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DEADLINE》 序章 外区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我自认算得上擅长跨越「死线」。 过去好几次遭遇「自己大概会死掉吧」的场面,每一次都跨越了危机。 每当面对那类情境,我都选择迎向死线前进。 我也不是不怕死,但因为认为自己死了也无所谓,要跨越直逼眼前的死线倒也不曾踌躇。 「往上跑!」 在这栋气氛诡异地耸立于荒废鬼城中的废弃大楼内,熟知内部构造的我带头在黑暗中前进。跑上漆黑的楼梯,闯进弃置许久的无人楼层,月光从破裂的窗口照入室内。 「请从北侧的楼梯下来!我会在南侧楼梯拦截,前后包夹!」 赤手空拳的折野春风留意爬上楼梯的敌人,转身背对我们。 「不行!这层楼的北边——」 「骧学长危险!」 话才说到一半,战部米菈拉住我的后领,把我甩向地面。下一瞬间,来自北边的子弹划破空气,穿过我刚才站的位置。 「是我们被包夹了!」 折野呐喊着冲进瓦砾后方。枪声与无法理解的语言的怒吼声从北方杀向我们。 我们屏息静候,枪声平息了。 「骧一学长,该怎么办?敌人迟早会从楼梯冲上来。」 「啊哈,骧学长,我可以去吗?可以吗?」 折野和米菈都压低了声音,但表情完全相反。折野愁容满面,米菈的双眼却闪亮得有如圣诞节的早晨。 「折野,有几个人从楼下追上来?」 我和他们两个都不同,只面无表情地说道。 昔日 十一年前,酒匂骧慈,自家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老爸,你有没有想过会因为工作而死掉?」 「骧一,你真的改叫我老爸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漫画还是同学的影响,虽然在这之中也能感受到儿子的成长,但是听八岁的年幼孩童称自己为老爸,感觉还是不太对。 「所以有吗?」 「嗯~~是有过几次。」 坐在沙发上一边回想一边回答。 久违假日的悠闲时光。 「咦~~那妈妈也是吗?」 骧一趴在餐桌上,对着在厨房的一花问道。 「有喔~~很多次。」 一花忙着做午餐的同时回答。从那味道来想,她肯定会端出加了罗勒的料理。 「有喔……好讨厌,我不想要老爸和妈妈死掉。」 就职业来说,虽然不至于每天,但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验不少。我和一花本人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但是要让才八岁的儿子理解好像很困难。 「你是怎么啦,是不是堂岛叔叔又跟你讲了什么?」 「上次我说讨厌老爸和妈妈一直不回来后,他说:『骧慈和一花很努力在做说不定会死掉的工作,你要忍耐。』」 刚也这家伙,对别人的儿子讲些有的没的。 不过,我知道那应该是刚也出自温柔的发言,但骧一还没到能真的理解真意的年纪,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 「别担心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很厉害,所以不会死掉,不会死掉啦。」 我以爸爸称呼自己,作为对儿子的些微抵抗。 「真的?」 「真的真的。」 实际上,这也不是随口敷衍,我有与之相符的实力与自信。不过,现在还是出自想让儿子安心的心情,再加上几分爱面子。 「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放心放心,用不着担心。」 我对骧一说着,走向餐桌,因为眼角余光瞄到一花的动作像是已经做完菜了。 「好,完成了~~大家快点开动吧。」 一花端着完成的香蒜酱,摆到餐桌上。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 「骧一,挑食的话,没办法变得跟爸爸一样厉害喔~~来,开动了。」 「我开动了~~」 一花说完,骧一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开动了。」 我晚了半拍也跟着说。平凡无奇的假日中午。 这样的幸福也可能会突然消失。骧一的话让我再次认知到这一点。 「不过,就算死了,也不会后悔吧?」 因为一花突然这么说,让我不由得呛到。 「咳……你、你在说什么啊,小花?」 「事实就是这样啊。有阿骧和骧一在,我一直都很幸福,一点遗憾也没有。就算现在死了,也是在幸福中死去,也做了很多想做的事。我的人生一定很有意义啊。」 一花笑着说出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也许是这样没错。 「阿骧呢?」 「嗯~~……我也很幸福。的确,或许不会后悔。好像有活着的意义呢。」 我品味着当下的幸福,如此回答。 「咦~~!不可以啦!我呢?还有我在啊!」 骧一停下手边的动作,高声抗议。大概是把刚才那番话当真了。 当然,我和一花所说的只是万一的情况。意思是万一真的发生了,勉强算是活过了不会后悔的人生。 我当然无法抛下年幼的骧一死去。 「别担心,我们不会抛下骧一死去的。对吧,阿骧?」 「嗯,这当然。」 一花的想法似乎和我完全相同,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就好。」 骧一大概放心了,将叉子送到嘴里还弄脏了嘴边。 希望这孩子也能度过无悔的人生。 无论他走上哪条道路——我诚心希望。 「骧一也要像这样活着喔。」 我对他说了也许说得有点太早的话。 「嗯?什么?」 「为了不愧对自己的人生,要好好努力,不可以什么也不做就放弃,为了在死的时候也能向前倒下,要好好努力。」 骧一听我说完,皱起眉头。 「阿骧,这对骧一来说还太早了吧。」 一花笑着轻抚骧一的头。 的确,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早了。 「嗯~~我听不太懂。」 「啊哈哈,我想也是。爸爸讲的话很难懂吧。唉,就是那个啦,简单来说,就是要努力过活。」 「这个我懂!」 我将话中含意简化到极限后,骧一举起手回答。 「是喔,你懂吗?」 「懂啊!」 看着骧一的模样,一花笑了。 我也笑了。 这是个平凡无奇,幸福的午后。 第一章 十皇都 「好痛……」 时间是晚上八点。第六节课结束后,我用手磨蹭着右脸颊。 我们居住的「皇都」的中心地区——「中央特区」。 推动国家的中央十二厅各本厅都位于此,而在中央特区西侧的皇都防卫厅附属学院第二大楼的一楼餐厅里,这个时间依然有许多学生。 每当我在学生餐厅嚼着最喜欢的汉堡排,四天前从屋顶跳下来撞到的右侧臼齿一带就会窜过剧痛。 「去医院看看吧。换作是我,会马上就去。我反倒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坚决不上医院。」 坐在我的正前方,独自将四人份的凯萨沙拉扫进口中的折野春风说。 端正的脸庞眉心微蹙,疑惑地看着我。 出身豪门的小少爷似乎无法理解我这种平民讨厌医院的理由。 「我和你不一样,没那么软弱。」 「你明明就觉得痛!真的强悍的话应该不会痛吧!」 「我是感觉太敏锐了。」 「学长老是有理由!我明明是在担心你……之后尝到苦头可别怪我。偶尔就是会有坚持不去医院的人,我的朋友之中也有这种人,不过每个人之后都尝到了苦头。」 「不要紧,我现在已经尝到苦头了。一定会好的。」 「随你便吧。」 「好啊。」 昔日 七年前,酒匂骧一,自家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骧慈和一花……死了。」 流着泪的堂岛叔叔把我叫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这么说。 比起父母都死了这句话,熟识的大人不顾旁人目光痛哭的模样更让我深受冲击。 堂岛叔叔是老爸在卫学就读时就认识的同期友人,老爸说他进防卫局之后也一直和他在一起。 虽然当时他应该调到了医疗技术厅,但我记得他还是频繁地来家里,和老爸、妈妈聊天。 相较于宠我的爸妈,堂岛叔叔比较严厉一些。 回想起来,被老爸教训的次数还比不上听堂岛叔叔长篇大论地解释人应当如何。 所以看到堂岛叔叔大哭时,我心里想着这一定是件大事。 我对堂岛叔叔说「不要哭」,他回答我「骧一真是坚强啊」。 坚强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指不哭泣,也许的确如此。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流泪。 但是,我并非不悲伤。我很悲伤,也很难过。 然而更强烈的感觉是,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是父母的死讯,也不是大家的悲伤。 一切都无所谓了。 最喜欢的爸妈死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第二章 早晨 「好困。我好困喔,骧学长。」 「为什么?昨天十一点就解散了吧?」 「女生有很多苦衷啦,很多苦衷……」 「如果把你口中的女生当作平均水准,这世界的发展应该会更迟缓一些。」 在前往皇都西侧的西外缘区的直达列车上,米菈闭着眼睛低喃。 结果昨天被迫陪米菈逛到很晚,但因为我和米菈都得参加室实姐的实技演习,便提早解散了。 虽然我好奇为何米菈还是很想睡,但杂志上写着别深入追问女生的私人领域,于是决定不多追究。 现在时间是上午八点七分。