着他的目光垂了眼皮,无语道:“这不重要。” “重要。” 沈牧野懒得再等,伸手将那串碍眼的珍珠摘下,他晃了晃,切了一声。 “这么一串小东西都能讨好你,大嫂还是那么贪财好色。” 谢时暖脸都鼓起来:“又不贪你的财不好你的色!” 沈牧野将项链随手一抛,抛出一个丝滑的曲线,掉进了地毯里,发出闷响 “收了我的裙子我的项链,还装傻说不贪我的财?” 他捏住腰间那一粒扣,撩开,眼镜架划过锁骨,又硬又凉,沈牧野闷声又道:“一碰就软,敢说不好我的色?” 果然就该挣扎离开,现在,话没问到,人倒是先栽了。 谢时暖后悔不已,不得不咬牙。 “你还没回答呢!” “不对的地方,打陈正忠不是为了让他爷爷犯错。” “那是……啊!” 前面被咬了一口,白皙柔软的皮肤上,清晰的牙印,是真咬。 谢时暖眼泪都要出来了。 “招蜂引蝶还不自量力设局,再有下次,宰了喂猪!” 谢时暖恍惚里听他的威胁,重点不在喂猪,而在前面。 显然,他对她要做的事一清二楚,跟在她后面收拾的当真是他。 是了,能在沈家的眼皮底下干这些的也只能是他。 她小小的雀跃了。 无论如何,危机时刻,他还是在意她的安危的。 谢时暖不再抗拒,她抬臂捧住他的脸。 “阿野。” 沈牧野怔了一下,眼里是没来得及遮掩的波动,谢时暖捏住他的眼镜缓缓取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 没了眼镜,沈牧野现了原形,目光锐利如苍鹰,眉宇坚定,雄姿英发,半点斯文也无。 那眉闻言微蹙,寒潭般的眸子漩涡一般深陷, “想起什么了?” “想起我对你说我喜欢戴眼镜认真工作的成熟男人。” 沈牧野啧声蔑视:“你的品味一直很差。” “我品味差,那你还扮什么?” 罕见的,谢时暖清晰明确地看到沈牧野愣住,不太自然地颤动了一下睫毛。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唇角一勾手指一松,内衣啪嗒,开了。 谢时暖呀一声捂住,脸瞬间爆红。 “又不是没看过挡什么。”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沈牧野立刻正经起来,就是语气不着调:“谈论你的坏品味哪里正经?那种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有你会觉得好。” 谢时暖不高兴了,把他的眼镜摔在罗汉床的小几案上。 “你倒是跟那种男人完全不一样,你就是好东西?” 沈牧野趁着她放眼镜的功夫扯动,谢时暖胸前一凉,再想挡,没机会了。 沈牧野闷声:“比他好。” 这话听着有点委屈,谢时暖其实也挺委屈。 “我当时……就是随手一指,想……呜……拒绝你而已,我,我没有特别喜欢那种类型。” 没了眼镜,沈牧野自如多了,耕耘的勤奋,谢时暖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但话落,沈牧野停了。 他抬眸看她:“还记得你随手指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谢时暖摇头。 “都说是随手了,我回忆了半天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沈牧野死死盯住她,盯得她毛骨悚然,然后,他又笑了。 云销雨霁似的。 他猛地将谢时暖捞进怀里,男人衣冠楚楚,哪怕开了几颗扣子,衬衫也穿在身上,谢时暖不同,坦荡无余地贴上他的衬衫,以及衬衫下鼓胀的胸肌,简直头皮发麻。 沈牧野贴着她的脸颊,幽幽道:“勉强当你说的是真的。” 这有什么勉强,当然是真的。 谢时暖预备抗议,挣扎着掰过他的脸,手指无意中划过他额前的头发,沈牧野下意识偏了头。 这反应有些奇怪,谢时暖正想细看,屋外传来人声。 “柳姐,你确定牧野过来了?” “夫人,少爷亲口说要在叙白少爷的院子住,他从书房出来直接就过来了,连杯茶水也没喝,不知跟大太太遇到没有。” 第106章 那我找大嫂 谢时暖嗖得蹦了起来。 忘情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跟沈牧野做这种事,这个小院是个典型的四合院,进了院门,东厢房近在咫尺,没时间了。 她捡起内衣,还没来得及穿,敲门声就响起。 “牧野!” 薛南燕唤道,她简单敲了两下就直接转动门把,谢时暖一脸惊恐地僵住。 门把没转动。 “牧野?” “妈,什么事?” “你没事锁什么门啊,家里又没外人,快点打开,我有事问你。” 谢时暖朝沈牧野挤眉弄眼询问怎么办,他打眼一扫周围,目光在花梨木书桌那里顿了两秒,谢时暖马上懂了不等他指挥,裹紧裙子跑了过去,灵巧地钻到了桌底。 独留沈牧野呆在当场,片刻后,他摇着头走到门前。 “现在就开。” 门一开,薛南燕怒气冲冲地推开沈牧野,快步走入房间,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敲得哐哐响,犀利的目光探照灯一般将整个房间扫射了一遍。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没什么变化,只是桌上多了一副眼镜。 “人呢?” “什么人?” 薛南燕胸口起伏,眉头紧皱,“你说什么人,谢时暖呢?” 沈牧野荒唐地笑了一下。 “大嫂爱去哪去哪我怎么知道。” 薛南燕将巡视的目光收回,放在儿子身上,沈牧野的头发乱糟糟,衬衫皱巴巴,乍一看狼狈,再看又觉得他精神奕奕。 薛南燕犹疑道:“你连口水都不喝着急忙慌的跑来不是为了见她?” 沈牧野懒得辩:“您说是就是,那您找吧。” 薛南燕当真找起来,她疾步走到床前,弯腰下望。 沈牧野悠悠达达跟在后头,见状,笑道:“妈,现在的奸夫淫妇不流行躲床底了。”他手一指,指向那张大书桌,“那里要不要看看?” 谢时暖就在桌下窝着不知道他指的是哪里,只没来由的心头一跳,更加不敢动了。 薛南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张桌子是典型的老式书桌,三面封住,有个桌下空间,正好可以藏人,别说,儿子提醒得挺对。 她白了他一眼。 “臭小子,别跟我阴阳怪气!” 薛南燕手指抖着,抬脚往书桌的方向走,她的余光一直没离开沈牧野,沈牧野背着手带着笑,轻松又自然。 薛南燕鼻底轻哼:“柳姐!” 说着拐了个弯,冲着衣柜一指。 柳姐立刻冲上前,猛地拉开柜门。 “好!” 沈牧野鼓掌:“薛女士您这招声东击西用得真是妙啊!” 衣柜除了衣服外什么也没有。 薛南燕无视掉他的戏谑,长吁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 “儿子,不是妈疑神疑鬼,实在是你这事做得不地道,你说今天这场闹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最得利的是谁?谢时暖啊!” 她心疼地看向沈牧野,“你爸是气急了才砸你。” 言罢,她拨开沈牧野前额的头发。 额头处有一片红,红里有条寸许长的口子,口子被粗暴地擦拭过,好在血迹已经凝固了。 “柳姐,拿药箱来。” 沈牧野推开她的手,甩了甩头。 “小伤,都愈合了,别折腾了。” “不行!小伤也是伤,你给我坐下!” 谢时暖听得沈牧野无奈的叹息,接着是几人坐下的声音,原来,他那过于散乱的发型和本能的偏头,是因为沈德昌动手了,他受了伤。 谢时暖捏紧裙摆,鼻头酸酸的。 柳姐递上了药箱,薛南燕拿棉签仔细擦拭那条口子,酒精刺激,薛南燕也不是细心的人,下手重,沈牧野嘶的一声抽了嘴角。 “妈,你轻点,要不我来。” “闭嘴,你这个不孝子,算计陈家不告诉你爸也就算了,何必要瞒着我!害得你妈跟傻子似的,转着圈的丢脸!”薛南燕恨声,“老爷子也是昏头了!千错万错也是他陈家的错,你还不是为了沈家!打你干什么!” 薛南燕自顾自抱怨了一会儿,伤口也擦完了,她把棉签一扔。 “牧野,你给我个准话,你跟老爷子说的是实话吗?” 沈牧野拨着头发,随口道:“我跟老爷子说了那么多话,你问哪句?” “你说,你是确定要联姻后去调查,才发现陈家有问题,你尝试保,但没保住,只能转而跟他对家合作,是真的吗?” “嗯,不是他对家,是他上面,能整治他的人,要扔掉陈家那就得换个更好的合作对象,做生意嘛,一向这样。” 薛南燕听他波澜不惊地解释,没有半点失去准未婚妻的痛苦,明明上午还在贴心地给人家提裙子。 她想起她在书房外偷听的那些话,沈牧野捂着头对沈德昌和盘托出他的所作所为,令沈德昌从暴怒归于平静,末了,称赞他长大了。 那就是长大吗? 漠然的,居高临下的运筹帷幄,和以前那个率性不羁的沈家小少爷简直判若两人。 薛南燕和桌子下的谢时暖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心情却不同。 “牧野,你牺牲陈家结交的那位萧先生靠谱吗?他官职是大,但到底是新官,压不压得住老臣啊?陈家在隔壁省手眼通天着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帮他把火烧好,他帮我开疆拓土,大家敞开门做正经生意,利益在自然靠谱。至于陈家……” 沈牧野起身,“他的那些关系现在只会想他早点死,沈家当好受骗的苦主,在一旁看戏就行了,非必要不用管。” 薛南燕咂摸着点头,越想越觉得对头,不由欣慰。 “你确实成熟了,以前哪会算这些,成天跟在叙白后头瞎混日子,被他当傻子玩,明明你跟他都是老爷子的孩子,公平竞争才对!要不是老爷子顾念旧情……牧野,你孟伯伯以前就跟老爷子说过,说叙白太正直,商场这些风高浪急的事情,他狠不下心,继承人还是你合适,可惜老爷子非要等叙白死了才……” “妈。”沈牧野打断她,“还要问什么?” 柳姐也咳了一声,薛南燕立刻意识到话说多了,惹他不高兴了。 “行。”她摆手,“我说别的行了吧,听说那位萧先生是首都钦点空降,我首都的几位姐妹也好久没见了,是时候走动起来了。” “他今年四十七,一儿一女,女儿目前在史家胡同读小二,我没这个青春娶了,您放弃吧。” 沈牧野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母亲的如意算盘,柳姐捂嘴笑。 薛南燕哼道:“那他总有姐妹总有亲戚,我跟你说,什么都不如血缘关系稳妥,上下五千年就是这个理,你以为我和老爷子非让你娶陈晓玉是多喜欢她啊,呸,跟她妈一样,脑子用来凑身高的蠢货,但她的姓重要啊。”她语重心长,“你要是不喜欢那些豪门小姐,婚后就放在家里当摆设嘛,忍个两三年,有个一儿半女了,以后爱找谁找谁,我不拦着。” 沈牧野吊儿郎当地听着母亲絮叨,慢悠悠转到书桌前,听到这里,他手指轻敲桌面。 “我爱找谁找谁?” 薛南燕每次说这个话题沈牧野都不给好脸色,难得应声,她忙道:“是啊!” 谢时暖听得头顶传来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声,心道不好。 果然,沈牧野道:“那我找大嫂。” 第107章 金瓶又一梅 薛南燕用力一拍几案,眼镜都被震起来。 “不行!” 沈牧野勾着凉笑,一边敲桌子一边绕到后头,后头是一张明代风格的官帽椅,他的手抚上椅背。 薛南燕见他不言语,心下一慌也跟了过来,她站在桌前,双目圆瞪:“沈牧野,你听到了没有,不行!” 沈牧野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张椅子正对桌肚,沈牧野双腿屈起,恰好把里头本就狭窄的空间占走了一半,谢时暖登时就藏不安稳了,她收腹挺胸,勉强贴上一侧的桌壁,可沈牧野的腿像是长了眼,她退,他就进。 他双腿微敞,皮鞋噌亮,大剌剌坐在寓意庄重端方的官帽椅上,挑衅地看着母亲。 “不是爱找谁找谁吗?” “那也在正常范畴内找啊,全世界那么多年轻漂亮家世好的女人,就算你不看家世,那也找个清白的啊,找一个克夫的寡妇,你命硬!” 薛南燕气得厉害,鱼尾纹都挤出好几条,她死盯着沈牧野,试图从他轻挑的神色里找出深意,不想他的轻挑更甚了。 “风流寡妇,命硬小叔子,自古就般配,改天雇人给我们写本书,就叫《金瓶又一梅》。” 谢时暖听着他一句比一句更危险的话,看着那两条横行霸道的腿,煎熬极了。 这张桌子虽然用料扎实十分沉重,但也扛不住人在里头折腾,她没办法做大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领地越来越小,那条嚣张的左腿横在她身前,还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退无可退之际,谢时暖抵住了那条腿,奋力往外推。 然后就听得薛南燕一声断喝:“牧野!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吓得谢时暖手一抖,腿又回来了。 沈牧野敛了轻挑,沉声道:“谁先开玩笑的,妈。” 薛南燕被他眼底骤然的冷淡惊到,一时哑然。 沈清湘在联姻消息宣布后找过薛南燕,劝她,说牧野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你越逼得紧,他越反弹,何不顺着他,反正以他的本事不联姻又如何呢? 沈清湘幼稚,但有句话说得没错,吃软不吃硬。 薛南燕调整了表情,尽量和婉。 “我知道你扳倒了陈家正是得意的时候,听不进我的话,我也不勉强,左右你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傻小子了,时候到了会知道做什么,我不担心。” 她口气软下来,沈牧野的神色也好了一些。 薛南燕心知对路,便绕到书桌后方,谢时暖正在奋力抵抗那条腿,突然看到一双高跟鞋尖,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上骤然一松。 她和沈牧野本来就在角力,她这边松了,那边就失了控。 沈牧野的腿猛地一弹,谢时暖闪身避过,他的膝盖打到了桌边,发出咚的一声。 谢时暖吓呆了。 薛南燕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往下看。 “妈。”沈牧野不自然地皱眉,弯腰摸腿,“说正事,陈正忠过两天送去贝市,你要出面。” 薛南燕还没看清桌底下怎么了,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我知道,陈家越是倒霉,咱们姿态越要做得足。”她顿了顿,还是不放心,“牧野,虽然你跟老爷子保证了,但我还是要问你,你做这些当真没有一丝一毫是因为你大嫂?” 话一出,沈牧野明显察觉到腿旁有急促的呼吸。 他垂下眼,慢斯条理。 “怎么可能没有。” 裤脚被捉住,脚背抵着手肘,不用想也知道她在紧张,紧张他们的关系暴露于天光。 薛南燕也紧张,她又走进了一步。 “我早就跟您说过,不论您喜不喜欢,她都是大嫂,沈家长媳,就这么扔给陈家随意处置,我们沈家的脸往哪里搁?”沈牧野活动了一下膝盖,把裤脚上的手狠狠甩掉,“沈家没脸,日后您会有脸?” “就这?” 薛南燕将信将疑。 “您不信,那我就……” 薛南燕愤然打断:“够了,我偏头疼都要犯了,你别气我。” 沈牧野叹道:“谁让您非来找气受。” 柳姐忙冲上去给薛南燕顺气,她连叹了几口气,扭身要走,沈牧野便跟在后头送。 “造孽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臭小子!” 薛南燕嘴里絮叨,脚下就不看,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滚圆的东西,她哎呀一声,差点摔倒,被柳姐及时扶住。 薛南燕惊叫:“什么东西!” 柳姐忙去看,地毯上躺着一串珍珠项链,有些眼熟,再一细想,她脸色唰地一变,下意识地,望向沈牧野。 沈牧野淡定地使了个眼色,柳姐侧身将项链挡住。 “地毯没铺平。” 薛南燕也要去瞧,又听沈牧野道:“对了,过两天我得带大嫂去一趟贝市。” “陈家都倒了你带她去贝市做什么?” 沈牧野搂着母亲的肩膀半推半送:“萧先生要见她。” 薛南燕瞬间被吸引。 “干嘛见她?” “陈正忠的案子还有蒋秘书代陈晓玉做的那些事,都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大嫂得去露个脸,只要她够无辜,沈家就够清白。”沈牧野将母亲送至门口,“所以,妈,你看不上的小寡妇现在要在显贵面前挂号了,下次态度好点,克夫别挂在嘴边。” 薛南燕缓了两秒,沮丧道:“咱们沈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他们谢家的?老子给她老子收拾烂摊子,儿子呢,辛辛苦苦折腾,好处全被她捞了,不行,我得找大师看看是不是祖坟方位不行。” 沈牧野嘴里应着推她出门。 迈出门前,薛南燕突然回头。 “你大嫂今晚要住正屋,你睡这里不合适,回主楼。” 沈牧野闻言,突然严肃了:“薛女士,除了男女那点事你能不能想点别的,这院子不姓谢,他是大哥的,也是我的。” 薛南燕再要说,却见沈牧野极为罕见地露出怀念的神色,她这才想起,很久以前,沈牧野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 那时金诚集团出现危机,沈德昌不得不常驻江城坐镇,薛南燕和他恩爱正浓自然要随他一起,沈牧野只有四岁便留在了老宅。 彼时沈叙白已经颇有长子风范,拍着胸脯说弟弟交给他,沈德昌很是欣慰。 起先薛南燕还不放心,嘱咐柳姐照看,又向宋伯打听,一个月飞回来好几次,不想,沈叙白确实是个好哥哥,对弟弟尽心尽力,而沈牧野也对他言听计从,倒比在她身边乖巧许多。 大学毕业后,沈牧野很少回老宅,沈叙白去世后,更是再没回过这个院子,兄弟情深,薛南燕没理由再阻止,可心里又隐隐担忧。 沈牧野体贴道:“你要是不放心,就让柳姐留在这里,行了吧。” 第108章 看来是不行了 薛南燕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立刻同意。 沈牧野和颜悦色:“柳姐,先送夫人回去,有空再来,我这边不急。” 柳姐应着声将薛南燕扶出了门,半点异样不敢露。 外面的动静逐渐归于平静,谢时暖却没有起身,直到沈牧野疾步而来,她才抬眸。 “我想看看你的伤。” 说着,她伸出手。 沈牧野难得没有讥诮,他屈膝,单腿跪地倾身向前,让谢时暖轻松地撩开额前短发,查看下面那道口子。 不深也不算长,就是红得厉害,谢时暖的指尖小心划过,不敢触碰。 她哑声:“你又不是不会说长辈们爱听的话,下次一进门就说,别让自己吃亏。” 桌下空间不透光,谢时暖大半身体浸在黑暗里,隐隐约约能看出她将裙子穿好了,两条白净的腿跪在地上,一双眸子专注地望着他。 沈牧野在明,正可以看清他映在她瞳仁上的那道影子。 几乎占满了,不留任何余地。 “我算计陈家时没有一刻想到过你,失不失望?” 谢时暖是要摇头的,毕竟失望多了也就谈不上更失望,但鬼使神差的她点头了。 “有点。”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陈晓玉害你,但即便你求我,我也只当没看见,伤不伤心?” 谢时暖的手垂下来。 “有点。” 沈牧野逼得更近,他一手扶着桌边,身影挡住大部分光线,谢时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胸口起伏的厉害。 “如果沈叙白没死,你不用受这种罪,是不是很想他?” “……” 谢时暖答不上来,说不想,不准确,说想,想的却不是这个。 她的犹豫尽数被沈牧野看在眼里,他攥住她的下颚,将那张后缩的小脸扯到面前。 他冷笑道:“所以为什么还要关心我受不受伤?” 谢时暖和他在桌子下角力时,簪子掉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打着卷乱乱地垂在肩头,配上那泛红的眼,楚楚可怜。 她被他捏鼓了嘴角,瓮声瓮气道:“我偏要关心。” 沈牧野嗤笑了一声,猛地吻了上去。 又磨又咬的吻,凶恶极了。 谢时暖下意识后缩,沈牧野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背,将她半个身子拖出桌底,他们就这样跪着,沈牧野不肯换姿势,谢时暖没法换姿势。 长吻令人窒息,谢时暖想要推他,可手抬起,却是搂住。 这是潜意识的反应,她知道为什么。 陈家倒了,订婚没了,他的康庄大道暂时得停步了。 那些细小的,见不得光的,拐弯抹角的开心,令她实在没法再压抑内心,控制肢体。 沈牧野在被她抱住的瞬间僵硬。 他结束了这个吻。 凝视她。 谢时暖满面潮红,春水荡漾,眼里是无限柔情在波动,很纯粹,纯粹得令沈牧野觉得时间仿佛倒流了,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日日夜夜。 谢时暖总共拒绝了他六次,但她以为是五次。 因为她忘记了金丝边眼镜那次,说来也巧,偏偏忘了那次。 那一次,他和大哥去见朋友,出来时,他注意到了那个瘦削的背影,位于半山的别墅区,公交车站在两公里外,大家进出都驾车,只有她,背着双肩包用脚走,实在没法不注意。 他叫停了车,和她进行了第三次告白。 沈叙白当时就倚在车旁等,他事务繁忙一直在操纵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没想到,谢时暖慧眼识珠,一指就指到了他。 沈牧野记得他回头看到沈叙白时的心情,莫名的恐惧,虽然只有一瞬。 后来他想,这大概就是预感。 “大嫂真热情。” “明明是你强迫的……” 谢时暖气息不稳鼻音有些重,像撒娇。 沈牧野的眸光又暗了几分。 “拿起你掉在地上的簪子往我脖子上扎就能结束强迫,怎么不扎?” 谢时暖诧异,脱口道:“我又不要你受伤。” 她不明白沈牧野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究竟想试探出什么? 沈牧野似乎被讨好了,忽而愉悦起来。 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抱上书桌,那书桌多年空置,整洁非常,只有笔筒和台灯,意外的空荡。 重见天日,谢时暖被夕阳晃了眼,羞耻心也回来了。 她拘谨地坐在桌子上,双腿并拢,手抵在沈牧野胸前。 “沈牧野,那个,蒋秘书还在陈石手上……” 她的话题转移得生硬,沈牧野懒得理,他摸上那重新扣好的一粒扣,指尖一拨,剥开。 “沈牧野!燕姨正怀疑我们,你回主楼吧!” 沈牧野抬眼看过来,晦暗里一点寒意。 谢时暖忽地想起他和薛南燕的对话,他并非来找她,而是来怀念哥哥。 于是,她赶忙补充:“我回主楼也行。” 沈牧野轻笑:“你的表演费我还没给,敢跑,我就不付钱。” 钱是个好东西,屡试不爽,谢时暖果真迟疑了。 甚至用起了激将法:“金诚集团小沈总不能欠薪吧……” “我们资本家是这样的。” 沈牧野的无耻再次令谢时暖震撼,她当真急起来。 “我的存款都打进疗养院了,卡上只剩三千块,你不能欠薪!” 沈牧野嗤笑:“是你自己蠢,到处交代后事,活该!” 提起后事他脸一沉。 “你确实得受点教训不然不长记性。” 受什么教训? 谢时暖本要问出口,但没来得及。 她被压上书桌,头顶猎猎残阳余晖,穿好的衣服又掉了,不一会儿,耳坠也掉了一只。 沈牧野浑身滚烫,异常的亢奋,像是忍了许久。 笔筒晃倒了的时候,一支铅笔滚了过来,被谢时暖压在了身下,咯得她闷哼。 沈牧野便把她抱起来去了里间。 谢时暖浑浑噩噩的大脑一瞬清明,这三年,沈牧野每每出差超过一周回来时就是这副状态,最近一年,他偶尔会带着她一起出差,这种样子就少见了。 可这段时间,他身边时刻粘着陈晓玉,连体婴似的,还需要忍吗? 难道是因为算计陈家的缘故,他没碰过她? “专心。” 谢时暖回神,沈牧野额前滑下一滴汗,掠过鼻骨,坠在鼻尖,俯仰间,掉了下来,掉在了她的肚脐旁,凉且滑腻。 他眸子明亮,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不积极向上,相反,狂放邪恶。 “大嫂还有心思走神,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沈牧野猛的动作,谢时暖颤了颤。 她突然不想分析也不想掂量了,她累了,不管真假,至少此刻,她必须要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喘息,释放。 她拂过沈牧野汗津津的脸,弯出一抹堪称勾引的笑。 “五弟的技术好像下降了,看来是不行了。” 第109章 至少不能说不行 对男人不能说不行。 许多前辈高人曾和谢时暖说过这句话,尤其是沈清湘,和她抱怨,真不行还不给说,男人的心眼啊……她指尖捏起比画了一下。 “这么小!” 谢时暖赞同,沈牧野别的都大,心眼却比针尖还小。 有一次,他问她。 “我行还是沈叙白行?” 在疯狂的巅峰发问,问得很恶意很折磨,谢时暖被他逼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行还是不行,她确实没概念,根本无从比较,她只觉得如果沈牧野这样的还不行,大概世上的男人都是怪物了。 失去意识前,她后悔了,面对沈牧野还是不能太过放肆,至少不能说不行,是真的要命。 体力透支会让精神安歇,谢时暖睡了这段时间里最踏实的一觉。 她不知道沈牧野是时候结束,什么时候走的,再睁眼,房内空无一人,天已经黑透了。 摸出手机一看,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谢时暖猛地坐起,腰一酸又躺下了,老宅一日三餐的时间是固定的,晚饭时间早就过了,她居然能睡足三小时,大概是无人来叫她,或者沈德昌没有召集家人一起吃晚餐。 哪一种都不正常。 谢时暖揉着腰和腿,裹着毯子跳下了床,一股暖流顺着腿根就淌了下来,她的脑子嗡一下,心道不好。 沈牧野没有在结束后做清理,情起突然当然也没有措施,她跌跌撞撞跑进洗手间拧开了淋浴喷头,热水哗哗冲下,她仔仔细细地清理,慌乱地算着日子,不幸之中的万幸,不是易孕期,应该不会很容易中招,药什么的只能等明天离开再买了。 谢时暖在水流中蹲了下来,试图平复心跳。 不应该这样的,就算……那也得看看场合看看情况才对。 谢时暖心知是自己太高兴了。 不论是谢骏的死有了交代,还是订婚黄了,都让她头脑膨胀忘乎所以。 从洗手间出来,她望着床上床下的一片狼藉,头疼起来,这种狼藉还不能叫外人来清扫,沈家老宅的佣人不多,各个都是人精,听沈叙白说,分了好几派,也有站他的。 但谢时暖不知哪一个是站他的。 所以还是得自己来。 她拉紧窗帘,试了试门,沈牧野还算有良心,走前记得锁门了。 谢时暖将地上的簪子捡起来重新别在头上,将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沈牧野应该是换了一套衣服出门,他们两人的礼服都被折腾得一言难尽,她裹成一团丢到床上,很是发愁。 沈牧野的房间里没有清扫的工具,还是得出去,可她没像样的衣服穿,外头虽然安静,但保不准会不会碰到一两个佣人,那就全完了。 她焦虑的转圈,光着脚在地毯上踱步,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串圆溜溜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那串被沈牧野随手丢掉的澳白。 谢时暖忙捡起来珍而重之地握在掌心,歉疚极了。 她摩挲着预备放进包包里却见最大的那颗珠子上有一丝浅浅的划痕,不仔细看不明显,刘斯年送出时绝对是没有的。 她是光脚踩地,不存在利器,沈牧野虽然扔了但摔在地毯上,都不至于导致划痕,除非…… 谢时暖倏地想起薛南燕离开时柳姐说的那句地毯没铺平,瞬间呆滞。 薛南燕是看见过这条项链的,柳姐在老宅迎接时也见过,这么不普通的珍珠项链根本不会认错,谢时暖登时从头皮凉到脚底。 门口响起解锁的声音,她都没能及时反应。 沈牧野推门便见女人苍白如纸的脸,她穿着他的旧衬衫,灰蓝色,长度刚好遮臀,半干不湿的头发挽得随便,垂下好几缕,蜿蜒进衬衫领口。 在男人眼里是很性感的造型,偏偏配着仓皇无措的表情。 沈牧野快步上前道:“怎么了?” 谢时暖举起项链,急道:“燕姨是不是踩到项链了?” 沈牧野瞥过那条项链,拧眉。 “踩到了。” “怎么办,她们认得的。”她跳着脚,胸脯跟着跳,“没那么容易搪塞的,我们得想个办法。” 沈牧野懒得再废话,一把将人抱起:“等你想出办法黄花菜都凉了,放心,没事。” 谢时暖被他半抱半扛送至罗汉床上坐定,仍不大相信地望住他。 “柳姐不会说,我妈也没心思,小事而已。”他眼神点了点那串珍珠,“但如果下次我发现你戴着它,你就有事了。” 谢时暖拍胸口:“我能有什么机会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又不会天天订婚。” 沈牧野站在她身前,也不坐,就那么杵着垂眸,目光似有若无掉下去,掉进领口,谢时暖一抬眸就发现了。 她裹紧领口道:“你去哪了?” 那眼神颇警觉,又是一副盘问的语气,倒叫沈牧野起了兴致,他抱臂笑道:“大嫂现在像个质问丈夫的小妻子。” 谢时暖被堵得只能哼哼。 “快说。” “去确认柳姐没有乱说,顺便,替你的昏睡不醒找个借口,再顺便……”他下巴抬了抬,“叫人收拾屋子,不然不像样。” “找谁收拾?人多口杂万一传出去……” 沈牧野笑出声:“这是老宅,我肯定有我的办法。” 这回他倒是没骗她,没一会儿,就有两个面生的佣人进门,默默的清理,负责指挥的是柳姐,原来,柳姐就是他的办法。 谢时暖踢踏着一双丝绸拖鞋,坐在正屋的餐厅里感叹沈牧野的神通广大。 有柳姐在,虽不至于在老宅横着走,但至少能保上一个晚上安稳。 有佣人给她送来了新衣和鞋袜,以及一套棉质睡衣,但沈牧野不让换,他嗅着她耳畔沐浴乳的清香道:“这个造型很讨人喜欢,想要二十倍薪酬今晚到账,就给我好好穿着。” 她喝一口汤,瞪对面一眼。 “你真该挂路灯上被劳动人民鞭打!” “大嫂愿意执鞭我就挂。” 沈牧野神清气爽,明明刚才出力不少,倒是半分疲惫也没有,他换了身家居服,头发也洗过,清爽蓬松,伤口重新抹了药,没那么红了。 正屋是沈叙白的住所,没有东厢房那么风格强烈,一应中式装潢,圆形餐桌不大,灯光下散发暖黄光晕,她和沈牧野对面而坐,伴着饭菜的香气,很有些人间烟火的家常感。 那暖意丝丝缕缕渗入,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了。 在静好里,谢时暖大着胆子问:“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非要针对陈家吗?” “你该听到了,意外而已。” “不对,如果真的是个填不平的坑的话,公公比你更不愿意跳……你一早告诉他,他哪怕跟陈石翻脸也会中断联姻的。” 沈牧野放下勺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为了给你爸报仇?” 第110章 别叫我阿野! 谢时暖想过这个原因,在和沈牧野确定关系以后,她就把家里能说的不能说的秘密都说了,再后来薛南燕找上门,谢家的故事里里外外沈牧野了解的只比她多不比她少。 他曾说,谢家的事以后就是他的事。 但那都是以前了,后来变故丛生,他恨她背叛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把曾经的豪言当真。 “我没这么想……”她垂眸,“只是不太明白,如果陈家是个坑,不联姻不就好了,何必费尽心思搞垮他们,一个不小心你会很麻烦的,你,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谢时暖是真心实意在关心他,沈牧野看得明白,偏偏这就是她最磨人的地方,背叛时绝情,绝情完了又委委屈屈地给予关心,咬着牙忍受委屈,好像还爱着他似的。 沈牧野淡淡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至于你父亲的案子。”他顿了顿,“要让陈石把实话吐干净不是件容易事,你得耐心,不能再冲动。” “好!”她答应得很快,眸子又扬起来闪出狡黠的光,“那……你会让他交代有关我父亲的事对吧?” “……” 沈牧野双肘放在桌前,微微一笑:“先和我走一趟贝市。” 谢时暖听见了萧先生的事正是满腹好奇,当即就放下了勺子。 “见萧先生吗?” 沈牧野见她一脸期待,呵道:“他四十七了,太太大他三岁,人家喜欢御姐,不吃你这种傻白甜小寡妇。” 谢时暖没料到他居然会歪到这上面,急道:“我只顺着你的话问一句而已!” “大嫂交代后事都不忘老白脸和小绿茶,每人都有礼收,招蜂引蝶的手段实在高超,我不得不提醒。” 谢时暖隐隐能猜出这两个绰号代表谁,但还是震惊了:“你说的难道是林柏亭和刘斯年?什么老白……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思想不要太龌龊!” 沈牧野推开椅子起身,走到谢时暖面前,把她的汤碗拿开,手撑在桌上,恰好将人拢在自己的影子里。 “要想别人不龌龊,送礼要公平。” 她很公平啊,款式都是同一种…… 谢时暖想了想,试探道:“你是想我也送你礼物吗?” 沈牧野面无表情。 “自己领悟。” “我笨,领悟不到。” 她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实在有些明显,沈牧野不客气,直接捏住脸颊。 “领悟不到就没钱拿。” 谢时暖扒下他的手,嗖地蹦起,冲着他哼道:“黑心老板!” 说着,抬脚便踩。 沈牧野身手矫健,几乎在她动作的起始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他将身一侧,再一个闪身,绕到了谢时暖身后,直接将人举了起来。 “啊!你作弊!” 谢时暖只着一条衬衫,瞬间大半个臀部走光,她登时就慌了,忙往下拽衣角,可沈牧野不给她机会,长腿迈开便往里间走。 他在她后颈轻轻呼气,那声音沉得勾魂摄魄:“就这么黑心。” 正屋的里间比东厢房的要大,和林柏亭相似,沈叙白也在卧室放置了一排书架,上头摆满了书,书籍类型十分广博,专业的大部头和流行小说应有尽有。 书架旁还有一张小书桌,一盏矮矮的旧台灯,以及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合照。 谢时暖一进屋就注意到了那张合照,身体登时一僵。 那是沈叙白和她唯一的合照。 他们结婚没有仪式更没有婚纱照,按说没什么,但到底要应付旁人,于是就在医院的花园里,由林柏亭帮忙,两人合了一张影。 沈叙白换下了病号服穿西装打领带,谢时暖找了一条红色旗袍,在那个初春时节,拍了一张中西合璧的照片,背景中的花墙上,大半的花都没开。 拍完之后她再没见过,很快便忘了。 没想到,沈叙白洗了出来,装进相框,放在老宅的卧室里,乍一看,竟是意外的……温馨,好像他们当真是一对好夫妻。 愣神的功夫沈牧野抱着她来到这张小书桌,之所以小,是因为比之沈牧野房间那张花梨木书桌来说,委实是小多了。 谢时暖坐在上面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她瑟缩着不敢动,沈牧野的气场骤变,撒发着森然寒气。 他拿过那合照,不阴不阳地品评:“你笑得很开心。” “……” “沈叙白不爱照相,都是别人拍了硬塞给他,他收了就放进柜子里,而这张,他亲自洗出来镶进相框,摆在案头,还给我看过。” 沈牧野无波无澜的声音令谢时暖更紧张了。 “这是有原因的,我们……” 沈牧野放下相框,等她的下文。 可她没有下文。 “我们……” 她迟疑不决…… “你们很遗憾没有仪式也没有婚纱照,只能合照聊表安慰。” 他拂上她的细眉,撩开弯曲的发,眼底结着冰。 “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院子与你同住吗?” 谢时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沈牧野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因为这是大哥生长的地方,听说,你们结婚那天就是在这里过了一夜,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我要知道是沈叙白更能满足你,还是我沈牧野!” 谢时暖哑然。 沈牧野再次抱起她,她不敢挣扎,由着他将她丢上床。 沈牧野单膝压上床榻,将套头衫脱下扔到一边。 那具精壮的躯体再次呈现在谢时暖眼前,却与下午时的心情大为不同。 她忍不住颤声:“阿野……” 沈牧野褪下腕表砸在地毯上,咬牙道:“别叫我阿野!” 她被他吓得一抖,翻身便往后爬,沈牧野不费吹灰之力,握住脚踝将人拖了回来。 谢时暖不怕与他缠绵,在床笫间,沈牧野一向是个好搭档。 前戏足,耐心聪明,爆发强,绝不吃独食,相反,他甚至会先让她高兴了再做其他。 只有一次,体验很不愉快。 沈叙白第一个祭日当晚,沈牧野也是这副状态,粗暴残忍,不管不顾,甚至强迫她玩些新花样。 今晚是第二次。 许是有了经验和准备,倒没有第一次难熬。 吃饱喝足的谢时暖没法晕过去,不得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和沈牧野在沈叙白的房间里苟且,书桌上那张合照恰巧被沈牧野转了方向,正对着床。 相片里微笑的一对人,一个死了,一个在坠落。 喘息间,谢时暖的余光会瞥到相片,身体会紧张的一缩,叫沈牧野捕捉到。 然后,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澎湃和迷惘,越是禁忌越是疯狂,恨又恨不透,逃又逃不脱。 爱又,爱不成。 半梦半醒时,谢时暖听到沈牧野的低吼。 “这是你们欠我的。” 第111章 诶~叫得真好听 新婚那一天晚上,沈叙白带她回了老宅,沈德昌虽不肯认但也没有把他们轰出门外。 沈叙白说他父亲应该已经接受了,只是面子上回转不过来。 谢时暖不解为什么非要来老宅,假新娘来假新郎的真家,总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心虚。 沈叙白便笑。 “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时暖,劳烦你,帮个忙。” 沈叙白总是很客气,举手之劳,他都会说劳烦,说拜托,说帮个忙,礼貌极了,这点他与林柏亭以及沈牧野都不同。 谢时暖不知他在做金诚执行总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统领一个集团公司,那么多下属,太客气会被欺负,哪怕总裁也一样。 但她遇到的沈叙白就是如此,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却一点没有熟男的油滑世故,柏树般清扬高洁。 谢时暖没什么理由拒绝,他们便在这间小院过了一夜。 同床,但不共枕。 盖两床被子纯聊天。 沈叙白讲故事不大生动,但声音清浅,小河淌水似的滋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他讲院子里本来有颗桃树,沈牧野调皮爬上去摘桃子,掉下来手臂骨折了,燕姨大怒,桃树被连根拔了并命令此后院子里不准种高树。 不想儿子不领情,绑着绷带都能上蹿下跳,把薛南燕闹得头疼,于是补种了一棵柿子树,到了收获的季节,沈叙白逗他,树回来了,你怎么不上去摘柿子了呢? 沈牧野摇头,严肃得像个大人。 “站在这里看也挺好的,我要是爬上去,它就跟桃树一个下场了,不划算。” 沈叙白讲到这里笑了,他说牧野自小就聪明,学东西很快,连这种人情世故的道理也能一点就通,你要相信他。 谢时暖问:“相信什么?” “相信你们会有未来。” 谢时暖望着沈叙白清亮的眼深感安慰,于是她道:“我相信。” 现在还相信吗? 梦里的沈叙白问。 梦里的谢时暖讲不出。 …… 凌晨时分,天上无星也无月,孙恒被一通电话叫醒。 沈牧野不常在半夜叫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以为发生了泼天的大事。 但对面只道:“我确定谢时暖和我大哥的婚姻一定有问题,别再管那些鸡零狗碎的边角料,查苏兰。” 沈叙白的生母苏兰,广城人,生下沈清湘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 孙恒其实做过简单的调查,但她的资料明显被处理过,非常干净,婚前的生平几乎是空白。 “好的沈先生。”许是半夜刚醒,他脑子不清醒,竟是又多嘴问了一句:“哪里能看出谢小姐和沈大公子婚姻有问题呢?” “大哥跟我说过,他第一次见谢时暖就是半山和我一起那次,他一见钟情。”沈牧野冷哼,“但谢时暖根本不记得,呵,哪个男人会连一见钟情这种事都不对爱人说。” 孙恒瞬间醒了。 沈牧野没在多说,他吩咐道:“除了彻查苏兰这个人,沈叙白结婚前一年的具体行程都要查。” “我明白了。” …… 翌日,谢时暖醒得比沈牧野早,是被热醒的。 晚上这一次,沈牧野有备而来做了措施,没有太狼藉,只是他抱她抱得紧,男人体温高,把她热出一头汗。 谢时暖轻手轻脚地挪开搭在腰际的那条手臂,想要翻身下床,不想手臂去而复返,直接将她摁了回去。 沈牧野懒洋洋道:“距离早餐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你倒是有精神。” 谢时暖翻了个身,对着他。 “公公不让大家走又没有话传过来,我觉得不太对,昨天的阵仗摆明了晚上要开审的,你都不担心吗?” 沈牧野掀开眼皮:“担心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谢时暖忙点头。 沈牧野指节弹她的脑门。 “来个早安吻,我给你解惑。” 谢时暖毫不犹豫将他的胳膊一丢,蹭的坐起。 “不说算了!就算柳姐是你的人,这到底是老宅,你待在这里太不合适了。”她将手一指,“滚回你的房间!” 谢时暖是有起床气的,放在平时,面对他,她的胆子没那么大,沈牧野一个翻身,仰面躺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滑下,刚刚好遮住关键部位,晨光撒进屋中,撒到他身上,立时就从清新变风骚了。 风骚的男人道:“你这个吃饱就翻脸不认人的毛病得改,太败人品。”他顿了顿,“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谢时暖问什么问题。 沈牧野撩起她的一缕长发攥在手中,要扯不扯的。 “我和沈叙白谁让你更舒服?” 他竟然如此介意这个问题,孜孜不倦问了三年,谢时暖鼓着脸不说话,沈牧野拿指头转头发,细细的发丝时不时拉扯。 “只能回答一次,想清楚。” 谢时暖深吸气,终于服气。 “你。” “大声点。” 谢时暖抿唇,愤怒地盯住他:“沈牧野!!!” “诶~叫得真好听。” 沈牧野腹部用力轻松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说人话的谢时暖是好谢时暖。” 他跳下床,毯子彻底滑落,一丝不挂的男人走在老宅的晨光里,实在是感官和伦理的双重刺激。 谢时暖只能抬头看天,听沈牧野道:“爸基本认可了我的解释,只要收益够大,他也没什么话可说,至于那点疑虑。” 他冷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个回答不算好也不算坏,勉强算解释,谢时暖嗯了一声道:“那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吗?” “你很急?” 谢时暖烦躁:“昨天下午你没戴套,我得赶紧吃药。” 沈牧野提裤子的手一顿。 “不用吃。” 谢时暖怔了一下,反问:“不吃怀了怎么办?” 沈牧野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从脊背的肌肉抽动上也判断不出他的态度,她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这三年沈牧野谨慎,基本都做措施,近半年才开始大意,但也不多,所以她没有备药的习惯。 怀了怎么办,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沈牧野果真沉默,半晌,他侧过身。 “你想生吗?” 谢时暖喉头梗着,理智告诉她不想,冲动告诉她,要说想,要逼他,威胁他,让他给你一个未来。 未来…… “如果我说想呢?” 沈牧野猛地回身,谢时暖却是笑着的,带着讥诮的味道。 “你敢让我生吗?” 沈牧野便也笑。 “那就生。” 他答得干脆利落,好像根本不需要发愁,但这不是真的。 毯子被谢时暖握皱了。 “然后呢,做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吗?”她苦笑,“沈牧野有些话没必要说。” “那你何必问?” 两人终于对视,谢时暖一颗心飘忽忽跌落,她率先别开眼。 “我去洗澡,你出去别忘了关门。” 谢时暖拔腿往洗手间去,进去前,她听到他说:“药等会儿给你。” 吧嗒,一个刚刚升起的气泡,破裂了。 两个小时后,沈家全员到齐共进早餐。 主楼的餐厅长桌,沈德昌和薛南燕高居主位,与那次家宴的位置基本没有太大变化,唯一的变化是谢时暖,从边缘末席,移到了薛南燕旁边,正经的长媳位置。 沈清湘仗义,跟着一起坐回了长女的席位,但两人气势都不太足,延续着埋头苦吃的优良传统。 开席前上蜂蜜水润胃,沈德昌饮罢,将杯子放下,神色肃穆。 “宣布一件事,下周起,老四升任金诚集团执行副总,主抓酒店业务。” 第112章 在天上看着 消息突然,连薛南燕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三弟妹撇了一眼三弟,难得不言语,四弟妹喜滋滋挺起胸,倒是老四沈延清一脸谦虚,颔首道:“我会努力的,爸。” 他又看向沈牧野:“虽说我是哥哥,但对于现在的金诚集团,我算新人,牧野,以后多指教。” 沈德昌欣慰地点头。 “说得对,兄弟俩要齐心。” 沈牧野慢条斯理的放下水杯,这份慢悠悠里显露的意思不算太妙,宽松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薛南燕正要张口回旋,便听沈牧野道:“四哥太谦虚了,当年我还在项目开拓部做经理时,你已经是大哥的特别助理了,是我向你学习才是。” 语气温和,表情自然。 谢时暖松了一口气,沈德昌则拍了拍儿子的肩,笑得慈祥。 “都别谦虚了,吃饭吧。” 沈家老宅的早餐一应中式,粥和各色小点,沈德昌好粤菜,尤爱喝早茶,据说是早年和原配在广城待过两年留下的习惯。 粤式早茶里的虾饺和蒸凤爪两道经典菜色,老宅都做得地道,谢时暖闭紧嘴埋头吃。 沈清湘忍不住捅她:“听说昨天你累了,睡得早,我就没去找你。” 谢时暖咕嘟一声吞掉那颗虾。 “你听谁说的?” “柳姐啊。”沈清湘关切,“牧野也回小院住了,他没为难你吧?” 该说不说,怎么定义这个为难,挺复杂的。 谢时暖一时无言,反倒是对面的沈牧野接了话。 “二姐担心什么,大哥看着我呢,我当然得好好表现。” 好好两个字说得重,说得刻意,说得意味深长。 沈清湘一头雾水:“大哥在哪看着你呢?” 谢时暖冷汗都要出来了…… 出门前,她将那个对着床摆了一夜的相框翻了下来,扣在桌面上,闹了一夜的心暂时安宁了。 现在这颗心又悬起来。 “大哥……” 沈牧野的眼神划过谢时暖,“在天上看着。” 沈清湘切了一声。 “得了吧,你要是能在意天上的大哥,还能利用时暖?我都听说了,你原先可是答应了姓陈那老头,要送她去贝市!” 薛南燕咳了一声:“清湘,那是缓兵之计,牧野心里有计较。”她又看向谢时暖,“时暖,陈家已经伏法,陈正忠的事你不要再担心了。” 谢时暖诶了一声,做乖巧状,她又扯了扯沈清湘,示意她不要多说。 “只能说结果是好的,牧野,你们爱怎么跟别人争跟别人斗都行,别扯你大嫂。” 沈清湘话是对着沈牧野说的,意思却是说给所有人。 沈牧野搅着粥碗,抬眸:“那不行,陈家是完了,但事没完,她还得跟我去贝市。” 沈清湘还未回话,沈延清先开了腔。 “五弟,四哥有个疑惑,想问问你。” 他不等沈牧野回答,继续道,“那位萧先生位高权重,想知道大嫂的底细吩咐秘书去查就好了,哪需要大嫂亲自跑一趟,在贝市最想见大嫂的应该是陈家的人吧。” 沈德昌慢慢地吃着虾饺,没有阻拦的意思。 谢时暖听出言外之意,不由看向沈延清。 她与这位四弟碰面的机会很少,基本都是在沈家的聚会上,他跟在众人后头或是隐在不前不后的座位里,没什么存在感。 细看的话,沈家的孩子,长得最像沈德昌的应该就是沈延清,但基因就是那么神奇,沈德昌是美男子,相似的五官放在沈延清脸上就变得平庸起来,没有什么缺陷但也没什么亮眼的地方。 沈清湘曾对她提过一嘴他的身世。 说是他母亲是高尔夫球场的服务生,跟了沈德昌一年半,和三弟的生母,沈德昌的公关经理大战三百回合最后落败,留下个儿子,灰溜溜出了国,从此没了消息。 母家没有声势,模样又普通,之前的几年里,沈延清从未在谢时暖的记忆里挂过号。 但今天看来,他的性格和能力应该相当不普通。 沈牧野并不意外沈延清骤然袭来的质问,态度依旧淡定。 “陈家已经完了,还是我亲手促成,四哥觉得大嫂还能去见哪个陈家人?” 沈延清叹了口气道:“五弟,我不是故意要怀疑,只是陈石树大根深,陈家是完了,陈家的枝枝蔓蔓不会完,你聪明有野心也有行动力,难保不会为了安抚这些枝枝蔓蔓,先斩后奏,把大嫂送出去。” 话音未落,席间忍不住的有两人,薛南燕和沈清湘,但沈清湘反应快。 她秀眉一皱:“牧野……” 沈牧野微笑:“四哥要是不放心,我这就打给萧先生,让他来跟你解释?” “这……”沈延清看向沈德昌,“爸,我确实只是有疑问罢了。” 沈德昌放下筷子,缓缓道:“牧野,你四哥做事沉稳,担心正常,你好好说话,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就行了。” 沈牧野听话颔首。 “十七年前永兰体育馆坍塌事故,陈石十有八九牵涉其中,萧先生想见一见谢家人,但谢骏已经去世多年,谢夫人又昏迷不醒,只剩大嫂。”他说完,看向沈延清,“这样解释,四哥明白吗?” 沈延清这才恍然大悟,歉然道:“抱歉,是我想岔了。”他又看向谢时暖,“大嫂,你别怪我,我不是故意要提及这件伤心事。” 沈清湘一怔,这才悟出端倪。 沈延清早就知道萧先生为什么要见谢时暖,他故意问沈牧野,目的不在于沈牧野如何解释,只在于那四个字。 先斩后奏。 他是在替沈德昌提点沈牧野,陈家的事,他做得过头了。 沈清湘有些愧疚地望向谢时暖,她家的伤心事被这对父子当了枪使,不想,谢时暖倒是平静。 她冲沈延清温柔一笑:“叙白在世时就曾对我说,四弟沉稳,一向三思而后行,今天一定是因为太担心我才着急了,我明白的。” 薛南燕正等着谢时暖趁机诉苦,好及时反驳,不料,没等到,反等到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好像在夸沈延清,又好像看穿了沈延清。 沈延清面不改色,照旧歉然:“还是大哥大嫂明白我。” 一顿早饭吃得惊心动魄,饭后,谢时暖随沈清湘出门,柳姐也一起跟了出来,她将清洗好的衣服装在袋子里递给谢时暖。 “大太太好走。” 谢时暖因着项链的事对她有些心虚,忙接过。 “麻烦柳姐了。” 柳姐又笑着将一个折好的小纸包放在了谢时暖手心,捏下去能摸出一粒药,她道:“您要的维生素,按时吃就好。” 谢时暖迟疑了片刻明白了。 哪里是什么维生素,避孕药罢了,沈牧野当真了得,大庭广众让柳姐交给她。 谢时暖握住,笑道:“好的,谢谢柳姐。” 绕过前院的影壁。 沈清湘教育道:“你是长媳,怎么一点姿态也没有,我跟你说……” 话音戛然而止,谢时暖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老宅门前靠左边的石狮子旁,站着个男人。 “柏亭?” “林医生?” 第113章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林柏亭握着手机在石狮子旁踱步,闻得声音,猛地转身。 几乎是同时,谢时暖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那边断了,未接来电里标着林柏亭三个字。 “时暖!”他三步两步迈上台阶,隔着一道高高的门槛,他道,“你没事?” 谢时暖怔然。 “没事啊,柏亭,你怎么了?” 沈清湘打量着林柏亭,疑惑道:“林医生你是不是听说订婚宴的事了?” 林柏亭点头道:“昨晚听父亲说陈石被逮捕了,我觉得奇怪,就多打听了两句。”他急切地抓住谢时暖的胳膊,“他们害了你那么多次,怎么从来不说?是为沈牧野隐忍吗?你送我……” “不是!”她急忙打断,“之前陈石位高权重,我畏惧他才不敢多说。”她抽出手臂,“柏亭,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谢时暖说着话余光瞟向沈清湘,生怕她听出她事先有交代后事的意思。 林柏亭满身的急躁逐渐平复,他站定。 “抱歉,刚听到这个消息和你们订婚宴的风波,有些震惊。”他看向沈清湘,“沈二小姐,你们沈家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沈清湘神色复杂:“我们和陈家不会再有瓜葛,一定会护大嫂到底,林医生是想问这个吗?” “是。”林柏亭肃然道,“你大嫂不被沈家二老喜欢,我不得不问上一句,希望沈二小姐理解。” “我不理解。”沈清湘拧眉,“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谢时暖不解,沈清湘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林柏亭确实着急,但远不至于让她生气,可她却在刻意刁难。 林柏亭不卑不亢:“沈二小姐觉得你大嫂的朋友这个身份够吗?” 沈清湘与他对视片刻,忽而垂下眼皮。 “够。”她率先迈过门槛,“时暖,我去取车,你们先聊。” 言罢,不等谢时暖回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时暖只得道:“柏亭,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清湘心情不好。”她生怕对方误会,“她人很好很讲义气,叙白去世后她一直都很照顾我。” 林柏亭已然恢复了平时那副温文尔雅的姿态。 颇歉然:“我理解,是我着急了。” 他呼了口气,看向她,白色长袖衬衫米色裤子,长发束成一条长辫,软软垂在后头,清爽干练,想来是没有受罪。 林柏亭叹道:“我太糊涂,陈家倒了,沈家哪怕是为了外界舆论也得保你,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的日子反倒好过。” 谢时暖仰头冲他笑。 “你和清湘都在为我好,我懂。” “你真的懂就不会送我这个了。” 林柏亭举起手机晃了晃,原来他将那个小吊坠挂在了手机上,这么一晃,小柿子摇来荡去活泼极了。 可林柏亭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我当时就觉得你的状态有些奇怪,现在想想,时暖,我听说陈正忠最近在某个娱乐场所做了些下流事,跟你有关吗?你原本是打算在订婚宴做些什么才特地来跟我道别,对吗?” 林柏亭的父亲是国内刑法学的泰斗,手下学生大半都进了相关机构任职,如果他想打听案子,确实能打听得八九不离十。 谢时暖不知他具体都听说了什么,居然如此敏锐。 “没什么……” “时暖。”林柏亭正色,“你宁肯信沈牧野都不肯信我吗?” “我没有不信……” 谢时暖想了想道,“陈正忠确实骚扰过我,因为这件事我跟陈家结了仇,所以害怕订婚宴陈家会生事,仅此而已。” 她看定林柏亭的眼睛,无比真诚。 “真的!” 林柏亭知道不是真的,但他不苛求,他果断迈过那道门槛,走到她面前。 “你说什么我都信,如果你不希望我再关心这件事,我也可以不关心,但时暖,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沈牧野一个男人,你信吗?”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谢时暖没法说不信。 “信。” 林柏亭又道:“好,那我告诉你,陈石现在被控制,他儿子被审了一晚上交代了不少东西,接下来贝市上层会经历一番动荡,树倒猢狲散,那些猢狲未必各个都聪明,陈家的一切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哪怕沈家拉你参与。” “你的意思是?” “简单来说,不要沈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懂得自保,能低调就低调,实在低调不了有了麻烦……”林柏亭终于露出笑容,“记得找我。” 谢时暖奇道:“你一个医生还能管违法乱纪的事?” “本来不能,如果是帮你的话,那就可以。” 林柏亭双眸有神,热切地望住她,倒让谢时暖没来由的怯了,她心底生出疑惑。 “柏亭,你……” 滴———— 沈清湘的车到了,她不耐烦地摁动喇叭,谢时暖只得道:“我记住了,下次有事我第一时间找你。” 林柏亭沉声:“好,一言为定!” 他太郑重,郑重的令谢时暖觉得自己给了他非常重要的承诺。 她满腹疑惑地坐上副驾,刚绑好安全带,沈清湘就踩了油门。 冲力令她一个后仰撞上座椅靠背,她转头,还未发问,沈清湘先道:“时暖,你跟林医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朋友关系啊。” 沈清湘难得表情如此严肃,哪怕她回答了,仍没有放松。 “什么朋友?男朋友吗?” 谢时暖愣了一下,顿觉荒唐。 “怎么可能嘛!如果他是我男友,我还找刘斯年做什么!” “或许是你们觉得中间隔着我大哥不好宣之于众。”沈清湘冷冷道,“又或许,你们的关系还在暧昧中没有确定,不然,他为什么那么关心你。” 谢时暖听得心惊肉跳,但最后一句却也问到了她的心坎上。 “林医生一直对我不错,你大哥在世时他就很照顾我,后来他突然就辞职出国了,三年来从没联系过我……”谢时暖琢磨着,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清湘,估计是你大哥!” 沈清湘一怔。 “你想啊,叙白既然嘱咐过你,应该也嘱咐过他,是了,我也奇怪呢,他对我未免太好了,这样讲就通了!” 沈清湘恍然,恍然后大笑。 “对哦!我怎么忘了呢!他是大哥最信任的老友,肯定是嘱咐过的,他人好,一定会把大哥的遗愿放在第一位。”她一拍方向盘,歉然道,“抱歉,时暖,我还以为你们地下情了都不告诉我。” 谢时暖故作生气:“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一见到林柏亭脑子就不转了。” 沈清湘结巴起来:“我哪、哪有!” “就有!还有吧……你也知道他人不错,干嘛一见到他就横眉毛竖眼睛的,下次客气点嘛,明明可以做朋友的。” 沈清湘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嗯了一声。 第114章 希望我问你还是吻你? 回到家,谢时暖第一时间吃了药,沈牧野给的药是一粒黄色小药片,与上次她自己买的粉红药片相比小了不少,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吞了下去。 或许她该常备药或者套,以免…… 谢时暖猛地摇头,不对,常备这不就默认两人还要继续吗? 起初她是拿他要订婚做借口结束,现在借口没了,还怎么结束…… 谢时暖心神恍惚地晃到阳台,对着玫瑰出神。 阳台的玫瑰有一盆开败了,正是刘斯年赏过的那一盆,她拿着剪刀修剪。 平心而论,她是真的想结束吗?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沈牧野恨她,是恨她背叛,第三个忌日就快到了,假如…… 假如她告诉他真相,她没有,那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合作。 他会不会原谅她? “啊!” 扎到手了。 玫瑰带刺,最善于攻击不专心伺候她们的花农。 谢时暖叼着手指沮丧地回到客厅,孙姐找来酒精喷雾给她消毒,一抬眼,瞧见了身上的痕迹。 谢时暖回了临江府后换了睡衣,吊带红裙,锁骨和手臂上淡淡的红痕便遮掩不住了,沈牧野像是故意的,哪里明显往哪里盖,夏日炎炎,她被迫穿长衣长裤,领口扣得紧,热得浑身冒汗。 孙姐皱眉:“沈先生太不像话了,下次他来,我提醒他。” 谢时暖脸一红。 “不,不必了……” “谢小姐你们年轻人不懂,玩归玩,身体最重要,要懂得节制。” 孙姐耐着心的跟她科普吻痕的危险,谢时暖的脸要红破了,科普完吻痕,打开了话匣子的孙姐又开始科普更深入的,幸好电话及时到来,谢时暖逃命似的跑了。 老赵是超高段位的打工人,比下属更知道享受人生,周末绝不开工,难得这个时间联系她,因此话说得干脆简短。 “总裁办通知,你下周出差,记得周一前和孙助理联系,到时直接跟沈总的行程。” “出差多久?” “暂定七天,哦对了。”老赵顿了顿,“小谢,你之前跟过王经理的项目,资料全吗?等会发一份给我,小何不中用啊。” “还算全,不过没更新,那个项目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人都没了哪来的进展,配合警方给资料而已,听说这项目的水不是一般的深,跟隔壁贝市一个大佬有关系,其他不该我说我就不说了,你要是胆子大就去问沈总好了。” 挂电话前,谢时暖旁敲侧击提了两句沈陈订婚,老赵忙道:“小谢,我得给你提个醒,跟沈总出差时千万别提这茬。” “怎么了吗?” “不可靠的消息,据说没订成,但具体怎么没订成没人知道,董事会的人都不敢多说。” 谢时暖感谢了一番结束了通话。 消息比她想象的传得还要快,或者说有些过于快,倒也是,一向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乐于唱赞歌呢,还是看热闹吃瓜最快乐。 翌日,迈巴赫早早就停在楼下。 孙恒拉开车门,沈牧野正坐在里面看文件,很难得,工作时间,他没戴眼镜,总不会是被她看穿了之后他不好意思了吧。 谢时暖抿了抿嘴把这个古怪的想法压下去。 去机场的路上,她点开了社交软件。 大群没什么动静,小何建的小群热火朝天,沈陈订婚失败这个消息经过两天时间,已然传到了一线员工耳里。 ——成不了啦,听说两家闹翻了。 ——怎么闹翻的啊,沈总多宠她啊,要星星不给月亮,她犯错,我们谢秘书倒霉,还抢谢秘书的项目。 ——这就不知道了,什么说法都有,听说订婚宴当天晚上她就离开京市了,走高速送回贝市了。 ——别是度蜜月了吧。 ——不可能,沈总还在工作呢没跟她一起。 ——沈总在哪工作? ——出差……贝市…… 群里静了一会儿,大家默契地换了话题。 谢时暖翻了会儿聊天记录,偷瞄了一眼沈牧野,抿唇。 “谢秘书是希望我问你还是吻你?” 沈牧野眼皮都没掀,“不妨直说。” 谢时暖第一反应是看前面副驾上的孙恒,孙恒相当专业,跟没听见似的。 “你订婚失败的消息已经传遍公司了。” “嗯。” “你不觉得这消息传得有点快吗?” “人多嘴杂,不奇怪。” “陈晓玉回贝市了,之后会怎样?” “一两个月内出不来,一两个月后,大概会成为她母亲最后的稻草,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联姻。” 沈牧野翻过一页提笔签字,他有问必答却始终没抬头,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时暖想了想道:“四弟突然调任执行副总多半是公公对你的敲打,你之后行事最好谨慎一些,不能大意。” 沈牧野将签好的文件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份摊开。 “大意了会怎样?” “我说不清,但总觉得……会有意想不到的大麻烦。” 沈牧野总算从文件上移开。 “谢秘书倒是不好奇萧先生了。” “反正总会见到他,与其听你骗人,还不如我眼见为实。” 谢时暖挂出专业的表情:“除了去见萧先生以外,其他的工作内容和行程表,沈总什么时候能够给到我呢?” 沈牧野指了指嘴,谢时暖懵然。 这是什么意思,得亲一下才给行程表? 太无耻了吧! 她眉头一皱:“大白天的,你能不能端庄一点,像个总裁!” 沈牧野一脸无辜。 “本总裁的意思是没有行程表,听我的吩咐就行,谢秘书,你的思想太龌龊了。” “你!” 真是个记仇的男人! 谢时暖讨了个红脸,气呼呼坐定,前头的孙恒终于破功,肩膀剧烈颤抖,顽强忍笑。 贝市和京市相隔不远,飞机落地时还未到中午。 与萧先生约好的见面地点不在市区,而在郊区的茶山上,山路蜿蜒而上,到达一处茶庄。 茶庄位于半山腰,风景不错,满目绿色里围了一个小院出来,小院里的石桌旁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就是萧先生,他穿着半袖衬衫手执折扇,一手叉腰一手扇风,样貌和沈德昌是一个类型,国字脸,浓眉大眼,倒是没什么架子,率先打招呼。 “牧野,好久不见啊。” 两人握手,沈牧野颇不客气。 “不算很久,上个月才见过,萧先生高升后贵人多忘事了。” 谢时暖听得诧异,紧张地望向萧先生,他非但不生气反倒笑起来。 “不张嘴哪哪都不错的小伙子,怎么偏偏就长了嘴。” 谢时暖噗一声笑吞进嘴里,萧先生视线一转:“看来谢小姐深有体会。” “萧先生说得对!这绝对不是拍马屁。” 谢时暖竖起大拇指。 三两句话会面就此展开,比谢时暖料想的要轻松不少。 萧先生直入主题:“永兰体育馆坍塌事故里有关令尊的卷宗我看了,确实疑云重重。” 第115章 你帮我哄一哄 谢时暖不觉握紧手指。 “陈石要不要为这些疑云负责,现在还不好说,但谢小姐,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不管陈石吐露了什么,谢骏洗不白,作为承包方,他是主责这推不掉。” 谢时暖吸了口气道:“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但萧先生,我爸不是一个会逃避责任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相当自信的人,哪怕遇到这种事故,他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怎么保命翻身而不是自杀,让我母亲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自杀,我们觉得他是被逼的。” 萧先生抿了口茶:“牧野与我说过这个怀疑。”他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一下,“很久以前叙白也跟我提过这个案子。” “什么?” 谢时暖懵然,“他怎么说?” “我那时不在a省工作,他找我是希望我帮他分析调查方向,没提具体,我给了他几个方向,其中一个方向就是有官员金蝉脱壳了,所以我嘱咐他有困难先来找我,但他没来过,后来我去过电话,他跟我说案子没问题,是他想多了,让我别在意。”萧先生怅然,“哎,谁曾想,没多久他就……叙白英年早逝,真是可惜了。” 谢时暖垂下头却不是怅然唏嘘,而是……沈叙白说没问题。 他当年这么对她说,没问题,前市长没问题,案子审理没问题,谢骏的自杀很纯粹。 时至今日,陈石倒了,显然,有问题。 沈叙白认识萧先生,当年也得到过几个方向,以他的能力不该找不到吴栋梁,但他最后为什么说没问题呢? 莫非,他根本没调查?还是……迫于压力。 沈牧野这才幽幽开口:“萧先生,都是陈年往事了。” “说得对,看我,不该提。” 萧先生摆手,随即又谈起了陈正忠,说是包括跳楼的小网红在内,陈石这些年为他压下的大事小事数不胜数,证据都不需要费力找,待他从病房里坐起来,就能出门左拐吃牢饭了。 谢时暖沉默的听着,才知沈牧野与这位萧先生的合作有多早,她不知道陈家是什么时候跟沈家有了联姻的默契,但沈牧野盯陈家却是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你们金诚报的洗钱案,之后应该会跟这边并案,需要等一段时间了。” 谢时暖惊道:“借辰悦洗钱的是陈家?” “嗯,自从沈家答应联姻,他们就有这个打算。”沈牧野给萧先生满上茶,“做得这么粗糙,还觉得我发现不了。” “这次多亏你,最近半年他预感到危机,谨慎得很,一些关系埋得深,轻易不再用了,如果不是孙子出了大事,他着急上火,小陆完不成这最后一环,你不是我们的人,冒着危险帮忙,实属不易。”萧先生举杯,“以茶代酒,我替小陆敬你一杯。” 沈牧野抬手做拒绝状,但也举了杯。 “萧先生太客气,咱们纯喝茶,陆组长那杯,我这个良好市民等他来敬。” 说完他先干了。 这并非不识抬举,相反,坦荡承认要定这份人情,走的是明路,萧先生反倒放心。 谢时暖没跟沈牧野共事过,头一回发现,短短几年,他变得这么八面玲珑,她想,沈叙白说他聪明一点就通,是真的。 萧先生笑着干了。 喝完,他笑道:“比你大哥滑头多了,小陆这人不好结交,我等你吃瘪。” 沈牧野没说什么,几人迎着风赏着景,喝着几十块钱一斤的大碗茶,又聊了一会儿才散。 谢时暖在辰悦接触的项目都是纯商业范畴,甚少跟这种人物打交道,颇感慨。 “商人谈合作就算品茶也不会在这种茶庄喝这种茶,即便看着朴素也一定得内有乾坤,不然,排面上不去,没人相信你腰包鼓信誉佳,做不来大生意的。”谢时暖跟着沈牧野走山路,“他们倒是不一样,我刚刚跟茶农打听了,好茶也有,专门要最便宜的那种。” “权利已经是最值钱的东西了,不需要外物傍身加持,喝大碗茶即显得返璞归真也让你揣摩不了他,多好。”沈牧野扶着她跳过一块裂开的石阶,“要我说,清官其实比贪官还贪。” 谢时暖不解:“都清官了怎么贪?” “贪钱贪色都是看得见有形的东西,有标准有价格也有上限,往前走就行了,贪名贪誉不同,这证明有形的东西已经填不满他的欲望,你说,一般人能图谋青史留名吗?但一般人都能图钱。” 谢时暖听得认真时不时还点头,越走越慢,越慢越晃荡。 沈牧野瞧着,忽地手一松,她重心不稳便直往前扑。 他在她的惊叫中抱了满怀,道:“比如你,普通人里的普通人,图钱又图色,还图清闲。” 说话间,他搂住她的腰直接掠过了几块崎岖的石板,送到下方。 一落地,谢时暖就挣开他。 “是啊我是普通人,沈总您高尚,见义勇为好市民嘛,有本事别坐你的豪车下山,走回去呗,多返璞归真。” 沈牧野煞有其事地打量她,长裤,但中跟皮鞋。 他唇角勾起:“说得对,我们是得学习一下,谢秘书是好秘书,必然得跟老板同甘共苦。” 谢时暖一僵,便见沈牧野举起手机打给了庄外的孙恒。 “去山脚下等着,谢秘书要返璞归真感受感受美丽的大自然。” 那边回复很快,不等谢时暖抗议就挂了。 沈牧野笑意盎然。 “走起来,谢秘书!” 谢秘书很愤怒,她愤怒地走在前头,完全不想搭理身后悠哉跟随的男人。 出了茶庄,路分两条,盘山公路,笔直崭新,但绕,山间小路,直达山脚,但难走。 谢时暖望着空荡荡的公路悲从中来,她剜了一眼沈牧野,转身往山道上走。 “谢秘书,走这么快感受不到自然风光。” “沈总喜欢感受自己感受去,我是普通人,要下山吃饭!” 她保持最高步速就这么奋力走了十五分钟,逐渐慢了下来,山中有树不算晒,鸟语花香,颇宜人。 三年来,这其实是她和沈牧野第一次郊外爬山,如果再往前算,那算是第二次。 五年前,谢时暖的奖学金出了问题,还差点被记过,虽然后来查清了,但奖学金也没有补发,她心情跌到谷底便跟同学去爬山。 那时,她跟沈牧野确定关系没多久,不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再加上他工作忙总出差,便什么也没跟他讲。 那座山比这座茶山高多了,山顶上还有庙,当她千辛万苦爬上山顶,第一眼瞧见的不是庙门,而是庙门前的沈牧野。 男人冲她伸手,拉她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谢时暖高兴的问他怎么来了,却被沈牧野劈头盖脸一阵数落,说她傻,需要钱为什么不找他,自讨苦吃。 谢时暖不服气,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进了庙,沈牧野扑通一声跪在佛前,向佛祖告状。 “佛祖佛祖,这个女孩生气了,你帮我哄一哄,我给你钱。” 八十岁的老主持正站在旁边添香油,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胡子气的直抖,连念了好几句应作如是观。 谢时暖嫌丢人把他拉走,心里却是消气了。 下山时,她走不动,他背她下山。 谢时暖伏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缓缓道:“阿野,下次,我要是应付不来一定找你,好不好?” 第116章 骑驴私奔的小寡妇 谢时暖走不动了,倚着一块大石头喘气。 或许是职场多年体质下降了,又或许是这双鞋实在不是爬山该有的鞋子,太为难它,谢时暖走的脚痛。 “要不要我帮忙?” 沈牧野轻松地看着她。 谢时暖终于明白,明明要见萧先生,沈牧野却一身休闲装脚踏休闲鞋是为什么了。 这种小伎俩。 呵,男人。 谢时暖了然的一笑,朝沈牧野伸出手。 “好啊,你背我!” 但几乎是瞬间,她又收了回来,羞惭不已。 “抱歉,我……” 她慌张地移开视线,看山路的一道弯,“我不是那个意思。” 山间风景太美,让她忘了,他们已经不复当初。 沈牧野迟疑片刻,冷冷道:“那是什么意思?” “是……” 谢时暖无法解释,诡异的沉默弥漫开来,还好,没尴尬太久,那道弯上转出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大爷和一头驴。 大爷牵着驴打两人身旁过,停了下来。 “迷路了?” 谢时暖摇头。 “车坏了?” 谢时暖看了看沈牧野,然后摇头。 大爷哦了一声,拉着驴就要走,沈牧野叫住了。 “大爷,你这驴卖不卖。” 大爷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咋滴,你要买啊!” 沈牧野点头。 “买来干啥啊。” 沈牧野下巴一点谢时暖:“给她骑。” 大爷一挥手:“没出息,人家小伙子都买猫买狗买小鸟逗小姑娘,你买驴,有没有追求!” 谢时暖先是懵然再是气愤,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就是!大爷,你别听他的!” 沈牧野越发兴致勃勃起来。 “大爷误会了,主要是因为我家小姑娘走不动了,这里没车,我只能买驴,要不租也行,您开个价。” 闻言,大爷和谢时暖双双愣了一下。 两人都以为他在玩,没想到还有正当理由。 谢时暖脚一跺:“要骑你骑,我不累!” 说着,扭身就要走。 沈牧野叹了口气对大爷道:“我们是来茶庄考察,她觉得风景不错想玩一会儿,我就让司机去山下等着,结果没走几步她就喊累,又不让我背,还好遇见您和这位小兄弟了。” 他拍拍驴兄弟脑袋,“可惜,她看不上兄弟你啊,大爷,她真的特别难哄,您给支个招吧。” 沈牧野讲得真情实感,又顶着一张人见人爱的俊脸,大爷感慨地点头:“我家老伴也难哄,我懂。” 谢时暖忍无可忍回过头。 “沈牧野,你冤枉人!” 沈牧野轻抚着驴头,故作诧异:“那你看得上它?” “我!” 谢时暖瞪圆了眼,气得胸膛一起一伏。 大爷忙劝:“我这头驴叫小花,吃苦耐劳脾气特别好,从不尥蹶子,小姑娘你放心坐就是了,肯定能把你送到山下。” 谢时暖惊呆了。 沈牧野三言两语就把大爷忽悠了过来,和他统一战线,主动自愿送出了驴,莫名其妙就要送他们下山。 见谢时暖不吭声,大爷把小花牵了过来,从货袋里取出毯子铺在背上,介绍道:“我家老伴刚买的新的,我还没用过,不脏。” 言罢,小花驴像是听懂了似的,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善良又无辜。 谢时暖怜爱心大起,无法再拒绝。 有了小花,下山轻松多了。 大爷把缰绳往沈牧野手里一塞,敦促他牵好。 “哄小姑娘就得任劳任怨别说话,知道不?” “诶,您说得对。” 沈牧野任劳任怨地牵上,从背后看,他白衫白裤白鞋,头发梳得整齐,精致得像是要去哪里打高尔夫,但牵驴。 谢时暖的不快被这可笑的背影冲淡,她抿住唇忍住笑,觉得这座茶山的风景更美丽了,再走慢点才好。 大爷余光瞄到谢时暖的神色,又瞧了瞧沈牧野,小声道:“你是不是还没追到手呢?” 沈牧野也小声:“大爷怎么看出来的?” 大爷得意的嘿嘿,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人家小姑娘明明很在意你但又装作不在意,要是确定关系了哪还用这样。” 这下谢时暖也听到了,挂在唇边的笑立刻僵住。 沈牧野双眸微眯。 “大爷高手啊。” “那是,我跟你说,再加把劲肯定就成了,人家心里肯定有你。” 谢时暖越听越不是味儿,眼睛都要没处放,只得咳了一声。 “沈,沈总,你专心,好好牵,别让小花撞树了。” 沈牧野撩眼皮看她,谢时暖紧张地扶着驴背,神色有些微局促不安。 他挑眉:“你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真应该套件花棉袄,再抱两根大玉米。” “为什么?” “那才像骑驴私奔的小寡妇。” 谢时暖气道:“那你是勾搭小寡妇的养猪大户吗?” “谢秘书这都要跟我凑一对,我要感动了。” 谢时暖第无数次在嘴仗中落败,索性把头一扭,眼不见心不烦。 围观全程的大爷竖起拇指夸赞:“又是老板和小秘书,又是寡妇和养猪大户,年轻人啊就是会玩!” …… 山脚下,孙恒抽了根烟布置了一些工作又打了几局游戏,司机叫他时,他消消乐快要通关。 “你瞧,那好像是谢小姐。” 孙恒抬头,看到一头驴。 他愣了一下,再往上看到了谢时暖,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前面牵驴的是沈牧野。 不会吧,不可能吧,应该是一匹长得像驴的汗血宝马吧。 沈牧野后头的白胡子老头拍了拍驴屁股:“小花,咱们到喽!” 孙恒嘴里叼的烟掉了下来,司机立刻踩灭火星,避免了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的命运。 两人愣了好半晌才迎上去。 “沈先生!” 孙恒忙要上去抢缰绳,不想沈牧野将身一挡,没给他机会。 习惯了骑小花溜达之后,谢时暖逐渐有了悠闲的心。 沈牧野和大爷不着调的聊天没有持续太久,话题很快变成了大爷单方面拉踩邻居家的茶不行,还是他家的物美价廉。 小花走得慢,比马要平稳,晃晃悠悠地乘着风和林荫下山,意外的悠闲安宁。 直到看到孙恒,这份安宁才消失,现实和孙恒一般来得太快,令人怅然。 “我们到了。” 她垂眸,翻身下驴,孙恒牵不到缰绳便去扶谢时暖,仍旧慢了一步。 沈牧野单手将人扶了下来。 大爷没要租金,因为沈牧野将他没卖掉的茶全包了,没还价,他牵着小花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挥别这对冤大头。 孙恒将七斤茶叶放进后备箱,困惑极了。 “谢小姐,你们不是约会去了吗,怎么突然就骑上小毛驴了?” “说来话长。”谢时暖叹了口气,严肃地纠正,“孙特助,我们不是约会。” 沈牧野在车中坐定,不咸不淡道:“胜似约会。” 转眼已是午后,几人饿的饥肠辘辘,车子直奔酒店。 谢时暖将茶叶品牌输入购物软件,眉头一皱。 “你大爷到底是你大爷,我们买贵了,他在原价格的基础上直接翻了十倍卖给我们,都快可以买头小花了……” 她嘴都撅起来,“还不如直接给租金呢,这七斤冤种茶叶要喝到什么时候?” 沈牧野掸掉裤腿上的杂草,半点不忧心。 “老板的牵驴服务不是白享受的,现在就需要谢秘书替老板分忧了。” 谢时暖睨着他,他微笑,“出差结束前,搞定它们。” 第117章 没有沈叙白 沈牧野出差第一天,沈德昌带着沈家老四踏进了他久未露面的金诚大厦,亲自宣布对沈延清的任命。 临时召开董事会,通知的突然,打得所有董事猝不及防,薛南燕正和董太太做脸,刚抹完半张脸,接到了电话。 她听罢眉头越皱越紧,给她做脸的小护士想提醒又不敢,频频看董太太。 通话结束,薛南燕气不打一处来。 “牧野这几年殚精竭虑,时刻为沈家打算,就这一次事情做莽撞了,老爷子就拿老四给他难看。” 电话是董太太的老公打来的,她听到一二,便劝:“大公子走了之后,四公子也离开了金诚,几年不参与,再拿起来没那么容易,多半是用他来吓唬牧野,不可能动摇牧野的地位。” 薛南燕却不是那么想,沈延清当年给沈叙白做助理时是他的左膀右臂,在董事局颇有口碑,且比之沈牧野,他更早进入金诚,虽说几年不碰了,但也只是明面上,私下里没准一直惦记着,再者说,四儿媳姓孟,就算只是孟家的旁支,但到底一个姓。 万一孟家有意助力,绝对会成为沈牧野的一大威胁。 论资排辈,沈叙白去后,还有老三和老四,但沈德昌跳过了这两个,选了沈牧野,主要原因在于沈叙白娶谢时暖闹的父子倆几乎决裂,金诚也人心惶惶,是沈牧野归来稳定了局势。 看起来是凭着功劳和苦劳站稳的脚跟,但薛南燕清楚,没那么稳,沈德昌的退只是假退,他的视线始终牢牢放在金诚,放在沈牧野身上。 偏偏沈牧野从小就是个惹是生非的刺头,人家是谨小慎微还担心一着不慎,他是恨不得捡着雷点狂踩,这几年看着成熟了,这不,还是疏忽了! 做了个局,非把沈德昌也套进去,不说别的,为了自己作为老父亲的面子,沈德昌的气一时半会都消不了。 薛南燕叹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呢!” 董太太脸上有仪器,不能动弹脸皮,但还是撑着劝。 “我听老董说,大部分董事还是认定牧野,不会轻易动摇,就算跟陈家联姻不成,那也是陈家的错跟牧野无关,老爷子明事理不会追究的。” 董太太不知其中内情,很难劝到薛南燕的心坎上,但她角度多,总有一条能碰上。 “要我说,你家四儿媳这个孟,牧野也能有啊,还能有更名正言顺的孟呢,当年孟大小姐跟你家走得不是很近嘛,人家对牧野那可是……” “你越扯越远了!”薛南燕挡开护士的手,“她比谢时暖可麻烦多了,要她做儿媳,我得少活好几年。” 董太太也不怕:“燕姐,想窄了吧,我听说她这些年行事蛮稳重的,荒唐事肯定不会再做了,你想,她可是孟家独女,娶了她等于拿下一半孟氏,有了这股助力,哪怕大公子在世,也未必压得住牧野呢。” 薛南燕抿着嘴不说话,董太太也不劝了,她知道多半劝进去了。 …… “我觉得,咱们应该有钱开三间房,对吧,沈总。” 谢时暖抱臂站在顶层江景套房前,迟迟不肯进去。 闻言,沈牧野停步,回头。 “我们的差旅费因为一头驴已经所剩无几了,惭愧吗谢秘书。” 谢时暖瞧着他坦荡说瞎话的脸,呵道:“不惭愧,是沈总先勾搭小花的,我是从犯。” 沈牧野缓缓走到门边,浅浅勾出一抹凉笑。 “谢秘书最近活泼了不少,都会和老板顶嘴了。”他一只手指了指走廊监控,“我给你十秒钟,不进来,我就出去亲你,信不信。” 谢时暖刚找回的气焰登时吓走了一半。 八秒钟后,她灰溜溜地进了门。 沈牧野脚一顶关上了门,砰的一声,不待谢时暖转身就将人搂进怀里。 “我得提醒你。” 他的唇划过她的后颈,那里有一颗小红痣,常年被挡在发丝下,只有深入探索过她的人才能见到,他喜欢厮磨那颗痣,像是专属他的奖励。 “除了做秘书,不要忘了,你还有别的身份,想跑去哪?” 哦,是卑微的,予取予求的,地下情人身份,她确实差点忘了。 之前陪沈牧野出差,大都只有这个身份,不会混淆,但那时反倒不会同居一房,隐秘关系需要多方维护,任何一丝差错就会提升暴露的风险。 沈牧野箍着她的腰解扣子,拨开衬衫领口,那位于后颈下靠近脊背的夹角处有一枚吻痕,只剩淡淡的痕迹,他正要覆上,忽地想起什么,便听谢时暖道: “我就是记着这个身份才提醒你,住在一起不怕被发现吗?” 沈牧野张口就咬,不重,但足以留下些微痕迹,谢时暖嘶了一声,小声啐道:“属狗的!” “专咬你!” 沈牧野吓唬她,末了道,“监控坏了。” 怀中的身体明显一僵,谢时暖愤怒的眼神甩过来。 “贝市最高档的南松酒店,你跟我说监控坏了?” “经理亲手断的电,等我们走了,再接上。” “那你刚才……” 沈牧野伸出舌尖舔了舔牙印,谢时暖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身后的男人委实有些异常兴奋,放肆得厉害。 谢时暖被他压在落地窗前搓磨,冰凉的玻璃硬生生被暖热,汗湿,变得滑腻。 下一个行程是晚上,中间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沈牧野忽而哑着嗓子问:“谢时暖,那老头说得对吗?” “什、什么?” “他说你心里有我。” 沈牧野自下而上凝视她,谢时暖粉面含春,水润润的。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他的声音像条小蛇一般直往心里钻。 “……” “还说你的不在意是装的。”沈牧野缓缓站起,“是装的吗?” 谢时暖扛不住:“嗯……” “嗯是什么意思?”沈牧野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扣,压在玻璃上,唇在她的下巴尖游移,“有还是没有,有多少?” 谢时暖觉得浑身都痒,心上尤其痒,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想要钻出来大吼大叫。 要承认吗?承认了以后呢?他为什么那么问? 她脑海里飘着无数问号,乱糟糟的,而那魔音还在绕耳。 “沈叙白多,还是我多?” “没……不……” 沈牧野停下,唇齿相依的距离,呼吸相闻,他恨不能从那双迷离的瞳孔望进去,望到她的心肝脾肺,望清楚所有答案。 然而,她说: “没有……” 沈牧野失望地闭上眼,下一秒,狠狠吻了上去。 谢时暖呜呜着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嘴里吃进了不舒服的东西,汹涌澎湃的情感骤然落了回去。 没有……没有沈叙白。 第118章 进了沈总的包厢 时间尚早,但他们只做了一次。 沈牧野的兴奋劲来得快去的更快,结束后便把她丢下,径自去洗澡。 大约是她的回答令他不满意。 谢时暖兀自怔了一会儿才起来。 只差一点,她就要说漏嘴,还好差一点,可她不觉得庆幸,相反竟有些失望,如果再慢一点,说出来呢? 沈牧野是会嘲笑她还是讽刺她,还是……相信她? 不得而知。 晚上的行程只有一个饭局。 金城集团贝市分公司的老总派了车来接,饭局地点在金风楼。 一间在贝市上流圈子有口皆碑的会所,会员制,光靠钱拿不到会籍,得靠朋友。 卢娜和客户来过一回,回去后赞不绝口,从饭菜到纸巾再到包厢的装潢和打光,讲得生动浮夸。 后来,小何悄悄和她讲,跟吃的喝的都没关系,主要是客户大方,叫了个美院读研二的帅哥陪卢娜玩人体彩绘,把她哄得很高兴。 不是每个会所都这样,但金风楼是这样。 在谢时暖陪沈牧野出差的有限的经历里,她没资格陪他应酬,所以也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 “沈总,谢秘书,这边请。” 最靠里的包间,一桌子老总都站起来迎,有金诚这边的,也有合作多年的老伙伴,男多女少,各个仪表堂堂,看起来很规矩。 大约是对着沈牧野不敢玩花活儿。 谢时暖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有孙恒在,酒桌上的事情暂时不用她操心,她还得处理那七斤茶叶。 “谢小姐,大堂经理答应了,不过,他问我们无缘无故地给客人发茶叶当伴手礼,客人们都是谨慎的人,要我们想个理由。” 司机进来时提了两个纸袋,现在空了,沈牧野以为区区几斤茶叶就能难倒她,实在是小瞧人了。 谢时暖和经理握手。 “经理,理由还不简单,今天20号,就叫爱你日特别赠送爱你小礼品。” 经理抓头:“我们这种档次的会所,搞这种活动合适吗?而且我们没做这个爱你日的相关物料啊,看着不太像样呀。” 谢时暖笑道:“怎么不合适,那些奢牌逢年过节都要给客户送个小礼物呢,金风楼也一样,但像咱们金风楼这种档次的地方,当然得越低调越好,没做物料才对,做了物料搞得太热闹反倒吓人。” 经理恍然琢,磨出点道理,谢时暖再接再厉。 “贝市这两年像金风楼这样级别会所就我所知,新开了好几家,当然了,还不成气候,但万一呢,经理,维系好现有客户才是重中之重!” 经理连连点头,打量谢时暖。 “不愧是辰悦的秘书,说到点子上了,成,就按你说的办!” 这边说完那边就有客人进来,司机护着谢时暖往旁边靠。 那客人引着个高挑明媚的女人往里走,经过时带起浓郁香风,经理搓手迎上和两人聊了两句,看起来颇熟,他亲自往里送。 谢时暖离得不远不近,隐约听到一句沈总,正奇怪,便听身后有人叫。 “时暖姐!” 谢时暖猛地回头。 刘斯年短衫长裤,身上挂满了饰品,头发做了造型,各个翘着,他拿一只挂满手链的手指拉下墨镜,视线从墨镜上方跳出,落在她身上。 “真的是你!” 说着几步上前,取下墨镜,皱眉道:“你怎么来贝市了,跟陈家有关?” “没有,我是工作出差,陈家的事已经跟我无关了。”谢时暖笑道,“你没打招呼就走了,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再见了,没回江城吗?” “这边有朋友要见,逗留两天就回。”他顿了顿,“你确定没问题?” 谢时暖不想多说,便嗯了一声道:“今天这个造型比西装适合你。” 年轻活泼帅的明朗,和穿套装泡咖啡的刘秘书全然两个画风。 “真的?” “真的,今天像个太子爷了。” 刘斯年愣了一下,有些无奈:“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你说出差,但就我所知,辰悦的项目很少会来这边。” 他低声道:“如果是客户带你来的,谈完事就赶紧回酒店。” 谢时暖看他紧张兮兮有些好笑。 “我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但有那么危险吗?” “不危险,就是太安全了,容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刘斯年望着金碧辉煌的大厅道,“单看这里,你会觉得跟普通会所没区别,但其实分区域,有光鲜正经的也有阴暗潮湿的,每个包厢安全系数都是金库级别,这种级别怎么可能只是吃吃饭喝喝酒,地下还有三层,玩的是地上的玩不了的东西,看到刚进去的那个女人没。” 谢时暖点头。 “一个二线小明星,半年前成了这里的常客,本来快过气了,在这里钓了个金主,最近又有翻红的趋势,看来今天是有大客户要钓,打扮得很隆重。” 谢时暖奇道:“你这么清楚,难道也是常客,玩地上还是地下?” 刘斯年愣了一下,笑了:“你在意吗?” “好像……确实没什么资格在意……” 谢时暖无所谓的耸肩,“听起来和你家碧玺公馆差不多的样子。” 刘斯年神色一暗。 “你知道那里是刘家的了,沈总说的?” “嗯。”谢时暖见司机冲她使眼色,便道,“我还有工作,就不多聊了,改日……” 她正要挥手转身,刘斯年却先一步拉住她,急切道:“那是我大姐的产业,和我关系不大,你别误会,我不知道陈正忠会在那里设局。” 谢时暖诧异的看着他,片刻才反应过来。 “我明白,你们这种幕后老板十天半个月都未必会去一次店里,又怎么会知道客人要做什么呢,我没误会。” 刘斯年长吁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好了,我真要走了。” 谢时暖将手抽出,刚转身又转回来,“斯年,我们那个……嗯,情侣身份从今天开始就正式结束了吧。” “……” 刘斯年眸色沉沉如渊,只唇角在笑,“好,随你。” 谢时暖又笑了,挥手道别。 刘斯年笑着看她进了电梯,才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祝道:“沈牧野还真带她来这种地方,看起来,他也没他表现得那么喜欢她。” “他们这样的人喜欢和不喜欢都可以演出来,就像您一样。” 闻言,刘斯年倒是不恼,反倒颇认同。 “这倒是,所以才要多试一试。” …… 电梯门关闭后,司机对谢时暖道:“谢小姐,照你的吩咐,我悄悄跟上去,发现那个女人确实是进了沈总的包厢。” 谢时暖不语,赶往包厢的脚步更快了。 第119章 谢秘书叫人打我! 包厢门口站着老总的助理,谢时暖记得姓吴。 吴助理先是警惕地一瞥,见是谢时暖,放松下来。 “谢秘书事情办完了?” 他说着话,挡着门。 谢时暖便道:“吴助理怎么在外面不进去?” “听说谢小姐是辰悦首席秘书,这点事还能不懂吗?”他挤眉弄眼,“老板们在里面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咱们进去,谢小姐也别进去了。” 谢时暖睨了一眼那扇门,如刘斯年所说,这么豪装的包厢,站在门外确实是一丝动静也听不见。 吴助理见她识趣,整个人就活泛起来,他早注意到这个跟在沈牧野身后的新面孔。 往常小沈总出门办事只带男助理,场合需要女伴了,他带金诚的公关部经理,三十三岁的传奇女公关,专业性极强,刀枪不入的狠角色,一看就是他的得力部下,但不是得力的女人。 这位谢秘书不同,白面细眉,清扬婉约,如果不是跟在沈牧野身后,吴助理会以为她是金风楼新挂号的女孩,不少老板吃这一口清纯制服系,像他这种助理,刚巧,也挺吃。 “吴助理总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清纯制服系抿出一抹淡笑,颇勾人,吴助理忍不住凑得近了些。 “久闻谢秘书在辰悦的大名,想跟你好好聊聊工作。” “我也正好想跟您聊一聊。”谢时暖不留痕迹地侧身,“刚刚进去的女人什么来路,底细干净吗?” “放心,能接金风楼的单的那都不是小角色,小明星来的,质素很过硬,就是心高气傲,我们贺总为她花了不少钱,手都没摸上。” 吴助理也往后靠了靠,再次凑到谢时暖眼前。 “这事你们之前没知会啊,突然袭击,我们沈总面上不说心里未必高兴。”谢时暖顿了顿,“贺总不担心?” 吴助理登时乐了。 “哎呦,谢秘书,你之前的工作内容是不是太清水,这种事有什么可知会的,玩玩而已,沈总是个男人,男人哪有为这种事不高兴的,只有多多益善的份儿。” 金诚集团贝市分公司这两年爆了不少雷,她在辰悦都有听闻,总公司派人整顿了两次,后来便没在听说有什么新闻了,这个贺总大概是想趁着总裁难得来一趟,使劲拍拍马屁,给分公司拉一拉形象分。 门内依然安静,谢时暖猜不出以前的沈牧野是怎么对付应酬上的玩乐,是随便敷衍,还是乐得一玩?但不论怎样,总不会愤然拒绝。 小明星进去还没有多久,再擦枪走火,现在进去都来得及。 但要不要进去呢? “吴助理,孙特助也在里面吗?” “怎么可能,我们这种做助理哪个没眼力见,早跑了,里头现在除了沈总,就贺总和两个副总,还有几个老总先一步去地下二层了,那边今晚有活动。”吴助理摸着下巴,“过一会儿贺总应该也会出来的。” 谢时暖当即摸出手机拨给孙恒,不想,那边关机。 孙恒几乎不关机,助理和秘书这两个职业,除非辞职,不然只有24小时开机的份儿,谢时暖摁断了电话。 吴助理还在絮叨。 “谢秘书,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要不你也跟我们去地下玩一玩?我跟你说……” 谢时暖吸了口气,对身后沉寂已久的司机道:“劳烦,替我挡住他。” 司机应声,没等吴助理反应过来,上前就是一个擒拿,吴助理嗷一声被摁在墙上,谢时暖不再犹豫,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厚重的门被推开,里头活色生香。 除了小明星外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贺总和副总抱女人,还有一个副总搂男人,不论什么性向,倒是谁都不空着手。 小明星正在给沈牧野敬酒,坐在他的腿上敬,那条肉色的薄纱衬衫,领口几乎开到胃,大片春光快要喷在沈牧野的脸上。 “沈总,不要这么小气,再喝一杯嘛!” 贺总一边揉捏着怀中女人的屁股,一边两眼放光地介绍。 “沈总,青青是我干女儿,仰慕您很久了,今晚就让她陪您放松,也是我和几位副总的一点心意。” 包厢光线被特意调暗了,又有青青挡着,谢时暖隐约看见他噙着一抹笑,似乎没生气,还挺享受。 她不知怎的就有点生气了。 包厢内原本其乐融融,骤然听到门口的响动,一回头,发现那里杵着个人。 贺总先皱眉:“谢秘书,进来怎么不跟小吴先说一声。” 谢时暖整了整衣袖,从容地走了进来。 “已经说过了,贺总。”她转眸“沈总,我联系不上孙特助,只能进来问您。” 沈牧野的视线放在青青脸上,淡淡道:“你找他做什么?” “问他酒局什么时候散,以及沈总您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牧野笑了,终于看向她:“帮我什么?” 还真是蛮悠闲。 谢时暖心底那股气又窜上来一点,她一不做二不休,抢过青青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饮下去才知,小半杯伏特加混薄荷。 她被强劲的酒劲儿冲得一愣,立刻就把实话说了出来:“挡酒挡女人。” 沈牧野望着她手里的杯子敛了笑,女人则白了她一眼,道:“沈总,你们金诚的秘书脾气好大啊,都敢管你了。” 谢时暖见沈牧野蹙眉不语,心知是惹他不快了。 看来吴助理说得对,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应酬,不玩白不玩。 而作为秘书,她该回身就走,给老板留足畅玩空间,但她喝了小半杯伏特加,酒精上脑,非但没走,反倒胸脯一挺,把酒杯啪一下放在桌上。 “沈总不让管吗?” 此话一出,包厢里一众男女都懵了。 好嚣张的秘书啊! 贺总再次打量了她一遍,别说,盘靓条顺,是个会跟老板有一腿的小美人,但这种秘书,依附男人上位,应该最会拿捏男人,绝不会在酒局上给金主难堪,这是……恃宠而骄了? 贺总清了清嗓子提醒:“谢秘书,你是不是醉了?” 谢秘书意识到自己醉了,她一肚子更嚣张的豪言正迫不及待地要蹦出来,是仅剩的理智在拼命拉扯。 她见沈牧野桌前有一杯白水,想也不想就要拿过来醒酒,手刚伸出,被拦住了。 沈牧野寒气森森一张脸,握住她的腕子,却对青青道:“下去。” 青青半边身子倚着他,臀部压在大腿根,闻言身体一僵,腻声道:“沈总~” “还要我再说一遍?” 声音不大,尾音带着淡淡的凉意,没什么指责的意思,只是一道命令。 青青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也见了不少,几乎是马上就嗅出命令里的决然冷意,她急忙站了起来。 沈牧野拽着谢时暖的腕子将人拉近了一些,讥诮道:“那是茅台,茅台混搭伏特加,谢秘书海量。” 谢时暖反应慢,慢悠悠眨了眼。 “哦,我没看清……” 她时而清明时而晕眩,生怕下一句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只得勉强撑着道,“沈总如果不需要,那我出去等你,你,额……慢慢玩。” 贺总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附和道:“谢秘书确实醉了,这样,我叫小吴先送她回酒店。” 说着,他拨通了吴助理的电话,那边手机响了几声,刚接通,包厢门就又开了。 吴助理举着手机哭丧着脸道:“贺总,谢秘书叫人打我!” 第120章 是自愿嫁大哥的吗? 吴助理抬手一指身后,司机背着手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贺总一头雾水地打量他,没看到哪里被打了。 “你别乱说,那是沈总的司机。” 吴助理愕然片刻,态度立刻转弯:“那可能是误会!”他顿了顿,“贺总,我和谢秘书说了,老板在谈事情不方便打扰,她非要强闯,我实在拦不住。” 贺总和几个副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彻底迷惑了。 谢时暖揉着额头:“我打不通孙特助的手机,还以为……抱歉,打扰各位老总了。” 她摇晃着要抽手,结果手没抽出来,倒把沈牧野拉了起来,他握着腕子将人拽到身后,对贺总道:“饭局就到这里,各位慢慢玩,我先走了。” 青青脸色一变,急道:“沈总,时间还早呢。” “对,时间还早。”沈牧野微笑,“替我照顾好你干爹。” 贺总想挽留,话还没出口就见沈牧野举起那一小杯茅台,仰脖一饮而尽。 “告辞。” 他将玻璃杯倒扣。 这是没得商量的姿态,贺总只得招呼着送人,沈牧野却不让他送,一行人走到门口。 他道:“贺总,下次想求情不需要送女人,该怎样就怎样,你的朋友我也很熟,有情面讲我会讲。” 贺总的脸唰地白了,一句话把几人牢牢钉在一门之内。 谢时暖被沈牧野拽着一路拖到金风楼后头的小花园,刚出楼,孙恒就冒了出来。 “沈先生,那人是故意把我引过去的,有信号屏蔽装置。” 沈牧野嗯了一声转眸。 “谢时暖,酒醒了吗?” 楼外夜风阵阵,吹得谢时暖瞬间精神了不少。 “好多了。”她晃了晃脑袋,“我以前喝过伏特加,没想到这种那么冲……” “一口闷,哪怕喝啤酒都没你这个喝法,谢时暖,你以前跟项目就这么陪客户吃饭?专业素质呢?” 沈牧野冷声冷气,谢时暖明白是她冲动了,但也有点委屈。 “我联系不上孙特助,又看他们领了人进去,你提前没说要找女人,我还以为你要被仙人跳了!”她皱着鼻子,“贝市分公司这几年的状况一直不好,你来贝市第一天就忙着见他们应该是想探虚实,贺总他们肯定明白,必然要想办法应对的。” 说到这里,她愤愤抽出手。 “如果只是找个职业小姐,可能是贺总要讨好你,我也无所谓,但找一个他都追不上的小明星,就未必只是为了讨好了,没准是想拿你一个把柄。” 孙恒听着听着望向沈牧野,心道谢小姐机智敏锐,什么信息没有居然推出个七七八八,老板听了肯定开心。 不料,沈牧野双眸微眯,一点没开心。 “无所谓,你倒挺大度,这么聪明猜一猜给贺总出这种馊主意的人是谁?” 谢时暖揉着被捏痛的腕子道:“我怎么知道。” 沈牧野倾身一笑:“你的假男友。” “斯年?!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话一出口谢时暖就反应过来。 在商言商,想知道为什么很简单,道森集团要往北拓,金诚集团跃跃欲试要进军酒店业,彼此必然有冲突。 怪不得刘斯年对青青的来历如数家珍,可他既然算计沈牧野,不论成败都该端坐幕后,为什么要蹦出来提醒她? 总不能是敦促她去破坏这个小把戏吧。 谢时暖的思维卡了壳,她突然发觉这段时间,每一次见刘斯年,他都会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忽远忽近忽真忽实,越来越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她不由喃喃:“我已经有些看不懂他了……” 沈牧野呵道:“正常,你一向识人不清,我习惯了。” 男人一直夹枪带棒,谢时暖不服气道:“我当初看上你的时候确实挺不清的。” “噗!” 孙恒没忍住,笑完立刻两道眼刀飞了过来,他忙屏住。 “沈先生,现在要走吗?” 彼时,花园除了他们没有旁人,独一轮圆月挂在天上。 月光将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口照得清晰,隐约有欢声笑语传上来。 “我全压了,赌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起码,半个小时!” 谢时暖听得皱眉,忍不住猜测什么时间可以拿来赌,又不敢猜测。 沈牧野斜眼瞧她神色,缓缓道:“知道这家会所谁的产业吗?” 谢时暖老实摇头:“查不到,以查到的资料来看,法人肯定不是真老板。” “孙恒,你说。” 孙恒咳了一声:“沈家的,确切的说是五年前,大公子做主,从一个资不抵债的破产老板手里收下的。” “叙白?” 孙恒嗯了一声继续:“那个破产老板涉黑,这家会所早年叫金凤楼,黄赌毒都沾,是道上小有名气的销赃窝点,很不上台面,大公子接手后改了名,更换了经营模式,一跃从低档娱乐城变为贝市乃至北方几省有口皆碑的,高档风流地。” 风流和娱乐本质是没差别,差别在于客人是谁,消费的种类和级别如何。 就像刘家大小姐有个碧玺公馆,沈家大公子就有个金风楼,思路都是相同的,谁都要有自己埋在暗地里的棋子,用来听风辩雨。 谢时暖想得明白,但不免震撼,在她眼里,沈叙白光风霁月,不该和这种鱼龙混杂的东西沾边,就算沾边也不会是主导。 沈牧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嗤笑道:“觉得沈叙白不会主动经营这种生意?” 谢时暖眼珠转了两转。 “上午是萧先生晚上又来金风楼,沈总,你是想告诉我……叙白不是我心里那个完美的人是吗?” 沈牧野不意外她能看出来,笑道:“所以,你的感想是?” “我不在意他完美不完美,黑的也好白的也罢,都和我无关。” 因为她爱他这个人,黑的也好白的也罢,她都爱。 沈牧野的下颌线骤然绷紧。 “你对大哥的感情比我以为的还要深。” 说完,他冷哼一声,迈开长腿离开花园。 谢时暖懵然。 他步子大,她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回到一楼大厅,服务生冲他们鞠躬,并奉上纸袋。 “这是本店爱你日特别小礼品,祝客人玩得开心。” 沈牧野寒气森森的目光扫过去,服务生吓得一抖。 谢时暖赶忙接过,继续小跑跟上。 坐进车中,沈牧野睇了眼她手里的纸袋道:“你就是这么处理茶叶的?” 提到这个,谢时暖颇有些得意。 “按照沈总的要求,今晚我就全部处理完了。” 司机帮腔:“谢小姐为了劝经理同意废了不少口舌,经理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所有茶叶都收下了。” “舍近求远,如果你说这是我的吩咐,根本不需要废口舌。” 谢时暖正色。 “那怎么行,金风楼什么客人都有,打着你的名号送东西,万一被有心人抓到,会给你埋下麻烦的!” 又来了,明明选择了背叛,偏又要不管不顾播撒关心。 车子驶入霓虹中,光影照进车内,映在谢时暖的秀气的面庞上,到底是喝了酒,醉意染在眉梢眼角,整个人慢悠悠的。 沈牧野头枕着椅背,懒散地望着她,谢时暖全然无觉,抱着茶叶看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道:“谢时暖,你是自愿嫁给我大哥的吗?” 第121章 打了一下屁股 没人回答。 沈牧野将那张脸扭过来,发现她睡着了。 小半杯伏特加效果拔群,谢时暖闭着眼,呼吸缓慢而绵长,长长的睫毛垂着,乖巧又可恨。 沈牧野手指发力,将那张脸捏鼓又放松,如此几下,她不舒服地皱了眉,仍没有醒的意思。 “你晚上一直跟着她,说说看她都干了什么。” 司机应声,大略讲了讲,在讲到吴助理时,他道:“难得见到谢小姐那么着急,也没跟那姓吴的废话,推门就进去了,谢小姐很在意您的安危啊!” 孙恒听着给司机一道说得好的目光。 沈牧野将谢时暖揽入怀中,趁她睡得熟,肆无忌惮地玩起她的手。 谢时暖的手白是白的,但偏肉,揉搓起来颇有意思,就是和长相不太般配。 听得司机的话,他也没什么表情。 “姓刘的一个外人能指挥我的高管,分公司这笔烂账该算一算了。” “贺总不好动,他是四公子的人,当年能主管分公司,靠的就是四公子向大公子推荐。”孙恒道,“今早老沈总亲自带着四公子召开董事会,他新官上任,正愁点不起火,万一……” “金诚的酒店板块一直不瘟不火,老爷子却让他主管酒店业务,你说为什么?” “要和孟家合作?四太太姓孟,是孟大小姐的堂姐,虽说是旁支,但到底姓孟,孟家是北方酒店业的龙头,如果肯和金诚深度绑定的话……” 想到这里孙恒一拍大腿,“沈先生,老沈总是铁了心要分您的权啊!” 沈牧野将谢时暖的掌心翻过来,细细描掌纹。 “经过这次风波,老沈总应该是怕您会做大公子第二,有一天与他对着干,这才拉四公子出来。为了能让四公子在董事局站稳脚跟,老沈总应该会帮他跟孟家谈成一笔大单,借机推他上位,说不好还会架空您!可惜,四公子这几年韬光养晦,我暂时摸不清他的底。” “斗一斗就摸清了。” 沈牧野鹰眸微眯,“他以前藏在大哥身后,现在又藏在老爷子后头,我很好奇,他还能藏多久。” 谢时暖枕得不舒服,往他怀里拱了拱,沈牧野轻笑道:“下周一前,我希望听到这位贺总和他助理一起滚蛋的消息。” …… 拜伏特加所赐,谢时暖睡得安逸,因而起得也早。 她小心翼翼拿开沈牧野的胳膊从床上溜了下来,站在阳台望出去,天边一丝晨光,街上的路灯还没熄灭。 将明未明的天色里,谢时暖从行李箱中翻出手作盒,拉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穿针引线。 缝补技艺和烹饪技艺一样,都是十岁后点亮的技能,后来赚了钱,前一种基本就功成身退了,只在需要的时候做些小手工。 几年前,沈牧野过生日,谢时暖给他做了一件t恤,黑色的,后领处缝了一朵小小的红玫瑰,沈牧野收到后很喜欢,抱着她说骚话。 “明年的礼物我要玫瑰内裤,穿着它……” 谢时暖伸手捂住他的嘴,被臊得满面通红。 结果到了明年,两人身份骤变,什么礼物都送不出去了。 谢时暖咬断线头,想起沈牧野前两天别别扭扭要礼物的样子仍觉得好笑,还莫名有些激动。 这是继那条t恤后她第二次送他礼物,或许是个好兆头。 预示着,断掉的缘分有机会再续。 想到这里,她手上一顿,至多三个月了。 沈牧野和陈家的订婚黄了,薛南燕就算立刻开始寻找下一门亲,应该也不会三个月不到再订一次,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三个月后,她就有资格站在他面前,对他说…… “你在干什么?” 沈牧野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谢时暖猛地将东西塞进盒子。 “啊!” 针划到了手。 下一秒,手就被沈牧野拉了过去,虎口处一道血痕,冒出点滴血珠子,他想也没想低头舔掉。 谢时暖悄悄将盒子推到身后藏起。 他刚起,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满脸谁敢惹我我弄死谁的不爽,睡衣被一根带子松松系着,大片小麦色的肌肤裸露,线条沟壑分明,配着那略带暗哑的嗓音,在谢时暖看来,是最沈牧野的模样。 舔了血珠子的男人抬眸,眉高眼深,阴沉沉道:“鬼鬼祟祟起这么早,又想做什么定情信物投喂你的备胎们。” 可惜了,多好的皮囊,偏偏长嘴了。 谢时暖哼道:“我打算缝个口罩送沈总,寓意闭上你的嘴。” 沈牧野瞪她一眼,又舔掉一颗血珠子,然后拉着人到了沙发前,转身去拿药箱。 谢时暖见他默默的拿了药箱,默默的从药箱里拿出酒精和药粉,默默地坐在一旁,最后,默默地看着她。 实在是,怪渗人的。 她顶着默默的目光喷了酒精撒了药粉,终于憋不住了。 “你能说句话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沈牧野抬手在嘴上一拉,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真是幼稚! 谢时暖果断起身进洗手间洗漱,不料男人也跟了进来,她刷牙,他就洗脸,她梳头,他就剃须。 除了水声动作声,空档的房间里,只有诡异的呼吸声。 步入衣帽间,谢时暖穿裙子,沈牧野套衬衫。 彼时,天已经大亮,光线充足,男人对着她默默换装,幽怨的眼神时刻不停地黏在她身上,令人毛完全没办法忽视。 谢时暖熬不住,举手投降。 “求你了,沈牧野,跟我讲句话吧。” 沈牧野双唇紧闭,随手抽出一条领带递给谢时暖,不说话。 哦,是要她帮他系领带。 谢时暖深呼吸,告诉自己,忍耐,哄男人跟哄狗子没区别,得顺毛撸。 她接过领带,踮起脚尖要绕过他的脖子,不想,沈牧野梗着脖子就是不低头。 他比她高太多,不低头的话,谢时暖垫脚还要伸长手臂,重心非常不稳,她咬牙切齿看着他唇边挂着一抹坏笑。 明目张胆的捉弄,真是坏透了。 谢时暖心一横猛地一甩,将领带绕了过去,再重重一拉,拉得沈牧野的身体直往前倾,谢时暖正要得意,下一秒就被抱住了。 沈牧野的手顺势环过去,啪一声,打了一下屁股。 不轻不重,颇清脆,颇响亮,老师教训学生似的。 在安静的场合突兀的暧昧。 谢时暖又羞又尴尬,喝道:“沈牧野,你老实点!” 沈牧野老实地推开她,示意脖子。 领带挂在脖子上晃悠,还没打结。 绝了,这样还能忍着不说话,到底是有多幼稚! 谢时暖肚子里骂了一万句,最终还是屈服,拿起领带系起来。 谢时暖系领带的手法熟练,在沈牧野的记忆里,这份熟练是她嫁给沈叙白之后才有的,在那之前,她每次都把领带系得像红领巾,然后挠着头道:“哪里不对吗?” 沈牧野就敲她的脑袋:“哪里都不对。” 现在,谢时暖系得快,系得平整漂亮,她扬起嘴角:“好啦!” 第122章 嗓子都哑掉了 沈牧野猛地箍住她的腰肢,摁进怀中,他吻她的眼,吻她的鼻尖,又吻脸颊,直吻到嘴角时,才低低声道:“为谁学得系领带。” 谢时暖被吻得晕晕乎乎,脱口便答:“为你。”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的好,沈牧野怔住。 “谁让你总嘲笑我不会系,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难的。”她磨着牙鼓着脸,相当的不服气,“我对着视频练了好久,还找老裁缝咨询过,连三一结都会打了!” 沈牧野又不说话了。 谢时暖正要开口问,那吻便铺天盖地而来,打架似的在嘴里搅,分分钟就要窒息。 衣帽间里有扇窗,正对江景,还有个两掌宽的窗台,放着一盆紫竹,适合倚也适合趴。 水声缠绵里,沈牧野从后面咬她的耳垂:“说点好听的不会死,知不知道,谢时暖。” 这话明明该她对他说才对! 谢时暖想抗议,又被淹没了。 …… 早起收获一身精疲力竭,她嗓子都哑掉了。 谢时暖颓靡地跟着沈牧野出门,骤一推开房门,门外站了两个人。 除却孙恒,还有一个短裤短衫脚踩拖鞋的漂亮男人,比寸头长不了多少的头发染成了克兰因蓝色,多亏他白,勉强撑住。 看到沈牧野,他扑了上来。 “亲爱的,想死你了!” 谢时暖的嘴张成o字型,看男人头倚着沈牧野的肩膀娇嗔:“哎呀,就是这个冷杉味,野哥,想我了吗?” 沈牧野拽住他的背心,很不留情地薅了下来。 “说人话。” 男人哎呀了一声正要跟他分辨两句,看到了旁边的谢时暖,眼睛登时一亮。 “哎呦,这不我野嫂嘛!” 谢时暖也认了出来,喜道:“淮南,你怎么来啦!” 陆淮南,除了孙恒以外另一个知晓她和沈牧野过往的男人,沈牧野的老友,当年沈牧野追她时的烂招都是他想的。 她上一次见他还是沈叙白的葬礼,为了配合葬礼气氛他染了一头白毛,一晃三年,他的头发又变色了。 “我必须来啊,野哥来贝市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陆淮南朝她眨眼,“野嫂不吃醋吧?” 谢时暖脸一红。 “你别这么叫。” “哦,我又忘了,你现在女友变大嫂了。”陆淮南一拍脑门,“野哥,我跟你一起叫大嫂?” 什么都好就是多了张嘴,除了用来形容沈牧野,更可以用来形容陆淮南。 沈牧野眼锋一扫,陆淮南举手投降。 “懂了,叫小谢。”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小谢,唇红齿白,眼波流转,嗓子略沙哑,又看了看沈牧野,了然。 “啧,采阴补阳了吧,野哥今天肯定心情好,还得是我小谢妹妹。” 他竖起大拇指。 虽然看起来非常的不靠谱,但谢时暖知道,能让陆淮南早起堵门肯定不是小事,他是陆氏集团的二公子,上流圈子里姓陆的公子哥不少,但只有他被叫陆二公子。 陆二公子上有高堂和大哥,下有小妹,他卡在中间,是不用撑家业的标准纨绔位,日子过得相当逍遥,或许是家教严又或许是他头脑好,逍遥的日子竟然没把他养废,他的投资能力首屈一指,颇有几分真才实干,所以,谢时暖猜测大概是两人要有商业上的动作。 有了陆淮南,司机就退位了,他驾车,开一辆银灰色保时捷,沈牧野坐副驾,谢时暖坐后面。 几年前,沈牧野带她出去和陆淮南玩就是这样的位次。 那时,他们的交往不能公之于众,陆淮南作为唯一的观众,身兼数职,司机、保安以及背锅一号选手,通通干得不错。 “记得以前她去茶楼兼职,我替你清场,正给老板递烟呢,我爸来考察,直接抓了正着,老头指着鼻子骂我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泡妞,然后停了我所有的卡,害得我整整吃了半个月泡面。”陆淮南哀叹,“小谢,他追你,惨的是我,你得替我打他。” 谢时暖捂嘴笑:“这可怪不着他,这主意难道不是你给他出的,结果我抱着琵琶一出场,发觉台下没人,以为是我给老板演砸场了,难受了好半天,你的主意太馊了。” 陆淮南啧道:“听出来了,野哥,小谢的意思是要不是我的馊主意你们早在一起了,吐槽都不给,护得好紧哦。” 谢时暖一慌忙要解释,不想,沈牧野点头:“知道就好,我的人当然护我。” “哎呀,什么味儿啊,好酸臭。” 陆淮南大叫。 面对两张利嘴,谢时暖决定沉默。 陆淮南回忆了好一会儿往事才讲到正事。 “我爸听说你跟我堂哥干的那事了,说你们胆大,想把老陈家连根拔起不是件容易事,陈石这棵大树倒了,他在a省乃至邻近几个省的枝枝蔓蔓肯定要反扑,扑不到上面的也要扑你,他已经听到风声了,你有准备吗?” 谢时暖假装看手机,耳朵竖了起来。 “无非就是那点伎俩,只要你堂哥稳得住,我没问题。” “你可别说大话,当年体育馆坍塌多大的事,他能摘得那么清,路子是很通的,他要是直接死了,你们反倒平安,偏偏又得让他说话,野哥,你真的得当心。” 沈牧野整着袖口,淡淡道:“公司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吗?” 陆淮南听他答非所问,看了过来,见他示意后头,才猛地反应过来,跟着转了话题。 “这还用问,都妥当了,该整合的都整合了,以后咱们的公司就这一个,不过,再幕后操盘也得去露个脸,明天有个高层会议,闭门小会保密级别高,你得讲个话。” “你秘书和孙恒说了,放心,我来这趟就是过来处理这个。” 谢时暖听得迷糊,忍不住问:“你们的公司?” “呦,小谢终于肯跟我说话了。”陆淮南转动方向盘,滑过一个弯道,“没想到吧,我们有一个公司!” 他语气浮夸地像是他们有一个孩子。 谢时暖习惯了,眨起好奇的双眼配合。 “哇,这么厉害啊!” 陆淮南得意地一摇头,一头蓝毛熠熠生辉。 “操盘是他,执行是我,双剑合璧,这几年我们也算蒸蒸日上,今年开始投科技公司,主要在南方和海外搞,和你们辰悦不算一个赛道,但偶尔有竞争,你没准听过。” “叫什么啊。” “以前叫西野。” 西野投资,谢时暖确实听过,因为在国内做的项目比较少,且一般不参与吸睛大项目的融资,是匹神秘的黑马,只有一回,它和辰悦遇上了,两家还没接触,它主动退出了。 这么看来是刻意避开了辰悦。 和朋友合伙开公司不稀奇,稀奇的是沈牧野作为金诚老总已经有了一个辰悦为什么还要再偷偷搞一个对手出来。 “小谢知道为嘛叫西野吗?” “为什么?” “我们陆家少个西,正好跟野哥凑一对。” 陆二公子一个大哥一个妹妹,大哥叫淮北,妹妹叫淮东,陆夫人一口气生了仨,拼到女儿后果断封肚,于是东南西北,少个西。 陆家和沈家是世交,沈德昌和陆老先生当年开玩笑时说过,如果东还是儿子,这个西必定是女儿了,到时就定给牧野做媳妇。 谁曾想西没了,后来,陆家兄弟就特别爱拿这个做梗调侃沈牧野。 谢时暖扶额:“这名字一定是你取的。” “猜对了,我觉得挺好,但野哥让改了,说是要温馨一点。” 陆淮南蛮遗憾地叹气。 “改成什么了?” 陆淮南正要说,又咽了回去。 “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123章 野猫,叫一声 车子一路开去城南一座近郊庄园,依山傍水,地理位置很好,地铁和公交站又通得齐全,是块绝佳好地。 庄园没挂门头,显然还没开业。 陆淮南一路引着他们介绍。 “不错吧,我和野哥打算收了这里做度假村,今天约老板签合同,顺便遛小谢。”陆淮南顿了顿,纠正,“顺便带担惊受怕的小谢散散心。” 谢时暖懒得理他。 这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委实是个漂亮的所在,依着天然的湖泊,这个时节,湖边举目望去都是荷花,漂亮极了。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是专门圈出的一大片荷塘,莲叶长得一人多高,风吹起来哗啦啦直响。 沈牧野见她目不转睛,道:“喜欢?” 谢时暖兴奋点头,指着莲叶里高高的一蓬小伞。 “我看到莲蓬了!现在采来吃很甜的,芯一点都不苦。” 闻言,陆淮南唏嘘:“野哥,小谢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惦记吃,粉粉的小荷花摇头晃脑好半天了都勾引不了她。” “没有就惦记吃。”谢时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也挺喜欢荷花的。” 沈牧野顺着她恋恋不舍的目光望过去,荷塘有个简易码头,码头旁有船还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女在说话。 “这里你打算以后搞成采摘园?” “没想好,这片荷塘原本就有,前老板找农户承包的,就为了凑个风景,砸大钱做小事,要不怎么亏得焦头烂额呢。”陆淮南的拖鞋进了沙,他抖着腿,“要我,不给它研究出十个八个付费方式,我都不信陆。” 两人顺势讨论起荷塘开发,铜臭气铺天盖地,谢时暖听了一耳朵,越发觉得不简单。 沈牧野和陆淮南是认认真真在做生意,且专挑金诚的做不了或是不稀罕的做的领域,像是在钻金诚的空子又像是在给金诚打补丁。 签约地点在一个三层小楼里,正对着湖。 西装革履的沈牧野高坐在屏风后头,撒拖鞋穿短裤的陆淮南负责签约。 “我还以为你是来签约的。”谢时暖悄声道,“还是说咱们下午有商业活动?” 沈牧野品着茶,悠悠道:“没有,今天的行程只有这个度假村。” “那你让我打领带?我还特意给你打了个三一结,费了半天功夫。” 话一出口,谢时暖就知道要遭。 “还不够费功夫,只打了一次。”沈牧野勾唇:“明天接着打。” 打字说得暧昧,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字。 谢时暖赶忙喝了口茶压惊。 “你,你和淮南合作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陆二公子的投资水平谁都明白,陆家又是沈家的世交,公公不会不让。” 屏风前头在互相吹捧寒暄,谢时暖要想和沈牧野讲话就得凑近了压低声音。 他们之间隔着个酸枝木几案,她压着手臂侧着身,沈牧野一低头,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在鼻尖,能嗅到发间的冷杉香气。 她不爱喷香水,香气是沾了他的味道。 沈牧野眸光一瞬晦暗,他放下茶杯,拍了拍隔壁座位:“坐过来,讲给你听。” 画着富春山居图的屏风外头是正经八百的签约现场,拉拉杂杂七八个人,谢时暖不疑有他,猫着身子往沈牧野旁边溜。 不曾想,刚走到一半,就被沈牧野拉了过来,摁在腿上。 谢时暖不敢发声只能怒目,沈牧野全当没看见。 搂着人,他附耳道:“他让不让我都不能让他知道,牌桌上越会藏牌,越可能撑到最后,你也得帮我藏,知道吗?” “知道了,你要跟你爸打牌。”谢时暖扭动身体,“放我起来。” 沈牧野不放,两人这么较着劲,晃得椅子吱吱呀呀响起来。 “陆总,后面是你的神秘合伙人?”前老板担忧地看向屏风,“没事吧。” 陆淮南头也不回。 “没事,他逗猫呢。” 前老板看看秘书:“咱们这儿那只野猫不是怀孕了吗?还让人逗?” 秘书思忖半晌,肯定道:“应该生完回来要卖身养仔了。” 前老板又瞅瞅屏风,有点想那只野猫。 沈牧野听得有趣,一边揉一边逗:“来,野猫,叫一声,省得人家怀疑。” 谢时暖吸着气,恶狠狠又小小声:“喵!” “啧,太凶了,这不是猫,是母老虎,再叫!” 这坏蛋玩上瘾了。 谢时暖想踢不敢踢,想咬又不能咬,生怕闹出响动来,脸都憋圆了。 她虽然容易害羞,但并不矫情,实在挣不脱就会摆烂,绝不让自己无谓受罪,今天居然顽强得很。 沈牧野看出古怪,问道:“怎么反应那么大?” 谢时暖抿了抿唇,嘟囔道:“青青坐过了,我不坐。” 青青虽不是梨型身材但臀部比她饱满,压在沈牧野腿上,严丝合缝,谢时暖耿耿于怀。 沈牧野乐了,歪头看她:“吃醋?” 谢时暖把脸扭到一边,躲开他的视线。 “就是不喜欢。” 沈牧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来,他的眼底毫无笑意,寒潭似的幽暗深邃,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探寻。 “你以什么身份不喜欢?” “……” “秘书、嫂子、前女友、还是……”他沉声,拿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某个爱我的女人?” 飘忽忽飞起的心陡然被敲了一棒子,谢时暖瞬间冷静。 这不是很难回答的问题,但她摸不准沈牧野为什么要这么问,更摸不准回答了之后会面对什么,嘲笑还是玩弄,亦或都有。 僵持的时刻,屏风外骤然响起掌声。 “合作愉快,陆总、还有您的合伙人。” 沈牧野的下颌线紧了紧,一把丢开她站起来。 “合作愉快。” 他隔着屏风朗声答。 …… 签约完,正事就办完了。 陆淮南将人送下楼,再上来时手里拿着一朵荷花。 “送小谢。” 谢时暖高兴地接过,是一朵开得正盛的大荷花,沈牧野嗤笑:“和你的脸一样大。” 陆淮南见他眉间凝了一股郁气,心知是老情人间又闹别扭了,便不理他,只看谢时暖。 “小谢要不要吃莲蓬?” 谢时暖眼睛一亮。 “好啊!” “荷塘那边开始采莲了,咱们去蹲一筐,吃个新鲜。” 谢时暖觊觎那片荷塘已久,陆淮南的话讲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连连点头。 “好啊好啊,我能不能跟他们一起采莲?” “当然可以啦!我上次就采了一回。” 陆淮南比了个脸盆大小,“收获这么多呢!” 两人交头接耳下了楼,到了楼下小院,陆淮南才猛地想起来似的回头。 “野哥,你要不要一起?” 沈牧野被两人无视了一路,面色阴沉难看,陆淮南这时候送上门,他森然一笑,还未开口,便见谢时暖喜滋滋地捧着这朵和她脸一样大的荷花,眉眼弯弯的,冲他笑。 “沈牧野,一起嘛!” 第124章 他不是我男人 沈牧野不自然地拨了下头发。 “随便。” 好就好,还非要说个随便摆姿态,陆淮南近三年没看到这场面,重新得见,他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嘴硬心软怕老婆。” 谢时暖一心记挂着荷塘举着荷花先走了,没听到这句,但沈牧野听了个全部。 他唇角微勾,露出和善的笑。 “淮南,你爸最近问我,之前跟商家老三为了个模特在夜店大打出手的是不是你,我或许该跟他讲实话。” 陆淮南登时窜起,双手合十。 “野哥,饶命啊!你不怕小谢,小谢怕你!” 野哥的脸色好些了。 陆淮南拍着心口呼气:“野哥,不是我说,小谢这种女孩子吃软不吃硬的,你别老欺负人家,当心人家又跑了,着急上火的不还是你。” 沈牧野瞟了一眼陆淮南。 “跑不了。” 他说着松了松领结,松得很小心,捏得很刻意,刻意到陆淮南不得不注意。 他懵然发问:“蓝色条纹领带,我也有两条,怎么了呢?” “三一结,她系的。” “!!!”陆淮南瞪大眼,“她终于不把领带打成红领巾了?你调教的?” 沈牧野挑眉:“主动学的,为我。” 猝不及防的,一大口狗粮在半空中,炸成了烟花。 陆淮南捧心叹道:“一条领带就把你爽到了,你瞅你那点……” 他恍然大悟。 “我说你又不出面,穿这么正经干什么,搞了半天为了秀领带啊!哎呀可真闷骚啊。”陆淮南顶着沈牧野杀人的眼神,再也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野哥,我投降,我被秀到了,你可以换衣服了,没人穿西装打领带去摘莲蓬的。” 谢时暖第一个冲到荷塘边,采莲蓬的农人三三两两坐在船上。 等来陆淮南时已经出发了两艘,她急急往他后头瞧。 “沈牧野呢?” “换衣服去了,一会就到。”陆淮南推着她,“别急,你男人跑不了,我们先上船等。” “他不是我男人。” 谢时暖捏着荷花辦话说得不硬气,陆淮南一边叫船夫一边道:“一个两个嘴都好硬,成,我男人!” 摘莲蓬可以下水淌泥塘,也可以坐在船上剪。 谢时暖原本要选择前者,但陆淮南却摇头。 “不行,你们又不是真来干农活的,哪有小情侣在泥浆子里约会的!” 谢时暖正在上船,闻言道:“淮南,我们现在真的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总这样说了,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不好。” 陆淮南扶着她,难得正色。 “小谢,淮南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时暖抬眸,陆淮南紧接着就自己答:“肯定当讲!我有分寸,知道你们现在不容易,但我跟你说,你要相信野哥,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他早……” 一根小树枝打中了陆淮南的脑袋,他怒道:“哪个傻x敢打老子……艾玛,野哥?” 沈牧野蓝色短裤白色t恤,撒着一双人字拖,双手插进口袋,站在码头上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他身后是成排的柳树吹拂,乍一看,倒比蓝毛的陆淮南还像个浪荡的小纨绔。 “陆淮南,你坐哪呢?” 陆淮南左右看了看,他坐在船一侧的板凳上,小谢坐对面,当中放了几个用来装莲蓬的竹篮,船尾还站着个船夫,不能更有边界感了。 他挠头:“坐这啊。” 沈牧野抬了抬下巴,示意船夫的方向。 陆淮南哀嚎:“不是吧野哥,你们卿卿我我,我给你们撑船?你不能这么重色轻友!” 谢时暖也觉得不好便道:“我们一起玩不是蛮好的。” 沈牧野跳上船,挨着她坐了下来。 “淮南撑船技术一流,媲美专业船夫,你难道不想看他展示展示?” 谢时暖诧异:“他还会这个?” 陆淮南立刻坐直身体。 “怎么不会,上到游艇下到小舢板没我划不走的船!”他拍拍胸脯,“这就给你露一手!” 沈牧野再次不费吹灰之力忽悠了陆淮南,自谢时暖认识他们开始,他对付这位好友的招数就那么一套,没失败过,她总是眼睁睁看着陆淮南上套。 时间仿佛一瞬倒转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谢时暖看着他乐乐呵呵地抢走了船夫手里的篙子。 “大哥,你先去歇歇,我来!” 船夫乐得清闲,赶忙跳下船。 陆淮南手起手落,双臂一个用力,小船顺滑地离开了码头,稳极了。 谢时暖诚心鼓掌:“好厉害!” “嘿,那是!” 荷塘靠岸边的地方已经摘得差不多了,陆淮南将船摇到了荷塘深处,冲天的莲叶与荷花被小船荡开,谢时暖兴奋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掐莲蓬。 沈牧野从她肩膀后头伸手出去,将她够不着的那一根扯过来,谢时暖果断下剪,咔嚓一声,收获了第一根莲蓬。 她先冲着辛苦的船夫挥了挥:“淮南,你的荷塘搞得不错嘛,莲蓬长得真好。” 陆淮南手里拿着篙子不好离开,蹦着道:“里面还有更好更大的呢,你们悠着点,别把篮子装满了。” 谢时暖已然是听不进去了。 谢骏老家在扬城,谢时暖五岁时跟着他回过一次,江南地界的乡下很多野荷塘,长着无人打理的荷花,月光下,谢骏随手揪下一个小莲蓬剥开给她吃,甜甜的嫩嫩的,伴着耳边青蛙呱呱叫,是谢时暖对那个老家唯一的记忆。 从此,她每逢夏天都要买来吃。 谢时暖手起剪刀落,一会功夫就装满了一筐,她又拿起一个空篮子,兴致勃勃采第二波。 沈牧野的兴致不在莲蓬上,他一脚踏在船帮上吹风,偶尔帮谢时暖抓一两只够不着的莲蓬,更多时间里,他瞧着谢时暖红扑扑的脸。 为了摘莲蓬她绕着整条船打转,像只忙碌的松鼠,沈牧野看得恶念丛生,顺手揪下一片莲叶。 “谢时暖,快回头!” 谢时暖懵然回头,一片莲叶倒扣下来,遮住她半张脸。 “不错,再换件红肚兜就可以去年画上待着了。” 谢时暖手肘上挂着篮子,篮子里躺着莲蓬,她扶住莲叶抬头瞪他。 “你不干活就知道捉弄人,等会儿不许吃我的莲蓬。” 陆淮南忙附和:“就是就是,我干活了,小谢给我吃。” 谢时暖瞪人不够凶,气场也不够冷,在沈牧野眼里跟撒娇没区别,撩得人心痒。 他伸臂将人勾过来,谢时暖傻,护着篮子之余竟还扶着脑袋上的荷叶,轻轻松松被他搂住了。 沈牧野俯身凑到荷叶下,恶狠狠威胁:“不给我吃把你丢下去喂青蛙!” 谢时暖想也不想哼道:“谁去喂青蛙还不知道呢!” 言罢,她忽地双手一推。 沈牧野大约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竟是全无防备直往后倒。 只听扑通一声,溅起好大水花。 第125章 我命大,死不了 谢时暖没想到真能把他推下水,这片荷塘因在湖边,比专门养殖用的荷塘深不少,入目是高高的枝杆,层层叠叠的荷叶,沈牧野的身影隐没在其中,涟漪还没荡起就没了动静。 谢时暖登时慌起来。 她将篮子一丢扑到船边探出身,喊道:“沈牧野!” 无人应答。 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应,涟漪都要散没了。 沈牧野不是一般的会游泳,两人去海边,他冲浪都是一流的,这湖不算深又长满了植物,掉下去立刻就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怎么可能瞬间就没了。 谢时暖越想越疑心,沈牧野一向爱捉弄她,这回多半还是捉弄。 她越疑心就越气:“沈牧野!你不出来,我们就不理你了,你自己游回去!” 可水下还是没反应。 倒是陆淮南丢开篙子慌慌张张跑过来。 “遭了,下面有水草的,野哥该不会被缠住了吧!” 谢时暖皱眉:“不至于吧,他不是会游泳吗?” 陆淮南一脸凝重:“这种荷塘下面又是淤泥又是水草,一不小心就会被困住,我听前老板说,之前还没改造的时候啊……”他压低声,“每年都得淹死一两个……还有个鬼故事……” 谢时暖吞了吞口水,猛地地转回头,几乎是带哭腔了。 “沈牧野!” 她扒拉着那些直挺挺的杆茎,眼泪要掉下来了。 “你要是死了我就……” 她噎住,双手忽地扒住船帮,身体再次往前探,俨然是要跳下去找的模样,陆淮南一惊,赶忙阻拦。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水花翻腾。 谢时暖被泼了满头满脸的湖水,带着荷花香浸着泥沙,跟在湖水后头的是沈牧野的脸。 乘着湖水,吧嗒一下,亲了她一口。 就着这个吻,沈牧野双臂撑住船帮从水中跃起,拽住陆淮南伸来的手跳回了船上。 谢时暖被他扑倒在船舱里,整个人懵懵然僵住。 眼神好半晌没聚焦。 “糟糕了,野哥,小谢被你吓傻了。” 沈牧野又亲了一口:“回魂了!” 谢时暖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要推他,刚推又收回来,生怕又推下去了。 她鼓起脸,眼尾都红了。 “你是不是有病,吓人好玩吗?” “逗你好玩。” 沈牧野满身的水,湿哒哒地往下滴,种荷花的水不清澈,带着泥沙,他看起来狼狈极了,但目光灼灼,嘴角恶劣地勾起,十足的坏男人。 “拿命逗吗?淮南说了,这里是会淹死人的!” 谢时暖也在滴水,有一滴滑到刘海前摇摇欲坠,沈牧野伸手拂去,随意地笑。 “我命大,死不了。” 谢时暖更气了,她翻身爬起来,采莲蓬的兴奋劲全没了。 陆淮南心知是玩大了,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解释。 “我刚刚是配合野哥逗你呢,这里改造前是淹死过人,但改造后就没了,承包了嘛,不让普通人过来随便游野泳了,安全的不得了,而且野哥那体魄,我淹死了他还活蹦乱跳呢。” 谢时暖抱着篮子不理他。 “野哥,你说你也是,钻泥塘里吓人,把小谢吓得都要都要跳下去殉情了。” 沈牧野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不说话,只用余光瞄过来。 任陆淮南怎么劝,谢时暖都不吭声,硕大的莲蓬在头顶上晃,她也不理,沈牧野掐了两朵荷花戳她,她起身跑去船头坐着,给他一个决然背影。 陆淮南摇着篙子冲沈牧野呲牙:“野哥,你闹大了。” 沈牧野皱着眉揪荷花。 “还不是你乱说吓她。” “我这不配合你嘛!谁知道你这么沉得住气,非等人家要殉情了才出来。”他悄声道,“我觉得问题不出在这,问题出在你说命大死不了。” 沈牧野看他。 “你女人经验没我丰富,我跟你说,女孩子容易有心结,小谢的心结应该就是死亡,毕竟你哥就……”他咳了一声,“你懂吧,她经历了一次失去爱人,肯定对这个命啊死啊的有阴影了。” 陆淮南是真心传授,不料沈牧野脸色一变,冷冷道:“闭上嘴划你的船。” 哦,他忘了,对沈牧野来说,谢时暖和沈叙白的婚姻也是心结,还是个没人能碰的大心结。 陆淮南握着篙子退下,觉得再说下去,需要救命的可能会是自己。 采莲之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谢时暖沉默了一路,沈牧野跟在后头,两人顶着一身的水各自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有淋浴房,谢时暖将水开到最大冲刷,手捂着心口。 沈牧野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谢时暖一度相信过。 刚认识那会儿,他喜欢跟人比野车,城郊的盘山公路,公子哥们飚野车的胜地,每年都要出事故。 沈牧野从摩托到跑车都玩得很溜,第一拿了许多年,从没出过事,至多擦破点皮,是以,赛车圈都说他是神一般的运气。 谢时暖头回听见这话就觉得不好,就算运气好,叫多了也容易叫没的,沈牧野不当回事,坚持这是实话,他就是命大。 那时两人感情正浓,谢时暖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当真信了。 直到那天,他车祸了。 拉斯维加斯的荒漠公路飚野车,和当地一个黑道大佬的公子斗气。 一个十拿九稳的比赛。 结果是,大佬公子没大碍,他飞出去了,跑车翻滚好几圈砸在土墙上。 听沈叙白说,送医时心脏短暂停跳了半分钟,医生摁断一根肋骨救回来的。 她那时的表情应该很吓人。 沈叙白说完赶忙安慰:“时暖,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好转,只是还没醒。” 其实这样突然的噩耗对谢时暖来说不稀奇,谢骏的死是突然的,母亲的病也很突然,但这不代表她能适应。 相反,她越发畏惧了,越发听不得生死。 更听不得沈牧野这种死里逃生的人还那么轻描淡写,他难道不知道她曾经有多害怕吗? ……他确实不知道。 谢时暖自嘲地笑了一声。 热水让她冰凉的身心得到了温暖。 她擦着头发走出淋浴间,心里盘算着如何告诉沈牧野有些话不能乱说。 至少,要有些敬畏。 “孟小姐时隔四年再次亮相京市应该不只是参加慈善晚宴吧,要不要透露一下未来计划?” 更衣间一直滚动播放新闻的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孟小姐。 孟小姐红唇轻启,望向镜头。 “孟氏接下来确实会有一些新的发展计划,这些计划我暂时不能透露,但有一点可以说。” “哦?是什么呢?” “以后你一定会常在京市见到我。” 第12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昨天的新闻,孟锦云回京市了。 谢时暖怔怔地看着屏幕,直到新闻结束开始插播广告。 她才勉强喘出口气。 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孟锦云的场面仍旧历历在目,谢时暖的手有些发颤,她握拳,又松开。 毫无疑问,订婚失败的消息一定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不,她应该一直在关注,说不定比所有人都更早得到消息。 三年,大约是想好了对策又或者是觉得时过境迁,总之,她高调地回来,必然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牧野知道吗?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不论什么反应,至少他一定很高兴。 谢时暖心慌意乱。 他先前对陈晓玉有几分喜欢,她不清楚,但他跟孟锦云的过往有多深,她太清楚。 谢时暖随便换了件衣服跑出更衣室,男女更衣室中间隔着一整个大厅。 她失魂落魄地往前男更衣室走,心里藏着事,脚步也乱,沈牧野伸臂挡下她,她恍惚了须臾,看向他。 沈牧野洗了澡换了件黑t,头发蓬松又没戴眼镜,愈发显得意气,像足了几年前还未做总裁的他,也是和孟锦云最有瓜葛的他。 沈牧野以为她还在生气,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的,我在学校连续三年游泳比赛冠军,那种程度的小池塘怎么可能……” 谢时暖拧眉,沈牧野顿了顿,“总之,我说命大不是吹牛,是” 他说不下去了,谢时暖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下次别说了,有几条命给你这么显摆。”她柔柔地看着他,带着许久不见的浓郁情愫,“你别总干危险的事,我就不生气了。” 谢时暖气性大,以往和他闹别扭,冷战最久能冷大半个月,谁都不搭理谁,和解了还要哼唧两句,头一次这么快就消气了,沈牧野舔了一下她的掌心,逗得她一缩。 “吃错药了,突然这么通情达理。” 他垂眸望她,却见她紧张道:“你……你的更衣室有播新闻吗?” 沈牧野点头:“有。” “你看了吗?” “太吵,我一进去就关了。” 谢时暖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太可笑了,她居然觉得庆幸,孟锦云既然来了京市,还宣布以后会常来,那他们早晚会见面,现在没见到有什么意义? 但拖一刻是一刻,她仓皇地想,短短几日而已,她就变得贪婪了,这种独占沈牧野感觉实在美好,她舍不得醒,她甚至开始奢望,三个月后,他能摒弃旧恨和她再续前缘。 沈牧野看她神色变幻,唇越咬越用力,不由皱眉:“你看到什么新闻了?” “没有!” 谢时暖答得飞快,“什么也没看到!” 她终于醒过神,定定望着沈牧野。 “阿野。” 这一声唤得不合时宜,还带着点委屈,不待沈牧野有所反应,谢时暖猛地地抱住他,她将脸贴在他胸口,听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热的有力的,只跳给她一个人听。 “阿野。” 她又唤了一声,沈牧野回抱住她,谢时暖难得这么主动,抱得紧,贴得也紧,像是担心被丢弃的小狗,一个劲往他怀里拱。 这状态不太对,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目光在她脸上梭巡。 “谁教你光叫名字不说事的,谢时暖。” 谢时暖摇头:“没事,我就是……” 她抿唇,那些复杂的情绪翻涌成潮水,鼓动着,催促着,她踮起脚尖轻轻在沈牧野的唇上碰了一下。 “就是被你吓到了。” 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的主动了,放在他们还没出现问题前,都相当少见。 沈牧野第一次觉得陆淮南的女人经也不是一无是处,谢时暖会被吓成这副样子,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她对沈叙白的死是真有过不去的心结。 沈牧野收紧双臂,叹了口气,拿鼻尖蹭她。 “我不是沈叙白,没那么短命。” 谢时暖心知,他大约是误会了什么,又不知怎么解释,那些心思幽暗龌龊,她难以启齿。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等,假如她提前说呢,提前告诉他真相,是不是还有机会留住他。 “哎呀!大庭广众的我被闪瞎了。” 陆淮南吸气的声音传来,谢时暖终于醒悟,度假村还未开业,只有些工作人员在穿梭,可工作人员鱼龙混杂,并不一定牢靠,是她大意了。 谢时暖挣扎起来,沈牧野只得放开她,然后一道眼风甩给陆淮南。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陆淮南离得远,以为沈牧野真在夸他,笑眯眯道:“可不是,刚剥好了一盆莲子,我立刻就来叫小谢了,生怕她吃不上新鲜的。” 谢时暖推开沈牧野快步走过来。 “去哪里吃?” 陆淮南指着门外:“外头的凉亭,孙恒也在。” 谢时暖哦了一声扭身就跑,这下连陆淮也于感觉到不对了,他疑惑的望向沈牧野。 “野哥,我是不是打扰了?” 沈牧野望着那个跑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淮南,你觉得谢时暖是个会撒谎的人吗?” 陆淮南果断摇头:“她?我家的猫都比她能骗人,经常骗我给它做猫饭。” “那不做数,你对那只猫滤镜太厚,它不需要骗你只需要打你,你就屈服了。” 沈牧野站定,慢慢道:“但谢时暖确实瞒了我,大概还瞒了不少事,瞒得很辛苦。” 陆淮南惊讶道:“你还是怀疑她跟你哥结婚是另有原因吗?” “我已经确定另有原因,只是不确定……”他眼底泛出些许苦涩,“里面掺杂了多少感情,而且即便原因不单纯,又怎么能说婚姻不是真的。” 气氛沉重,陆淮南也不好再调笑,他道:“野哥,说实话,我觉得你对小谢也有滤镜,比我对那只猫还厚,你要想看穿她,只能先看穿自己。” 沈牧野笑了一声。 “所以我带她出来。” 说着,他迈步出门。 陆淮南一头雾水地跟上:“出来做什么?” “出来挖她的实话。” 谢时暖在凉亭剥莲蓬吃莲子,还教孙恒怎么剥,新鲜莲子嫩,苦芯也嫩,谢时暖像吃花生米一样不剔芯直接扔进嘴里。 孙恒学她,却吃到一颗长老了的莲子,苦得跳起来,逗得谢时暖哈哈大笑。 沈牧野隔着一道灌木丛面无表情地遥望过去,陆淮南追问:“挖出实话了吗?” “应该快了。” “那你真的要尽快了。”陆淮南把手机递给他,指了指屏幕感叹,“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野哥。” 第127章 喂我 谢时暖给沈牧野剥莲子,她耐心剥得细致,指头上沾着碎屑,一颗白白圆圆的小莲子就剥好了,她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沈牧野眼神示意:“喂我。” 谢时暖瞄了一眼在旁边装死的陆淮南,红着脸捻起一颗放进沈牧野嘴里。 沈牧野就这么盯着她,张口,含住,咀嚼,似笑非笑的。 “怎么突然这么乖?我不适应了。” 她剥莲子的指尖迟滞了两秒。 “那我不喂了。” 谢时暖将一盘剥好的莲子往沈牧野面前一放,“你自己吃吧!” 陆淮南撮着嘴忍笑,还是没忍住。 “你看你看,祸从口出啊野哥,没得吃了。” 他们在度假村玩了大半天,入夜返回市区,陆淮南新交往的小模特在贝市有商务活动,他将人送回酒店就跑了。 谢时暖掰着指头数日子,出差一周,转眼半周就已经快要过去,她趁着沈牧野去书房开会,将礼物最后的工序完成,又拿出手机检索了孟锦云三个字。 除了参加慈善晚宴,三年间,她的消息寥寥无几,偶尔几条是她陪父亲老孟总出席活动,没什么特别,与她当年的作风大相径庭。 谢时暖一度以为她是放弃了,毕竟沈叙白的死和沈牧野的车祸都与她有关,在沈家二老眼里,她和她谢时暖一样不受欢迎,没想到,也一样执着。 谢时暖将做好的礼物包好,悄悄放进包中。 沈牧野的视频会议开到很晚,结束时,谢时暖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一张大床,她只占其中靠边的窄窄一条,蜷缩着,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沈牧野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睡姿。 是不是跟了沈叙白以后? 他不能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他已经有办法应对,那就是从后将人抱住,抵住她的后背,裹进怀中,暖上一会儿,谢时暖就会慢慢放松下来变回正常的睡姿。 谢时暖心中有事,应该已经快被他勾出,只差最后一击。 陆淮南说,他得先看清自己才能看清谢时暖,他说对了一半,其实在沈叙白去世那天,他就已经彻底看清了自己,但依旧看不清谢时暖。 翌日一早,谢时暖起身时,沈牧野已经醒了,他穿着睡袍站在客厅,一手夹烟一手握着手机。 “嗯,很快,妈,你冷静一点,四哥也姓沈,他当然有资格继承金诚。” 薛南燕大概是吼了起来,谢时暖隐隐听到一句不孝子,沈牧野熟练地将听筒拿开,吸了一口烟。 “我明白,你不用操心,对,我看到了。” 那边又说了什么,他忽而冷笑:“变脸变得可真快,薛女士,可惜晚了。” 然后就是长长的沉默,沈牧野不断地吸着烟,白雾渐渐遮住他的脸,渺渺茫茫之中隐约的轮廓。 直到谢时暖以为对面已经挂电话的时候,沈牧野突然回道:“不可能。” 三个字缓慢而笃定。 电话挂了,沈牧野看着手机切了一声,轻轻一挥丢到一边,道:“偷听得开心吗?” 谢时暖从屏风后头挪动出来。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牧野讥诮道:“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 “随你怎么说。”她眨着眼,“京市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沈牧野审视她:“金诚集团的小变化而已,倒是你,突然这么关心京市的动向,想家了?” “不想!” 谢时暖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果断得连她自己都震惊。 沈牧野笑道:“哦,乐不思蜀了?” 谢时暖瞧着他腰带上打的结,决定承认:“嗯,乐不思蜀,在这边很开心。” 这样说一般会得到沈牧野的调笑,谢时暖准备好了,可她等了好一会儿,没等来他说话,不由疑惑地抬眸,撞上那双叵测的眼。 “哪里开心?” “哪里都开心,尤其是……”她鼓起勇气,“和你一起。” 四目相望,好像有什么在涌动。 谢时暖莫名觉得沈牧野有一句话要问出口,她紧张地握拳。 不想,沈牧野轻笑一声,抬起那近乎燃尽的半根烟猛吸了一口。 然后一把托住谢时暖的后脑,吻了下去,那烟顺着这个吻渡到她口中,浑浊而窒息。 谢时暖被烟呛得咳嗽,偏偏嘴又被堵着,她呼吸不能,憋得眼泪都掉出来。 一个烟熏火燎的吻,狠辣又蛮横。 “记住自己说的话。” 沈牧野意犹未尽的舔唇。 谢时暖终于能大口呼吸,她捂着心口:“咳咳,我当然会记住!” 沈牧野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顺手推开了窗,一股清风灌进来,满室烟味瞬间淡了许多。 “别想那些与你无关的事,谢时暖,我说过,我不是沈叙白,不会不负责任搞出一堆烂事就去死。” “你大哥他也不算不负责任……” 沈牧野回过头:“哦?” 他挑眉:“怎么不算,做儿子,他一意孤行不顾年迈的父亲,做大哥,他趁虚而入抢走弟弟的女友,做丈夫,他留你一个让我折磨,大嫂,这样的男人,哪里负责?” 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叫她大嫂,突然这么叫,她恍若隔世。 “……” “沈叙白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他是沈家长子,自小跟着老爷子经商,十四岁就开始接手集团事务,董事局的老家伙们对他赞不绝口,论心机和手腕,他一点不比我少。” 沈牧野说得不疾不徐,声调不高不低,像是谆谆教导。 “所以,谢时暖,他没那么好,未必值得你维护,或是,替他保密。” 谢时暖一怔。 怪不得这几天他总是在提沈叙白,旁敲侧击的,直白诋毁的,原来希望她对沈叙白失望,进而,讲出一切。 “我知道他不简单,他从没遮掩过,从一开始我们就……很知道对方,我没想过要维护他……” 谢时暖深吸了口气,“沈牧野,你能不能再等我一段时间。” 沈牧野已然走回她身前,他深深望住她,十分决绝。 “不能,一分一秒我都不能等,要说什么现在就说。” 他攥住她的胳膊,勃发着怒意。 “为什么要等,再等三年?” “不会!” 谢时暖乱极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里,脑子里有两个她在撕扯。 一个她在说去他的恩情道义,沈叙白已经死了,违约又怎样,他看不见听不着,怪不了你,眼前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另一个她反驳,谢时暖,只差一点点你就能报完沈叙白的救命之恩,你坚持了三年就这样放弃了?他是死了,但如果毁约,你的良心能安生吗? 两方交战激烈,她犹疑难定。 “总之,总之,你等一等好不好?很快的。” 被烟呛过的眼圈又红起来,她眸中含泪,几乎是在乞求。 “我……我一定会把所有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给我点时间好吗?” 第128章 他想听,她就说 沈牧野手指发紧,攥得谢时暖手臂生疼,好半晌,他道:“好,我等。” 谢时暖松了口气。 沈牧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谢时暖一如他所料,只消用些伎俩哄骗,就会忙不迭地露馅。 像个蹩脚的三流演员。 看上去他要的结果就在眼前。 但这样拙劣的演员,当初为什么可以把背叛演得那样真,是因为夹杂着真情?还是她连拙劣都是演的? 莫非她是一流的,只是装出三流来骗他。 沈牧野看了她一会儿,那股子呼之欲出的戾气逐渐消散,他拭去她额上的冷汗,浮出一抹没有深意的纯粹笑容。 “不紧张了,先上班。” 是字面意义的上班。 谢时暖收拾停当坐上了那辆迈巴赫的后座,旁边却是无人。 一场临时的视频会议让他不得不滞留酒店,来了贝市几天,从昨晚开始,他的电话频繁,会议也变得愈发频繁。 谢时暖旁敲侧击想从孙恒嘴里问出端倪,可他顾左右而言他,打得一手好太极。 薛南燕一大早就来电训斥,但家族群中却很安静,只有三弟妹例行的早安表情。 可见,并没有足以传播出去的大事发生。 谢时暖把手机盘得发烫:“孙特助,能给我一份今天西野投资会议的资料吗?” “改名改得比较突然,新资料都在公司,不忙,沈先生就是去会上随便讲两句,他从来不念稿,你随便看看就行。” 谢时暖点头:“到底这个新名字叫什么啊,淮南也神神秘秘的。” 孙恒将头扭回去,咳了一声。 “谢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挺好听的。” 去了也不知道。 公司是个独栋,坐落在一条遍布历史建筑的老街,这个独栋前身是百年前西班牙建筑师设计,石头用得多,大门口一块石头上贴着logo,但没名字。 陆淮南站在门口迎接,进到里面,前台后头挂着的公司名称上盖着红布。 谢时暖瞧着漏出来的logo,奇道:“你们一个投资公司,logo做得好像乐器行。” logo是一根极简线条绘就,乍一看,像片倒转的树叶又像把琵琶。 陆淮南背着手摇头:“是啊我也这么说,但野哥喜欢,他是老大他说的算嘛,不过我们一个做投资的公司,哪怕挂小猪佩奇当logo也不影响生意,随便啦。” 这倒是,谢时暖跟着他一路走到总裁办,孙恒道:“我去趟会议室你们先逛。” 这栋建筑不大总共三层,总裁办相比辰悦乃至金诚堪称狭小,但很考究,沈牧野标志性的四方大桌安置在窗前,震慑感丝毫不弱。 桌旁不远处有一个博古架,罩着玻璃,谢时暖几乎是一进门就被博古架最中间那把琵琶吸引了。 它独自倚在架子上,琴身的背面覆满精致的螺钿和宝珠,木材纹理应当是紫檀,正面的琴弦下有一幅漆画,讲述琴的来源,从图案来看,这把琴源自皇帝的赏赐。 当然最特别的是,现代琵琶一般四根弦,它则是五弦。 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最后流行的朝代是唐代。 毋庸置疑,这是一把文物。 谢时暖目瞪口呆地围着这把琵琶看了一圈,对陆淮南道:“你们去打劫博物馆了?” “我们是那种人嘛,这种五弦琵琶少归少但也不是只有博物馆才有,欧洲那些老贵族手里就很有一些这类收藏。” “他是从老贵族手里买的?” “没花钱,但具体怎么搞来的他也没说。”陆淮南挠头,“我就知道是他四年前带回国的。” 四年前……难怪她一点也不知道。 那时他们身份骤变已然决裂,如果是放在以前,有这么一件好东西,他早就拉着她炫耀了,但现在,几年了,他从没说过。 一个诡异的念头从脑中冒出来。 谢时暖注视着陆淮南。 “你们公司成立时间不少于四年,这把琵琶放在这里多久了?” “野哥从m国回来就放在这了。” 沉默了四年多突然就拿出来给她欣赏,这必然不会是巧合。 谢时暖的心怦怦跳,她扭身,快步走出总裁办。 电梯通往总裁办的走廊上也有一块盖着红布的公司名,谢时暖捏住红布一角想也不想地扯开。 上面三个筒灯打着光,公司名称终于显露。 小暖投资。 谢时暖捂住嘴。 是惊讶也是好笑或许还混点羞涩。 别人给公司起名,翻遍字典集思广益,要么找大师点字,要么找名人题字,选个良辰吉日敲锣打鼓揭幕,沈牧野简单,直接拿别人的小名凑数了。 这么没谱的事情只有他能干。 “小谢,这野哥的要求,说是暖暖的很温馨。” 陆淮南察言观色,觉得小谢的模样似乎没有在生气,“我当时就觉得这是借口,野哥就是嘴硬,不就是想拿你的名字当公司名秀恩爱嘛,我还能不懂?我都不稀罕拆穿。” 谢时暖彻底看明白了。 沈牧野把她拉来贝市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套路她。 先是贬低沈叙白,降低她对沈叙白的信任,然后是无限的柔情攻势,换着花样诱惑她,拉扯她的心,彻底动摇她的意志,最后一个重击。 小暖投资。 她看过沈家送陈家的礼单,知道原本他是要以陈晓玉的名字命名金诚新设的子公司,现在,陈晓玉得不到的,她得到了。 哪个女人不感动?尤其,还是她这样对他有无限情意的女人。 沈牧野了得,太懂得拿捏人心,尤其是她的。 陆淮南见谢时暖半天不说话,忐忑起来。 “小谢啊,那个……我也不是非替野哥说话,主要吧,你不觉得这也算是个惊喜吗?我知道你跟野哥不比从前了,但是吧我觉得吧,什么问题都有解决办法,只要你想,对吧?” 一万个问题有一万零一个解决办法,阿暖,要始终记住爸爸这句话,不要放弃。 陆淮南的声音和记忆中谢骏的声音重合。 谢时暖忍不住哽咽:“对。” 她屈服了。 管他有几分真心实意,她承认,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想要! 她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有沈牧野是最重要的,他处心积虑想试探的不过就是那点真相,没问题!他想听,她就说! 什么狗屁约定,她不想再管了,沈叙白是个好人,一定不会在意她提前一点点的。 谢时暖举起手机拨出号码。 那边响了两声,挂断了。 她再拨又挂断了。 谢时暖知道,这是他敦促她立刻马上去找他,说清楚,讲明白。 她吸了吸鼻子对陆淮南道:“我去酒店找他过来开会。” 陆淮南恨不能摇尾巴。 “快去快去!不着急,会议都是小事!” 第129章 干柴烈火 谢时暖只给孙恒简短交代了两句便乘车返回。 酒店距离公司不远,二十分钟车程,谢时暖却觉得度秒如年。 要先从哪里开始说呢? 廖红娟命悬一线,沈叙白出手相助,其实最开始,他没有提任何要求,直到廖红娟生命体征重归平稳的某一天,他约了她出门,告诉她,他命不久矣,希望她也能帮他一个小忙。 谢时暖记得那天沈叙白的模样,很绝望,像是受到了什么非常致命的打击。 倒也是,风光正好的人生,突然宣告终结,换谁谁都绝望。 她一开始没有答应,沈叙白不强求,反倒苦笑:“这是挟恩图报,很过分,我知道,只是……我无人可求了。” 谢时暖在母亲的病床前枯坐一夜。 廖红娟是个坚强的女人,丈夫丢下巨额债务撒手人寰,她不怨天不尤人,甚至没有在谢时暖面前指责过谢骏一句,讨债的人上门泼了她一身粪水,她眉头都没皱。 “你们放心,只要我廖红娟活着一天,这钱一定还上!” 讨债的人被她的气势震撼,不再来找麻烦。 谢时暖那时候特别爱哭,廖红娟洗澡,她站在门外嚎,嚎到她出来,抽抽涕涕道:“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他们凭什么欺负我们,有本事去找浑蛋谢骏要钱!” 廖红娟摸着她的头教育。 “廖家谢家就没出过孬种,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有债就一定要还。” 人情债算债吗? 显然也算,那她谢时暖也不能做孬种,必然是要还的。 所谓一步踏错,步步都会错。 现在,她才觉得有些事当初确实是想简单了。 好在,沈牧野还在,还有机会,她不是廖红娟,做不到那么坚强,她已经还的够多了,只是没还圆满而已,沈叙白应该不会怪她。 二十分钟,她脑中里仿佛过完了一生。 车刚停稳,她就跳了下去。 进了电梯,她深呼吸,平复心跳,不管沈牧野信不信,她会努力解释的。 如果他要考验她,她也会认。 总而言之…… 谢时暖走出电梯,顶层套房没几间,几步也就到了门前。 她再次深呼吸,敲门。 里头没反应,哦,是她慌了,她有房卡,直接进去就好了。 谢时暖从包中掏出房卡。 滴的一声响起。 门从里面打开。 谢时暖欣喜唤道:“阿野,我” “呦,这不是我们牧野的大嫂,叙白的太太嘛。” 开门的是个高挑明丽的女人,她是标准的火辣身材,只穿一条白色的男士衬衫时更显凹凸起伏,男士衬衫下是光裸的腿,她甚至没有穿鞋,光着脚站在地毯上。 “孟锦云。” 谢时暖呆呆道。 “谢时暖,好久不见啊。”孟锦云抱臂倚在门前,“沈家长媳做得高兴吗?” 她打量她,啧道:“看来不怎么高兴,依旧是一副恶心的穷酸样,乌鸦就是乌鸦,飞上枝头,也是只乌鸦!” 谢时暖握紧拳头,嘴唇发白:“沈牧野呢?” “你还是那么会装傻,我都这样了,你觉得牧野会怎样。”她走近,红唇开合,“我们久别重逢,干柴烈火。” “我不信。” 孟锦云挑眉一笑,侧身:“牧野,我该叫她谢秘书还是大嫂?” 她身后,沈牧野正好站定。 他头发凌乱,裤子上没有皮带,衬衫的一角脱出,另一角仍塞在里面。 确实是干柴烈火,只是不知道是刚开始还是才结束。 但不论是什么,她都打扰了。 怪不得不接电话,原来不是敦促她返回,只是因为孟锦云来了,他没空。 是她想太多。 看到是她,沈牧野眉头蹙起,厉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话落,他疾步而来。 果然,他并不是要她回来见他。 谢时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大约不算好,她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 “抱歉,打扰了,这就走。” 然后,转身就跑。 她的身体很麻很木,满身沸腾的血液都凉掉了,她想,她明明是有事要做不该跑的,但控制不住。 满腔的激情一瞬翻覆。 一个声音占据上风。 你错了,小暖投资不是示爱而是沈牧野一个简单的套路,一点也不独特。 你看,陈晓玉一度都有过这种待遇,如果不是陈家不行,她也能拥有一份同样的礼物。 你和她,差别不大。 那把琵琶更是如此,拿回来四年都不告诉你,说明他已经对你忘情,懒得再提。 是你蠢,这样都能被感动。 很明显,沈牧野前前后后的所作所为只是想套话而已,并非是要再续前缘。 谢时暖,你太自以为是了。 …… 沈牧野见人跑掉,面色一沉立刻就要去追,孟锦云将身一档,压在门上。 门锁咔哒锁住。 “牧野,你居然还在跟她纠缠,是嫌她当初伤你,伤的还不够深?” 沈牧野阴鸷极了:“这跟你有关?” “当然有关,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变,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帮你,帮你解决麻烦,帮你看清那些卑劣的小人。” 孟锦云摇动长腿,走到沈牧野身前,她伸出一根手指划过他的领口,语带伤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叙白从中作梗,我们早在一起了,哪里轮得到这姓谢的小贱人来伤害你。” 沈牧野垂眸:“几年不见,锦云你自以为是的病没好,倒是更重了。” 孟锦云手指一顿,抬首。 “牧野,几年过去,你的叛逆病也该治好了。” 沈牧野握住她的手往旁边一丢,嗤笑。 “我有病,你也有病,都是病人,那就不必废话了。” 说着,他绕过她,一边走一边整理衬衫。 “沈牧野!” 孟锦云高声唤道,“我得到消息,陈石的反扑马上就到,除了我们孟家没人能帮得了你。” 沈牧野没说话,脚下不停。 孟锦云急急跟上。 “你不就是不服气叙白抢走了你的女人想弄个明白吗?我知道为什么!” 沈牧野停在门边。 “你知道?” “当然,三年前我就知道,所以谢时暖才恼羞成怒打了我。” 孟锦云走到他身后,侧脸贴上他的背,语气温柔极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父亲扶持沈延清来与你斗法,我也可以帮你,牧野,我们这样被谢时暖看见,在她眼里只有一个答案,你要怎么跟她解释?她信吗?” 沈牧野侧过头,像是真的被她说动了。 “你穿成这幅样子进我的房间,一见面就往我怀里扑,原来是做给她看。”他的余光冷冽,“可你怎么会知道她要回来?嗯……你一直在监视她,或者说,是监视我,这个酒店有你的人,她早回来晚回来你都会让她看到该看到的。” 孟锦云的笑容凝固。 “锦云,我最讨厌的除了背叛,还有窥探,我该夸你干得漂亮吗?” “我……我是为了你好。” 她拉住他的胳膊,“牧野,现在出去你也追不上她,她会佯装生气不见你,过段时间再委委屈屈地出现在你面前,骗取你的歉疚和怜惜,这种欲擒故纵的低级把戏,她们这种不择手段上位的女人最会了,等她对你十拿九稳了,就会再次利用你背叛你,你上了一回当,还要上第二回?” 孟锦云耐着心规劝:“无论如何,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处理,一个女人而已,先放一放。” 第130章 你又要跟我讲分手 谢时暖没有走远,下了电梯来到酒店大堂,外头阳光炽热,晃得她一阵阵发晕,伤心绝望和满腹期待搅在一起,她突然一步都走不动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比预想的还要快。 孟锦云,孟氏集团现任主席的独女,曾在沈叙白小院的西厢房借住过一年,是沈牧野无可置疑的青梅,也是沈叙白真正的心上人,唯一的女友。 当年,沈叙白找她合作时刚跟孟锦云第三次分手,三次都是被甩的一方。 痴心可见一斑。 谢时暖有怀疑过,沈叙白不管不顾地结婚有一层原因是情伤难愈。 而对于沈牧野来说,这位青梅的分量同样不低。 第一次见孟锦云,是沈牧野追她的事被曝光后不久。 她带着一伙人堵在她做家教的路上,告诉她,沈牧野不是她可以钓的金龟,为表惩罚,她要废了她一双手,叫她没办法再弹小曲勾引男人。 之所以没废是因为沈牧野及时赶到,带走了她。 只是带走,他全程没有呵斥过她一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没再见面,谢时暖几乎把她忘了。 直到那天,廖红娟被抢救回来的第三天,沈叙白和医生聊完,告诉她了一个关于沈牧野的新消息。 “m国那边说牧野脱离危险期了。” “太好了!” 她喜极而泣,放下心头大石,然后好死不死,多问了一句。 “叙白大哥,阿野为什么要和人比车啊,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玩车了。” 沈叙白表情复杂似乎很难启齿,半晌,他才下定决心。 “是为了锦云。” 孟锦云在拉斯维加斯被黑帮头目的儿子缠上,沈牧野英雄救美和人家谈判,不知怎的,谈判变成了飙车赌命。 一飙飙出了事,他把命赌了出去。 谢时暖怔怔的看着沈叙白,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也是在那天,她才知道孟锦云究竟是谁。 沈叙白试图替沈牧野解释。 “锦云比牧野小半岁,沈孟两家是世交,她自小就常来老宅玩,牧野一直把她当妹妹那样照顾,你不要多想。” 谢时暖接受了这个解释,宽慰自己不要多想。 但比命还重要的好妹妹真的只是妹妹吗? 他替别的女人出头玩命时是否想过她这个正牌女友? 谢时暖如鲠在喉无处诉说。 一个月后,沈叙白来求她帮忙,她答应了,也没立场诉说了。 第二次见孟锦云是沈叙白去世的前一个月。 那天,她哭着闯进病房要跟沈叙白谈一谈,他们谈了一个钟头,谈的结果是沈叙白吐了血,谢时暖愤而扇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她用尽了全力,孟锦云的脸立刻就肿起来,而她的手也没好到哪里去,扇得生疼。 孟锦云当然是要扇回来,是薛南燕制止了。 把自己的儿子害得性命垂危,薛南燕那时恨不能掐死她。 所以薛南燕也抬起手,不料,儿子不许。 沈牧野拦下她:“妈,那场车祸跟锦云无关,您不要迁怒。” 薛南燕气得当场吞下一颗速效救心丸。 那次吐血直接导致沈叙白病情恶化,很快就撒手人寰。 沈德昌也动怒了,和孟家的交情冷淡下来。 孟锦云连葬礼都不能进,只能远远看着,谢时暖站在家属区,隔着重重人影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 她幽怨的眼望着沈叙白的遗像慢慢又望向她。 然后,她的秘书走了进来为她传达一句话。 “谢时暖,别以为你赢了,被抢走的东西我早晚会拿回来!”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因为一纸契约成了寡妇,她的爱人成了她的小叔子,赢在哪里? 她不明白,但记下了话里的恨意。 所以,一见她,她就明白,她是来找她要沈牧野了。 孟锦云和沈叙白分了三次手,次次都是因为沈牧野。 沈叙白后来告诉她,锦云怕寂寞,每次在别的地方受了委屈碰了壁,她就会回来找他,然后就是在一起又分手。 谢时暖不解,问他不觉得委屈吗? 沈叙白却笑。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着了魔的时刻,我对锦云就是,很难拒绝她,总是原谅她。” 其实,孟锦云大可不必找她要,因为沈牧野,早就不是她的了。 谢时暖虚弱地晃进大堂的咖啡厅,点了杯冰美式。 她像喝可乐一样一口气喝了半杯。 手机响了又响,拿起来一看,沈牧野。 谢时暖把铃声调成了静音,恐惧地看着电话响起,断掉,又响起。 答应沈叙白合作的第二天,沈牧野醒了,第三天,他的电话就来了。 谢时暖听见他虚弱的声音,心如刀绞,她嘱咐他好好养病不能着急,然后,问起了飙车的原因。 他明显迟疑,只说是一时兴起好玩,让她别信外界传闻,包括他父母和大哥的话,车祸的事跟孟锦云无关。 谢时暖默默听完什么也没说。 之后,她便不再接他的电话。 那一阵,沈牧野的电话也像这样不停地打过来,她无法面对只想逃避,可他实在无孔不入,换着号码打,她总能接上一回。 接起后,沈牧野急切地问:“小暖,到底发生什么了,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谢时暖平静地回:“没什么,我们分手吧。” 回完挂掉,然后干脆地扔掉手机卡,重买了一张新的。 此后,她再没接到沈牧野的来电,直到他回国,两人相会于沈叙白的病床前,万劫不复。 现在,谢时暖又一次面对他的电话攻势。 他打算跟她说什么呢? 质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工作,跑回来打扰他和青梅重温旧梦,还是安抚她,表示锦云只是恰巧路过,衣衫不整地打个招呼,让她不要怪她? 随便吧,她不在乎,不过就是又可笑了一回而已。 谢时暖将剩下半杯冰美式灌进喉咙,拿起手机,手机屏幕还在不停地闪,沈牧野三个字执着不去。 面对陈晓玉,她尚且有过往可以慰藉,面对孟锦云,她是什么也没有了。 人家三个人的故事,起承转合,应有尽有,她只是个外来的新人,来了一趟,离开了。 如此而已。 谢时暖走出咖啡厅,没了酒店的空调,阳光炽热,宛如蒸烤,却给冰凉的身体带来了些许温暖。 转眼,盛夏时分了,谢时暖深吸气。 再次抬起手机,屏幕还在闪。 她恍然记起,沈牧野这次出差并没有带那个样式的白衬衫。 他不爱穿白,出差带的几套衣服她都见过,还亲手熨烫了几条,唯一一件白衬衫是中式立领。 孟锦云身上那件,应该不是沈牧野的。 而沈牧野所谓干柴烈火的模样她其实很熟悉。 相对于脱对方的衣服,他更乐得先脱自己的,一丝不挂的女人和半遮半掩的女人,沈牧野明显更钟爱后者。 如果两人真的做了什么,没道理孟锦云脱光了,沈牧野只是微微凌乱。 谢时暖怔了一会儿,摁下了接听。 听筒里冲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咬牙切齿的质问。 “谢时暖,你又要跟我讲分手?!” 第131章 想不想见我 谢时暖顿时哑然,那边大约是察觉到,压下了怒气。 “你在哪?说话!” “沈牧野,如果你是要说你和孟锦云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凑巧路过,那我知道了,如果你是要问我为什么回来……”谢时暖顿了顿,“快到开会时间了,我打不通你的手机只能回来找你,仅此而已,不是故意打扰你们。” 听筒那边是沉重的呼吸。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谢时暖的解释愈发没有章法:“我,我看到了小暖投资……挺温馨的名字,就是可能不够招财进宝。” 那边响起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你没坐车回公司,这么点时间你也跑不远,一定在附近,我最后再问一遍,到底在哪?” 沈牧野站在酒店大堂,偶有进出的客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衣衫微乱,神情仓促,最仓促的是一身正装下踩着一双拖鞋,一看就知道是遇上了突发事件,狼狈跑出。 经理知道他的身份,急忙凑上来询问,被他抬手挡住。 听筒对面的谢时暖呼吸急促,仍旧沉默。 孟锦云说,她不会见你,她就是要欲擒故纵地拿捏你,然后,就会背叛你第二次。 沈牧野面皮紧绷,沉声道:“谢时暖,你想不想见我?” 几个呼吸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谢时暖终于回答了。 她说:“我大概在……酒店外面。” 一丝莫名的狂喜涌上,谢时暖没按照孟锦云的剧本来。 沈牧野猛地抬眸,锐利的目光梭巡,很快就锁定了咖啡厅外一个模糊的身影。 谢时暖其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她恍惚着看向四周,脑子重新开始运转起来,酒店在身后,她回身确定具体位置。 一回身,一个不容推拒的力量便将她卷进怀里。 那股冷杉味清洌霸道,闻起来略浓郁,想来是刚喷不久,如果他与孟锦云做了什么,就不该是这个味道了,她贪婪地嗅了嗅,眼眶发热。 沈牧野的手臂环的用力,从没这么用力过,谢时暖觉得自己的腰快被掐断了。 “沈牧野,你” “闭嘴!”沈牧野恶声恶气,“遇到事情只会跑,你就是这么做秘书的?” 谢时暖抖了一下。 “动不动就不接老板电话,扣你工资!” 沈牧野察觉到怀里的躯体有了推拒的意思,心头的火烧的更旺了,惩罚似的箍得更紧,恨不得碾碎了。 谢时暖闷闷唔了一声。 “你要是再敢跑得没影还不接电话,我一定……” 谢时暖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等了半晌,没等来一定什么,只等来沈牧野有力的心跳,一下更比一下快。 “为什么跑?” 谢时暖不挣扎了,但也没回答,沈牧野皱眉:“说话!” 女人瓮声瓮气。 “你让我闭嘴的。” 沈牧野气笑了:“平时怎么没见这么听话,现在我让你说话。” “哪个秘书看到这档子事还要站在那里做电灯泡的……” “那为什么又不跑了?” 谢时暖抽鼻子:“跑不动,外面太热了。” 沈牧野略松开,垂眸看人。 “真的?” 谢时暖别开眼,嘟嘟囔囔:“这里是贝市,人生地不熟,我能往哪里跑,只能在外面等你们结束了再说。” 如果说这也是欲擒故纵,沈牧野想,那她确实手段了得,比他见过的所有对手都厉害,他活该被她骗到死。 “我和锦云什么都没发生,她不是路过,而是特意来找我,她进门时,我正在洗头,手机在客厅,没听到你的电话。” 谢时暖急急的嗯,似乎迫切希望跳过这个话题或者这个名字。 一丝疑惑划过,沈牧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还是这么抵触锦云,就因为她是沈叙白的前女友吗?” “……” “锦云跟我大哥之间确实很复杂。”他眼底泛出些许的不耐,“但你给了她一巴掌,大哥也死了,何必再计较。” 好了,又要替孟锦云说话了,哪怕她不想再提,他都不肯给机会,翻来覆去解释,生怕她心有芥蒂再给他的好妹妹一巴掌。 