走出与米菈约好见面的西三号区车站后过了三十分钟。 「好想睡……快睡着了……」 在这一小时的车程中,米菈不断陷入短暂睡眠又苏醒,口中不停重复着不知是梦话还是怨言的话语。 「再说,为什么实习非得到西外缘区啊?我不要求就在学校旁边,但至少在近一点的地方盖演习场就好了啊。」 「这也没办法啊。从防卫厅防卫局来卫学当教官的人不是在中央特区的总部,就是在西外缘区分部——防卫分隔外区的那条界线啊。」 「是没错啦~~唔~~但就很远嘛,而且又花时间。」 卫学的学生经常需要搭车移动参与实习,因此不须支付国内铁路与单轨列车的交通费。 所以,我唯一的不满只有移动时耗费的时间。 「大家会利用这段时间念书啊。到西外缘区来回要大概两个小时,能做完一两份作业喔。」 「不要~~!我不要念书!我不要!」 我在设置于前方座位椅背的可动式桌面上将作业摊开,却被她伸出手阖上。 「自己不念也不要干扰别人啦。」 「看到也觉得讨厌!真是的,为什么进了卫学还得念书啊……我明明就这么厉害了……呜呜……」 「进了卫学,最后没考进防卫厅,但既没有一般知识也不会读书,这样不行吧?为了理解战术和应付突发状况,多锻炼脑袋不会吃亏。你这样下去会升不上二年级喔。」 「那样更讨厌~~!要偿还奖学金!」 没有父母的我和米菈以优待生的身份就读卫学。 我们属于国家赠予奖学金的第一类优待生,但要是升级失败或被评定为品行不良,奖学金就会变成有利息的贷款,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会被撤销。因此我相当注意维持在卫学的成绩。 「那你就多用功一点,你现在真的很危险喔。」 「呜呜……好……我会加油的,下次请教教我……」 「凭你的实技成绩,课堂成绩只要上课内容有听懂就能轻松过关。总之,先做到上课别睡觉。」 「因为晚上去了那边,就会很想睡啊。」 「那你就改在假日前,或是只挑白天去吧。」 「我尽量……」 因为米菈前往外区的理由出自冲动,这也许很困难,但要是奖学金被撤销,之后的活动也会出问题。 七年前失去父母的我,和六岁时父母双亡,在养育设施长大的米菈,生活都仰赖国家的援助。 包含房租在内的生活费、学费等等,经过严格的审查后依照国民的状况给予优渥的补助。 我和米菈因为状况特殊,站在国家相当优待的立场。 不过,万一奖学金的种类变了,有时必须担负起每周担任志工几天的义务,如此一来自由时间会受限,有时会被规定要搬进宿舍。 这样就不能像现在自由往来于外区与特区之间,得让她撑过这关才行。 米菈在睡魔折磨下痛苦地念书,而我在一旁打气时,抵达了西外缘区车站。 走出西外缘区的验票闸口,一片工业地带映入眼帘。 从该处改搭环绕西外缘区一圈的外缘线,前往北部「界线」附近的北七号车站。 转车的过程中,米菈冲进车站月台附设的商店,不知买了什么东西。因为我先走进车厢,看不太清楚。 米菈比我晚一点冲进单轨列车车厢后,盯着我扬起嘴角,摊开报纸。认识战部米菈三个月,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 「你突然怎么了?平常搭车的时候不是睡觉就是看手机吧?」 「这是学习啊,骧学长!」 单纯得教人傻眼。 我觉得米菈看得懂的只有影视和体育版,但难得她本人拿出干劲,我就不多嘴了。 况且,搭乘外缘线移动顶多十分钟,在米菈失去耐性前就会抵达才对。 「啊,骧学长你看你看,小春的爷爷和爸爸上报纸了耶。」 米菈将新闻的头版转向我这边,手指着照片。 上头有皇都财务厅长官折野春男,以及财务厅金融局局长折野春马的身影。 「哦?亏你还记得呢。」 「当然记得啊~~!毕竟是朋友的爷爷和爸爸啊!他们都很了不起吧?」 「岂止了不起,在没有国家元首的皇都中,十二厅的长官可说是国内地位最高的一群人。他爸也是共三十一局的局长之一,所以非常了不起。」 「真厉害~~!明明小春一点也没有了不起耶!」 「这些人在折野这个年纪时也没有了不起啦。」 折野出生于豪门级的官僚世家。 祖父是财务厅长官,父亲是金融局局长,他自己也理所当然以进中央厅为目标,衣食无虞地为此受到栽培。 听说他从小就亲口说要「报效国家」。 这一点至今毫无改变,依旧是折野的中心思想。 为了皇都,那家伙现在仍不断钻研。 正因为出身于那样的环境,「再加上他的个性」就变成「现在这样」。 苦心栽培的儿子如今冲出特区,变成超乎想象的逆子——那家伙的家人仍不知道这件事。 折野也不可能让家人得知。 对试图揭发国家黑暗面的折野来说,祖父和父亲都有可能是一丘之貉。 「是喔~~他们为什么上报啊?表扬吗?」 「听好了,米菈,告诉你一个诀窍。报纸这种东西呢,只要看照片旁边的小字就能知道这张照片的内容。话说,你是连电视新闻都不看的那种人嘛。最近都在报这则新闻喔——财务厅预算管理局局员的盗领事件,这是处理那起事件的记者会。」 「盗……领……」 「对,盗领。懂吗?」 「懂啊。就是那个嘛,不好的事。我知道。」 鬼扯。 我只在心中吐槽,对凝望远方的米菈继续说: 「原订计划是要全额追回,但要是无法做到,就要削减包含局长在内的局员薪资来填补。内部告发再加上这样的处理,批评声浪也不会大到哪去吧。这个国家的组织自我净化功能还是一样了不起呢。」 「不过既然做了坏事,这不是当然的吗?」 「话虽这么说,这种事在其他国家好像常常打迷糊仗,蒙混过去。」 「呃~~……所以说,少掉的钱就不管了?」 「对,税金就这样被人花掉不见了。」 「那样很讨厌耶,我住在皇都真是太好了。」 这个国家行政机关的自我净化能力确实傲视其他国家。 也许可以夸口声称仅次于象征这国家的医疗技术和电力技术。 尽管如此,仍无法拂拭可疑之处。 这个不眠国度的深邃黑影不会消失。 只要外区依然存在。 「小春家也很辛苦呢。」 「那家伙搞不好会说『直接把祖父和父亲丢进大牢就好了』这种话,所以也不一定是这样。」 「好像会耶~~!毕竟除了防卫厅,小春全部都讨厌嘛。」 一边聊着不在场的友人,一边与米菈浏览报纸时,我们抵达了演习场所在的北七号车站。 步出集合地点——北七号车站北出口后,身穿卫学制服的学生们集合于此。 时间是八点三十七分。今天的实习教官——室实姐还没出现。 我和米菈一起在附近的长椅坐下,望向西方。 铁丝网封锁区域的更远处,有一道纵向劈开这个国家的巨大黑墙。我望向那看不见的另一侧。 皇都外区。 七年前遭到切割,这个国家真正的西边。 「早啊。」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 身穿皇都防卫厅防卫局实战装备的室实姐站在我身后。 「『酒匂』,你在看什么?外区吗?」 「我在想那个地方还是一样有够阴森的。」 我对室实姐如此回答后,从长椅站起身。 「室实美眉早安~~」 「是四、季、王、子、教、官。早啊,战部。」 「啊哈,对不起。请看!我一边看报纸一边搭车过来喔!很聪明对吧?」 她摊开到头来只看了头版的报纸。 室实姐大概是从几乎没有皱褶的报纸看穿了真相,带着温柔的笑容说: 「喔~~很聪明喔,战部,很棒很棒。」 「啊哈,再多夸奖我一点~~!」 「那就请博学多闻的战部教教我吧。外区是从什么时候成立的?」 室实姐扬起嘴角,眯起双眼。刚才看似温柔的笑容丑陋地变形。 那是戏弄他人时的表情。 「毕竟战部那么聪明,应该知道吧?」 「这、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是七年前对吧!」 「正确来说是?」 「咦?呃……」 「六年又五个月前,皇都分裂作战于二○○八年的五月十日结束了。」 「我我我、我知道啊!我有在看报纸,所以知道这点小事。」 对米菈而言,报纸似乎是种只要读了就能大幅提升成绩的道具。 这种想法已经很教人扼腕了,但米菈对此格外得意。 「是喔?这点小事当然知道啊?那么第二题。」 「第二题?」 「皇都分裂作战的原因是?」 「这题我当然知道!住在这国家的人都答得出来吧!」 「喔喔,自己提升难度了呢。」 「因为新兴宗教『大地世界』的独立宣言吧?」 「大致上正确但是要扣分。如果考试出这题,完整答案是『大地世界的独立宣言与伴随武力的独立运动』。」 「咦咦~~好严格……」 「这点小事是理所当然。你不是很聪明?对吧?」 室实姐露出更邪恶的表情发动攻势。 「第三题,大地世界宣称是自己领土的界线叫什么?」 「呃……国界线?」 「是世界线。第四题,现在我们所在的西外缘区在分裂之前叫什么?」 「呃……呃……」 「西十六号区。第五题,入侵法律明定禁止进入的外区时——」 「不要啊————!」 米菈招架不了室实姐的攻击,突然发出惨叫并冲了出去,把报纸塞进垃圾桶。 看来是达到了某个极限。 第三章 前往外区 排满整个上午的实技实习结束后,我和米菈来到西外缘区北七号车站前的餐厅。 因为北七号区是工业地带,各个企业的职员都为了吃午餐而挤到车站前。 身着西装或工作服的人们挤满店内的光景也不稀奇了。 在这之中,穿着卫学制服的我和米菈格外醒目。 「累死了……」 在四人座的桌旁,坐在我对面的米菈以筷子俐落地分解加点的烤鱼,并且叹息。 「室实美眉的实习真的很累耶……骧学长和室实美眉很熟吧?叫她手下留情啦。」 「这是火上加油。她是被人家哀求就会面带笑容更严厉一百倍的那种人。」 「唔咦咦……」 室实姐的实习课真的很累人。 位于西外缘区北七号区的演习场是模拟城市巷战的地方,实习内容自然以此为准。 实战形式的搜敌及瓦解敌对势力。共十一组学生进行三个小时的实习,以唯一一组两人小组——酒匂及战部组接受惩罚游戏收场。 「都是因为你太强了啦。」 「这太不讲理了吧!这间学校就是要栽培厉害的人吧?我要报告喔,报告!」 「你想说的应该是控告吧。」 在室实姐的实习中,四年级生的课程主旨是队伍内的领导能力与状况判断,一年级生则是教导基本观念,因此采取跨年级实施。基本上是以四年级和一年级各三人组成六人小队,但只有我们这组例外。 因为米菈太强了。 为了平衡与其他组别的战力差距,米菈参加的队伍人数会减少。 在下学期开始的这堂实习课,只因为我已经认识米菈,就从四年级生中挑选我当她的队友,而我们这组在实习中扮演的是其他组的威胁势力一号。 也就是唯一的敌方势力。十组卫学学生为了击倒我和米菈而不断杀来,对我来说简直是地狱。 「你也只要随便打打,放水不就好了?体谅一下和你同组的我好不好?」 「我这样已经很放水了耶!而且,输了就要打扫演习场,我当然会很认真啊!但是赢了又要背上三十公斤的行李放水,再打一场!我到底该怎么做啊?是认真上实习课的我不好吗?」 「唉,就是要教你出社会后会有很多不合理的事吧?」 「我没办法接受。以前待在保健局的设施时,我曾经学过钢琴。老师明明说练会这一段就可以休息,但是当我会弹了以后,老师又说趁抓到感觉时再来一次。我就是讨厌这样才不弹钢琴的。害我想起这件事,是我的心理创伤啊。」 「真温馨的心理创伤啊。」 米菈一脸严肃地将烤鱼套餐送进口中。 虽然她对室实姐心怀不满,但似乎没有勇气直接对她本人说。 我也觉得的确不讲理,然而这种环境对她应该有帮助。 「不过,对你来说不是比较好吗?『很困难比较好玩』对吧?」 「不对!我喜欢的是克服困难!我讨厌困难!不好意思~~!再来一份姜烧猪肉!要套餐!请先把白饭和味噌汤送过来!」 和因为疲劳而完全吃不下的我相比,米菈灵巧地动着筷子,将食物送进口中。 我不太懂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异,不过人本来就很难理解其他人信念中的界线。 我认为重点在于认同对方心中有条独特的界线。 至少我对朋友希望能如此。 「你还要吃吗?再来是第四人份了耶,而且都是套餐。」 「骧学长也该多吃一点啊!累的时候就要吃饭!况且等等还要去那边。」 米菈说的不无道理,但也吃太多了。 米菈自然是粒米不剩,连配菜也都扫进胃里。吃相看起来很豪迈,但我有点担心未来得养米菈的人的荷包。 「小春等一下才会来会合?」 「他说上午的课上完才会来这边。」 「小春都不会跷课耶!真了不起。只要那天去了外区,我常常都会跷课。」 「你应该没资格跷课就是了。」 「不用担心!今天室实美眉也有跟我说,看实技成绩的话,我有特升的水准喔!」 「你该不会有漏听重要部分的功能吧?」 我指着自己的耳朵,瞧不起她似的说道。但米菈不理会我,将米饭塞进嘴里,甚至连脸颊都鼓起来了。 当我们一如往常地闲聊好一阵子后,餐厅的门开启,身穿运动服的折野走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都穿着制服?请先换好衣服啊。」 「因为课后被留下来,跟室实姐一起走回车站,没机会换衣服啦。」 「那真是可怜……」 「不用担心,小春,我们有冲过澡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制服太显眼了,战部同学。反正等一下也顾不得身上的味道……」 折野坐到我身旁,将背在肩头的尼龙制大手提袋放到地上。 「不好意思,让你扛行李来。」 「你们都要实习,这也没办法。啊,骧一学长,现在装的就是全部了。包含备用品,一共三个。」 「好,今天回去时去买。」 在这个一般人禁止携带枪枝的国家,我们理所当然地说着。 现在剩下的子弹都在手提袋里,包含预备弹匣共三个。 因为你别脚的射击技术把子弹用光了,所以自己去买——的意思。 「我去厕所换衣服~~!」 不知何时,米菈清空了额外加点的姜烧猪肉,拿着自己的背包走向厕所。 餐盘上就连当成配菜的高丽菜丝都没剩半根。 「这是第几份?」 「四。一开始是猪肉盖饭,接下来点了腰果炒鸡肉套餐,然后是烤鱼套餐,最后是姜烧猪肉。」 「简直是职业摔角手。那副纤细身躯的哪个部位装得下那么多食物啊……」 「能有一点养分分给脑部就好了。」 「战斗方面很厉害了喔。」 「是念书方面。」 「不、不过战部同学长得漂亮啊。」 「人家说漂亮的玫瑰怎么样?」 「……」 「不只是带刺吧。」 我轻易化解折野的护航,放下筷子。我吃完一人份就饱了。 折野以手扶额,一边低吟一边思索该怎么帮米菈说话。他似乎不认为后半段转移论点这件事本身就很失礼。 不久后,换上运动服的米菈回来,我也紧接着起身走向厕所,换上运动服后结账,走出餐厅。 ◇ 来到四周行人稀少的地方,我们转进小巷子里,走向更僻静的道路。今天天气晴朗,虽然阳光确实照耀着我们,这条小路却非常幽暗。 我们留意着前后,在复杂的巷弄中快步前进。 在完全感觉不到人的气息时停下脚步,我和米菈再度确认周遭。 同时,折野蹲下身,朝暗巷的人孔盖伸出手,轻易抬起我绝对搬不动的人孔盖。 「两位请。」 听到折野的话,米菈与我依序纵身跳进去。着地后,从下水道口照入的阳光被遮盖住,折野盖上人孔盖,沿着梯子爬下来。 「啊~~没有口罩真受不了!谁要口罩!」 「给我。」 「我也要。」 无论闻几次都无法习惯的恶臭直冲鼻腔。 我们从戴着耳机的米菈手中接过口罩戴上。 这类用品的性能应该是世界一流,但下水道的臭味没怎么减轻,不断袭来。 我们听着污水流动的阴森声响,走在狭窄的通道。眼前转角处挂着的灯光微微照亮我们的脚边。 走过转角后,有一条笔直延伸的通道。小小的灯泡等间隔照亮通道,直到视线的尽头处。 「呜呜~~熏到眼睛了!眼睛好痛!讨厌~~!我讨厌这条路!」 「真巧,我也讨厌。」 「那以后从南边去啦!」 「听到了没,折野?」 走在前头的米菈嚷嚷着,而我把问题直接丢给殿后的折野。 「咦咦!请不要那么任性。战部同学之前去的外区南部因为有电力,调查上也许很方便,但战部同学之前交手过的『刀剑手』才是重点。既然可能有战力与战部同学同等级的威胁在,就算我们现在有三个人,我还是尽可能不想靠近。而且,骧一学长对外区北部比较熟……说起来,那边已经被封锁了吧……所以忍耐一下吧?」 对于米菈那种无关紧要的任性,明明只要吼她一句就够了,折野却一本正经地论之以理。 不过因为他说的有理,米菈无法反驳,只能嘴巴上嘀嘀咕咕地向前走。 前往外区的路线原本有两条。 由米菈「偶然」发现的从地下轨道前往外 区的路线——很遗憾,那边已经被封锁了,现在实质上只剩我在三年前还是一年级生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条,从北七号下水道进入外区的这条路径。 这条下水道很复杂,要是不晓得路,恐怕会再也无法回到出发点。除了单纯的转角外,还有无数个用意不明的排气管互相交错,大小勉强能让一个人通过。 我们走在电灯泡微微照亮的下水道,有时在阴暗的排气管中匍匐前进,又接到另一条下水道。有时下坡,有时上坡;爬上梯子,又爬下梯子,再度爬过排气管,回到地下水道。 我们在遍布于这个国家地底下,就下水道而言复杂过头的道路正确地前进。 电灯泡随时照亮着道路。在这个国家,就算电灯不眠不休地照亮谁也不会经过的通道,也不会有人觉得浪费。 这个国家没有人在乎浪费电力。 开始习惯下水道令人作呕的恶臭时,我们爬出排气管,抵达较为宽敞的下水道。 这条下水道有无数道往上延伸的梯子,但每道梯子顶端的人孔盖都被焊死了,无法开启。 折野选出其中一道梯子爬上去。 他单手使劲一推,人孔盖被挪开,令人目眩的阳光照进下水道。 时间约四十分钟,漫长的下水道老鼠游戏告终。 「出来了~~!」 好几座工厂林立的中心地带,我们从面对广场的停车场旁的下水道口爬上地面,米菈立刻摘下耳机和口罩大叫。 「你不要拿掉耳机啦,很危险吧!」 「一下下而已,没关系啦~~!啊~~活过来了。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也许是新鲜的空气。」 「刚才吃那么多还敢说。」 米菈夸张地连连深呼吸。这地方看起来很普通。 站在与潜入地底前一样晴朗的天空下,太阳照耀着我们。 距离西外缘区大约四公里,位于铁丝网与黑色高墙的另一侧,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工业地带。 人称「皇都外区」。 我们理所当然地站在这个不可侵犯的领域里。 「总之先换衣服吧?来,战部同学。」 折野从背在肩上的手提袋中拿出战斗裤、黑色无袖背心及战术靴,递给米菈。 「谢谢你,小春。男生不要偷看喔!」 米菈抱着衣物,跑向建筑物后面。 「那家伙也有羞耻心啊。」 「你在说什么啊,骧一学长?战部同学也是十五岁的女生喔。」 「感性的均衡太奇怪了吧。是正常还是异常,给我分清楚一点啊!话说,十月还穿无袖背心,现在的小学生穿得还比较多。」 「一定是不怕冷啦!况且,异常的人除了异常的那一点,都很普通喔。新闻会出现邻居指控『平常就言行怪异』的杀人犯,不过那种人反而才正常。从踩扁昆虫的快感演变到虐待小动物,最后对人下手,这是合乎常理的变化,只是许多部分均等地坏掉而已。真正异常的人是每天对邻居说早安,却将血书威胁信扔进信箱;共享美酒并拐上床后,在床上把人大卸八块之类的,这才是异常。所以米菈同学有羞耻心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她就是不正常。」 折野穿上质地柔软的靴子说道。 听起来的确很有说服力。 也许他本人没有自觉,不过活生生的案例就在我面前,所以非常简单易懂。 我也从折野手中接过衣物。 大致上和米菈相同,但上衣是长袖,再加上一件战术背心。从折野手中接过我惯用的银bg型bg77幻影手枪及三个弹匣后,将一个弹匣装进手枪,剩下的和枪一起装进枪套。 折野也同样开始更衣。和我决定性的差别在于,他戴上一副嵌满合金片的露指手套,而且赤手空拳,不带枪枝。 「话说回来,气氛还真阴森。我讨厌在白天来到外区。」 「为什么?晚上比较阴森吧?」 以前我独自来到外区时,为了兼顾卫学的课业,时间大概是白天与深夜各半。 