谢时暖冷笑:“沈总说的是,我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计较,您放心,只要她不来惹我,我才懒得理她!” 言罢,她奋力挣扎起来,沈牧野没想到时隔三年她的敌意还是这么大,还是如此介意沈叙白的情史。 沈牧野磨着牙:“再不老实我就当众亲你。” 谢时暖猛地老实了,她恨声:“沈牧野!这里人来人往多少双眼睛,你疯了?!” 两人的纠缠已然引来不少注视,沈牧野唇线微抿,收回放在腰肢上的手,但攥着腕子的手仍旧没放。 “跟我回去。” 谢时暖没抵抗任他拉着走回了酒店,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让她越发冷静了。 “孟锦云前几天在京市参加慈善晚会,你知道吗?” 沈牧野随口嗯。 “那你们是约好了要见面,她才能随意进出你的房间吗?” 沈牧野停步。 “你想问什么?” “如果她可以随便来找你,那我不要回去。” 沈牧野回过头,谢时暖警惕地瞪着他。 “不回去你要住哪?” “我自己掏钱单独开一间房。” 谢时暖很少直白的表达对一个人的厌恶,至少在沈牧野的记忆中,她有时宽容豁达得像个圣母,令人着急。 但她对孟锦云的敌视非常强烈。 就那么看不开吗? 哪怕沈叙白已经死了。 “大哥会娶你证明他已经放下锦云,你不用那么介意。” “如果不是她,叙白的病情会加重吗?你是他最疼的弟弟,你不难过吗?” 沈牧野隐隐压着火:“他要是疼我就不会娶你!谢时暖我告诉你,孟锦云是沈叙白的朱砂痣白月光,人家分分合合纠缠了快十年,你的叙白被气吐血都不肯怪她,你一个外人有必要着急上火?” 谢时暖咬了唇不语。 沈牧野逼近。 “就那么嫉妒她在沈叙白心中的地位吗?” “不是!是因为她……” “她怎么?” 谢时暖红着眼眶道:“她害过我!” “请问,是沈牧野先生吗?” 一个没有起伏的男声和谢时暖几乎同时发声。 她忙转头,发声的男人四十上下,腋下夹着包,身后跟了四五个男女,看神情都很严肃。 “我是。” 沈牧野将谢时暖拉到身后,淡定回答。 “那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这是我的证件。” 男人从包中拿出证件递给沈牧野。 是警察。 谢时暖心头一跳。 “好,我跟你们走,不过,我要和我的秘书交代两句。” 为首的那位警察一边收着证件一边道:“就在这说吧。” 沈牧野回身,神色里没有一丝慌张,像是早有预料。 他望住谢时暖:“乖乖在大堂等着,淮南马上就到,他会送你回京市。” 说完便要走。 谢时暖不放手,急道:“我不走,我和你一起去。” 她看向那男人:“我可以去吧?” 对方还没回答,沈牧野先敲了她的脑门。 “想要我好就听话!” 第132章 你就要完蛋咯 沈牧野双手插袋像个嚣张的警察局长般被请上了没开警笛的警车。 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谢时暖一眼。 谢时暖站在台阶上目送车子远去,没过多久,有人在身边唤:“小谢!” 小谢回头看清来人,差点哭出来。 “淮南,阿野他被抓走了!” 陆淮南忙安慰:“我知道,你别急,先跟我回去。” 谢时暖被送回酒店,孟锦云已经离开,套房里空无一人。 “小谢,冷静,先听我说。”陆淮南难得严肃,“野哥那边有孙恒和法务团队,他有准备。” 谢时暖坐在沙发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哑声道:“是陈家的反击吗?” “嗯,这种反扑一般都是越快越好,晚了,陈石尘埃落定,他们就完了,所以野哥之前就说应该就这两天的事,没想到他们还真听话。”陆淮南摸着下巴,“如果没猜错,后面还有,不把野哥逼入绝境不会罢休。” 谢时暖听得心惊。 “那怎么办,金诚现在不是铁板一块了,公公万一想借此给他一个教训,阿野一定会吃苦头的。” 陆淮南听出她话里有意思,问道:“你是想起大公子了?” 沈叙白非要娶她时受过沈德昌的教训,先是董事局发难,对他多年的工作成绩进行质疑,后是那些他平过得坑被掀起来,所有脏水泼到他身上。 得力的部下背叛,敬仰的叔伯变脸,而疼爱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董事局开了一场又一场质询会,专业人员逐条诘问,从早到晚车轮战。 那时,他正瞒着所有人得病的消息,咬着牙抗衡,谢时暖眼睁睁看他迅速憔悴,虽然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遭的罪不可谓不大。 恼怒的沈德昌教训亲儿子的手段令谢时暖心有余悸,对一手栽培的大公子尚且如此,对沈牧野大约也不会手软。 “阿野瞒着公公对付陈家,虽说和叙白那时的事没法比,但我担心……” “担心金诚不会全力襄助。”陆淮南耸肩,“这点野哥也想过,他心里有数。” 他忽地压低声音对谢时暖道:“你猜他来贝市这一趟除了见萧先生和我还为了什么?” “我猜不出,为了自投罗网吗?” 陆淮南没回答,他直起身,望着虚无的远方,颇有几分感叹:“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操蛋,野哥比谁都明白,小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回去好好等着。” 正经完,他眨了下眼,活泼起来。 “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外挂呢,放心,我们老陆家也是树大根深啊!” …… 沈牧野坐在车后座把玩着一个小香包。 临开车前谢时暖塞给他的。 小香包上绣着朵深红色的小玫瑰花和当年她送他的黑t上绣的那朵差不多大小,绣工跟专业绣娘没得比,但一看就是她的手笔,他几乎能想象出她专心致志刺绣的模样。 香包里塞了几颗香丸,沈牧野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的龙涎香味,谢时暖只会调那么几种香,翻来覆去用,是他熟悉的味道。 那天早上他其实看见了她偷偷摸摸在绣东西,好像送他礼物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给林柏亭和刘斯年做礼物时多半没这么鬼鬼祟祟。 好在,看样式,和送他们的都不一样,谢时暖还算识趣,他勉强接受了。 塞香包时,谢时暖神色凄惘,恋恋不舍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假如,他不是上警车而是上刑场,她怕是要哭天抢地晕过去。 表现也还算不错。 沈牧野勾起唇角,忽而觉得被那群蠢货撕咬也没那么讨厌。 如果他平平安安,大概看不到谢时暖的那种表情,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礼物收。 “沈总心态很好嘛,是觉得自己一定没事?” 坐在副驾的男人斜眼看他。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商人,问心无愧,当然会没事。”沈牧野嗅着小香包,目光温柔,“倒是你,陈队,再不及时切割小心被拽下去淹死。” 陈队冷笑一声:“我就不劳沈总担心了,您在a省的多个项目被举报,我粗略算了算,近百亿了,而关于你个人的指控也有了,诶,听说你们金诚高层最近还有变动,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沈总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贝市吧。” “哦?”沈牧野挑眉,“听上去很精彩的样子。” “当然,非常精彩,保管你应接不暇。” 沈牧野将香包一把握进掌中,忽地双腿踏地,往前倾身,陈队不妨他突然靠近,竟是吓得往后一缩。 沈牧野扶住副驾的座椅靠背,冲着他露出一抹邪性十足的笑。 “不够精彩的话,你就要完蛋咯。” 那声音戏谑味满满。 陈队脑后划过一滴冷汗,莫名胆寒。 …… 当晚,谢时暖就被陆淮南亲自送回了京市,沈牧野不知交代了他什么,他坚持把她送回临江府。 谢时暖辗转反侧了一晚,发了信息过去,沈牧野十条回一条。 ——嗯 约等于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一连三天,不论是沈牧野还是外界,哪一方都异常的安静。 第四天,谢时暖接到了沈清湘的电话。 “老爷子叫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回家,开了个闭门小会,挺奇怪的,除了我们只有四弟妹一个外人。” 谢时暖握紧手机:“老爷子什么说法?” “老爷子说……”沈清湘深深叹气,“不太乐观。” 谢时暖满屋子踱步。 “怎么个不乐观法?” “整个a省只要牧野做总裁期间过手的项目通通被查,不管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这么查法,说白了就是要把项目全部拖黄,至少几百亿的损失,牧野滞留贝市接受调查,他们暂时是不能怎样他,但他的行动严格受限,只能任人宰割,虽说几位大律师都过去了,但一时半会不好解决。” 说到这里沈清湘啐道:“姓陈的糟老头真是烦死了!” “不太对。”谢时暖思忖道:“这些问题按说不足以让他滞留,除非有直指他本人的指控。” 沈清湘没想到她一猜就中,深感叹服。 “确实是有,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打电话给你想问问情况。” 她吸了口气:“有人报案指控牧野性侵。” 谢时暖猛抽了一口冷气。 “是不是挺荒唐,但那边的消息是,指控他的女孩拿出了视频录像,咬定是牧野,偏偏牧野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干。” “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吗?” “没有,牧野那家伙让酒店把他住的那一层的监控关了,他倒是神秘了,自己也麻烦了!” 谢时暖愣然:“难道是是出差那几天的事?” “是啊,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来着,按照那女孩的说法,先是在会所相遇,结束后她被牧野强行带去了酒店。” “……那女孩是个娱乐圈人士对吗?” 沈清湘诶道:“只知道姓宋,艺名好像叫什么青青,是个娱乐圈新人,时暖,你认识?” 第133章 是真的睡了个女人 “不算认识……当晚其实就匆匆见了一面。” 谢时暖将那晚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去,仙人跳啊!”沈清湘怒道,“也是绝了,没见过这样的,失败了还能找人演一出隔空碰瓷!” “清湘,这恐怕不是仙人跳,这是专门针对五弟的一个美人局。” 沈清湘嗯道:“是啊,就是个势在必得的局。” 青青的指控其实很牵强。 她最关键的证据是一段视频,沈清湘说视频里有几秒露出男人的半张脸,很像沈牧野,大部分时间他是背面对着镜头,完成那场侵犯,身高发型甚至身材都跟沈牧野极为相似。 但即便如此,这点证据也经不起推敲,哪怕一个实习律师都能轻易地反驳,可偏偏碰上了这个非常时期,成为了一个最合适的幌子将沈牧野扣下来。 人留下,项目停滞,对于每分每秒都在进账出账的沈家和金诚集团来说,实在是不小的打击。 “分公司的贺总说牧野离开后青青就跟着走了,他什么也不知道,那晚牧野一个人在酒店睡觉,可不就任他说了。” 谢时暖听得头皮发麻,这是一张大网,看起来牵强简陋,实则以小谋大,四两拨千斤,幕后主使对沈牧野的一举一动非常了解,几乎是用沈牧野自己的行为来完成这场污蔑。 沈牧野不是没办法反击,只是反击势必要曝光他与她的关系,沈牧野不可能曝光,他就必须吃下这个哑巴亏。 如果对方再努力一点,来一轮媒体曝光,沈牧野这个亏就会吃得再无翻身的机会。 但为什么没有做到底呢?还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想起沈牧野说青青这局是刘斯年设的,莫非青青的指控也是他的指使? “你说,牧野也是死脑筋,这摆明了一盆拙劣的脏水,你就说你那晚睡了个女人让他们去查酒店,不就把水搅混了吗,他平时挺机灵啊,这回怎么这么老实钻套了!” 沈清湘在电话那头暴躁,“你是不知道,听燕姨说,牧野还让律师团不要管,说忍一忍就过去了,天哪,我五弟,自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牧野,他说忍一忍?!” 谢时暖安慰不了一点,因为那晚沈牧野是真的睡了个女人,只是不是小姐也不是青青,而是她。 她艰难地回答,“老爷子有什么办法吗?” “老爷子……”沈清湘冷哼,“他说这件事交给延清来办,我是不参与家里的事,但局势还是看得明白的,谁不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解决,但怎么解决,谁来解决,解决后谁当赢家,显然,老爷子心里已经有结果了,牧野这回……怕是真的得栽个大跟头。” 沈德昌果真如她所料,借机生事,沈牧野即将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连最牢靠的家族都各怀心思。 沈清湘絮叨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谢时暖翻开联系人页面精准地找到了刘斯年。 她一秒也没有犹豫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一下,立刻被接起。 “时暖姐!” 晌午时分,刘斯年那惯常阳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谢时暖有一瞬恍惚。 从贝市提心吊胆回到临江府至今,她胸口压着一座山,快要喘不上气,令她快要忘了,外面是晴天,不是阴天。 “斯年,你有空吗?我有些事想问你。” “当然,你说。” 他很欢快,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回江城了吗?” “昨天到的。” 谢时暖抿唇:“是因为贝市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吗?” 那边迟疑,大约是终于听出她语气不对,刘斯年收敛笑意:“沈总又跟你说了什么?” “用不着他,提醒我金风楼危险,又告诉我青青的来历,斯年你生怕我发现不了,引我去阻止,让我以为躲过了一个局,放心了,但其实真正的局不在这里,对吗?” “你这么想……”刘斯年沉吟,“所以时暖姐你是来质问我的?” “斯年,或者说刘公子,商业范畴里,你们是对手,互相攻击很正常,但真的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吗?” 谢时暖胸膛起伏,不觉急切,“这种小麻烦,沈牧野早晚能解决,但你帮陈家的那些人捞不到好处不说,大概率还要被牵连,道森集团树大招风,我觉得……” “谢时暖。”刘斯年突然叫了她的全名,“我们同事一年,为了给你出气,我甚至当众威胁陈家,你就这么看我?!” 谢时暖的怀疑本就不坚定,被他一反驳,愈发艰涩:“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看你了,斯年。” 刘斯年生了气,电话那头的呼吸缓慢沉重。 半晌他道:“不是我,贺总担心沈牧野收拾分公司,我就给贺总提了个小建议,让他找个女人试试,等他真找了青青我才知道他玩得比我想的更大,不得不提醒你。” 刘斯年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我承认我相当不喜欢沈牧野,但相比借机搞垮他,我更想看陈家死透,这样讲,你信吗?” “信。” 刘斯年轻笑:“不用勉强,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保证沈牧野现在在贝市的遭遇不是我主使的,这样可以吗?” “……我不勉强,相比怀疑你我更想相信你。”她犹豫道,“斯年,你愿意不愿意……” 刘斯年很果断:“不愿意,我和你有交情,和沈牧野没有,在商言商,他陷入麻烦我乐见其成。” 大约是觉得自己太过不客气,他放缓了语气,劝解起来。 “时暖姐,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也不是你该管的,沈牧野是金诚总裁、是沈家五公子,或许还是孟家相中的准女婿,你觉得这里面哪一方会放他不管,就说沈家,我有听说金诚高层的小变化,豪门里儿子多都这样,养蛊一样要决出一个蛊王,但不代表老沈总不会救儿子,律师团第一时间就到位了,沈牧野在警局满打满算也没待足六个小时。” 那边几乎是叹息了:“你和沈总之间究竟是什么纠葛,我大概能猜到,猜不到的地方也不重要,时暖姐,听我一句劝,早断早好。” 谢时暖指尖泛冷。 “我们什么纠葛也没有。” 刘斯年笑着:“好,没有,那就听我说两句,你可能不知道,孟大小姐在沈牧野被带走的当天下午,亲自去了警局捞人,孟家彻底登台,这证明她必定会参与到底,这位大小姐可不是陈晓玉那种没脑子的小女孩能比,她看不到你还好,看到你了,你会很危险。” “谢谢你的提醒。” 谢时暖的声音平稳没有该有的变化,刘斯年垂下眼皮,把玩一支钢笔,他听明白了,孟锦云和谢时暖多半已经交锋过了。 “不谢,如果我是你,就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听,切断危险的源头,毕竟没什么比命重要。” 谢时暖嗯。 嗯的相当不诚心,显然是不会听话。 刘斯年无奈:“时暖姐,我不会帮他但永远会帮你,如果有危险记得找我。” 第134章 做什么都行 结束与刘斯年的通话,谢时暖更加苦恼。 假如不是刘斯年,那么陈家的反扑背后就另有高人,这委实就不是她能插手的高度了。 其实刘斯年说的没错,沈德昌就算再不满也不可能真让儿子出事,教训完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至多就是沈牧野手中的权柄不再牢靠,而且还有个孟锦云。 孟锦云也好,沈德昌也罢,哪一方都比她能力强手段高,她算什么。 谢时暖喝着孙姐舀的汤。 孟锦云选了个好时机回来,在沈牧野摇摇欲坠时伸手,一旦沈牧野接受了,两人从利益上就先绑定了。 欠了人情债有多难还,谢时暖比谁都清楚,更何况,他和孟锦云之间还有那么深的感情。 没准很乐意还债。 到时,即便她讲出真相也没用了。 沈牧野得到了答案就会发现,他的大哥从来没有真正抢走过他的女人,她谢时暖很普通很常见,根本不值得他那么在意,他的执念就会消失。 他会发现与其和她玩危险的禁忌游戏,不如和痴心青梅堂堂正正享受光明人生。 他们就会彻底结束了。 真是可笑,结束不了的时候要结束,眼看可以结束了,偏又舍不得了。 一步错果然还是步步错,没那么容易重新再来。 谢时暖一口气将汤喝了个干净,孙姐再给她舀,她闷不吭声一个劲地喝。 喝完第二碗,孙姐把碗收了。 “谢小姐,吃饭走神是坏习惯,要改的。” 谢时暖任她劝着,忽然道:“孙姐,你会去做那种注定要失败的事情吗?” 孙姐一愣:“都要失败了还做它干嘛啊。”她顿了顿,“除非没得选。” 没得选。 谢时暖闭上眼,又慢慢睁眼。 是啊,其实没得选。 她没办法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沈牧野深陷危机而什么都不做。 谢时暖站在阳台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柏亭,我想请你帮个忙。” 林柏亭什么也没问,直接答:“好,你说。” 他如此干脆,反倒叫她一肚子话无处说了,瞬间结巴起来。 “你,你不问问是什么再答应吗?” 林柏亭笑了一声:“你能想到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做什么都行。” 他和沈叙白的友情真是情比金坚,谢时暖不由佩服。 “如果,如果是沈牧野的事呢?” 那边默了片刻,温润依旧。 “时暖,我说了,什么都行,只要是你需要。” 谢时暖不再犹豫,把诬告的事尽数讲出,末了她道:“我也是听清湘说的,要不我让她来跟你讲。” “她不也是听说,没关系,我有办法知道具体内情,这样,给我半天时间,明天中午我们在那个素菜馆见一面详谈,好不好?” 谢时暖自是同意。 接下来的半天乃至一晚,谢时暖益发食不下咽。 翌日上班,辰悦上下风平浪静,连最八卦的小群也没有丝毫风声,只有老赵借口项目问题将她叫进办公室探虚实。 “你确定沈总一切如常?” “嗯。” 老赵盘着手腕上的楠木串,斜昵她:“小谢,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看好你,以后我退了,秘书部主管的位置肯定是你的没跑。” “领导您说笑了,我还有很多不足要向您学习。” “所以啊,你得跟我说实话。” 谢时暖的目光里写满了忠诚:“实话!” 老赵看不出端倪,勉强信了。 “那就奇了,沈四公子这两天活跃得很,以副总的名义连开了三场高级别的董事局会议,具体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听说这三场会,小沈总都不在,他们都传是不是要变天了。” 谢时暖面无表情道:“我就是个秘书,工作办完,沈总就让我回来了,什么也没交代,真不清楚。” 老赵又反复试探了两句,仍旧探不出,只得挥手。 “确实,你一个子公司的小秘书,沈总能跟你说什么,出去工作吧。” 沈延清有沈德昌撑腰,打着救总裁的幌子,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谢时暖坐回工位,沈牧野陷在贝市越久,回来后要面对的麻烦只会越多,最糟糕的境况是,人回来了,权柄没了。 午休时间一到,谢时暖便接到了林柏亭的电话。 “我在楼下等你。” 谢时暖挤上第一波午休的电梯匆匆奔到楼下。 宽敞的玻璃屋檐下挤满了人,她这才发现,下雨了。 雨不大不小刚好是需要打伞的势头。 她焦急的仰头望,视线里飘出一把伞。 深蓝色大伞,刚刚好将她笼罩其中,伞上还有普惠医院的logo。 林柏亭站在伞下冲她笑。 “小心,别被淋着了。” 有一种人就是有这种魔力,再着急上火的时候,看到他,都会变得风调雨顺。 谢时暖收起满脸的急切和他走进雨中。 “出门时就发现下小雨了,还好手边有伞。”林柏亭打量她,“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是不是?” 谢时暖眼下一圈青黑,下巴比之上次在沈家老宅时明显尖了,很随意地梳着低马尾,衣领的一角没展平,慌乱而憔悴。 “瞒不过你,毕竟……他是在我眼前被带走的。” 谢时暖别开脸,“其实也还好,只是睡得不太安稳而已。” “我不会劝你不要想,但你得知道,把自己熬病了对解决问题一点帮助也没有。”林柏亭道,“沈牧野的案子没那么麻烦。” “真的?” 女人瞬间恢复神采,林柏亭于是颔首:“是,本质上是两股势力正在对抗,沈牧野刚巧卡在风暴的中心,有人要拿他做文章,企图撬动铁板,案子本身不重要。” 谢时暖琢磨着道:“我听着还是很麻烦的样子,案子本身不重要的话……那不就是说有证据证明清白都没用了?” 林柏亭露出一抹笑:“要是没用我还叫你出来做什么,有用的,只要找到那个男人就行。” “哪个男人?” “和青青配合演戏的男人。” 谢时暖怔住,停步看他。 “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估计早就被控制了吧。” 林柏亭也随着她停步,笑容仍在:“神奇的是,他没有。” 男人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咖位大约还不比青青,两人是同校毕业,跑龙套时期短暂的有过两个月剧组情缘。 “我的朋友推断,青青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希望沈牧野上套,糟糕的是,沈牧野没有,这导致她计划受阻,只能启动备用方案,叫了这个男人做了一出戏。” 两人重新上路,街边车来车往,时不时有溅起的水花,林柏亭走在外面,一边说一边护着她躲开。 “这个男人很机灵,明白她多半是要做局,他只是来纾解生理需求并不想惹祸上身,结束后,一秒也没有多待,连夜跑了。” “你的意思是青青那一方还在找他?” “对,替她找人的是陈石的干儿子,大家都是一个系统,我的那位朋友就是顺着他们的动向,摸出了这个消息。” 林柏亭望住谢时暖,在她张口的瞬间,又道,“你一定想问我,找到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用,很简单……小心!!” 第135章 是沈总不是柏亭 一辆车压着水洼极速驶过,溅起好大水花直扑而来,林柏亭将谢时暖揽入怀中,自己挡在前面,带着她往旁边退。 林柏亭不喷香水,在医院待久了,隐隐是消毒水的气味,肃穆得一尘不染的,像尊神像,不想凑得近了,竟也是有温度有心跳的。 那心跳声扑通扑通,急促有力。 谢时暖抬眸,正与他对视,眼神的关心是如此直白坦荡,与温润的气质不同,是滚烫的。 林柏亭见她愣神,以为是被水溅到了,便俯身往她的腿上看,两人离得近,他一低头,发丝划过她的鼻尖,瞬间有呼吸相闻,些许暧昧流动。 谢时暖猛地退缩:“我没事,柏亭,你呢,没淋湿吧!” 林柏亭怀中骤然一空,谢时暖连退了两步差点退出伞外,他只得跟着进了一步,将伞送过去,自己倒是半个身子在外面了。 “我也没事。”他摸了摸脸,疑惑道,“我应该长得没有那么吓人吧。” 谢时暖不解。 “怎么把你吓得直跑。” 林柏亭是开玩笑的口吻,倒叫谢时暖自责,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林医生能干什么,他又不是沈牧野,有逗她的恶趣味。 她笑着往前迈了一步,把伞推回中央。 “是你长得太英俊,我被帅到了!” 林柏亭皱眉:“真的?” “真的!” 林柏亭忽地莞尔:“你终于笑了。” 谢时暖愕然。 他在自己的嘴角比画了一下:“多笑一笑对身体好,你以后要学会自私一点,把不开心的事情甩给别人,比如我。” “那你不是很惨,要天天听我诉苦。” “居然能够天天听?”他故作深思,“时暖你不开心的事有点多。” “噗!”谢时暖彻底笑出声,“那怎么办呢?” “慢慢来,咱们一天聊一件,好不好?” 雨幕里四周是匆匆而过的行人,面前是伞下温柔的男人,挺拔而坚定,正绞尽脑汁希望她轻松一些。 谢时暖是实实在在感到了安慰,她呼出一口气,压在心头几天的大石,悄然放下。 “好。” 因着骤然而至的雨,素菜馆难得没有排队,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柏亭没再耽搁直入主题。 “两拨人斗法,沈牧野就是一条绳子上的死结,要想快速解开这个结,势必需要第三方。”林柏亭给她倒上一杯桂花茶。 谢时暖迷惑:“第三方?” “简单说,把这个男人找出来,送过去,告知他们继续搅下去第三方也会下场,原本一对一现在变成一对二,继续拖着沈牧野得不偿失,只能放了。” 谢时暖端着茶杯发愁:“那这个第三方得有足够的分量还不能跟各方有太大牵扯,我想不到。” 林柏亭眼神示意,“哪里想不到,你对面就是一个。” 谢时暖瞪大眼睛:“你只是个医生,怎么能牵扯……” 是了,林柏亭个人能力太过耀眼,她总忘记他的出身也是十足的了得。 法学泰斗如果肯说句话,可不就是绝对的第三方,但这样的话,欠下的人情就太大了,她该怎么还。 林柏亭将她的神情看了个分明,笑道:“用不着我父亲,时暖,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对方以小博大我们也能以小博大,有形的第三方哪比得过无形的来的可怕。” 谢时暖眼底渐渐闪出神采。 “你是说我们要狐假虎威装成很厉害的样子给对方施压?” “通俗点说是这样,找几个朋友就能完成这件事,耍无赖嘛。”林柏亭帮着服务生将菜放到餐桌上。 他狡黠地眨眼:“谁不会呢。” 正直善良的医生突然变得机灵狡猾,斯文的眉眼里浮现出隐约的算计。 谢时暖实在惊讶:“柏亭,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是夸奖吗?” 谢时暖拼命点头:“绝对是。” 林柏亭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温温和和的神情。 “那就好。” 一顿午饭的功夫,谢时暖再次返回办公室后连小何都看出了不同。 “时暖姐,你突然活过来了诶!” 谢时暖被她晃着手臂,无奈道:“你不要这么夸张。” “不是夸张,真的,你不知道你早上来的时候一副……”小何歪头想了想,“新死的怨鬼样。” 谢时暖抿嘴。 “那真是怨气冲天六月飞雪啊,现在不一样了,沉冤得雪了!你是出去见包大人了?” 谢时暖抽出手臂,摇头叹。 “你上班时间偷刷《包青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再跟我分享了,我比你看得早,五岁就看完了。” 小何身体扭动很是羡慕:“时暖姐你小时候吃得真好,展昭多帅啊!” 谢时暖坐回工位,想起小何的话忍不住笑起来,林柏亭和包大人,某种意义上也挺像。 他确确实实是帮她断了一宗疑难杂案。 只是,包大人是职责在身,他呢?为了看顾沈叙白的遗孀?不论如何,她都算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他会要她还吗? 两天后的下午,电话准时响起。 上次分别时,林柏亭曾说锁定男人的位置需要时间,两天后应该可以给她消息。 是以,谢时暖几乎是铃声刚响起就接了起来。 “柏亭!” 她的叫声清脆响亮,十分的欢快。 不想那边却没回话。 谢时暖疑惑道:“柏亭?” 那边传来一声冷哼。 “叫得真亲。” 谢时暖猛地看向手机屏幕,来电名称上赫然三个字。 沈牧野。 谢时暖心头大喜,忙道:“阿……沈总。” 上班时间,她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快步出门。 “是沈总不是柏亭,你很失望?” “怎么可能嘛!”谢时暖跑到露台,“你没事了?调查结束了?你还在贝市吗?” 女人连珠炮般的发问,急切中满是关心,倒也不像是假的。 “这么着急?” “我当然着急了,我都急死了!”谢时暖急得跺脚,“我听清湘说了,青青污蔑你性侵,其实那晚我们在一起,如果我可以作证的话……” “说什么傻话。”沈牧野打断她,但他忽地又道,“如果……我要你来给我作证,你愿意吗?” 一句愿意立刻就到了嘴边,谢时暖却咬住,这几日运转不停的脑子再次运转起来,如果作证的话,两人的关系势必要曝光,究竟是曝光对沈牧野的影响大还是这桩根本就站不住脚的案子大? 这片刻的迟疑在沈牧野看来就是另一番意思。 他冷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大嫂不用害怕。” 第136章 好好吃饭 “我不是害怕,我是” “你是担心曝光关系,放心,这些小麻烦我自己能处理,倒是你,谢时暖。”沈牧野寒气森森,“老老实实待着,不该碰的事不要碰,不该找的人也不要去找,明白吗?” 他的语气太不客气,谢时暖不觉委屈起来,她为他担惊受怕,辗转反侧,他倒好,时隔这么多天,打来的第一通电话就是为了教训她。 “沈总真是多虑了,我一个小秘书除了老实待着还能做什么,哪有你的孟大小姐厉害。” 提起孟锦云,沈牧野沉声道:“二姐跟你说什么了?” “还需要谁说吗?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孟大小姐亲自去警局救你。”谢时暖屏住气,“沈总一定感动坏了吧。” “还行,被人救的滋味是不错。” 他承认了,谢时暖心口发闷。 “那沈总好好享受吧,我挂了。” “等等。” 谢时暖生气了,沈牧野的气却是消了大半。 他语气不觉轻快。 “这么着急干什么,等林柏亭的电话?” 谢时暖冷冷道:“我是替你担心,和我讲电话,孟大小姐不生气吗?” “她没你脾气大。” 谢时暖哽住,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再见!” “谢时暖。” 两人同时发声,谢时暖出离愤怒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好好吃饭。” 这四个字被念得温柔,沈牧野难得有这样贴心细致的嘱咐。 他总这样,打一个巴掌立刻给一个甜枣,偏偏这甜枣她还很受用,谢时暖觉得沈牧野实在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尤其是玩弄她的心。 她鼻头泛酸,嘴里强横:“我吃的可好了,很香!” 电话里传来一声闷笑。 “等我回来检查,瘦了打你屁股!” 露台上不止一人,有同事迎风抽烟聊着天,谢时暖脸颊微红赶忙转了个身。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嘟囔,“沈牧野……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他的口吻很随意,令她不敢随意地答。 “你希望我想你吗?” 沈牧野站在会议室的大门外,孙恒候在一旁,不推门也不催。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谢时暖等着那两个字,只要他说一句希望,她就可以答一句想,不管什么云还是雨。 结果,先等来了林柏亭的电话。 手机震动起来,林柏亭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起来,好似在催她做个选择。 谢时暖闭上眼:“我想……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先挂了。” 不等他回复,她接通了林柏亭的电话。 “柏亭,是不是有消息了?” 而另一边,沈牧野望着突然结束的通话,唇线紧抿,孙恒已经推开会议室大门。 片刻后,他将手机放进口袋,再抬首所有情绪收敛。 “各位久侯。” …… 林柏亭说那个男人找到了,就在京市。 “但是找他的不止我们,时间紧迫,我预备今晚就动手。” “好。”谢时暖听着不对,“你也要去?” 林柏亭笑了:“当然,他很关键,我们又不是执法人员,怎么拿下他必然的掂量,还是我亲自去比较放心。” 谢时暖没想到他本人还要出面,立刻警醒起来。 “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许多人和我一起,那个男人现在藏身在一栋五十年代建的苏式老楼,这小子蛮有头脑,那地方不偏僻,反倒很热闹,他这是保命的法子,对我们来说同样。” 林柏亭说到这里,忽而犹豫起来。 “时暖,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谢时暖正有此意,但又怕耽误他们,一直在忍,不料竟被林柏亭先一步讲出。 她喜道:“好啊!柏亭,你怎么知道我很想和你们一起?” 林柏亭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办,你一定会觉得欠了我人情,我们俩以后的交往就会变得不够纯粹,我不想这样。” 这样的话从前从未有人讲过,谢时暖一时哑然,她已经做好准备欠下这份人情,不想,林柏亭先她一步考虑到了,他是如此的懂得尊重他人。 沈叙白曾说,柏亭才是真正的君子,不像我,我是装出来的。 后半句正确与否,谢时暖不得而知,但前半句,此时此刻,谢时暖彻底体会到了。 “你……实在是个好人。”她想了想,“你这么好,我会觉得我在欺负你。” “哪里欺负?” “让你帮这么大的忙,即不给钱也不送礼还不欠人情,我实在是太占便宜了。” 林柏亭思忖道:“上次你欠我一顿饭结果还了我一个小吊坠,要不这次再欠我一顿?” “好!这回我一定还一顿饭!” “我记下了,一定找你讨债。” …… 晚上八点,谢时暖在辰悦楼下等来了林柏亭,两人一路行至西城一条老街,在街口和接应的人碰面。 “医生,我的人都就位了,要我说强行带走就好了,用点小手段没有拿不下的。” 接应的人嘴里叼着烟,短衫长裤,路灯照耀下,能看到脸上有一条寸许长的刀疤从颧骨劈到嘴角,一点也不像个有公职的,谢时暖心下疑虑,便听林柏亭道:“把烟熄了。” 那人刚想抗议,眼神一转,看到了谢时暖,了然。 “看我,差点忘了你带着嫂子呢,这就熄。”他随口把烟头吐掉,冲着谢时暖挥了挥手,“嫂子好。” 谢时暖勉强咧咧嘴角。 “别乱叫,时小姐是我朋友。”林柏亭皱眉,“钟发,先前和你们差点撞上的那伙人,今晚有动静吗?” “有,我派了人监视,他们还没找到地方,肯定晚于我们,放心。” 林柏亭与他交代了两句,便让他先一步带路,然后他放慢了脚步道:“我和钟发说,你姓时,待会儿他们如果叫你时小姐,你知道说的是你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用理会。” 谢时暖也压低了声音。 “柏亭,这就是你的那位警察朋友吗?他长得有点过于歹徒了。” 林柏亭笑道:“不是,这是我的另一位歹徒朋友。” “啊?” “道上的人,找人比较快,做事也会比较方便。”他怕她害怕,忙解释,“我做医生总会认识不同的朋友,几年前我救过他干爹,放心,是可靠的。” 林柏亭姣好的脸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光,不清澈,颇神秘。 谢时暖莫名起了愧疚,好像是她把一个澄明无暇的人拉入这种黑暗里。 她甩甩头跟上。 十八线小明星瑟瑟发抖地蹲在房中一角,冲着钟发的小弟作揖。 “各位大哥,我就是个跑龙套的,你们是不是认错人误会啦?” 钟发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喝道:“误会个屁,前几天在贝市搞女人的时候你不挺爽嘛,爽完了知道后悔了,不想死就老实点!” 小明星连声说好,眼珠子转来转去。 他五官深刻和沈牧野算得上一类风格,身高和肤色也相近,但稍微多看两秒就能很明显地看出差别,怪不得视频里只有侧脸的几秒镜头。 钟发起身走到林柏亭面前,附耳两句,林柏亭嗯了一声,缓步上前。 “马先生,放松点,我们聊聊。” 他很礼貌,半蹲下来,与他平视。 “简单来讲,今晚,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走,活命;要么等着那个女人找到你,过两天死于意外。” 第137章 人不抓了! 马先生瑟缩了一下:“她就是讹人想要钱而已,何必要我的命,事闹大了,她还怎么要钱啊,这位先生您不用骗我。” 谢时暖站在林柏亭后头,只一眼便感觉到这个男人在演,他分明是理性地在判断局势,偏要装得好像非常怯懦慌乱的样子,不知是要迷惑谁。 “知道她讹的是谁吗?”林柏亭顿了顿,“金诚集团的老总。” 马先生脸色明显变了变。 “她不傍他反倒要讹他,想过为什么吗?” 马先生摇头。 “因为她背后还有高人,借着她的手来对付人家沈总,你说,她都是个任人拿捏的棋子了,作为棋子的工具,是让你活蹦乱跳得好,还是让你意外身故来的安全?” 林柏亭声音清澈明朗,语速不疾不徐,春风似的吹拂,给人一种绝对的信服感。 马先生明显动摇了,他皱眉:“她不可靠,你们就可靠吗?” “她要害你,而我们和她明显不是一路,你是聪明人,如果我们也要害你,她还跟我们抢什么?” 其实林柏亭的话几乎没有信息量,却在思路上将马先生引上了道,他敛去装出来的仓皇,变得冷静。 “你还算是个会讲话的,比他们像样。”他怨念地瞪了一眼钟发,“怎么称呼?” 林柏亭微微一笑:“你不必打探我的身份,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普惠医院心外科医生,林柏亭。” 谢时暖和马先生几乎是同时瞪大了眼睛,这样清楚地自报家门,坦荡得令人震惊,全然没按套路来。 “医生,你何必跟他废话呢!”钟发也觉得不妥。 “我喜欢以诚待人,马先生,我可以保证跟我们走你一定能活,所以……”林柏亭伸出手,“可以把刀给我了。” 包括钟发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马先生紧张地眨了几下眼,慢慢将一把刀从背后拿出来,这是一把标准的切菜刀,看长度,足以致人死地。 谢时暖终于明白他一开始为什么要刻意装怂了。 钟发一把夺下刀,一边掂量一边嘲笑:“这玩意拿着有毛用,你以为能防身啊!就你这种没练过的弱鸡,拿刀就是找死!” 马先生被他训得一抖,颇不服气:“我跟武指学过几手!” “说你傻x你还不信,还武指教过,那种绣花套路,打架的时候你肯定一招都想不起来!” 钟发一边说一边嘲笑地拍他的脸。 “除了长得好点一点鸟用没有。” 林柏亭扶额:“别说了,带他走。” 几个小弟闻言立刻上前将人架起。 谢时暖这才喘出口气走到林柏亭身前。 “天哪,要是他不听你的,真的闹起来,这么长的刀,很危险的!” 林柏亭瞧她脸都吓白了,安慰道:“没那么危险,就像钟发说的,闹起来伤的只会是他自己,我主要是怕他伤了自己。” “所以,你才这么耐心地劝他?” 谢时暖担心他,手不自觉攥住他的袖子,林柏亭的目光垂下,嘴角勾起一抹笑。 “嗯,他把自己弄伤了,浪费的是我们的时间,耽误不得。” 说着,他伸手覆上谢时暖的手,将她从袖口上牵下,收进自己的掌中。 “赶紧离开,别的事稍后再说。” 谢时暖被他牵着离开房间,步梯老楼,钟发带着马先生走在最前面,林柏亭带着她在中间,背后是断后的几个小弟。 一行人下了楼直奔街口。 一路畅通无阻。 不料刚入巷,巷子的另一边迎面而来一伙人,颇有阵仗,一水的黑衣黑色鸭舌帽。 钟发奇道:“那边的人我监视着呢,没消息过来啊,这些人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善者不来,保护好马先生。” 林柏亭言罢,拉着谢时暖就往后退,钟发应了一声,敏捷地招呼着小弟冲上去,自己拽着马先生东躲西闪,巷子里原本有几盏路灯,现下却是黑漆漆地,想来是被人为断掉了。 谢时暖跟着林柏亭藏在一个垃圾箱后,这里扔着一个破沙发刚好能将两人挡住。 谢时暖乘着月光观察,发现和钟发的人相比,来的那伙人动起手来更有素养,连工具都是统一配备。 “柏亭,他们看着像职业的。” 林柏亭也有些困惑:“但那边雇佣的也是道上的人,这一批应该不是她派来的。” 谢时暖奇道:“除了我们和他们还有谁要找他?” 林柏亭还未回答,便有人冲了过来,伴随着铁棍抽打垃圾桶的巨大声响,垃圾桶后一个男人闪了出来。 “哈,你们俩就是那伙人的头儿吧。” 说着他啐了一口,抬腿向林柏亭踹了过来,谢时暖几乎是本能要去拉开林柏亭,不想反被他扑住往旁边一滚,躲过了那一脚。 “等着。” 林柏亭匆匆留下两个字,霍然起身迎了过去。 谢时暖一声小心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便见林柏亭一个矮身躲过黑衣人的一棍,十分灵巧地窜到他背后,紧接着一个肘击,黑衣人被击中了后背不知哪一处,竟是半点都来不及挣扎,直直扑倒在地。 谢时暖惊呆了。 她知道林柏亭是个好医生,没想到他还会打架。 就在她呆滞的时间里,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又撂倒了一个,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身手矫健的让谢时暖忍不住想鼓掌。 然而还未喘口气,身后突然又响起男声:“先生,那个女的在这!” 谢时暖猛地回头,巷口有光,偏偏她在巷子里,来人背光,她只能看清两个男人的身影。 靠前的虎背熊腰气势汹汹,谢时暖仓皇地在地上摸,试图摸到掉在附近的铁棍。 靠后的却是一言不发,忽地,他抬手拉住了靠前的那个。 “走。” 他发出了很低的一声。 “可是……” 靠后的那个又说了一句更低声的话,谢时暖听不清,但显然,他说动了靠前的那一个。 靠前的那个对着巷子里喝道:“撤!都撤!人不抓了!” 如同来的突然一样,这一批人撤地更是突然。 林柏亭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他扶起谢时暖,急急打量她全身,还好,除了裤子有些脏以外,没有任何不妥。 钟发也跑了过来,他一脑袋不解。 “这群人什么来路啊,出来散步顺便打架?”他爆了一句粗口,“他奶奶的什么玩意!” 林柏亭捡起地上的铁棍,特制的,一般的安保公司不会有这种东西,大概率级别更高一点。 他沉思片刻扔在一边,道:“钟发,离开这里再说。” 第138章 我是要做他太太 钟发和小弟们重伤没有,轻伤却是不少,倒是马先生和谢时暖一样,头发都没有掉一根,他被感动了,握着钟发的手直叫大哥。 又对林柏亭道:“林医生,我真是太倒霉了,跟老情人睡一觉怎么就变这样了呢!经过这一晚我是看明白了,您是好人,我都听您的!” 林柏亭安慰了他两句便让钟发带他离开。 谢时暖已经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好几遍,林柏亭回过身,笑道:“发现伤口了吗?” “没有。”谢时暖竖起大拇指,“你好厉害!” 林柏亭送她进副驾,闻言,颔首道:“嗯,这种夸奖比发好人卡好,时暖以后可以多夸。” 宾利驶上公路,夜色静谧,过了上下班高峰期,霓虹都显得舒缓了,好像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谢时暖忍不住问道:“你以前学过散打吗?” “没有。” “跆拳道?” “也没有。”林柏亭顿了顿,罕见地羞涩起来,“你是不是看出我不熟练了?” “啊?” “我不会打架,也没学过什么功夫,纯粹现学现卖而已。” “啊???” 谢时暖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你看一眼别人打架就能直接打趴下几个人?” “人体的骨骼和肌肉如果拿得准的话,不需要太用力就能让他暂时性麻痹,我的职业让我对人体比较了解。”林柏亭认真解释,“钟发他们打架靠的是莽劲,那群黑衣人打架倒是有章法,但是他们没把我当回事,大意了,这才着了我的道,也算是误打误撞吧。” 延迟了许久的掌声终于响起来。 谢时暖是真的佩服:“学霸就是不一样……” “还不够学霸,不然不会遇到这种意外。” 提起这个,谢时暖道:“你说这波人里是不是有人认识我们,不然怎么莫名其妙就撤了。” 林柏亭不大自然地别开眼,转动方向盘。 “不清楚,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再次看过来,“重点是我们今晚一起找到了这个男人,最迟后天,我就会把他送去贝市,你可以等着好消息了。” 谢时暖深深松了口气,眉开眼笑。 “是啊,会有的好消息的。” …… “抱歉,孟小姐,是个坏消息。”电话那头的男人惶恐道,“人被带走了。” “被谁?沈家的人?” “不是,据说是一群地痞流氓,道上的,但不是我们这边的,大概率是豪爷的人。” 孟锦云的高跟鞋不耐烦的踩在地板上。 “他们出来搅合什么?” “背后肯定有人,但是京市不是我们的地盘,豪爷不会说的。” “一群废物!” 孟锦云柳眉倒竖,旁边是看着她长大的保姆,见她控制不住的咒骂,手都在发抖,忙劝。 “小姐,消消气,没关系,还有办法。” 孟锦云将手机摔到一边,扶额道:“乔妈,如果那个男人落到沈牧野手里,他就不会乖乖听话了。” 乔妈拉着她坐下,拍着她的手道:“你也听到了,不是沈家的人,据我所知,沈家要找人应该不会走这个路子,一来是树大招风,二来,不保险,不是专业人员,容易露马脚,其实只要不是小沈总的人都没关系。” “怎么说?” “小姐,你是想让小沈总接受你的好意,这才不得不拿走他的其他选择,与你殊途同归的人其实不少,谁不想要他的人情呢?而想他死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单就沈家来说,四公子声势浩大地折腾半天,豪言壮语说了多少,行动上呢?根本没有要搭救弟弟的意思,为了让小沈总继续耽搁在贝市,他会不会想办法让那个男人消失?” 孟锦云点头:“有这个可能。” “你看,内部都这样,外部就更不用说了,好,就算真有人要帮他,那他们总得带着人上市局吧。”乔妈微笑,“只要人现身,我们都有办法挡回去,安心。” 孟锦云被安抚了,面色松快了许多。 “要不是牧野太倔,我何苦这样,沈夫人都没他倔,要是安安心心接受我的提议,他早就回去了。” 乔妈听得难过:“小沈总那晚明明是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小姐忍下了没戳穿,还要挺身而出揽下污名,小姐这份委屈啊,小沈总早晚会懂得心疼的。” 孟锦云的委屈被勾出,叹道:“我也不求他心疼,像牧野这样的男人,你硬他比你更硬,我吃过亏,不会再吃,我是要做他太太,不比那些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必须要有肚量识大体。” 乔妈欣慰:“小姐长大了。” 孟锦云正要笑,忽地拧眉,“乔妈,你说他不接受,会不会是发现我们在背后……” “不会!” 乔妈斩钉截铁,“小姐,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家的反扑,您是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的恩人,要牢记。” 孟锦云渐渐定了心神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耽搁久了,沈延清站稳脚跟,牧野还怎么跟他斗?” “四公子想上位哪有那么容易,小沈总可不是吃素的。”乔妈眯起眼,“不过,这个案子确实该有结果了,不过就是要小沈总认下这个人情而已,拖久了容易生变。” …… 在更深的夜晚,沈牧野也接到了一个消息。 陆淮南进来时,他在准备点雪茄。 “才几天哪,你烟抽了两包,雪茄点了三支。”陆淮南丢过去一颗水果糖,“吃糖吧。” 沈牧野接过糖,剥开。 陆淮南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小心道:“沈夫人想先一步给你拉拢孟氏,两边私下已经有接触了,这事你知道了吧?” “嗯。” “这次搞定亨市开发区的事,孟家可是真金白银出力了,孟小姐又巴巴地等在这,我觉得吧……”陆淮南摸着下巴,“孟家这回天时地利人和,躲不开了,你有准备没?” 沈牧野将糖扔进嘴里,橙子味的。 “不急,淮南,该你办的事办好了?” “这还用问?”陆淮南扬下巴,“对你出手的那几方势力,能摸清的我都摸清了,名单交给陆组长了。” “陆组长?怎么不叫堂哥了?” “哎,被教育了,对外都叫组长,除了过年家宴才能叫一声堂哥,我小时候还帮他追过隔壁班班花呢,太无情了这人。” 陆淮南也含了一颗糖,“你也是够猛的了,先是大摇大摆卖破绽给他们,后是自投罗网,拉你们金诚集团一起上赌桌,稍微一个不小心,你这辈子还怎么翻身啊,我要是你爸,得知真相肯定心梗,绝对不会再把金诚交给你了。” 沈牧野岔开双腿坐在黑皮沙发上,双臂摊开架在沙发靠背上,幽幽望着天花板。 “我家老爷子不是陆伯父,他从一开始就防着我,早晚会摆四哥这步棋出来,还不如让他早点行动省得各自虚伪。” 陆淮南摇头叹:“野哥,引蛇出洞哪有你这么个引法的,人家一条条引,你倒好,站在树林里,把方圆十里所有的蛇全薅出来,我这些天跟着你每天都睡不到三小时,等这事告一段落我得去度假,不然要猝死了。” 沈牧野嚼碎那颗糖,勾起嘴角,眸光亮亮。 “乱起来才好一网打尽,教你个道理,既然必须上牌桌,那就通杀。” 沈牧野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个做派,要么不玩,要么玩最大,陆淮南嘴上抱怨,实则佩服,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种大心脏。 过程惊险刺激,结果难以预料,好玩但也危险。 陆淮挤眉弄眼:“对别的能通杀,对那位孟大小姐怎么杀?不提她背后的孟氏,就说目前这桩案子,那个男人丢了诶。” 沈牧野慢慢沉下脸,半晌道:“淮南,帮我办件事。” 第139章 是因为叙白 虽说找到了人,但案子一天没解决,谢时暖仍不能安心,晨起她勉强吃了半块吐司就想跑,刚放下,脑海里莫名闪过沈牧野那句好好吃饭,瘦了打屁股。 她抿了抿嘴,又拿起剩下半块吐司。 孙姐大喜:“对,对,多吃点!” 在孙姐的加油助威下,谢时暖吃了这些天最丰盛的一顿早餐,撑得到了公司还在打嗝,事情有了好的进展,她连工作也格外顺利,认认真真挑了几个项目出来,预备着选一选。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诬告案就能得到解决,林柏亭和她说了大概计划,谢时暖虽觉得冒险,但也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最可行。 沈牧野让她老实待着,却对孟锦云的帮忙欣然接受,说白了,不就是因为觉得她没用,帮不上忙。 谢时暖越想越不服气,键盘敲得啪啪响,以至于,电话响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幸好下班时间已过,没人在意。 “柏亭!是不是有新进展了?” 林柏亭一边举着电话一边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 “有是有,不过我现在比较关注的是,谢小姐要不要下班?” 林柏亭大驾光临。 谢时暖忙不迭地下了班。 辰悦大楼在闹市区,隔两条街就是个夜市,有时加班完,谢时暖就会直接来夜市吃些小吃,对这条街不辣的小吃颇有心得。 一进夜市,谢时暖就买下两份水果捞开胃,一人一份。 林柏亭接过,叉了一块芒果放进嘴里,给出好评价:“很好吃,这是你平时爱吃的零食吗?” “嗯,他家水果比较新鲜,后头还有家汤粉店也不错,只是夏天太热,吃得汗流浃背不太舒服,我想想……还有家清补凉也不错。” 谢时暖侃侃而谈,林柏亭笑道:“我们口味相似,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那就好。” 谢时暖嘴里塞了几块水果,鼓鼓的,偏她又是个清淡长相,反差的可爱,林柏亭瞧着移不开眼,谢时暖感受到那目光,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林柏亭敛眸,“说正事,今天我听说了一些事情,觉得或许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陈正忠死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谢时暖有些恍然,她又重问了一遍,得到林柏亭肯定的答复。 “今早被发现时,人已经凉透了,说是半夜突发心梗走的。” 谢时暖好一会儿没说话,不是觉得陈正忠可怜,而是觉得太过突然,不论是京市还是贝市,用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有最好的医生照看,居然说死就死了。 明明沈牧野那几下并不致命。 “是不是不敢相信?” 谢时暖点头:“听说他醒来后虽然说不出有逻辑的话,但是每天又叫又哭的,生命力挺顽强的,居然……” “我也有些费解。”林柏亭皱眉道:“他这个年纪又在特护病房,心梗前一般会有症状,突发后也有抢救的机会,除非前后几个小时的时间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谢时暖仔细听着,不觉凉了脊背:“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 一个杀字卡在喉中。 “我不是专业法医,没法隔空验尸,只是我的职业病作祟,想细了一点,他死得有点过于是时候。” “现在这个时候突然死掉,简直就是压倒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谢时暖喃喃,“他们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牧野头上的……” 林柏亭听到那声牧野,眉尾微动。 “如果他是被杀的,这确实是一个方向,彻底激怒陈家让他们咬死沈牧野,但还有一个方向。”他顿了顿,“杀了陈家最后的指望,让他们发疯,疯狂了就有破绽,局势变得越乱越容易破解。” 谢时暖嘴唇开合,半晌道:“你是说有可能是沈家……” 石桌旁是一盏仿古路灯,幽黄的光照在她脸上,映出难以置信的惊恐。 林柏亭骤然一笑:“随便猜一下而已,就算是后一种,也未必就是沈家或者沈牧野,现在的局面没那么难解,沈家家大业大,白白脏了手,没必要。” 谢时暖呼出一口气。 “他那个人做事确实比较出格,但杀人应该……不至于。” “时暖很了解他?” 林柏亭把苹果放进嘴里,目光仍是放在她身上,谢时暖没察觉,大约是杀人的猜测吓到了她,还没缓过来。 “还算了解吧……”她顿了顿,突然果断,“不了解!” 谢时暖抬眸,郑重解释:“我们没有很熟,我想帮他……是因为叙白。” 林柏亭没有半点质疑,他道:“说起来,今天我去联系媒体方面的朋友,听到了一件事,算是和他有点关系。” 他放下叉子,“那边说突然传出来的消息,明天下午贝市市局,金诚集团小沈总和孟氏集团大小姐会宣布婚讯。” 话音未落,谢时暖已然呆住。 “你,你说什么?” “这消息是孟小姐放出来的,真实与否存疑,你不要紧张。” 林柏亭笑着望着她,“叉子都吓掉了。” 谢时暖忙拿起叉子慌慌张张叉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闷闷道:“嗯。” “宣布婚讯而不是宣布订婚就很奇怪,难道要直接结婚?小沈总和陈家的订婚刚刚悲剧收场,两家打的硝烟弥漫,孟小姐却要在这时候跳进火坑,孟家似乎有点太着急了。” “大约是她着急,而不是孟家。”谢时暖垂着眼,“柏亭,你说那晚突然蹦出来的保镖团会不会是孟家派来的?” 林柏亭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为什么这么想。” “孟小姐……应该也很急着想帮……五弟脱身吧。” 牧野变成了五弟,林柏亭垂眸。 “有可能,但是,孟小姐想要救沈牧野脱身有别的办法,更快更迅速。” “什么方法?” “只要说,青青诬告的那一晚,沈牧野和她在一起就行了,随便拿出个或真或假的证据就足够。”林柏亭缓缓道,“孟氏本就已经走上了明面,联合上沈家,份量足够让陈家忌惮,现在陈正忠又死了,更容易办了。” 谢时暖脸色煞白。 “这么说,他已经不需要那个男人了,我们白忙一场?” “时暖……” 谢时暖猛地站起身,眼神是乱的,声音还在镇定。 “抱歉,我,我有点震惊。” 林柏亭也跟着站起来,他扶住她的肩头,安慰道:“不会白忙一场,各方面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亲自会去贝市。” 谢时暖望向他,隐隐猜出他的下一句。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谢时暖没犹豫,果断点头。 第140章 如果能更早遇见你 说定了,谢时暖埋头将水果捞吃了个干净,那一瞬的情绪激荡在吃东西的过程中被她压了下去。 即便可能心思白费,她仍是想要帮他。 沈牧野的命是真的好。 总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看好他,只要他想要,没有得不到的。 美好总是跟随着他,哪怕他不珍惜。 沈叙白对弟弟的这个评价,林柏亭如今也颇有体会。 两人重新出发,继续逛夜市,谢时暖不复刚才的活泼,时不时走起神,林柏亭不着急,陪着她慢悠悠地走神,到得一家清补凉的摊位前,他道:“是这家吗?” 谢时暖已经走到前面去,闻言回头,呆了数秒道:“是。” “总吃凉的对胃不好,不如我们去旁边买点热食配着一起?” 谢时暖嗯。 清补凉旁边是烤冷面,谢时暖点了个甜辣的口味,看向林柏亭。 “你呢?” “随你。” 谢时暖哦。 她望着小摊老板熟练的操作,忽地觉得没意思起来,林柏亭何其无辜,他仍兴致勃勃地在帮忙,她郁闷个什么劲呢? 她呼出气重新振奋起来,接过烤冷面,冲他笑。 “走吧!” 故作坚强的人永远比哭哭啼啼更让人心疼,林柏亭眸色一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或许他该把那些不成熟的推断告诉她,但…… “林医生!” 娇俏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两个年轻女孩从谢时暖身后跳了出来。 “真的是你啊,好难得呀,你居然会逛夜市!” 另一个高个女孩拉了她的胳膊,礼貌道:“林医生。”她转眸看向谢时暖,“你好。” 被她拉住的女孩也反应过来和谢时暖点头示意。 林柏亭笑道:“你们好,下班了?” “嗯,轮休了。”矮个女孩眼珠转了转,还是没忍住,“林医生是在陪女朋友吧?” 林柏亭反驳得很快。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矮个女孩将哦字拉出长音,挤眉弄眼道:“我们明白的,暂时是朋友,小姐怎么称呼?” “姓谢,你好。” 女孩打量她,愈发兴奋了。 “谢小姐,我跟你说,我们林医生可是医院最受欢迎的男人,暗恋他的女孩子从这里能排去下一条街,你一定要抓紧呀!” 说着,她冲她眨眼,期待之情恨不得漫出来。 高个女孩也被带动起来,跟着附和:“前两天还有个病人家属跟他表白呢,被他拒绝了,那姑娘长得我见犹怜的,我们科室都说林医生上辈子可能是个高僧,这辈子才能这么清心寡欲。”她嘿嘿一笑,“没想到啊,原来是心有所属了。” 两人你言我一语,谢时暖完全没办法打断,只能微笑。 还是林柏亭无奈道:“好了,谢谢两位祝福。”说着赶紧揽过谢时暖,“我们先走了。” 两个女孩非常配合:“快去快去!加油啊!” 走得远了,他才放开她,歉然万分。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会遇见同事。” 谢时暖将东西放下,歪头看他:“林医生,你这么受欢迎啊。” 林柏亭难得窘然。 “还好。” 谢时暖越发觉得好笑:“让我替暗恋你的女孩们问一句,林医生,你怎么这么清心寡欲啊,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林柏亭一僵,忽地望向她。 “你觉得呢?” 谢时暖想了想,老实摇头:“不知道,你只比叙白小一岁,按说应该会有喜欢的女孩吧……但是好像确实没见过你带女友出来。” 她忽而恍然,瞬间脸红,进而支支吾吾起来,“那个……难道你……” 林柏亭见她脸红也不觉心跳加速。 “你说。” 她飞速看了他一眼垂眸:“我,我说的不对的话……你当没听过……” “好。” 谢时暖揪着包带,鼓足了勇气,小小声道:“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林柏亭大脑一瞬空白。 “什、什么?” 谢时暖更紧张了,越发前言不搭后语。 “我从没在你身边看见过女孩子,那么多女生找你表白,不可能一个你喜欢的类型都没有吧……然后你和叙白又很要好,他一死,你连事业都不管就出国了,为了他,你对我也很好……实在……我以为……” 林柏亭无语的扶额。 谢时暖也说不下去了,她沮丧地垂下头。 “我觉得我可能猜错了。” 林柏亭幽怨的叹:“大错特错。” “那……你喜欢女孩子?” “嗯。” 谢时暖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 “那就好办了。” 林柏亭警惕道:“哪里好办?” 谢时暖眨眨眼,颇聪慧:“你是不是跟叙白一样,有个白月光朱砂痣忘不了?” “……” “所以,其他女孩子都走不进你的心里。” 林柏亭彻底无语。 “算了,当我没问过,你说的叙白的白月光是孟小姐吗?” 谢时暖颔首:“你和叙白好友多年,应该也知道的吧。” 林柏亭自然是知道的,最开始沈叙白说他要结婚的时候,他就曾问过一嘴,那你的锦云妹妹呢? 沈叙白给的答案很消极。 “彻底结束了。” “你哪次不是说彻底结束,哪次不是又心软,我对你的感情没有话说,但你要结婚的那个女孩清楚你的病和过去吗?如果她清楚,那你不能对不起这样的好女孩,和孟小姐一定要断干净。” 林柏亭的提醒,沈叙白回答得很快。 “这一次是真的会彻底结束,所以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 林柏亭不赞同,但好友的意愿他也只能尊重,所以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直到那天,孟锦云哭哭啼啼来找病重的沈叙白,林柏亭想拦,谢时暖却代沈叙白传话,让孟锦云进去。 孟锦云进去了,谢时暖关上门,十分识趣地待在门外。 他猜,她大概是知道了。 再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林柏亭一直在等她来打听孟锦云,等到出国都没有等到。 直到今天。 “叙白和你说过吗?” “说过一些。” 烤冷面要凉掉了,谢时暖坐了下来,“只知道她是他的真爱。” 林柏亭跟着坐下,他观察她,没看出她脸上有任何嫉妒的情绪,倒是颇唏嘘。 他想了想:“以前或许是,后来就不是了,不然他不会娶你不是吗?” 谢时暖存了旁敲侧击探听的心思,不料被林柏亭如此正直地反驳回来。 她讪讪道:“初恋和结婚的人未必是同一种感情嘛。” “孟锦云不是他的初恋,只是和他纠缠最久的一个,叙白单方面的包容,孟锦云单方面的索取。”林柏亭皱眉,“而沈牧野,大概是单方面的拒绝。” “他拒绝过她?” 谢时暖瞪大了眼,林柏亭看明白了,孟锦云和沈牧野的名字每次一起出现,她的反应都很微妙。 “拒绝过几次,但大概也给过不少希望,她和沈牧野一有问题,就回来和叙白好上一段时间,只有第三次分手……原因好像不太一样,那天,叙白喝醉了酒,和我说,他发现自己被孟小姐利用,当做伤害他人的工具,他实在没办法原谅她,更没办法原谅自己。” 林柏亭及时收住了回忆,歉然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了解叙白,他娶你一定是真的喜欢你。” 谢时暖颇心虚地嗯了一声。 林柏亭见状,以为她不信,又道:“他和我说过,如果能更早遇见你就好了。” 谢时暖更心虚了,只能换话题。 “柏亭,烤冷面蛮好吃的,你试试!” 林柏亭愣了片刻,笑了。 “好,我试试。” 第141章 哦?居然才死? 翌日一早,陈队就登门拜访。 沈牧野滞留贝市期间仍旧住在酒店,甚至还是那间被青青控诉犯案的房间,猖狂至极。 一进门,陈队就看见沈牧野,他捧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听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 “陈队是不是太着急了,不是说好了下午调解?” 陈队也不客气,没人请,径自在沈牧野面前坐了下来。 “加了一晚上的班,提前来跟沈总打个招呼。” 他倾身,手肘压在腿上,以一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紧盯面前的男人。 这些天来的交锋是前所未有的头痛。 沈牧野看着破绽百出实则没有哪一处是真的破绽,他们忙了半天,还没忙出结果,就得来噩耗。 “陈正忠死了,沈总知道吗?” 沈牧野穿着日常的家居服,一水浅米色,悠闲得像是刚刚晨起,半点锋芒不见,闻言,他将咖啡杯放下。 “哦?居然才死?” 还真是半点也不虚伪。 “沈总看起来不意外嘛。” “陈队辛苦,为表尊重,我还是不装不知道,省得浪费你的时间。”沈牧野靠上沙发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怎么样,折腾了一晚上,有办法把他的死扣在我头上吗?” “不是沈总干的?” “拜你们所赐,我已经麻烦缠身了,再去杀个人,我不是陈队,没这么傻。”沈牧野讥诮地一笑,“倒是陈队,我得提醒你,陈正忠这时候死对我没好处,对你更没好处,你确定还要一条路走到黑?” 陈队瞬间握紧拳头。 陈正忠死得没有破绽,杀他的人是专业的,稍稍调整了输液剂量,微量刺激心脏,再给他一个足够安静无人的空间,堪称纯天然无污染的死法。 他第一时间怀疑沈牧野,但显然,陈正忠的死对他弊大于利,他说得没错,麻烦缠身的时候再把最后的稻草掐了,这是找死。 所以,他又怀疑了陈家。 陈正忠活着有用,死了也有用,把陈家彻底激怒咬死沈牧野,这么想,没准用处更大一点,毕竟,因为沈牧野这根骨头比想象中难啃,陈家已经出现了分裂,有人怯了场。 作为前台的执行者之一,陈队头疼不已,大家拧成一股绳,事情好办,如果崩盘,事情不成,他首当其冲不会有好下场。 沈牧野一句话打中了他的七寸。 他磨着后槽牙,不阴不阳道:“不走这条路,沈总有其他路?” 沈牧野从口袋里拿出个小香包,这些天陈队看过不止一次。 巴掌大小,白绸底子绣着一朵小小的红玫瑰,一看就是手工制作,玫瑰花枝绣得颤抖稀疏,职业绣娘绣不出这种东西,多半是朋友送的。 沈牧野每每思考时就会拿出来把玩,全然不在意场合,会议室里双方为了他唇枪舌剑,他慢悠悠拿出个香包一边玩一边观战,围观路人似的,让人大为光火。 陈队办案多年,好人歹人也算看得够多,这样水准的混球属实少见。 “只要陈队愿意,有许多条路可以走,哪一条都能让你那个刚当选语文课代表的儿子,顺顺利利读完九年义务教育。” 陈队猛地坐直身体。 “陈队,你冲锋陷阵是为家人,你以为只要你够努力,他们就一定能护得住你的家人,可惜。”沈牧野长长的手指拨弄小小的香包,让它在指节间跳跃,“我随便一查,就查到了。” “你在威胁我!” 沈牧野啧了一声:“太难听,应该叫劝说你。” 话音刚落,孙恒推门进来,他先是对陈队颔首,然后与沈牧野耳语。 几句话,原本悠哉淡定的小沈总眉头微蹙,把玩香包的手指也停了。 孙恒说完,退到一旁站定。 沈牧野的眉头重新舒展,又恢复了自如的神态:“陈队,回去想一想,相信你这样的聪明人,知道怎么做。” 陈队一肚子不爽也懒得再招呼,起身便往门口走,骤一拉开门,便见门口站着个女人。 “孟小姐。” “陈队何必着急,下午我们都会到。” 孟锦云和里头的沈牧野是截然相反的造型,宝蓝色修身旗袍,珍珠项链,搭配恰到好处的全套妆容,华丽又端庄,仿佛要去哪里出席晚宴。 陈队已然习惯了,这几天他也见识了这位孟家独女,典型的老钱作风,不论境遇如何,体面最大,走到哪里,阵仗一定要做足,要从一开始就压住对方的气势。 “那我就恭候几位了。” 他夹着包擦身离开,没给孟锦云碾压的机会。 孟锦云瞥了他一眼,扭着腰进了门。 “牧野,听说你昨晚没吃晚饭,孙恒,你怎么不提醒?” 孙恒恭敬道:“提醒了,沈先生实在没胃口。” “还是你工作不够到位。” 孙恒更恭敬了:“孟小姐说的是。” 孟锦云坐在沈牧野身旁,乔妈跟着送上点心。 “牧野,你不要太惯着孙恒,他们工作久了难免偷懒,需要敲打。” 沈牧野的目光落在那点心上。 “覆盆子蛋糕?” 孟锦云抿嘴一笑:“你认出来啦,我记得以前在老宅住的时候,我最爱吃你家西点师傅做的这个蛋糕,你还用这个蛋糕哄我开心。” 她怅然,“我一吃就不生气了。” 沈牧野捏起叉子叉下一块放进嘴里,品评道:“你家的西点师傅水平不赖。” 孟锦云看他滚动的喉结,颇欣喜:“选师傅时,我出的考题就是覆盆子蛋糕,这一位是做得最好的,当然有水平,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沈牧野或许是回想起了往事,温声道:“找我有事?” 孟锦云嗯道:“陈正忠死了,是你干的吗?” 沈牧野乐了。 “你觉得是我?” 孟锦云微抬下巴:“我了解你,陈正忠死了,看起来是对你不利,实则更适合你发挥,你一向是越乱越兴奋。” “假如是我,你不害怕?”沈牧野眸色森冷幽暗,“那是一条人命。” “无足轻重的阿猫阿狗死了,那些没见识的小姑娘才害怕,你是做大事的人,就该有些小手段,叙白这方面就不及你。” 孟锦云说的是真心话,沈叙白哪都好就是不够果决,以前,她不敢对沈牧野说这些,但现在沈叙白在沈牧野心中的地位已然崩塌,她可以畅所欲言了。 沈牧野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或许是赞同。 孟锦云纤长的柔夷搭上男人的臂膀,“现在,你该采纳我的建议了。” “什么建议?” “就说那晚我和你在一起,现在陈家已经乱了,有我们孟家和你站在一起,他们肯定会撤。”孟锦云叹道,“那天我就和你说过,可你不肯,非要拖,拖到现在,还是我的办法最有用。” 沈牧野思忖道:“锦云,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找那个男人?” 孟锦云眼睫微颤:“男人……和那个三流明星的一起表演的男人?你在找他?”她摇头,“牧野,你舍近求远,浪费时间。” “确实浪费了不少时间,找这个男人的人比我想的要多。” 孟锦云看着他:“那你找到了吗?” 沈牧野叹道:“还在找。” 孟锦云放下心,笑道:“你看,还不是要用我的办法,牧野,你不能再拖,这件事了结后,回去才是一堆麻烦事,你四哥趁着这些天拉拢了好几个董事,再不回去江山易主不是不可能。” 沈牧野蹙眉。 “但是锦云,如果把你扯进来,你的名誉就不保了,不委屈?” 孟锦云在集团里挂虚职,实际头衔是孟氏慈善基金会主席,需要良好的形象,如果这么干,沈陈联姻的热乎劲还没过,舆论上势必难听,形象会大打折扣。 如果是以前,孟锦云会掂量,但现在,她成熟了,知道面对沈牧野稍加迟疑就会错失良机。 “不委屈。”孟锦云温柔极了,“我心甘情愿。” 第142章 你做得够绝! 下午,市局调解室。 青青由律师陪同坐在对面,与那晚的火辣形象相比,今天的她条纹衬衫素白长裤,纯素颜,受害人形象扮的到位。 “我的委托人要求很简单,补偿、发公开声明道歉,缺一不可。” 双方的交锋依旧是老一套,在此之前已有两场调解,都没有结果。 陈队坐在桌前,罕见的不发一言,偶尔余光扫向沈牧野。 与早晨相比,他焕然一新,西装革履和孟锦云颇为相称,陈队想起刚收到的消息,孟小姐通知了媒体,预备宣布婚讯。 看来,小沈总是等不得了,终于决定拉着孟家一起下水了。 可惜,晚了。 愤怒的陈家已然决定哪怕是孟家一起出面也要咬死不放,沈牧野恐怕还有得折腾。 陈队清了清嗓子:“老话就不多说了,沈总,您这边要有什么新证据也可以提交。” 沈牧野尚在沉默,孟锦云朗声道:“还真有,青青小姐言之凿凿的那个夜晚,牧野可不是一个人。” “哼。” 青青抱臂不屑,“孟小姐,终于伪造好证据啦,可惜啊,我是不打算等了。”她瞥着孟锦云,“今天没结果,明天我就会去媒体曝光,让所有人评评理!” 似是而非的东西用媒体包装后会变得更具有爆炸性,哪怕最后辟谣了也没用,声誉毁尽了。 青青之前有耐心是因为背后的陈家还没下定决心,现在,陈正忠死了,他们掀桌了。 沈家的律师劝道:“宋小姐,媒体曝光是双刃剑,沈总固然麻烦,您的演艺事业也是毁尽了,值得吗?” “当然值得,不就是不当演员嘛,有沈总陪我出名,随便找个平台开直播,我照样赚钱,倒是沈总,这个总裁的位置怕是坐不上了。” 孟锦云听得皱眉。 “宋小姐,你小县城出身,初中没读完就出来打工,光打胎有记录的就有五次,拼到现在不容易,名或利,你图的无非是这个,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闹到这个地步呢?还是说你觉得你背后的人真能保得住你?” 青青被揭破身世,面色登时一变,孟锦云的话难听,语气更难听。 “孟小姐出身高贵,不还是跟我坐在同一张桌前讨论同一个男人嘛。” 孟锦云像是遭了大侮辱,脸色一阵青白,看向沈牧野。 “你还要看我继续在这里被她羞辱吗?”她催道,“牧野,不要再拖了。” 沈牧野呼了口气,点头,坐正。 “你说,你要去媒体曝光?” 青青挺胸:“没错。” 沈牧野做了个请的动作,颇敷衍:“去吧。” 包括律师和陈队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沈、沈总,你让我去曝光?” 沈总颔首:“对。” 孟锦云眉头一皱,小声道:“牧野,你怂恿她做什么,真让她出去曝光,别说孟家,你再拉陆家下来都没用了。” 沈牧野冲她安抚的一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十秒钟,不曝光我就当你不想。陈队,计个时。” 陈队懵然开始倒数,倒数到五时,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傻子,但时既然都计上了,只能硬着头皮倒数下去。 “二、一。” 青青还在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要回话。 “可惜了,青青小姐既然选择沉默,那就我来吧。”沈牧野指节轻敲桌面,“劳烦各位和我一起出个门。” 话音未落,孙恒和律师就拉开了调解室的门。 青青和律师对视一眼,不肯迈步。 “沈总,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牧野和善的一笑:“帮青青小姐从十八线红成超一线。” 众人迷惑地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下到一楼,进入大院,院门外正对着的是个新开业的商业广场。 建筑物上,三层楼高的led屏在播放街采节目,问些无聊的感情问题。 突然,那个被采访的女孩一脸兴奋地举起手机道:“哇,好刺激啊,这个女演员我好像见过诶,那个男的是谁?” 街采的记者不明所以,探头往她的手机屏上看,瞬间惊了。 “新一代艳照门啊!” 摄影师嗅觉敏锐,察觉到是个大新闻,忙把镜头怼上手机屏幕,青青提供的侵犯视频正在播放,当然,没那么完整,但几个片段足以表达劲爆。 led屏下原本匆匆走过的人群停了下来,大家纷纷抬头往上看,又纷纷垂首刷起手机。 觉察到不妥的商业广场紧急掐了信号,但已经没用了。 望着黑屏,青青这才反应过来,她忙抽出手机。 新闻已经爆了,社交平台最火热,热烈探讨这男女主人公究竟是谁,有人扒出了青青,但她的脸和好几位女星都有微妙的相似,在嫌疑人的榜单里,与四五个女星一起上了榜。 反应最快的是新晋影后,第一时间发公告辟谣。 评论区热火朝天,咸湿难听。 青青正要再看,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刚拍完的一部剧的制片人,她刚要接,后天要直播的品牌的公关也来电了。 一时间,此起彼伏,她竟是一个也来不及接。 青青的律师白了脸。 “沈总,你玩阴的!” 沈牧野潇潇洒洒地笑:“明明是玩阳的才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帮你们一步到位,告诉你老板,我帮他省了一笔推广费,不用谢了。” 律师牙关咬紧拿出手机,预备和老板报告,不料老板的电话先来。 他的铃声响完,接着就是陈队的和孟锦云的。 各色铃声热闹非凡。 几个人几乎是同时接起电话,各自变了脸色,有变好的,有变坏的。 陈队最先结束通话,他难以置信地喃喃:“有人去省厅投案,说是被宋小姐逼迫陷害沈总。” 孟锦云第二个放下电话,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乔妈,乔妈眉头紧皱,冲她摆手示意冷静。 青青的律师通话时间最久。 “您说他是一个人坐出租去的?那为什么……” 没人拦下四个字没说出口。 怎么会有人拦? 他们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有人要拿那个男人做文章不稀奇,但案子还没提交到上面,再怎么做文章也还是会来市里,没想到,人直接被送去了省厅。 按照那个男人的自述,让他来的人,他也不认识,只能记得几个隐约的特征,听起来和陈石某位高升了的老对手有关系。 不确定的来头是天大的来头。 省厅不敢怠慢,人扣了,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捂着的盖子彻底揭开。 老板在手机里暴跳如雷,律师挨了一顿骂,挂上电话。 “沈总,你做得够绝!” 沈牧野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那个小香包握在掌心,他遥望对面的商业广场,面上却没有胜者该有的兴奋。 “一般,如果是我,可能更绝。” …… 对面的商业广场楼下,谢时暖捂着嘴诧异道:“柏亭,你不是说媒体曝光不会这么早吗?” 第143章 这就是豪门公子的聘礼 林柏亭操纵手机,片刻后道:“有人提前和媒体打了招呼,斥巨资要求他们一旦接到爆料,就全方位无死角地轰炸网络。” 他皱着眉,“宣传方向也改了,着重娱乐圈艳照门。” “有人提前预知了我们的行动?” 谢时暖不解,“难道是和我们抢人的那伙人吗?这样一来,可就不止一个第三方下场了,第四方第五方都要来了,倒是快刀斩乱麻。” “但那位女演员的演艺生涯是完蛋了多半还要背上巨额违约金,也算自作孽。”林柏亭叹息着看向市局的方向。 他们站在广场二楼的台阶上,远远能看见市局门口涌来一群人,像是记者。 谢时暖也看见了。 她不觉呼吸加快。 “要过去吗?”林柏亭站在他身侧,“这回你可帮了他大忙,很有资格要他一句谢谢。” 谢时暖答非所问:“他们要宣布婚讯了吗?” “或许。” 记者既然围了过去,证明沈牧野已经走出市局,看来是事情解决了,但不论是视频曝光还是马先生投案,都是突发时间不久,还未到发酵期。 他们出来的未免太快。 莫非,是沈牧野接受了孟锦云的帮助? 林柏亭点开直播软件,递给她。 “不过去的话,要不要看看。” 谢时暖接了过去,直播信号通畅,画面清晰,时隔多日,乍见沈牧野,她心绪难平。 他瘦了,更显眉目刚毅,唇边浮着一抹似是而非的淡笑,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全没有麻烦缠身的落魄,一身深蓝西装,搭配旁边蓝旗袍的孟锦云,反倒意气风发。 几天前,他问她,想我吗? 她现在能回答了。 想,很想,想的只看一眼就百转柔肠。 有人问了几个有关金诚集团多个项目被查的问题,沈牧野耐着心一一作答,他声音不高不低,字正腔圆,姿态也好,回答得滴水不漏。 “本着一个商人的社会责任心,理应为建设更好的营商环境做贡献,是吧,陈队。” 陈队正是那天带走他的男人,死气沉沉地附和,没有了那天的嚣张。 “孟小姐,难道你今天也是为了公事而来?” 镜头给到了孟锦云,她忽而羞涩一笑,眼睫颤动看向沈牧野。 “我不便说,还是听他的。” 气氛瞬间就暧昧起来,沈牧野的神色微动,看向孟锦云。 “我来说?” “嗯。”孟锦云挽住他,“你不知道吗?” 暧昧流动起来,有人起哄有人怂恿。 沈牧野笑着抽出手臂震了震外套,郑重地俯身在话筒前:“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对我个人以及金诚集团都相当重要的事。” “哇,家人们,要来了要来了。” 开直播的主播小声道。 林柏亭的目光从屏幕前移开,转向谢时暖,她满脸写着紧张和害怕,盖都盖不住。 直播里,沈牧野缓缓道:“我将……把金诚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送给孟氏集团。” 起哄声一瞬消失。 孟锦云一瞬怔愣。 而蹲在直播前的观众,也懵了。 沈牧野仿佛没注意,继续道:“用以感谢孟氏集团一直以来对金诚集团的信任与支持,希望我们两家未来可以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说完,他直起身,真挚正直。 “锦云,不嫌弃吧。” “你说笑了。”孟锦云扯动嘴角,“这太贵重,不合适。” 沈牧野温声:“没什么不合适,到时,我亲自去跟孟叔叔解释。” 记者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玩的是哪一手,一肚子问题全部沉底了。 还是有机灵的对着直播悄悄道:“家人们,这就是豪门公子的聘礼啊,牛掰不牛掰!” 更有大胆地问出来。 “沈总,这是聘礼吗?” 沈牧野露出一抹意义不大明朗的笑:“大家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还有事,今天的临时记者会就开到这里。” 话落,孙恒带着一群保镖上前,一边发红包一边将记者们送走。 画面离开,只有主播兴奋的声音残留:“家人们,红包真大嘿!” 谢时暖直看到画面发黑,才将手机还给了林柏亭,她的紧张与害怕变成了茫然。 林柏亭将手机放回口袋。 “时暖觉得是聘礼吗?” 谢时暖摇头:“我不知道。” “我觉得不是,金诚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孟家人成为了金诚股东,这么大的动作……做聘礼实在太夸张。” 谢时暖原本也这样想,可林柏亭一说,她又觉得未必不是了,沈牧野向来不走寻常路,再夸张,如果是他,都有可能。 她笑笑:“左右,我们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柏亭,走吧。” 言罢,她扭身走进商业广场,林柏亭紧随在后。 “不去见他了?” 谢时暖脚步一顿。 有那么一刻她想就这么走过去,告诉他,除了孟锦云,帮他的还有她,不论有没有用,他除了欠孟家的人情,也欠了她谢时暖,她半点不输。 但现在……合适吗? 危机消弭,横亘在中间的阻隔再次显露,不但没走,反倒更深了。 孟锦云和孟氏回归的风光无限。 “不了,他现在大概也没空。”她回眸,“柏亭,你不是说朋友邀你吃饭,你快去吧,我回酒店等你。” 林柏亭一把拉住她。 “事情都成了,回酒店做什么,是他儿子办周岁宴,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全当庆祝,明天我们再回京市。” …… 闲杂人等都被屏退后,孟锦云随着沈牧野走到车前。 “牧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她皱眉,“我和父亲没法交代。” 沈牧野回身:“锦云不高兴?孟叔叔这回帮了大忙,于情于理我都该有表示,刚才你的暗示不是这个意思?” “我!”孟锦云咬唇,“你不肯接受我的办法,还骗我说没找到那个男人,结果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牧野,你这样防着我,有必要吗?” 沈牧野无辜的啧声:“你太敏感了。” “是我敏感还是你心中有鬼,你舍近求远把小事拖成大事,就是怕谢时暖误会吧。”孟锦云嗤笑,“可她倒是不怕你误会,你在贝市才待了几天,她就已经另觅高枝了。” 言罢,她示意乔妈将pad递过去。 pad上是高清无码的偷拍大图。 谢时暖和一个英俊的男人在雨中拥抱,更有一张好似接吻。 她看他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a大荣誉教授林远的独子,叙白的好友林柏亭。”孟锦云好心提醒,“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你的大嫂兔子成精,专吃窝边草,除了勾着你这个小叔子还挂着他呢,要不是宋伯年纪大了,没准也要惨遭毒手,就这,你还想着她?” 沈牧野翻着那些照片,耳边听着她说,面色阴晴难辨,一言不发。 “牧野,我知道你和她有过一段,哪怕我再生气也从未打扰过你们,因为我知道你自小叛逆,长辈说什么,你就偏不做什么,需要吃个亏,至于陈家小姐,身份可以但智商不行,你瞧不上她,肯定结不成婚。” 孟锦云愈发耐心,“牧野,我们才是最该在一起的,叙白已经死了,你要清醒。” 沈牧野将pad还给宋妈,轻笑了一声。 “你真的没打扰过我们吗,锦云?” 孟锦云陡然一惊,便听他道:“当年堵在她做家教的路上,要打断她的手的人不姓孟?” 她轻呼出气:“我那是一时冲动,后来我反思了,你也该反思。” “反思。”沈牧野哈了一声,“我试试。” 话落,孙恒拉开车门,沈牧野长腿一迈坐了进去,孟锦云也要跟着坐进去,孙恒却挡住。 “孟小姐,沈先生说,你还有事要处理,不便和他同行。” “我有什么事” 要处理三个字吞了回去,乔妈握着手机走上前,颇为难:“小姐,孟总电话。” “锦云,股权的事随你解释,我都接受。” 说完,沈牧野扬长而去。 第144章 孩子准备要几个? 林柏亭的朋友严格来说是林家的朋友,姓霍,父亲是金融系的老教授,谢时暖读书时听过他一次大课,四舍五入不算陌生。 “这个周岁宴我是一早就答应了,正巧撞上。” 林柏亭送出臂弯,“不介意给我做一回女伴吧。” 谢时暖笑着挽上:“当然。” 霍先生站在门口迎宾,一眼便看见了林柏亭。 “柏亭!你再不来我以为你要放你干儿子的鸽子了。” “我放你鸽子也不会放他鸽子,放心。” 两人相视一笑,霍先生眼珠一转:“这位怎么称呼?” 谢时暖握手道:“您好,我姓谢,时节的时,温暖的暖,谢时暖。” 霍先生眯起眼。 “真是好听的名字,和柏亭很配嘛。”他颇八卦地睨着林柏亭,“往年你都是单枪匹马征战各种婚丧喜宴,今年有变化了哦~女友?” 林柏亭忙道:“误会了,还不是。” 霍先生了然。 “我懂,快了。” 他引着两人进了门,一路上,说尽了林柏亭的好话。 “原来谢小姐是家父的学生,那更配了!” 哪怕林柏亭几次解释,霍先生都热情的无视掉,反倒介绍得更加积极。 “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是觉得挺合适的,谢小姐别怪我多话。” 主人最大,谢时暖也无话可说,只得笑道:“没有没有。” 霍家没料到林柏亭是带着女伴来的,早早就把孤家寡人的他安排在长辈那桌,谢时暖对着一众长辈,再次陷入了八卦的汪洋大海。 “啥时候结婚啊,孩子准备要几个?” “不要太晚啊,年纪大了身体恢复不好。” “小霍媳妇就是年纪大了,这个儿子生得可不容易呢。” 谢时暖悄悄拉了拉林柏亭的衣袖,哀声求助。 “柏亭,要不咱们坐小孩那桌吧。” 林柏亭也极为尴尬,闻言,直接拉着她起身,当真,换到了小孩那桌。 半桌小学生,半桌初中生,大部分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刷手机和pad。 世界清净了。 谢时暖噗嗤笑道:“柏亭,你居然真换了。” “我也受不住。”林柏亭给她倒茶,“往年我自己来吃席的时候都是催婚,今年带了人来,以为总能交代了,没想到,变催生了,还连累你。” 他摇头叹息的模样困苦极了,和前几日在巷子里矫健打架的模样判若两人。 “哪有连累那么严重啦,其实你如果带的是个真女友,没准就能听得开心了呢?” 谢时暖捧起茶逗他,林柏亭轻呵笑起。 “你要是我女友,会听得开心?” “如果感情很好又有计划或许会吧……”她想了想,“算了,我没经历过,不好瞎说。” 谢时暖的婚姻不受祝福,反受诅咒。 林柏亭在医院撞到过一次,沈德昌和谢时暖隔着沈叙白的病床对峙,或者说是沈德昌单方面质问来得更准确。 “你父亲曾经害得金诚陷入空前危机,我不计较,毕竟,那是你父亲的过错不是你的,但现在,我要你摸着良心回答,你们父女俩到底安得什么心,非要接力吸血沈家。” 谢时暖脸白得像纸,她那时比现在瘦,脸颊都凹陷下去不比床上的沈叙白健康,听到沈德昌的谩骂,她抿唇,一句不反驳。 后来,是沈叙白以死相逼送走了沈德昌。 “抱歉,是不是令你想起伤心事了?” 谢时暖只是随口一说,见林柏亭歉然,才觉出他大约是想到了往事。 “没有,柏亭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当年的事对我来讲没那么……难受。” 谢时暖一如当年般坚强,林柏亭一度觉得她的坚强是源于对沈叙白的爱,但现在,他突然想,莫非是因为不爱? 这念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沈叙白郑重的保证。 “柏亭,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她。” 多年好友,他讲真还是讲假,他看得出,那是实话。 台上,霍先生和霍太太正在分享育儿历程,两边led大屏播放霍小公子的成长vlog,把周岁宴办出婚礼的阵仗,谢时暖也是第一次见,颇新奇的观赏。 “三个月的时候哇,这小家伙……” 霍先生忽地愣住,霍太太回转头,随即跟他一起愣住,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台下的众目便也跟着往门口看。 门口一阵骚动,周岁宴是小宴,霍家包了个不大的宴会厅,席位不多,谢时暖能隐隐听见门口那几桌的客人朗声寒暄。 “您好!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霍总不地道啊居然不说!” 霍先生快步下台,朗声相迎:“沈总!哎呀,真是稀客,您怎么来了。” 沈牧野仍旧是午后那身西装,头发上的定型开始失效,他倔强不屈的头发有几缕散在鬓角旁,遮住半条眉毛,也遮住了不少戾气,到让他显出几分随和。 他挂着笑,客气道:“在附近公干,听说霍小公子的生日,就想来凑凑热闹,霍总不介意吧。” 霍先生点头如捣蒜,当然不介意,简直蓬荜生辉,他没有像父亲那般做学术而是开了个传媒公司,公司不大不小,在a省同类公司里数一数二,放去全国就不大够看了,基本上是搭不上金诚这条船的。 “沈总太客气了!这边请!” 沈牧野被霍总亲自送上主人那桌,距离林柏亭和谢时暖的小孩那桌不算远,刚好隔了两桌。 霍总给他指了个上座,沈牧野摆摆手,颇谦虚:“这里就好。” 这里,正对着谢时暖的座位。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坐下,勾了勾手指:“孙恒。” 孙恒捧着一个小盒子上前。 “霍总,区区薄礼,送给小公子玩一玩。” 霍太太笑着接下,打开一看是个纯金打造的火箭模型,前段时间阔太太圈子的网红产品,老金店七十年店庆,和航空局联名,请非遗匠人打造,价值不菲且限量发售。 “实在是……有心了啊,沈总。” 霍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之前为了儿子满月她预备买一只,结果一打听排到半年后了。 沈牧野挂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却是越过几张桌子,许多殷切的目光,利刃似的射过来,刺得谢时暖脊背发凉。 她有些慌乱的垂眸,心道,他好容易摆脱麻烦,不该第一时间返回京市重振旗鼓,或是与孟锦云举杯欢庆,怎么跑来这里吃席了? 没听说他跟霍先生有交集啊,难道是霍教授的面子? 不对,她如今也算他半个恩人了,有什么心虚的,她堂堂正正和朋友出来社交,莫名其妙的可不是她! 谢时暖正是阴晴难定,有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林柏亭安抚的声音响起。 “别怕,有我在。” 谢时暖回以感激的笑容,还未开言,便觉得不远处那道目光更犀利了。 她吞了吞口水,尽量坚定:“我不怕。” 第145章 一看就花心的男人 沈牧野的出现把周岁宴推上高潮,台上霍家夫妇走着流程,台下客人们纷纷过来交际。 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他最近麻烦缠身不往上凑,但架不住别人凑的努力,生怕自己慢了一步,烧不上这难得的冷灶。 谢时暖尽量垂眸吃饭,愈发庆幸自己是坐小孩这桌,孩子不需要应酬。 不料,小女孩自游戏里抬头瞥了一眼沈牧野。 “他好帅哦!”她推了推隔壁妹妹,妹妹撩起眼皮也看了一眼。 “切,你就喜欢这种一看就花心的男人。” 姐姐不服气:“你对帅哥过敏,人家帅你就说人家花心!” 妹妹鼻底哼气:“呸,林叔叔那么帅,我说过他花心吗?” 说完,她极速瞧了一眼林柏亭,小脸红了一下。 谢时暖忍了忍,噗嗤笑出声。 林柏亭靠近,小声道:“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赞同姐姐还是赞同妹妹?” 如果这话是沈牧野问,谢时暖一定觉得他在逗她,偏偏是林柏亭问的,虽然有些奇怪,但谢时暖还是认真想了想。 “你确实一看就不花心。” “那就是赞同妹妹了?”林柏亭欣慰道,“时暖目光如炬,我确实不花心。” 他望住她,眸底荡漾着波光,很真挚,也很莫名。 谢时暖呆呆嗯了一声,总觉得哪里古怪。 下一秒,男声突兀响起。 “林医生,好久不见。” 谢时暖嘴角一僵,沈牧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举杯。 “怎么不来打声招呼?” 林柏亭起身也举杯:“沈总忙,不好打扰。” “是大嫂和你的话,随便打扰。”沈牧野终于将眼神滑向一旁,“大嫂,千里迢迢跑来贝市喝陌生人的周岁酒,兴致真高。” 谢时暖尴尬的呵呵。 “时暖是你的大嫂不是你的犯人,去哪里,喝谁的酒是她的自由。”林柏亭眼底沉着,“这杯我敬你。” 说完,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那是一杯红酒,度数不算很低。 沈牧野挑眉:“林医生替我大哥照顾他的遗孀辛苦了,我合该替大哥感谢你。” 言罢,他仰脖,同样一饮而尽。 空杯对空杯,两人杀气腾腾地笑了。 霍家夫妇不明所以,以为两人是旧识好友,忙走上来笑:“柏亭,原来你和沈总认识啊,那太好了,两位赏不赏光上来看犬子的抓周仪式。” “抓周还有仪式?” 谢时暖脱口问道,霍太太点头。 “是啊,也算我家小朋友第一次登台献艺了,他胆子大爱热闹,权当给你们逗个乐。” 霍先生附和:“柏亭送的是金元宝,沈总送的是金火箭,正好,一个代表金钱一个代表科技,我们就都放进去了,不知道他会抓哪一个。” 谢时暖往台上看,保姆已经抱着一岁大的霍小公子站在台边,led屏上显示,红毯的终点摆满了各色玩意,五颜六色,金碧辉煌,其中最耀眼的就是林柏亭和沈牧野两人送上的礼物。 沈牧野跃跃欲试:“我很赏光,林医生呢?” 林柏亭放下酒杯,丝毫不弱:“请。” 霍先生喜滋滋地把两人带上了舞台,霍太太则拉住了谢时暖。 “男人啊好胜心是真强,谢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 就是说,这是什么需要好胜心的地方吗? 谢时暖不懂。 她被霍太太拉了上去,除了她还有霍太太的几个闺蜜和霍家的长辈,一群成年人站在一旁热切地看着一岁的小男孩蹒跚爬行。 霍先生好似看赛马般激动。 “宝贝儿子加油啊!选金元宝!” 霍太太不高兴:“宝宝有志气,选火箭!” 霍教授最兴奋,挥舞着小旗子:“乖孙子,选书,书啊,书中自有黄金屋!” 谢时暖在这热火朝天的氛围中瞥向沈牧野,他抱臂站在一旁,看似不屑一顾,实则目光紧紧追随着小孩的动向。 她又看向林柏亭,不想,一向清冷的林医生不遑多让,唇线紧抿,双目紧盯,是紧张的姿态。 谢时暖扶额,悠悠想起一个不大靠谱的说法。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话不对,根本不是少年,是三岁小屁孩! 背负万众期待的霍小公子扑腾扑腾地爬起来,承受了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诡异赌局。 但霍小公子到底才一岁,还不懂这些,他非常松弛,爬到一半,甚至停下来,扫视了一遍围观他的人群,满意地笑了一下,才继续爬。 很快,他抵达了终点,小胖手在一堆或金或银的物件上一一摸过。 摸到金火箭时,他停了片刻,沈牧野的嘴角正要勾起,孩子的手离开了。 旁边就是金元宝,他摸了上来,林柏亭握紧了拳,他又摸了下去。 谢时暖由衷赞叹,这孩子以后写悬疑小说应该有非一般的天赋。 就这么摸完了快一遍,小朋友突然又摸了回来,最终停在金元宝上。 几家欢喜几家愁,霍教授的叹息声最大。 “又是个只看钱的混小子!” 霍先生欣慰不已,林柏亭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沈牧野输了个彻底,安静极了。 谢时暖又想笑又有点心疼,正要转眸,便见霍小公子举着元宝来了。 一旁的霍太太以为他是要来找妈妈,张开双臂迎接,不料,小朋友一个闪身绕了过去,冲着谢时暖举起了小手。 “啊啊,啊!” 他将金元宝递给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 霍太太的一个闺蜜惊道:“这是要送美女姐姐金元宝?” 霍教授眯眼捧心,比方才更失望了。 “纨绔,是纨绔了!” 沈牧野凉飕飕的声音传了过来。 “霍总,小公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撩妹,以后霍家的香火不愁了。” 这不阴不阳的玩笑话逗乐了大部分人,除了谢时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可小朋友很执着,不接他就一直啊啊叫,她只得弯下腰将那金元宝接了过来。 林柏亭笑道:“沈总说错了,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公子很有眼光。” 抓周仪式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 谢时暖下台时只觉背后一道犀利目光快要烧穿她的背。 再次落座,她头也不敢抬了。 “时暖,你很招小朋友喜欢。” “呵呵,我觉得……不招也挺好。” 林柏亭见她埋头,便也跟着俯身,悄声道:“我赢了,你会不会高兴?” 谢时暖转头,尽量真诚。 “当然。” 话落,她发现林柏亭凑得有些过于近,两人快要鼻尖抵上鼻尖。 她心下一慌,立刻坐直,还未开言,便听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 顷刻间,一片漆黑。 整个宴会厅,突然,停电了。 第146章 我们像不像私奔? 骤然从灯火通明变得漆黑,所有人都短暂的失了明。 立刻就有惊叫声响起。 谢时暖一声怎么了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捂住了口鼻,强行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不过须臾之间,她落入一个强而滚烫的怀抱。 身上是淡淡的冷杉味,手上却是淡淡的龙涎香。 惊恐瞬间变复杂,紧接着是男人呵气在耳边。 “好样的,谢时暖。” 他说的咬牙切齿,“该打!” 谢时暖被捂着口鼻,只能呜呜,在宴会厅的尖叫声和霍先生的冷静声里,她听到林柏亭焦急的呼唤。 “时暖!” 沈牧野拖着她往旁边走,黑灯瞎火,他倒是什么也没撞上,宴会厅在一楼,有好几个阳台,被厚重的窗帘盖着,沈牧野单手掀开窗帘,听得林柏亭的声音,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半分钟后电闸就会被推上去,大嫂,要不要答应?” 谢时暖快速喘着气,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林柏亭的身影清晰了。 他站在桌旁焦急的四处张望,座位上没有谢时暖,他想要走出来找,但是太心急,撞上了椅子背,又撞上了奔跑来的侍应生,狼狈慌乱。 谢时暖不忍,刚想往前,立刻就被箍紧。 “还剩十几秒了,真打算让他看你这样?” 他解了侧腰的一粒盘扣摸了进去,捏了捏小腹的软肉。 “沈总不怕宾客看到你这样吗?”谢时暖死死抵住他的手,“我是无名小人,你可是风口浪尖的金城集团总裁!” “有你这个小人陪我,死而无憾了。” 最后一个字尾音沙哑,他的牙齿磨着耳廓,谢时暖浑身一个激灵,彻底缴械。 林柏亭拨打手机,手机挂断,谢时暖陪他来只带了个小手包,刚才从舞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摘,手机应该在她手上,他心一沉。 一声与断电时相似的声音响起。 宴会厅重回光明,宾客们小小地欢呼起来,而在那欢呼声中,林柏亭听到一句。 “诶,沈总呢?怎么不见了?” 他闭上眼,握紧手机,再睁开时眸中沉静,没有再打。 …… 谢时暖将宴会厅的动静听了个清楚,她慌张的摁断来电,艰难的把手机设成静音。 阳台外面是草坪,有几盏路灯,阳台里面隔着厚重的红色窗帘是熙攘的宴会厅,孙恒的声音在解释。 “沈总临时有事先走了,诸位慢吃。” 谢时暖佩服孙恒撒谎宛如喝水吃饭般熟练,更佩服沈牧野只用一双手就能为非作歹。 他虽然养尊处优,但并没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手掌大,指节明显,有纹路有老茧,还有少年时淘气受得伤,抚弄在她的身体上,像拨弦,拨出氤氲涟漪。 时而是痒感,时而是痛感。 谢时暖气喘吁吁,额前沁出薄汗。 臀隔着薄薄的绸缎抵在坚硬上,男人炽热的气息喷在后颈,一阵阵战栗沿着脊柱往下,令她双腿虚的不行。 谢时暖今天穿的也是旗袍,白底印着黛色的夸张几何图样,图样设计的很妙,拐弯处的一抹横在胸上,另一抹划过后腰,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婀娜撩人,和林柏亭的立领外套非常般配,偏她不自知,一脸傻气。 霍太太恨不得把林柏亭准女友的身份给她宣扬的满世界都是,她还自如的和林柏亭打情骂俏,生怕这身份树立的不够扎实。 哦,没准,这身份是她的真心想法。 这个女人贪财好色又狡猾,林柏亭这种有才有色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心给她当英雄,多半乐开花了。 “大嫂的身体比嘴可爱。” 沈牧野抽出手,捻了捻指尖,意有所指道,“润泽甘香。” 谢时暖扶着阳台的白玉栏杆,眼里汪着水,双腿别扭地夹着,腰侧盘扣开了三颗,领口也开着,实在是顶好的风景。 沈牧野鹰眸微眯,不等她喘匀,又将人拉回来,这下面对面了,谢时暖仰头想要说话,一个吻盖了下来。 沈牧野捧住她的后脑,连咬带磨,榨取她嘴里所有的空气。 他的吻不是总那么凶蛮,很久以前也曾温柔过,只是这三年,越发霸道不客气,总要把谢时暖折腾的眼前发黑才算罢了。 这一次,谢时暖以为也是同样,不料,他骤然放轻,唇蹭着挨着,时不时啜一下。 “大嫂,想不想我?” 谢时暖哽住,慢慢张口。 沈牧野又道:“不许说不想。” “……想。” 沈牧野满意了,再次用力吻住,谢时暖恍恍惚惚觉得这份迫不及待会不会也是想念的一种。 这些日子,他是不是也有想过她? 红色帷幔里面,霍太太起头唱起了生日歌,乐队雄浑伴奏,有扎破气球的声音,有哄孩子的声音,还有彩花被拉开的爆裂声,天真又无邪。 红色帷幔外面,谢时暖面对着幽暗的,扭曲的炽热情爱。 夏夜微风拂动,沈牧野终于吻够了。 他看住她红肿晶亮的唇,感受着那温热的身体,眸色深深暗潮涌动:“真想在这里就给你好看……” 谢时暖猛地抬首:“不要!” 大约是宴会进行到了尾声,里头响起桌椅板凳的挪动声,更有人声由远及近靠近这座阳台。 “怎么没看到林医生的女友了,刚刚还想问她那条旗袍哪里买的。” “我也没见到,好像跟沈总差不多时间没的,诶,你说……” “别瞎说怎么可能,人家今天刚跟孟家小姐求爱呢。” 谢时暖昏胀的头脑瞬间清醒,她推着沈牧野,急道:“你快走!” “走什么走,我早走了。”沈牧野攥住她的手,“你这幅模样,还想回去?” 谢时暖脸一红:“比你好!” 聊天声更近了,谢时暖急的跺脚,她下巴示意阳台外头。 一楼的阳台和花园之间有半米落差,以沈牧野的身手,翻过去轻轻松松,谢时暖焦急催促。 “你从这里翻出去吧,让孙特助接你。” 沈牧野睨了一眼花园,冷哼道:“我翻出去,你回去找林柏亭,想的挺美。” “我是和他一起来的,当然得和他一起走,不然多没礼貌啊!”谢时暖急道,“他这回还帮了你呢!” 沈牧野脸一沉:“我让他帮了?还不是你多管闲事。” 谢时暖心头火起正要与他理论,突然顿住,听意思,沈牧野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行事足够隐秘,送马先生去省厅都是他自己打车,全程零接触,和林柏亭合作的事她也是严守秘密,半点没跟孙姐透漏,他哪里知道的? 帷幔里头的声音更近了,谢时暖登时一凛。 沈牧野趁机将人抱起,放到阳台围栏上。 “快,翻出去!” “我翻?” 沈牧野颔首:“你翻,我就翻,不然就等这群三姑六婆捉奸。” 帷幕那边是不是三姑六婆不好说,但面前这个无疑是个举世罕见的恶魔,谢时暖鼓着脸,抿着唇,屁股一转,跳了下去。 她穿高跟鞋,跳下去一个不稳就要跪下,沈牧野紧随在后跳了下来,伸臂扶住。 下一刻,帷幔被掀开,热浪扑来。 “哎呀,怪热的。” “但比里头空气新鲜啊。” 谢时暖屏息凝神和沈牧野沿着墙根走,男人牵着她,乘着月色,隐在灌木丛旁。 远处有丝竹管弦,近处有虫鸣,声声挑战心弦。 就在这时,沈牧野开了口。 “大嫂,我们像不像私奔?” 第161章 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掉 孟夫人被这一巴掌吓哭。 “老孟,这次明明是他们沈家的错,你打孩子干什么!” 孟刚面色一变,瞬间慈爱,更是伸手将女儿扶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给你的教训,做事情不能急,你想法好,趁着沈牧野陷入麻烦,就躲在陈家后头怂恿麻烦,那个污蔑沈牧野的女人是你的人吧。” 孟锦云点头。 “手法不错,但不够利落,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掉。”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孟锦云惊呆,片刻后,喜道:“爸,你不怪我莽撞了?” 孟刚手指点她:“莽撞还是莽撞做事也不够仔细,...... 《叔嫂》第161章 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终究是错付了 这个人刚浮现出来,她就打了个冷战,立刻否决。 要是谢时暖真那么符合林柏亭的口味,他何必一走三年,连声招呼也不打,可见不是。 但越是否决,谢时暖就越发的像他的描述。 沈清湘甩甩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拿谢时暖当借口久了才总是下意识想到她。 林柏亭从走神里醒过来,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太会形容,大概就是这样吧。” 沈清湘尴尬的笑:“形容得很好,太好了。” 好得令人想不到别人,怪吓人的。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 转眼谢时暖的菜就烧好了,喷香...... 《叔嫂》第164章 终究是错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一件致命武器 秘书低头含胸,赶紧小跑上前。 “您怎么出来了。” 孟锦云冰冷的眼神扫过。 “叫不动你。” 秘书的头低得更狠了,冷汗都要下来。 谢时暖倒是丝毫不慌,她将坐垫叠好放回包包,从容地起身,一切停当了才望向孟锦云。 “孟主席叫一声就好,何必亲自出来。” 孟锦云抱臂打量她:“谢小姐行动坐卧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不愧是乡下出身。”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谢时暖冷冷道:“能和您吃的米一个来路,我很荣幸。” 这类出身的人,不论男女嘴上都强硬,起初孟锦云不习...... 《叔嫂》第169章 一件致命武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在九泉之下代我喝 孟锦云示意沈牧野往对面看。 对面是一株梨花树造景,树下摆着一桌,拢共坐了四五个人,一半客人一半小姐,看样子酒喝了不少。 经理领着谢时暖下了台,径直朝这桌客人而去。 “胡总,这就是沈太太,哦,谢小姐。” 胡总的胖脸从酒杯里拔起,只看了一眼就眉开眼笑。 “沈大公子有眼光啊,有美貌有才华,这才是标准祸水嘛!”他摇着胖手指着谢时暖,对同伴道,“小霍,这要是我的女人,我也得跟我老子拼命!” 小霍比胡总年轻,笑起来没太多褶子。 “谢小姐,我们胡总很欣赏你的表演,不如坐下来聊一聊?” 小霍说完,胡总怀里的小姐就知情识趣的让开了位置,要她坐在哪里聊,不言而喻。 谢时暖抱着琵琶,不动,也没表情:“抱歉,我只表演不聊天。” “你都来这里表演了,不会不懂这里的规矩吧,新人第一天上台和客人聊聊天喝杯酒是必须的。”胡总喝了不少,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你都嫁过人了装什么清纯白莲啊。” “是啊,我都嫁过人了,不是新人了,就不用遵守新人的规矩了。” 谢时暖略一颔首便想走,胡总啪的一拍桌,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不聊可以,这杯酒你必须干了,老子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不就是沈家一个没人管的寡妇嘛,给老子甩什么脸!” 胡总摇晃着送出一杯酒,经理硬着头皮替谢时暖接了下来,为难地看着她。 “谢小姐……” 谢小姐睨了那酒一眼,倒是不恼,而是越过胡总看他身后的小霍。 “霍先生,没记错的话,你是京市有口皆碑的知名大状,这样怂恿喝醉酒的客户丢人现眼为难女人,是不是不大好。” 霍律师冷冷的一笑:“我听不懂谢小姐的话。” “听不懂我不勉强,只是想劝你一句,胆子大是好事,但要选对事选对人,万一押错了宝,一朝翻车,多年积累可就全没了。”谢时暖没等他回话就接过那杯酒,一杯特调,看颜色就知道度数不低。 “胡总是吧,既然您非要我给这个脸,可以,但我是个有夫之妇,虽然夫死了,但他对我的好,人尽皆知,连你都知,假如他还活着,看我被你这样羞辱一定不会放过你,可惜,他没了。” 谢时暖黯然垂眸,这副神伤的姿态被红色的襦裙衬托得极为可人,胡总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他没了有我嘛,沈太太别伤心,喝了这杯酒我来心疼你。” “我丈夫是没了,但也有没了的办法,这酒,他会代我喝。” 胡总被酒精冲昏的头脑更昏了。 “你丈夫?他在哪?怎么代?” 他东张西望只张望到谢时暖身后来了一些人,还没看清,便被霍律师拉回神。 谢时暖异常温柔的一笑,接着后退半步,将那杯酒慢慢地洒在地板上,祭奠一般横洒过去,洒得一滴不剩。 无巧不巧,方向正对着胡总和霍律师。 胡总脑子不清醒反应慢,霍律师反应快,脸刷一下就绿了。 “沈太太我们好心邀你喝酒,你居然咒我们!” 谢时暖洒完了酒把杯子还给经理,微微一笑:“我丈夫在九泉之下代我喝,真情真意,怎么能是咒你们呢?” “你!” “霍律师是觉得我丈夫喝得还不够?可以,今晚有多少杯,他奉陪多少杯。” 霍律师怔住,单看外表,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位传说中菟丝花般的沈太太是个这么凶猛无耻的作风。 一旁的胡总打了个嗝,后颈莫名有阴风挂过,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居然咒我们!” 他一把推开经理,扬起手就要开打,谢时暖突然喝道:“霍律师!你要闹大吗?” 霍律师接到的任务是借胡总羞辱谢时暖,按说不该出手,但刚才谢时暖的那几句话却让他不由的掂量起来,还未掂量出结果,身体先有了反应,他伸手拦住了胡总。 “胡总,消消气。” 还好,赌对了。 谢时暖悄然往后退了一步,尽量离胡总远一点,这一退,退到了男人身上。 凉凉的冷杉味。 男人没扶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俾睨道:“霍律师,你和你朋友都醉了,该回去了。” “沈总。”霍律师将胡总拽得更紧了,“您说的是,他醉了,我们这就走!” 胡总皱眉:“谁tm醉了啊!那娘们咒老子,老子要教训她,老子要让她……唔!” 霍律师抄起一只苹果塞进了胡总的嘴里,堵得干干净净,干脆扔给后头的朋友。 “抱歉,我替胡总给沈太太还有沈总道歉。” 他先冲着谢时暖鞠了一躬,又冲着沈牧野鞠了一躬,起身的瞬间,接收到了不大愉悦的目光。 孟锦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里都是恼怒。 显然,她很不满意他的拦截,霍律师缩了缩脖子,招呼着朋友,脚底抹油般飞也似的跑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站在一旁,将霍律师的反应看了个清晰,居然还真是孟锦云的手笔,实在够没新意,但如无意外,这还没完。 陆淮南捅了捅她道:“小谢,你搞什么呢?透个风呗。” 谢时暖斜了他一眼,还未讲话,孟锦云就看了过来,她只能垂下头,做出仓皇的模样。 “谢小姐委屈吗?” “……” “厉害啊。”孟锦云道,“谢小姐,你现在跟那种低廉的陪酒小姐没区别诶,这种羞辱你都能忍?” 谢时暖愤恨抬眸:“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兑现,我一定兑现,我只是有一点点小震撼,为了叙白你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不过是叙白的一个遗愿而已,你尽心了不就好了,何必要……这么拼呢。” “他是我丈夫。” 孟锦云压住嘴角快要压不住的笑,望向沈牧野。 “牧野,你看吧,我怎么说来着,我现在是真的信了,谢小姐对叙白啊确实是真心实意。” 沈牧野额角的青筋一鼓一鼓,牢牢看住谢时暖。 “沈叙白已经死了什么也看不到,你还有必要这么装?” 谢时暖鼻息粗重,眼神乱了一秒。 “牧野,你怎么还看不清呢,这不是装,这是真心。”她轻叹,“你大嫂对你大哥是真爱,当年她离开你,不为钱不为地位,只是因为她不爱你,爱你大哥,对吗,大嫂?” 谢时暖哑声:“对。” 第192章 他为了你才娶谢时暖 陆淮南目瞪口呆,空气中的冷气已经不单单是空调的冷气了,他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决定沉默。 “只是因为这个?” 一字一字几乎是从沈牧野的牙缝里挤出来,谢时暖的头低得更狠了。 “嗯。” 孟锦云彻底舒服了,她以为谢时暖多少会反抗一下,没想到,降服她是如此容易,吓唬吓唬就行了。 她挽住沈牧野安慰道:“牧野,谢小姐正是因为经历了你,才能明白她喜欢的是叙白那样的男人,感情上的事就是这样,不能强求,你要理解她。” “哈。”沈牧野怒极反笑,“我理解。” 谢时暖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她闷声道:“我还要回后台换衣服,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孟锦云你要遵守承诺。” 说完,她急急转身,踉跄了一下,向后台跑去。 沈牧野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言。 揭破了那层纱,面对了血淋淋的真相,即便是顽强如沈牧野这样的人也难免遭受重创,最重要是跌了面子。 孟锦云理解,她温声道:“牧野,你或许会怪我逼你面对现实,但现实就在那里,你逃避也没用。” “逃避?”沈牧野转眸,寒潭般冷冽,“锦云,四年前的事你究竟知道什么?” 孟锦云早知他会问,她深吸气:“先回座位,我这就告诉你。” …… 谢时暖回到后台,打开门又是那极具冲击力的装潢,复古极了,恶心极了。 她抱紧琵琶缓了片刻,明知是演戏,明知已经给沈牧野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但她还是深深害怕,沈牧野并不知道她的全盘计划,他刚才的表现到底是演的还是当了真,他会误会吗? 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想冲出去解释,但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冷静下来。 不能急,相信自己,也相信那个男人。 化妆镜前手机在震动。 谢时暖走过去拿起。 “柏亭,你到了。” “好,随便坐,都行,最好先不要现身,我这边还有一点收尾工作。” “你说文院长也在门口了?她来得有点早……好的,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谢时暖彻底镇定下来,今晚还没有结束,戏才唱了一半。 她看着镜子里的红装丽人,慢慢露出一抹笑。 …… “事情其实很简单,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孟锦云有些惆怅,“叙白对谢时暖不是临时起意挟恩图报,他是……是为了我。” “叙白大哥是为了你才娶谢时暖?”陆淮南刚捧起茶就愣住,“你把我绕糊涂了。” 孟锦云艰难的点头,歉然的望向沈牧野。 “牧野,抱歉,我没想到叙白会做到那个地步,起初只是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 “你说了什么?” “我对叙白说,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男人,那个男人现在有女友看不见我,你帮我把他们分开……” 孟锦云的记忆里,那天应该是个晴天。 那是她和沈叙白第三次分手,和前两次分手有很大不同,因为那次是蓄谋已久。 她说了许多话,或许是那些话太过刺激,沈叙白难得没有说一句挽留。 他只说:“哦。” 这不符合孟锦云的期待,沈叙白对她有求必应,不论她怎么提分手,他都该舍不得才是,但这回怎么只有哦呢。 于是孟锦云决定加大力度。 她痛斥他的爱不是真爱,里,电影中,爱都是奉献,是默默守护,所以,他该向她证明,他的爱也是这一种。 “怎么证明?” “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男人。” “可牧野已经有女友了,感情还很好。” “那你就帮我把他们分开啊!” 沈叙白怔怔地望着她,半晌忽然笑了。 “是,这才是你。”他笑意渐浓,“如果我这么做,你和牧野在一起了,我忙活了半天岂不是一场空?” “这才是爱嘛!” 沈叙白像是听进去了,点头道:“也对,这确实是爱,那我试试看。” “我当时说完就忘了,没想到叙白当真了。”孟锦云颇委屈,“你也知道的,他对我的话总是当真。” “你怎么知道他当真了?” “他们宣布结婚了呀!天哪,你知道我听到婚讯时有多震惊吗?我立刻就跑去质问他,他承认了。”孟锦云捂住脸,“他还问我感觉到爱了吗?我都吓坏了。” 陆淮南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向沈牧野。 沈牧野倒是没有惊讶的模样,只是满面阴云。 “我针对谢时暖,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叙白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抢走你的女友呢,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孟锦云捉住沈牧野的胳膊,“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她是个捞女,叙白是沈家长子,天定的沈家继承人,她是想当未来的沈夫人!” “没想到,我错了,她真的爱叙白。” 沈牧野死死捏住杯子,几乎要捏碎,他垂着眼皮,一身寒气四溢。 “别说了。” 孟锦云眼眶发红,哀声道:“好,我不说了,但牧野,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的心结该解开了,不要再怪叙白和谢小姐了,要怪就怪我吧,我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居然会把谢小姐的真爱送到她面前。” 陆淮南终于合上了嘴,重重叹了一口气。 气氛到位了,孟锦云抹了把眼睛起身。 “我去补个妆,淮南,你劝劝牧野。” “嗯。” 孟锦云在转身的瞬间收住了脸上的哀恸,但仍是肃然的表情,直到来到后台,她才终于噗一声笑出来。 乔妈迎上。 “小姐,谢时暖进了化妆间后就没再出来过,估计是打击得狠了。” “那怎么行嘛,最后一个打击还没给她呢。” 孟锦云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乔妈,你是没看见牧野的表情,我太开心了,他终于要对谢时暖死心了,果然啊,还是你说得对,对于牧野这种男人来讲,那个女人爱钱爱权都没关系,最怕的就是始终没有爱过他,这才是最诛心的!” 乔妈欣慰:“还剩一点收尾工作了,小姐,加把劲,把事情做圆满了,没有后顾之忧。” 孟锦云摸了摸耳畔的宝石耳坠。 “我迫不及待看谢时暖彻底落败的模样了,走。” 谢时暖在化妆间里业务繁忙,又是发信息又是拨电话,好容易准备停当,门外有了动静。 她知道,是赢家要过来通吃了。 第193章 不足为奇的真相 孟锦云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门没锁,想来是谢时暖已然慌乱到无心理会细节。 门内,红裙女人爬伏在化妆镜前,想来是在痛哭流涕。 “谢时暖,一切幻想被戳破的感觉是不是棒极了。” 女人身子一僵,坐直,她没回头,只慌张地抽纸巾。 “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孟锦云打量着这间房,啧道:“其实我觉得陈正忠和你挺般配的,你说他的鬼魂现在会不会也在这间房里,正看着你啊。” 谢时暖明显抖了一下,吓到了。 “不得不说,看你吃瘪真是比买到限量款的包包还令我开心,我一定好好记住你这副样子。” 孟锦云的笑声在字里行间溢出来,她兀自笑了一会儿才顿住,谢时暖已经转回身,她眼眶发红满目怨念,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往日,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可不是这个做派,如今落败了,只剩下无能狂怒。 抢走她两个男人又如何,不过就是她之前疏忽,被钻了空子,只要她肯认真,没人会是她的对手,她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赢家。 孟锦云舒眉展眼地欣赏了半天才道:“谢小姐做得真不错,比我想的还好。” “既然那么好,孟小姐手里的东西是不是该删了,康复中心应得的拨款是不是该批了。” 谢时暖艰难的挺直脊背,试图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孟锦云遗憾地摇头:“抱歉,不行。” “什、什么?你答应好的!” “谢小姐真是好单纯,答应了,那又怎样啦,答应就是用来反悔的呀。”孟锦云笑起来,“那笔款这辈子我都不会批了,我还会告知同行,谁给你们中心赞助就是跟我们孟家对着干。” 谢时暖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哦,手机里的东西呢,我心情好会删,心情不好呢就不删了,当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懒得留太久,让我想想……我和牧野的婚礼上我的心情就会好,到时应该就会真的删掉了,谢小姐耐心点,再稍等等,只要你的表现一如今晚就不用太担心,总归,今晚以后你和牧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我也不会再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谢时暖长睫颤动,放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几乎攥出青筋来。 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想生吞活剥了她吧,孟锦云愉悦地想,可惜她做不到只能忍,实在是太爽了。 “好了,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谢小姐还是快些收拾收拾回家好好哭吧。” 孟锦云婀娜的转身。 “孟锦云。”谢时暖突然道,“你觉得你赢了吗?” “显而易见啊,怎么,你还不想认输?” “那么赢家,你的胜利果实在哪里?沈叙白是我的丈夫,我们的结婚证还在我家抽屉里放着,沈牧野是我的前男友,哪怕我已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大嫂,他都放不下我,你呢,你有什么?” 乔妈眉头一皱,喝道:“谢小姐!” “这位保姆阿姨。”谢时暖转眸,“麻烦你告诉你家小姐,就算她今天赢了我也没用,或许你能得到未来的沈牧野,但是过去的沈牧野和沈叙白永远是我的,尤其是叙白,你知道他对我说过什么吗?” 孟锦云转身。 “他说,他之前糊涂,遇上了我才知道真正的爱和喜欢是什么,他对你根本不是爱,只是宠,就像宠笼子里的鸟,屋子里的猫,你和畜生一个待遇。” 乔妈忙道:“她在垂死挣扎,小姐,不用听。” 孟锦云笑了,气笑的,她当然知道她在垂死挣扎,试图用这张利嘴给她的胜利蒙上阴影。 不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真有那么聪明,总之,她确实戳中了她的隐痛,但没关系。 “你要是不挣扎我才会怀疑今天是真的你吗,呼,果然是你啊。” 孟锦云眉眼弯弯,“这样吧,让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不足为奇的真相,权当我对你今晚卖力表演的酬劳。” 谢时暖一愣:“什么真相?” “当年,叙白突然追求你与你结婚的原因你想过没有,他一向是个好大哥,沈家那些弟弟妹妹没有他不照顾的,尤其是牧野,他几乎把他当儿子看,牧野也一样,长兄如父,他这么叛逆的男人对叙白却是实打实的敬重,可叙白不惜舍弃兄弟情也要抢走你,真的只是因为他老树开花对着你昏了头吗?” 孟锦云轻呵:“当然不是啦,他是因为我,我让他去破坏你跟牧野,他爱我,要成全我的爱情,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你以为他能在你母亲出现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是巧合吗?想也知道不是啊,他蓄谋已久了。” “我……我不信!” 谢时暖的脸刷的白了,眼珠子乱转,慌得不成样子。 孟锦云继续道:“你和牧野交往对长辈是秘密,对他不是秘密,他早就见过你,他和我说过,有一次带着牧野去访友,在半山别墅区看到了你,那时牧野刚追求你,被你拒绝,也正因为听了他说,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才会去堵你,明白了?” 谢时暖踉跄了一下,碰到身后的化妆台,碰倒了粉底液的瓶子,发出哐当的一声。 “我都说了你就是个无头苍蝇乱闯乱撞到了别人的世界还自鸣得意,真的好傻的!”孟锦云状似哀叹,“连你为叙白打我的那一巴掌,呵,我也是冤枉的,叙白肯定没告诉你,操纵奖学金这件事,还是他帮我办成的,是,我是主谋出人出力,但要想成功,最关键的是你们学校校董肯帮忙,我没有这个人脉只能去求叙白,叙白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谢时暖双眸含泪,那泪珠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我看得出你对他是有真情的,可惜你就是他用来讨好我的玩意罢了。”孟锦云扭着腰上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谢时暖的惨状,“三年前,我去医院见叙白,你只听到了最后那两句,其实他是求我回来陪他最后一程,甚至不惜用当年的事威胁我,所以我也威胁他,我说,我会告诉你当年他是为了什么才娶你,然后,他一激动就吐血了。” 孟锦云一摊手。 “事情多简单啊,你之所以被蒙在鼓里只是因为,这是我的故事,我才是主角,而你,无关紧要的小配角罢了,唱了几年够本了,该收工吃盒饭了。” 孟锦云讲得兴起,还想再奚落两句却被乔妈拽住。 “小姐,说得够多了,该回去了。” 孟锦云哼了一声。 “该说的不该说我可都说了,谢时暖,好好想想,谁从一开始就是输家。” 言罢她扭身离开,几乎是同时,谢时暖缓缓抬眸,正对上乔妈疑惑的目光。 真是个警惕的老太太,比孟锦云聪明多了,谢时暖懒得再装,歪头漾起一抹笑。 乔妈脸色一变,顿觉不好。 “三更x1” 第194章 局势一瞬颠倒 但到底哪里不好,她想不出,今晚的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走,除了胡总那里出了点小插曲力度不够外,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孟锦云神清气爽没发现乔妈的思虑。 她回到大厅,台上正在表演魔术,中场互动,互动完就是下半场的表演。 她不预备等到下半场了。 桌前,沈牧野的脸色好了不少,想来是陆淮南劝得不错,这种事,普通的女孩会恨不得粘在男人身边做解语花,但孟锦云不会,她很明白,及时的离开才是最合适的,彼此留出空间,男人保全了面子后会发现她有多知情识趣,是个知己。 她收敛了得意,温声道:“牧野,好点了吗?” 沈牧野捏着一盏冰裂天青瓷杯,目光放在沏茶的茶师身上,嘴里嗯。 “锦云,放心,有我陆淮南在,野哥舒坦着呢。”陆淮南也捏着茶盏,同样看茶师,“你快坐下,碧玺公馆这茶师的茶艺很是了得啊,有两把刷子。” 孟锦云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变化。 除了两个男人外多了个女人,女人是碧玺公馆的茶艺老师,很巧,也穿酒红色旗袍,当然,比不得她身上这条,但茶艺师气质清纯,细眉细眼一抹口红,颇有几分古韵。 安安静静地洗茶、泡茶、斟茶,规矩极了,如果不是陆淮南示意,孟锦云几乎要掠过她。 “你们什么时候点了茶艺师?” “这是碧玺公馆六羽亭的特色啊,锦云不知道吧,我妈常点。” 六羽亭是宴会厅正当中挂的匾,谐音陆羽,其实这里白天也营业也有表演,下午场还有相声评书,典型的茶楼生意,只不过晚场兼具了会所性质,增添了酒水,表演也有所调整。 “知道归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还挺有兴致。”孟锦云没坐,她皱着眉盯着这个茶艺师,天底下就有这样巧的事,她长得可真像谢时暖。 “怎么称呼?” 茶艺师闻言抬眸,腼腆道:“含翠。” “她的艺名。”陆淮南贴心凑近,压低声,“她也姓谢,你问到这里就行了,别继续了啊,我怕野哥想多。” 孟锦云白了他一眼,原本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牧野,好戏已经演完了,接下来都是无聊的表演,你要不要回去?”孟锦云腻声,“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沈牧野听了好似没听,目光仍放在含翠身上,他放下茶盏。 “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了。” “你看起来很娴熟,之前在哪里做过?” 含翠脸一红:“这是第一份工作,我才毕业一个月呢。” 难怪清纯,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孟锦云不由地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谢时暖,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谢时暖穷穿着打扮都非常朴素,不比她艳。 沈牧野大概也想到了,不冷不热道:“挺好的年纪。” 含翠低下头,流露出刻意的羞涩。 孟锦云实在忍不住,她声线拉高:“牧野!这种类型的女人你都看不腻的吗!” 沈牧野终于转眸,眸中寂然。 “锦云,你管的太多了。” “这是我管的多吗?”孟锦云厉声,手一指含翠,“她跟谢时暖有什么区别,你吃了一次亏马上就要吃第二次?” 含翠鹌鹑似的缩着,一副被她吓到的样子,简直和刚才化妆间里伤心的谢时暖一个样子,真是见鬼了! 孟锦云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怪我拆散了你和谢时暖,故意撩她来气我,但牧野,你要讲良心,不能把叙白的锅扣在我的头上。” 沈牧野笑了一声。 “不扣,你说要去哪,我跟你去。” “这还差不多。” 孟锦云皱着鼻子哼道:“先离开这里吧,我好久没回老宅的小院了,前几天家宴竟然忘了,咱们今晚回去好不好?” 她拖住沈牧野的胳膊将他拽起来。 “那淮南怎么办,他还没玩够。” 陆淮南恋恋不舍地看着含翠:“是啊,你们一壶茶都还没喝完就要跑啊!野哥,你不仗义了。” “那你自己玩呗,我和牧野先走。”孟锦云拉着沈牧野就往门口走,“牧野,你说你非要带淮南过来,他” 咔! 舞台灯亮了。 主持人宣布下半场表演即将开始。 孟锦云背对着舞台,被那亮灯声吓了一跳,她心底没来由的一慌,脚下便迟疑,迟疑中,文绣迎面而来。 她大步进入会场,身后跟着穿工作服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没闲着,他们一人搀扶一个老人,在侍应生的指引下纷纷落座,那些座位在舞台的右侧,包括刚刚胡总所在的地方统一布置上新的桌椅,方便老人观看聚集。 什么时候改的? 文绣一边指挥一边朝前走,转眼见到孟锦云,竟还礼貌地招呼。 “孟小姐,你这是……要走?” “文院长来这种地方团建?” 文绣温柔一笑:“沈太太来表演,我们就来捧场,差不多也算是团建吧,都是些能看表演的轻度病患,权当出来玩了。” 孟锦云讥笑道:“谢小姐还没告诉你最新消息吗?” 文绣摇头。 “那快点联系她吧,丢人丢这么大我都替你尴尬。” 孟锦云翻了个白眼抬腿便要走。 不想,门口又进来了人。 林柏亭和一群男女老少,其中走在林柏亭身边和他讲话的那个,孟锦云认识,普惠医院现任院长,享国家津贴的泰山北斗。 怎么还有他们? 院长和林柏亭也落了座,就在康复中心那群老人的后头。 孟锦云愈发觉出不对,她四下打量,发现会场的变化不止一点,客人和座位都有明显的不同,侍应生频繁往来装点会场,似乎有什么仪式要举办。 而门口,不断有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客人进入,譬如,同为慈善基金会主席的熟人,还不止一个。 乔妈慌张跑上前。 “小姐,事情有变化了!” 孟锦云刚要问哪里变化,身后就响起了女声。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很荣幸能邀请到大家莅临现场,今晚,借碧玺公馆的宝地,金诚集团联合我们文白康复中心在此举办一个特殊的慈善晚宴。” 孟锦云猛地回过头。 谢时暖依旧是那一身宫墙红的襦裙,只是精神奕奕,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在化妆间里那副崩溃的样子。 她示意舞台右侧:“这是一群患了阿尔兹海默病的孤寡老人,我们今晚募集的善款以及赞助都会成为助力他们康复的坚实力量。” 会场上响起掌声,谢时暖不紧不慢介绍,她介绍普惠的院长介绍专治阿尔兹海默症的教授,又介绍一些知名慈善基金会的代表,还介绍了到场的老板和阔太,各个名头漂亮,出身不小。 有比孟氏差的,也有和孟氏不相上下的。 最后,她介绍即将登场的表演嘉宾,有省级的有市级的,还有刚拿了奖的知名艺人。 名单很符合一个慈善晚宴该有的配置,完全看不出是临时凑数拉来的,好似筹备已久。 介绍完,她道:“接下来我会弹奏琵琶名曲《霸王卸甲》,开场小菜,为各位老师们抛砖引玉。” 霸王卸甲。 被十面埋伏的项羽走投无路,艰难困苦,不得不对着妃子哀叹奈若何。 孟锦云望着舞台上笑意满满的谢时暖。 她在明,她在暗,她志得意满,她仓皇无措。 局势就此一瞬颠倒。 她要做刘邦,而她成了项羽。 第195章 陆淮南你故意的 《霸王卸甲》依旧是独奏,谢时暖独坐舞台之上,头顶灯光打下,按说她必然是看不到台下的一切人和事,但孟锦云却觉得她唇上那抹笑是在向她示威。 那是一瞬翻盘后的得意。 沈牧野背对着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台上,他的脸被各色的光渲染得更加棱角分明,那张英俊到没朋友的脸孔上找不出一点厌恶的神色。 他不厌恶,哪怕知道谢时暖不爱自己也不厌恶? 孟锦云不能相信,还好,沈牧野回头了。 “锦云,还走吗?”他语气玩味,“下半场看起来更精彩啊,苦情大嫂台上卖艺的剧本变成了沈家长媳的慈善晚宴,为了播撒爱心,沈家长媳还不惜亲自献艺,再来一些媒体渲染夸张就齐活了。” 陆淮南指了指大厅两侧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长枪短炮。 “喏,说媒体媒体还真到了,明天通稿出去,你们沈家白捡一个形象分。” 沈牧野轻哼了一声。 “用得着她?” “是是是,野哥您老的口碑她一个人确实也拉不起来,不过,这一招直接变坏事为好事了诶,你爸妈非但骂不了她还得夸她干得漂亮。” 孟锦云听得气闷。 “小姐,她把事情闹大了,明天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通稿出来夸她,沈家哪怕怀疑也会收下这份天降的口碑。”乔妈道,“不过没关系,顶多是羞辱她的目的没达到罢了,但其他目的还是达到了的,她现在只能靠虚张声势,勉强保下自己的颜面。” “我就说她为什么那么服帖,搞了半天在这里等我,她从一开始就猜到我们不会继续资助她们!装得可真好!” 孟锦云恶狠狠道,“可惜啊,也只能拉着文绣和林柏亭装一装了!乔妈,和有能力赞助他们的人都打声招呼,谁敢赞助这个康复中心,就是跟我们孟家作对!” 乔妈笑道:“好,我马上就去,小姐安心。”她撇了一眼前头的男人,低声道,“小姐,还要让小沈总留在这里吗?” 孟锦云望着沈牧野的后脑勺。 “他走不了,谢时暖既然打出金城集团的名号,他这个总裁就不能藏了。” 乔妈叹道:“是啊,他必须看完全程。” 孟锦云仰起头:“那我们也看完全程,我倒要看看,最后没人肯出钱的话,她要怎么收场!” 言罢,她上前拉住沈牧野。 “牧野,左右你也走不了,我们就如你大嫂所愿,看完下半场再走吧。” 回到座位,含翠居然还在,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去而复返,淡定地斟茶。 还好,正主正在上面演出,沈牧野没空和替身调情,他捧着茶盏欣赏,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牧野,你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类似现在的情形,她在台上弹琴而你坐在台下。” 沈牧野握茶杯的手顿了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据我所知,那天和你一起坐在台下的还有叙白。”孟锦云一手支着下巴,无辜地眨眼,“你说,他会不会在那时就对谢小姐留心了?” “他那时和你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觉得他会留心别的女人?” 孟锦云听出醋味,抿唇道:“你们都觉得是我辜负他,但牧野,我和你解释过很多次,叙白对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他只是很善于伪装,所以他心里有没有人我是看不出来的。” 沈牧野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茶。 “怎么个不好法,不让你插手金诚的业务?你是孟家人他是金诚总裁,不让你参与是为你好,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哪里对你不好。”他斜眸,“都为你抢弟弟的女友了,这份大爱圣光普照,对他来说,你比我和父亲都重要,你还嫌不够?” 孟锦云哑然,面对沈牧野果真不能放松,他太敏锐。 “但这种爱太恐怖了,我也很害怕!” 沈牧野呵道:“没准我的爱比他还恐怖,锦云不怕?” 孟锦云双手托腮做娇憨状:“不怕!” “有勇气。” 沈牧野夸赞完,仰头,看向孟锦云身后,笑的格外迷人。 “茜茜,好久不见。” “野哥!我邀你十次你能回我一次吗?这次还是淮南叫我来的,你太无情了!” 茜茜爽脆的声音令孟锦云心头一抽,不待她回头,茜茜更爽脆地现身了。 “呦,锦云姐!你还在呢!” 茜茜招呼了一声,又向后头招手,“锦丽,这边!” 随着她的召唤,桌上登时围上三个女人,加上含翠四个。 其中两个孟锦云都认识,一个是扬城林家的女儿,另一个是江城岑家的,都是和孟家颇有交集的豪门家的小姐。 剩下一个陆淮南倾情介绍:“野哥,锦云,h省歌舞团古典舞首席顾小姐。” 沈牧野眼前一亮:“似乎看过这位顾小姐的演出。” 顾小姐大方道:“半月前,在京市小礼堂汇报演出,您和市长坐台下。” “原来是你,洛神跳得不错。” 孟锦云脸都白了,她一记眼刀射向陆淮南,陆淮南识趣,赶忙解释:“锦云,你的故事让野哥心烦得厉害,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能安慰他什么,还不如多叫点朋友来,大家玩起来,玩高兴了自然就不烦了!” “你叫谁不好叫女人?” 陆淮南不解:“男人心烦,我难道叫男人?野哥也不好那口啊。” “就是,锦云姐,只许你缠着野哥,就不许我们和他玩啊。”茜茜已然挨着沈牧野坐了下来,她胸大,颇自傲,此刻便压在他的手臂上,媚眼一抛,“野哥,锦云姐还是那么霸道!” 陆淮南笑:“你们是发小,早该习惯了嘛。” 沈牧野也笑:“顾小姐,听说你和锦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研究生期间跟得也是同一个导师,很有缘分。” “是,大学时我和锦云还经常合作舞剧呢。” 孟锦云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陆淮南叫来的三个朋友,各个不简单。 茜茜是扬城林家的和孟家沾亲带故,小时候两人常在各种公开的私人的场合见面,她比她小一岁,年纪差距不大,是以,两家长辈尤爱将两人放在一块对比。 小时候,她们比才艺比长相比谁先抢到限量款,大了就开始比男人,茜茜第一任公开男友是个三代,家里一直从政,长相学识都不错,圈内地位也能打,孟锦云不服气,忍了两年,终于和沈叙白公开了,这才压下对方。 老对手了。 而顾小姐,更是恩怨情仇。 两人是同学,顾小姐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孟家,但天分很高颇得教授们的欣赏,靠着天分,哪怕在舞剧里担纲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时不时也能压她这个女主角一头,粉丝颇多。 她们从本科斗到了研究生,之所以没能及时打断她的腿,是因为她傍上了和她父亲平辈的大佬,跳舞上没争出好歹,孟锦云选择优雅转身回孟氏,能干的女继承人身份总能压过跳舞的金丝雀。 四舍五入,老仇人了。 至于岑家那位小姐,交集不多,但她是茜茜的闺蜜,沈牧野的狂热追求者之一,老情敌了。 孟锦云磨着牙看着三老。 “陆淮南你故意的吧!” 第196章 她在向他示好 陆淮南被茜茜投喂了一颗樱桃,嘴里嘟嘟囔囔。 “唔?” “锦云姐,你好严肃哦,出来玩放松点啦。”茜茜嗔道,“太严肃老得快啊,你不小了吧。” 孟锦云冷笑:“说得好像你不老似得。” 茜茜捏起樱桃,笑得大声:“我比你小啊,要老也是你先,我不急。” “噗。”岑小姐跟着笑,“这倒是,牧野,你一晚上都对着孟小姐一定很累吧。” 沈牧野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放进嘴里,斜了一眼孟锦云。 “现在不是有你了?” 岑小姐含羞带怯地锤了他一下:“不正经。” 沈牧野任她捶,一副纵容宠溺的姿态,但他还没忘了顾小姐。 “顾小姐,上次看你跳的洛神不错,可惜只有一段不太过瘾。” 顾小姐是舞者,身姿挺拔,捧着茶端坐,格外优雅。 “过几个月在江北大剧院会有完整版上演,沈总想看我给你留票。” “好,就留……”他环视,“淮南,你要不要去?” 陆淮南毫不迟疑:“这还用说,顾小姐多给几张,茜茜肯定也去吧,岑小姐呢?” 岑小姐乖巧:“牧野,你想我去吗?” 沈牧野松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听罢便笑:“想去就去。” 孟锦云几乎要把这件丝绸旗袍拽破了。 太不可思议了,沈牧野突然变成了一个标准纨绔,自如地和女人们调情,慵懒地撒发着荷尔蒙,来者不拒,放肆互动。 沈家家教严苛,沈德昌虽然情史丰富,但很少爆出不良绯闻,废物纨绔这种败坏家风的存在,是沈家不允许的。 哪怕是沈延清,面上也绝对不敢乱来。 更别提沈叙白和沈牧野。 沈牧野自小受欢迎,女人缘极好,但他是个死直男开窍晚,相比扎在女人堆里受吹捧,他更喜欢泡在车行和修车师傅讨论机车改造。 故而这种浪荡做派,孟锦云也是第一次见。 “牧野,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面对真相的反应。”她按捺不住站起来,“你要自暴自弃吗?” “我心情不好,找朋友出来聚聚,算什么自暴自弃。” “你先前就因为一意孤行的做派惹了沈伯伯,现在又要……这里都是镜头,随便拍一段放到网上闹出岔子,沈伯伯会更生气的!” 沈牧野愈发放松,他一臂搭在扶手上,抬眼看她。 “生气就生气,我不在乎。” 孟锦云胸口起伏,努嘴示意台上弹完琴正在鞠躬的谢时暖。 “她可就在上面,看到了不伤心?” 沈牧野听笑了:“我管她伤心不伤心,她既然一门心思想着沈叙白,我又何必纠缠,女人嘛,到处都是,锦云,你处心积虑告诉我真相,让我认清她的真面目,难道不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 孟锦云彻底愣住。 沈牧野是放弃谢时暖了,但他也放弃了专一,显然,他悟出了个新道理。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耗费精力没意思,还不如拥抱花丛,天大地大,他沈牧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顿悟了,释然了。 就是释然的方向和孟锦云期待的方向背道而驰。 她望着这一桌莺莺燕燕,沈牧野从容应付三个,还有余力指导含翠泡茶,绝不冷落任何一个美女。 以他的资质要做纨绔,霸占纨绔排行榜第一多年的裴大公子估计都要退位让贤了。 孟锦云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措,究竟哪里算错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她和沈牧野一同长大,深知他这个人只是面上看着不着调,内里很有计较。 得知真相,解开心结,他不该更有斗志地去争去抢,去报复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然后和她携手并肩吗? 怎么就突然…… 事业不要了,感情也随便了,干干脆脆地摆烂做个逍遥纨绔了。 乔妈见她神色不对,挤眉弄眼地示意。 孟锦云没有接收到,她沉浸在巨大的茫然里久久回不过神。 彼时,谢时暖谢了幕。 她刻意从靠近沈牧野那桌的方向下台,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没错,沈牧野和陆淮南真的在勾三搭四。 他们桌前什么时候围了那么多女人的?看沈牧野的姿态和神情,他还挺享受,比陆淮南还要如鱼得水。 谢时暖下了台,心不平气不和地转了个弯,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暗中观察。 沈牧野接过这个女人的茶又和那个女人调笑,陆淮南也不遑多让,连吃了三颗别人喂的樱桃也不嫌噎地慌。 四周都是媒体,他们这副样子绝对会被拍下来上头条。 一波桃色舆情免不了不说,要是被沈德昌看到,气上加气,他这个总裁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有这么一桌男男女女做对比,孟锦云显得格格不入,她尴尬地站在一旁,似乎被气得不轻。 局面失控,沈牧野又突然花丛浪荡,孟大小姐在人生巅峰上翻车,她居然没掀桌也是奇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心里却迷惑。 她求他帮忙的内容里没有招蜂引蝶这一项啊,这是他的预谋已久还是临时发挥?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越观察越气闷,只得回身不看了。 正事要紧。 她举起手机和文绣道:“下个表演结束,你们就要上场了,准备一下。” “沈太太,孟锦云和在场的有能力赞助我们的人都打了招呼,恐怕等下的募集会很难看,要不……” “别担心,你放心上。”谢时暖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沈牧野,“我早有准备。” 谢时暖回到化妆间将琵琶收好,捧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不过就是将孟锦云施加给你的羞辱反转了而已,于孟锦云而言,这远远不够。 ——耐心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饭也得一口口吃。 对方默了片刻回了个好,我等着。 谢时暖放下手机,外头已经传来的声响。 文绣上台了,按照流程,她会配合着大屏幕上的沙画以及煽情的音乐,讲述康复中心几年来的心路历程以及病患们的艰难人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化妆镜里的自己,沈牧野说弹五弦琵琶就要穿古装,一句随便的话,她记下,穿了。 除非沈牧野装糊涂,不然肯定能读懂这份暗示,她在向他示好,希望他遵守诺言。 和他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她头一次这样清楚明白地利用他,倒也没那么伤自尊。 相反,有种尘埃落定感,和欠别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谢时暖捂住心口感受了一会儿,再抬首,目光坚定。 “三更x2(接下来还是日常更新,下次三更时间不定,看存稿吧)” 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包厢隔音强悍,她什么也听不到,沈延清的电话来得实在及时,像是摸准了他们在做什么,莫非真的在他们身边安插了间谍? 谢时暖一边走一边琢磨,会所的原身是民国老建筑,西班牙建筑师的杰作,走廊蜿蜒曲折,洗手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处,她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还未回头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住,紧接着冰凉的大掌不容推拒地捂住了她的嘴。 惊呼悉数被捂了进去。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服务生茫然回顾,走廊安静...... 《叔嫂》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也没有好久吧。” 谢时暖僵着身体,尽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自从刘斯年离开辰悦,每次两人相见,他都有些微的变化,说不出,很奇怪,有时能嗅出危险,可细想想,他对她其实还是一如往昔般赤诚,哪里来的危险? 说到底,人都是多面的,更别说做回道森集团太子爷的刘斯年,辰悦的同事小刘终究是假的,变了才是应当。 谢时暖放平语气,尽量轻松:“斯年,你怎么在扬城又怎么会在这里?总不会你也跟踪我们吧。” 刘斯年保持着这个近又...... 《叔嫂》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好意满满的一句话,仿佛刚才的所见全是谢时暖的错觉。 她呆呆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噗,时暖姐,该用英文讲。”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心情被驱散了大半。 “你真是绝了,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有心情开玩笑。” 刘斯年俯身笑道:“越是危险越要淡定,放心,一切有我呢。” 谢时暖正要调侃两句,一抬首,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她登时愣了,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实在相当的不妙。 她红了脸,急忙将手收回:“抱歉,我刚刚还以...... 《叔嫂》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6章 物归原主 他们在扬城又耽搁了两天,孙恒的风水大师答应得爽快,各项手续也不复杂,迁坟的黄道吉日暂定为下月上旬,维保稳妥,大师要彻底算一算才能确定。 警察那边也传了讯,说是那伙混混咬死了只说神秘的北方雇主,因为没出大乱子,只能拘留。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一切停当,他们便即刻返回京市。 再次踏进临江府的门,谢时暖激动的抱住孙姐。 “孙姐,我想死你的甜汤了!” 孙姐也很激动:“谢小姐,放心,甜汤管够!” 沈牧野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电话响个不停,连饭...... 《叔嫂》第296章 物归原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沈延清一边和董事闲聊一边招手。 “谢秘书,劳烦你倒杯茶,贺董爱喝六安瓜片,别弄错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说完,他顿了下,才想起似的,“哦,我忘了,谢秘书今天的身份应该是我的大嫂,不能劳烦长辈。” 贺董嘴角下撇,耸耸肩,不咸不淡的接:“你们沈家这位长辈,哎,也不知道叙白当年是怎么想的,找来这么一门祸水,真不检点。” “大哥再英明也是个男人,男人嘛,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在女人身上。” 贺总刚要开口接,便听耳边响起一声冷笑。 “那四哥...... 《叔嫂》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掉 孟夫人被这一巴掌吓哭。 “老孟,这次明明是他们沈家的错,你打孩子干什么!” 孟刚面色一变,瞬间慈爱,更是伸手将女儿扶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给你的教训,做事情不能急,你想法好,趁着沈牧野陷入麻烦,就躲在陈家后头怂恿麻烦,那个污蔑沈牧野的女人是你的人吧。” 孟锦云点头。 “手法不错,但不够利落,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掉。”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孟锦云惊呆,片刻后,喜道:“爸,你不怪我莽撞了?” 孟刚手指点她:“莽撞还是莽撞做事也不够仔细,...... 《叔嫂》第161章 那个女人我帮你解决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刚合作那会儿,谢时暖问过好几次有关苏兰的问题,沈叙白的回答总是很敷衍,但态度永远一样,那就是心疼并着恨。 孩子心疼早亡母亲很应该,被丢下的孩子痛恨软弱的母亲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放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后来,她陆陆续续听说了一点有关苏兰的事,都说她是产后抑郁,病了不吃药,饿了也不吃饭,医生请了,院也住了,依旧挡不住她一颗想死的心,最终病死了。 多可怜的女人。 但沈叙白却说:“她不可怜,她自作自受。” 啪啪,啪。 沈...... 《叔嫂》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谢时暖复述完,几乎齿冷。 她重重呼吸试图平复心跳,恰在这时,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肩,接过她的话头。 “爸,谢秘书说得对吗?”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爸奋力的挣扎起来,但他虚弱极了,只把自己挣扎得差点从轮椅上滑下,幸亏被管家宋伯扶住,凑得近了,他发现,他眼里有泪。 老头大半辈子水里火里,顽强得很,哪怕流血也不肯流泪,这是老宋第三回看见。 他叹息着劝:“老爷子,要不要再给你打一针,或许会舒服一些?” 老爷子瞬间安静,再不敢乱动。 沈牧...... 《叔嫂》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终究是错付了 这个人刚浮现出来,她就打了个冷战,立刻否决。 要是谢时暖真那么符合林柏亭的口味,他何必一走三年,连声招呼也不打,可见不是。 但越是否决,谢时暖就越发的像他的描述。 沈清湘甩甩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拿谢时暖当借口久了才总是下意识想到她。 林柏亭从走神里醒过来,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不太会形容,大概就是这样吧。” 沈清湘尴尬的笑:“形容得很好,太好了。” 好得令人想不到别人,怪吓人的。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 转眼谢时暖的菜就烧好了,喷香...... 《叔嫂》第164章 终究是错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沈德昌脑袋一垂从轮椅上滑了下去。 会议室顷刻大乱,叫医生的,喊秘书的,让位的,送人的,会议不得不宣布暂停。 救护车来得飞快,医生当众实施了抢救,好在沈德昌只是一口气哽住,并不是真的发病,没有性命危险,但人还是迷糊了。 “老爷子这样子看着不对,沈总,要赶紧送进医院做彻底的检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好。” 沈牧野刚应声,沈延清便道:“宋伯!你陪着去。” 宋伯已经跟上了救护车,闻言点头:“我明白。” 救护车不再耽搁一路呼啸而去。 沈...... 《叔嫂》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再回到会议室,一进门,谢时暖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部分董事和沈延清应该已经到了一会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听到动静,他们齐齐回头,眼神不善。 “牧野,我太太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延清刻意地左右看了看,“真没想到,为了一个小小总裁位置,你能对亲哥哥做到这一步,把爸气成那个样子,我很佩服。” “你能对大哥做什么,我当然也可以对你做什么,至于爸,他气的什么,你心知肚明。” 沈延清冷哼道:“孟锦绣呢?” “她走了。” “跑得这么快,...... 《叔嫂》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刘公子居然还没走。” 沈牧野语气不善,刘斯年全当没听见,他依旧温和。 “谁让你们金诚的电梯太少,运行速度太慢,我只能等。”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伸臂挡住合拢的电梯门,摆了个一点也不客气的请:“那可真是辛苦刘公子了,你可以走了。” 即便这回刘斯年是货真价实帮了他的忙,沈牧野也没有丁点好脸,谢时暖心里不舒服,又知道不能直接劝,她眼珠转了转,忙挥手。 “淮南,这边!” 陆淮南一蹦三跳走过来,兴奋道:“小谢怎么了?” “淮南,你和...... 《叔嫂》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章 你变得这样,愚蠢 沈牧野屏退众人后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份视频文件,封面截图里,沈叙白穿着一件白毛衣。 沈牧野认得,他痛揍沈叙白那天,他的病号服外面也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白毛衣,他握着鼠标的手有一瞬迟疑。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总,除了那份文件,叙白还留了另一件东西。” 谢时暖被送入会议室后,文绣道,“他嘱咐我一定要单独交给你。” “刚才你对我使眼色就为了这个?” 文绣点头:“对,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 “你做得太明显,只要不瞎或者像谢时暖那...... 《叔嫂》第314章 你变得这样,愚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一件致命武器 秘书低头含胸,赶紧小跑上前。 “您怎么出来了。” 孟锦云冰冷的眼神扫过。 “叫不动你。” 秘书的头低得更狠了,冷汗都要下来。 谢时暖倒是丝毫不慌,她将坐垫叠好放回包包,从容地起身,一切停当了才望向孟锦云。 “孟主席叫一声就好,何必亲自出来。” 孟锦云抱臂打量她:“谢小姐行动坐卧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不愧是乡下出身。” ^*^*^亲爱的用户您好,完整的内容请到正版渠道“纵哼小说”阅读,另由于dao版屏蔽,请您将“纵哼小说”第二个字替换成横竖的横,这里是全网首发,还有一群书友在等你讨论本书哦^*^*^ 谢时暖冷冷道:“能和您吃的米一个来路,我很荣幸。” 这类出身的人,不论男女嘴上都强硬,起初孟锦云不习...... 《叔嫂》第169章 一件致命武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章 你的功劳最大 话音未落,寂静的墓园就迎来了骚动。 一伙七八个男男女女顺着阶梯走了上来,虽然都穿便服,但沈延清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们来自哪里。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c国的案子,京市的警察来审?你很有想象力。” “呵。”沈牧野抱臂侧身,看向为首的男人,“张副队,又见面了。” 谢时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点头示意。 张副队挠头:“沈总,谢小姐,这次的案子韩队交给我了。”他头一歪,“这就是沈副总?” 沈副总没有一点好脸色:“警察同志,如果你不...... 《叔嫂》第318章 你的功劳最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 我受着,我乐意 病房里,沈牧野端起粥碗在沈德昌身边坐下。 “爸,让儿子来给你尽孝心。”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德昌愤然回头,嘴里挤出话:“你是尽孝心还是盼着我早点死?” 沈牧野举着汤匙的手一顿,嘴角勾起:“普惠医院的医生技术确实不错,您这会儿就已经有力气骂人了。” “哼!”沈德昌瞪着他,“你四哥不是东西,你也不是!” 他太激动,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沈牧野忙放下碗给他顺气。 “四哥给您下毒,拿您的命来争权,是我替您处理了四哥送他进局子,还保住了...... 《叔嫂》第324章 我受着,我乐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 我不要等 谢时暖等了整整四十分钟才被叫进科室,例行询问后,医生给了办法:“谢小姐,你描述症状太笼统没法下诊断,经期又结束了部分检查做不了,这样,我们先查个血。” 谢时暖拿了检查单,缴了费便去等电梯,普惠医院的电梯难等,每一层都要停很久,她不由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么知名的医院挂号。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正叹气,电梯到了。 门开,刘斯年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谢时暖一怔,他也一怔。 转瞬,他快步上前,紧张道:“你生病了?” “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叔嫂》第331章 我不要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在九泉之下代我喝 孟锦云示意沈牧野往对面看。 对面是一株梨花树造景,树下摆着一桌,拢共坐了四五个人,一半客人一半小姐,看样子酒喝了不少。 经理领着谢时暖下了台,径直朝这桌客人而去。 “胡总,这就是沈太太,哦,谢小姐。” 胡总的胖脸从酒杯里拔起,只看了一眼就眉开眼笑。 “沈大公子有眼光啊,有美貌有才华,这才是标准祸水嘛!”他摇着胖手指着谢时暖,对同伴道,“小霍,这要是我的女人,我也得跟我老子拼命!” 小霍比胡总年轻,笑起来没太多褶子。 “谢小姐,我们胡总很欣赏你的表演,不如坐下来聊一聊?” 小霍说完,胡总怀里的小姐就知情识趣的让开了位置,要她坐在哪里聊,不言而喻。 谢时暖抱着琵琶,不动,也没表情:“抱歉,我只表演不聊天。” “你都来这里表演了,不会不懂这里的规矩吧,新人第一天上台和客人聊聊天喝杯酒是必须的。”胡总喝了不少,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你都嫁过人了装什么清纯白莲啊。” “是啊,我都嫁过人了,不是新人了,就不用遵守新人的规矩了。” 谢时暖略一颔首便想走,胡总啪的一拍桌,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不聊可以,这杯酒你必须干了,老子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不就是沈家一个没人管的寡妇嘛,给老子甩什么脸!” 胡总摇晃着送出一杯酒,经理硬着头皮替谢时暖接了下来,为难地看着她。 “谢小姐……” 谢小姐睨了那酒一眼,倒是不恼,而是越过胡总看他身后的小霍。 “霍先生,没记错的话,你是京市有口皆碑的知名大状,这样怂恿喝醉酒的客户丢人现眼为难女人,是不是不大好。” 霍律师冷冷的一笑:“我听不懂谢小姐的话。” “听不懂我不勉强,只是想劝你一句,胆子大是好事,但要选对事选对人,万一押错了宝,一朝翻车,多年积累可就全没了。”谢时暖没等他回话就接过那杯酒,一杯特调,看颜色就知道度数不低。 “胡总是吧,既然您非要我给这个脸,可以,但我是个有夫之妇,虽然夫死了,但他对我的好,人尽皆知,连你都知,假如他还活着,看我被你这样羞辱一定不会放过你,可惜,他没了。” 谢时暖黯然垂眸,这副神伤的姿态被红色的襦裙衬托得极为可人,胡总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他没了有我嘛,沈太太别伤心,喝了这杯酒我来心疼你。” “我丈夫是没了,但也有没了的办法,这酒,他会代我喝。” 胡总被酒精冲昏的头脑更昏了。 “你丈夫?他在哪?怎么代?” 他东张西望只张望到谢时暖身后来了一些人,还没看清,便被霍律师拉回神。 谢时暖异常温柔的一笑,接着后退半步,将那杯酒慢慢地洒在地板上,祭奠一般横洒过去,洒得一滴不剩。 无巧不巧,方向正对着胡总和霍律师。 胡总脑子不清醒反应慢,霍律师反应快,脸刷一下就绿了。 “沈太太我们好心邀你喝酒,你居然咒我们!” 谢时暖洒完了酒把杯子还给经理,微微一笑:“我丈夫在九泉之下代我喝,真情真意,怎么能是咒你们呢?” “你!” “霍律师是觉得我丈夫喝得还不够?可以,今晚有多少杯,他奉陪多少杯。” 霍律师怔住,单看外表,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位传说中菟丝花般的沈太太是个这么凶猛无耻的作风。 一旁的胡总打了个嗝,后颈莫名有阴风挂过,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居然咒我们!” 他一把推开经理,扬起手就要开打,谢时暖突然喝道:“霍律师!你要闹大吗?” 霍律师接到的任务是借胡总羞辱谢时暖,按说不该出手,但刚才谢时暖的那几句话却让他不由的掂量起来,还未掂量出结果,身体先有了反应,他伸手拦住了胡总。 “胡总,消消气。” 还好,赌对了。 谢时暖悄然往后退了一步,尽量离胡总远一点,这一退,退到了男人身上。 凉凉的冷杉味。 男人没扶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俾睨道:“霍律师,你和你朋友都醉了,该回去了。” “沈总。”霍律师将胡总拽得更紧了,“您说的是,他醉了,我们这就走!” 胡总皱眉:“谁tm醉了啊!那娘们咒老子,老子要教训她,老子要让她……唔!” 霍律师抄起一只苹果塞进了胡总的嘴里,堵得干干净净,干脆扔给后头的朋友。 “抱歉,我替胡总给沈太太还有沈总道歉。” 他先冲着谢时暖鞠了一躬,又冲着沈牧野鞠了一躬,起身的瞬间,接收到了不大愉悦的目光。 孟锦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里都是恼怒。 显然,她很不满意他的拦截,霍律师缩了缩脖子,招呼着朋友,脚底抹油般飞也似的跑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站在一旁,将霍律师的反应看了个清晰,居然还真是孟锦云的手笔,实在够没新意,但如无意外,这还没完。 陆淮南捅了捅她道:“小谢,你搞什么呢?透个风呗。” 谢时暖斜了他一眼,还未讲话,孟锦云就看了过来,她只能垂下头,做出仓皇的模样。 “谢小姐委屈吗?” “……” “厉害啊。”孟锦云道,“谢小姐,你现在跟那种低廉的陪酒小姐没区别诶,这种羞辱你都能忍?” 