变成三人一起行动后,考虑到容易藏身及大家在特区的行动,大多在深夜行动。 因为我喜欢在这个地方看破晓,挑晚上也无所谓,但要问哪个时候的气氛比较阴森,那会是深夜的废墟。 「不会啊,晚上反而能接受。这个毫无人烟的荒废鬼城,晚上不就像灵异地点吗?该怎么说……心里发毛也是天经地义。但是白天来这里,就好像只有人类全部消失,感觉很可怕。而且这里也不是七年前的战斗区域,好像还有人居住吧。」 「啊~~我也懂你讲的感觉。」 七年前,大地世界的武装暴动发生的一个月后,国家分裂成两半。皇都将西十六号区指定为外缘区,设下界线。因为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将总据点设在皇都西海岸的企业,他们就宣称有那些设施聚集的西二十号区以西为自身领土,设下分界。 皇都与大地世界都用高墙与铁丝网设下了界线。 而前西十七号区到前西十九号区之间的广大城镇,从七年前遭到双方弃置。 从此不受任何人干涉,化作无人居住的城镇,沉眠了七年。 有些区域因为恐怖攻击和分裂作战受到破坏,但绝大部分都保留了当时的样貌。 不允许任何人涉足,静悄悄地存在于此。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个诡异的地方。」 「是啊,因为这地方完全是个黑箱。被国家舍弃的城镇,连讯号都收不到的这个地方依然是一片漆黑。」 折野环顾无人的工厂地带说道。 「大家久等了~~」 和折野短暂闲聊时,换好服装的米菈回到我们身旁。 看着那两条从背心里延伸出来的白皙手臂,我就感到一阵寒意。 「小春,给我刀子~~」 「来。」 「谢谢~~!」 折野从包包里取出两把收在刀鞘中的开山刀,米菈接过后熟练地配戴在身上。 折野从大手提袋中拿出背包背在身上,将三人的运动服和行李塞进已经空无一物的大包包里。他打开下水道旁的建筑物窗口,将装着行李的包包扔进里头。 「那我们走吧?今天要往哪边去?」 「之前去过北边了……今天稍微往前十八号区南下。难得在白天来探索,就往陌生的方向推进吧。」 「好耶~~!新的地方~~!」 「知道了。」 基本上,我们在外区的活动是相当暧昧的找寻。 三年前偶然来到这个地方的我,看到眼前的状况后心想—— 这个地方维持着当年的样貌,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也许能稍微得知当初的情况。 七年前因为彻底的报导限制,在特区完全无法得知在此发生的事。 在这个地方,也许能查出我爸妈死去的原因。 认识爸妈的人口口声声一昧地称赞他们的强悍。进入卫学后,当年与爸妈有过交情的人开始注意到我,让我更深切地体会到。 所有人都能说出一段我爸妈的英勇往事。 和越多人有过这类的对话,我心中的疑问也越膨胀。 随着年龄增长,学到关于大地世界与外区的一点知识后,更助长了怀疑。 原本以水产产业为主的大地世界从外国走私武器,设立了私人军团。不知道原本的目的是不是独立,但那些武力在独立时毫无保留地造成了威胁。 就结果而言,虽然大地世界没受到国际社会承认,但国家遭到分割的现在,可以说是成功独立了吧。 然而,那是因为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下了这样的判断。 将大地世界的人民也视为皇都国民,将他们的性命摆在第一。结果,人称史上规模最小、时间最短的独立战争,以判断将皇都一分为二收场。 在那之后没有引起太大的批评声浪维持至今,最大的原因在于牺牲者仅限于独立时武装的大地世界私人军团与皇都防卫厅防卫局双方,以及能在早期终结战事。 这象征了防卫局本身的力量之高。 区区一个宗教组织的私人兵团,不可能颠覆国家。 但是,区区一个宗教组织的私人兵团,能杀害我的父母吗? 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强者同声赞美的酒匂骧慈与酒匂一花,真的因为这点事死了吗? 在作战中与大地世界交战而殉职——只得知这个事实的我,怀疑日益膨胀。 越了解当年的父母,越了解大地世界的背景,我就越想知道那一天发生的事,越想知道外区的秘密。 只凭人们口中实力坚强的父母形象,无法填补 那一天留下的缺口。 对我来说,就只有那一点一直维持着形状怪异的空洞。 所以,我在这个地方寻觅。 寻找着某个与扭曲敞开的空洞、与那天在外区的真相完全吻合的事物。 「骧一学长还没去过的地方是哪一带?」 和在下水道时相同,以米菈为先锋的阵型前进时,我和折野很闲。 搜敌只靠米菈一个人就够了,只有我们三人的行军大致上都很无聊。 「反倒是还没去过的地方比较多。今年已经是第四年来到外区,但几乎只有我一个人,而且基本上都是用走的。我去过的只有出口附近的工厂、之前和伊比利亚叛逃军人交手的前十七号区北部,再来就是七年前发生战斗的前十七号区中部而已。」 「如果只是走马看花倒还好,毕竟骧一学长是在寻找双亲过世的线索嘛。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线索,连存在与否都不知道。」 「说的也是。就连该找什么都不清楚,所以只能地毯式搜索,仔细观察每个角落。不过托你的福,光是确定『外区藏着某些东西』就是很大的进步了。知道来到这个地方不是浪费时间,就已经是很大的一步。」 「希望你今天能找到一些成果。」 这三年来,成果为零。 只有一点算得上收获,不过那也无法推导出任何事。 别说协助推理,那会更加阻碍我们的追寻。 所以,在外区发现的昔日残骸只有战斗留下的损害,以及时间停止般的城镇。 确实看得出曾发生过大规模战斗,但仅只如此。 看得出防卫局曾与武装至一定程度的集团战斗,但仅只如此。 「是啊,希望能有些成果。」 我并非心怀期待,但也没有放弃。 只是觉得其实都无所谓。 一切的一切。 「这什么意思嘛!那可是骧一学长的目标,请再多拿出一点干劲!」 折野有些做作地高举起拳头。 这家伙耿直的个性有时真的很让人傻眼,但有时也拯救了我。 「好好好,我拿出干劲就是了。」 「真的吗?」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对啊。」 「那我是在说真的。」 「你在敷衍我吗!」 「哈哈,没骗你啦。」 对我的随口回应也认真回答的折野真的是个好人。 不过正因如此,更凸显了他欠缺的事物。 「也希望你能有所收获。」 我转头面向前方,对折野如此说完,折野带着从背后也能感受到的冰冷情感回应: 「是啊。我真希望能现在马上找到——」 「喂,你们两个!」 走在前头的米菈打断折野的话,转过头来。 「从刚才就很吵耶!我没办法集中!说不定会突然交战喔!没关系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抱歉,战部同学……」 我表面上对摘下耳机怒吼的米菈表示歉意。 「骧学长,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 「真的,真的,超内疚的。」 米菈挑起眉毛瞪向我,但我敷衍过去。 平常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但今天的米菈不退让。 「说我们都是多亏了战部米菈小姐才能平安行军!」 「啥?」 「快复诵!」 米菈双手扠腰,神气地挺起胸膛下令。 好麻烦,真的好麻烦,比在口袋里打结的耳机线还麻烦。 「我们都是多亏了战部米菈小姐——」 「要真心诚意!」 「啧……少废话了,走吧。」 我不理会米菈,从她身旁快步走过。 而折野在后头老老实实地重复那句话。在社会上大概是折野比较会做人吧。 「啊,骧学长!不可以!不准走!」 「啊~~!再拖下去,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难得在白天来到外区,快点前进啦!前进!」 「骧、骧一学长!现在顺从战部同学才是上策!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不好意思,我腰杆子太硬,没办法配合米菈的要求。」 「什么意思啊,骧学长!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你在瞧不起我!」 米菈抓住我的手臂想拦住我,我则甩开她的手。折野又傻眼又着急地看着我们。 我们在这边还是很平凡。 一定,大概是这样。 第四章 交战1 「小春,我们休息一下嘛。」 来到外区之后经过了三个多小时,到了蓝色天空边际开始染上橘色的时候。米菈摘下耳机,在道路中央席地而坐。 「说的也是。都来到这里了,休息一下吧。」 抬头看去,道路标示上写着通往前十八号区的入口。对我们而言,接下来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折野卸下后背包,从里头取出水壶递给米菈。 「谢谢~~!」 米菈猛然喝下。里头装的是添加了维他命和柠檬酸粉末的折野特制饮料。 「这个距离有点远,虽然今天早点来到外区,还是快傍晚才抵达啊。」 「差不多四五个小时吧。我们就在这里调查到晚上,在日出前回特区吧?」 「就这样吧,十八号区中部一带大概像这样。」 折野从背包取出一个黑盒子,操控里头的平板电脑显示出地图的图像。 从皇都西外缘区的世界线往西边过去,直到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国境间的空白地区——外区。 属于旧皇都十七号区、十八号区、十九号区的三个区域在地图上标不同的颜色,放大显示十八号区中部的地图。 「这里在分裂作战前没有被指定为战斗区域。适合的目标大概有……总务厅内务局西十八号区分局、防卫厅警察局西十八号区分局,还有国土交通厅交通管理局十八号区分局吧。」 「和大地世界有关的企业呢?」 「啊,不好意思,知名企业我是记得几个,但小规模的就……下次我会先整理好名册。」 「那就从中央厅的相关建筑开始调查吧。这种时候没有网路能用真是麻烦。」 萤幕上的图像档案是折野在自家事先输入平板电脑,并非当下从网路下载。 平板电脑本来也有连接网路的功能,但是画面左上角显示通讯状况的标志现在呈现代表讯号不良的红色。 外区没有基地台,所以收不到讯号。三年前第一次抵达这个地方的我发现手机不能用,理解了这一点。不过,自从和折野一起拜访外区后,为了联络需要,我们带了向bararium购买的无线对讲机。 bararium是位于特区的非法万事屋。 那是自称想要的东西只要付钱,都能弄到手的非法掮客经营的店,我们所有装备都是从那里取得。 只为了通讯而在那家店购买的道具,更凸显了外区的奇特性。 在外区甚至没办法以无线电通讯。由于我们还没踏遍外区的每个角落,范围还是未知数,但至少我们走过的地点都有大规模的干扰讯号。 国家完全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入的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设下干扰讯号? 不晓得是从何时开始的,但至少可以认为在我三年前来到这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是什么人,又为了什么? 这七年来,无论是全世界或皇都,都无法得知外区与大地世界的内情。 大地世界对外从来没有任何接触,是因为干扰讯号甚至波及了大地世界? 如果是这样,干扰讯号的主使者是皇都吧。但皇都又为何这么做? 这七年来,皇都从未试图涉足外区是因为这个环境吗? 如果真是如此,干扰讯号的主使者是大地世界吗?但大地世界又为何这么做? 无论源头是哪一方,对我和折野而言,这都是让我们更加确信外区「藏有秘密」的佐证之一。 「噗哈~~小春,这个好好喝喔,也许是世界上最棒的味道。」 「你几个小时前不是才说新鲜空气最棒?」 「哈哈哈,真的呢。不过有人愿意这样说,制作这个也有了回报。」 傍晚的无人城镇中,我们坐在道路中央,身旁的影子逐渐拉长。 只要撇开这异常的环境,这应该是一如往常的黄昏景致。 不对,深入这个异常环境的我们恐怕也异于常人吧。 「欸欸,骧学长。」 「干嘛?」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我们移动的时候不用脚踏车或电机车吗?有驾照的话,用电动车也不错。」 米菈这么说完后扫视四周。 外区因为七年前的突发案件而被国家放弃,视地点而定,能发现在发出避难警报后就这么被弃置在路旁的电动车。 电力补给站想必已失去作用,但能当作移动手段活用的选项散落在城镇中。 如果真的能用,我的确也想用。今天光是移动就耗费了数个小时,如果能缩短移动的时间是最好。 「你会开车吗?」 「我有电机车的驾照!前阵子在学校考到了!骧学长呢?」 「我没有,反正搭列车的话哪边都能去。折野有吗?」 「有是有,之前在学院的驾训课程考到了。战部同学的提案的确很有道理,不过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拜托,要是在乎那种事,我们已经非法入侵外区,还杀了很多人耶。你是在讲什么啊?」 「是、是没错……骧、骧一学长……」 折野马上被唬住了,向我投以求救的视线。 如果不是硬拗,折野对米菈鲜少屈居下风。但这次讨论的问题是他不利,因为米菈说的太有道理了。 「是没错啦,如果能用我也想用。时间花在移动上很浪费,如果能缩短,就能增加调查的时间,道理很简单。可是,虽然马达已经静音化,但你用电动车或电机车在无人的城镇中移动看看。在这个封闭区域内基本上都没有声音,马达声会非常明显。我们的战术是突袭加快攻,虽然在我熟的地方还能运用地利,但基本上要靠突袭,不能在移动时发出太大的声音。」 我耸耸肩如此解释后,折野窘迫的表情一变,像在嘲弄我似的发出刻意的赞叹声并拍拍手。 「真不愧是骧一学长,太了不起了。好厉害好厉害。」 「你是在酸我吧?」 「没这回事,我真的觉得骧一学长的思路十分合理。我只是在想既然拥有这种思考模式,如果在战斗中愿意更听从我的指示行动就好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想罢了,是我自大的想法。」 「唔……不小心踩到其他地雷了啊。」 折野抛出超冷淡的话语与假笑。 在作战行动中,我和米菈的专断独行令折野怒火中烧。 特别是我和米菈不同,那些行动没有充分的实力作为基础,于是他常像这样找到机会就挖苦我。 这也是我对折野感到抱歉的唯一瞬间。 「嗯,就是这样。米菈,你也明白保持安静很重要吧?」 「原来是这样~~!骧学长真了不起,好聪明喔!」 米菈理解了我的意思后,不知为何模仿起折野,以瞧不起我的态度拍手。 大概是看我被折野修理得抬不起头,觉得很有趣吧。 这让我非常不爽。 被米菈落井下石让我很火大。 既然如此,我就好心指出刚才故意听而不闻的破绽吧。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话说米菈,你有用过吧?」 「嗯?」 「你偷过这里路边的电机车或脚踏车吧?」 「咦?为什么!」 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米菈像吃上冷箭般缩起肩膀。 看来是被我猜中了。 「折野来这里半年了,从来没说过『我们来用路边的电机车和电动自行车吧』这种话。这家伙非常正经,也无可奈何,但你那种窃盗的想法倒是经验者特有的反应。」 「每次都在移动时花上老半天,不管是谁都会这样讲吧!这很正常!」 「的确,提起这件事本身并不特别。每次在外区移动都花上这么多时间的话,这是很自然的想法……但是,问题在于时间点。这次是你第一次提起。跟我们认识已经两个月了,照常理来想,应该经历几次就会提议『要不要用更轻松的移动方式?』之类的。但你直到今天才说出口,是因为你对那种行为怀有罪恶感。我是有做过,但骧学长他们也许没有经验,既然这样,如果坦承我有做过,他们可能会吓到——你在心中不断这么纠结,直到你觉得和我们的关系够深了,才忍耐不住露出马脚对吧!你以前一个人去南部的时候常常偷车吧!」 「别说了!不要偷看我的心!」 米菈像要捂住耳朵般戴上耳机,抱头缩起身子。 「骧一学长!没必要这样穷追猛打吧!」 「是她自己冲进死胡同罢了。况且,明明是区区米菈,却想挑战我。」 「她有挑战吗?」 我在 歪着头的折野身旁挺起胸。 有种完全驳倒她的感觉,神清气爽。 「呜呜……我输了……我是废柴……我好没用……长相都不记得的爸爸妈妈,对不起……」 「战部同学!振作点!在这里能享有治外法权!」 「哦~~明明是折野,却会讲这种话。你的正义感在动摇喔!」 「现在事态紧急!为了安慰战部同学不得不这么说!」 折野摇着跪地倒下的米菈的肩膀,试着修复米菈受伤的心灵。 折野是个温柔善良的家伙呢——我这么心想。 「啊,可是——」 不知是不是折野的关怀生效,米菈灵机一动似的说道。她重新戴起耳机,站起身。 「如果是因为发出声音会被敌人发现,那自行车就没关系了吧?声音又不大。」 她指向弃置在路边的越野自行车说。 这个替代方案让我皱起眉头回答: 「不行,那个最糟糕。」 「为什么!」 「你听好了,那玩意儿——」 就在我要陈述徒步移动最大理由的瞬间,米菈在嘴唇前竖起食指。 折野立刻背起背包,靠在附近的建筑物旁。 晚了一拍,我和米菈也压低脚步声,移动到折野前方。 无声的黄昏充满紧张感。我仔细观察周遭的商业区。 米菈闭上眼睛,调整耳机上的按钮。 无声地深呼吸两次后,米菈压低声音说: 「不用担心,没那么近……欸,在半径两百公尺内有没有装铁卷门的建筑物?我想应该满大的。」 我的视线转向折野时,他手中已经拿着开启地图档案的平板电脑。 我看着地图。 「怎么样,骧一学长?」 「这附近的话……往北前进一百五十公尺左右,有马吉斯工业的办公大楼。」 「办公大楼?战部同学听见的是铁卷门开启的声音吧?」 「马吉斯在每间办公大楼都有附设自家仓库。我过去见过的场所都是这样,这里应该也不例外吧。因为堆高机和卡车都能直接开进去,规模也很大才对。就往这边移动吧。米菈,知道人数吗?」 「抱歉,这个距离实在分不清脚步声。」 她说完后暂时摘下耳机。 附加音量限制器的耳机型集音器。这玩意儿大幅提升了战部米菈的搜敌能力,性能超乎想象。 连米菈也不知道确切来历的这副集音器能将四周的细微声响放大到一定程度,并能压缩一定程度以上的声响,以超乎寻常的高超性能为傲。 这是米菈自从单独行动时期就不断成功突袭的原因之一。在这片无声的封闭庭园中,米菈与这项惊人的科技产品完全结合,构成强大的威胁。 由掌控了四周所有声音的米菈带头,我们进入备战状态,开始移动。 压低声音缓缓前进,抵达马吉斯仓库后方的建筑物时,米菈制止我们。 「五个人……是守卫吗……?不过人聚在一起,其他声音都听不见,大概在仓库里吧……啊哈。」 米菈在这个距离下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也清楚掌握了建筑物后方的位置才对。 所以,已经太迟了。 区区五个人,不构成任何阻碍。 对战部米菈而言,就是「这种情况」。 「战部同学——」 学不乖的折野试图出声制止。 但米菈的双手已经握住开山刀,我在那头金发之间看见那双蓝色眼眸仿佛带着火焰,模糊不清地摇曳着。 昔日 四年前,拆野春风,自家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发生在我与父亲一同出游的地点。 