谢时暖愤恨抬眸:“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兑现,我一定兑现,我只是有一点点小震撼,为了叙白你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不过是叙白的一个遗愿而已,你尽心了不就好了,何必要……这么拼呢。” “他是我丈夫。” 孟锦云压住嘴角快要压不住的笑,望向沈牧野。 “牧野,你看吧,我怎么说来着,我现在是真的信了,谢小姐对叙白啊确实是真心实意。” 沈牧野额角的青筋一鼓一鼓,牢牢看住谢时暖。 “沈叙白已经死了什么也看不到,你还有必要这么装?” 谢时暖鼻息粗重,眼神乱了一秒。 “牧野,你怎么还看不清呢,这不是装,这是真心。”她轻叹,“你大嫂对你大哥是真爱,当年她离开你,不为钱不为地位,只是因为她不爱你,爱你大哥,对吗,大嫂?” 谢时暖哑声:“对。” 第192章 他为了你才娶谢时暖 陆淮南目瞪口呆,空气中的冷气已经不单单是空调的冷气了,他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决定沉默。 “只是因为这个?” 一字一字几乎是从沈牧野的牙缝里挤出来,谢时暖的头低得更狠了。 “嗯。” 孟锦云彻底舒服了,她以为谢时暖多少会反抗一下,没想到,降服她是如此容易,吓唬吓唬就行了。 她挽住沈牧野安慰道:“牧野,谢小姐正是因为经历了你,才能明白她喜欢的是叙白那样的男人,感情上的事就是这样,不能强求,你要理解她。” “哈。”沈牧野怒极反笑,“我理解。” 谢时暖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她闷声道:“我还要回后台换衣服,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孟锦云你要遵守承诺。” 说完,她急急转身,踉跄了一下,向后台跑去。 沈牧野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言。 揭破了那层纱,面对了血淋淋的真相,即便是顽强如沈牧野这样的人也难免遭受重创,最重要是跌了面子。 孟锦云理解,她温声道:“牧野,你或许会怪我逼你面对现实,但现实就在那里,你逃避也没用。” “逃避?”沈牧野转眸,寒潭般冷冽,“锦云,四年前的事你究竟知道什么?” 孟锦云早知他会问,她深吸气:“先回座位,我这就告诉你。” …… 谢时暖回到后台,打开门又是那极具冲击力的装潢,复古极了,恶心极了。 她抱紧琵琶缓了片刻,明知是演戏,明知已经给沈牧野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但她还是深深害怕,沈牧野并不知道她的全盘计划,他刚才的表现到底是演的还是当了真,他会误会吗? 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想冲出去解释,但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冷静下来。 不能急,相信自己,也相信那个男人。 化妆镜前手机在震动。 谢时暖走过去拿起。 “柏亭,你到了。” “好,随便坐,都行,最好先不要现身,我这边还有一点收尾工作。” “你说文院长也在门口了?她来得有点早……好的,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谢时暖彻底镇定下来,今晚还没有结束,戏才唱了一半。 她看着镜子里的红装丽人,慢慢露出一抹笑。 …… “事情其实很简单,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孟锦云有些惆怅,“叙白对谢时暖不是临时起意挟恩图报,他是……是为了我。” “叙白大哥是为了你才娶谢时暖?”陆淮南刚捧起茶就愣住,“你把我绕糊涂了。” 孟锦云艰难的点头,歉然的望向沈牧野。 “牧野,抱歉,我没想到叙白会做到那个地步,起初只是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 “你说了什么?” “我对叙白说,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男人,那个男人现在有女友看不见我,你帮我把他们分开……” 孟锦云的记忆里,那天应该是个晴天。 那是她和沈叙白第三次分手,和前两次分手有很大不同,因为那次是蓄谋已久。 她说了许多话,或许是那些话太过刺激,沈叙白难得没有说一句挽留。 他只说:“哦。” 这不符合孟锦云的期待,沈叙白对她有求必应,不论她怎么提分手,他都该舍不得才是,但这回怎么只有哦呢。 于是孟锦云决定加大力度。 她痛斥他的爱不是真爱,里,电影中,爱都是奉献,是默默守护,所以,他该向她证明,他的爱也是这一种。 “怎么证明?” “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男人。” “可牧野已经有女友了,感情还很好。” “那你就帮我把他们分开啊!” 沈叙白怔怔地望着她,半晌忽然笑了。 “是,这才是你。”他笑意渐浓,“如果我这么做,你和牧野在一起了,我忙活了半天岂不是一场空?” “这才是爱嘛!” 沈叙白像是听进去了,点头道:“也对,这确实是爱,那我试试看。” “我当时说完就忘了,没想到叙白当真了。”孟锦云颇委屈,“你也知道的,他对我的话总是当真。” “你怎么知道他当真了?” “他们宣布结婚了呀!天哪,你知道我听到婚讯时有多震惊吗?我立刻就跑去质问他,他承认了。”孟锦云捂住脸,“他还问我感觉到爱了吗?我都吓坏了。” 陆淮南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向沈牧野。 沈牧野倒是没有惊讶的模样,只是满面阴云。 “我针对谢时暖,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叙白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抢走你的女友呢,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孟锦云捉住沈牧野的胳膊,“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她是个捞女,叙白是沈家长子,天定的沈家继承人,她是想当未来的沈夫人!” “没想到,我错了,她真的爱叙白。” 沈牧野死死捏住杯子,几乎要捏碎,他垂着眼皮,一身寒气四溢。 “别说了。” 孟锦云眼眶发红,哀声道:“好,我不说了,但牧野,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的心结该解开了,不要再怪叙白和谢小姐了,要怪就怪我吧,我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居然会把谢小姐的真爱送到她面前。” 陆淮南终于合上了嘴,重重叹了一口气。 气氛到位了,孟锦云抹了把眼睛起身。 “我去补个妆,淮南,你劝劝牧野。” “嗯。” 孟锦云在转身的瞬间收住了脸上的哀恸,但仍是肃然的表情,直到来到后台,她才终于噗一声笑出来。 乔妈迎上。 “小姐,谢时暖进了化妆间后就没再出来过,估计是打击得狠了。” “那怎么行嘛,最后一个打击还没给她呢。” 孟锦云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乔妈,你是没看见牧野的表情,我太开心了,他终于要对谢时暖死心了,果然啊,还是你说得对,对于牧野这种男人来讲,那个女人爱钱爱权都没关系,最怕的就是始终没有爱过他,这才是最诛心的!” 乔妈欣慰:“还剩一点收尾工作了,小姐,加把劲,把事情做圆满了,没有后顾之忧。” 孟锦云摸了摸耳畔的宝石耳坠。 “我迫不及待看谢时暖彻底落败的模样了,走。” 谢时暖在化妆间里业务繁忙,又是发信息又是拨电话,好容易准备停当,门外有了动静。 她知道,是赢家要过来通吃了。 第193章 不足为奇的真相 孟锦云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门没锁,想来是谢时暖已然慌乱到无心理会细节。 门内,红裙女人爬伏在化妆镜前,想来是在痛哭流涕。 “谢时暖,一切幻想被戳破的感觉是不是棒极了。” 女人身子一僵,坐直,她没回头,只慌张地抽纸巾。 “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孟锦云打量着这间房,啧道:“其实我觉得陈正忠和你挺般配的,你说他的鬼魂现在会不会也在这间房里,正看着你啊。” 谢时暖明显抖了一下,吓到了。 “不得不说,看你吃瘪真是比买到限量款的包包还令我开心,我一定好好记住你这副样子。” 孟锦云的笑声在字里行间溢出来,她兀自笑了一会儿才顿住,谢时暖已经转回身,她眼眶发红满目怨念,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往日,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可不是这个做派,如今落败了,只剩下无能狂怒。 抢走她两个男人又如何,不过就是她之前疏忽,被钻了空子,只要她肯认真,没人会是她的对手,她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赢家。 孟锦云舒眉展眼地欣赏了半天才道:“谢小姐做得真不错,比我想的还好。” “既然那么好,孟小姐手里的东西是不是该删了,康复中心应得的拨款是不是该批了。” 谢时暖艰难的挺直脊背,试图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孟锦云遗憾地摇头:“抱歉,不行。” “什、什么?你答应好的!” “谢小姐真是好单纯,答应了,那又怎样啦,答应就是用来反悔的呀。”孟锦云笑起来,“那笔款这辈子我都不会批了,我还会告知同行,谁给你们中心赞助就是跟我们孟家对着干。” 谢时暖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哦,手机里的东西呢,我心情好会删,心情不好呢就不删了,当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懒得留太久,让我想想……我和牧野的婚礼上我的心情就会好,到时应该就会真的删掉了,谢小姐耐心点,再稍等等,只要你的表现一如今晚就不用太担心,总归,今晚以后你和牧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我也不会再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谢时暖长睫颤动,放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几乎攥出青筋来。 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想生吞活剥了她吧,孟锦云愉悦地想,可惜她做不到只能忍,实在是太爽了。 “好了,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谢小姐还是快些收拾收拾回家好好哭吧。” 孟锦云婀娜的转身。 “孟锦云。”谢时暖突然道,“你觉得你赢了吗?” “显而易见啊,怎么,你还不想认输?” “那么赢家,你的胜利果实在哪里?沈叙白是我的丈夫,我们的结婚证还在我家抽屉里放着,沈牧野是我的前男友,哪怕我已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大嫂,他都放不下我,你呢,你有什么?” 乔妈眉头一皱,喝道:“谢小姐!” “这位保姆阿姨。”谢时暖转眸,“麻烦你告诉你家小姐,就算她今天赢了我也没用,或许你能得到未来的沈牧野,但是过去的沈牧野和沈叙白永远是我的,尤其是叙白,你知道他对我说过什么吗?” 孟锦云转身。 “他说,他之前糊涂,遇上了我才知道真正的爱和喜欢是什么,他对你根本不是爱,只是宠,就像宠笼子里的鸟,屋子里的猫,你和畜生一个待遇。” 乔妈忙道:“她在垂死挣扎,小姐,不用听。” 孟锦云笑了,气笑的,她当然知道她在垂死挣扎,试图用这张利嘴给她的胜利蒙上阴影。 不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真有那么聪明,总之,她确实戳中了她的隐痛,但没关系。 “你要是不挣扎我才会怀疑今天是真的你吗,呼,果然是你啊。” 孟锦云眉眼弯弯,“这样吧,让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不足为奇的真相,权当我对你今晚卖力表演的酬劳。” 谢时暖一愣:“什么真相?” “当年,叙白突然追求你与你结婚的原因你想过没有,他一向是个好大哥,沈家那些弟弟妹妹没有他不照顾的,尤其是牧野,他几乎把他当儿子看,牧野也一样,长兄如父,他这么叛逆的男人对叙白却是实打实的敬重,可叙白不惜舍弃兄弟情也要抢走你,真的只是因为他老树开花对着你昏了头吗?” 孟锦云轻呵:“当然不是啦,他是因为我,我让他去破坏你跟牧野,他爱我,要成全我的爱情,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你以为他能在你母亲出现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是巧合吗?想也知道不是啊,他蓄谋已久了。” “我……我不信!” 谢时暖的脸刷的白了,眼珠子乱转,慌得不成样子。 孟锦云继续道:“你和牧野交往对长辈是秘密,对他不是秘密,他早就见过你,他和我说过,有一次带着牧野去访友,在半山别墅区看到了你,那时牧野刚追求你,被你拒绝,也正因为听了他说,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才会去堵你,明白了?” 谢时暖踉跄了一下,碰到身后的化妆台,碰倒了粉底液的瓶子,发出哐当的一声。 “我都说了你就是个无头苍蝇乱闯乱撞到了别人的世界还自鸣得意,真的好傻的!”孟锦云状似哀叹,“连你为叙白打我的那一巴掌,呵,我也是冤枉的,叙白肯定没告诉你,操纵奖学金这件事,还是他帮我办成的,是,我是主谋出人出力,但要想成功,最关键的是你们学校校董肯帮忙,我没有这个人脉只能去求叙白,叙白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谢时暖双眸含泪,那泪珠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我看得出你对他是有真情的,可惜你就是他用来讨好我的玩意罢了。”孟锦云扭着腰上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谢时暖的惨状,“三年前,我去医院见叙白,你只听到了最后那两句,其实他是求我回来陪他最后一程,甚至不惜用当年的事威胁我,所以我也威胁他,我说,我会告诉你当年他是为了什么才娶你,然后,他一激动就吐血了。” 孟锦云一摊手。 “事情多简单啊,你之所以被蒙在鼓里只是因为,这是我的故事,我才是主角,而你,无关紧要的小配角罢了,唱了几年够本了,该收工吃盒饭了。” 孟锦云讲得兴起,还想再奚落两句却被乔妈拽住。 “小姐,说得够多了,该回去了。” 孟锦云哼了一声。 “该说的不该说我可都说了,谢时暖,好好想想,谁从一开始就是输家。” 言罢她扭身离开,几乎是同时,谢时暖缓缓抬眸,正对上乔妈疑惑的目光。 真是个警惕的老太太,比孟锦云聪明多了,谢时暖懒得再装,歪头漾起一抹笑。 乔妈脸色一变,顿觉不好。 “三更x1” 第194章 局势一瞬颠倒 但到底哪里不好,她想不出,今晚的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走,除了胡总那里出了点小插曲力度不够外,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孟锦云神清气爽没发现乔妈的思虑。 她回到大厅,台上正在表演魔术,中场互动,互动完就是下半场的表演。 她不预备等到下半场了。 桌前,沈牧野的脸色好了不少,想来是陆淮南劝得不错,这种事,普通的女孩会恨不得粘在男人身边做解语花,但孟锦云不会,她很明白,及时的离开才是最合适的,彼此留出空间,男人保全了面子后会发现她有多知情识趣,是个知己。 她收敛了得意,温声道:“牧野,好点了吗?” 沈牧野捏着一盏冰裂天青瓷杯,目光放在沏茶的茶师身上,嘴里嗯。 “锦云,放心,有我陆淮南在,野哥舒坦着呢。”陆淮南也捏着茶盏,同样看茶师,“你快坐下,碧玺公馆这茶师的茶艺很是了得啊,有两把刷子。” 孟锦云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变化。 除了两个男人外多了个女人,女人是碧玺公馆的茶艺老师,很巧,也穿酒红色旗袍,当然,比不得她身上这条,但茶艺师气质清纯,细眉细眼一抹口红,颇有几分古韵。 安安静静地洗茶、泡茶、斟茶,规矩极了,如果不是陆淮南示意,孟锦云几乎要掠过她。 “你们什么时候点了茶艺师?” “这是碧玺公馆六羽亭的特色啊,锦云不知道吧,我妈常点。” 六羽亭是宴会厅正当中挂的匾,谐音陆羽,其实这里白天也营业也有表演,下午场还有相声评书,典型的茶楼生意,只不过晚场兼具了会所性质,增添了酒水,表演也有所调整。 “知道归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还挺有兴致。”孟锦云没坐,她皱着眉盯着这个茶艺师,天底下就有这样巧的事,她长得可真像谢时暖。 “怎么称呼?” 茶艺师闻言抬眸,腼腆道:“含翠。” “她的艺名。”陆淮南贴心凑近,压低声,“她也姓谢,你问到这里就行了,别继续了啊,我怕野哥想多。” 孟锦云白了他一眼,原本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牧野,好戏已经演完了,接下来都是无聊的表演,你要不要回去?”孟锦云腻声,“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沈牧野听了好似没听,目光仍放在含翠身上,他放下茶盏。 “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了。” “你看起来很娴熟,之前在哪里做过?” 含翠脸一红:“这是第一份工作,我才毕业一个月呢。” 难怪清纯,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孟锦云不由地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谢时暖,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谢时暖穷穿着打扮都非常朴素,不比她艳。 沈牧野大概也想到了,不冷不热道:“挺好的年纪。” 含翠低下头,流露出刻意的羞涩。 孟锦云实在忍不住,她声线拉高:“牧野!这种类型的女人你都看不腻的吗!” 沈牧野终于转眸,眸中寂然。 “锦云,你管的太多了。” “这是我管的多吗?”孟锦云厉声,手一指含翠,“她跟谢时暖有什么区别,你吃了一次亏马上就要吃第二次?” 含翠鹌鹑似的缩着,一副被她吓到的样子,简直和刚才化妆间里伤心的谢时暖一个样子,真是见鬼了! 孟锦云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怪我拆散了你和谢时暖,故意撩她来气我,但牧野,你要讲良心,不能把叙白的锅扣在我的头上。” 沈牧野笑了一声。 “不扣,你说要去哪,我跟你去。” “这还差不多。” 孟锦云皱着鼻子哼道:“先离开这里吧,我好久没回老宅的小院了,前几天家宴竟然忘了,咱们今晚回去好不好?” 她拖住沈牧野的胳膊将他拽起来。 “那淮南怎么办,他还没玩够。” 陆淮南恋恋不舍地看着含翠:“是啊,你们一壶茶都还没喝完就要跑啊!野哥,你不仗义了。” “那你自己玩呗,我和牧野先走。”孟锦云拉着沈牧野就往门口走,“牧野,你说你非要带淮南过来,他” 咔! 舞台灯亮了。 主持人宣布下半场表演即将开始。 孟锦云背对着舞台,被那亮灯声吓了一跳,她心底没来由的一慌,脚下便迟疑,迟疑中,文绣迎面而来。 她大步进入会场,身后跟着穿工作服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没闲着,他们一人搀扶一个老人,在侍应生的指引下纷纷落座,那些座位在舞台的右侧,包括刚刚胡总所在的地方统一布置上新的桌椅,方便老人观看聚集。 什么时候改的? 文绣一边指挥一边朝前走,转眼见到孟锦云,竟还礼貌地招呼。 “孟小姐,你这是……要走?” “文院长来这种地方团建?” 文绣温柔一笑:“沈太太来表演,我们就来捧场,差不多也算是团建吧,都是些能看表演的轻度病患,权当出来玩了。” 孟锦云讥笑道:“谢小姐还没告诉你最新消息吗?” 文绣摇头。 “那快点联系她吧,丢人丢这么大我都替你尴尬。” 孟锦云翻了个白眼抬腿便要走。 不想,门口又进来了人。 林柏亭和一群男女老少,其中走在林柏亭身边和他讲话的那个,孟锦云认识,普惠医院现任院长,享国家津贴的泰山北斗。 怎么还有他们? 院长和林柏亭也落了座,就在康复中心那群老人的后头。 孟锦云愈发觉出不对,她四下打量,发现会场的变化不止一点,客人和座位都有明显的不同,侍应生频繁往来装点会场,似乎有什么仪式要举办。 而门口,不断有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客人进入,譬如,同为慈善基金会主席的熟人,还不止一个。 乔妈慌张跑上前。 “小姐,事情有变化了!” 孟锦云刚要问哪里变化,身后就响起了女声。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很荣幸能邀请到大家莅临现场,今晚,借碧玺公馆的宝地,金诚集团联合我们文白康复中心在此举办一个特殊的慈善晚宴。” 孟锦云猛地回过头。 谢时暖依旧是那一身宫墙红的襦裙,只是精神奕奕,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在化妆间里那副崩溃的样子。 她示意舞台右侧:“这是一群患了阿尔兹海默病的孤寡老人,我们今晚募集的善款以及赞助都会成为助力他们康复的坚实力量。” 会场上响起掌声,谢时暖不紧不慢介绍,她介绍普惠的院长介绍专治阿尔兹海默症的教授,又介绍一些知名慈善基金会的代表,还介绍了到场的老板和阔太,各个名头漂亮,出身不小。 有比孟氏差的,也有和孟氏不相上下的。 最后,她介绍即将登场的表演嘉宾,有省级的有市级的,还有刚拿了奖的知名艺人。 名单很符合一个慈善晚宴该有的配置,完全看不出是临时凑数拉来的,好似筹备已久。 介绍完,她道:“接下来我会弹奏琵琶名曲《霸王卸甲》,开场小菜,为各位老师们抛砖引玉。” 霸王卸甲。 被十面埋伏的项羽走投无路,艰难困苦,不得不对着妃子哀叹奈若何。 孟锦云望着舞台上笑意满满的谢时暖。 她在明,她在暗,她志得意满,她仓皇无措。 局势就此一瞬颠倒。 她要做刘邦,而她成了项羽。 第195章 陆淮南你故意的 《霸王卸甲》依旧是独奏,谢时暖独坐舞台之上,头顶灯光打下,按说她必然是看不到台下的一切人和事,但孟锦云却觉得她唇上那抹笑是在向她示威。 那是一瞬翻盘后的得意。 沈牧野背对着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台上,他的脸被各色的光渲染得更加棱角分明,那张英俊到没朋友的脸孔上找不出一点厌恶的神色。 他不厌恶,哪怕知道谢时暖不爱自己也不厌恶? 孟锦云不能相信,还好,沈牧野回头了。 “锦云,还走吗?”他语气玩味,“下半场看起来更精彩啊,苦情大嫂台上卖艺的剧本变成了沈家长媳的慈善晚宴,为了播撒爱心,沈家长媳还不惜亲自献艺,再来一些媒体渲染夸张就齐活了。” 陆淮南指了指大厅两侧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长枪短炮。 “喏,说媒体媒体还真到了,明天通稿出去,你们沈家白捡一个形象分。” 沈牧野轻哼了一声。 “用得着她?” “是是是,野哥您老的口碑她一个人确实也拉不起来,不过,这一招直接变坏事为好事了诶,你爸妈非但骂不了她还得夸她干得漂亮。” 孟锦云听得气闷。 “小姐,她把事情闹大了,明天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通稿出来夸她,沈家哪怕怀疑也会收下这份天降的口碑。”乔妈道,“不过没关系,顶多是羞辱她的目的没达到罢了,但其他目的还是达到了的,她现在只能靠虚张声势,勉强保下自己的颜面。” “我就说她为什么那么服帖,搞了半天在这里等我,她从一开始就猜到我们不会继续资助她们!装得可真好!” 孟锦云恶狠狠道,“可惜啊,也只能拉着文绣和林柏亭装一装了!乔妈,和有能力赞助他们的人都打声招呼,谁敢赞助这个康复中心,就是跟我们孟家作对!” 乔妈笑道:“好,我马上就去,小姐安心。”她撇了一眼前头的男人,低声道,“小姐,还要让小沈总留在这里吗?” 孟锦云望着沈牧野的后脑勺。 “他走不了,谢时暖既然打出金城集团的名号,他这个总裁就不能藏了。” 乔妈叹道:“是啊,他必须看完全程。” 孟锦云仰起头:“那我们也看完全程,我倒要看看,最后没人肯出钱的话,她要怎么收场!” 言罢,她上前拉住沈牧野。 “牧野,左右你也走不了,我们就如你大嫂所愿,看完下半场再走吧。” 回到座位,含翠居然还在,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去而复返,淡定地斟茶。 还好,正主正在上面演出,沈牧野没空和替身调情,他捧着茶盏欣赏,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牧野,你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类似现在的情形,她在台上弹琴而你坐在台下。” 沈牧野握茶杯的手顿了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据我所知,那天和你一起坐在台下的还有叙白。”孟锦云一手支着下巴,无辜地眨眼,“你说,他会不会在那时就对谢小姐留心了?” “他那时和你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觉得他会留心别的女人?” 孟锦云听出醋味,抿唇道:“你们都觉得是我辜负他,但牧野,我和你解释过很多次,叙白对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他只是很善于伪装,所以他心里有没有人我是看不出来的。” 沈牧野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茶。 “怎么个不好法,不让你插手金诚的业务?你是孟家人他是金诚总裁,不让你参与是为你好,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哪里对你不好。”他斜眸,“都为你抢弟弟的女友了,这份大爱圣光普照,对他来说,你比我和父亲都重要,你还嫌不够?” 孟锦云哑然,面对沈牧野果真不能放松,他太敏锐。 “但这种爱太恐怖了,我也很害怕!” 沈牧野呵道:“没准我的爱比他还恐怖,锦云不怕?” 孟锦云双手托腮做娇憨状:“不怕!” “有勇气。” 沈牧野夸赞完,仰头,看向孟锦云身后,笑的格外迷人。 “茜茜,好久不见。” “野哥!我邀你十次你能回我一次吗?这次还是淮南叫我来的,你太无情了!” 茜茜爽脆的声音令孟锦云心头一抽,不待她回头,茜茜更爽脆地现身了。 “呦,锦云姐!你还在呢!” 茜茜招呼了一声,又向后头招手,“锦丽,这边!” 随着她的召唤,桌上登时围上三个女人,加上含翠四个。 其中两个孟锦云都认识,一个是扬城林家的女儿,另一个是江城岑家的,都是和孟家颇有交集的豪门家的小姐。 剩下一个陆淮南倾情介绍:“野哥,锦云,h省歌舞团古典舞首席顾小姐。” 沈牧野眼前一亮:“似乎看过这位顾小姐的演出。” 顾小姐大方道:“半月前,在京市小礼堂汇报演出,您和市长坐台下。” “原来是你,洛神跳得不错。” 孟锦云脸都白了,她一记眼刀射向陆淮南,陆淮南识趣,赶忙解释:“锦云,你的故事让野哥心烦得厉害,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能安慰他什么,还不如多叫点朋友来,大家玩起来,玩高兴了自然就不烦了!” “你叫谁不好叫女人?” 陆淮南不解:“男人心烦,我难道叫男人?野哥也不好那口啊。” “就是,锦云姐,只许你缠着野哥,就不许我们和他玩啊。”茜茜已然挨着沈牧野坐了下来,她胸大,颇自傲,此刻便压在他的手臂上,媚眼一抛,“野哥,锦云姐还是那么霸道!” 陆淮南笑:“你们是发小,早该习惯了嘛。” 沈牧野也笑:“顾小姐,听说你和锦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研究生期间跟得也是同一个导师,很有缘分。” “是,大学时我和锦云还经常合作舞剧呢。” 孟锦云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陆淮南叫来的三个朋友,各个不简单。 茜茜是扬城林家的和孟家沾亲带故,小时候两人常在各种公开的私人的场合见面,她比她小一岁,年纪差距不大,是以,两家长辈尤爱将两人放在一块对比。 小时候,她们比才艺比长相比谁先抢到限量款,大了就开始比男人,茜茜第一任公开男友是个三代,家里一直从政,长相学识都不错,圈内地位也能打,孟锦云不服气,忍了两年,终于和沈叙白公开了,这才压下对方。 老对手了。 而顾小姐,更是恩怨情仇。 两人是同学,顾小姐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孟家,但天分很高颇得教授们的欣赏,靠着天分,哪怕在舞剧里担纲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时不时也能压她这个女主角一头,粉丝颇多。 她们从本科斗到了研究生,之所以没能及时打断她的腿,是因为她傍上了和她父亲平辈的大佬,跳舞上没争出好歹,孟锦云选择优雅转身回孟氏,能干的女继承人身份总能压过跳舞的金丝雀。 四舍五入,老仇人了。 至于岑家那位小姐,交集不多,但她是茜茜的闺蜜,沈牧野的狂热追求者之一,老情敌了。 孟锦云磨着牙看着三老。 “陆淮南你故意的吧!” 第196章 她在向他示好 陆淮南被茜茜投喂了一颗樱桃,嘴里嘟嘟囔囔。 “唔?” “锦云姐,你好严肃哦,出来玩放松点啦。”茜茜嗔道,“太严肃老得快啊,你不小了吧。” 孟锦云冷笑:“说得好像你不老似得。” 茜茜捏起樱桃,笑得大声:“我比你小啊,要老也是你先,我不急。” “噗。”岑小姐跟着笑,“这倒是,牧野,你一晚上都对着孟小姐一定很累吧。” 沈牧野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放进嘴里,斜了一眼孟锦云。 “现在不是有你了?” 岑小姐含羞带怯地锤了他一下:“不正经。” 沈牧野任她捶,一副纵容宠溺的姿态,但他还没忘了顾小姐。 “顾小姐,上次看你跳的洛神不错,可惜只有一段不太过瘾。” 顾小姐是舞者,身姿挺拔,捧着茶端坐,格外优雅。 “过几个月在江北大剧院会有完整版上演,沈总想看我给你留票。” “好,就留……”他环视,“淮南,你要不要去?” 陆淮南毫不迟疑:“这还用说,顾小姐多给几张,茜茜肯定也去吧,岑小姐呢?” 岑小姐乖巧:“牧野,你想我去吗?” 沈牧野松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听罢便笑:“想去就去。” 孟锦云几乎要把这件丝绸旗袍拽破了。 太不可思议了,沈牧野突然变成了一个标准纨绔,自如地和女人们调情,慵懒地撒发着荷尔蒙,来者不拒,放肆互动。 沈家家教严苛,沈德昌虽然情史丰富,但很少爆出不良绯闻,废物纨绔这种败坏家风的存在,是沈家不允许的。 哪怕是沈延清,面上也绝对不敢乱来。 更别提沈叙白和沈牧野。 沈牧野自小受欢迎,女人缘极好,但他是个死直男开窍晚,相比扎在女人堆里受吹捧,他更喜欢泡在车行和修车师傅讨论机车改造。 故而这种浪荡做派,孟锦云也是第一次见。 “牧野,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面对真相的反应。”她按捺不住站起来,“你要自暴自弃吗?” “我心情不好,找朋友出来聚聚,算什么自暴自弃。” “你先前就因为一意孤行的做派惹了沈伯伯,现在又要……这里都是镜头,随便拍一段放到网上闹出岔子,沈伯伯会更生气的!” 沈牧野愈发放松,他一臂搭在扶手上,抬眼看她。 “生气就生气,我不在乎。” 孟锦云胸口起伏,努嘴示意台上弹完琴正在鞠躬的谢时暖。 “她可就在上面,看到了不伤心?” 沈牧野听笑了:“我管她伤心不伤心,她既然一门心思想着沈叙白,我又何必纠缠,女人嘛,到处都是,锦云,你处心积虑告诉我真相,让我认清她的真面目,难道不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 孟锦云彻底愣住。 沈牧野是放弃谢时暖了,但他也放弃了专一,显然,他悟出了个新道理。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耗费精力没意思,还不如拥抱花丛,天大地大,他沈牧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顿悟了,释然了。 就是释然的方向和孟锦云期待的方向背道而驰。 她望着这一桌莺莺燕燕,沈牧野从容应付三个,还有余力指导含翠泡茶,绝不冷落任何一个美女。 以他的资质要做纨绔,霸占纨绔排行榜第一多年的裴大公子估计都要退位让贤了。 孟锦云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措,究竟哪里算错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她和沈牧野一同长大,深知他这个人只是面上看着不着调,内里很有计较。 得知真相,解开心结,他不该更有斗志地去争去抢,去报复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然后和她携手并肩吗? 怎么就突然…… 事业不要了,感情也随便了,干干脆脆地摆烂做个逍遥纨绔了。 乔妈见她神色不对,挤眉弄眼地示意。 孟锦云没有接收到,她沉浸在巨大的茫然里久久回不过神。 彼时,谢时暖谢了幕。 她刻意从靠近沈牧野那桌的方向下台,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没错,沈牧野和陆淮南真的在勾三搭四。 他们桌前什么时候围了那么多女人的?看沈牧野的姿态和神情,他还挺享受,比陆淮南还要如鱼得水。 谢时暖下了台,心不平气不和地转了个弯,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暗中观察。 沈牧野接过这个女人的茶又和那个女人调笑,陆淮南也不遑多让,连吃了三颗别人喂的樱桃也不嫌噎地慌。 四周都是媒体,他们这副样子绝对会被拍下来上头条。 一波桃色舆情免不了不说,要是被沈德昌看到,气上加气,他这个总裁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有这么一桌男男女女做对比,孟锦云显得格格不入,她尴尬地站在一旁,似乎被气得不轻。 局面失控,沈牧野又突然花丛浪荡,孟大小姐在人生巅峰上翻车,她居然没掀桌也是奇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心里却迷惑。 她求他帮忙的内容里没有招蜂引蝶这一项啊,这是他的预谋已久还是临时发挥?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越观察越气闷,只得回身不看了。 正事要紧。 她举起手机和文绣道:“下个表演结束,你们就要上场了,准备一下。” “沈太太,孟锦云和在场的有能力赞助我们的人都打了招呼,恐怕等下的募集会很难看,要不……” “别担心,你放心上。”谢时暖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沈牧野,“我早有准备。” 谢时暖回到化妆间将琵琶收好,捧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不过就是将孟锦云施加给你的羞辱反转了而已,于孟锦云而言,这远远不够。 ——耐心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饭也得一口口吃。 对方默了片刻回了个好,我等着。 谢时暖放下手机,外头已经传来的声响。 文绣上台了,按照流程,她会配合着大屏幕上的沙画以及煽情的音乐,讲述康复中心几年来的心路历程以及病患们的艰难人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化妆镜里的自己,沈牧野说弹五弦琵琶就要穿古装,一句随便的话,她记下,穿了。 除非沈牧野装糊涂,不然肯定能读懂这份暗示,她在向他示好,希望他遵守诺言。 和他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她头一次这样清楚明白地利用他,倒也没那么伤自尊。 相反,有种尘埃落定感,和欠别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谢时暖捂住心口感受了一会儿,再抬首,目光坚定。 “三更x2(接下来还是日常更新,下次三更时间不定,看存稿吧)” 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包厢隔音强悍,她什么也听不到,沈延清的电话来得实在及时,像是摸准了他们在做什么,莫非真的在他们身边安插了间谍? 谢时暖一边走一边琢磨,会所的原身是民国老建筑,西班牙建筑师的杰作,走廊蜿蜒曲折,洗手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处,她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还未回头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住,紧接着冰凉的大掌不容推拒地捂住了她的嘴。 惊呼悉数被捂了进去。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服务生茫然回顾,走廊安静...... 《叔嫂》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也没有好久吧。” 谢时暖僵着身体,尽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自从刘斯年离开辰悦,每次两人相见,他都有些微的变化,说不出,很奇怪,有时能嗅出危险,可细想想,他对她其实还是一如往昔般赤诚,哪里来的危险? 说到底,人都是多面的,更别说做回道森集团太子爷的刘斯年,辰悦的同事小刘终究是假的,变了才是应当。 谢时暖放平语气,尽量轻松:“斯年,你怎么在扬城又怎么会在这里?总不会你也跟踪我们吧。” 刘斯年保持着这个近又...... 《叔嫂》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好意满满的一句话,仿佛刚才的所见全是谢时暖的错觉。 她呆呆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噗,时暖姐,该用英文讲。”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心情被驱散了大半。 “你真是绝了,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有心情开玩笑。” 刘斯年俯身笑道:“越是危险越要淡定,放心,一切有我呢。” 谢时暖正要调侃两句,一抬首,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她登时愣了,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实在相当的不妙。 她红了脸,急忙将手收回:“抱歉,我刚刚还以...... 《叔嫂》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6章 物归原主 他们在扬城又耽搁了两天,孙恒的风水大师答应得爽快,各项手续也不复杂,迁坟的黄道吉日暂定为下月上旬,维保稳妥,大师要彻底算一算才能确定。 警察那边也传了讯,说是那伙混混咬死了只说神秘的北方雇主,因为没出大乱子,只能拘留。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一切停当,他们便即刻返回京市。 再次踏进临江府的门,谢时暖激动的抱住孙姐。 “孙姐,我想死你的甜汤了!” 孙姐也很激动:“谢小姐,放心,甜汤管够!” 沈牧野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电话响个不停,连饭...... 《叔嫂》第296章 物归原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沈延清一边和董事闲聊一边招手。 “谢秘书,劳烦你倒杯茶,贺董爱喝六安瓜片,别弄错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说完,他顿了下,才想起似的,“哦,我忘了,谢秘书今天的身份应该是我的大嫂,不能劳烦长辈。” 贺董嘴角下撇,耸耸肩,不咸不淡的接:“你们沈家这位长辈,哎,也不知道叙白当年是怎么想的,找来这么一门祸水,真不检点。” “大哥再英明也是个男人,男人嘛,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在女人身上。” 贺总刚要开口接,便听耳边响起一声冷笑。 “那四哥...... 《叔嫂》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9章 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包括沈延清在内几乎所有董事都怔住,谁都知道沈牧野必然是不想被弹劾的,但居然就这么清楚明白地讲出来,实在让人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会议室死寂。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不顾众人纳罕的目光,干脆起身晃到了沈延清身旁。 “四哥,别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四哥也要起身,被沈牧野双手压住肩膀活生生压回了椅子里。 “诸位,在进入下一个流程前,我有一个小故事要分享,各位听一听,权当是争执过后的余兴节目。” 有董事赶忙接话:“沈总,您...... 《叔嫂》第299章 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刚合作那会儿,谢时暖问过好几次有关苏兰的问题,沈叙白的回答总是很敷衍,但态度永远一样,那就是心疼并着恨。 孩子心疼早亡母亲很应该,被丢下的孩子痛恨软弱的母亲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放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后来,她陆陆续续听说了一点有关苏兰的事,都说她是产后抑郁,病了不吃药,饿了也不吃饭,医生请了,院也住了,依旧挡不住她一颗想死的心,最终病死了。 多可怜的女人。 但沈叙白却说:“她不可怜,她自作自受。” 啪啪,啪。 沈...... 《叔嫂》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谢时暖复述完,几乎齿冷。 她重重呼吸试图平复心跳,恰在这时,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肩,接过她的话头。 “爸,谢秘书说得对吗?”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爸奋力的挣扎起来,但他虚弱极了,只把自己挣扎得差点从轮椅上滑下,幸亏被管家宋伯扶住,凑得近了,他发现,他眼里有泪。 老头大半辈子水里火里,顽强得很,哪怕流血也不肯流泪,这是老宋第三回看见。 他叹息着劝:“老爷子,要不要再给你打一针,或许会舒服一些?” 老爷子瞬间安静,再不敢乱动。 沈牧...... 《叔嫂》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章 变脸 沈牧野这才松开谢时暖的手,让她接过u盘找出录音文件。 播放键摁下,最先出声的是沈叙白,他道:“延清。” 时隔多年,这也是谢时暖再次听到沈叙白的声音,一如她在医院,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名字,沈叙白声如其人,清澈不含杂质,如果他平心静气和人交谈,大概,没有他谈不下的生意。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但很明显,录音里的声音不算平心静气,谢时暖听得出,他压着怒气。 “你在骗我。” “大哥,你的话我不明白?” 沈叙白的声音更冷了。 “那个保姆的工作是...... 《叔嫂》第302章 变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沈德昌脑袋一垂从轮椅上滑了下去。 会议室顷刻大乱,叫医生的,喊秘书的,让位的,送人的,会议不得不宣布暂停。 救护车来得飞快,医生当众实施了抢救,好在沈德昌只是一口气哽住,并不是真的发病,没有性命危险,但人还是迷糊了。 “老爷子这样子看着不对,沈总,要赶紧送进医院做彻底的检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好。” 沈牧野刚应声,沈延清便道:“宋伯!你陪着去。” 宋伯已经跟上了救护车,闻言点头:“我明白。” 救护车不再耽搁一路呼啸而去。 沈...... 《叔嫂》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再回到会议室,一进门,谢时暖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部分董事和沈延清应该已经到了一会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听到动静,他们齐齐回头,眼神不善。 “牧野,我太太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延清刻意地左右看了看,“真没想到,为了一个小小总裁位置,你能对亲哥哥做到这一步,把爸气成那个样子,我很佩服。” “你能对大哥做什么,我当然也可以对你做什么,至于爸,他气的什么,你心知肚明。” 沈延清冷哼道:“孟锦绣呢?” “她走了。” “跑得这么快,...... 《叔嫂》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刘公子居然还没走。” 沈牧野语气不善,刘斯年全当没听见,他依旧温和。 “谁让你们金诚的电梯太少,运行速度太慢,我只能等。”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伸臂挡住合拢的电梯门,摆了个一点也不客气的请:“那可真是辛苦刘公子了,你可以走了。” 即便这回刘斯年是货真价实帮了他的忙,沈牧野也没有丁点好脸,谢时暖心里不舒服,又知道不能直接劝,她眼珠转了转,忙挥手。 “淮南,这边!” 陆淮南一蹦三跳走过来,兴奋道:“小谢怎么了?” “淮南,你和...... 《叔嫂》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在九泉之下代我喝 孟锦云示意沈牧野往对面看。 对面是一株梨花树造景,树下摆着一桌,拢共坐了四五个人,一半客人一半小姐,看样子酒喝了不少。 经理领着谢时暖下了台,径直朝这桌客人而去。 “胡总,这就是沈太太,哦,谢小姐。” 胡总的胖脸从酒杯里拔起,只看了一眼就眉开眼笑。 “沈大公子有眼光啊,有美貌有才华,这才是标准祸水嘛!”他摇着胖手指着谢时暖,对同伴道,“小霍,这要是我的女人,我也得跟我老子拼命!” 小霍比胡总年轻,笑起来没太多褶子。 “谢小姐,我们胡总很欣赏你的表演,不如坐下来聊一聊?” 小霍说完,胡总怀里的小姐就知情识趣的让开了位置,要她坐在哪里聊,不言而喻。 谢时暖抱着琵琶,不动,也没表情:“抱歉,我只表演不聊天。” “你都来这里表演了,不会不懂这里的规矩吧,新人第一天上台和客人聊聊天喝杯酒是必须的。”胡总喝了不少,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你都嫁过人了装什么清纯白莲啊。” “是啊,我都嫁过人了,不是新人了,就不用遵守新人的规矩了。” 谢时暖略一颔首便想走,胡总啪的一拍桌,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不聊可以,这杯酒你必须干了,老子也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不就是沈家一个没人管的寡妇嘛,给老子甩什么脸!” 胡总摇晃着送出一杯酒,经理硬着头皮替谢时暖接了下来,为难地看着她。 “谢小姐……” 谢小姐睨了那酒一眼,倒是不恼,而是越过胡总看他身后的小霍。 “霍先生,没记错的话,你是京市有口皆碑的知名大状,这样怂恿喝醉酒的客户丢人现眼为难女人,是不是不大好。” 霍律师冷冷的一笑:“我听不懂谢小姐的话。” “听不懂我不勉强,只是想劝你一句,胆子大是好事,但要选对事选对人,万一押错了宝,一朝翻车,多年积累可就全没了。”谢时暖没等他回话就接过那杯酒,一杯特调,看颜色就知道度数不低。 “胡总是吧,既然您非要我给这个脸,可以,但我是个有夫之妇,虽然夫死了,但他对我的好,人尽皆知,连你都知,假如他还活着,看我被你这样羞辱一定不会放过你,可惜,他没了。” 谢时暖黯然垂眸,这副神伤的姿态被红色的襦裙衬托得极为可人,胡总吞了吞口水,嘿嘿一笑:“他没了有我嘛,沈太太别伤心,喝了这杯酒我来心疼你。” “我丈夫是没了,但也有没了的办法,这酒,他会代我喝。” 胡总被酒精冲昏的头脑更昏了。 “你丈夫?他在哪?怎么代?” 他东张西望只张望到谢时暖身后来了一些人,还没看清,便被霍律师拉回神。 谢时暖异常温柔的一笑,接着后退半步,将那杯酒慢慢地洒在地板上,祭奠一般横洒过去,洒得一滴不剩。 无巧不巧,方向正对着胡总和霍律师。 胡总脑子不清醒反应慢,霍律师反应快,脸刷一下就绿了。 “沈太太我们好心邀你喝酒,你居然咒我们!” 谢时暖洒完了酒把杯子还给经理,微微一笑:“我丈夫在九泉之下代我喝,真情真意,怎么能是咒你们呢?” “你!” “霍律师是觉得我丈夫喝得还不够?可以,今晚有多少杯,他奉陪多少杯。” 霍律师怔住,单看外表,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位传说中菟丝花般的沈太太是个这么凶猛无耻的作风。 一旁的胡总打了个嗝,后颈莫名有阴风挂过,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居然咒我们!” 他一把推开经理,扬起手就要开打,谢时暖突然喝道:“霍律师!你要闹大吗?” 霍律师接到的任务是借胡总羞辱谢时暖,按说不该出手,但刚才谢时暖的那几句话却让他不由的掂量起来,还未掂量出结果,身体先有了反应,他伸手拦住了胡总。 “胡总,消消气。” 还好,赌对了。 谢时暖悄然往后退了一步,尽量离胡总远一点,这一退,退到了男人身上。 凉凉的冷杉味。 男人没扶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俾睨道:“霍律师,你和你朋友都醉了,该回去了。” “沈总。”霍律师将胡总拽得更紧了,“您说的是,他醉了,我们这就走!” 胡总皱眉:“谁tm醉了啊!那娘们咒老子,老子要教训她,老子要让她……唔!” 霍律师抄起一只苹果塞进了胡总的嘴里,堵得干干净净,干脆扔给后头的朋友。 “抱歉,我替胡总给沈太太还有沈总道歉。” 他先冲着谢时暖鞠了一躬,又冲着沈牧野鞠了一躬,起身的瞬间,接收到了不大愉悦的目光。 孟锦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里都是恼怒。 显然,她很不满意他的拦截,霍律师缩了缩脖子,招呼着朋友,脚底抹油般飞也似的跑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站在一旁,将霍律师的反应看了个清晰,居然还真是孟锦云的手笔,实在够没新意,但如无意外,这还没完。 陆淮南捅了捅她道:“小谢,你搞什么呢?透个风呗。” 谢时暖斜了他一眼,还未讲话,孟锦云就看了过来,她只能垂下头,做出仓皇的模样。 “谢小姐委屈吗?” “……” “厉害啊。”孟锦云道,“谢小姐,你现在跟那种低廉的陪酒小姐没区别诶,这种羞辱你都能忍?” 谢时暖愤恨抬眸:“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兑现,我一定兑现,我只是有一点点小震撼,为了叙白你居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不过是叙白的一个遗愿而已,你尽心了不就好了,何必要……这么拼呢。” “他是我丈夫。” 孟锦云压住嘴角快要压不住的笑,望向沈牧野。 “牧野,你看吧,我怎么说来着,我现在是真的信了,谢小姐对叙白啊确实是真心实意。” 沈牧野额角的青筋一鼓一鼓,牢牢看住谢时暖。 “沈叙白已经死了什么也看不到,你还有必要这么装?” 谢时暖鼻息粗重,眼神乱了一秒。 “牧野,你怎么还看不清呢,这不是装,这是真心。”她轻叹,“你大嫂对你大哥是真爱,当年她离开你,不为钱不为地位,只是因为她不爱你,爱你大哥,对吗,大嫂?” 谢时暖哑声:“对。” 第192章 他为了你才娶谢时暖 陆淮南目瞪口呆,空气中的冷气已经不单单是空调的冷气了,他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决定沉默。 “只是因为这个?” 一字一字几乎是从沈牧野的牙缝里挤出来,谢时暖的头低得更狠了。 “嗯。” 孟锦云彻底舒服了,她以为谢时暖多少会反抗一下,没想到,降服她是如此容易,吓唬吓唬就行了。 她挽住沈牧野安慰道:“牧野,谢小姐正是因为经历了你,才能明白她喜欢的是叙白那样的男人,感情上的事就是这样,不能强求,你要理解她。” “哈。”沈牧野怒极反笑,“我理解。” 谢时暖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她闷声道:“我还要回后台换衣服,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孟锦云你要遵守承诺。” 说完,她急急转身,踉跄了一下,向后台跑去。 沈牧野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言。 揭破了那层纱,面对了血淋淋的真相,即便是顽强如沈牧野这样的人也难免遭受重创,最重要是跌了面子。 孟锦云理解,她温声道:“牧野,你或许会怪我逼你面对现实,但现实就在那里,你逃避也没用。” “逃避?”沈牧野转眸,寒潭般冷冽,“锦云,四年前的事你究竟知道什么?” 孟锦云早知他会问,她深吸气:“先回座位,我这就告诉你。” …… 谢时暖回到后台,打开门又是那极具冲击力的装潢,复古极了,恶心极了。 她抱紧琵琶缓了片刻,明知是演戏,明知已经给沈牧野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但她还是深深害怕,沈牧野并不知道她的全盘计划,他刚才的表现到底是演的还是当了真,他会误会吗? 有那么一瞬间,谢时暖想冲出去解释,但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她冷静下来。 不能急,相信自己,也相信那个男人。 化妆镜前手机在震动。 谢时暖走过去拿起。 “柏亭,你到了。” “好,随便坐,都行,最好先不要现身,我这边还有一点收尾工作。” “你说文院长也在门口了?她来得有点早……好的,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谢时暖彻底镇定下来,今晚还没有结束,戏才唱了一半。 她看着镜子里的红装丽人,慢慢露出一抹笑。 …… “事情其实很简单,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孟锦云有些惆怅,“叙白对谢时暖不是临时起意挟恩图报,他是……是为了我。” “叙白大哥是为了你才娶谢时暖?”陆淮南刚捧起茶就愣住,“你把我绕糊涂了。” 孟锦云艰难的点头,歉然的望向沈牧野。 “牧野,抱歉,我没想到叙白会做到那个地步,起初只是我一时冲动,口不择言。” “你说了什么?” “我对叙白说,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男人,那个男人现在有女友看不见我,你帮我把他们分开……” 孟锦云的记忆里,那天应该是个晴天。 那是她和沈叙白第三次分手,和前两次分手有很大不同,因为那次是蓄谋已久。 她说了许多话,或许是那些话太过刺激,沈叙白难得没有说一句挽留。 他只说:“哦。” 这不符合孟锦云的期待,沈叙白对她有求必应,不论她怎么提分手,他都该舍不得才是,但这回怎么只有哦呢。 于是孟锦云决定加大力度。 她痛斥他的爱不是真爱,里,电影中,爱都是奉献,是默默守护,所以,他该向她证明,他的爱也是这一种。 “怎么证明?” “帮我得到我想要的男人。” “可牧野已经有女友了,感情还很好。” “那你就帮我把他们分开啊!” 沈叙白怔怔地望着她,半晌忽然笑了。 “是,这才是你。”他笑意渐浓,“如果我这么做,你和牧野在一起了,我忙活了半天岂不是一场空?” “这才是爱嘛!” 沈叙白像是听进去了,点头道:“也对,这确实是爱,那我试试看。” “我当时说完就忘了,没想到叙白当真了。”孟锦云颇委屈,“你也知道的,他对我的话总是当真。” “你怎么知道他当真了?” “他们宣布结婚了呀!天哪,你知道我听到婚讯时有多震惊吗?我立刻就跑去质问他,他承认了。”孟锦云捂住脸,“他还问我感觉到爱了吗?我都吓坏了。” 陆淮南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向沈牧野。 沈牧野倒是没有惊讶的模样,只是满面阴云。 “我针对谢时暖,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叙白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抢走你的女友呢,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孟锦云捉住沈牧野的胳膊,“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她是个捞女,叙白是沈家长子,天定的沈家继承人,她是想当未来的沈夫人!” “没想到,我错了,她真的爱叙白。” 沈牧野死死捏住杯子,几乎要捏碎,他垂着眼皮,一身寒气四溢。 “别说了。” 孟锦云眼眶发红,哀声道:“好,我不说了,但牧野,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你的心结该解开了,不要再怪叙白和谢小姐了,要怪就怪我吧,我没想到……这样一句话居然会把谢小姐的真爱送到她面前。” 陆淮南终于合上了嘴,重重叹了一口气。 气氛到位了,孟锦云抹了把眼睛起身。 “我去补个妆,淮南,你劝劝牧野。” “嗯。” 孟锦云在转身的瞬间收住了脸上的哀恸,但仍是肃然的表情,直到来到后台,她才终于噗一声笑出来。 乔妈迎上。 “小姐,谢时暖进了化妆间后就没再出来过,估计是打击得狠了。” “那怎么行嘛,最后一个打击还没给她呢。” 孟锦云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乔妈,你是没看见牧野的表情,我太开心了,他终于要对谢时暖死心了,果然啊,还是你说得对,对于牧野这种男人来讲,那个女人爱钱爱权都没关系,最怕的就是始终没有爱过他,这才是最诛心的!” 乔妈欣慰:“还剩一点收尾工作了,小姐,加把劲,把事情做圆满了,没有后顾之忧。” 孟锦云摸了摸耳畔的宝石耳坠。 “我迫不及待看谢时暖彻底落败的模样了,走。” 谢时暖在化妆间里业务繁忙,又是发信息又是拨电话,好容易准备停当,门外有了动静。 她知道,是赢家要过来通吃了。 第193章 不足为奇的真相 孟锦云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门没锁,想来是谢时暖已然慌乱到无心理会细节。 门内,红裙女人爬伏在化妆镜前,想来是在痛哭流涕。 “谢时暖,一切幻想被戳破的感觉是不是棒极了。” 女人身子一僵,坐直,她没回头,只慌张地抽纸巾。 “孟锦云,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孟锦云打量着这间房,啧道:“其实我觉得陈正忠和你挺般配的,你说他的鬼魂现在会不会也在这间房里,正看着你啊。” 谢时暖明显抖了一下,吓到了。 “不得不说,看你吃瘪真是比买到限量款的包包还令我开心,我一定好好记住你这副样子。” 孟锦云的笑声在字里行间溢出来,她兀自笑了一会儿才顿住,谢时暖已经转回身,她眼眶发红满目怨念,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往日,这个女人牙尖嘴利可不是这个做派,如今落败了,只剩下无能狂怒。 抢走她两个男人又如何,不过就是她之前疏忽,被钻了空子,只要她肯认真,没人会是她的对手,她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赢家。 孟锦云舒眉展眼地欣赏了半天才道:“谢小姐做得真不错,比我想的还好。” “既然那么好,孟小姐手里的东西是不是该删了,康复中心应得的拨款是不是该批了。” 谢时暖艰难的挺直脊背,试图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孟锦云遗憾地摇头:“抱歉,不行。” “什、什么?你答应好的!” “谢小姐真是好单纯,答应了,那又怎样啦,答应就是用来反悔的呀。”孟锦云笑起来,“那笔款这辈子我都不会批了,我还会告知同行,谁给你们中心赞助就是跟我们孟家对着干。” 谢时暖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哦,手机里的东西呢,我心情好会删,心情不好呢就不删了,当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懒得留太久,让我想想……我和牧野的婚礼上我的心情就会好,到时应该就会真的删掉了,谢小姐耐心点,再稍等等,只要你的表现一如今晚就不用太担心,总归,今晚以后你和牧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我也不会再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谢时暖长睫颤动,放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几乎攥出青筋来。 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想生吞活剥了她吧,孟锦云愉悦地想,可惜她做不到只能忍,实在是太爽了。 “好了,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谢小姐还是快些收拾收拾回家好好哭吧。” 孟锦云婀娜的转身。 “孟锦云。”谢时暖突然道,“你觉得你赢了吗?” “显而易见啊,怎么,你还不想认输?” “那么赢家,你的胜利果实在哪里?沈叙白是我的丈夫,我们的结婚证还在我家抽屉里放着,沈牧野是我的前男友,哪怕我已嫁为人妇成了他的大嫂,他都放不下我,你呢,你有什么?” 乔妈眉头一皱,喝道:“谢小姐!” “这位保姆阿姨。”谢时暖转眸,“麻烦你告诉你家小姐,就算她今天赢了我也没用,或许你能得到未来的沈牧野,但是过去的沈牧野和沈叙白永远是我的,尤其是叙白,你知道他对我说过什么吗?” 孟锦云转身。 “他说,他之前糊涂,遇上了我才知道真正的爱和喜欢是什么,他对你根本不是爱,只是宠,就像宠笼子里的鸟,屋子里的猫,你和畜生一个待遇。” 乔妈忙道:“她在垂死挣扎,小姐,不用听。” 孟锦云笑了,气笑的,她当然知道她在垂死挣扎,试图用这张利嘴给她的胜利蒙上阴影。 不管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她真有那么聪明,总之,她确实戳中了她的隐痛,但没关系。 “你要是不挣扎我才会怀疑今天是真的你吗,呼,果然是你啊。” 孟锦云眉眼弯弯,“这样吧,让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不足为奇的真相,权当我对你今晚卖力表演的酬劳。” 谢时暖一愣:“什么真相?” “当年,叙白突然追求你与你结婚的原因你想过没有,他一向是个好大哥,沈家那些弟弟妹妹没有他不照顾的,尤其是牧野,他几乎把他当儿子看,牧野也一样,长兄如父,他这么叛逆的男人对叙白却是实打实的敬重,可叙白不惜舍弃兄弟情也要抢走你,真的只是因为他老树开花对着你昏了头吗?” 孟锦云轻呵:“当然不是啦,他是因为我,我让他去破坏你跟牧野,他爱我,要成全我的爱情,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你以为他能在你母亲出现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是巧合吗?想也知道不是啊,他蓄谋已久了。” “我……我不信!” 谢时暖的脸刷的白了,眼珠子乱转,慌得不成样子。 孟锦云继续道:“你和牧野交往对长辈是秘密,对他不是秘密,他早就见过你,他和我说过,有一次带着牧野去访友,在半山别墅区看到了你,那时牧野刚追求你,被你拒绝,也正因为听了他说,我知道了你的存在,才会去堵你,明白了?” 谢时暖踉跄了一下,碰到身后的化妆台,碰倒了粉底液的瓶子,发出哐当的一声。 “我都说了你就是个无头苍蝇乱闯乱撞到了别人的世界还自鸣得意,真的好傻的!”孟锦云状似哀叹,“连你为叙白打我的那一巴掌,呵,我也是冤枉的,叙白肯定没告诉你,操纵奖学金这件事,还是他帮我办成的,是,我是主谋出人出力,但要想成功,最关键的是你们学校校董肯帮忙,我没有这个人脉只能去求叙白,叙白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谢时暖双眸含泪,那泪珠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我看得出你对他是有真情的,可惜你就是他用来讨好我的玩意罢了。”孟锦云扭着腰上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谢时暖的惨状,“三年前,我去医院见叙白,你只听到了最后那两句,其实他是求我回来陪他最后一程,甚至不惜用当年的事威胁我,所以我也威胁他,我说,我会告诉你当年他是为了什么才娶你,然后,他一激动就吐血了。” 孟锦云一摊手。 “事情多简单啊,你之所以被蒙在鼓里只是因为,这是我的故事,我才是主角,而你,无关紧要的小配角罢了,唱了几年够本了,该收工吃盒饭了。” 孟锦云讲得兴起,还想再奚落两句却被乔妈拽住。 “小姐,说得够多了,该回去了。” 孟锦云哼了一声。 “该说的不该说我可都说了,谢时暖,好好想想,谁从一开始就是输家。” 言罢她扭身离开,几乎是同时,谢时暖缓缓抬眸,正对上乔妈疑惑的目光。 真是个警惕的老太太,比孟锦云聪明多了,谢时暖懒得再装,歪头漾起一抹笑。 乔妈脸色一变,顿觉不好。 “三更x1” 第194章 局势一瞬颠倒 但到底哪里不好,她想不出,今晚的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走,除了胡总那里出了点小插曲力度不够外,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孟锦云神清气爽没发现乔妈的思虑。 她回到大厅,台上正在表演魔术,中场互动,互动完就是下半场的表演。 她不预备等到下半场了。 桌前,沈牧野的脸色好了不少,想来是陆淮南劝得不错,这种事,普通的女孩会恨不得粘在男人身边做解语花,但孟锦云不会,她很明白,及时的离开才是最合适的,彼此留出空间,男人保全了面子后会发现她有多知情识趣,是个知己。 她收敛了得意,温声道:“牧野,好点了吗?” 沈牧野捏着一盏冰裂天青瓷杯,目光放在沏茶的茶师身上,嘴里嗯。 “锦云,放心,有我陆淮南在,野哥舒坦着呢。”陆淮南也捏着茶盏,同样看茶师,“你快坐下,碧玺公馆这茶师的茶艺很是了得啊,有两把刷子。” 孟锦云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变化。 除了两个男人外多了个女人,女人是碧玺公馆的茶艺老师,很巧,也穿酒红色旗袍,当然,比不得她身上这条,但茶艺师气质清纯,细眉细眼一抹口红,颇有几分古韵。 安安静静地洗茶、泡茶、斟茶,规矩极了,如果不是陆淮南示意,孟锦云几乎要掠过她。 “你们什么时候点了茶艺师?” “这是碧玺公馆六羽亭的特色啊,锦云不知道吧,我妈常点。” 六羽亭是宴会厅正当中挂的匾,谐音陆羽,其实这里白天也营业也有表演,下午场还有相声评书,典型的茶楼生意,只不过晚场兼具了会所性质,增添了酒水,表演也有所调整。 “知道归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们还挺有兴致。”孟锦云没坐,她皱着眉盯着这个茶艺师,天底下就有这样巧的事,她长得可真像谢时暖。 “怎么称呼?” 茶艺师闻言抬眸,腼腆道:“含翠。” “她的艺名。”陆淮南贴心凑近,压低声,“她也姓谢,你问到这里就行了,别继续了啊,我怕野哥想多。” 孟锦云白了他一眼,原本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牧野,好戏已经演完了,接下来都是无聊的表演,你要不要回去?”孟锦云腻声,“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沈牧野听了好似没听,目光仍放在含翠身上,他放下茶盏。 “来这里多久了?” “半年了。” “你看起来很娴熟,之前在哪里做过?” 含翠脸一红:“这是第一份工作,我才毕业一个月呢。” 难怪清纯,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孟锦云不由地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谢时暖,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谢时暖穷穿着打扮都非常朴素,不比她艳。 沈牧野大概也想到了,不冷不热道:“挺好的年纪。” 含翠低下头,流露出刻意的羞涩。 孟锦云实在忍不住,她声线拉高:“牧野!这种类型的女人你都看不腻的吗!” 沈牧野终于转眸,眸中寂然。 “锦云,你管的太多了。” “这是我管的多吗?”孟锦云厉声,手一指含翠,“她跟谢时暖有什么区别,你吃了一次亏马上就要吃第二次?” 含翠鹌鹑似的缩着,一副被她吓到的样子,简直和刚才化妆间里伤心的谢时暖一个样子,真是见鬼了! 孟锦云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怪我拆散了你和谢时暖,故意撩她来气我,但牧野,你要讲良心,不能把叙白的锅扣在我的头上。” 沈牧野笑了一声。 “不扣,你说要去哪,我跟你去。” “这还差不多。” 孟锦云皱着鼻子哼道:“先离开这里吧,我好久没回老宅的小院了,前几天家宴竟然忘了,咱们今晚回去好不好?” 她拖住沈牧野的胳膊将他拽起来。 “那淮南怎么办,他还没玩够。” 陆淮南恋恋不舍地看着含翠:“是啊,你们一壶茶都还没喝完就要跑啊!野哥,你不仗义了。” “那你自己玩呗,我和牧野先走。”孟锦云拉着沈牧野就往门口走,“牧野,你说你非要带淮南过来,他” 咔! 舞台灯亮了。 主持人宣布下半场表演即将开始。 孟锦云背对着舞台,被那亮灯声吓了一跳,她心底没来由的一慌,脚下便迟疑,迟疑中,文绣迎面而来。 她大步进入会场,身后跟着穿工作服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没闲着,他们一人搀扶一个老人,在侍应生的指引下纷纷落座,那些座位在舞台的右侧,包括刚刚胡总所在的地方统一布置上新的桌椅,方便老人观看聚集。 什么时候改的? 文绣一边指挥一边朝前走,转眼见到孟锦云,竟还礼貌地招呼。 “孟小姐,你这是……要走?” “文院长来这种地方团建?” 文绣温柔一笑:“沈太太来表演,我们就来捧场,差不多也算是团建吧,都是些能看表演的轻度病患,权当出来玩了。” 孟锦云讥笑道:“谢小姐还没告诉你最新消息吗?” 文绣摇头。 “那快点联系她吧,丢人丢这么大我都替你尴尬。” 孟锦云翻了个白眼抬腿便要走。 不想,门口又进来了人。 林柏亭和一群男女老少,其中走在林柏亭身边和他讲话的那个,孟锦云认识,普惠医院现任院长,享国家津贴的泰山北斗。 怎么还有他们? 院长和林柏亭也落了座,就在康复中心那群老人的后头。 孟锦云愈发觉出不对,她四下打量,发现会场的变化不止一点,客人和座位都有明显的不同,侍应生频繁往来装点会场,似乎有什么仪式要举办。 而门口,不断有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客人进入,譬如,同为慈善基金会主席的熟人,还不止一个。 乔妈慌张跑上前。 “小姐,事情有变化了!” 孟锦云刚要问哪里变化,身后就响起了女声。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很荣幸能邀请到大家莅临现场,今晚,借碧玺公馆的宝地,金诚集团联合我们文白康复中心在此举办一个特殊的慈善晚宴。” 孟锦云猛地回过头。 谢时暖依旧是那一身宫墙红的襦裙,只是精神奕奕,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在化妆间里那副崩溃的样子。 她示意舞台右侧:“这是一群患了阿尔兹海默病的孤寡老人,我们今晚募集的善款以及赞助都会成为助力他们康复的坚实力量。” 会场上响起掌声,谢时暖不紧不慢介绍,她介绍普惠的院长介绍专治阿尔兹海默症的教授,又介绍一些知名慈善基金会的代表,还介绍了到场的老板和阔太,各个名头漂亮,出身不小。 有比孟氏差的,也有和孟氏不相上下的。 最后,她介绍即将登场的表演嘉宾,有省级的有市级的,还有刚拿了奖的知名艺人。 名单很符合一个慈善晚宴该有的配置,完全看不出是临时凑数拉来的,好似筹备已久。 介绍完,她道:“接下来我会弹奏琵琶名曲《霸王卸甲》,开场小菜,为各位老师们抛砖引玉。” 霸王卸甲。 被十面埋伏的项羽走投无路,艰难困苦,不得不对着妃子哀叹奈若何。 孟锦云望着舞台上笑意满满的谢时暖。 她在明,她在暗,她志得意满,她仓皇无措。 局势就此一瞬颠倒。 她要做刘邦,而她成了项羽。 第195章 陆淮南你故意的 《霸王卸甲》依旧是独奏,谢时暖独坐舞台之上,头顶灯光打下,按说她必然是看不到台下的一切人和事,但孟锦云却觉得她唇上那抹笑是在向她示威。 那是一瞬翻盘后的得意。 沈牧野背对着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台上,他的脸被各色的光渲染得更加棱角分明,那张英俊到没朋友的脸孔上找不出一点厌恶的神色。 他不厌恶,哪怕知道谢时暖不爱自己也不厌恶? 孟锦云不能相信,还好,沈牧野回头了。 “锦云,还走吗?”他语气玩味,“下半场看起来更精彩啊,苦情大嫂台上卖艺的剧本变成了沈家长媳的慈善晚宴,为了播撒爱心,沈家长媳还不惜亲自献艺,再来一些媒体渲染夸张就齐活了。” 陆淮南指了指大厅两侧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长枪短炮。 “喏,说媒体媒体还真到了,明天通稿出去,你们沈家白捡一个形象分。” 沈牧野轻哼了一声。 “用得着她?” “是是是,野哥您老的口碑她一个人确实也拉不起来,不过,这一招直接变坏事为好事了诶,你爸妈非但骂不了她还得夸她干得漂亮。” 孟锦云听得气闷。 “小姐,她把事情闹大了,明天一定会有铺天盖地的通稿出来夸她,沈家哪怕怀疑也会收下这份天降的口碑。”乔妈道,“不过没关系,顶多是羞辱她的目的没达到罢了,但其他目的还是达到了的,她现在只能靠虚张声势,勉强保下自己的颜面。” “我就说她为什么那么服帖,搞了半天在这里等我,她从一开始就猜到我们不会继续资助她们!装得可真好!” 孟锦云恶狠狠道,“可惜啊,也只能拉着文绣和林柏亭装一装了!乔妈,和有能力赞助他们的人都打声招呼,谁敢赞助这个康复中心,就是跟我们孟家作对!” 乔妈笑道:“好,我马上就去,小姐安心。”她撇了一眼前头的男人,低声道,“小姐,还要让小沈总留在这里吗?” 孟锦云望着沈牧野的后脑勺。 “他走不了,谢时暖既然打出金城集团的名号,他这个总裁就不能藏了。” 乔妈叹道:“是啊,他必须看完全程。” 孟锦云仰起头:“那我们也看完全程,我倒要看看,最后没人肯出钱的话,她要怎么收场!” 言罢,她上前拉住沈牧野。 “牧野,左右你也走不了,我们就如你大嫂所愿,看完下半场再走吧。” 回到座位,含翠居然还在,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去而复返,淡定地斟茶。 还好,正主正在上面演出,沈牧野没空和替身调情,他捧着茶盏欣赏,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牧野,你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就类似现在的情形,她在台上弹琴而你坐在台下。” 沈牧野握茶杯的手顿了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据我所知,那天和你一起坐在台下的还有叙白。”孟锦云一手支着下巴,无辜地眨眼,“你说,他会不会在那时就对谢小姐留心了?” “他那时和你还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觉得他会留心别的女人?” 孟锦云听出醋味,抿唇道:“你们都觉得是我辜负他,但牧野,我和你解释过很多次,叙白对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他只是很善于伪装,所以他心里有没有人我是看不出来的。” 沈牧野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茶。 “怎么个不好法,不让你插手金诚的业务?你是孟家人他是金诚总裁,不让你参与是为你好,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哪里对你不好。”他斜眸,“都为你抢弟弟的女友了,这份大爱圣光普照,对他来说,你比我和父亲都重要,你还嫌不够?” 孟锦云哑然,面对沈牧野果真不能放松,他太敏锐。 “但这种爱太恐怖了,我也很害怕!” 沈牧野呵道:“没准我的爱比他还恐怖,锦云不怕?” 孟锦云双手托腮做娇憨状:“不怕!” “有勇气。” 沈牧野夸赞完,仰头,看向孟锦云身后,笑的格外迷人。 “茜茜,好久不见。” “野哥!我邀你十次你能回我一次吗?这次还是淮南叫我来的,你太无情了!” 茜茜爽脆的声音令孟锦云心头一抽,不待她回头,茜茜更爽脆地现身了。 “呦,锦云姐!你还在呢!” 茜茜招呼了一声,又向后头招手,“锦丽,这边!” 随着她的召唤,桌上登时围上三个女人,加上含翠四个。 其中两个孟锦云都认识,一个是扬城林家的女儿,另一个是江城岑家的,都是和孟家颇有交集的豪门家的小姐。 剩下一个陆淮南倾情介绍:“野哥,锦云,h省歌舞团古典舞首席顾小姐。” 沈牧野眼前一亮:“似乎看过这位顾小姐的演出。” 顾小姐大方道:“半月前,在京市小礼堂汇报演出,您和市长坐台下。” “原来是你,洛神跳得不错。” 孟锦云脸都白了,她一记眼刀射向陆淮南,陆淮南识趣,赶忙解释:“锦云,你的故事让野哥心烦得厉害,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能安慰他什么,还不如多叫点朋友来,大家玩起来,玩高兴了自然就不烦了!” “你叫谁不好叫女人?” 陆淮南不解:“男人心烦,我难道叫男人?野哥也不好那口啊。” “就是,锦云姐,只许你缠着野哥,就不许我们和他玩啊。”茜茜已然挨着沈牧野坐了下来,她胸大,颇自傲,此刻便压在他的手臂上,媚眼一抛,“野哥,锦云姐还是那么霸道!” 陆淮南笑:“你们是发小,早该习惯了嘛。” 沈牧野也笑:“顾小姐,听说你和锦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研究生期间跟得也是同一个导师,很有缘分。” “是,大学时我和锦云还经常合作舞剧呢。” 孟锦云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陆淮南叫来的三个朋友,各个不简单。 茜茜是扬城林家的和孟家沾亲带故,小时候两人常在各种公开的私人的场合见面,她比她小一岁,年纪差距不大,是以,两家长辈尤爱将两人放在一块对比。 小时候,她们比才艺比长相比谁先抢到限量款,大了就开始比男人,茜茜第一任公开男友是个三代,家里一直从政,长相学识都不错,圈内地位也能打,孟锦云不服气,忍了两年,终于和沈叙白公开了,这才压下对方。 老对手了。 而顾小姐,更是恩怨情仇。 两人是同学,顾小姐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孟家,但天分很高颇得教授们的欣赏,靠着天分,哪怕在舞剧里担纲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时不时也能压她这个女主角一头,粉丝颇多。 她们从本科斗到了研究生,之所以没能及时打断她的腿,是因为她傍上了和她父亲平辈的大佬,跳舞上没争出好歹,孟锦云选择优雅转身回孟氏,能干的女继承人身份总能压过跳舞的金丝雀。 四舍五入,老仇人了。 至于岑家那位小姐,交集不多,但她是茜茜的闺蜜,沈牧野的狂热追求者之一,老情敌了。 孟锦云磨着牙看着三老。 “陆淮南你故意的吧!” 第196章 她在向他示好 陆淮南被茜茜投喂了一颗樱桃,嘴里嘟嘟囔囔。 “唔?” “锦云姐,你好严肃哦,出来玩放松点啦。”茜茜嗔道,“太严肃老得快啊,你不小了吧。” 孟锦云冷笑:“说得好像你不老似得。” 茜茜捏起樱桃,笑得大声:“我比你小啊,要老也是你先,我不急。” “噗。”岑小姐跟着笑,“这倒是,牧野,你一晚上都对着孟小姐一定很累吧。” 沈牧野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放进嘴里,斜了一眼孟锦云。 “现在不是有你了?” 岑小姐含羞带怯地锤了他一下:“不正经。” 沈牧野任她捶,一副纵容宠溺的姿态,但他还没忘了顾小姐。 “顾小姐,上次看你跳的洛神不错,可惜只有一段不太过瘾。” 顾小姐是舞者,身姿挺拔,捧着茶端坐,格外优雅。 “过几个月在江北大剧院会有完整版上演,沈总想看我给你留票。” “好,就留……”他环视,“淮南,你要不要去?” 陆淮南毫不迟疑:“这还用说,顾小姐多给几张,茜茜肯定也去吧,岑小姐呢?” 岑小姐乖巧:“牧野,你想我去吗?” 沈牧野松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听罢便笑:“想去就去。” 孟锦云几乎要把这件丝绸旗袍拽破了。 太不可思议了,沈牧野突然变成了一个标准纨绔,自如地和女人们调情,慵懒地撒发着荷尔蒙,来者不拒,放肆互动。 沈家家教严苛,沈德昌虽然情史丰富,但很少爆出不良绯闻,废物纨绔这种败坏家风的存在,是沈家不允许的。 哪怕是沈延清,面上也绝对不敢乱来。 更别提沈叙白和沈牧野。 沈牧野自小受欢迎,女人缘极好,但他是个死直男开窍晚,相比扎在女人堆里受吹捧,他更喜欢泡在车行和修车师傅讨论机车改造。 故而这种浪荡做派,孟锦云也是第一次见。 “牧野,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面对真相的反应。”她按捺不住站起来,“你要自暴自弃吗?” “我心情不好,找朋友出来聚聚,算什么自暴自弃。” “你先前就因为一意孤行的做派惹了沈伯伯,现在又要……这里都是镜头,随便拍一段放到网上闹出岔子,沈伯伯会更生气的!” 沈牧野愈发放松,他一臂搭在扶手上,抬眼看她。 “生气就生气,我不在乎。” 孟锦云胸口起伏,努嘴示意台上弹完琴正在鞠躬的谢时暖。 “她可就在上面,看到了不伤心?” 沈牧野听笑了:“我管她伤心不伤心,她既然一门心思想着沈叙白,我又何必纠缠,女人嘛,到处都是,锦云,你处心积虑告诉我真相,让我认清她的真面目,难道不是想告诉我这个道理?” 孟锦云彻底愣住。 沈牧野是放弃谢时暖了,但他也放弃了专一,显然,他悟出了个新道理。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耗费精力没意思,还不如拥抱花丛,天大地大,他沈牧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顿悟了,释然了。 就是释然的方向和孟锦云期待的方向背道而驰。 她望着这一桌莺莺燕燕,沈牧野从容应付三个,还有余力指导含翠泡茶,绝不冷落任何一个美女。 以他的资质要做纨绔,霸占纨绔排行榜第一多年的裴大公子估计都要退位让贤了。 孟锦云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措,究竟哪里算错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她和沈牧野一同长大,深知他这个人只是面上看着不着调,内里很有计较。 得知真相,解开心结,他不该更有斗志地去争去抢,去报复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然后和她携手并肩吗? 怎么就突然…… 事业不要了,感情也随便了,干干脆脆地摆烂做个逍遥纨绔了。 乔妈见她神色不对,挤眉弄眼地示意。 孟锦云没有接收到,她沉浸在巨大的茫然里久久回不过神。 彼时,谢时暖谢了幕。 她刻意从靠近沈牧野那桌的方向下台,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没错,沈牧野和陆淮南真的在勾三搭四。 他们桌前什么时候围了那么多女人的?看沈牧野的姿态和神情,他还挺享受,比陆淮南还要如鱼得水。 谢时暖下了台,心不平气不和地转了个弯,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暗中观察。 沈牧野接过这个女人的茶又和那个女人调笑,陆淮南也不遑多让,连吃了三颗别人喂的樱桃也不嫌噎地慌。 四周都是媒体,他们这副样子绝对会被拍下来上头条。 一波桃色舆情免不了不说,要是被沈德昌看到,气上加气,他这个总裁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有这么一桌男男女女做对比,孟锦云显得格格不入,她尴尬地站在一旁,似乎被气得不轻。 局面失控,沈牧野又突然花丛浪荡,孟大小姐在人生巅峰上翻车,她居然没掀桌也是奇了。 谢时暖抱着琵琶,心里却迷惑。 她求他帮忙的内容里没有招蜂引蝶这一项啊,这是他的预谋已久还是临时发挥?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越观察越气闷,只得回身不看了。 正事要紧。 她举起手机和文绣道:“下个表演结束,你们就要上场了,准备一下。” “沈太太,孟锦云和在场的有能力赞助我们的人都打了招呼,恐怕等下的募集会很难看,要不……” “别担心,你放心上。”谢时暖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沈牧野,“我早有准备。” 谢时暖回到化妆间将琵琶收好,捧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 ——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不过就是将孟锦云施加给你的羞辱反转了而已,于孟锦云而言,这远远不够。 ——耐心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饭也得一口口吃。 对方默了片刻回了个好,我等着。 谢时暖放下手机,外头已经传来的声响。 文绣上台了,按照流程,她会配合着大屏幕上的沙画以及煽情的音乐,讲述康复中心几年来的心路历程以及病患们的艰难人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化妆镜里的自己,沈牧野说弹五弦琵琶就要穿古装,一句随便的话,她记下,穿了。 除非沈牧野装糊涂,不然肯定能读懂这份暗示,她在向他示好,希望他遵守诺言。 和他分分合合那么多年,她头一次这样清楚明白地利用他,倒也没那么伤自尊。 相反,有种尘埃落定感,和欠别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谢时暖捂住心口感受了一会儿,再抬首,目光坚定。 “三更x2(接下来还是日常更新,下次三更时间不定,看存稿吧)” 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包厢隔音强悍,她什么也听不到,沈延清的电话来得实在及时,像是摸准了他们在做什么,莫非真的在他们身边安插了间谍? 谢时暖一边走一边琢磨,会所的原身是民国老建筑,西班牙建筑师的杰作,走廊蜿蜒曲折,洗手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处,她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还未回头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住,紧接着冰凉的大掌不容推拒地捂住了她的嘴。 惊呼悉数被捂了进去。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服务生茫然回顾,走廊安静...... 《叔嫂》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也没有好久吧。” 谢时暖僵着身体,尽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自从刘斯年离开辰悦,每次两人相见,他都有些微的变化,说不出,很奇怪,有时能嗅出危险,可细想想,他对她其实还是一如往昔般赤诚,哪里来的危险? 说到底,人都是多面的,更别说做回道森集团太子爷的刘斯年,辰悦的同事小刘终究是假的,变了才是应当。 谢时暖放平语气,尽量轻松:“斯年,你怎么在扬城又怎么会在这里?总不会你也跟踪我们吧。” 刘斯年保持着这个近又...... 《叔嫂》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好意满满的一句话,仿佛刚才的所见全是谢时暖的错觉。 她呆呆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噗,时暖姐,该用英文讲。”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心情被驱散了大半。 “你真是绝了,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有心情开玩笑。” 刘斯年俯身笑道:“越是危险越要淡定,放心,一切有我呢。” 谢时暖正要调侃两句,一抬首,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她登时愣了,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实在相当的不妙。 她红了脸,急忙将手收回:“抱歉,我刚刚还以...... 《叔嫂》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6章 物归原主 他们在扬城又耽搁了两天,孙恒的风水大师答应得爽快,各项手续也不复杂,迁坟的黄道吉日暂定为下月上旬,维保稳妥,大师要彻底算一算才能确定。 警察那边也传了讯,说是那伙混混咬死了只说神秘的北方雇主,因为没出大乱子,只能拘留。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一切停当,他们便即刻返回京市。 再次踏进临江府的门,谢时暖激动的抱住孙姐。 “孙姐,我想死你的甜汤了!” 孙姐也很激动:“谢小姐,放心,甜汤管够!” 沈牧野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电话响个不停,连饭...... 《叔嫂》第296章 物归原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沈延清一边和董事闲聊一边招手。 “谢秘书,劳烦你倒杯茶,贺董爱喝六安瓜片,别弄错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说完,他顿了下,才想起似的,“哦,我忘了,谢秘书今天的身份应该是我的大嫂,不能劳烦长辈。” 贺董嘴角下撇,耸耸肩,不咸不淡的接:“你们沈家这位长辈,哎,也不知道叙白当年是怎么想的,找来这么一门祸水,真不检点。” “大哥再英明也是个男人,男人嘛,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在女人身上。” 贺总刚要开口接,便听耳边响起一声冷笑。 “那四哥...... 《叔嫂》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9章 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包括沈延清在内几乎所有董事都怔住,谁都知道沈牧野必然是不想被弹劾的,但居然就这么清楚明白地讲出来,实在让人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会议室死寂。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不顾众人纳罕的目光,干脆起身晃到了沈延清身旁。 “四哥,别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四哥也要起身,被沈牧野双手压住肩膀活生生压回了椅子里。 “诸位,在进入下一个流程前,我有一个小故事要分享,各位听一听,权当是争执过后的余兴节目。” 有董事赶忙接话:“沈总,您...... 《叔嫂》第299章 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刚合作那会儿,谢时暖问过好几次有关苏兰的问题,沈叙白的回答总是很敷衍,但态度永远一样,那就是心疼并着恨。 孩子心疼早亡母亲很应该,被丢下的孩子痛恨软弱的母亲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放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后来,她陆陆续续听说了一点有关苏兰的事,都说她是产后抑郁,病了不吃药,饿了也不吃饭,医生请了,院也住了,依旧挡不住她一颗想死的心,最终病死了。 多可怜的女人。 但沈叙白却说:“她不可怜,她自作自受。” 啪啪,啪。 沈...... 《叔嫂》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谢时暖复述完,几乎齿冷。 她重重呼吸试图平复心跳,恰在这时,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肩,接过她的话头。 “爸,谢秘书说得对吗?”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爸奋力的挣扎起来,但他虚弱极了,只把自己挣扎得差点从轮椅上滑下,幸亏被管家宋伯扶住,凑得近了,他发现,他眼里有泪。 老头大半辈子水里火里,顽强得很,哪怕流血也不肯流泪,这是老宋第三回看见。 他叹息着劝:“老爷子,要不要再给你打一针,或许会舒服一些?” 老爷子瞬间安静,再不敢乱动。 沈牧...... 《叔嫂》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章 变脸 沈牧野这才松开谢时暖的手,让她接过u盘找出录音文件。 播放键摁下,最先出声的是沈叙白,他道:“延清。” 时隔多年,这也是谢时暖再次听到沈叙白的声音,一如她在医院,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名字,沈叙白声如其人,清澈不含杂质,如果他平心静气和人交谈,大概,没有他谈不下的生意。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但很明显,录音里的声音不算平心静气,谢时暖听得出,他压着怒气。 “你在骗我。” “大哥,你的话我不明白?” 沈叙白的声音更冷了。 “那个保姆的工作是...... 《叔嫂》第302章 变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沈德昌脑袋一垂从轮椅上滑了下去。 会议室顷刻大乱,叫医生的,喊秘书的,让位的,送人的,会议不得不宣布暂停。 救护车来得飞快,医生当众实施了抢救,好在沈德昌只是一口气哽住,并不是真的发病,没有性命危险,但人还是迷糊了。 “老爷子这样子看着不对,沈总,要赶紧送进医院做彻底的检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好。” 沈牧野刚应声,沈延清便道:“宋伯!你陪着去。” 宋伯已经跟上了救护车,闻言点头:“我明白。” 救护车不再耽搁一路呼啸而去。 沈...... 《叔嫂》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再回到会议室,一进门,谢时暖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部分董事和沈延清应该已经到了一会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听到动静,他们齐齐回头,眼神不善。 “牧野,我太太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延清刻意地左右看了看,“真没想到,为了一个小小总裁位置,你能对亲哥哥做到这一步,把爸气成那个样子,我很佩服。” “你能对大哥做什么,我当然也可以对你做什么,至于爸,他气的什么,你心知肚明。” 沈延清冷哼道:“孟锦绣呢?” “她走了。” “跑得这么快,...... 《叔嫂》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刘公子居然还没走。” 沈牧野语气不善,刘斯年全当没听见,他依旧温和。 “谁让你们金诚的电梯太少,运行速度太慢,我只能等。”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伸臂挡住合拢的电梯门,摆了个一点也不客气的请:“那可真是辛苦刘公子了,你可以走了。” 即便这回刘斯年是货真价实帮了他的忙,沈牧野也没有丁点好脸,谢时暖心里不舒服,又知道不能直接劝,她眼珠转了转,忙挥手。 “淮南,这边!” 陆淮南一蹦三跳走过来,兴奋道:“小谢怎么了?” “淮南,你和...... 《叔嫂》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章 你变得这样,愚蠢 沈牧野屏退众人后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份视频文件,封面截图里,沈叙白穿着一件白毛衣。 沈牧野认得,他痛揍沈叙白那天,他的病号服外面也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白毛衣,他握着鼠标的手有一瞬迟疑。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总,除了那份文件,叙白还留了另一件东西。” 谢时暖被送入会议室后,文绣道,“他嘱咐我一定要单独交给你。” “刚才你对我使眼色就为了这个?” 文绣点头:“对,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 “你做得太明显,只要不瞎或者像谢时暖那...... 《叔嫂》第314章 你变得这样,愚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章 合谋 谢时暖送走刘斯年没多久就遇见了陆淮南,他一见她就两眼放光。 “哎呀,找你半天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站在电梯前,见他急火火的模样奇道:“你不该和牧野在一起吗?” “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一个赶我来找你,一个赶我去找他。”陆淮南脸一沉,“小谢你学坏了,和野哥一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 陆淮南一向是个笑脸,少有这样眉目深锁的模样,谢时暖以为他真生气了。 “不是。”她摆手,“我只是随口问一句,不是嫌弃你。” 她解释得认真,陆...... 《叔嫂》第316章 合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章 你的功劳最大 话音未落,寂静的墓园就迎来了骚动。 一伙七八个男男女女顺着阶梯走了上来,虽然都穿便服,但沈延清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们来自哪里。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c国的案子,京市的警察来审?你很有想象力。” “呵。”沈牧野抱臂侧身,看向为首的男人,“张副队,又见面了。” 谢时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点头示意。 张副队挠头:“沈总,谢小姐,这次的案子韩队交给我了。”他头一歪,“这就是沈副总?” 沈副总没有一点好脸色:“警察同志,如果你不...... 《叔嫂》第318章 你的功劳最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 我受着,我乐意 病房里,沈牧野端起粥碗在沈德昌身边坐下。 “爸,让儿子来给你尽孝心。”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德昌愤然回头,嘴里挤出话:“你是尽孝心还是盼着我早点死?” 沈牧野举着汤匙的手一顿,嘴角勾起:“普惠医院的医生技术确实不错,您这会儿就已经有力气骂人了。” “哼!”沈德昌瞪着他,“你四哥不是东西,你也不是!” 他太激动,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沈牧野忙放下碗给他顺气。 “四哥给您下毒,拿您的命来争权,是我替您处理了四哥送他进局子,还保住了...... 《叔嫂》第324章 我受着,我乐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 我不要等 谢时暖等了整整四十分钟才被叫进科室,例行询问后,医生给了办法:“谢小姐,你描述症状太笼统没法下诊断,经期又结束了部分检查做不了,这样,我们先查个血。” 谢时暖拿了检查单,缴了费便去等电梯,普惠医院的电梯难等,每一层都要停很久,她不由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么知名的医院挂号。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正叹气,电梯到了。 门开,刘斯年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谢时暖一怔,他也一怔。 转瞬,他快步上前,紧张道:“你生病了?” “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叔嫂》第331章 我不要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包厢隔音强悍,她什么也听不到,沈延清的电话来得实在及时,像是摸准了他们在做什么,莫非真的在他们身边安插了间谍? 谢时暖一边走一边琢磨,会所的原身是民国老建筑,西班牙建筑师的杰作,走廊蜿蜒曲折,洗手间位于走廊的尽头处,她侧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还未回头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拉住,紧接着冰凉的大掌不容推拒地捂住了她的嘴。 惊呼悉数被捂了进去。 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服务生茫然回顾,走廊安静...... 《叔嫂》第291章 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下 --纵 --横 --小 --说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也没有好久吧。” 谢时暖僵着身体,尽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自从刘斯年离开辰悦,每次两人相见,他都有些微的变化,说不出,很奇怪,有时能嗅出危险,可细想想,他对她其实还是一如往昔般赤诚,哪里来的危险? 说到底,人都是多面的,更别说做回道森集团太子爷的刘斯年,辰悦的同事小刘终究是假的,变了才是应当。 谢时暖放平语气,尽量轻松:“斯年,你怎么在扬城又怎么会在这里?总不会你也跟踪我们吧。” 刘斯年保持着这个近又...... 《叔嫂》第292章 你心跳得好快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好意满满的一句话,仿佛刚才的所见全是谢时暖的错觉。 她呆呆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噗,时暖姐,该用英文讲。”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心情被驱散了大半。 “你真是绝了,这么危险的情况,还有心情开玩笑。” 刘斯年俯身笑道:“越是危险越要淡定,放心,一切有我呢。” 谢时暖正要调侃两句,一抬首,鼻尖擦过他的脸颊,她登时愣了,这个距离,这个姿势,实在相当的不妙。 她红了脸,急忙将手收回:“抱歉,我刚刚还以...... 《叔嫂》第293章 你瞧,这不就救上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6章 物归原主 他们在扬城又耽搁了两天,孙恒的风水大师答应得爽快,各项手续也不复杂,迁坟的黄道吉日暂定为下月上旬,维保稳妥,大师要彻底算一算才能确定。 警察那边也传了讯,说是那伙混混咬死了只说神秘的北方雇主,因为没出大乱子,只能拘留。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一切停当,他们便即刻返回京市。 再次踏进临江府的门,谢时暖激动的抱住孙姐。 “孙姐,我想死你的甜汤了!” 孙姐也很激动:“谢小姐,放心,甜汤管够!” 沈牧野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电话响个不停,连饭...... 《叔嫂》第296章 物归原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沈延清一边和董事闲聊一边招手。 “谢秘书,劳烦你倒杯茶,贺董爱喝六安瓜片,别弄错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说完,他顿了下,才想起似的,“哦,我忘了,谢秘书今天的身份应该是我的大嫂,不能劳烦长辈。” 贺董嘴角下撇,耸耸肩,不咸不淡的接:“你们沈家这位长辈,哎,也不知道叙白当年是怎么想的,找来这么一门祸水,真不检点。” “大哥再英明也是个男人,男人嘛,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在女人身上。” 贺总刚要开口接,便听耳边响起一声冷笑。 “那四哥...... 《叔嫂》第298章 千万别栽在女人身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99章 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包括沈延清在内几乎所有董事都怔住,谁都知道沈牧野必然是不想被弹劾的,但居然就这么清楚明白地讲出来,实在让人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会议室死寂。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不顾众人纳罕的目光,干脆起身晃到了沈延清身旁。 “四哥,别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四哥也要起身,被沈牧野双手压住肩膀活生生压回了椅子里。 “诸位,在进入下一个流程前,我有一个小故事要分享,各位听一听,权当是争执过后的余兴节目。” 有董事赶忙接话:“沈总,您...... 《叔嫂》第299章 真是老天都在帮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刚合作那会儿,谢时暖问过好几次有关苏兰的问题,沈叙白的回答总是很敷衍,但态度永远一样,那就是心疼并着恨。 孩子心疼早亡母亲很应该,被丢下的孩子痛恨软弱的母亲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放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后来,她陆陆续续听说了一点有关苏兰的事,都说她是产后抑郁,病了不吃药,饿了也不吃饭,医生请了,院也住了,依旧挡不住她一颗想死的心,最终病死了。 多可怜的女人。 但沈叙白却说:“她不可怜,她自作自受。” 啪啪,啪。 沈...... 《叔嫂》第300章 她付出了所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谢时暖复述完,几乎齿冷。 她重重呼吸试图平复心跳,恰在这时,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肩,接过她的话头。 “爸,谢秘书说得对吗?”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爸奋力的挣扎起来,但他虚弱极了,只把自己挣扎得差点从轮椅上滑下,幸亏被管家宋伯扶住,凑得近了,他发现,他眼里有泪。 老头大半辈子水里火里,顽强得很,哪怕流血也不肯流泪,这是老宋第三回看见。 他叹息着劝:“老爷子,要不要再给你打一针,或许会舒服一些?” 老爷子瞬间安静,再不敢乱动。 沈牧...... 《叔嫂》第301章 你只喜欢等别人来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2章 变脸 沈牧野这才松开谢时暖的手,让她接过u盘找出录音文件。 播放键摁下,最先出声的是沈叙白,他道:“延清。” 时隔多年,这也是谢时暖再次听到沈叙白的声音,一如她在医院,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名字,沈叙白声如其人,清澈不含杂质,如果他平心静气和人交谈,大概,没有他谈不下的生意。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但很明显,录音里的声音不算平心静气,谢时暖听得出,他压着怒气。 “你在骗我。” “大哥,你的话我不明白?” 沈叙白的声音更冷了。 “那个保姆的工作是...... 《叔嫂》第302章 变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沈德昌脑袋一垂从轮椅上滑了下去。 会议室顷刻大乱,叫医生的,喊秘书的,让位的,送人的,会议不得不宣布暂停。 救护车来得飞快,医生当众实施了抢救,好在沈德昌只是一口气哽住,并不是真的发病,没有性命危险,但人还是迷糊了。 “老爷子这样子看着不对,沈总,要赶紧送进医院做彻底的检查。”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好。” 沈牧野刚应声,沈延清便道:“宋伯!你陪着去。” 宋伯已经跟上了救护车,闻言点头:“我明白。” 救护车不再耽搁一路呼啸而去。 沈...... 《叔嫂》第303章 那我要嫁给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再回到会议室,一进门,谢时暖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部分董事和沈延清应该已经到了一会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听到动静,他们齐齐回头,眼神不善。 “牧野,我太太呢?”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延清刻意地左右看了看,“真没想到,为了一个小小总裁位置,你能对亲哥哥做到这一步,把爸气成那个样子,我很佩服。” “你能对大哥做什么,我当然也可以对你做什么,至于爸,他气的什么,你心知肚明。” 沈延清冷哼道:“孟锦绣呢?” “她走了。” “跑得这么快,...... 《叔嫂》第304章 趁沈大公子生病抢他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刘公子居然还没走。” 沈牧野语气不善,刘斯年全当没听见,他依旧温和。 “谁让你们金诚的电梯太少,运行速度太慢,我只能等。”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伸臂挡住合拢的电梯门,摆了个一点也不客气的请:“那可真是辛苦刘公子了,你可以走了。” 即便这回刘斯年是货真价实帮了他的忙,沈牧野也没有丁点好脸,谢时暖心里不舒服,又知道不能直接劝,她眼珠转了转,忙挥手。 “淮南,这边!” 陆淮南一蹦三跳走过来,兴奋道:“小谢怎么了?” “淮南,你和...... 《叔嫂》第312章 她几乎要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4章 你变得这样,愚蠢 沈牧野屏退众人后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份视频文件,封面截图里,沈叙白穿着一件白毛衣。 沈牧野认得,他痛揍沈叙白那天,他的病号服外面也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白毛衣,他握着鼠标的手有一瞬迟疑。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总,除了那份文件,叙白还留了另一件东西。” 谢时暖被送入会议室后,文绣道,“他嘱咐我一定要单独交给你。” “刚才你对我使眼色就为了这个?” 文绣点头:“对,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 “你做得太明显,只要不瞎或者像谢时暖那...... 《叔嫂》第314章 你变得这样,愚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6章 合谋 谢时暖送走刘斯年没多久就遇见了陆淮南,他一见她就两眼放光。 “哎呀,找你半天了!”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谢时暖站在电梯前,见他急火火的模样奇道:“你不该和牧野在一起吗?” “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一个赶我来找你,一个赶我去找他。”陆淮南脸一沉,“小谢你学坏了,和野哥一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 陆淮南一向是个笑脸,少有这样眉目深锁的模样,谢时暖以为他真生气了。 “不是。”她摆手,“我只是随口问一句,不是嫌弃你。” 她解释得认真,陆...... 《叔嫂》第316章 合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8章 你的功劳最大 话音未落,寂静的墓园就迎来了骚动。 一伙七八个男男女女顺着阶梯走了上来,虽然都穿便服,但沈延清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们来自哪里。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牧野,c国的案子,京市的警察来审?你很有想象力。” “呵。”沈牧野抱臂侧身,看向为首的男人,“张副队,又见面了。” 谢时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点头示意。 张副队挠头:“沈总,谢小姐,这次的案子韩队交给我了。”他头一歪,“这就是沈副总?” 沈副总没有一点好脸色:“警察同志,如果你不...... 《叔嫂》第318章 你的功劳最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4章 我受着,我乐意 病房里,沈牧野端起粥碗在沈德昌身边坐下。 “爸,让儿子来给你尽孝心。”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沈德昌愤然回头,嘴里挤出话:“你是尽孝心还是盼着我早点死?” 沈牧野举着汤匙的手一顿,嘴角勾起:“普惠医院的医生技术确实不错,您这会儿就已经有力气骂人了。” “哼!”沈德昌瞪着他,“你四哥不是东西,你也不是!” 他太激动,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沈牧野忙放下碗给他顺气。 “四哥给您下毒,拿您的命来争权,是我替您处理了四哥送他进局子,还保住了...... 《叔嫂》第324章 我受着,我乐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 我不要等 谢时暖等了整整四十分钟才被叫进科室,例行询问后,医生给了办法:“谢小姐,你描述症状太笼统没法下诊断,经期又结束了部分检查做不了,这样,我们先查个血。” 谢时暖拿了检查单,缴了费便去等电梯,普惠医院的电梯难等,每一层都要停很久,她不由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么知名的医院挂号。 --下 --纵 --横 --app --看全文 --领先24小时 -- 正叹气,电梯到了。 门开,刘斯年随着人流走了出来。 谢时暖一怔,他也一怔。 转瞬,他快步上前,紧张道:“你生病了?” “一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叔嫂》第331章 我不要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似乎是方才攥紧凤冠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被凤冠上锋利的部分划破了手掌,因为过于愤怒,过于惶恐,她甚至还没察觉到。 尤其是,灵台方寸山对修炼者带有极强大的压制力。或者说至少是对金蝉子有着极大的压制力。在这里跪着,似乎一身修为都无法发挥出来。他是真的几百年都未曾感受过如此艰辛了。 随即,看向西牛贺洲,眼中犹豫再三,陡然间朝天空跃起,化身为一头神牛,向西牛贺洲猛奔而去。 “圣人放到九大势力是什么级别?”九大势力太过神秘,江东根本不了解。 两个黑衣人回来之后,坐下,看到茶座上留下了几个字: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两个汗毛都立起来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音波功突然施展,二三十个老鬼瞬间一半魂飞魄散,剩下的一半浑浑噩噩,满身裂痕。江东连结数朵雷莲,几个呼吸的工夫,所有人全都消失了,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直等到能量全部消散,江东检查身体,竟然没有一丝损坏,看来雷海中心的狂雷已经远远超过了同级自爆的破坏力。紧握双拳,一道黑色电弧划过,紧接隐没在手骨中。 只是如今神魂受损,发挥不出三花五气的力量,因此才只有天仙左右的力量。 "是儿臣的错。"苏鸯虽然嘴上说着是自己错了,可是语气里却是不卑不亢的。 毕竟她以后,终将接触到诸天万界。自己不爱像猴哥那么出风头,因此猴哥这个名头,总要比自己好用许多的。 “还好了。”凌宇点点头,他的内功不算深厚,等以后还能搬更重的东西。 然而,这一刻的静止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瞬间,恐怖滔天的气浪冲击波以一种无法言语的速度瞬间扩散开来,席卷四面八方。 “放肆!”张振坤瞬间明白他们的目的,大袖一挥释放出强大的气息将二人瞬间退出了几十里开外的无人处。 方觉一愣,然后就往前看去,只见得,不远处起风了,而且风是越来越大。 温清夜此时有些哭笑不得,莫名其妙的就被这李青阳收为记名弟子了,而且平常修士争夺个你死我活的高级仙品法器,现在就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中。 龙形劲气随后消失不见,洪七公收回手掌,手掌朝下,收回了内力。 “而且以我们的寿命来说,只要修炼不懈怠,即使修不到大成做地仙,活个几千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不一样,他是人类,如果修炼不到大成就会堕入轮回。”苏佳亮继续说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光明圣天使在光明空间内可以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每一次攻击都需要他浪费极大的血脉之力,所以他现在最多也就只能够支撑光明圣天使攻击五次而已。 林毅进城,好似瘟神一般,他所过之处,惊得鸡飞狗跳,吓得人仰马翻。 在残破宇宙的时候,他搜了很多人的魂,就得知了比如青域的太武,元始,浑羿,乱宇四大天尊,他们的雕像就洒满青域,供人供奉。 “不对,这并不是单纯的大地之力,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愤怒的情感!”白羽摇了摇头,他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他手里的古朴短剑,锈迹斑斑,到也不像是什么宝物,不过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这就证明秦泽应当是找到了那上古秘辛。 在那八个手下已经进英雄冢有段时间后,魏狐狸在车里看了看晷盘,笑道。 “怕什么,王大暴露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不要担心,你留意陈拖的一举一动。”陈虎还是那么自信,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而背吸了这么多血的白羽也是有点头晕,起身时差点就跌到在地上,好在强悍的体质让他挺过来。 徐赢东道:“你们在手术室门口的话我都听见了。”大家这才想起他是强人族的斥候,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 “大人别这样,差了辈儿!”吴夫人逮着机会就插上一句,特别是有错事需要校正的时候。 “早晚一死,挣扎有意义吗?”六尾玉狐扶正陈澈的脖子,慢慢张开了尖嘴。 此时沈双炮拉着大黄狗已经离开山洞,而在山洞内的大婷却遭到张得帅的袭击,她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就被张得帅解决。 也看见了他的眼神,一瞬间转换了数种,很复杂,却能看得出他眼中的那抹星光,在消失殆尽。 正在单位闲极无聊的里梦楠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屁颠屁颠就来了。 当初,自己说土行孙成不了仙道,只可修一场人间富贵,土行孙才肯下山的。对于欺骗这个师侄,申公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虽然这个师侄境界不够,经受不住诱惑,没有自己,他还是会下山。 “花了不少钱?你买什么了?”玉天明知故问,可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也只能问。 太乙真人不解,看了一眼哪吒,见他无精打采,面带悲容,心中一惊,关心地问:“哪吒,你怎么了?”他是看着这个弟子长大的,哪吒调皮,性子好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 爱丽丝下意识的握住了杨翼飞的手,便似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可是他们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天下什么样的存在能有这等本事,无声无息害了两千多人,还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谢陛下。”艾席拉笑语嫣然的道了声谢,在圆桌旁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娜塔亚也淡淡的道了声谢,与艾席拉隔了两席坐下。 第368章 小暖,别伤心 沈牧野正在门外与人通电话,闻声立刻收线冲了进来,他一把拦住气到发抖的谢时暖。 “别急,我这送她回去,你呢?” 青萝走了几步,表情突然变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地方,蓝灵树的树叶赫然消失不见,露出了土褐色的地面。这很奇怪,因为那里也是蓝灵树的生长范围,所以有蓝灵树的叶子那才是理所当然的。 沿着商业街往新城公寓方向走,走了不一会儿,到了商业街路口。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贪吃的胖子竟然会是将帝国搅得乌烟瘴气,并且还让“夜袭”无比头痛的存在。 杜星河此时也翻开了合约,十几个镜头放大特写,拍摄着这重要的一幕。 泡沫板被扯开的声音,早已惊动了几个混混。他们转回头,看见一个男人背光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却感觉,一股无比压抑的黑暗,正向自己等人袭来。 虽然对帝都学院的学员出手,林老爷子肯定会暴怒,但是……男子脸一沉,携带雷霆之势的攻击铺天盖地的朝白风所在的区域笼罩了过去。 众人联想到那情形,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这确实有些恐怖了。想想看,若是一个修士,被一株藤蔓缠上,本能的反应便是斩断它。 中和之月上,盛开着一片黑色的花海。黑剑号的共生体随着逸散的能量,将生命力扩展到了戴森球的外围。 缓缓心神,大步上前跪倒在帝辛脚下,双手高抬,齐眉,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三两句话说完了以后,阎子辰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且别说尊重了,就连最基本的应付,他都是极其不愿意的。 这时,秦天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两个,分别从不同的地方向方块a攻来,一个用空间之力,一个则是驭土之术。 现在上官家主最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了,他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官思悦会变成上官思媚了。 以前看到风莫将,只觉得他身上,总有种坚毅如铁,刚强严肃,不苟言笑的感觉,但是在这一刻,叶酒酒脑中所浮现的,只有妖孽两个字。 “还不是你?知道人家害怕,非得吓死人家,哼,真坏!”豌豆先是用指头刮了他一下,然后才埋怨起来。 秦朝把陈程脸上表情收入眼中,嘴角微扬,勾起了一抹嘲讽之色。 而熊三立则趁着这个时间安排了起来,他想了一下,想到了在酒水里面下毒药的方法去药昂刺哥这些人,只要到时候他不喝酒就是了。 “杀,杀,杀!”萨利哈的声音不,这三个字传递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直接傻掉了。 “凰儿,如果你不想见到她,那我们今天就不回明月山庄了。”上官云天想到手下传来的最新消息,这西水菱已经进明月山庄了。 “还有爷爷身边,你也得多防着点。”夜凰又提醒了一句。她担心那夜明对付不了她时,会对夜夙和夜枫下手。 但方大同这样的真正学霸却是非常的少,真正的学霸是把知识点学到了自己的脑海中,考试的时候从自家的脑海中拿出来。 第369章 与你,无关了 谢时暖更伤心了,她搂住沈牧野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尽情地抽泣。 沈牧野拍哄着道:“不开心就和我说,总哭对眼睛不好,要肿成核桃了。” “就哭!”谢时暖打个了哭嗝,“你嫌弃我。” 墨苍云恢复自由,身上冷的半点温度都无。看到孔莲伤势痊愈,心头被深深的失望充斥。 他的样子是那么的若无其事,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能那么镇定自若。 孟远翔哪里还用左秋生来逼迫,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拼命想法子,要让王亨收回成命。 突击队根本没办法接近高地。硬攻无异于送死,就像前几批队员一样。 温斯年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他不过是发了条微博,为什么事情后果这么严重? 几百字的邮件,他足足看了十几分钟,又来回确认了好几遍,才颓废的顺着铁门滑落在地上。 接下来几天,赵洛每顿只做上两个菜,寻了两个大碗来,连菜带饭一起盛了,和竹一人一碗吃了,竹心道,这家伙真聪明,发明出盒饭来了。 仿若流星一般,刷的一声,深蓝色的天幕上,炸开一团巨大的花火,缤纷的色彩点缀着夜空,火树银花,明亮璀璨。 苏晚夏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慌乱的不知所措,纪夜白倒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理智的和对方谈条件。 “相公,魔兽也属魔族的一种。不过不同于妖,它们无论如何修炼都不能化形,一生以兽体生存。”朱仙儿解释道。 “我的王,葛丽雅虽然修为不俗,但实力一般。要不是她是海神的学生,又是海龙一族,根本不配成为爱琴海的守护神。”精灵不屑的说道。 包十一整张脸胀得血红,眼中充斥着红色的血丝,那红色的血丝裹着眼泪,眼泪流出来了。 透过房间里的窗户,可以看到被射灯照射的海面上波浪起伏,那艘送他们过来的游艇,已经返航了。 好吧,其实是就是因为作者是个穷逼,手机都没有,拿什么混现代江湖。 两人商量好后,便各自离开,阿梅顺便到超市里买了一些日用品,都是沈玉荷需要的,来遮掩这次私自出来的行踪。 就这样,艾登侦探和他的手下跟着袁燕倏的车一路来到了贝克先生上东区的一处豪宅。 这一天,兰凌王国很多公共场所,地铁站,公交站,都贴上了喜庆的喜字,以此来庆祝王子的婚礼。 如果兰凌王国,此次面临炎国、非国的挑衅,退怯了,或许美国会站出来。 华夏国想要在新时代中存活下去,并且变得更强,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错。 薇尔莉特看过一些骑士,她记得那些英雄的骑士不是通常都使用优雅的长剑或者象征勇气与希望的骑枪吗? 见到归路被堵,心灰意冷的陶晴贤悲呼一身:“天要亡我。”说完抽出腰间太刀正准备自刃而死。 端木澜语气同样坚定无比,在他旁边,端木砚并未开口,只是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 两者相撞能量四溅,在这狂暴的能量中木扬身形暴退,就连洛子修都忍不住连退数步。 呜呜…呜呜…城头吹起法螺号角,细川军迈着整齐地步伐鱼贯而出。 第370章 不会给未来留隐患 他疾步上前查看,与谢时暖撞了个对视。 女人一见他便道:“我妈呢?” 可紫堂宿走了之后,叶凌月的灰火加上天罡竹,当真是干柴遇上烈火,式神鼎一忍再忍实在是忍不住了,今天才显出了形来。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徐熏今日来的目的,未免徐熏开不了口,便是索性她来挑起这个话题。 这一回去的,还是两年前霍思宁怀孕的时候去的那家私人医院,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去了人家也认出来了,都没过问,直接就带着霍思宁去找了当初的那个医生。 见到两位室友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她就是乡巴佬土包子一般,罗金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头发稀疏了许多,平日挺直的背脊也一下子佝偻了下来,就连她本来保养得体,连一条褶子都没有的脸上,这时候,已经爬满了皱纹。 可他又避讳辛霖的警告,辛霖说一句后,就没声,他没人咨询,就把目光看向了还算是熟悉的凌光。 听了这句话,本来就觉得有些缘分的苏君炎,不由地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海伦。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投河吧。”云香和云生一起进了门,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苏君炎也坐在自己的王帐里,他闭着眼睛,在倾听帐外的大风声。 “我还是先选拳法吧。”刘成双的心里还是觉得伤人不好,自保足以。拳法看起来不会打死人,所以就选了这个。 冯家星的枪声响后,惊恐中的鬼子,为了壮胆,他们胡乱,毫无目标地开起枪啦,树林里顿时“乒乓,乒乓”枪声四起,夹杂着鬼子的嚎叫。 除了造型霸气一点,黄帅手中的武器几乎是废品,法师佩戴上的效果都比他强。 他怎会知道,这些鸦片还是云翔天从刘广海的药店里拿来了。鸦片有强镇痛作用,大凡药店都会多少备上那么一点。这次,为了钓没娘生这个王八蛋,才慷慨解囊的。 “东西孔老板自然可以留下,六十万,现金,我们现在带走!”那大汉说道。 “米莉莉,你觉得总吹牛有意思吗?”长孙绛英赤果果表示怀疑。 “肤浅,肤浅。”网吧集合很不赞同的曲博的审美,表示没有共同语言。 甚至在杜山的逼迫下,杜仲也曾无数次实际操作过,懂得这鬼手刀法与鬼引针的玄妙之处。 一个石人能和地精有什么事情呢?不过亚瑟显然没有和她多说的意思。 “我我我。”这青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是因为得罪了楚鸣,这才将其引入二层,岂料又得罪了一个更狠的。 我没有带兵的经验,可任何人也都是从不会到会的,没有谁生下来什么都会。我一直对军人都很崇拜,只是没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若是在从前,唐金枝绝对不相信自己烙的饼还能卖钱。可如今看着那些五香花生豆、糖裹花生都能卖出去,这些只要动个脑筋都能做出来的东西能卖钱,让她开始意识到赚钱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苏宛芷望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竟和鹰城许多相似的地方,两人都有独特的经商天赋,性格有相似也有不同,相辅相成。 第371章 从一开始就取决于你 刘斯年一身黑衣带着管家老祝缓步上前。 相对于其他来吊唁的人,他算得上低调,谢时暖心情复杂的看着他将手里那束白花放在案前,然后,鞠躬。 男人表情肃穆,态度恭敬,一点也看不出深仇大恨。 “时暖,这是……那个刘斯年?” 摄影师和荒野猎人猛地对视上一块儿,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紧张和惊恐。 她要给秦守安添加一些特别的餐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吃的清淡,给男子补身体的食材,寂静照鉴庵哪能时刻备着? 虽然村长也不待见李富贵这个抛妻弃子的孬种、畜生,但看对方被村里的人打成这样,要是别的村子问起来也是自家人丢面儿。 毕竟荆家还有大部分人没有反抗能力,都跟着去的话,到时候荆北寒他们还得分神保护他们,反倒拖后腿。 所以,你可以有修炼进取心,但是不要妄想终有一日达到魔尊级。南宫家容不下第三位魔尊,即便你甘愿做南宫家奴仆也不行。 吓得傅思妤连连后退,惊恐的尖叫着,不停的躲避。观战的杨青梅被她拉到身前用来抵挡,也是吓的哇哇乱叫。 严丝合缝,除了碎掉的一些渣渣没有办法放上去,其他的地方都对上了。 “我一般是在战场边守着。”方育不会告诉,他的魂力其实是在魂界修炼的。而在魂界,他就是战场中的那一个。 老陈家出马的这位,是陈淑仪的叔父陈叔兴,前几年还种地呢,如今被召回了大兴,还没有职位,不过已经进入吏部候补官员的排队当中。 于是她转头看相了正在胡思乱想的祝青梅,一向大嗓门的她这次难得把声音放低了。 她平时在宿舍里就用她开学时安装的路由器提供的wifi,出门就用数据网。她嫌弃来回连接、断开网络麻烦,一般不会主动断开n,眼下手机自己连上陌生的信号就没发现。。 “父亲大人告诉我,这种八卦消息是最容易诱导人的注意力的,所以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完全可以利用这方面的情报进行欺诈操作。 我穿过走廊,飘下楼之后,路过白日上课的教学楼,又经过一片片树林,终于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南下时途经几个城镇,也曾短暂逗留一两天打短工凑盘缠。便知道近些年六国似乎又出了个叫“空明会”的教派,势力日益增大。 这时候,或许羽生应该对着这个敌人说出一句有威慑力的话语,比如“犯我者诛之”之类的。然而此时他脑子里浮现的却只是“你瞅啥→试试就试试”那一套。 “陛下昏庸,轻信妖道,宠信奸臣,臣请陛下禅位于太子,处死奸臣,以正朝纲!”蔡攸借题发挥,这次不仅要杀了“奸臣”,更要让赵佶退位。 听到秦寒的话,高衙内手指着秦寒,想要求饶,却只能发出几声鸭叫一般的声音,在无边的恐惧之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 苏扬趁此机会,掏出解毒粉洒在伤口上,皮开肉绽的黑紫色伤口嗤嗤作响,没能直接解毒,把伤害压制到了每秒8点。 收到这个任务提醒,马飞本能的想要选择罗仲勋——自己身在天阳晚报,如今又已是晚报系核心人物,帮自己人实属理所应当。 第372章 包括我的命 “小暖!”沈牧野拉住她,“他不可信!” 谢时暖本就不坚定被他一说,又犹豫起来。 刘斯年轻轻一笑:“我出去等,时暖姐,今天你来不了没关系,明天我会继续等,总会等到。” 言罢,他掉头就走。 “天哪……” 他说了这句话也不等我的回答,就随着裴尚溪向里面的座位走去。 “我……”壮实点的绑匪很想硬气地说,我们是自己来的!但是话还没说出口,旁边护卫沙包大的拳头“呯”地一声砸在他嘴上,打得他门牙一松,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呵呵,那我们拭目以待吧,相信海参崴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李牧不着急,日久见人心,哪怕将来詹姆斯·加菲尔德食言,李牧也不担心,别忘了只要詹姆斯·加菲尔德胜选,担任副总统的就会是阿瑟。 他知道方姚章是各有命的神枪手,在朝鲜前线用一把莫辛纳甘收割了两百多美国鬼子的性命,打得美国大兵们连拉屎撒尿都不敢走出坑道只能就地解决。 “真气运用已经成灵,很好,这就是一开始就修炼‘大本源术’的好处,常人那里能第一层就能将真气运用到这种程度。”上方云朵上王明朝下对方清雪道。 法则在他的脚下震荡,下面的圣皇子、九变神蚕、华云飞也在奋力搏斗,震动雷海中法则本源。法则想要反抗叶凡、吞噬掉叶凡的力量。 也就在此时,一位稍不留神的仙尊又被另外一只守护者给袭击上了,随后口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明天我去公司一趟,三少不是说要从当年的车祸做突破口继续调查吗?还是没什么线索吗?”叶尘梦问。 飞机落地后,她没有联系任何人,也顾不上休息一下倒时差,换了身衣服,拿着资料什么的直奔梦幻服饰总部。 在人间,灵儿未人间黎民百姓四处奔走,救苦救难,除暴安良。在江河源头,灵儿更是镇杀了因为他师傅讲神界灵气进入人间,在人间江河源头滋生的洪水兽。 见状,罗昊丝毫不惧,双手紧握间,一道道密集地雷蛇从拳头上蔓延开来,旋即带着一股狂暴地气息,挥拳迎上段一浩的攻击。 场中的近二十人,向罡天有心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纵是暗中布下了屠神大阵,也是没有把握留下所有人的。所以,向罡天不急着出手,而是浑水摸鱼,等他人动手。 顾冷夜成功投靠,做了古家世子的护道者,保护这位纨绔世子的安全。 战车破空而去,看到跟随在其后的蛮族人,一个个都是身近两三丈,臂膀是比常人还要粗,让人心中发慌。 因为燃血秘术已经成了本能,很多时候都知道自己寿元够不够了。 想到这里,我在心中是暗自叫苦,要是待会张莹莹和胡晓燕闹起来,那还得了? 这时候水面哗哗作响,,“嗖嗖嗖嗖”一只只噬魂虫从水底跳了上来,我赶紧起身跳回到岸边。 典尘渐渐发现了它的异样,并准备将它投入仙遗中的禁地内镇压,然后换一件帝器给典家做镇族帝器。 林淑娟这才放心了,虽说那人是过分了一些,但怎么说也是条命。如果因为陈肖然一时生气而害人的性命的话,林淑娟可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第373章 谁娶到是谁的福气 谢时暖的大脑有一瞬空白,下一瞬,她奋力挣扎。 “刘斯年!” “刘先生!请放手!” 她的斥责声和保镖们的威吓声一起响起,逗得刘斯年轻笑着放开。 “我打电话了,联系了一个得道高人。”李再贤挂了手机,突然兴奋的说道。 冰冷的眸子,好像将杀意化作冰霜。冻结了空气。令旁人感到窒息。 “师父,我们能有机会开辟世界成就武圣!这成圣不是需要鸿蒙紫气吗?现在加上您已然有八位圣人出世,仅余最后一尊圣位,岂能轮到我等!”孔宣震惊的出生问道。 本来嘛,支持赵皓的言论,不但可给自己和赵皓解围,日后在这帮士大夫面前也不用因太祖誓碑而束手束脚了,随便找个借口不承认你士大夫的身份,那还不是想诛就诛? 即使是长山帝国还保留着对青山城的主权,却无法将自身对青山城施加任何的影响了。 “师母,救救我吧!我不要转世重修了,看在引路的功劳上,帮帮我吧!”阿宝看向坐在教主身旁的嫦曦哀求道。 张晓枫双眼看着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面无表情地淡淡地说道。 更有甚者因为惊恐与慌张,被砍的只剩下半个身子的丧尸咬中脚踝,丧尸强大的咬合力直接切断了他的脚筋,巨大的痛楚使他跌倒后,又被另外一只丧尸咬穿了胸口、咬碎了肺泡,最后竟因窒息而毙命。 “嗬!”鲁智深一声怒吼,向前两步单手托住那滚滚而来的擂木,那上百斤的擂木翻滚之势,何止数百斤,竟然被鲁智深单臂接住。 离开了房间之后,姜琮发现自己的天赋能量可以正常使用,但同时也发现,严铭所形成的气势场在无形之间变得更加具有压迫力。想起了之前的对话,姜琮并没有任何的异动,跟在后面,保持自己的安静。 这两日,皇上虽夜夜必宿麟禧宫,但上官宛如每晚都来与傅太后聊天下棋,看起来比往日成熟了许多。 虽然森林之中的路难走,但是有着刘队长的带路一行人还是省了不少的力气,走了一刻多钟之后一行人就已经看到了森林中央那高大的树冠。 众人听了,虽有些诧异,却如惊弓之鸟一般,齐声唱喏,忙各处搜寻起来。 老实说她刚刚确实有点火,这股火主要的成分还是醋意和占有欲吧,谁都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老婆的身体,对吧。 几乎半个月,慕玥都是在京城,得趁着这段时间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才能够去上学,不然,她上学都不安心。 这一刻,好像有些明白她刚刚类似于想去死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了。 张大户脸涨得通红,他指着扈准,气得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就在这时,旁边的墙头上“哗啦”一响,一张俏生生的脸孔出现在花枝里,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说起诸葛明心,倒是与自己有些渊源,同为z国人,且手下之人,也尽是z国人,他乡遇故人的感觉,令王守朝心中一安。 冯智明和毛达成二人一番寒暄过后便分宾主做了下来,刚才冯智明的嘀咕毛达成仿佛没有听见,二人虽然相识不到一个礼拜,却仿佛老友一般坐在那里开始谈天说地。 第374章 哄男人是倒霉的第一步 沈牧野搂住这份温暖与绵软。 这个笨蛋在哄他,哄得好笑,哄得傻,没见过哪个女人哄人哄得这么没有一点技巧的。 但他喜欢极了。 不过听到林青瑶分析的这些时候,夏大山和林淑芬也是感到不理解夏天为何首先将风岚县剔除出来了。 张让是什么人?那可是牛逼闪闪的老妖怪,在皇帝身边伺候了那么久,什么心计诡谋没见过?一看贾诩的表情,连忙喝退左右,堂上只余他和贾诩二人。 杨风澜爆喝一声,泰公子脸上的肌肉抖动着,屈辱地带着太师府的人离去。 宁昊把手捧在嘴边一通狂吼,洞厅几个洞口同时传来嗡嗡嗡的回声。 言语论辩之术,贾诩比张让在行,他的一番话说了出口后,能让张然感觉到,贾诩不是在要挟张让,但是有的的确确的在要挟张让,搞得张让束手无策。 焦林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后,段业会有所反应,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说辞,也大概能够猜到段业的动机。 发完了感慨,头还是得梳,苻坚坐了下来,而张氏也很配合的把丈夫的头发一根根的梳理好,整个过程,二人默契配合,心心相印。 经过柯寒这一鼓噪,本来就比较崇拜他的这几个姑娘果真热血沸腾了,她们一个个的笑得灿若桃花,好像都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愿景。 接着宗主去买了两张去南瞻部洲的船票后,便带着叶燕青上了空间船。 双手结印,天空开始飘落起雪花,微弱月光下反射的光线,显得格外洁白、明亮。 他心里想,这才不是重演哪,而是正式上演,只不过剧本有点颠倒,角色都乱套了,他这个导演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刚才都还说人家工作室这边是想要捆绑韩千蓉,却没想到转脸就被打了脸。 虽然看起来非常危险,但曹昂却如同闪电一般的海燕,可以在暴风雨中来去自如,每出一剑,就能够将孙权的刀势瓦解于无形。 顾奇又等了好一会儿,看曌迹一动不动,才非常轻地抽出手,出了房门。 送走了马玉名,杨天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将要运到的物资清单,盘算着利用价值,觉得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只是对国府的慷慨,感到了疑惑。 同时,古帆也是脸色一变,他察觉到了九九神禁光辉的不稳定,神魂能量更是急速的疯狂消耗。 进入金荣镇,傅宇沿街而入,正寻思找一客栈休息,却见前面一堆人围着墙壁看什么。 “醒了,好,醒了。”呼叫器里传来几声激动的回音后,便没了声响。 顾佐就同样找了根石柱跳起去,刹那间,一股非常温润的力量浸透四肢百骸,一下子让他舒服得忍不住要呻|吟起来。 有贵人帮助,也要你自身命格够强,不然贵人也帮不了你。换句话说,有贵人相助也就说明你的命格好。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 苏凌江说是给苏驰松松骨,却把扯着耳朵把他拽到苏老爷子面前,就是想让他给苏老爷子道个歉陪个不是什么的,未曾想,苏老爷子根本就不给机会。 第375章 他也是周兴的孩子 要不要告诉他项链的事?谢时暖拿不定主意,那条项链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是刘斯年用来撩拨她的伎俩。 告诉沈牧野又有什么意思?让他再吃一轮醋? 齐策见到长鱼矫如此放肆,他眼角一跳。恰在此时,师修、师偃幽灵般从门边冒了出来,齐策连忙打消了尾随赵武的意图,转身迎上师修、师偃,与后者低声交谈起来。 “霜舞!”唐华挥手朝河边钓鱼的霜舞招呼。霜舞很闲,她的职责是保证公平公正的放抚恤金,由于有系统的存在。最繁琐的统计数据不用她操心。她要做的就是战斗结束后。给死亡人员按系统提示交易金就可以。 清浅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到的饭店,搭了黄包车从码头直接去饭店。 他不了解自己的哥哥,徐俊英那样爱面子顾惜名誉的人,估计他宁可弄死秦媚娘,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另嫁弟弟徐俊杰。 “如果想你的话,我和煦德会去看你的,我想这机会并不难得,而你在皇冠城堡的塔楼里总会给我们预留房间的,对不对?”索尼娅抓住亚历克斯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我也见过现代的出生证,但像这样生产时间具体到分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青黛突然的疏离让华韶彦微微不适,但至少她没有不搭理自己不第一百九十一章给我一次机会是吗?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隔着这样长的年月,他还记得初见时,她的样子。明眸皓齿,笑若弯月。那样纯真天然,是自己在十八年的岁月里,与以后漫长的十年间,都不曾见到过的。 拥有越多资本,锋所能做的生意范围也就越广,利润也就越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道理大伙都懂,所以大伙都一直忍着,穿着一身普通的破烂行头,日以继夜的埋头于地牢。 白云没一句正经的,让开车中的孙易都有些不太自然了,柳双双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让孙易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尴尬的神色,他被白云的话刺激得竟然硬挺了起来,现在只能目不斜视地开车。 独孤鹤轩刚到黑暗森林,便被守候的谪仙盟弟子截住,请往谪仙盟所建的龙泉城。 两把钥匙刚接触,就开始自动融合,短剑外形的钥匙逐渐变化,原本凸起的地方向下深凹,原本平整的地方变的凸起。 像个孩子似的,曹燕一句体谅的言语,就像吃了糖果一样,美滋滋的。 伸手扯下一块粘力十足的胶布,奋力一跃,将胶布贴在脆薄的灯泡壁上。 酒杯落桌的同时,一个光头拉着个脸,大步走到冀龙等人的桌前,大声道:冀龙,你他娘的是不是要找事? 道牧用早膳的同时,唤厨房连做千人份的饭菜。在肖菁菁怪异目光中,道牧面无表情,收入羽戒。 通道大概有一米宽,长长的像个走廊,赵若知用手电照着墙壁,神情很是紧张,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墙壁上。 简汐听了之后,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红了双眼,所有的言语已经无法继续,转过身,跑的姿势离开。 第376章 阿野,谢谢 “抱歉打断,请继续。”点到为止,既然用某位指代,有可能是对方不想说出具体人物,但更有可能,是森林神系的诸神隐瞒了这条信息,以至于朱蒂也不知道,修尔更倾向于后者。 白尘冰冷的语气,像是在宣判死刑,整片世界都因之颤抖,随后,便看见一个影子,从阴暗之处浮现。 鬼影被桃木剑一劈便碎,但他破碎前,惨白模糊的身体还是摸到了我的身上,我全身上下顿时一寒,身上的力量连同热气就好像在一瞬间被吸走了一样,顿时打了个冷颤,手脚只觉得一片冰冷,速度立时便慢了下来。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白光就跨越了数百里的距离,直接出现在龙炮姬的附近。 班主任安抚李佳佳,让同学带她去医务室,然后拎着我去了办公室,罚我面壁思过。 短短的二、三秒内,天空被爆炸给覆盖着,处处都可以看到爆炸的光芒。 老怪物和我这十几年一直住在村外的半山腰上,以前我还抱怨过每次回院子爬坡太麻烦,不过今天回去,倒是正好不用担心惊动到下面的村民。 在这自然之力下,即便是仙族都不敢悍其锋芒。只见一大片一大片的金甲天兵被卷走,他们虽为天族但终究只是天兵而已,在自然之力下毫无反手之力。 也许是因为即将出发的关系,连搭建了很多帐篷的居住区,都丝毫不乱,唯一显得有些杂乱的,就只有最华丽的那间帐篷了。 何进似是早有准备,脱口而出道:“众所周知,眼下黄巾蚁贼遍布中原各地,人数足有百万之巨。而青州民风彪悍,更是黄巾精锐所在之地。 迎春发现,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随着对深宫和朝堂控制力的加强,皇上的脾气也越发的好了,他脸上的笑容不是应付的那种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的笑。 但是龙青也知道,葛宏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这次的事情之后,n市的黑帮恐怕没几个敢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不是两次,是两晚!”陈楚默咬着耳根吹着气,坚定的语气根本就容不得萧筱反驳。 好在不久,在一座山包上看见一只肥硕的兔子,这蟾蜍精立马拿出老子是从青蒙山来的的架势,将那只兔子唬住,然后跨腿一坐,骑到了兔子的身上。 南空浅顿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她,纪莞尔也不解的回头看着南空浅,南空浅心中一顿,而后示意那些弟子先出去,然后自己走到了纪夫人的面前,“纪夫人。”他蹲在床榻边恭敬的看着她道。 大家这才重新拿起了筷子,这个话题也在吴华的咳嗽声中画上了句号。 宋子默走进屋,跟铁柱和荀舟打招呼,但却不怎么受他们的欢迎。虽然宋子默早已经做好了被冷落的准备,但是此刻被这样对待,有些难受的,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他经患难过的兄弟。 学生们纷纷看向了赵妍,赵妍这个夏天夺得了江城跆拳道大会的第一名,这事许多人都知道。众人不禁暗自猜测起来,难道龙瑶老师要找赵妍切磋功夫? 直到后来白胜于青丘开宗立派,创立青丘紫府宫,广收门徒,立五方五殿,使得青丘之名传播九州。 面对太上皇的越权,当今一脸平静的接受,且满是孝顺的关怀太上皇的身体。 有一次击退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之后,李牧看见几个元婴后期的老贼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居然结好阵法,如天地大网将自己兜住。 斥侯早已飞报公孙度进入荆州,我军经历这许久的战争太过于疲劳也不好与公孙度再争斗了,无奈地只好让公孙度占据北荆州。 一行人走出扶林大酒店,准备回招待所休息。神枫神识元珠轻轻一颤,心中若有所感。循着感觉望去,发现戴着黑墨镜的离天躲在一转角处向他招手。看了一脸严肃的蓝魔鬼一眼,神枫放弃了立时过去的打算。 梦寒一代提高了速度,赵炎朝远处眺望,那视线的远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 公孙瓒的大军被刘表军所突袭,溃不成军。严纲引着本部败兵寻见了公孙瓒并向他诉说惨事。公孙瓒只能是仰天长叹,因为天大地大已经没有了他容身之处了,主帅坠志,人人都摇头叹气。 神识大量的消耗让李慕度过了一次难关,而且还修成了与众不同的罗汉体,但是同时也给李慕带来一个巨大的危机。 但这次却有点不同,因为那丝丝震颤被阵势隔阻了,根本就没传到地表来!这星幕手印阵为什么要隔阻?是在隐藏什么么? 原本只把纳兰述当成是纳兰雪替身的一众隐世家族子弟,在这一刻,也齐齐的面朝着他的棺木方向,跪拜下来。 天微微的明亮起来,赵炎为首的这支归城队伍渐渐的在雾中隐现。 除了天空中荡起的道道涟漪,人们什么也看不动,但仅仅是这样,那道席卷天地的刀光竟突然停止了,天地归于宁静,风儿不再流动,一切都静止了,连那从空间裂缝中不断刮来的风暴也是停滞在了空中。 崖底草原,见到叶逸在与叶超的对战之中,近乎“平分秋色”的局面,风柔儿娇美的容颜之间,一丝恍然的目光悄然浮现。 陆柳芸说完,还对叶逸投去了一个不要拒绝的目光,目光之中,善意十足。 “而且,这雷雕如果吸收了我的玄阴天雷,它很有可能会直接进化成金雕,这种好处换一个数百年,如果传出去,相信修真界那些妖兽都会来找我,抢着当我的座骑。”李尘自信的说道。 张步来离开宴会之后竟然没回家,而是去了公司,在公司的办公室里面他拨了个电话号码。 荒芜大地上,尽管一刀将临死反扑的叶逸劈杀在地,但硬接了叶逸一拳的戚仆自身也很不好受,身形颤抖间,单膝跪地,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内伤,一口殷红的鲜血猛然喷涌而出。 第377章 给好处才肯撒娇卖乖 沈牧野撑着椅背直起身,将人拢在臂弯下,眉开眼笑:“我们小暖难得聪明一次,听着就是舒服。” 谢时暖嘟嘴:“我一直很聪明。” 提到这些的时候,三足金乌明显有些微怒,至今他还未查清他们一族灭族的真像。 可惜他们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那些傻逼把自己赶出来,还想请自己回去,哪有那么的简单。 他就知道,月丫头不是个贪心的,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幸亏她需要商铺的事他及时上报给了宗主,幸亏宗主对此事给予了重视。 我是主持人。在这里首先感谢在座所有来宾,也感谢为本次拍卖会提供藏品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支持与鼓励。参加本次拍卖的艺术品有36件,包含瓷器、玉器、铜器、字画等。 天资高者,威力可以发挥高达五十万匹以上,若有足够才华和毅力,力量便可以推进至五十万匹的反地心吸力和七十五万匹的原子分裂。 “阿钰?”就算是如今,李母对温敛的看法还是没有改观:“温敛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李家。”但是孩子,定然是要留在李家的,那可是李家的长子嫡孙。 想起昨天那位中年男子凶狠的眼神,叶尘便不自主的打起哆嗦来。 等到李掌柜的一离开,雷成枫几步上前,紧盯着寒初夏,眼里全是疼惜。 此时此刻,明明皓月当空,但是在方正的身上,竟然有一层淡淡的血色雾气。 酒店里,显然有不少对方的眼线,看到叶尘进来后,纷纷流露出不屑。 赫洛斯的气息逐渐微弱,木特性的元素之力,从他全身各处涌出,他在释放自己吸纳了多年的元素之力,这近乎是他的本源力量,与他的生命力都相连。 幸好是质量过关,没有变形,但是此人却是口鼻喷血,人事不省的样子,显然是受了重伤。 姬然被吻了个猝不及防,身体好像僵硬了一般,任由着藤田一阵疯狂的吻,嘴唇被他野蛮的吸咬,有些痛,却可以忍受。 所以对于这个辐射过后的世界,李凯明可是非常好奇这个世界的植物有何,生物有何异变。 奥托斯丁沉着着脸,眼神一阵明灭不定,思考一会儿后,他这次打开通讯录向着第2编队通讯,然而此时的第2编队却是已经投下了所有的机甲部队。 周围的地面如同地震般,碎石都震起半米高,奇怪的是,阿姆的撞击并未触发城堡的防御机制。 张恩广听到自己的新外号,也不生气,反倒是有些洋洋自得,他觉得做男人,就应该这样,让万人敬仰,成为一方豪杰。 这让利·西尼威心中叹息一声,他老婆当初怎么生了这么个坑爹的玩意? 她心里没个法子,只能茫然无措的坐着,坐得久了,再下地腿有些酸麻,踉跄着走了几步,陡然而产生一个念头。 焚天魔宫中的生灵听见了这一声大笑,一个个面面相觑,陈祖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吗? “今天关医生来了,妈妈心情很好。”她低着头,慢慢削着苹果。 “南哥,下次你能不能别搞突然袭击,我心里素质好才被你吓住,换做别人都肯定得吓出心脏病!”秦桑若一边吃力的蹬着自行车,一边说着话。 第378章 像只走丢的小狼 淡色的满天星配上白百合,点缀着深蓝色的风信子,他挑的花很素,优雅高贵的气质跟买它的人相符。 “咦?”艾丽亚会发出这种声音不奇怪,但是这位俞清能这么大声的叫出来就十分的罕见了!一时间,她们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汤华强的双掌拍出带着呼呼的风声,掌心的灵气形成一道屏障罩定任玉山,令他无处躲藏。 她一面说着一面,双手凝聚水属性斗技,刹那间凝聚七八米长的大蛇,水蛇乱舞声势浩大。 明明是别人的事情,自己却这么上心,就当自己是为了图那一点系统奖励吧。 而男孩子,长相线条柔和,五官都是钝钝的,没有攻击力,就像拟物的牛一样,憨厚老实。 汉娜本来还一脸好奇的看着格雷特,在见到格雷特手中的信自燃后看,果断移开了视线。 在左相的心目中,这位年轻帝王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更别说在他这位老臣面前如此失控。 秦少安是个一帆风顺的,土皇帝当久了,早已忘了自己也是在天子脚下。 齐修失笑,没有接话,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朝着对方伸出了手,眼神示意性的往对方抱在怀中的大盘子瞟了一眼。 “这杀阵很强大,竟然连大乘境都瞬间成了一团血雾了。”叶晨心中也是一惊。 最后的最后,走的是齐修这伙儿凑热闹的,跟马忈之间相隔了一段距离。 “那两位大人你见过,现在还在竹丰岛上。”并不知道齐修他们已经离去的刘度,如此说道。 柳无恨,神榜第五的高手,铁龙会的会长,在世界纵横数十年的修行强者。最后时刻要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你,这种诱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抵抗住。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自家地盘,或许是因为身上的禁制解除实力恢复,此时子桑对齐修已然没有之前的底气不足。 “保护神子。”就在这时候,帝师大吼了一声,立即朝着神子这边冲了过来。 云月还未有所表现,她身边的两位徒弟却是满脸怒气的望了过来,目光像是要杀人似得,只是因为心中有所顾忌而没有斥责什么。 “卧槽!”还没等陈云休息一秒,那雷柱就已经出现在即身前,陡然只见拿起苍龙剑横在胸前。 因为往前走着的申大人等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直接从他身边路过,将他当成了空气,留下他待在原地尴尬无比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不过石斌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贾玲也欣喜若狂起来:韩义承诺每个月提供给我和你父亲各一千引官盐,私盐随便贩,出了事由他出面解决。 却又郑重对李佳玉与龙天道:“事情的经过,大略如此,我只强调一点,李慕白既不是我伤的,也不是死在我手。 因为菜实在太多,只能中途撤了次桌,才算把所有菜品排上去了。 “你们看看,这只猫的眼睛……”随后陈默将怀中的黑猫递给了对方,听到这句话,不仅是李雨欣,还有林天恒和宋凡,都感到了一丝诧异。 四眼相对,他们都重视对方的信息数量,然后同时转过头去看其他地方。 “阿昭是阿昭,你是你,你除了身子骨弱,你哪点差了。”皇上吹胡子瞪眼睛。 此刻,司徒澈、阿影二人似处在一片邪恶无比的虚空天地,一眼望去除了地上蔓延成海的青焰冥火别无它物。这个天际也无云彩,尽现混沌。 而是随着一道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张不凡忽觉精神一个恍惚,随即便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先前因担心店家收拾不好,平白浪费了上好的食材,才一直没动,现在正好试试这两件宝物。 杀猪匠裸着上身,露着膘肥的肚皮,拿着锃亮的屠刀,“噌噌”几下,手起刀落,就把“吱吱”尖叫的肥猪放血了。 然而,好死不死地,就是两个神相期来抓她了,她还浑然不知,来紫金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最近的紫金树传闻,她想要亲眼看看那绚丽到极致的神树,逃亡到这种程度也真没法说什么,比旅游还轻松。 欧言完完全全是来邀功的,可是在他将话说完的那一刻,欧廷眼睛里,迸射出无数的寒光。 陆时屿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不然怎么会听见叶妙说要他照片的时候,心里涌起一阵慌乱,慌乱中又夹着一些愉悦。 总体说来,在叶妙穿来以后,叶家的生活品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姐姐,对不起。”他止不住道歉,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哭泣的声音,泪水却在无声垂落。 余进想了想,那三十七亿基金,七个项目,有眼有谱,他当然想稳稳当当拿下。虽然惊讶段伟祺敢拿这个给李嘉玉撑腰,但他答应下来没坏处。 就在杜子辕受苦受难的时候,外界的大事却是一件接一件地发生着。 失去了激光剑进行格挡防御,在近身战斗中,苏宏彻底成了一个靶子,苏宏自己也十分清楚,现在必须和洛天幻避免近身战斗,迅速拉开距离。 看到王晨安然坐在那里,甚至笑眯眯的看过来,谏山黄泉和土宫神乐反应不一。 寒雪很聪明,不用吴易多说,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这个决定太过重大,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让这帮黑社会去对付雇佣兵无疑是找死,赵无极当然不会让九叔这么干,只是交代盯紧就行了,不要打草惊蛇。 这一仗下来,大家大获全胜不说,还缴获了足足二万人的装备和物资,而且都是好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大家搬运的劲头十足,一个个跟过年似地。 第379章 你怎么什么醋都吃 吴安平回头看,果然见如长蛇一般蜿蜒的步队已经越来越聚集在城边。平凉城处所有限,根本放置不下七万军队,只能选处所建些临时性的军营,这些事虽然自有人去办,但他作为总司令,不过问也不像话。 驻防永宁的西北军不多,而且永宁离黄河西岸还有十几华里,他们不可能立时现第三师的渡河举动,但要在两百多米宽的黄河上成功搭建浮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即便暂时没有干扰,也还需要一些时间。 系统提示:本次比赛,您的对手为,玩家“刘轩”,比赛模式固定为擂台赛,比赛地图随机分配为,海贼王位面,亚马逊?百合王国竞技场。 无忧兄那边,一行四人已经进入虚圈,来到赫丽贝尔占领的地盘。与名从属官汇合。 三名日本武士的死,不管是在几个眨眼间,由此可以看出饿狼军团的成员是多么的彪悍,尤其是他们不动声色的配合,简直是堪称完美。尤其是坦克,力道、谋略、速度,集于一身,尤其是他残忍的杀人手法。 调整好了位置,沐晓锋将心思沉定了下来,他赫然闭上了双眼,仔细聆听了起来。沐晓锋这么做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是他的谨慎终于得到了回报,听到了房间内的动静,而这些话,正是他想要知道的。 燕破岳和萧云杰的眼珠子在瞬间瞪得比鸡蛋还要大,在传说中,在他们看来仅仅是一个传说。 这又引所有人热议,陇东集团在甘肃已经颇有声名,在这些省政高层之间更是如此。由于更为关注,所以对这奇迹般崛起在西峰镇的商业集团,比之陇东之外的普通民众,还要熟悉一些。 隔着二三十米远,萧遥手指轻弹,石子先后飞出,动作细微监控根本发现不了。 她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血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定是人血没错。 任黑暗侵蚀着自己,张宁想了又想,终究没有拼尽全力,为师尊留下什么感性的话或者影像,那些煽情的东西不过是徒惹人伤感罢了。 粗大的手臂在悲伤的攻击下四散崩解,可它好像铁了心的完成这一击,另一只手迅速萎缩,源源不断的怪物顶替到受损的部位。 这一场动物的狂欢,把叶飞看得目瞪口呆,他终于想明白农场还存在的原因了。 “喂,姐,你方便请个假吗?别问为什么了,你过来一趟就行。”萧遥联系上了萧茜。 萧遥迫于无奈,大概看了看四周,此时身处酒店的地上停车场,四周人不是特别多。 “孟菲,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林云熙喃喃,点开孟菲的头像,给她发去消息。 接下来便是安静的等待到下月。自己再以凤凰翎,去“带路”,将这天下所有的武道强者,都送到那……“连天岛”。 因为这一却太简单了。那“道”的形成?就好像是顺其自然一般。 玩家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助村民击败强盗并且带回来那个圆形石头。 完就在身上的几处筋脉点了下去,那个家伙也够光棍,竟然强忍着疼痛,虽然脸部肌肉都应为疼痛变了形,愣是没有哼一声,这不由的让秦明对那个家伙刮目相看。 “换个地方。”许哲转了转头看了一眼周围不断翘首盼望的人,微微一笑道。 上午的时候,秦明根据雷飘雪这里多年的经营,大概了解了现这里各方的情况,还有势力的分布,可是到达午的时候,雷飘雪却接到了一个不得不去的请柬,秦明也不得不跟去。 “欣怡,这个缘分的事情强求不来的,随缘,我觉得秦大哥心里还是有你的,要不然这次回来通知你,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没有通知。”赵君梦赶紧安慰自己的好姐妹。 在不知不觉间,仨人的关系已经走的更近了一些,说话时不经意的都撇弃了客套,相互直呼其名。 就在日本玩家刚刚准备赔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句但是,他知道,情况又要发生逆转。 “组建无双”计划可以说是唯我无双继七月狂乱之后最为疯狂的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开始,就要从三月末开始说起。 吴宇身后,吕辉撇了一下嘴,抡了抡右臂,舒展了一下腰身,又踢了踢腿,接着竟无聊地开始整理被扯烂的皮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摸样,全然没有阻止这桃色一幕的意思。 宋涛看了一眼聂子峰,没多大,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倒是蛮机灵的。当下点了点头,收了乾坤葫芦,示意聂子峰前面带路。 秦天悦看了一眼搭讪的男人,男人一愣,看了一眼秦天悦墨以深,知道两人不好惹,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晓薇,我该死,都是我的错。下一次,我不敢了。”钟强觉得自己演技真棒,可以当影帝了。 算是暂时昏迷,静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只能说严永天身体真结实,从马背上摔这么远还没出个好歹。 寒家的别墅门口已经停了好多的车,乐楚楚在那么多车子里一眼就找到了陆白还有夜凡的车子。 “行了,此事就此为止!”李世民摆了摆,让罗通不要再说,他是怕自己一不留神的被坎晕,让罗通一阵忽悠的砍了禄东赞。 时沐一般记不住不熟的人名,可白岸,那是送她登上热搜榜,体验网暴待遇的大神。 可为了防止遗漏有用的信息,传回来的每一条消息,凤青釉都会亲自过目。 在外若是遇见了人类,绝不可以开口说话,因为这样,人类就会利用她们,逼着她们找到鲛人岛的所在。 第380章 你在这里,我当然回来 谢时暖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 梦到了许多人。 有谢骏,有廖红娟,有琵琶老师。 游罗很不服气,刚才他坐在那没感觉到那人有多厉害,气场平平,不是什么大妖怪。游罗不服归不服,脚还是乖乖跟在陆敏后面。 薛蓝终究是个普通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头晕眼花,还肚子饿。 跟赵欣通话了之后,我心里好受了很多,至少确认她没有想不开,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了。 果然不出她们所料,陈风放开已经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林馨之后先后和端木洁,南宫云影,妮可接‘吻’在一起,还对她们每一个都深情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可是,战斗并没有结束,张天养瞪着眼睛看向东方,高大的身躯就像一面旗帜,一座屹立不倒的战神。 既然傅天泽这么晚还给她电话,肯定是对她很上心了,她倒想看看沈露发现傅天泽跟她勾搭上了是什么反应。 他的躯体像是一个黑洞,疯狂吞噬四周的紫色火焰,八大神祗也更加凝练。 红灯?直接闯过去,怕撞上行人,哪个不长眼睛看到军车闪着警示灯,响着警报声,你还走过去,死了算你活该。 从明华生的态度来看,他并不怎么看好赌船的未来。不过这也是此时港澳几乎所有人的普遍看法。 对于山洞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龙天也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掩人耳目的。 她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口中念念叨叨,然后低头去寻找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个包装袋。 宫柳看着天空之门,并没有冒然追进去,而是化作一道风四处猎杀起尚未来得及逃走的羽人灵级强者。 “你有什么发现吗?昨天晚上。”梁凡歆在北冥仙耳边轻声的问到。 肯给他做人工呼吸,而且一点不在乎他之前经历的宋律师,自然就是第一个。 宝马x5的价格自然不用说,市价在70万左右,而那两辆大众虽然看上去并不起眼,但确是两辆售价20多万的迈腾。 此时,克拉夫的脑袋还处晕晕乎乎的状态,燕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刘命中了克拉夫的脑袋。 今晚过去也才是牛魔大酋长承诺的第二天,他还有不少时间,就让这霆牛载着他跑吧,总有跑累的时候。 “大胆的异类,你说见就可以见的吗?蚁后和族长岂是这样的愚蠢的人类能见的吗?”那名侍卫十分愤怒地对着龙展颜开口说道。 因着习武,她近来模样亦有变化,更英气,常常换回宫裙懒再挽髻,就着高束的青丝盘两下,插几枚珠花,便算将公主的礼数对付过去了。 云盛这才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飞机上,而身边说话的人是柳苏蓉。 还好那些鼠魂的魂力都很低微,至少不像鬼魂一样会飞,我们及时出手后成功地拉住了它们。 在之前面对自己的时候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此时听到了李天的消息之后,她竟然变得这样激动起来了。 第381章 你不给,我就抢 谢时暖缓缓睁眼,这次她没有晚起,毕竟昨晚睡得实在太早,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她望着天花板,陷入懵然。 梦境在极速褪去。 画面在极速模糊。 但男孩的面容刻在了脑子里,一闭眼就能看到。 特么的也是醉了,这只鬼见到台下有这么多人,竟然也不害怕,还飘上舞台中央,在上面跳起脱衣舞来了。 二人站在树下双臂交叉迎向了那个落下来的人,在那人接触到二人的手臂时候,二人又顺着下落的力道旋转卸下了一部分冲击力,随后三人摔倒在了草丛中,而整个过程也数秒钟而已。 玫瑰园占地颇大,单靠人力搜索的话,费时费力还会贻误战机。张志国果断的拿出在蒋涣家搜出的衣物给警犬做参照,让5条警犬按照不同的方向进行搜索,这些人分成5组,跟着警犬前进。 一股强大的寂灭意境弥漫而出,与灵力结合在一起,化作一道漆黑的剑芒,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向火猿当头斩去。 “你还说?你这白解锁是那么好解的吗?”少羽犯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自己和天明几次好奇里面的东西,想解开,都解不开。 “如果在这样想会让你觉得好受些,我并不介意。”白凤耸了耸肩。 “恩,也该让他们知道情况了。”张志国觉得凯瑞说的在理,就让严彬去联系魏浩仁他们。 “这样的,知道是私立高中的就好办了。”emily马上给胡雪打电话,告知她对几所私立高中的学生进行排查。 风尘不是怀疑,而是相信紫玄莹其实没有那么坚强,没有证据,就是这样单纯的认为。 数百艘船只,平均每艘船只至少也是可以运输上百人,因为只要这些船只跑上一趟,至少就是数万名民众被运到东海各地,极大地充实了东海各岛上汉民的实力。 “要不是你照顾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我哪里会管你呢!谢谢你了!”雷公笑了,可是它的笑却是张开了血腥大口。 “出来吧,花花!”吕布若是在这里,则会大吃一惊。原本已经死亡的花叶蒂“花花”居然真的复活了,这不就是花叶蒂永恒之花的形态吗?没有想到,还真的让az成功复活了,只是az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却不得而知了。 周建平将向阳食品公司的张工请来厂里做临时技术指导,主要改善产品的口感和存放时间。对张工来说,这是个很简单的技术问题,只需改变原料配方和工艺条件,就能让这两项指标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 超梦首领身旁的那几个护卫则在一旁助阵,不断的吆喝,助长超梦首领的威风。现在的超梦首领可谓是神气十足,傲慢得很。 只是鬼市这里的怪都是主动怪,就算你不攻击它,它也会自动攻击出现在他范围内的玩家角色。 “一个多月没问题,但你们厂的产品剩的不多了,谁知道老田啥时候进货。”老孙道。 苏黎大叫一声,同一刻,在鲁班愕然的神情中,一首动感的,嗨到不行的bgm,在全体语音中响了起来!动感的歌词,重低音金属的旋律,眨眼间就笼罩了方圆数千码。 早饭后,周建平把一盒点心和一箱特意从城里购买的礼品挂在车把上,玉玲抱着孩子坐在后面,他骑着玉玲从娘家带来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往岳父岳母家去。 第382章 给我机会让我来见你 谢时暖到底没让他抢,漂亮的蛋卷搭配酸甜可口的罗宋汤,不论色彩还是味道都是满分,沈牧野美美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还要预约。 “谢时暖,明天还要。” 谢时暖本要笑他,转念一想,点头道:“好。” 韩连依重重的拍着韩子烨公寓的门,所有的怒气好象都转化在手上,要把门拍穿似的。 桶,以此來显示她心怀坦荡荡,如此兵行险招,果然奏效。何况对她來说,想要装出一副被点了穴道的样子而不被东陵晨阳看出破绽,根本易如反掌。 占颜儿一愣,本來想要求他的话,也一瞬间堵在了嗓子口。马齐瑞猜对了,她本來就沒有打算和赵航远离婚,所以要是身败名裂,这辈子就毁了。 这里人迹罕至,自然生态环境又好,本来野物众多,可自从红狐出现后,它们有意躲避,把家都搬走了,后来的日子几乎吃不到了。 张老,丹‘药’炼制的怎么样了。刘枫闭上双眼,神识传达了出去。 慕容挽歌抬起纤纤玉指,轻抚着自己光滑细腻的皮肤,并没有因为前夫的夸赞而有半分自豪。 欧阳说过,谁敢对他的亲人朋友们动手的,那他就会将其碎尸万断,就算是被别人当成恶魔他也不在乎。 当然,凭着自己的身手,也不是完全没有事做,最起码,总有好几拨狱友前来预订过了,只要自己愿意,出狱后随时都可以入伙,而且酬金丰厚,就像孙家兄弟给的鱼饵一样,“钱”景甚是诱人。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接着扬声说道:“众位爱卿,皇后既然有孕,那么等她从天龙国回来,朕便会将她迎入宫中,从此之后,不会有人再拿旱灾来说事了吧? “怎么会是他?”任龙皱着眉头,心里既震惊,又有些疑惑,总之情绪非常复杂,对于莫铭的友善全然消失了,如今只存在敌意与妒火。 而在城市另一边的徐哥,此时刚刚饮完早茶的他,正从茶楼里闲庭信步地晃了出来。 “二愣子,昨晚就是你先睡的,今晚轮到我了,你来守着吧!”二狗子不愿意的说道。 重拳王一拳不中一拳又至,他粗壮的胳膊像两只大铁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拳拳都是朝着刘星皓的头脸要害部位招呼着。 钱多多本想随着吕玄的话说下去,当感觉不对时,怒气顿生,飞身抓住了吕玄的耳朵,厉声娇叱。 当然,他非常明白魏子月和顾玥对他的心思,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毕竟现在的帝都几乎已经是完全被孤立了起来,四面八方的敌人已将此围攻的水泄不通。 在这三四天里,问心走过不少路程,也有怀疑过这片荒漠会不会夹杂有幻阵的原因,才看起来无边无际,见不着人影,但通过各种方法,问心除去了这个可能。 龙洛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即便收集了我们这个世界圣尊的本源,之上还得一道域外圣尊的本源”。木灵圣尊道:“我们这个世界都好说,我们都会分出自己一丝本源,剩下的就看域外圣尊的本源了”。 “算是吧!它现在住在我一个朋友家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去把兰姐叫过来,给我按捏按捏吧!”确实有些疲倦了。 第383章 你喜欢,我就愿意配合 孩子们一个个都非常的兴奋,而张明亮则像是一个事妈一样不停的嘱咐着他们在战斗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没有自己的命令不准上前参与战斗,必须处于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之类的事情。 他们现在手头上可除了木牌什么都没有,而那些人水淼淼处理的都十分干净利落,不可能抓起来一个询问木牌何处来。 从重伤中痊愈过来的嘉士德,带来了给娜迦打造的三万柄长柄战刀。 白光只闪耀了一瞬,然后迅速扩大成一个半圆形的光球,这个时候惊天动地的响声才传了出来,伴随着滚滚浓烟如同沙尘暴般腾空而起。 “自然。”闻人仙一口答应,上手揉乱了水淼淼的头发,他等这句话也等了许久。 然后心里还是有点疑惑的,随后他就用脚踢了踢王丽,但发现王好像没有理她。 只见a栋、b栋、c栋以及d栋这四栋大楼上,凭空出现了许多影影倬倬的人影。 对已经在国奥队打过前腰并率领国奥队夺得奥运冠军的程海来说,他在前场无论是组织还是进攻,都显得得心应手。 “方鸣,你真的想好了,回运城县,不留在郡城?如果不想待在太守府,本官另外给你找个地方任职。”李煜又一次试图挽留。 看着一张张面露期待的面容,张嬷嬷当然清楚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她爬上装甲车顶,也不用扩音器,站在初春的晨光下开始向信徒演讲。 “男朋友?”田经理被顶得下不来台,旁边公司的员工开始看热闹了。 “封锁?笑话,沈千三难道不会顺着圣山去十一或者第十神山吗?”沈千三叱道。 杨泽几乎是被白薇扭着耳朵进了办公室,一路上真是让公司所有员工都傻眼了。 不是?白薇轻轻蹙了蹙眉,叹了口气,看杨泽这样子,就算有钱,恐怕也没有一百亿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刻令得铁狼等人警惕了起来,浑身元力刹那间便是汹涌而出,厉声喝道。 “云溪可能出事了!”苏凌沉声道,声音里有一些疑惑,也有一些冷色。 薇恩现在还有点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一个男子表白,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脸上臊红臊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日向族长家从此也就更热闹了,日向日足和日向春华为了补偿宁次一直以来的缺失的感情自然好生招待。 飞到顶层,纸分身消散,当众人注意到她们得时候,带土慌张的跑上前去,从衣服内兜拿出一根试管,将里面的蓝色液体灌入琳的口中,琳这才平静下来,只不过还闭着眼睛。 所以说不能得罪工人,因为得罪了工人的人无论是谁都要倒霉的。 冉长乐知道他为何想去西凉,北冥寒一统天下,迟早会和西凉对上,况且陆生月殇他们在西凉开鱼宴。 借钱为假,本就是支持的借口,傻子都能看明白,老头自然不会例外。 毕竟鹦鹉螺研究所虽然强大,也不是天下无敌。饕餮国也还有好几个背后有财团支持的研究所可以与之争锋的。 兄弟两人听到这话,都是骤然心头一惊,赶紧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尘烟还没散尽的方向。 但是即便是这样,魔兽想要在这样恶劣的空间下生活也是比较困难的,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这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的魔兽,或者说,在这片空间中,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咻~”齿轮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全的弧线,锋利的齿刀激烈旋转着,一把射向叶缺。 暗一来不及思索,跟着付清明连忙跑路,后面的人可是一脸的黑暗,好似一下子钻进了黑炭里面。“王八蛋!”一声咒骂,盛媚珠心道不好,莫不是他家王爷记起来了,暗自为暗一捏了一把汗。 说着,周言竟然直接走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人旁边,拿起地上的电钻,做了一个【托举】的姿势,同时,一边拖着,一边还得用手腕抵着那人的脖子,好让他不至于栽倒下去。 孟飞非常不满。问题在于艾婷就坐在他身边,这让他感觉非常囧。 碧海潮生酒店,楼层不高,也只有三层,整座建筑呈长条弧形。海岛一年中有不少时间是雨季,每年十月份左右,还会遇上台风天,岛上的建筑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这些自然因素。 第二个晚上到来了,暗月鼠们又一次开始了活动,这次,他们成功找到了一个可以寻找到暗月鼠巢穴的机会。 说起来madman还真是有够任性,他本以为这么大的事怎么的也要准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来报道,居然就这样说来就来了,这家伙还真当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只是常铭拖动这些巨兽时,闹得轰动,跟打雷似的,他大概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李旭现在真的很期待叶檀能够来,虽然这个混蛋做出来的事,让他几乎是万劫不复了,可是如果他可以来的话,至少自己这些人都可以活下去,亲兵是很精锐,可是呢,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的话,也不过是一堆烂泥。 不过这已经很强了,抵挡一些铁棍和菜刀之类的武器,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然而此刻的叶寒和众人,都已达到了幽魂境,叶寒是幽魂境中期,其余人已是幽魂境初期,区区一个上品幽魂神兽,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空心没有理会这样的话语,而是一刀下去就是解决了一人,因为他担心叶檀不会给很多的时间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 猛然间,深红色巨龙身体周围闪烁出一片涟漪,涟漪中盛放着强光,邪恶的力量逼出体外,将它整个巨大龙躯所包裹起来,以此来抵御那尚不知强度如何的招式。 因此,一直以来罗欣在外人面前多多少少还是要稍微的压抑住自己的一些天性的。 第384章 你要早来,排第一 谢时暖外出采购了一个半小时,回来时,一左一右拎着满满两袋子菜,孙姐大呼小叫的过来帮忙。 “谢小姐,干嘛不叫我陪您嘛,这么多,手都嘞红了吧。” “还好。” 六爷不说话,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不自在了,拦在冷颜前面的身子也被莫宁给推开了,莫冷朝着冷颜走去,莫宁跟在莫冷的身后,可是他的眼中却也闪过一道光芒。 燕飞再次掷出手中的短刀,贯注了内力的短刀直向一最左边的那名刺客飞去,在燕飞掷出短刀的同时,左手一团灰色的光环向中间三个家伙身上套去。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腾身而起,右手食指弹出一缕指风。 “你是说……你来自于洛离皇室?”,赫连诺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早就听说过,洛离帝国主要是靠宗教信仰凝聚到一起,而洛离皇室,历来都是宗教方面最为虔诚的信徒。 “杀!”没有说一句话,这是战场,双方的队员一见面,厮杀就开始。 轻轻睁开眼睛,看到那专注的表情,米多重新闭上眼睛,略带笨拙的回应着他的吻,生涩的吻技更加激起了虞寒的欲望,将她拦腰抱起,顾不上走路,直接一个瞬移便到了别墅的房间里。 他不断的在房间中翻弄查找,按照苍狼王的性子,如果有机关,应该也不会是多么隐秘的,可好一会,夏天也没有察觉有什么能够通往下面的通道。 可爱的朵儿让九姑娘这种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腻味了好一阵子才肯放夏天出来,一见夏天出来了,朵儿又非常腻味的抱住了夏天,奶呼呼的模样就想朝着夏天的脖子上爬。 “那东边的山洞里住着一个老怪,每日吵得我不得安宁,你去把他打一顿消我心头之恨”,麒麟看着叶羽说道。 宫诗勤向他施了礼,再拉着狄宝宝走了过去,两人分别坐了下去,倾世之恋:无言倾城。 突然,项来发现了,就是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江湖人,可是却没有一个是黑衣人,除了刚才端茶水来的莫冷之外,没有一个黑衣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得很是严肃,众人听后顿时就沉静下来,不敢再怠慢,也不敢有所疏忽,想到晚上即将有一场大战,他们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婕蓝一众已经经历过赤燕城的战事,所以相对来说,倒也不会太害怕。 他的嘴唇很薄,人说,唇薄的男子最是薄情……她也希望他能够薄情。 只是他这话问的太过露骨,叶白薇脸上火烧着了一般,羞的无法回答,闭了闭眼睛,更紧的偎进了周严的怀里。 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连梦与蒋思楠在某个偶尔的机会,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冷意也第一次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 “我并不需要你来感激我,你恨不恨我我也并不在乎,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们都走向末路。”婕蓝深深为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感动着,其实他们是如此的可怜,又如此的让人动容。 陆青云走了,留下白雪颐一人,在河边寂寞的舞剑。临别时,陆青云身子停住,转过身来,但欲言又止,而后再次离去。 第385章 有始有终 一名沧浪派弟子把心一横,生生顿住脚步,双目死死的盯着韩达。而他的同伴也憋着一肚子气,同样停下脚步,三双眼睛怒目看着韩达,一脸决绝。 不管是谁,只要被那蟒兽的双目看见,修为低些的登时身体消散,灰飞烟灭,而仅有的几名修为高深的修士,则是如同返老还童一般,瞬间由垂垂老者变成了年幼的孩童,各个眼中都是惊骇之色。 几乎就是随着他的话,底下的贵族和绅士们脸上连微笑都撑不起来,一个个全部都面面相觑,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几个圈子,那里正是森格家族所在的位置。 见赵安闭目凝神,四周众人各个不敢噤声,生怕惹怒了这位脾气不好的主。 “好,既然林师兄肯将这些说出来,我等愿助林师兄一臂之力。”明若薇沉吟了片刻,和薛超、齐良稍微商量了一下,终于应承了下来。 滚滚的雷鸣声出现,一个个海盗还在惊奇的望向天空,万里无云的景象着实是让他们有些吃惊,因为没有乌云,怎么会有雷鸣? 这一下船工们不干了,大家都是常年在海上行步的,被官军欺负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如此蛮横的官兵还是头一次见,这边几个船工刚往前涌,只听一阵咔咔的响声,那十几个官兵直接将起来手里的武器,对准了这些船工。 放眼望去,整整方圆几十里的地面上全是一片淡紫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的,而仔细看去,则会发现每个星星点点的所在都是花蕊,随着风,在夜色中招摇,一副美轮美奂之象。 “死守不退——”人族的巫师们开始集中精神释放各种大范围的巫术,把城下大片的恶魔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而擅长远程攻击的战士们也各施手段。 只不过,历史古籍里记载能推断出的也仅是辨别,并没有天行者的神魂特性,或是有关夺舍天行者神魂方面的字句信息。 这种言语反而让在场的和泉正宗、山田妖精,隔着平板的和泉纱雾。 大日神炉,悬浮在了他的头顶上空,猛烈地运转着,其中那条王品灵脉立刻遭受到了可怕的炼化,在大日真火的焚烧之下,在那仙纹的缠绕之中,竟然寸寸崩溃开来,然后化作五彩能量,滚滚荡荡,不断地灌注到达他的体内。 “少爷,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老爷也问过我们了,谁也不知道夫人怎么会跑到山泉边上去的,也没有人看见夫人出去呀。”下人一脸的冤枉,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话落,叶风从灵戒之中招出了一口外表精致,内里乾坤郎朗的灵兽袋,然后从中一前一后,飘出了一道金光和一道乌光。 捡拾天赐,红泥极尽了捣蛋能事;昨夜,几人联手擅闯,骗他暴露了入口不说,还让人掉了裤子,绑在了地上;后来,更是同奢比凑在了一起……简直比那寻性滋事者更可恶。 康宏当即停止了对千语峰的进攻,身子折返,立刻将体内的封印破开,剑光大作,轰隆炸响,一道剑气立刻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将整座古堡一下切割开来,然后铺天盖地朝着江易斩杀而去。 好吧,谁让自己对不起景郁辰呢,没有把初恋留给他,还让他看自己和初恋的亲密合照。 独孤鸿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直接便飞速的冲向那传送阵。他就是要看着玄机子他们安全离开才行。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许多了。既然这独孤双能够知道,别人自然也不是蠢货。甚至他身后的独孤无敌恐怕都已经知道了。 “脱掉不就是了?”叶风笑着,手指已经落到了她的衬衣上,一边解着她的衣服。 “我也不相信!谁能够伤得了杰克?!”美薇姑娘已经半信半疑。好重的杀气!? 重伤失忆可以理解,但失忆不是“没脑子”,怎么连起码的常识和警惕心都没有。 待姑娘醒来时一看,竟已是在窑子里,那时她才知自己被卖了,欲哭无泪。 眼看着被带走时,单祺才彻底想个阴白,原来她真的可以为了皇后之位,不惜将自己的命都豁了出去,名声和与自己青梅竹马情谊她统统都能放下。 毕竟,若非这次有系统帮助,那想必他这边正在进行重建的庇护所,无疑是要彻底暴露了。 毕竟,抡起阴损来,庞师爷比起沈宽来更胜几分,沈魁连沈宽都斗不过,就更别说庞师爷了。 所以在他看来,哪怕这周边爆发了更多常人无法解决的恐怖危机,但只要自己能带着江璃这些人躲进庇护所里。 “呲嘤。”清脆的声音,那是利刃划过的声音。在云飞羽的耳里,这是结束的声音。 阮月躺在地上扶着腿,似乎像是摔伤了,可不知为何怎的也坐不起来,疼痛得直冒冷汗。 同样参加聚会的余少将军,在现场看到了赵传玉,禁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一眼相中了严晔,觉得年纪相仿,但相处下来觉得严晔太无聊了,倒是司钺越看越俊俏。 然而这看似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对于巨大海魔的损伤只是九牛一毛,这注定会是一场漫长的斗争——如果没有决定性的手段。 此消息一出,花旗股价应声下跌12%。因为彼时花旗的处境也不乐观。 听到冷漠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警告语,那名抬着手上前想要拦阻的hk保镖,脚步猛地一停,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巨变,漆黑如墨的放下手,瞥了一眼对面几名外国人已经开始手放腰间,用充满冷厉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第386章 你好敷衍 保安大爷也是一怔。 “您知道我们老板的名字?” 而后者则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看着远处的弑魔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戟开沉稳,指运八方,在血色弥漫的死寂之地,绽放出夺目光华。 “杀!”就在马军与维姆斯打的难解难分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吼,接着一左一右刺来两把长枪,紧接着又有两个白人大汉参与了进来。 余子俊真是太过急切了,如此之大的工程想要在几个月内完成。可以想象,如果真的按他的想法做,必然累死一大片民夫。 陆彦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到这里来自然是要吩咐组员一些事情,并且是在今晚上去将天门的这场活动解决好,他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知道自己现在最缺什么,所以在临近中午见完面之后,马上就派人过来跟陈鹏春对接。 人都属于暴死。对暴死的人,地方老百姓的解释就是:肯定没干好事,绝事做尽,因此才遭遇上苍严惩,阎罗缉拿。 “没关系的,丹羚。我自己来就好。”苏月仙说着,去拿头上的布巾,却触碰到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她记得丹羚的手指没这么纤长,手掌也没这么柔软。 而霍司也是单手一提,千斤重锤好似一把普通兵刃一般挥舞开来。 刚才是一时着急并没有想到什么不妥,现在想起来只想打自己一巴掌。 “那根本就不是真的,上面的拥抱照片,其实我只是给谭景天送了一瓶水而已,被有心人故意用扭曲的角度照出来,才会是你们所看到的这样。”许嘉音摇手解释着。 陈桓脚掌落在门外地上,立马陷下去一个大坑,他本身倒是没有受到多大伤害。 “是的,神仙散无解,就是我也解不掉。”老者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 明前垂下目光,不去看他的脸,只看着自己的衣袖和双手。不是她算得清,是梁王模糊了原定说好的标准。是梁王觉得不够,他向她索取得更多了。 “我觉得你是不是考虑太多了?只是一个无人岛,会有什么危险?”韩枫说。 或许是心灵相通的默契,不需安尘多言语,梨花卿便知道所谓三年,意思是吃了药她还拥有三年的寿命。 纳兰冰见说话者是云曼,笑了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云曼的话也彻底断了南宫骥想要以此戒指为由,脱辩的借口。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大半时辰,直到最后一拨人进入大空间传送阵时,陈洛与乌香雨带着念牧才进去。 但是在纳兰家,姐妹情深,只是个传说!”纳兰冰说得很轻,而且始终带着微笑,可上官慕白却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灵魂里的忧伤,看到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静,心,突的就疼了起来。 “不好,这老家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石开看到虚老大这种表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要倒霉。 “能得到分宝崖交情想必不会比神名要差吧。”百里子都很是优雅得体的表达。 夜里,一辆豪华的游艇穿梭在海面上,白色的游艇与漆黑的海面呈鲜明的对比。 第387章 我要嫁给你,沈牧野 “毕竟那边比较多,开的又好……”他谆谆教导:“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谢时暖被他推进客厅,在绿皮沙发上落座,拿手一摸,谢时暖知道这沙发也是新物件,廖红娟的宝贝沙发皮质普通,没这一个手感好。 “沈牧野,说吧,你处心积虑带我来又布置了这些要做什么?” 一路穿过回廊,几个丫鬟看到她纷纷点头问好,听闻她说要去后园,一个个面上都有些为难。 如果要谈那些以命相护的事,她知道四风北凌对她不薄,也相信他是真的爱她,可是爱情并非感动,当出现了一个让自己为之动心的人之后,再与别人在一起,也不过是将就。 撕开包装袋,是刚从便利店热好的便当,又用吸管插了瓶牛奶,禹白吃东西的功夫又检查了下对面的楼层。 戚了一声,大概分身没有本体的白绝那么多话,对方在身上摸了摸,扔出一个卷轴。 “勇气、坚毅、恐惧、以及愤怒。”邢天宇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要求。 凭着惊人的商业天赋,霍华德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他到底多有钱没人知道,像大多数隐形富豪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他在好莱坞中的势力却是大的惊人。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右手此时正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好像攥着什么东西,有些惊疑不定的,又带着几分恐惧的缓缓的摊开手,邢天宇却发现手里什么都没有。 那边的通赞和引赞已经回过神来了,忙也跟着戚知府说了几句吉利的话,然后便开始高声唱礼。 “魔法,我感觉到了魔法的能量。”那头颅忽然说道,邢天宇急忙把那头颅拿了起来,让他的眼睛对准了林笑笑。 她很美,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她时的真切感受,那一天,是他与她的大婚之日。 无数武僧提着长棍,源源不断地涌入浮屠塔广场,一层一层,在金身罗汉的带领下,把所有人包围在内。 “当然喽,枪斗术已经很深奥了,很难学的。”阿紫解释了一下。 林媚娩看了一眼门外,那俩人便乖乖的闭嘴离开了,临走前依旧忿忿不平,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的身份武功在那呢。 上管紫苏思忖片刻,林媚娩不能时时都在自己身边,万一出什么差错,自己后悔都来不及,教她也好,还能防身,她也可以放心。 “我是你抢过来,被迫来的,不是自愿的。”他是有底线的人,说什么也不可以干有违君子之事。 “匕首上有机关的。”顾陵歌当时不设计剑鞘是有道理的,因为实在是太过累赘,本来这就是怀剑的一种,要的就是上下里外全部都一样才能不显眼,才能够被藏在怀里。 右手长剑一横,那漫天剑雨顿时落下,一道道破罡之剑疯狂朝他身边聚集,形成一道惊天动地的绝世剑芒。 其实对于剿匪这种作战,李子元倒是并不怎么感觉到麻烦。他采取的办法很别样,就是将当年日军扫荡八路军的战术调过来,根据眼下的实际情况加以修改之后,用来去对付他辖区内的土匪。 甚至,很多人都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所以他们暂时也不会去找蓝幽明他们的麻烦。 包括他暗地里让人注册公司,马上就要展开业务,全都告诉了李芬芬。 第388章 春光乍泄 他们没有耽搁,立刻乘车回家,沈牧野一进门就给孙姐放了假。 孙姐不敢耽搁拎起包就走。 谢时暖捂住脸:“孙姐一定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 沈牧野躺在地毯上,坏心的拉开她的手,“脸太红?” 谢时暖扑上去咬他。 黄自明心中的疑问更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亮了一下。 “可恶!竟然敢骗我!我原谅不了你们!”鸣人捏着拳头,眼中冒出凶光。 之前的时候,他一直依靠着天极阴阳神锤攻杀。这神锤确实无比的惊人,若是对付强敌的话,必然比他自身的力量攻击强大。可是,现在这天劫针对是他自身,也就是说,他需要依靠自身的力量去对抗天劫。 可是现在,三千散仙已经被他斩杀掉了一般。剩下就只有一千多位散仙,以及八十多位玄仙。这样的阵容,已经威胁不到他了。 一次井研盐井湾的熊宝周大夫来铺子上采购药材,见顽劣的十多岁孩童唐研新在药铺与伙计磨药。 自己接受了祖龙应龙的龙珠,虽然还没有完美融合,没有完美的学会应龙神通,但也不至于一招都扛不住吧? 刘天生一惊四下看也是无机关,唐研新觉得太怪了,忙看看也没发现啥,突见棺盖内有字样,忙立起一看:“欲使棺变船,须盖棺而行!”大家忙坐好,他把棺盖移到原位,哪知铜棺外发出响声,大家顿感觉这棺椁在移动。 李老爷子也是无奈,最终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同样出身大族的李耀奶奶。 她在纪家的这十年,除了爸爸纪韦明和奶奶陶琳,所有人都想要赶她走,生怕她分走纪家的财产。 就在他准备盖上棺椁的时候,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李旷世竟然看到那蛟皮下,竟然压着一封信。 澳大利亚的铁甲金雕被日本的东京号打败,大家没有丝毫议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当唐梦雨的金刚战士略胜于黑无常一筹的时候,大家开始议论了起来,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今晚,要么你睡上半夜?”方静竹打开驾驶室的门试着调整了一下椅子的角度。 说着,一枚黑色的玉简便是出现在手中,而后对着顾辰溪轻轻一扬,玉简便是穿梭虚空,直接浮现在了顾辰溪的身前。 和平鸽在上一世就是光明联邦的第一势力,它们的宗旨就是为了和平而奋斗,吸引了无数猎人参加,和平鸽所掌握的猎人和资源几乎可以成为第六个联邦了。 哪怕是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帮派,在他的眼中,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虽然我已经退出了阴阳界,力量和灵魂都已经不在了,可是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这背包里面的东西,都是阴阳界中顶级的宝贝,有灵物、老药、法器等等。 来到我所在的专业教室,因为我到的比较晚,里面已经开始上课。 那么当年的真相,就这样模棱两可地难得糊涂下去,会不会更好呢? 毛丽丽一边吃一边积极配合着两人的问话,“那次她刚刚取了二十万的现金,本来想转到一个优惠的理财品那。没想到突然接了个电话,说大少爷在国外开会的时候突发疾病要入院。需要直系亲属提供二十万的保证金。 第389章 你的世界不存在这个人 沈牧野很少做梦,他的睡眠质量非常好总是一觉到天亮,谢时暖有时嫉妒,嘟嘟囔囔说是因为他没心没肺。 但今天他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百无聊赖的看节目,他环顾四周,礼堂还是老式的,如果没记错,这场汇演结束后,沈叙白做主捐赠了一座实验大楼以及礼堂的翻新。 是了,他回到了第一次见谢时暖的时候,相声节目后头就是民乐社的演奏,不出意外谢时暖会抱着琵琶排在最后登台。 她坐右前方的位置,弹琵琶时低着头侧着脸,微...... “这么晚来见我,又带着些酒气,真的是谈工作?”江咏恩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立在窗前打量了一眼远处立在街边宋天耀那辆福特汽车旁的姚春孝,又看向披着风衣,立在自己身边的宋天耀,轻声问道。 “人若是连天真的梦想都没有了,那又何必称之为人呢?”我无比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远古大帝说道。 “没清楚干净么?”周青知晓我处理过烛天魔帝的意志,但是具体情况并不是十分的了解,眼下突然爆发出来一下让他有些慌了神。 “清清,没想到你在欧远澜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嘛……”林言无耻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陈素心为他重新敷上了药,缠好纱布,最后还故意在他的手背上打上一个蝴蝶结。 大牛三人也丝毫不客气,一路狼吞虎咽,活脱脱就像是几十年没吃过饭一样。 纠结的过程中,两姐妹那曼妙旖旎的景致浮现在了石天的脑海中,竟然似乎很清晰,当然也很勾魂。 “顾姐姐你别生气,也别在意我妈妈说的话,她无心的!”傅妗含知道自己妈妈说话难听深怕顾惜苒放心里不高兴,不由真心的道歉。 又是一场大战,叶江川双剑在手,不住遁走,虽然那炎神化作各种泰坦,但是就是无法击杀叶江川。 “会长,你才是最大的国宝。”曾柔很开心白苏这么评价她,当下推了下眼镜,回以甜甜的笑。 天空最北端的一颗闪亮的恒星,忽然眨了下眼睛,一瞬间又恢复本来的样子。 胸腔的“咔嚓”声告诉他,肋骨断了三根。肘部的疼痛告诉他,关节拉伤严重。 “唯独博士你没资格说别人钻牛角尖,你还是继续说刀的事吧。”乔治挠了挠头,把话题带回。 他开口之后,还有一个短短的时间差,紧接着巴原万民便会跟随开口,而到了那时对于命煞来说一切都晚了。虎娃赶紧出手了,他并没有攻击少务,也没有强行打断建木大阵的运转,而是向着命煞施法。 那一双眼珠子眼看着韩白一行人走入教学区的更深处。待韩白等人走远,那棵树却无声无息地悄然消失,与之相对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原地。 尹熙珍开车来接朴志勋。昨晚得知朴敏雅没走,她也就没有过去,在公司加夜班,临近中午才睡醒,正好给朴志勋打电话,顺势就开车过来。 “朝比奈泰朝大人,能来支援本家。在下深感欣慰。”讲明情况后,罗氏信良向两人表示感谢,至少说明了骏河一部分豪族的态度:愿意归顺。 面对政良的邀战,那个敌军主将却是挥舞着一把近四尺的大武刀大喝道:“进者往生净土,退者堕入地狱……”随即悄悄消失在晨雾当中。 “奈特哈尔教官,联络克雷格中将吧,他一定有办法解决。”黎恩提议道。 二条胡同紧挨着前明的教坊司,这地原先就是京师有名的皮肉胡同,满清入关后,顺天府虽把教坊司给拆了,却仍留了这二条胡同,使得这条胡同比明朝时还要兴盛,一到晚上,那是车水马龙,生意好得吓死人。 秦武将武尊炮拿出来,全都对着封印,只要封印一破,不管别的,想来几炮在说。其实秦武很想动用神武炮,不过这东西威力太大,他担心将地下城都轰碎,所以还是武尊炮靠谱一点。 要不是喷洒的主方向不是百里守约这边,恐怕百里守约反倒要被埋进去了。 众位长老气势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风暴,在空中盘旋,发出呜呜声,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奚望轻轻捧过楚浸染的后脑勺,把水灌到楚浸染的口中,清凉的水下了肚,楚浸染才喘得上气来。 另一个叫做大头的青年则在口袋里装了一把匕首,手里拿着一截削尖了的钢筋。 房间还和往日一样,只是房间换了窗帘和纱发套,再加上随意装饰的毛绒玩具和墙上可爱的贴画,让整个房间变得温馨而带有烟火气息。 “你姓姬?你是不是山北芝田镇姬家庄的?那你跟姬前辈是什么关系?”由正大师惊疑道。 卜笙的话语也引发了其余人的思考,他们一个个脸色各异,表情不一,心中想了很多,不过大都脸色阴沉,神情严肃。 当然,压下不代表不管,他只是想着,今晚回去早点休息下,等精神状态恢复了些许,再来梳理一遍,查漏补缺。 每一年的这天,人们都会走上街头,敲起大鼓,吹起风笛,用他们独特的方式庆祝旧的一年的在安宁中结束,也期待新的一年同样美好宁静。 第390章 睡完了就跑 登机结束,谢时暖在头等舱落座,她看着悬窗外的景色,地面人员正在运送行李,而她正在离开京市。 “就那么舍不得?” “舍不得。”谢时暖没回头,“我的家人都在这里。” “包括沈牧野吗?” “包括。” 刘斯年笑了一声,忽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转头。 到了傍晚,夏侯兰派人回来报信,说顺利地招降了县城里的黄巾军,缴获了大量的物资给养。听到这个消息,本来为增加了这么多张嘴吃饭的夏枫,眉头一下子舒展了起来。 剑刃在田重源身前一米处停了下来,被浓烈的仙力阻隔,不得寸进。 胖子听完就拍了拍自己腰间装结晶的瓶子,说道:“我们不是有这个吗,赶紧走吧,你就是这样,想的太多了。”胖子说完就把阎云朝前推去。 夏枫跳下马,解下佩剑扔在地上,眼睛去瞄着树上的海匪。那个海匪看到夏枫配合,于是放松了手上的弓弦。夏枫等的就是这一刻,右手一扬,一只飞镖将树上的海匪射了下来。 缓缓行驶的宾利,贼没眼力劲儿的电台,放的歌,贼没眼力劲儿。 天斗皇家骑士团所有的马匹,还有拉着豪华马车的马匹全部都吓得跪在了地面,它们全部颤抖的在原地嘶吼。 天命原罪是万罪老祖依自身最强神杀技天命十罪弱化而出的通神神技,供悬红一族中人修悟,罪心越深、威势越强,最为适合土绝罪此类神光强、神技弱的罪徒。 柳二龙走到一旁准备看好戏,她丝毫不忌讳地上是否脏不脏,直接蹲坐了下来。 强行把屈突氏抬起来,让屈突寿身居高位的话,屈突氏以后只会更惨。 尽管如此,然而说话间,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害怕真的被人瞧见似的。 但这恰恰是她擅长的领域,所以说,她们夫妻合在一起,那是无往而不利,但是,她缺了周森却又不行,因为她这种善于具体工作的人好找,而大局观和善于找准方向的人那就太难了。 蒋琛心头软的一塌糊涂,悠悠这般喜欢他,因为醒来第一眼看到他就这样高兴,他们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办理完生意上结算的事情后,恩奈带着佣人皮特和艾贝去巴米扬镇镇长阿米尔家送礼。 从何雨柱第一次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宋梅便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随后便对眼前这个男人展开了攻势。 这其实是陆言得到超凡能力的一种潜意识行为,他内心深处害怕被别人发现。 崔行珏清了清喉咙,将视线从池柠亮晶晶的真诚双眸里移开,要不是可以探得她心中所想,他差点就要被这骗子夸得找不到北。 开课前,柳青护法还特地给他们每人又准备了鹿香草液,方便他们随时开辟自己的气海。 之前面对滔博的时候,果子哥就抢了旮旯的卡莎一手五杀,这把打到这种时候,果子哥哪儿还敢开那种玩笑。 她是一名大学生,每个月就靠着父母给的生活费呢,真没多少钱。 其中,华盛,兴皇,尊世三个学院的实力,和他们也都不相上下。 虽然这是个陌生的世界,但是规则其实和修真界并无差别,都是强者为尊。 她自踏入修仙路之后,都在借前人的路,兑换系统给的剑经,偷别人的丹方,但在修仙界里,已经有人结合过往的经验和理解,把自己想象的画面化为真实。 第391章 她背叛上瘾 陆淮南赶到时,沈牧野已经到了西郊机场,监控显示,刘斯年的车进入过这里再没离开。 男人站在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前,周围是来去匆匆的旅客,但他自带滔天气焰,旅客莫名畏惧,纷纷绕着走,竟是方圆三米内没人敢靠近。 “迅速杀了他,随后回到神宫,请娲祖庇护!”古今尊者发出一言,竟也是跨步冲出,朝着李言杀去。 扭过了头,看向了神仙,虽然并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足以说明了一切。 积雷山摩云洞之上收拾的妖怪们连忙点头称道,双手开始灵活的做了起来。 “哼。”徐佐言见纯心也一脸狼狈了,还不够满意,又掬水去泼纯心,不过还没泼过去,就被身后的人一手拖了过去。 八个帮派虽然势力强弱不一,但也不算差距巨大,重点是,八个帮派帮主谁也不服谁!所以一直打打杀杀个没完没了。 原本赵原还想找赵四好好聊聊天,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让赵四放下病人,只得告辞先回去了。 然而,便在这时,叶枫的丹田之中突然风起云涌,发生了巨大变故。 “谁说我没有试过的。”徐佐言吼道,自己可是为了姐姐,可以做出牺牲的,问题是叶凯成那家伙死性不改,还是想勾搭姐姐。 “原来是神医的家人来了,我们等等没事的。”众人还以为是有权贵子弟来插队了,没想到是神医的家人来了,都理解的点点头。 不得以之下,佛道魔三教不得不暂时放下恩怨矛盾,联合起来,各自支持一势力抗击外敌。与此同时,寇仲也得到宋阀的支持,东冥派,飞马牧场、以及道门的一部分支持,一跃成为顶级势力。 兰斯·怀尔德不是没想过替代卡洛斯·斯科特,但是就算卡洛斯·斯科特死了,也轮不到他。 虽然这个世界上也有身体断成两截还能活下去的忍者,但他们显然不是那样的变态。 无论杨帆怎么想,一个事实已经不容置疑,他来到了九天大6,到了紫胤真人曾经崛起纵横的地方。 只是今年改了,今年主办方是这样做的,一会各国的团长分别带着两名‘交’流会的人坐上主席位,其它人都在下面,都有各自的坐位。 “不行,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对你的身体……不是,是对你的健康负责!”陈凌义正词严的道。 杨帆一脸苦笑,先不说谁能打死自己,关键就瑞雪现在的样子,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跑了半天连半寸距离都没跑出去。 骄兵必败,杨牧倒是乐见这个家伙如此狂妄,说到底耍嘴皮子没用,最后还是要靠着实力说话。 “嘣嘣嘣。开门!”有军兵开始猛烈的砸门。只不过,他敲了半天的门,里面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推了推大门,也推不动,很明显是里面栓住了。 出于职业习惯,蜂后把房间检查了一通,确定没有窃听器摄像头一类的东西,这才和陈凌坐下来交谈。 这话一出口,大家顿时静了下来,就连冷傲雪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赵欣几乎可以想象幽荧被抓到之后要遭受的折磨,实在是不忍心。 只是谁都没想到,韩亦可苏醒后,一年的康复训练中让她明白大半,随后她选择与韩母一家签订合同,订下了所谓的拒绝家庭扶养与赡养义务。 第392章 他势在必得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怎样说话?” 张开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只是突然间想到了开幕式上休息间里两人的谈话。 一众列车员的话音落下,星虫便准备去驾驶室,看看新列车长是否铺就完星轨。 静谧杀戮就是这样一种专职攻伐的术法,它看上去是一道波动,只攻击了一个点,但当它接触到敌人时,会立刻扩散,形成一个大面积的覆盖音杀领域。 倘若离傀儡的距离远的话,那么对方便会释放攻击灵符,如果是近的话,那就会利用自身坚硬的身躯或者拳头猛轰上去,一般的灵力盾只需一拳便可击碎。 在郭疏影差点因为看电视剧,而错过通告录制时间,第一次开录播天窗的时候,原石另一个办公室里也不太平静。 如果说刚才的天帝是隐去身份微服私访的和善王者,那么此时的他就是端坐龙庭的至高存在,天地权柄在手,万物法则在心,他的身躯比天还要高。 至于预判波兰隐身带球的时机插下真眼,那也是没什么用处,用真眼插出了波兰带着球的英雄,那人家肯定闪现逃跑的逃跑,跑不掉的干脆把命丢在那里,反正条绝对不会开大。 这个地方算是少盟主的后院,如果有男子在其中嬉戏的话,除了少盟主之外,也不可能是第二人。 白白觉得很奇怪,虽然她年纪不大,可也不代表她是个常识白痴。 包括安格尔在内,众人均无语的看着多克斯……还说不要叫你预言巫师!谁的灵感是这么用的? 吴安,是骆氏集团的信息部经理。吴安手下,汇集了骆氏集团的各种情报人才。 “可恶,打不动?这不可能。”霸道馆主暗骂一声,他也觉得不可能,但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了眼前,他认为是最强的一招,但对方张叶帆完全是弱鸡,丝毫不起作用。 “额,这个”张辰听见说那个大哥是修真者就紧张起来,他现在可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修真者的事。 说着我就把刘鹏飞向着何老大那边推了一下,让他先打这个何老大。 “碎尸万段?呵呵,你觉得有可能么?我再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禁脔?”陆涯闻言冷冷一笑,轻轻的在诸葛秀秀的耳边吹了一口气道。 “我的班一白一夜,明天早上才下班呢。这顿我记着,得了空我找你。”韩琪高兴地答应了。 六年前,郎思雨和他分手后,为了抹掉一切有关于她的记忆,他连同手机也一起扔了。 薛母明明很感动,眼眶里都充盈了雾气,但她还是装着严肃的轻轻“打”了莳萝一下。 青子和阿远互相看了看,不仅苦笑,刚才还是共患难的兄弟呢,这会就都分崩离析了。 “只是,我的体内会出现怎样的变化?难道是和灵池的莫名消失有关?”林沐晨喃喃自语,眉梢挂着思索。 “大概是那儿海拔太高信号不好吧!”我拼命地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能有什么事呢? 第393章 一台调教良好的机器 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一段时间,午饭过后,谢时暖借口午睡回了房间。 她目送顾至深离开之后才转身回到楼上,刚刚进去就听到段凌春焦急地声音传出来,段凌春给阳阳穿好衣服抱着阳阳出来。 看到这个情况,黎峻再也等不下去了,拔开前面的人飞跑几步高高的跳起身子右脚一下踹向了黄毛的屁股。 陪chuang的还是宋春来,他今天值班,忙的时候让护士过来帮忙看着,没病人的时候就过来看着大外甥。 “妈,爸离不开您的,您还是回来吧,晨晨一天到晚念叨着奶奶,这个家缺了您,都不像个家了。”陈嘟嘟低眸说道。 今天是魏蓉做手术,可是,做手术之前顾霈霖来了,顾至深却没有来。 宇宙能量覆盖的地表已是面目全非,大陆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星空位置眺望,好似被宇宙巨兽啃噬的蛋糕,凭空消失大片。 “bingo,猜对了,咱们之前雇的那些保安还可以继续用吧,可以把他们的派过去保护一下那些人的家人。”杨超然说道。 苏嬍看到,立即从墙上跳下,跑到顺安和盛清明的身边。她不确定顾长乘要不要现身,如果跑到他身边,就暴露他了。 蓝蝶握紧手,怎么会被发现呢!月风华看了蓝蝶一眼,并未说话。 “什么东西!”就连玉佩里的糖葫芦都备受茶毒,软软糯糯的捂着鼻子从玉佩里钻出来,呼吸困难的趴在地上。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但顾北却并没有慌乱,自己不是一直拿张昌仁做诱饵么,鱼儿已经咬钩,如果还钓不到鱼,那就是他顾北能力不够了。 但只有九喇嘛和鸣人自己知道,梦想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开玩笑的,必须要有一方退让作为最终的结局。 铮铮铁骨徐锦江,面不改色心不跳,即便命垂一线,也丝毫不畏惧。 浑厚的嗓音响起,数百部众缓缓散向两端,从最后方走出来一位体型彪悍的中年男子,他扛着两柄板斧,斧口一劈,直接将楚河的长剑打落在地。 “那如果我不是王爷了,你会喜欢我吗?”吴子阳有些期待的看着翩翩。 “好!”孙悟空答应的非常利索,直接就蹦蹦跳跳的穿自己的衣服。 红帐一掀,看到的不是激动等候的娇娘,而是一只沉沉大睡的蠢猪。 这个丁医生突然跳了出来,本就有些奇怪,这会人也认了,怎么着也该离开了吧。 前面的说法吴悠倒是有所耳闻,可是清霏最后的这要求让她的思绪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钢铁战甲的优势了,灵活无比的在这些能量光线之中穿梭,虽然也有被打中的,但是只不过是倒飞出去一段距离,而后再一次重新朝着这些飞船扑过去,根本连受伤都没有。 不过生气归生气,吴悠和南山都还没有失去理智。以他们对萧湛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的,两人冷静地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这件事上报上去。 第394章 你会杀人吗? 四十分钟后,谢时暖挽着刘斯年抵达了位于游轮中间的宴会厅。 迟了这么久,宴会厅的门已经关闭,听里头的动静,气氛颇热,谢时暖担忧的看向刘斯年。 梅珏穿过一个花厅,来到了后面一处包厢,一打开门,就看到烟雾缭绕。 严希这个大孩子很喜欢零食,特别是零食肉乎乎的脸蛋,每次见面都会又亲又捏。 “那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太远说道,在太元的心里,完完全全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征服的地盘往往更有胜利的喜悦。 沿着公路一边不紧不慢地走,走出十来里,他也遇上了一辆摩托车,可惜早被心思缜密的阮氏兄弟轻过时顺手斩了一刀,车胎已瘪了气。 犹豫天气原因,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吃烧烤,我们点了一些菜就在火炉旁相对而坐。 这一整个下午我都在整理coco的经营改善,趁着明天去见coco陈总正好可以将我的想法告诉他。而这一次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我不想再这么随波逐流下去了,即将27岁的年纪我该为自己做出些成绩出来了。 虽然慕桀骜不太想过去,可是以他跟殷少堂的关系不打招呼又的确不好,才勉强点头。 楚承乾看了看匕首的‘花’纹,再抬头看向同样将目光投向他的雪叶子,沉默半晌。 “你真辛苦。”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那么的熟悉,我心一颤,猛地回头。 林浩晚上睡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附近有海,晚上又有海风,第二天醒来时,他就一个劲的打喷嚏。 忽然,他在被夕阳染红的房间里睁开眼睛,然后坐起身来,眉目上带着几不可见的一丝笑意,“通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只说给自己听罢了。 廖婉玗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什么话,索性干脆不说了。谢澹如也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再开口,直接换了话题。 “狂暴天王的赤金铡刀!哈哈哈,那帮家伙不愿出关,我等实属无奈却有这等造化。老天还是公平的。”雪家圣人一副神清气定的样子,下手却丝毫不慢。 是吗?在这种时候昊天都没有陪在自己身边,那就说明昊天对自己真的不是那种感情,看来还是自己误会了。 “那道门没了……”上官秋蝶瞬间出现在高空,看着我们出来的地方,那里晴空如洗,哪还有什么门? 这一天,距离除夕夜不过四日,有电报自保定而发至鹭州,按照一个字两角两分来计算,谢澹如统共花掉了十五块钱。 不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输给fa战队之后ss便凭借干净利落的三连胜将fa斩落马下,没有给其丝毫的机会,而这三局比赛之中李浩林的表现简直就是堪称完美,制造了数不清的集锦画面。 另一边,霍青云五人组成一队,紧紧跟在江东二人身后,一边自我防卫,一边替另外两组解围。在危急关头,众人能够配合如此得当,还是让江东大为欣喜。 她不喜欢锦衣玉食吗?她不愿意过出入皆是车马送迎的生活吗?做一个普通的,整日只烦恼做什么新衣与发型的阔太太不好吗? 第395章 会感动,还是害怕? 白默松了口气,这才走到老狼王的身边,此时老狼王的脑袋,已经被砸的稀碎。 于是乎,他立刻去见各个湘军大佬,要求曾国藩、李鸿章、李续宾、骆秉章等一系列封疆大吏正式上奏章,支持苏曳的新政。 而且坐姿安稳,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也不见她羞怯和讨好。 吴经理自然是没问题的,他怕的就是别扭的员工,盛相思主动,自然最好。 这些日子,温语细品青荷:做事不多不少,与自己不远不近,让人挺舒服。 阳城李家,虽然不是十佬会那些顶尖的大世家,但当年的魔潮世间,李家参与过。 询问了一下刘彬彬的一些情况后,徐麟就让另外一个苦主的家人进来。 当然这只是表象,这个时候的曾国藩手握圣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些年把湖南湖北民间也杀得人头滚滚,人见人怕。 郑俏莲的脑回路有的时候跟正常人不一样,她并不觉得季怀安是自己厉害考得好,反而是觉的阮娇娇好命,季怀安只是连带着沾了她的运。 桂良、花沙那,甚至英国公使普鲁斯,都抽着最高端的富山春居图。 从来者的功力来看,不可能是石之轩,那就只有影子刺客杨虚彦了。 平坦而坚硬的武魂殿广场也在一阵“咔咔”的爆裂声中粉碎成渣。 只是走到了那大石头的后面,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这让丁暮也觉的微微有些意外。 这也是另一个时空,董平杀其父母,她也还是嫁给了董平,因为只要她不想死,嫁给一个武将做正室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方才阿碧与她说了,顾明珠担心吉娜在贤王府做不了手脚,才会故意留下她,打算在回宫的路上动手,所以请安平公主晚些再转回头来接上她,将周楚楚留在贤王府的马车里。 这话倒是不错,殿中的王妃夫人们都是知道的,也都说是,纷纷说着要送了上好的燕窝、茯苓、野山参入宫来敬给太子妃。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刻意看着顾明珠,像是等着她对自己的话有所回应。 她一直那么笃定,因为她才是最好的,即便有那许多人想要靠近崔临,她都能够从容淡定,因为崔临只会选择她。 陆阳也是生气,麻蛋的,敢在他的脑袋顶上拉屎,还真是活够了。所以,这才给这个少年弄下来这么多的鸟。 若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定会将其当成一位满腹才华的隐士高人。 “你之前和我赌输了,已经答应了我以后都叫我师傅。”道服老人耐心的重复着这句,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 那匕首的把手是古铜色的,上面有一些图藤花纹,匕身暗青,利刃处泛着金色的寒光。 “不怕!”沈茹潇斩钉截铁道,就在淑妃左右为难时,她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 五月初的假期过后,秦晚才回了学校。此时的n市天气已经燥热了起来,一旦遇上学校控电、没法开空调的时候,学校里就是一片怨声载道。 所有的知青都没有意见,自打他们开荒以后,就没再饿过肚子,就是有时候地瓜吃多了烧的慌。 苏士斟跟朝上连告了几日假,皇帝看他早朝上位置空缺着,下了朝就把他传到乾清宫来了。 对于皇上,他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只不过是之前的一个冲突,还没到生死相逼的份上,只是想透过他,追到辛舟而已。 主席听到了李叔的话之后也是有些诧异,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还是了解李叔的,这么让他看重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现在不是赌不赌的问题,是救还是不救的事。”泰山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救下秦晚的代价太大,或许比他们花个几千年等下一个继承人要更难。 “你找死!”李茂贞晶莹如玉的脸顿时一沉,柳叶眉陡然翘起,左手一拍腰间,一声短促的金属摩擦声中,短刀脱鞘而出,化作一道绿色流光,向李晔飞速击去。 南宫兆安又凑过去讨好云冰,云冰再一次躲开,南宫兆安又凑上去,云冰又躲,南宫兆安直接上去托住云冰的脸一个深深的吻,紧紧吻住云冰。 青叶懦动嘴唇,其实去入夜去华颜宫有点危险,毕竟不知道皇上在不在那处,可是主子的病等不及了!她想说她去,可是她没有青禾会说话。 “我以前学习会计,虽然十几年没有做过会计了,但是我自信还是可以胜任一些会计工作的。”郎紫茹身上充满自信,对自己的能力也很自信。 要不是看在婉儿忠心的份上,这么算计她真把她云子晴当笨蛋吗?哼。 “鬼王,还是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说不定我会留你一个全尸,如果不交,嘿嘿……我可是很残忍的。”暴君森冷的声音让湘西鬼王癫狂。 第396章 比他做得更好 谢时暖想,小嫂子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莫凡眼神带着凶狠,灭神剑闪烁出璀璨的血光,直接朝着对方刺了过去。 眼前的情形让李永乐心中一震,整个体育馆内容纳不下万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演唱会还没有开始,场中就已经是尖叫、口哨声不断。 如果是别的修真者主持这个大会,周围那些修真者早就上去暴打一顿,但是七玄真人有巨大的威望和名气,所以周围的那些人只是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见,并没有发出怒火。 但是随着和李清风的接触,她发现这个华夏男人比岛国男人强大,更加有魅力,她心中已经有点心动。 要知道巷战可不是登陆战,双方不说是短兵相接的态势,但是也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不可能经常的用星际战舰的轨道炮进行攻击,否则威力强大的攻击余波,也有可能造成己方的误伤。 所以,梁飞要去明总那里找证据,只有找到所有的证据,这样一来,易平平就不会跟着一同前去了。 李清风想要离开,老板娘可不让他离开,她脚掌向前微微一踏,化作一道旋风,瞬间便是出现在李清风的身边。 林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天衍古剑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灵气,就算是地阶五级,我也完全有机会杀死。 就连北万昌同样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虎哥在心中不免为自家三爷担心。 带着众人来到了虎王山,此刻,虎王山的玩家还不算很多,毕竟,虎王山是五十级的高阶地图了,玩家还不敢触碰。 “该死的爬虫,你们找死!”随着一声暴怒的嘶吼声响起,阎门的身躯瞬间爆冲向了天空,看着段尘等人发出狂暴的嘶吼声,而此刻,阎门的身上的闪现出一道道狂暴的魔法元素在其周身上下不断的爆发。 反倒是她自己,因为冲动,因为赌气,就让自己置身于险境,让所有人都为她担心,如果不是奥古斯都找到她,她就是最愚蠢的一个家伙。见过死的那么憋屈的魔法学徒么?见过成为祭品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傻蛋么? 所以,龙傲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之后,就向着其他方向去了。他决定,凭借着自己最大的能力,将他们全部留下来,敢来中国的土地上撒野,无论什么原因,虽远必诛,这是龙傲身为守护者的誓言。 他如今已十四岁,身量较一年多前长了许多,如今雪儿只勉强能到他胸口。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干净的面容,阳光的笑容。只待过了这一段变声期,这便又是一个风流贵公子。 “玩够了吧,玩够了那就去死吧。”龙傲对着周亮就是一拳,但是周亮没有飞出去,因为就在即将飞出去的那一瞬间,龙傲抓住了他。 不久,周大夫前来,给庄明喜看了看,开了一个单子给她调养身体。庄明喜喝了‘药’后,第二天才醒过来。 “你……谁让你这么做的?”付子浚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第397章 X小姐 “一件小事,何必闹得不愉快,二公子想知道贵客是谁,告诉他就行了。” 这个消息是冬儿从明心堂那边听来的,据说那位叫墨姨娘的进了府以后,老夫人赐了碗汤药。 随即,关外三城面对倭兵数十次凶猛攻击,众将士在钦差大臣刘坤一的激励下均血战不退,一次次粉碎了倭军对关外三城的企图。 曲德成听了也是心里一跳,虽然在平壤船桥里,他也格杀了两个倭夷,可是那是在朝鲜,现在这些倭夷终于乘胜追击的跑过来,要对平静了近十年的大清本土,发动进攻。 方何以动身前夜,王秀英将收拾出来的东西往方何以面前一放,好家伙,整整两大包袱的东西,让方何以看了直发愣。 “既然是从人族中‘取材’,如今人族和猿猴一族也是交战多年,这三柄神剑,可谓是战场杀兵,只有战场上才更加的适合他们!”逍遥道。 这一日,在林威所掌管的海域以北数千公里的地方,正有一支数量众多的人类修士队伍集结,然后向着南面浩浩荡荡地飞来。 而外面的通天也是发生了变化,没有在进行攻击,而是悬立于虚空之中,握着青萍剑,朝着虚空在缓慢的比划,似有别样的至理蕴含其中。 就连杰克教官都是呆住了,他的双眸中充满了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至少要让擎秋有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吧!”夏擎岳听完冯八面的一番解释,咬着牙关跪在地上喊道。 别的地方,徐老太太不敢自夸,但对三个儿子的教养上,徐老太太觉得自己还是很成功的。 他微重的呼吸里有着几分压抑的痛苦,在她耳边却变成了致命的吸引,让她根本不够清醒的意识更加的沉沦。 相应的好奇心一下子变得格外浓郁,薛九岁随后踏步朝着走廊尽头一处木质阶梯走去。 打了几十招,孙玉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是尽了全力,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沾到几次,打到这份上,傻子也能看出朱浩正戏弄她。 天庭本是八卦道门学院改造,现在天庭没了,八卦道门学院也随着消失。 这话让格兰特公爵感到非常错愕,不过稍微一回想,他就想起了那位罗兹主教曾经在内厄姆有过一场大范围审判,当时他听到这事还很不悦,因为这行为显得太蛮横了。 保宁最不喜欢这样自觉聪明,实则愚蠢透顶的姑娘。“董姑娘以后还需谨言慎行。需知并不是所有的善心都有善报。”保宁轻声叮嘱。 所幸,徐老大在饭馆子这些日子是真的学了几手,这弄出来的菜真的是不差。 同时也没有急于去回答姞乔的话,而是先吃了一口面,想要尝一下味道,伊凡夹起面条。 为了以防狄虎复仇,狄龙把狄虎的魂魄打散,然后用邪术镇压住狄虎的身体,变鬼变不成、尸变也不得。 脸上的疼痛和耳边的声音让许仙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眼前一脸担忧的徐娇容:“姐,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许仙说道,不过嘴上这么说,自己的脸色却是没有丝毫血色,显得极其苍白,眼神也是闪烁不定。 第398章 该死的不是你 谢时暖不得不转过身。 刘斯年没了方才舌战二公子的从容,跟着她跑了半天,他的礼服皱了,头发也有些乱。 “再往前就是江,真想跳江?” 只是可惜向缺并不知道这一点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知道孔德菁对他产生了情愫,可能他真的好好琢磨一下,完完到底要不要送过来了。 眼看着车体随时都可能在粉碎者的手里解体,车内的驾驶员终于忍受不了这样强大的压力,脑袋一歪晕了过去,因此也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救的。 那老头对这位年轻的神医也算是服了,这事情可是很难做假的,病人得了什么病,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他想不到的是那个邪异的东西,最后居然是被易永恒给吓跑的。 一声尖叫传来,赵强顿时一惊,那是邹琳的声音!顺着声音,赵强踩着地上黏稠的鲜血冲了过去。 听了这话,那夫妻两嘴唇吓的惨白,哆哆嗦嗦就跑回家去了,没一会儿又哭着跑回来,手上还拖着一个纸糊的箱子。 “这样的队伍,有什么任务完不成的吗?”赵强似笑非笑的问道。 一道白光闪过,原本有些生硬的戒指忽然间就和自己有了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张重的脑袋种也闪过“兽王戒”三个大字。 “大家不用怕的,我说了保证你们的安全就保证你们的安全。”夏洛特不死心,以为他们都是被易永恒胁迫。 要是下面人没有报上来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发现那人见东西贵重,想要私吞。但是,他想要悄悄带走这么大的妆奁不可能,所以想放到以后再动手。 “好,资金到位,我会将央行所需的东西全部转交,我想你们应该信得过楚信集团吧。”楚香君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惊讶,语气依旧是那么淡定,好似央行拿着么点钱出来还少了一样。 听着噬魂的回答,林毅相信噬魂一定知道那黑气是什么东西,只是这家伙之前也太能装了,之前在青冥之林的时候可是并没有听到他说过这些事情。 而念不忘和坞舵主激战数十回合,坞舵主越打越心惊,也会不由得暗暗后悔。 看着眼前的洛婠,那白翼衫道,显然是以一名长辈的态度来教训人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苏云琪,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肯和她做朋友,肯对她好的人。 江寒給夜棋找了一个权威的专家团队针对她脑部的血块做进一步的治疗,原来五五分的希望变成八分夜棋重见光明的希望很大。 她只是想对指使苏云琪的林敏敏动手而已,这位却已经直接对林家下手。 指挥部的军官们一边向上级汇报后,一边紧急的商量着应对的措施。大家讨论了半天,得出了一个非常令人吃惊的决定,再一次的出动战机,直接将失事区域夷为平地。 不过此时的林天底子听不见李进飞这更在说些甚么,由于四周的能量波动的声响着实是太大,林天看着目前的李进飞感觉非常的无助。 噬魂此话一出,却是让的在场的众人皆是心中极为惊讶,难道说在这周围还有着什么更为厉害的角色不成? 第399章 他不过是在示爱 莫浅夏看着这个秃头,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难道我就这么值钱?买我一夜,500万?莫浅夏想都不敢想,这么多钱,她家那么穷。 脑中的意识海内,诸天星辰弥漫与眼前。张凡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意识海会出现这般景象,询问过至尊也是一片茫然。不过张凡也不多加追究,或许是因为自己领域的特殊才出现了这般情况。 “给你笑一个?”那大汉当场就愣了,砸吧了一下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她不仅在别人的公司里上班,现在更是深入虎穴,还是服软一下比较好。 那位侍卫眼见穴道已解,慌忙脚下开溜,却不想刚跑了沒几步便又被一把抓了回去。 “我们慢慢的往回走吧。”徐雅然指了指前面的路,对李益岚道。 “总不是没有收获,咱们能做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不用再冒险了,撤吧。”傲婴说完,率先向后退去。 脱离了光牢,外面的黑夜就是影武者畅游的天地,梵雪依有些丧气的从地上捡起了卷轴,发现上面写满了土遁的咒语。 念此,林浩首先就排除了两个稍差一些的技能,剩下三个技能分别是金系的金刚拳,风系的云踪步和木系的木甲术。 不过这个8号分身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分身了,凌风找了个空闲将原来的那个分身吞噬掉,成了吞灵石碑上的刻印,而现在这个吞灵石碑则是以刻印俱现出来的,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分身在俱现出来之前,加入了吞灵之水。 易淳心里发寒,感觉身体十分沉重,仿佛失去了自觉,声音有些颤抖。 当凌风的身体终于完全融化掉之后,凌风的灵体便直接展现在了这道光束之中,没有了任何的防护。 更有甚者,他们手持清一色自动武器,没有一把步枪,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但另一边,他迫切想要知道他这分身符的破绽,这样他才能不断的去完善这个分身符。 那个青海族的少年,突然间开口,他眼中露出极度的忌惮,看着对面那个谜一般的少年。 一股巨力袭来,李栋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暗算他,就天旋地转的飞进星空之门,视线模糊前,手里揪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10天后,焕然一新完全变了样的远望镇迎来了一批人,准确点说,是迎接几位老人的归来,同时也迎接一批新人的到来。 也是因此,在对贝达斯塔家族的战略方针上,和对伊桑霍克家族有些不同,兰登并没有去攻城,而是仗着对地形的熟悉选择打起了游击战。 穿着一身正装的美代藤鹰,正拿着电话,旁边,是穿着和服的美代千佳。 随着这个玉瓶的出现,一股浓郁的蓝色寒气从其渗透而出,甚至还能看见,那寒气飘过处,空气中所夹杂的细微水分,都是在此刻凝固成了碎冰。 虽然只是暂时的,需要借助萧若若的魔力加持才能共鸣,但也足够了。 “圣者的气息,西北大陆多年来,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破入圣境!”狮天震惊道,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所谓的圣境强者,会是用他宗门先辈的尸身复活而来。 还没进前,酒楼大门口就有保安朝着我们跑过来,很有秩序的引着我们往大门口停车的位置去。 看着周围逐渐增多的人影,他一次又一次的扑上去,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遭受秋葵的重创。 这声音不可谓不急切,甚至慕容清和都怀疑,莫良当场就能跪下来。 张坦手里的这些厉鬼道行不低,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和青玄师兄他们过上几招。 里面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睡衣,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嘴里还叼着一根牙刷。 “我知道了。”韩枫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因为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石楠花的味道肯定不会来自这里。 “太子,你怎么抱着祯王的孩子来了,这种情况不是孩子该来的地方。”佟妃对于儿子抱着卫城前来脸色明显难看。 萧希春死死的瞪着鲁海阳,锐利的目光如同一根根淬了毒的尖锐的刺,狠狠的朝鲁海阳刺了过去。 玄龟看着画面中不断战死的生灵,其中,有他的好友,有他的后代。 “那我就只能再期待一下了,哈哈,好了,现在你赶紧去做你的事情吧。”穆特夫嘴角露出了微笑。 那孩子满脸通红,呼吸有些困难。此时正半眯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那个男人见她的第一面就有点怪怪的,虽然后面两人之间没有再交际了,但是这个男人在姜欣雨的脑海中还是留着比较深刻的印象的。比较云城的地位摆在那里,身为云城的大公子,来到出云的时候影响也是很大的。 第400章 一切都晚了 能叫沈牧野沈老六的,除了萧老四没有别人,以前上学时,沈牧野听一次打一次,打的萧老四只能私下叫。 这次他嚣张了,明面上叫。 沈牧野冷森森道:“说人话。” 这只天魔感应到宁阳只有筑基期前期的境界。与他自身的境界一样,已然把宁阳当做了盘中餐、腹中食,便是极为放心的将宁阳的神识之力给吞食了下去。 林谈心今天依旧穿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水蓝色暗纹旗袍,显得无比端庄和典雅。 时间渐渐流逝,古道旁,运河边,有一少年出拳蹬腿,身体灵动仿若飞燕,劲道刚猛仿若猛虎。 仿若潮水退去,卢正天等人也看到邢九天落败之后也早已经趁乱逃走了,整个景州城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于安稳。 这是尖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冰霜牡丹也是个中高手自然明白。跟着又顶了上去。 我看到旁边还有人扛着摄像机拍摄我们,这下好了,我们估计要在香港出名了。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间一声凄厉的警报雷霆万钧的骤响起来。 “那我也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立马给我道歉,我可以保证我不打你。”肖天眯着眼睛说道。 谷津龙介始终看不起叶凡,因为叶凡的霸道远逊自己,他就算是真武传人也不值一提。 陆南刚想开口,发现解释起来也怪费劲的,再他也用不着跟这家伙那么多,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做纠缠。 “殷家两老这个点应该都在,你们登记下就可以进去了。”保安大哥道。 正在此刻,秦枫准备离开,蓦然空气中有波动闪过,似乎是一道神识的波动,里面蕴含着一段讯息。 鬼血愁双眼忽然变成血红色,那光芒十分刺眼,更要命的是,这光芒照到身上的时候,苏曜感觉全身血液都运转得很奇怪。 浮波左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房间卡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说到。 浮波点点头将装满药粉的木碗用布片蒙住后带头向着洞窟深处走去。 她想要伸手推开霍尧,可霍尧仿佛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紧紧的将她锁紧自己的怀中,不让她挪动半分。 “那可不,我决定了,辞掉教师这个工作,以后就在家里帮衬着玉兰姐了!”赵倾城说到。 有那么好的地方让你待着,你还不要,非要提前出来,这一看就不像是遗传了你爸我的。 其实不用我说,余老师已经到了极限,俊颜上失去了优雅从容,满是痛苦和不甘,但头颅依然在一点一滴抬起,那摸样好像不是要阻止抬起的头,反而像是费尽力气,才抬得起那只有一线的距离。 老张回头看看,看他进去了,伸手比划了一下,嘴巴动了动,无声的问林木。 罗真轻笑,端详她化了淡妆的脸,故意印着她的红唇深吻下去,好一会才放开她。 云倾转眸,仿佛极其流连他这璀璨中带着沧桑的笑颜,自从中宫离世,曦泽已经许久没有了笑过了,云倾心头,有心疼闪过。 宴席上都是肉菜也会腻的,所以除了那十二道菜以外,林淼淼又另加了酸辣土豆丝、芙蓉蒸蛋、清炒莴笋和干煸四季豆。 第401章 神是他,鬼也是他 谢时暖和顾教授离开了茶楼,两人一路聊着风景走到了三层大厅,这是个开放空间,四面玻璃,用于赏景,当中竖着个不大不小的落地电视屏。 一群人聚集在屏幕前。 那带头人目光凌厉的瞪着柳如眉一眼,似乎再看她是否有没有真的装生病。 正在此时,她忽而想起来了,这个场景分明是雍鸣雁离开那时,自己所做的那个噩梦!!对……噩梦!当时的自己,就是看见了囚车走过的场景……还有,囚车里熟悉的人。 “皇上,祺王爷。”杜希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似乎对私会宫中妃嫔被撞破一事丝毫不以为然。 “诶……”方才振振有词的官员们到了这个时候,又一齐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他们给苍梨安排了最深入的房间,门口派四名侍卫把守;整间驿站也被兵力团团包围,连背后连着树林的那一边也布置了不少兵力。 声音还蛮好听了,满满被边拉着,脑袋里还想到这个无聊的事情。 湛溪抿了抿唇,眼看她兀自起身离开大殿,跪麻了的双膝甚至还需要敬嬷嬷稍为搀扶才能走得平稳。他刚刚放松的手掌又捏成了拳头。 他抚琴的动作,优雅而迷人,似乎万丈光芒从他手中流泻而出,直射观看人的心脏。 多少骨肉同袍、父老兄弟、惨遭奴役、蹂躏和杀戮。