当时,作为新兴宗教不断扩大规模的团体突然宣告独立并动用武力,战火波及了和平的皇都城镇。 在我紧抓着父亲哭泣时,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局员拯救了我。 靠防卫局的指挥能力与各局员卓越的战技,皇都与大地世界的分裂在皇都方没有任何市民牺牲的状况下落幕了。 从此以后,我的梦想就变了。 过去我总是说,我想和爷爷一样、和父亲一样任职于皇都中央厅,为这个国家贡献己力。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的梦想变得更为具体,我要加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保护这个国家。 担任财务厅长官的爷爷说:你得再更努力才行;担任财务厅金融局局长的父亲则说:春风一定能办到。 所以我决定更努力向上。 环境骤然剧变是在我国中即将毕业,将升学目标集中在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时候。 爷爷瞥了我一眼,要我放弃;父亲对我怒斥:春风办不到。 虽然两人的剧变令我震惊不已,但我的梦想没有改变。 我想要变得像那一天救了我的防卫局局员一样——这份心情没有分毫改变。 就在家里不断争吵的日子中—— 我在深夜里醒来,从位在二楼的自己房间走到一楼时,一道怒吼声传到耳畔。我隔着客厅门窥探里头的状况,似乎是父亲正在与母亲争吵。 内容很单纯。 母亲赞同我的升学方向,想为我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接受。 父亲和爷爷都不是顽固的人。 以往斥责我的时候,总会解释原因开导我。 但是事关我的升学选择,两人却一味地否定。 这天晚上也一样,父亲坚决不愿接受母亲的请求。 就在我忍不住想推门走进客厅的瞬间,我的身体冻结了。 从里头传来的父亲的话,让一切静止了。 「在防卫厅我顾不了,那个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万一进了防卫厅防卫局,又被推去负责外区怎么办?那里也许是怪物们的巢穴啊。」 我没有蠢到会听错,也没有聪明到懂得听而不闻。 父亲的话产生出许多意义,流入我的脑海。 「包含我父亲在内,许多中央厅的人员疲于奔命……我们为了隐藏那个地方,付出了多少辛劳……当初带春风……当初带春风到那种地方根本是个错误……我没想到会遭到波及。」 我只能试着推测话中的真相,但光从字面上的意思,也只理解到那绝非合乎道德的行径。 「我们把那孩子……把春风培育得太正直了……太正直了。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外区,那孩子一定无法容忍这一切……所以,只有那地方绝对不行,只有防卫厅不可以。我绝不能……让春风靠近那个地方。」 一股冷静的失望。 冷静到令人吃惊的失望。 虽然话中的含意我无法全盘理解,但那番话肯定包含了这个国家丑陋的构造。 既然父亲认为正直地成长至今的我会无法容忍,换言之,那绝非正直之事。 那代表真相极为扭曲且丑陋。 也就是说,这么说的父亲及父亲口中提到的爷爷,肯定也不是我心目中所想的那种人。 不只如此,肯定是我憎恨的那种人。 而他们两人执掌中央重权的这个国家,肯定也相同。 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唯一的救赎只有话语中提及的「防卫厅和过去不同」这部分。 也许只有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并非这个国家的阴暗面。 之后,我一定会活得很辛苦。若是现在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将来大概能过着更幸福的人生。 明知如此还是无法容忍,我感觉到脑髓滚烫地发热。 凭意志支撑着随时快昏厥的意识,我放开了门把。 我在当时能下的判断只有这件事。 这天夜里,我的梦想又改变了。 我下定决心要揭露这国家的黑暗。 我确定这个国家肯定有秘密。 那个地方——那道高墙的另一侧是一片漆黑。 人称不眠国度的这个国家的高墙另一侧。 人称外区的那个地方,是个深渊。 第五章 交战2 我们快步跑向铁卷门旁的职员出入口后,折野踹开了门。被踢飞的门板立刻撞上货柜弹开。往里头一看,货柜不规则地排列着。虽然无法看清楚全貌,但从外观来看可以想象里头是个小规模的迷宫。 「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折野踹破门时,刚才到附近搜敌的米菈回来了。 她对我们如此问道,看向自己刚才杀死的四个人及没杀死的一具残骸,似乎从那状况与刚才的枪声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咬住嘴唇。 她的心情,我无法推测。 杀人狂的心情,我一点也不懂。 「到里头分头作战。战部同学,你打先锋。」 折野简短地告知作战计划后,米菈调整好耳机位置,拔出两把开山刀。 「附近没有威胁,在里面。上喽,我先。」 米菈无声地穿过我和折野之间,步入仓库。 那个背影——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样的背影。 正面与负面感情复杂地混在一起,米菈毫不压抑地带着这股气息,一如往常地说: 「啊哈,好多,有好多。啊哈哈。」 她一蹬地面,飞身跳到货柜上,夸张地踏响空洞的金属货柜并冲进仓库中。 「那是哪一种表情啊?」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怎么会懂杀人狂的心情。」 「说的也是。不会懂吧。」 「大概是很受打击吧?居然没杀透。老实说,我现在也很震惊,那个战部同学居然没有取下对方的性命。」 我们转头看向躺在身后的尸体。 除了我自己之外,我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案例。 战部米菈出手却没致死的情况。 除了她提过的南部刀剑手,以及在千钧一发之际击退米菈的我和折野,我从没见过这种案例。 若是与战部米菈战斗,所有生命都会被劈成两半。 甚至不允许致命伤这种温吞的结果。 只要米菈挥出凶刀,除了当场死亡,没有其他选项。 与米菈开始在外区共同行动后,我们从没见过除此之外的案例。 所以,刚才我的反应才会慢半拍。 我无法料想到遇到米菈的敌人居然躲过致命伤,甚至装死。 在米菈所在的地方,不可能有生命还附着在肉块上头。 我和折野都深信米菈是必杀的致命兵器。 在战斗层面上,我们是如此信赖她。 而米菈应该也很明白这一点,对此也有几分自信才对。 虽然我无法理解那种女人的想法,但她对于杀人应该很有自信。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就是这样吧?」 「很难说。也许她今天不舒服吧?毕竟她也是女生。」 「骧一学长。」 我开玩笑似的说道,但折野立刻制止我。 大概是无谓的对话被那个装置听见了,仓库内先响起一声枪响,随后无数道仓皇的枪声接连传来。 「看来开始了。我们也上吧?」 「嗯。」 折野放下后背包,推到墙角后往仓库内踏出一步。我也跟在后头。 冰冷的枪声与某种东西撞上货柜的钝重声响混合在一起。 「啊。」 不理会吵闹的声响,我们走在货柜与仓库墙壁间的走道。货柜之间构成几条复杂的通道,在我们选择路线时,有两名敌人从其中一条通道现身。 与外头那五人一样的装备——手握步枪,身穿有口袋的防弹背心。 他们以听不懂的语言对我们大喊,但我更早一步开枪。 尽管子弹飞往完全错误的方向,但达到极大的吓阻效果。我们立刻躲到货柜后方。 这瞬间,折野冲进距离约十公尺,两人藏身的通道。我也晚一拍跟上,但几乎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听见了头盖骨猛烈撞击货柜的声响,所以明白自己派不上用场。 以我的威吓射击逼迫敌人躲进壕沟或掩体,折野再趁隙突击——这是我们一同行动时最基本的战术。 几秒后,我探头看向货柜之间的空间。 货柜上应是刚才头颅猛烈撞击过的位置,一道鲜红血迹往地面延伸。大概是死后沿着货柜滑落了吧。 另一边,还没断气的另一个人正朝着地面猛扣下步枪的扳机。 他的腰部被折野的双脚扣住,拿着步枪的右手则被折野紧紧夹在左腋下。折野从后面用右手勒住对方的颈子,整个人往后方倒。 敌人压低重心避免自己往后倒,同时不断胡乱射击。他会先被折野的锁喉技勒死,还是颈椎会先被折野折断呢? 清空弹匣时,他的步枪掉落,已然丧命的敌人身体与折野的背慢一拍往地面摔落。 「好痛!」 「呃,你干嘛用关节技?」 「第一个人用一招就解决了,但另一个人趁机靠得太近,我就使出了擒拿技。」 「旁边没其他敌人算你走运啊。」 尽管折野精通混种格斗技术,但在混战时,打击技是唯一选择。就致死性而言,擒拿术比打击技高出许多,不过施展擒拿术会让自己无法移动,缺乏机动性。就折野的攻击力,打击技的杀伤能力非常高,因此也该选择打击技。 来到这个地方经过了半年,折野在战场上还是有思虑不周之处。虽然我也没资格对他指指点点,但将置身于战场这一点也列入考量的状况判断能力,他明显落后我和米菈一截。 而完全补足这一点的是活用优异的身体能力、身为学年首席的徒手战斗技术及夺命时毫不迟疑的精神。 折野春风是个普通的学生。虽然身怀学年首席的战斗技术,终究比不上战部米菈。 即使如此,在杀人时踩下油门,飞越心理障碍的速度直逼米菈。 