尤其在南京,三十多万同胞被扫射、活埋、刀砍、奸淫而遇难!好在民族危亡之际,国共两党并肩作战,大批优秀的中华子孙、从学校、从工厂、从农村走上抗日前线。 “让他们所有人都到顾家大厅集合。”顾正庭转身,一声威严的对管家吩咐说道。 “反正,你以后就好好交朋友,有了事情也好有人帮衬你。别人跟你说话别爱答不理的样子,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嘛。”许知说的头头是道,像个男子汉了。 即便如此,谢成团士兵依旧坚韧不屈在不断进行有效反击,如同不怕死的蝼蚁一般,不断付出热衷生命。 随意的翻了翻帖子,出了一些灌水不外乎就是一些吐槽,也没有什么新意,他一个普通系的实践老师不能更悠闲了。 后来慢慢的开始有囚犯的亲属在城中居住,许多犯人被释放后无处可去,最后也驻留在城中,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座比较热闹的城池。 我漫不经心的想着,唐静雯再走近几步看清楚萧清墨的长相,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毕竟这个看颜值的世界,长的好看的人更有优势。 陈长安拿手抹下右眼,黄金眼现出,他看向峭壁上的八十一个大洞。 众人在一楞之后也反应过来,迅速的行动起来,准确地向东南方向包围而去。 几个在指挥部的军官悄悄讨论,声音不是很大,但张仁杰还是会听到的。 接下来的一星期我每天定时来萧家报道,等萧然睡着之后才返回自己的住处。而萧清墨每天早出晚归,我们居然没有一次碰面的时间。 他趁着这个时间,把这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拍拍手,看着面前自己的杰作。 它的颁奖是明年的2月25日。我估计我的那张专辑,还有咱俩的单曲,很可能获奖。 第402章 谢小姐那张化验单 谢时暖去了餐厅吃午餐,顶层花园餐厅,暖气开的足,绿意盎然的很温暖,她点了份热气腾腾的东南亚汤粉,吃到一半额头便沁出了汗,她又放了一勺辣椒酱。 “怎么突然能吃辣了?” 滕跃起初没在意,可他敏锐地感觉到车轮下方的雪仿佛在一抖一抖地耸动,滕跃有种强烈的错觉,似乎雪地下面有一只肉眼看不见的鼹鼠在疯狂地掘着。 正思量间,隐隐听闻推开院门的声音,我笑意盎然地整了整罗衫,开心地迎出门外。 赵皓转过身去,朝郑青父子那一桌望去,只见郑峰那厮也正朝这边望来,满脸得意的神情,与赵皓的眼神相交时,又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眼神中充满无情的嘲笑和讥讽。 流星霜撅着嘴怒目而视,双手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白焰赶忙微笑着去阻止流星霜。 两把全球限量发售的白金版沙漠之鹰交错射击,稳定精准,每一发威力巨大的马格努姆子弹都射进了前方冲出的利爪幽灵的脑袋,把它们的脑壳掀飞。 第一次输掉这终极一战,孙卓觉得最大的原因就是皮尔斯的诈伤返场,在他离开的这两分钟时间里,凯尔特人没有什么损耗,而当回来之后,凯尔特人士气高涨并一鼓作气拿下了这场比赛。 余音已绝,全场皆醉,完全陷入一种哀怨而缠绵悱恻的情绪之中。 只是雏森桃天赋有限,实力也有限,根本就不是日番谷的对手,被逼的连连后退,要不是日番谷手下留情,她早就已经败下阵来。 我自然不会拒绝,我耐心的倾听。而在金狼的嘴里,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这些是我之前从来都不曾去了解过的隐秘。 此事随后为太后知晓。听槿颜说,太后对我当日处置很是赞赏,直道我是全了她的脸面,更道我有中宫之仪。这样的话,我听罢也只一笑了之,如今于我这中宫的名份实无半点意义。 下一秒,葡就会向所有敌人想的那样——箭直入他的心胸,直穿他的心脏,然后溅起一大片鲜红的血液。 “以前总想着要出去走走,看一看这江湖的模样,可是走着走着,就远了。远了之后,就很难回去了。”欧阳世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擦着手上的油渍,神色黯然,最后他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夹杂在战士们的歌声中的,是两条德国青背狼犬发出的狼嚎一般的嗷声。 林葬天看着周围幽静的树林,走到这片山谷中间的池水边缘,然后停了下来。 徐良心头一震的讶异间,徐良其劈斩在红杖杖身处的那把虚体红剑,则马不停蹄的紧接从通体萦绕着猩红雾气的剑身处,即刻释放出大量的猩红色雾气。 “啧啧,刘靖远,你太戳了吧,竟然连这个土著都拿不下!”远处一座酒楼上,传来了刘靖远的几个师兄弟戏谑的声音,似乎在嘲笑那刘靖远,但是却是在赤果果的鄙视这些虚空之界的武者。 很多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修行,是花费了时间、精力、力量,甚至鲜血,才可能得到的东西。 在市里弄垮刘飞阳破土动工确实没需要花费多少钱,就是那些挖掘机、工人之类的,但这里涉及到隐性投入。 第403章 一次又一次抛弃我 孙恒在沈牧野审视的目光中放下电话,他脑后划过冷汗,一时竟组织不出语言。 “孙恒。” 沈牧野厉声,“谢时暖的化验单出什么问题了?” 摇鼓这行的祖师爷裴明礼,留下过两个规矩:一是鼓,能响,不能急。鼓声急了,不是催阵就是催命。鼓点,必须是不愠不火,让人能听见,又不能扰了人家清净。 她听说过被人泼硫酸毁容的,却从未听过给有人给自己泼硫酸毁容的。 无常,是专职索魂的鬼神。子木传给我的无常剑,可以短距离内锁定鬼魂的方位,我那一招“离手剑”正是追踪鬼魂所在。 自其右眼,景象开始陡然变化,前方是一片宽阔,周围的物体都在朝着后方移动。 这话可是说到了那些本就眼红郭家好日子的那些人的心坎上,可不是嘛,这郭家一家子都是穷沟子里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大的本事又买宅子又开店的?定是都是赚的不义之财,一时间,指责叫嚣的声音更大了。 子木故意压下三层禁术不交给我,是怕我惹来因果。她没想到,她压下的三层禁术不仅是藏在了我的记忆里,而且,比她想象的还要全面。 周铁树现在满头大汗,他终于害怕了起来,这就是个疯婆子,行事不顾后果的。 说罢,秦雄就准备转身离开,其余秦家之人都踏出一步,想要劝劝。 这一次沉睡,也是他自己主动寻找了八位世间至强者,联手布阵,解决自己不能修炼元神之道的问题。 他们对若溪的占有欲太强了,之前若溪要和顾明锋订婚,他俩就不怎么情愿。 他的脚下,刀无牙被狠狠踩住,龙悔吐了口口水在刀无牙头上,对方却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外面开始染上夜黑的痕迹,我昏昏沉沉想睡时,隐约有人抱起我,我没睁眼,来人的气息很熟悉,我不愿意打破。 “是我的懦弱害死了明海,我的力量不够,我只有在成为超神殿的一员,才能搬到对方。你一定要帮我。”竹笎笙哭求道。 怎么厉害,那不是他一出生就和我一样,拥有武者三层后期的修为,和我同修一个功法,就是没有我技能和血脉能力。叶青说道。 噬木宫内,杨珊询问了林越情况,知道对方状态极差需要休养,便是不再打扰离开房间。 闻一鸣之所以选择土匪为寻宝目标,也是因为每次当打下响窑,大掌柜和各位首领肯定先揣满自己口袋,再往下是亲信枪手分赃,真正大首领家财万贯,有的宝贝更是价值连城。 我像个疯子一样仰面哭泣,双腿双手无处安放,不断拽着自己的头发。 “这位先生贵姓?”等领导看完了那篇功法之后,他就立刻一脸献媚的笑着,向胡岳问道。 跳到这些巨树上边,躲在树枝上,在这个地方他们的弓箭将会大放光彩。 林越点了点头,看来那里不像九曜封龙城的兽林,或者说,丹域的人不喜欢以妖兽战斗来提升战斗力。 “寂静者又是什么玩意?”苏齐并不知道这一点,红颜和补天池起冲突也是漠敌在几分钟前通过短信告诉他的,所以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具体情况苏齐还不知道。 第404章 想和她有个孩子 豪言放完,电话即刻挂断。 冥王托着下巴想了想,刺影不知道冥王在想些什么,但她决定冥王好像不怎么想让自己学这个,便将「灵风刃」传了回去。 “妈,怎么了?我会早点回来的。”林晚婧安抚她,杂务繁多,她担心自己抽不开身照顾她。 甩了甩衣袖转身走出琳琅绣庄,上马车的时候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匾,冷哼一声,弯腰走进了马车。 子何御没想到,明王直接闯入殿堂,用一个没有人反驳的证据将苏留杀害。 皇上不留心,他只能想办法安排些人手,等忙完下来大半天已经过去了,若是放在往常,他定会在宫里守上几日,可如今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绝不会在宫里过夜。 “方才你在翠玉轩冲撞了她,这批水玉锦就当做赔礼道歉,而且马上要花魁大选了,说不定也能对她有所帮助。”玉寒淡淡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几分欠揍。 程洛萱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端起顾奕霖的碗将饭菜放到他嘴边,顾奕霖微微抬头看着她。 “娘娘,要不还是我带人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消息也不用您这么等着。”丁香看着苏琉璃心急如焚,连晚饭都没有用,她也跟着着急。 在李帅的印象里,全军规模最大的热带海岛丛林训练基地局势这里,以这里为中心,广义上整个五指山区都是他们的训练范围。 在浮石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圆坛,圆坛占着这浮石的一半面积,圆坛与地面距离不高,在圆坛上刻有法阵。 “知道了。”老三连忙点了点头,心道,东岳大帝这个时候叫他们过去,就一定是和他们的出发时间有关了,看起来,和姜逸的重逢真的是指日可待了。想到这里,老三的心中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情来。 而凌佳佳却觉得,这样的顾微然,比那天在舞池之中,一舞惊艳了全场的样子,还让她移不开眼睛。 铭南笑着没有去回答雨露的话语,毕竟这算是他跟杜正清之间的秘密,不想让雨露知道,两人在一起,不是非要明白对方的每一件事情的。 慕云哭丧着脸手里提着那几只野味,有些羞愧的想把这份重任转移到曦霜手中。 孤月响起天星刚才的话,便用剑在食指上轻轻一划,一点殷红的鲜血出现,滴在红色利剑之上,剑身微微散发出了一层热量。 但是雨露心中一直都明白,只是她一直都不想去碰触而已,如今看来这周天雄是真的彻底的触及了所有人的底线了。 当时因为这件事情,整个京都的纨绔风气都扭转了不少,很多纨绔子弟就怕也有这样的现世报不说,最后连遗产都没有子嗣继承,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族里弄了个庶子来继承产业。 目前,整个双石仙村,除了自己一个村主是高级仙士外,还有九名仙士,加上今年新晋的三十余名仙村里少年仙士,都是初级的,均住在聚英楼,成为自己的门客,每天除了吃喝外,就是修炼。 第405章 她活该受着 “谢骏那个管生不管养的……” 她不是在寝宫么,半夜听到敲门声,十四公主来找她索命,逼问她害死福清公主的原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 秦歌知道,这兄妹二人一定会选择留下的,这里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还有个老者看顾他们,对于两个刚刚失去父母庇护不久的孩子来说,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赏的,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郭婉的声音依旧很淡。只这一次,淡然之余,更有迢遥,似身在高山,俯瞰足下草木。 应了一声,刘达退出了议事帐,毕竟还有许多伤员等着他安排处理。 零星流出来的全是没有按期完成军工进度,被愤怒的军队扔进劳改营的倒霉蛋。可只要一灰头土脸的被踢出军队,一进劳改营,马上生活就又好了。 蒋大娃太聪明啦!孙思媛逢人便夸,好像蒋大娃是她儿子。在她的宣传之下,半条西街的人都知道蒋大嫂的儿子天生早慧,什么话都学的上来。 “谢陛下恩典。”长公主中规中矩地行礼,再中规中矩地起身,复又中规中矩地与众人作别。 热闹的场合注意力容易分散,鲜少有人会时刻留意一桌人的动静,倘若只是回忆左右之人正在干什么就容易多了。 这种图纸就算是土木工程的人在,看着也找不出任何毛病,陈萌得意地介绍。 “是!”其他人造人被林艾这一声吼也激起了热情,纷纷踏上自己停在不远处的飞行机甲,紧跟着林艾的步伐起飞。 这怎么看,也看不出几十条鱼妖的法力,同时凝聚到了一条鱼妖的身上,这表面上看应该是它们联合施法。 但偏偏,卡组他们搞错了,甚至,连徐无忧都搞错了,如此,他能不气吗? 两个时辰之后,叶重心满意足的整理好衣服,将软成一瘫烂泥的赵丽妃重新裹起来,将之扛回李裹儿闺房。 “干什么呀你,噩梦还没醒吗?”简禾干脆跪坐上床,就着他抓住自己手的动作,把自己的额头往他的额上一贴,动作亲昵又自然。 最后,一道黑影从里面飞了起来,那是一位黑袍修士,不过浑身血肉模糊,看起来无比吓人。 如此一来军心不稳,李铁树必定撤退,不说返京复命,至少要撤到城中养伤。 他们一开始的任务,也仅仅只是缠住徐无忧他们,为五岳圣宗他们争取追赶上来的时间而已。 叶重返回中军主帐,吩咐人去找刘大用,结果被告知刘大用昨夜连夜就出发去了衡州,说是要去衡州督促练兵。 命令传达下去,一千门神锤齐声怒吼,一时间,神锤阵地一片青烟腾起。 李果顿时愕然,没想到最后自己还被莫愁给训了一通……这等nv侠气质果然深入骨髓,任凭nv侠现在大部分时间背的不是剑匣而是芬迪的背包,可依旧是一副nv侠的古道热肠。 方杰说这番话的同时。原本脸上还隐隐带有一丝胜利的喜悦的一干长老们,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第406章 见家长 谢玫把三岁的刘斯年放在五层楼高的窗台上。 她先逗他,看他笑了,就猛地往后一推,一副要推他下去的架势,孩子被吓哭了,她又拉回来抱住。 喃喃自语:“要是哥哥能看到你哭就好了,他一定会心疼。” 随着工作人员话语的落下,在场人员都停止了各自嘴巴上的事情,眼睛一致朝外看去。 而媚娘的身形却是在同一时间飞退而去!面对九级中期修为的老菜头,媚娘可不想去硬碰!虽然在发过顶级风系魔法之后,老菜头的灵力已经消耗大半,但没到万不得已之时,媚娘并不打算冒险。 米久又是一笑,然后就再也没说话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她轻微的鼾声。 修罗几人,刚冲到别墅院子,别墅里就涌出上百号青壮汉子,手中都提着锋利的砍刀。可能别墅之中有暗哨,发现了修罗三人杀了保安,就立刻冲出来吧。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罗平等人紧跟其后。 这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要知道,梁宇宙原本长的颇帅,和谢霆锋有着七八分的神似,就靠着这张英俊的脸,后面有一串姑娘供他吃喝玩乐,为他死去活來的,而蒋晴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什么叫靠谱的?是不是说能让老头子听着顺耳,而且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逻辑问题的叙述?这很难吗?不难!刚才是被老头子吓住了一时没转过弯而已。 宁蓉蓉说完注视着刑飞的神色,等着看刑飞是如何的吃惊。可是她失望了。 能骗倒他吧?马迁安心里也在打鼓,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刚刚及格,还不熟练,千万要挺住,不要露出马脚。 灵儿点头,以我现在的攻击力靠着那7%的吸血再不停喝药水,基本可以保持血气全满,欣儿夏天两人换上一对垃圾的吸血戒指以后再加上灵儿轮流的治疗回复,再灌点药水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由于陈独孤给隐宗弟子们留下的印象太好,所以剩下的几人也算享受了一把超规格待遇,被隐宗的一等剑灵御剑送往外院所在。 声音是用灵力发出的,在众死魂耳中不啻于九天雷霆,吓得它们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 副队长高强,是个三十多岁敦实的汉子,平时少言寡语,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一定能完成任务。 他判断失误,最终害死了自己的岳父,更让广陵城失去了一重守护,若说没有一丝难过和自责也是假的。 情景再现,藏在骨子里的习惯,让他就像一个趴倒的邻家大猫、大狗,等待着主人的临幸。 这么多以来被他们伍家玩弄于股掌之中,所以她便以为我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此时在西城区里有几个警员拉起了警戒线,两具尸体正倒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的恐怖,头上还盖着白布。 从厕所过去,路过几个房间,果然有楼梯,我顺着楼梯走下去,我并不知道我现在的是几层,我下了一层以后,四处寻找着楼层标号,但哪里都没有,我走到楼道里看了一下,这一层的布置和一层一模一样。 “哗”,一声脆响,凝视的虚空被他一掌轻易地开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无尽的空间乱流在阶梯上乱窜。 第407章 天生的坏种! 一路上来,他都没有放手,但在跨进那道门时他松开了。 这间屋子很大,看得出原来的格局应是套房,有会客厅有书房,但现在全部打通变成了一间硕大无比的房间。 房内摆了几台医疗设备,崭新、先进,比之廖红娟住过的疗养院以及普惠,不遑多让。 p40战斗机意味着什么对他们来说是不言而喻的,有了p40战斗机,就能真正在天上与日本人进行真正的厮杀,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驾驶着老式战斗机,起飞就有可能等于死亡。 就在他做悲壮英雄姿势的时候,突然楼顶一阵脆响,刚才被翔夜破坏的死线完全断裂开来。 金正濂与柳原植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是民主共和党在现任政府中的代表人物,也是受惠最大的两人,现如今该如何选择? 九月初,“李辰拒绝内陆政协委员一职”的新闻,在香江引起了巨大轰动。 香凝在台岛还需要逗留一些时日,中影合作的事情需要她出面商谈,老三台的关系需要她出面沟通,另外汉唐唱片台北公司的事情也需要她来签字。 神兵在手,江维毫不迟疑,直接就挥舞着神兵,朝着森罗山的出口方向突围而去。 李海洋望着头顶的蜘蛛开始喃喃自语,反复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海洋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宋澄的身影。 弘昼只顾着盯着那男子,并未听见素依与杏儿的对话,秋若却听的十分清楚,只是不甚明白,疑惑地望着她们。 毕竟,江维也感受到了,刘侠的实力并不止于此,应该还有余力在;同样的,江维相信,刘侠也应该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同样不止于此。既然对方很可能已经感觉到了,那江维也就没什么好值得隐瞒的了。 刚打开门,一道黑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梁绿珠心虚翻涌,只觉得应该是吴歧回来了,顿时喜不自胜,这就要跟他打招呼。 梁大海敷衍的点了点头,但周氏也不介意,这又温和的催促着梁绿珠姊妹两吃饭。 风清扬眉头一皱,他刚开始被云墨拉过来的时候,心中很是不喜,自己一个堂堂的后天八层的高手,竟然被拉倒贫民窟当保安,任谁都不爽。 你说有吧,但是你想要将那记忆揪住,却没有可能,究竟自己是如何界定自己的坐标,自己是何人,倒也是一个未知数了。 特别是镇北军团的五大军,他那几个将军都十分的勇猛,而且都有着后天级别的修为,如果这个军团都能够,跟云飞扬他们达成一致的话,那么在接下来的所有行动当中,将会是非常的顺利。 一旁的梁大海只觉得奇怪,这人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欣喜,难不成,是有心巴结自己的? 杨洋和兰承欢从“德利电玩”里走出,上到了白色的法拉利跑车上,杨洋发动车子,跑车一下子就向前蹿了出去。 祖母当时明明是护着她的,可现在却将她说的这样不可原谅,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们喝不喝,不喝我全喝完了!”查理斯笑道,一盆粥已经喝了大半。 周泉知道自己这次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要去,这东西就像是毒品一样的,人一旦是沾上了,除非耗费很大的决心,不然可真的是很难戒掉的。 第408章 妈妈带你走 刘斯年嗯了一声挥手让老祝下去,自己则温声道:“谢时暖,好点了没?” 谢时暖脸色不好,不知是吓得还是怕的,他等着她质问,却只等来她缓慢的回眸。 郑多和夏侯虞的气度在那里,再怎么装扮也不像贫家子,眼拙的,怎么也会觉得是哪家门阀世家的近身侍人。 毕竟体质跟灵魂双重顶尖变态,又在分神期间度过百道雷劫,这才是真正的未来大佬资质。 可她和他,除了上下属关系之外,还没亲近到彻夜照顾他的地步。 十多分钟之后,皮耶先生陪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白人老者回到大厅,看来这位白人老者就是贝鲁格特先生。 秦鱼一怔,以为这老头吃错药了,她有一点点感动...虽然方师姐肯定舍不得她也是事实。 他自然也是对魔种有些了解的,知道那是让所有修士为之疯狂的力量。 江天道护住身后的水真,一把就夺过一把砍刀。大喊一声砍刀飞舞,顿时间大厅里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他们清楚张科等人的底细,他们可不相信张科等人是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到市区获取的物资。毕竟张科带出去的人不多,就不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前面的话她根本没怎么听明白,但最后四个字,巽风却是听懂了,她拿着鸟爪轻轻咬了一口。 “天哥,你到了没有?爸让我来陪你们去科研所。”林冰倩的声音传了过来。 而且,这对琅琊天来说,也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值得骄傲的事情。 侯导演一声断喝,叫出了明墨先生的本名,他神情严肃的从殿外慢慢的走了进来,明墨先生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秀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显出了难得的坚持来。 屠药师收拾了刀就说:“这是屠某自己的招数,不准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吗?”多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笑着挠了挠头,刘硕只是记得昨天在这里喝酒聊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在这里呼呼的睡着了。 的确,在她获取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公主殿下确实帮助过自己不少,只是这些记忆是在后来慢慢想起来的。 飞临半空,凌楚汐还不舍的遥望了一眼,就是多看了这一眼,凌楚汐身形一晃,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然后凌楚汐的眼前就出现了个大头,那是父亲楚轻崖的大头!他直接档在了凌楚汐的面前,成功阻拦了凌楚汐和皇甫清绝两人的对视。 我早上才刚刚告诉过自己,谁要是让她哭,我就让他惨不忍睹,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让她哭的人,会是她的亲生父亲。 下一秒,他如有所觉的转头看向了街道的另外一侧,轰鸣声起,一辆武装改装车灯光大亮的冲了过来。 众人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震惊,这样的兵器绝对可以说是兵之王者,比如同级对手相互战斗,拥有扇子的人,必然占据了兵器的优势。 在无数重的刺‘激’之下,顾萌那灵光的脑子已经忘了,她要这么下了车,必定是不死也残的下场。 房间中,端志安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边嘴角青紫一片,是被端凌云揍得;而另一侧的脸颊五指掌印,则是被封柒夜掴的。 第409章 听得我想吐 姚可可和林雨婷同时回头,就看见睿睿,林致雨和贝伦走了进来。 当孤鸿子的目光,对上那双俯视而下的淡漠眼眸,心中不由警兆大生。 沈锡见齐通玄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了黑袍人的招式,知道齐通玄的修为绝不是自己能比的,这种修为的高手之间的较量,不是他能够帮的上忙的。 以这老头表现出的天赋,又有权限装置托底,投影还完成了一次晋升神谕的过程。 林克看着彻底没影的眼魔神力结晶,忍不住发出疑问三连:结晶呢?我辣么大一颗结晶呢?居然一点都没剩下?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拳头有多重,尤其是前面两拳,完全是照着陈牧下颚骨的迷走神经打过去的,换成普通人百分百当场昏迷。 樊胜美大度的表示没关系,在她的有意维持下,三姐妹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锡的手掌微握,原本在沈锡手中的黑金漩涡消失不见,双眼如同血一般的红,转头看了一眼九荒象,那眸子之中蕴含的极致冷意让九荒象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使得地面一阵颤抖。 她怎么都没想到,王夫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抛弃她,选择赵晓默,这口气她怎么能咽下来。 乔梓衡向来任性,说话向来天马行空。傅家管家,把乔梓衡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去哪?”冷天目光邪魅的看着她,眸底的幽深,直接撞进她心底。 要是他们有这样的爸爸,这辈子哪里还用工作,直接可以当一个浪子,浪迹天涯了。 赵保国一出门,身后就跟着两个靖王府派来的护卫,他也没觉得是被监视什么的,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 穿过了密密麻麻的矮屋,他们来到了平民窟最高处一件房子下面。 江城不说话,表示有一点委屈和自责,原来他什么都做不好,自以为对她好,其实什么作用都没有。 你说什么他因为家里的有钱,选择的空间大,可能性多,以后衣食不愁就要决定可以把他给赶走,那我问你,咱们鸿胪军当初选人的时候,看的是谁的家里有钱,谁的家里更有地位吗? 等到人都齐了,猛叔跟徐强就上高台,发一番言,不过跟学校校长又臭又长一样,一说说上几十分钟的场面话可不同,他们就说些实在话。 乔玫瑾和鲜如是回到乔玫瑾住的病房。岳椋珵随后,也进到病房。 丁欢刚才一枪就干掉了九级凶兽巨猩,大家都以为丁欢的实力已经可以轻松杀了妖龙。 而且强度越高,抗击打能力越强,新陈代谢不用说,恢复力,免疫力,有多重要一目了然。 因为他曾见过花昭最爱他的样子,他清楚知道当花昭对他赋予百分之百的爱意时是什么样的,所以他接受不了花昭不爱他的样子,就是现在这样,冷静自持,高高在上,目若冰霜,面庞冷漠。 “有关系吗?”安全局的人也是翻着白眼,我比你更震惊。但是回答依旧很官方,我们都是有流程的,人家合理合规。 塔莎手里可不慢,一边捏,一边上下撸,似乎一点不在意周围经过的路人。 她来找应司寒的时候,应司寒的反应淡淡的,但她一提司沐颜,应司寒的反应就变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叮咛看着水晶球里面的团团,她已经从地面站起,眼里满是坦荡。 要知道哪怕是日神或者死亡之神,也没见把自己的力量衍生出这多么分支。 林寂秋倒是觉得还ok,毕竟平常经常打球,不知不觉也把身体素质练了起来,这会连气都没开始喘。 无波泉外数百里的地区,都被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包围,数千年来无波泉甚少受到别人的攻击,这些植物功不可没。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两人对目前这样的相处模式,都还觉得不错,并无反感之意。 姬永薇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视线,被一处广告牌挡住了,这才没有看到两人。 此事的狮子山防空洞,经过裴汉庭的整理、改装,和最初,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好像是——有点点儿胀似的——,卢苗苗使劲儿的想要扑捉那份感觉,看起来,她的针感不算好,痛感也不低,得算是个皮实姑娘。 由于入戏太深,要论震惊的程度,他甚至要比林心蕊还要厉害一些。 因为身形大致相似,王七月要穿上横行的铠甲,伪装成他,去对付暗空骑暗空骑士,来保全他。 终于完美的固定住了发夹,宋好好第一个发现了母亲的新玩具,头一扭,乌龟的肚皮就开了个口子,再一趴回去,又还原了,只是那只龟的脖子上似乎又多出个瘤子来。 到最后,花出去的钱,照样还会回到张天舜的口袋当中,这就是借刀杀人,自己坐山观虎斗,最后来个鱼翁得利。 一时间朝野困惑,不知道这位圣心难测的皇帝陛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红笺瞥了他一眼,见他嘴角高高翘起,明显是言若有憾,心实窃喜,一时不由哭笑不得。 第410章 死的荒谬可笑 刘斯年照着刘贵河的嘱咐冲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喊爸爸。 回复他的是谢骏颤抖的声音:“你是……她的儿子?” “你是想问谢玫吗?她是我妈妈。” 这话可太恶毒了,董少泉瞬间窘得一张脸铁青,连指节都捏得泛起了白。 “秀儿,中午能不能陪我去吃饭?”几日都没有理会胡秀他们的陆峰,在今日突然跑到他们面前说起话来了。 那姑娘分明是以一种看着麻雀占了凤凰窝的眼光看她的,可是事实,似乎不正是如此么? “真是抱歉。”连夜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不过我想你们到‘失业’那一步还早呢!”连夜虽然想一屁、股直接坐在琴里身边,不过想了想操之过急并没有意义也就坐在了和琴里相对的沙发上了。 “好,看招了。”怡然不惧,陆明直接摇身一晃,手持断金剑做出劈砍的姿势。 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曹参是故意不来的,他知道田横没有携带太多的粮草,久战必死无疑。 “碰运气?月吟,这圣器是怎么出现的?”第一次经历这件事,陆明什么都不知道的对着周月吟询问道。 墨纪的手顺着夜凰的轻柔话语离开了肩,他注意到夜凰的肩立刻挎下,继而她看了前方一眼,虽是匆匆一扫,他却觉得有种火气从心里蹭蹭的往上冒。 “很可惜,人你是带不走了。”心中对风之谷今天的行动充满了疑问,火彤只想将云千重扣下,问个清楚。 顺治四周看了一下道:“宛如也来了吗?怎么没见到?没陪着你吗?”看着顺治不放心的样子,我的心几乎滴血。 余音绕梁,是我的歌声,琴声在指尖停下,白色的月季花瓣震碎,抬手,水蓝的袍袖扫过琴弦,也扫过了白色的月季花,花瓣随风而起,飞过远尘和风清雅的眼前,“啪”瞬间变出了两朵白色的月季花和那些花瓣一起落下。 因为这或许并不意味着江上叟夏松就会倒向山箕子海苏梅,但为了自己死去的奶奶,夏英也不想看到山箕子海苏梅的声望越来越高。 没想到这就是花媚向自己下毒的原因,韩冬顿时就在愤怒中有些苦涩起来。 未少昀挑挑眉稍,一副万分得意的样子。赫连容却现白幼萱有些心不在焉,按理说未少昀肯为她这么上心,她该高兴才是,可她现在完全是走神的模样。 毕竟真给五王子图杩突破到落云峡出口位置,那是百分之百能够接应三王子图锕的部队进入落云峡内的。 虽然不知道刘军浩的是真是假。但是看他说的言之凿凿的样子。那些学生都老实起来。 项如展现出来的手段已经把这些人慑服,就算是他们多么的不愿和项如呆在一起,可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大家同处在一个星球之上,谁也不敢保证日后不会再打照面。怎么着,也得为日后留一条路子。 但悲剧的是,这个荒原的南北两端,并行着两条数千米长的山脉,阻隔了任何从海洋上吹过来的湿风,也就造成了这么一块不毛之地。 第二,我是个工作比较懒散的人,希望一年的总工作量不超过六个月,剩余时间为我休息时间,自由安排。 第411章 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刘斯年再次愣住,自下船到现在,谢时暖的行为次次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这不太可能只是逞强。 “你在……可怜我?” 谢时暖摇头。 邱沫熙很惊讶的是,当初那个和白狐在一起的黑玫瑰居然名头这么大,居然连这里的人听到名字就吓得不行,她不仅疑惑,当初那个黑玫瑰为什么没有伤害她,还有,她记得,刚才月姐,黑玫瑰应该在狼窝山。 兵马使只能低头,刚来到此地,不了解周围情况,他自然不知道蹊跷何在。 自己有神兵在手,战力不弱,除非卢俊义、呼延灼之流,才能与其匹敌。 这他妈四大高手其中的两位,玄武和白虎,居然同时来到了现场? 四人实力相差无几,排名不分先后,只听命与人皇命令,不接受七大神州神王调令,职位排在州郡郡王之上,神王之下。 如今和自己关心他的政权的皇帝是绝对不会帮自己的,而公主也绝对是不会帮自己的,看来自己这一次难逃一劫了。 扶柳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这烤串是有多么好吃,自己是多么喜欢。 一个叫王力的贵族子弟,指着谢浪轻蔑说道,像是根本没把谢浪这种人放在眼里。 “这不是把白鹿洞学院给搬空了嘛,要给人家还回去一些……”多宝说。 这不葛佳丝塔芙和莲赶到的时候,那头风狼已经是伤痕累累,被打趴在地上了,莲直接用羁绊控制住了那三头裂蹄牛,说不定这头郝楠好不容易找到的风狼已经被踩死了。 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即使本身比上清更厉害,在昆仑里更有威信,所以她还是选择让出了昆仑掌门的位置,自己退而掌管昆仑密宗。 “不用,你出门不方便,我和同事说一句就行,在说现在该下班吃饭了,没啥大事的胡碟道。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场景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埔纽施礼道:“上人,李强和赤明到了。”说完用眼神示意李强上前。 七老露出惊讶的神色,大老叹道:“天真的实力的确高超,在这么短的时问里就适应了神甲的束缚,而我用了十倍的时间才收摄了守护神甲,了不起。”他对天真赞不绝口。 说完,徐茂杰一个庄严的军礼,然后一个刚硬的转身,正步走向了莫愁那边……带着无尽眷恋和坚决。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眼里全都震惊,跪下去的就以为知情,知情的就意味着知道更秘密的消息,这其中的亲疏远近不言自明,只有跪下去的才是更接近核心的人物。 沫魅当然很清楚这个情况,她之前的话也就是没有说得像丽莎这般直白而矣。 百合当时就笑得前仰后合,周围又是一阵闪光灯噼啪的闪得晃眼。 李果低头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黄色的遍布全世界,?色的也同样,但是数量少了很多,而高能反应大多集中在亚非两区域,数量不到二十个。 不少人型生物为了钻研灵能,还改造自身,弄出了‘厄兰人’这种变异体。可见天赋对灵能者的重要。 第412章 是有多么的喜欢你 刘斯年又卖起了关子,谢时暖道:“听起来,和刘家的女儿们有关?” “时暖姐就是聪明。” 林昭的解释比官方给的解释要好理解的多,进入对局,林昭的手覆在她手上,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一字一句,低沉而耐心,手把手教她。 几分钟之后,发生的一幕,就算是林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非常的铁青。 不,应该不是第一次,每一次她出事,他眼底都有很明显的慌乱,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稳如泰山的墨爷。 于是从南宫玉墨那里要来一个储物袋。伸手往里一探,随即通过神识将这些东西从戒指中取出。在外人看起来,就如同从储物袋中取出的一样。 这件事昨天那两个公安同志也是亲耳所听所见的,所以她也不担心会有啥问题。 长得好,打斗场面好等等,有什么用?演技,首先就是演技,周欢有什么演技能扮演好一个古代的诸侯甚至国王? 面对虎视眈眈的两人,贺秋实一阵苦笑。自己师兄弟一共4人,可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了。没敢再犹豫,将褪下的储物戒指抛给了对方。 还有那枚百万吨级的核弹,现在也完全设置成了随时可以引爆的状态。它的爆炸虽然还不足以要了庄项的命,但估计也够他喝一壶的。 由于前不久帮陈乐几人达到了他们的目标,看着几个成功达到自己梦想目标的家伙。林皓心中已然有了决定,电竞或许还是他这辈子还要面对的道路,那个冠军奖杯亦是他的梦想。 说这话的时候,老邪和凯瑟琳距离非常近,闻着凯瑟琳身上的体香,他都隐隐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就在矮人战士们还没有完成这些工作的时候,突然,大地的震动令他们的目光投向一个方向。 欧阳风被弄得一愣,看到秋意贼眉鼠眼的对自己偷偷挤眼,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骂秋意这个无耻之徒,但还得不情愿的配合,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夜风吹拂,长发飞扬,一身银甲,满脸胡渣的银甲千军,正默默看着外面幽木林中缓缓爬动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幸好陵梁宗道通三代而灭,萧道蕴对助其复仇的楚秦门归属感也很深,倒是不担心她跑掉。 不过,下人们的闲谈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再说超过兄妹之情的话,因为。谁让这个程娘子曾经是个痴傻儿呢。 想想看,吕石如果不是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也不可能接触到这方面。如此可见,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贝利作为圣城的一员,虽然在清华城多年,但圣城的人还是认识不少的,尤其是各大家族的嫡系,而这两个商队中的一个,贝利就看出其中一个好像以前自己见过,好像是流风家族的一个晚辈。 而领导宝石集团走到这一步的周柔,在集团内部,简直就犹如神话一般。 岳阳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对着他一顿猛骂,骂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不是当事人的蒋鑫也惊得扯掉了自己的几根胡须。 “不是你的酒,酒味怎么从你身上发出来的?”海鸽根本不吃魏仁武这一套。 第413章 得为你着想 为了找回场子,谢时暖赶紧传播了两段老赵的八卦。 “老赵是假发?” 这么大型的比赛议会自然会派人负责赛场秩序,而且派的还不是一般人,都是b级猎魔人,所以按照规定来说,卡修这样擅自冲进场内的行为是严令禁止的,是要抓起来的。不过规矩虽然如此,可卡修是一般人就能动的吗? 这是雅灵在电话中和卡修说的唯一一句话,听得出来她似乎很忙,电话中充斥着杂音,不过这也至少证明她和老魔尊还在关注着卡修的比赛。 正当这一主一仆正陷入美好的想象中时,侍卫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疾呼着。 稍稍和她们一接触,金阳才终于了解到,虽然她们的外表看上去娇柔似水,但是她们的性格却和樱桃炸弹一般,极其火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如果你想在进攻的过程中将球留下你自己控制的话,那只能说你太天真了,绝对没有一个主教练可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官方一次放出两本旷世奇学,无疑是给玩家们打上了一针兴奋剂。 一来,是有些想他那个总是扮演“耙耳朵”的老爹,还有那个一贯强势,却总是在为他好的母亲了。 “那又如何,如果把那个孩子留下来的话这是对我们的一个巨大伤害。毕竟那个孩子以后成长起来后一出世就会彻底的将我们给毁灭掉。”白衣男子一脸淡然的看着面具男道。 他的目标是华山,身负基本剑法,剑法的威力有所加成,而华山本就是大名鼎鼎的剑法大派,陈风有此选择实在毫不稀奇。 战斗经验当然是好东西!特别对于莉莉丝这样久呆实验室内,空有力量却不会用的法师来说,价值堪比紫装。更别说是精灵法师的战斗经验。 当然,后来萧凡才知道,这个大晚上扫地的老头,竟然是三大军界兵种之一,雷霆的传奇人物:雷霆刀锋。 他拉着她的手,偶尔说着几个笑话与她听,她听到稍微好笑些,都会扬起一个平淡又迷人的笑容,雪下得更大了,太阳也消失不见了,又是冷风呼啸。 感受到叶萧不怀好意的幕后,胡雪柔不由轻轻掐了叶萧一把,疼的叶萧龇牙咧嘴。 究其原因,还是李璟与那制造寻龙仪的神龙,并非出自同一条神龙血脉,他们只是血脉共性上有相同罢了。 听到那头肯定的语气,管家连忙是是的点头,呼机通知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就等鱼儿上网。 别看贺姓绿眸人自出现到现在,并未发挥出什么大作用,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弱,否则金雄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诱惑他前来了。 正当李璟心中如此想着之际,那边御龙明月身边,一个面色木纳的大汉,忽然化作一道黄光射向了噬星兽。 月落日升,一直到七颗大太阳代替月亮从空中升起,李璟仍旧未曾看见除荒漠以外的景色。 “妹妹腹中胎儿可安好?”尚柔毫不客气的在石桌上盏起茶水,给如玥和十四娘倒了后,自个儿也喝了起来。 第414章 去见你家阿野 “你什么意思?” 刘心玫骤然沉声。 一眼望不到边,数量无以计数的黑色蚂蚁从原始丛林内狂涌而出,如同黑色的海啸一般,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逼近了他们的军队。 一个绿色的光团,从妖兽的头顶飞出,在空中凝出了一个半人半鼠的虚幻的形状。 说话间,庆忌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凶残笑意。嗖得一声,便出现在蜥蝗兽面前。 玄水湖本就是灵气极其充沛的一处福地,否则苍羲也不会选择这里做隐居之地,所以苍羲直接将炼药的地址选在了这里。只是今日的玄水湖,被一个肉眼难见的结界笼罩,将整个玄水湖的情况隐匿起来。 而此时此刻,那个不明飞行物体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全是宇宙人的地方,一座大山的深处。 一切就如那名兽人哨兵所说,太阳落山前,兽人还是追上了难民们。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裴大人喝了一口凉茶,才道。 周身缭绕着一声声万灵虔诚的祭祀音,在天地间回荡,若有三界众生不断膜拜。 这番话清晰的传递到司令室,风野信抬起头看向另一个通讯电脑,眼神幽深。 等北宫黑涯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景象。穿着南魔城所属军队铠甲的上千精锐魔兵皆倒在了地上,神色痛苦地抽搐,甚至在口吐白沫。 临近体育场,道路开始拥堵起来,纪林熙放缓了车速,偶尔还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紧握着太阿剑的手已经流出了鲜血,这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压迫力才能做到这一步,这个龙渊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先生今天凌晨四点向各大报社发布了离婚消息。”老李老王都是乔能心腹,秦政与聂婉箩的关系他一早也就知道。 眼见自己的破浪指就要完全湮灭,君一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把她所有的虚张声势都吻进了口中,他在吻她,像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想做的一样。 地龙这么一说,引得满朝之上一个个官员们大笑不止,因为地龙是的是实话,在过去,夫人坐月子,男人是基本上搭不上手的,首先是月婆子的房间,一些讲究的官宦人家,是不让男人进去的。 “头号”被按到地上,气也喘不过來,脸憋得通红,嘴里呜呜地乱嚷,听不出个所以然。 地龙听罢汤学士的话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改日我地龙一定请汤学士喝酒吃烤鸭好不好。 胡大纲的履历手本,恰在这时递了进來。曾国藩笑一笑,传下一个“请”字。 “哪里哪里,不过是死里逃生,因祸得福罢了,哪有这么多奇遇。”贺云涛笑道。 一具遗体的气质都如此的明显,可以想象这位前辈高人当年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我没在回复过去,强大的好奇心,让我反而想着晚上怎么找个借口撇开张明朗跑出去,可以先躲在暗处,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圣神,再确定要不要‘露’面。 第415章 神经病吧! 不论她说什么刘斯年都不为所动,他叫来老祝嘱咐了两句便独自出了门。 谢时暖看着一众保镖佣人以及一个人高马大的司机,无奈极了。 若非孔宣不想波及周围人族,只怕空间早就破碎开来,方圆千万里之地生灵死绝。 实际上,陈墨也考虑过,先在第一次传送之后只喷发一次孢子,然后一路将传送阵布置到冥河源头的冥殿附近后,再安排后面的几次喷发。 他不知道,这其实关乎妖族与煞尸的一个约定,准确说是妖圣与尸圣间的签订的契约。 看着那道一彩劫雷疾速落下,陈墨果断地将神识一分为二——九成的神识深入到地底千里之处,只留下一成神识来抵挡劫雷。 不待青莲话音一落,元神三花之中先天五行五色神光一展,五面先天五行灵旗冲出,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玄元控水旗、中央戊己杏黄旗,各占东南西北中方位。 可他暗中搜索过,这后山确实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再说了,如果真有一个极其强大的高手,直接将云易带走不就得了,何必留在这儿多此一举呢。 就这样,姬谢跟着刑河训练着将法能转换成其他性质,就这样一天的战士训练就完成了。 乌尔达哈的民众一时之间忘了讨论骨颔族的美丑,话题都冲着福尔唐伯爵的排场去了。 水晶义勇队里鲁加、精灵、拉拉肥和人族都有,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要估算一匹布能做多少衣服,实在是很难说,只好尽可能料敌从宽,多纺一些布为好。 他这话说的还真没错,铁皮野猪的攻击力在同等级的异兽中是名列前茅的,只不过铁皮野猪直来直去,攻击手段太单一,才显得不足为惧。 我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咱们暂时拿东西把她盖,等回来的时候再安葬,你看如何? 心中打定主意,等到私底下的时候,一定要向聂春桃追问个清楚。 放完狠话之后,唐昊一甩之前的郁闷,把简单工作交给弟子,其余的高深器械,还等着他去琢磨。 因为随着他的这一脚飞出去的时候,虽然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胖子的胸口,但是现在胖子只是一个虚拟的灵魂体而已。 她怎么掺和进来了,难道她也想分一杯羹,要老子的魂魄?西门靖转瞬间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刚才她明显是来找那个瘦竹竿的,再者相由心生,这丫头看着不像是坏人,西门大官人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切,有啥方便不方便的,都是男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对于廖明的说法,葛阳甚是有些奇怪,难不成这廖明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如果真要如此的话,那更要去看看了。 赵夫人,脸上难掩喜色,眼中尽是希冀,起身来到西门靖身前,十分郑重的邀请他为父亲治疗。 这是一座废弃的土墙,只有短短的一截,周围全是枯草,一片荒凉。 林龙陈明华纷纷惊讶的看着刘姐,对于这一信息,真的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想想也极有可能,廖家树大招风,难保哪一天不会出事,自然为了寻求他日东山再起,这财产转移可是最好的办法。 第416章 叫一百遍阿野都没用 咔哒,解锁声响起。 谢时暖立即推门下车。 她几乎是跳下去的,还没站稳就跑了上去,跑到距离男人仅剩一步的地方,她停下,喘了又喘,才勉强说出话来。 “沈、沈牧野。” 沈牧野冷眼垂下,勾起没什么温度的唇角。 不说话。 谢时暖拍着胸口直起身,等了片刻,他仍旧不吱声。 故意在让她难堪。 她抿唇,压抑住热起的眼眶,又叫了一声:“沈牧野。” “买房子的事我也不懂,让你姑父陪你去。”燕玲云马上掏手机。 毕竟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多多少少会造成一些不太好的影响。 天道学院的长老院,一直是个大家都知道,却很少有人见过的地方。 宋老师抓住了禽兽手中的刀,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手上也沾染了鲜血。 “我到底在这待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这人会弄成这样?”古牧心中再次疑惑。 程立见此:“能够将增幅去除吗,不过,就算是去除了又能够怎样!重炮的威力,全部接下来吧!”,不过最终那重炮的攻击没有能够击中船舰,武神白虎将那被削弱的攻击给挡了下来。 怪不得,他们能够解决无量道宗,与这样的四神组抗衡,即便是所有宗门联合起来,也不够他看的。 由于上一世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而且对于dd的客服图标,叶安早就已经习惯,所以当即便点了同意。 龙焰做为龙族,见惯了各种无耻不要脸,可是,还是被对方的那一笑搞的一个激灵,心中有些膈应。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呢!不认识!”萧霆也没想到王校长会对自己如此示好,虽然觉得王校长可能是有所图谋,但是萧霆还是很不给王校长面子的没好气道。 叶秋与fire面面相觑,红叶也深为叹服,不得不对欣雨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mm刮目相看了。 西蒙大吃一顿后,回复果实自行运转,消耗的体力和力气不用多久就回满了。 俊已经失败了,如果我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失败,那我对得起大家吗?对得起那些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族民吗? 好在,她靠着的地方距离我的伤口比较远,而且,我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算躺在那里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想要取这人的性命俨然是不可能的,花上雪不过是想要逼她格挡,争取时间冲过去救人。 这几个座位明显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定下的,来到这里的人中有许多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都是不省事的主,可偏偏能够这般轻而易举的妥协,可见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 “花上雪,我的名字叫做花上雪。”花上雪忙应道,生怕应得晚了就错失了可能得到的重生机会。 “近身…”苏彦记得沈青岚说过的话,眸中闪烁着光芒,伺机而动。 第二天苏彦也没有去上课,因为他的身子实在有些虚弱,故而给黎越泽交待了一声,然后自己继续休息了。到下午的时候,苏彦便起床洗漱了一番,然后朝着天玄界走去,用修炼来修复自己的伤势。 无数的经验证明,就算是灵玄,想要在岩浆内抓捕火影兽都只能靠运气,更别说对方只是一位灵帝而已。 林冰儿也已经注意到苏宇,她转首看向四周,紧紧蹙眉,目光惊疑不定。 唯一可能的是,鼎中一直孕育着那种火焰,只是在吸入了欧阳流风的玄力后,开始苏醒过来。 第417章 自寻死路 沈牧野沉默了片刻道:“这几天有什么不舒服?” 谢时暖没懂呐呐的答:“没有,都挺好的。” “呵,怪不得死活不肯走。” 糟糕,又说错话了。 谢时暖耐着心哄道:“只有一点不好。” 不过三时三餐也还可以拖两天,至于这几天的时间李梦龙也有了大致的想法,虽然可能过的不会很顺利,但是李梦龙真的想尝试一下,就从明天开始好了。 不远处传来白缚残忍可怖的笑声,慕衍心下了然,是白缚控制了慕云沫的心智并利用她攻击慕衍。 “不管是何原因,在禁宫动手,就是不对,他该罚!”长公主一脸认真道。 说道这里的六道仙人突然停住了言语,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哪怕链接非常的弱,但是有些禁忌依旧被限制无法说出来。 “哎……子冉那孩子真心不想,朕也不愿意强迫他,只要他心里舒坦就是了,五皇子……这些年的历练倒也算可以了,这一次就当是先试试看吧。”皇帝似乎是看开了。 赵碧秀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嗔怪地推了俞江华一把,捂着砰砰乱跳的靠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久之前,当候锐他看到王思和金姗姗一起结伴出现时,他马上就明白自己的伪装失败了,要不然赶来这里的就不会是金姗姗,而应该是大批的警察或特警了。 “以后你就是大哥我的好弟弟,有大哥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的,对了,你还没有见过我家人吧?”说话间徐爸爸本想给李梦龙介绍下“大嫂”来着。 不知道是饿了的原因还是林湘的确做得好吃,梅若雪感觉他煮的方便面真的和她平时煮的一点也不一样。 本来右手左手都无所谓,但是他现在是【全世界都是我的敌人】这种状态,所以非常不可理喻。 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住在国外,偶尔回来查探母亲的动向才回国。 颜若雨憋屈了好几年,总算是找了个机会,岂会放过大好的发泄机会。 “不用,好得差不多了,又不是残了,你看电视吧,好了我叫你。”贺稚渊往厨房走。 “生气就生气,我才不怕呢。生气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杨天笑眯眯道。 却蕴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神秘光芒。星星点点的幽兰光泽散落在石室各处,使得这一片空间别样的幽暗。 为什么别人都有亲人朋友,可她的性命都只能靠全族覆灭的怨恨延续? 有蝉衣在旁相劝,王后的怒意也没那么大了,若是太子妃一大早精神奕奕地出现,她或许反而会不那么舒服。 每次蒋忠全看见了她,都会十分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似乎他们关系很好。 他像是发了疯一下,每一下都狠狠揍下去,冯勇本身体力就不及他,最后被凑得趴在地上。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却在看到南宫仙时,一下子戛然而止。 “知道了,姐姐。”燕邢应道,其实他没什么要收拾的,一般的东西已被他收在了储物戒之中。 轻皱了一下眉头,赵涵躲开薛淼淼的骚扰,羞红了一张脸,柔柔的回答。 这几日一直没有爆发,一来是给赵涵面子,二来也是想要看看这村长会怎么做。 第418章 我下辈子也不脱 覆盖劫难气息的死劫龙爪,狠狠得在九匠脊梁上,拉出一道血痕。 他们并非不愿跟青云寨共存亡,而是不想就这样白白送死,成为青云寨的陪葬,成为秦家泄愤的对象。 “我这不是怕吓着你吗。”陈婉说完笑着,也不敢看宋毅的眼睛,心里直发虚。 “别拉我!让我过去!我要榨干他!让他知道老娘的厉害!老娘要把他先糟蹋一万遍,再杀一万遍!”石艳影的声音越来越远,被吴啸虎拉着,退出了很远的距离。 好心好意前来沟通交流,却碰上软钉子,这娘娘腔说话委实令人不爽,要不是师兄们要求和气一点,换做平时,先拆了对方一条腿再说。眼下却只能公事公办了。 包月梅走到汐月身边坐下,“月儿,我和你爸,我们……今天领结婚证了!”说完有些害羞的瞪了一眼唐建树。 拉克丝还是静静的回城更换装备,他对于别人的辱骂似乎并不在意,瞎子也回城,对面的打野菊花哥已经毫无作用了,现在恐怕等级才六级吧,野区的资源全部被瞎子抢了,对于线上到现在没有任何支援。 陈婉没有阻止,今天闹成这样,林睿非但把责任推给别人,还一副不知错的样子,陈婉觉得必须给点教训。 穆临风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杨晨,直接一拳打了过去,又稳又狠,红着眼睛,他找了一晚上,又报了警,调了监控,才锁定了杨晨这个嫌疑人。 “还说不是你家亲戚不是你家亲戚?你怎么年年都能拿到奖状,年年都能拿到三好学生,可是偏偏这次考进县一中,你却不是第一。反而是我家乔汐月是第一名这又怎么说?”乔老三稳稳当当,一点都不慌张。 徐铮在天牢与众位守卫混得都熟成一窝了,几乎是天天有水洗澡,身上却也不脏。不过两位兄弟的好意,他也不好拒绝,只能接过,换了上来。 他们联合人族修士,对吞天兽发起了攻击,并最终将胜利的天秤转移到了人族修士一方。 陌依脸庞瞬间红得如天边晚霞,恨恨跺了跺脚,却没有开口,而是转过身去不敢与徐铮对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血葡萄树苗有半米高,移植的话最好是不要损坏其枝干和树根,因此为了保证树苗成活,只能连根带土,不损枝叶,整株打包带走。 远远地,宁枫就看到自己的实验室门外停着十来辆推车,在推车上面放着一个个密封的集装箱。而王五则带着一部分人守在门口。 “没什么意思,只想教训教训你们,也好让你们知道,你们与我之间的差距,是多么的巨大。”这番话狂妄,让二人心头火起。 徐铮连连点头,若说天底下都寻不到晨曦的身影,那么她就只有在这里了。这里是当年他和晨曦的定情的地方,名为定情崖。 这个老大,也就是那个少将军衔的中年人听到宁枫这么说,便急忙接着宁枫的话说道。 林逸风被她按在了桌子上,他感到一团香~软的东西侵入到自己的嘴里。 若不是老者对她们没有恶意,只怕三两下就能将她们就地格杀了。 当然,有利就有弊,丹田变得坚韧之后,冲击分神境时,丹田化海的难度也要高上十倍不止,因此冲不开壁垒,哪怕天赋极佳也有可能一辈子做不了突破。 刁德嗣的散官升授登仕佐郎,实授也由从九品卫指挥使司吏目,升任正八品卫指挥使司知事。 如果是以前,风门三天之内就能找到详细的居所,现在自然是不可能的,老徐也是个怂人,一再和孟眠春确认,说他只是提供自己脑子里所知道的一切消息,他是死也不会踏出孟家大宅一步的。 “唉,今天是她叫你喊我来吃饭,刚才她又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来了,一听说我来了,她就生气挂了电话。”刘天明实在难受之下,把事情拿来问了陆浅浅。 孟眠春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说实在的,让他想到了那些妹妹闹脾气时候的样子。 有的人传来惋惜的叹声。觉得李成跟王汉战斗,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九洛一边奚落凤半渊,同时趁紫荆藤镯杀开血路的瞬间,变出一条长长的丝带把昏迷的墨尘背靠背绑到自己身上。 凌白听到此言,视线凝聚在灵歌身上,又盯着他的头发看了看,心中大概明白了一些。 治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靠手中的刀枪是远远不够的。要让驴子卖力地拉磨干活,不能只靠手中的鞭子,还要蒙住驴的眼睛,必要时还要在驴嘴前挂一根胡萝卜。 也罢也罢!也不知道是否真如此,这样一些荒唐的做法,真的能够帮助到病者减轻病痛吗? “等等,我说!”自己可不想变成残废,于是马上开口对郑鹏运说道。 月灵素不知道徐青墨修炼的仙授长生功的特异之处,还以为徐青墨是在鼓励自己,不由有些感动。 姬一尘并非姬家血脉,乃是上任老族长,也就是叶秋的曾曾祖父在外捡到的婴儿,带回族内收养。 何振中摇摇头,也不知道这些台湾人现在心里什么感受,哼,被奴役了50年,那些家伙跟日本人可是亲近的很呢。 第419章 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谢时暖想,这声谢谢,总该是真的吧。 刘斯年没问沈牧野带她去了哪里,也没打听她是如何应付了沈牧野顺利返回,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关切。 “玩了这么久,累不累?” 老婆把房间都说的非常清楚,那天晚上,她根本就没去,出去转了一圈就回来。 薇博疯狂轰炸,谁都没想到,幽荧会一个个把那些人挂出来,并且一一回复,说话也没客气,谁敢说什么一个劲儿的怼回去。 虽然和傅立恒结婚是自己的计划,但是婚姻是真的,她不能忍受自己和老公的弟弟暧昧不明。 “我知道,宏哥哥。”阿蓝咬咬嘴唇,抱着大鸟紧张地盯着那些拿着长槊的狼牙卫。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非是画卷,是一张纸,但是纸上面呈现的画面却是无比的真实,是一个大海的模样。 半夏的工作算是全年无休,但是上班偶尔忙偶尔不忙,摸鱼空隙中码码字。 然而我走了十分钟,也没有看到厕所,就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一般。 被介绍的方园,努力让自己表面上看着平静镇定,对着朔亲王抱拳一礼。 “你觉得我在胁迫你?”傅砺将车子停到一旁,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简希曼的脸看。 本来只是单纯学习吃播主播的技巧,现在看到满天星能看不能吃的心情,幽荧的分享欲望一下子大大提高。 “不,我要自己想办法。”洛米斯知道自己和邶洛的意见从来都是分歧的,如果大家一起商量计划,只会闹的所有人都不欢愉。 马兰花本来一心想的是以权谋私,让段王爷有机会和自己亲密接触,让自己亲自去对付这个政治上的强悍对手……美人计用到这个份上,马兰花丞相可以说是千古第一人了。可惜的是,这千古第一计被别人无端破坏了。 “你说条件吧。”无奈宁沫只有妥协,她不想让这个少年因为自己而死去,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牵扯到无辜的人。 透过玻璃,宁沫可以清楚的看到段冰扬,他带着氧气罩静静躺在病床上,就那么安静的睡着。 “呵呵,别紧张,虽说我很想跟你交手,不过既然你与老大有恩怨,你的性命自然是由他来取。”流风注意到希伯来的敌意,嘴角露出一丝邪笑,随即向莫铭走了过去。 陆风抬起头与赵龙对视了许久,见赵龙一脸凝重的样子。才点了点头。“好龙哥,我答应你。我说过,不论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咱们兄弟的。”陆风红着眼眶,郑重的向赵龙说道。 韩歌是想把多余的两张门票给他们俩,结果柳枝来和张未然这几天都在加紧处理mv的事情。 赵龙犹豫了片刻,明白王松眼神的意思。“王队长,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说着赵龙便一把松开了卫立华。 韩歌首先将他的外形气质和剧本里的人物大致对比了一下,觉得有适合他的角色了,才走上前去谈。 “杰西,尝尝这味道。”一个卷发青年笑着往酒杯中倒了一杯鲜红色液体。 慕黑本想低调一点偷偷上二楼洗厕所的,毕竟堂堂总裁特助竟然沦落到厕所清洁工,哪怕已经干了好几个月了,全公司都知道了,他也依旧觉得丢人。 第420章 一百年不许变! 谢时暖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颇丧气,垂着头不知想什么,是以没注意到外头有人,竟是一头撞到那人的身上。 刘斯年扶住她,笑道:“怎么失魂落魄的?” “刘斯年?”她怔然,“你……”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是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做,难道还需要蛮王回来教他们吗? 火魔音已经为清风打理好了一切,只需要清风按照她的路去走就行了。 潘浩东的强大已经烙印在她心底,等她回去一定会详细述说潘浩东的强大,让飞鹰特勤局的人熄了复仇的心。 御林军本能的觉得不对,这种尖啸声他们是听到过的,只有在校场时骑射教头才能射出这样的箭矢,能开如此强弓者,都是英雄之辈。 强行运用内力躲到了一边,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了体内涌动的气血,感觉到胸口那伤口如刀割一般,阴山子脸上就如吞了大便一般,无比难看的看着那便轻飘飘落下的一团碎布。 彭大少发疯一样,居然从口里吐出一口浓痰,浓痰飞向了秦天,里面还带上了血水。 涯晨也是在商场上打拼了许久的人,看到希若穿成这样大概也能猜到她的目的。 或者该说,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棍子留在外面的人现在搞不好都得多出几个残废来。 却也在这时,一头紫电妖豹开始口吐人言,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面前的林枫,它之身上流转的紫电流光可怕无比,眼神中充满了蔑视,那是对林枫这样天赋之人的蔑视。 这位公子穿着那独有的衣服同时也吸引着这些大众,躺胸露出那少得可怜的腹肌,反到是映射出这公子根本是虚有其表了,一个字,你不行。 随着两名成员被淘汰的提示音在机甲中响起的时候,周常素来冷静的神情有些开始动摇起来,眉心之间流露出几分焦急。 而且到了第三天上午,负面新闻也开始出来了,多数都是外地的传媒,口气几乎一致,都是先攻击剧情弱智,在批评阿东他们的演技稚嫩,还有一些特别提到了目前明星人红脾气大的问题。 “怎么了?还没有找到凤王吗?这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好好的守护大陆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林希儿询问道。 “难道马尔福先生妄图就这样击败一条火龙吗?天哪,看火龙的眼睛!淡黄色的眼仁眯成了一条线,那是他愤怒到极点的标志!”巴格曼尖叫了起来。 周元上次用出这一招的时候还在北沙,那次可是休息了半个月,连带‘希望’也陷入了沉睡。 “说是父母,我儿子出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大叔根本不为所动继续质问道。 “算了,说贫道诡计多端你们可知道这一趟,贫道差点就让别人算计的回不来了!”嬴泉本来没有计较这一些酒水,况且这本就是留给二人的。 虽然右边的两个熊猫眼猪头兄弟两上了飞机后,就贼眉鼠眼的打量着空姐。 李碧池等不及了,说道:“我先带他们去人民医院看看再说!”说完就急匆匆的冲出了家门。 神仙说的话,岂有不准的,在场所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身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全镇皆知的秘密,整个陈塘关所有人都知道将会有一座很灵很灵的庙被修好,除了李靖。 第421章 不许勾三搭四! 谢时暖趴在沈牧野胸口,低声道:“我觉得刘斯年的安排确实很适合他们。” 真的是压抑的太久了,近在咫尺的佳人,如何让他不狂想?他俯下身,目光火一般滚烫地烙印在她的唇上,那丰满的,红润的嘴唇。 华歌充耳不闻,捧起整片青枝露潭哗啦抛入胎凤温泉,当场跳入,叽叽嘎嘎欢笑扑腾得合不拢嘴。 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都吃惯了山珍,来给李承一祝寿,无非是笼络交情,送礼之外,吃的东西并不多,还有许多瓜果点心,有的都未曾动过。 范西西知道叶子并没有说什么假话,因为从电话话筒里,她不仅听到了叶子说话的声音,还有乔熠宸若有若无的求爱声。 同时,复活的黑龙一郎和樱花百合联合在论坛发出高达一百亿的通缉:只要有玩家杀死傲天,不管那国的玩家,什么人,都可以得到日本政府的一百亿金币、十件极品仙器装备、神器一件。 王晴见她不愿在说话,便陪她一同坐在阳台上,静静地做起自己的事情來,这些天來,她早已经清楚对方的脾气。 她荣妃不是傻子,可不会眼睁睁的把桑离往皇上嘴里送,皇上要是真得到郡主了,那自己以后在后宫的日子,可就岌岌可危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全家都是猪?”他永远能知道她的表情是在说什么,只因每当这时,她心里的想法根本就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闻声追来的晚派恶族人也纷纷出现在幽长的隧道尽头,粉舌胎放开迈克,龇牙咧嘴地冲着隧道那头发出一阵长吼,血族人见状,竟也没敢再追上来。 这种法器是两个一组的,一个放在场内一个放在场外,通过场内那个,可以把面对着的所有景象,投放到场外那个的屏幕上,如此就可以让场外的百姓,看到场内的比赛情况了。 要不就是她,真的是无辜的,要不然她的背后必然隐藏更深,说是和神秘人有关也不无可能。 武玄明和川岛英子一起路过手术室的时候,发现二号家属还跪在手术室门口,最夸张的是这货居然跪在地上睡着了,而且口水还流落一地。 唐程一瞪眼,沸点酒吧,不是吧,安娜怎么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地方,就近原则,就近还有一个网吧呢。 “柯冰儿?主人还知道柯冰儿?”涂血和杨大尘都是非常惊讶地说道。 每当一闭上眼睛,她就会做梦。做一些离奇古怪的梦,在那些梦里的故事中,有很多次,才子在扮演主角。 一路上安东尼令人有些意外地没多说什么,这倒是唐程有了一些时间想自己的任务,但是唐程却越想越觉得奇怪,自己是神谕者没什么错的,但是,为什么安东尼说自己要保护嘉儿卡。 轩辕笑唤出墙土剑,虚空一砍,化出大量滚石白沙,抵挡这如洪大水。 当敌人们都在密谋的时候,唐明一脸沉重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变得十分冰冷,他发觉现在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麻烦,敌人的数量以及实力都大出他预料。 第422章 阴奉阳违 晏婆婆曾说在他们来看谢骏的坟的前一天,小红回来过,这句宛如梦话的话误导了谢时暖很久,令她一直隐隐觉得小红还活着。 “你……”她迷惑道,“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啦丫头,她是你爸的妹妹!” 但现在从螟蛉子手中夺过来,既是挽救了人间的一场浩劫,又能使自己实力大增,这样操作起来虽然是麻烦了不少,但得到的好处也不止大了一点半点。 竹灵梅韵闻得这一声钟响,精神猛然一震,浑身似突然间便有了无穷的力量,两人又是一声娇喝,芊芊玉手各执宝贝,当空一划,便见一道青光飞出,也是在空中凝聚成一杆青色长枪,向那韩非地七彩长枪顶去。 顿时,墨鸦和驱见着白凤的身影消失,墨鸦的目光中则是闪过更加的冰冷之色。 “好吧。大人,其实圆顶山的幻兽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可怕!”曾幻深吸了口气。 袁洪放过那海龙兵,将自身变化,一路寻着气息,渐渐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之外。 “自己看着吧!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对了,瑞琪还没回来?!”无敌随口问道。 我偷偷地看了一下阿凡,他显然对叶心是北大的学生很是在意,现在我们两个是窝在一所还算过得去的大学里,但是突然跑出一个北大的学生,一比之下,我们的信心差点被击垮! 后土万没有料到巫十三会有那等卑鄙行径,那简直就是颠覆亿万年来巫族上至十二祖巫,下至每一位普通战士在洪荒天地中所树立的巫族形象,身为昼族祖巫的后土只觉得分外的痛心,不仅为巫十三,更为巫族。 同时,在南湖省高院对刘和平的继任者张友民的审理判决中,何长春行贿的事实再一次出现。 “二叔,事情已经解决了,对了。这事儿对您没啥影响吧“?接通之后,萧寒自然不会转弯抹角,直接问道。 新娘新郎踏进门后,杨婶便着人将谷豆洒向门外,谷豆是由核桃、红枣、栗子、麦麸和草秸五样组成,意为避煞,是祖先们传下来的规矩。 比起王扬两口子,王卫国更不擅于表达感情,所以在她心里,对她好的只有一个奶奶。 秦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回过极元宗了,门派那里都是以闭关修行在敷衍,何子桐则是被其他几个大门派的尊者拖过去商讨各种事情了,短时间内也回不来。 高手交手时候往往只是一招之差,多了一倍的手段基本上同阶之内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宫世川的脚步虚浮无力,幸有儿子在身旁,他才缓缓地蹒跚着,来到无菌病房。 秦晚隐隐地觉得季叔的眼睛,好像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又有点像月圆之夜结对出行的野狼的眸子。秦晚不自觉的就想多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因为受到了许晓生的潜移默化。 “南方孙氏珠宝有意跟咱们增加解氏珍珠的订单,珍珠贝的产量能跟的上吗?”李菊看着在池子里忙活的男人。 光是这一点便已经证明了遗迹主人的眼光以及要求之高,他所有留下来的东西都非同寻常。 他们心情颇为忐忑的等待着长离回复,却不敢将自己焦虑的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怕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第423章 她嫁的是我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接你。”陶然还是很相信李铭轩的,闻言说道。 心念一动。神念投入镜身浮雕之处。这驱使摄神镜的魔咒极为拗口的从口中吐出。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抱住了她,说你这几天去哪了,想死我了。 就连精灵一号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也忍不住愣了一瞬,然后失笑无语。 “没错!只会是白胡子!别无他人!”艾斯离开情绪激动的大吼道。 东方鱼狂吼一声,金剑爆发出堪比日月的夺目金光,对着吴言遁去。 尤其是漓漓,只能祈祷,赵倩倩和公冶飘飘在学会这种契约方法,契约了更多战宠以后,不要把自己的弟弟妹妹给忘记了。 有时候一次闭关就能闭关百年,但是一件事情已经消失了五百年,现在又为什么出现,洛丝丝现在可不相信肖老说的觉得自己身后的势力足够保护他们的话了。 “脱!我脱!”隐身人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力,他的战衣冒出了淡淡的光芒,嗖的一声,从他的身体上脱落了下来。 吴阳走到一旁,将一桶酒精拎了起来,朝着推车走去,将酒精全都洒在了推车的钱上。 对此张浩没有反对,不管怎么样,今天也要谢谢刘三胖,如果不是这个胖子,说不定自己还在为切石费用犯难呢,吃了饭刘三胖就急急离去,身上背着宝贝,吃饭都吃得提心吊胆。 好像分手已经不需要理由了,几年前的那一个理由,似乎够他们用一辈子了。一辈子的不幸福,都可以用那件事来解释。 埃德又配制无语魔法药水,将它灌进弓箭手嘴里。看了看其他两人,埃德干脆也一起灌。 “修罗王,可以了。”吴阳淡淡的道,说完,吴阳的身体开始分解,从二重态变为一重态,再从一重态退回到人类。 历经多年励精图治,天下安定,四海升平,李隆基有些志得意满也属正常,但他逐渐懒政,却是不该。他毕竟还是皇帝,既有自己的权力和待遇可以享受,也有专属于他的责任与义务需要承担。 虽说这两人,一个是刀圣一脉第一刀客,一个是神刀世家出来的传人。 说难听点儿,就是贱。随随便便的和人上床了,不是贱又是什么。喝醉了也不能当什么借口,我怪不到许易,是我自己送上门了,那些见鬼的心理障碍那时候倒是不见了。 接着苏寻就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当成故事说给苏哲听,至于车祸的事……苏寻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有些账是该清算清算了。 左智的脸当即变的铁青一片。季思雨即将再婚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今晚煞费苦心做的一切都成了笑柄。 “呵,以为如此便能胜过我逃之夭夭了?”伍子胥冷哼一声,此刻的他却是已经动了真火,名门世家给予了他更多的知识与智慧,但同样伴随而来的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潘金莲正要说“不要”,可转念一想,在牢房裤子都给他脱了来敷药,昨晚又在他背上好长时间,给他涂抹一下伤口也没什么,他是为我治疗,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还是先回去吧。”夏浩宇转过脸看着我,平静的说。 对于三省六部对于各种物品的奇葩备注,李知时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当他吧这块【免死金牌】展示给胖子看的时候,后者很显然是一脸懵逼。 所以为了能保住这个秘密,她还是十分认真地跟着明月一起学习。 苏寻乖乖点头,下一瞬却是察觉到一束强烈的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 黑暗中,离院子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有两双闪亮的眸子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三辆警车停在火堆现在不到五分钟就已呼啸而去。只留下两个之位最低的警察留在现场,等火堆燃烧完成,清理现场。 常规赛我们做为开幕,季后赛我们在直播中上演了一场真实乱斗,而资格上,我们又被安排在了第一场比赛中对决。 恶汉见许褚不曾有丝毫畏惧的走了过来,且同是扔了钢刀,旋即咧嘴一笑,竟是带了一丝赞许,少了几分恶意。 我和顾姐会在每个地方拍照,而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也会勉强的跟其他人合影,不过要是他们都围在赵欣身边的时候,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也没什么事情。”眼神微微犹豫了一会,轩辕牧跟了上去。 第424章 我们说好的 村子里的仪式完成后,一众人驱车赶往扬城西郊的墓园。 顶好的墓园,南面山坡的吉穴,墓园的工作人员穿戴整齐列队迎接。 谢时暖举着法器,跟在刘斯年后头,一步步往山上走。 夜幕漆黑暗沉得没有一颗星。 说罢,玲珑缓缓说道:“这次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答应,不过这样做,你统一了人族,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或者说你又能给我什么?”。 “还能如何?‘狂刀’你有什么好主意?”被称为‘狂刀’的短发大汉左侧,一位身着云龙纹墨色长袍,手持墨色长剑的银发老者淡淡回应。 她们在要不要换衣服上面耽搁的挺长时间的,长到本来去把买的东西放车里的祁少言都回来了。 无空打开皮袋,要再次描绘黑色城堡,重建宁静世界,探查银鱼变出的门户:无暇之光。 就算不害怕,可心理阴影总该有的吧……反正他是无法想象自己能看见鬼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 蚩魔帝与玄门门主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深深的忌惮之色。 一重武境武者只开辟了天人十二脉,而二重武境武者,则是打通了奇经八脉,实力大大提升。 这蛮族也真是够倒霉的,三面强敌,传说若是真的,那这位蛮族守护者确实让人佩服。 “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讨厌我了?为什么?我可是救了你命的人,你应该感谢我。你对湛胤钒的感谢,铭记心里,对我,怎么这么大的反差?”厉尊大声问。 “混沌前辈,那我现在就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联系吧。”我对混沌说道。 对这件事,我不置可否,说得太多反而会露马脚,所以没赞同也没反对。而且我也相信,龟哥应该也不会犯下太大的错误。 或许是这个拥抱的力量太过强大,或许是张路得到了爱情给了我刺激,总而言之我无法言喻自己在那一刻的心情,韩野那只触及我脸庞的手掌,都能让我浑身都充满了心痒难耐的感觉。 用血凌空画着符咒,唇畔随着指尖的划动念出一段咒语,随后红木剑穿过符咒飞身朝准旱魃心脏位置刺去。 对此韩飞也只能无奈的笑笑,远远的看到云颖和那个钟震在角落里谈着什么,韩飞也没想过去打扰,两人当下一起回到了公司。 看着安胖子越跑越远,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不由得大急。也不管前面隐藏的到底回事什么东西,也不管那只黑猫给我们布置了怎样的圈套,我拔腿就追了上去。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这手的主人,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来。 苏云一听这个名字,瞬间眼睛一瞪,带着一抹惊喜,一抹鸡冻,一抹紧张。 阎王爷面对混沌,十分的嚣张。哪怕它是主宰,却也管不到已经不属于这片规则的混沌灵魂阎王爷,所以它们是处在同一等级的。 君瑞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幽深,像是见不到底的深潭,带着几分神秘。 冰凉的剑刃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安捷罗斯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瞪着独眼,对安吉尔怒目而视。 心情不畅之下,老蒋也就取消了原定去保德参观华美产业的计划。不过,虽然没有拉来赞助,但老蒋还是决定尽早调集兵力对“民匪”动新的攻击。至于费用问题,那就只能等明年行公债后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