两者的决定性差异在于动机。 战部米菈是个身兼杀人狂的普通女学生,而折野春风是正义感强的普通男学生。 两者的杀人冲动有明确的差异。米菈是种生理现象,折野则是私刑。 折野的杀人是出自异常强烈的正义感,是种私人制裁。 「两人小组,从第一次撞见的反应来看不是多么训练有素的部队。」 「我也这么觉得。这种程度的话,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也没问题。」 折野一边说一边甩掉沾染在右手露指手套的金属护片上的血液。 对生命的遗骸——血液似乎不抱持任何想法。 对折野而言,出现在这个名为外区的封闭庭院中,来历不明的家伙无论是谁,都只是憎恨的对象。 「我要彻底歼灭他们,一个活口也不留。」 生于中央厅官僚世家的折野说过他曾立志要为皇都奉献。 他本人自述,也许是优秀的爷爷与父亲的背影影响了他。 在这样的环境下,折野的正义感朝着正确的方向健全地发展。 尔后,因为他遭到七年前的大地世界恐怖攻击波及,使得那股正义感更加膨胀。 第六章 夕阳西沉 「啥?你们是谁啊?」 橘色光源下沉,地平线上的空间摇曳,纷乱的意识往声音来源集中。 在身材庞大的男人身旁,站着一名尺寸与我们无异的男子。 装备和我们打倒的家伙们一样。 壮汉与男人的装备都相同。 壮汉头上戴着类似全罩式头盔的装备,形状与其说是电机车用的安全帽,更像前往太空或深海探险用的头盔。 灰色覆盖了整张脸,眼睛的部位镶着玻璃,但是从外侧无法窥见内部。 矮小的男人双手抱胸,表情纳闷地看着我们。 「我没听说有派出其他队伍,为什么会有别人?也就是那个,你们是那个对吧?皇都的人。但这样说不过去,那个界线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绝不准任何人通过才对。那是为什么?也就是说,你们是那个吧?防卫局——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的人。」 我们对状况仍旧一无所知,在接下来势必瞬息万变的情况下,思考大概也不会有进展。 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出现在外区的这些家伙又是什么人?这个外区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皇都隐瞒了些什么?还有在眼前讲话的男人及背后的巨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理解。 但是,唯有一件事我很确定。 这名男子知道不少内情。 无论是这个地方还是皇都,他肯定知道许多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从他那番话不难推测出这个结论。终于让我们找到了重大的可能性。 真是预料之外。我没想过能透过一名活人,逼近这一切的真相。 我很确定。 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十分重要。无论是他背后的巨人、刚才异样的尸体,甚至来历不明的家伙们都无关紧要。 我确定只要有这个人就够了。 「啊哈。」 我想指示米菈活捉那个男人而看向她。 不管什么状态都好。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能维持生命活动,要怎么处置那男人都无所谓。 只要有办法活捉,我们就能掌握到有关皇都外区的大量情报。 我坚信这一点,看向米菈。 「但是真奇怪,防卫局的人应该也不能进入外区。那是为什么?也就是说,你们是那个吧?单独行动。但是说不过去,那里应该连那种事都咕!」 男人不断唠叨的流利舌尖,无声地一分为二。 「啊……嗄喔!」 战部米菈握在右手的开山刀直刺进男人口中,将男人的舌头纵向劈开,顺势贯穿下颚与颈部。 使劲将刀刃推到最深处后,米菈拔出开山刀。 同时,男人不再发出任何话语,当场仰倒在地。 我应该能预料到。 我和折野来此是为了追求真相。 所以在眼前活着的两个人,对我和折野而言是绝对不能轻言放过的重要证人。 我能轻易想象就算那并非我们所期望的真相,他们的存在就是让我们更逼近真相的要素。 然而,那些和这家伙无关。 和战部米菈无关。 战部米菈是以住在皇都的皇都人理所当然的正义感,与我们的想法产生共鸣,跟我们一同行动。 但是,她的前提和我们不同,而且之后的行动在根本上也不同。 战部米菈是个杀人狂。 在与朋友逛完街道别的瞬间,她也能砍下别人的头。 在早上醒来等吐司烤好的期间,她也能斩断性命。 她就是这种人。 对米菈而言,外区是战斗场,是杀人的场所。 失去编号的外区。在这片覆盖着空洞法律,享有治外法权的地方,她一次又一次地猎杀不知道名字及人种,语言也不相通的家伙。 她就是这种人。 所以,错在我的认知不足。 在外区,每次与「厉害的家伙」对峙时,我和折野总会交给米菈。 原因在于米菈是我们的最终兵器,也是最大战力,但就算不指示她,结果也一样。 米菈会被更强的敌人吸引过去——不,她会主动靠近。 尽管面对这超乎常识的情景,天生的战斗中毒者也无法按捺住瘾头。 「啊哈,第一个。啊哈哈。」 米菈用有如日常生活一部分的轻快动作夺取性命后,抬头仰望巨人。 许多的可能性就此消散,我感觉到愤怒顿时直奔脑门,但我勉强对米菈大喊: 「米菈!别杀了那家伙!」 也不知道米菈是否有听见,她笑着冲了出去。 一蹬巨人的膝盖向上飞跃,看准粗壮的脖子横挥出开山刀。 巨人的左手轻轻一挥遮挡她的攻击,将她连同斩击一同打飞。 那沉重的声响实在很难想象是人体与人体碰撞的声音。米菈飞了出去,撞上白色水泥地面。 承受了任何人都会认为是致命伤的一击,米菈只留下一道血痕,再度跳起。 战部米菈强韧、顽强、敏捷且残忍。 压低身体,闪过比横扫的巨锤更可怕的巨臂,等候必杀的瞬间。 我虽然举着幻影手枪,但没有瞄准。 既然标靶大到这个程度,在这距离应该也能打中,但我不能误伤同伴。 米菈不理会难以插手的我,朝巨人的右侧进攻。 巨人的右手仍握着黑发少女,成为攻防上的死角。 米菈抓住破绽,往上跳起后挥出开山刀,但似乎被对方看穿了,巨人抛起右手中的少女,改用左手握住她纤瘦的身躯,再次用空出的右手挥向米菈。 不知道哪里有卖这种尺寸,巨人的右手戴着手套。在防御时挨了米菈一刀,手背处出现一道裂口。 少女被握在没戴手套的左手中,没有动静。 如果巨人的装备和其他人相同,先抛开尺寸不谈,上半身穿的应该是防弹背心。 就算没有防弹背心,我也不知道这种口径的手枪对那具庞大的身躯是否有效。 假设能打穿头部,我也不认为能贯穿那顶铁制的全罩式头盔。 「喂!米菈!还活着吗?」 我使劲揪紧眉心大喊后,米菈撑起身体,跑到我身旁。 「还活着!」 「看就知道了。」 「是你问我的耶!」 外伤看起来没有增加,但嘴角又流出血,仍然红肿的左眼看起来惨不忍睹。 「骧学长,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说,但可以让我先问个问题吗?」 「什么?」 「有那种部落吗?」 「天晓得,至少我没听说过。」 米菈拉开距离,重整态势。 同时,我也开始思考如何对付那具庞大的身躯。 现在天色暗蓝与橙色各半。 「骧学长,那个女生要怎么办?」 米菈用滴着血的开山刀指向被巨人握在左手的少女。 「还能怎么办……也不晓得那个大块头会不会讲话,长舌的混蛋又被某人杀了……现在只能救她了吧。」 「万一是敌人呢?」 「就算是敌人也一样。别杀了她,要活捉。」 「了~~解!」 米菈冲上前去。 刚进入杀人狂模式的米菈虽然无法沟通,但经过一段时间就能轻易控制。 我跟在米菈身后。 目标是左手。 我如此想着,看向少女。 就在我重心向前倾,准备踏出脚步的瞬间—— 「哇啊!我被抓住了!」 少女大声惊呼。 在惊呼的同时,发光。 被巨人握在手中的少女与刚才的情景重叠。 黄昏时分,那轮廓清楚地映入我的眼帘。 她是那名刚才出现在那个十字路口的少女。 少女那头直到刚才都不反射橘色光芒的乌黑发丝,每一根都转变为金色。 不只变色,还微微发光。 转变为金发的少女释放出蓝白色光芒,发出啪叽声响。 是在铁卷门内听见的声音—— 伴随着蓝白光芒的放电声。 少女带着短暂的发光与莫名其妙的声响飞在半空中。 巨人的左手张开,往上方弹起——少女自然而然被抛在空中。 向前冲刺的双腿无法停止。 就这么朝着巨人笔直前进。 眼角余光捕捉到巨人的右手朝我挥下。 不久,那只右手逐渐侵蚀我的视野。 巨大的拳头朝我挥下。 人类不擅长后退。 天生的身体构造使然。既然已经起跑,压低重心向前冲最快。 所以尽管我和米菈不同,恐怕无法承受那一拳,但我不闪躲。 将身子前倾,向前进。 没有一丝要是被击中就会死亡的恐惧。 只是死掉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在千钧一发的界线,我捡回了一命。 因为我低着头全速奔跑,巨拳只以些微差距从我头上掠过,打在 水泥地上。虽然背后传来水泥凹陷的声响,但我只管往前冲。 来到少女坠落的位置。 她从将近五公尺高的空中坠落,要是没接到,我也会有危险。 「呀啊!」 细微的惨叫声落入我的怀中。 我用双臂接住她纤瘦的身躯,在卸下力道的同时使身体旋转,因此失去平衡,以背部倒上地面。 不过,我还是尽力不放开那名少女。 「喂喂!你打算自杀吗!逃之前先看状况啊!」 我立刻怒吼,但迟了一些从背后传来的冲击让我差点剧烈咳嗽。毕竟才尽力上演一幕英雄救美,我硬是咽下了痛楚。 我与抱在怀里的少女四目相对。那双深黑色眼眸太过深邃,仿佛会被吸进去,但是手掌因为不可抗力而触碰到胸部,柔软的触感使我回过神,重振意识。 之后再反省心怀不轨的心思吧。 「对、对不起!我吓到了,忍不住就……」 「哎,我懂你的心情啦!」 我抱着少女站起身,自然变成了公主抱。 虽然我想多躺一会儿,但追击已经逼近。 巨人转身面向我们,挥下巨拳。 我情急之下「往后跳开」。抱着一个人闪避并不容易,但我将浑身力气注入双腿。 尽管差点跌坐在地,我还是成功闪过了巨拳,同时大喊: 「米菈!」 魔法的咒语立刻转移巨人的注意力。 米菈俐落地跳起,朝巨人挥刀斩击,即刻展开大小不对称的一对一厮杀。 我抱着少女穿过铁卷门,躲到货柜后头。 我不理会米菈与巨人展开殊死攻防的战斗声,放下少女后先喘了口气。 接下来该怎么做? 逼迫平常只能处理眼前状况的脑袋运作,试着分析状况。 「那、那个!」 「啊~~你等一下,我现在很混乱,不管你讲什么,我都没自信能回答。」 「啊咦!……好、好的。」 第七章 月夜的密会 「好痛……侧腹好痛……」 「已经不远了,再加油一下,战部同学。」 「小春背起来不舒服。」 「我好心背你耶!」 「换成公主抱吧。」 「很难为情啦!」 折野背着因为激战负伤而呻吟的米菈,稍微落后我和透子。 米菈被巨人摔向地面时伤到的侧腹似乎剧痛不止,由折野来搬运她。 也因此,折野的背包落到我的肩头上。 时间来到零时前。无光的外区景色在明月高挂的星空照耀下,今天也同样诡异。 在灿烂灯火更胜满天星光的皇都没有机会瞧见的绚烂深蓝,只属于成功入侵外区的我们。 在那个国家终究不可能目睹的星空。 在彻夜不眠的那座都市绝对没有机会看见。 这是我们独占的景色。 我如此深信着,但其实那些来历不明的家伙也共享着这片星空,走在我身旁的透子也以现在进行式亲眼见到了。 击倒巨人之后,我们快步离开现场。 因为不能确定他们的同伴不会来支援,而且米菈无法发挥战力,对我们很不利。 虽然那不属于凡间的情景确实烙印在眼底,但我们仍旧还没整理好思绪。 「因为小春改用公主抱的话,就能背透子了啊!加油啊,小春!」 「为什么?透子小姐能自己走啊!」 「小春很不上道耶~~!女生是很复杂的!对吧,透子?」 两人一如往常地拌嘴,而米菈突然将透子拉入对话中。 「咦、啊!我、我没事!况且,米菈小姐的伤势说不定很严重,我就不用了……我也没有哪边受伤。」 「哎呀~~毕竟你是客人嘛,想说要好好对待你才行。还有,我不是说直接叫我米菈就好吗?因为我们同年。」 「啊,不、不好意思……」 沿着来时路回头至此的过程中,我们只得知了这件事。 少女名叫透子,在前几天的生日满十六岁,和米菈同年。 还有透子来自外区的另一侧——大地世界,仅只如此。 不过,如果没有米菈在场,恐怕连这么一点资讯都无法从她口中取得吧。 在卫学里也一样,战部米菈的特征为无视年龄、学生或教官的身份差异,能泰然自若与之沟通。 那个特色也许是来自皇都外的血统。没有隔阂的亲近态度在此时也完全发挥。 我不晓得透子知道些什么,但想问的问题堆积如山。 即使如此,回到这里的归途却是一段平淡无奇的时间,原因是四个人都还无法厘清状况。 当我们越远离战斗现场,时间离当时越久,思考就会陷入那非现实的情景。 毕竟那实在无法接受。 那个体验像要颠覆至今为止的人生,让我们的常识崩溃。 然而,我们在现实中体验了那份热度与紧张感,不得不接受世上真有这种事。 我们没有任何方法拒绝这难以接受的事实。 因此,我们的思考并非无法跟上那个情景,而是关于未来该怎么做。 好奇心泛滥,光是列举出心中的问题就足以塞满脑海。 我无从整理对透子萌生的大肆泛滥的情绪。 该问什么才好、该从什么问起才好,没有人知道。 我们像这样度过几乎不发一语的时间,回到了通往特区的下水道入口。 「战部同学,我要放你下来一下喔。」 「要温柔!要温柔地喔!」 折野放下背上的米菈,取出藏在附近建筑物内的大包包,拿出更换用的衣物与行李,将背包收进里头。 「总之得先换衣服才行。战部同学,你能自己换吗?」 「不行,侧腹超痛的,帮我换。」 米菈躺在地上挥手喊痛。从旁人角度来看,只像是懒得自己动手。 「你来的时候不是说什么不准偷看吗?」 「别无选择!这样讲对吧?」 「对对对。」 我随口敷衍,开始帮米菈更衣。 取下挂在腰间的刀鞘与开山刀。 「米菈,上半身的背心要不要拜托透子帮你脱?」 「没关系没关系。底下是运动胸罩,只有小春会兴奋啦!」 「可以不要随便断定别人的癖好吗!」 折野立刻为自己辩解。反应真快。 我由下往上拉起衣物,帮米菈脱下背心。 覆盖着平坦胸部的黑色布料及被星光照亮的白皙肌肤映入眼帘。 因为疼痛而冒着冷汗的肌肤散发着异样的光泽。 包含胸部在内,肌肉精实的身躯没有多余的脂肪,再加上光滑细致的皮肤,反倒有种工艺品的印象。 那白皙肌肤的左侧腹变成一片漆黑。 以偌大的黑色椭圆为中心,红紫色的颗粒呈斑点状散布在四周。 「呜哇~~你这个绝对是断了。」 超乎想象的惨状让我不由得惊呼。 「我就知道!真的折断了吧?痛起来就是那种感觉啊!」 「战部同学你安静点。没有胸部固定带,我会先用绷带绑紧一点喔。」 折野熟练地用绷带缠住米菈的腹部。 「脸呢?」 「要包。」 「下半身呢?」 「要换。」 完成骨折部位的应急固定后,折野让米菈穿上上衣,用绷带缠绕头部盖住左眼。 之后又帮她脱下战斗裤和战术靴,快手快脚地帮她更衣。 看着米菈任凭他摆布又神情呆滞,感觉像个让父母照顾的孩子。 我觉得折野会是一个好爸爸。 但我不愿想象小孩子干了坏事的下场。 「折野护理师真厉害。虽然重点的下半身穿着运动紧身裤很可惜,但对你来说也许正合胃口吧?」 「为什么连骧一学长也想把我设定成对运动用衣物有特别癖好啊!」 「好玩而已。」 我随口捉弄折野后,在寂静的工厂地带停车场坐下。 「好了,该从哪边开始讲起才好?」 虽然我一直以我们三人平常的气氛对话,但这个问题终究必须深入追究。 我坐下后,透子和折野也跟着席地而坐,米菈则依旧躺在地上。 透子不安的眼神始终没和我们对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她会来到这个地方,也类似被我们挟持。虽说她没有留在那里的选项,但是突然被扔进陌生的三人团体中,自然会感到畏惧。 尽管那个当下还算能沟通,不过她现在就和我们一样,完全无法理出头绪。 所以如果要坦诚以对,要从我们主动开始。 在彼此沟通上最为耿直的双刃剑。 「总之,我们先自我介绍吧。」 我看着透子的脸说。 视线转向米菈与折野,两人的表情也说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别无选择。 我将视线转回透子身上。不知何时,她抬起脸直视着我。 表情和我们有点类似。 做好心理准备的表情。 「请先稍等一下。」 她露出那样的眼神,开口制止我。 「不好意思,我先道歉……那个,各位是有事想问我才会带我到这里吧?」 透子以无处容身般的语气问我们。 「嗯,是没错,不过你不用紧张,我们不会对你怎样。我们想问的其实是——」 「不是,所以,那个……不好意思……」 透子垂下眉尾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各位想知道的事,我大概什么也答不上来……」 唯有满天星辰守望的月夜密会,悄悄揭开序幕。 ◇ 「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按捺着仿佛寂静在翻腾的焦急心情,我向透子大致解释了我们三人的过去及来到外区的理由。 当然,我也对自称一无所知的透子解释了皇都这个国家,以及外区成立的历史。 透子自称与米菈同年。既然如此,在大地世界的恐怖攻击事件发生时,应该到了已经懂事的年纪才对。 然而别说是外区,透子对皇都也一无所知。 她充满兴趣仔细聆听着我说明的这个国家。 「原来是这样啊……」 透子听完我的话,慢慢理解过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大致上理解了各位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叫『外区』的地方,及关于皇都这个国家……那个……还有七年前的事……不过……」 「你没什么事能告诉我们吗?」 「是的……」 自称一无所知的透子就如同她所说,好奇听着我们说明。 虽然超乎预料,但这反倒勾起我的其他兴趣。 「透子,我明白你什么也不晓得了。不过,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假设你在七年前去了这个被分割的国家另一侧—— 大地世界那一边。就算是这样,你对皇都一无所知也说不过去。」 「这样想也很正常……所以,接下来该轮到我说了……」 透子说完后缓缓站起身,像之前一样闭上眼睛。 就像她第一次在我眼前展现能力一样轻吸一口气,熟悉的啪叽声响起。 黑色头发染成金色且倒竖,透子放射出蓝白色光芒,随后恢复原状。 尽管我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情景,但已经没有怀疑的余地。 透子看着因为这奇特的一幕而感到惊讶的我们,以清晰的语气说: 「听各位所说,皇都里面应该没有我这种人……所以,也许各位无法相信,但我拥有这样的能力。某个程度的发电能力……」 锐利的声音迸裂,静电的声音从透子的身体里微微传来。 「我是人制造的……就是所谓的人造人。」 一时之间难以相信的话语,有这几个小时明确的记忆作为确切的证据,带着现实感传到耳畔。 「我大概是脑袋撞到太多次了。」 「骧一学长第一次带我来外区的时候,以及第一次遇见战部同学的时候,虽然都是毫无现实感的状况,但这次简直无法比拟……」 米菈和折野虽然感到困惑,但仍然各自以不同的方法接受事实。 这一点我也一样。 「刚才跟我们战斗的那些人也跟透子一样吗?」 「体格很巨大的那位是,我曾在研究所中见过他……不过,其他人我不认识。」 「你说的其他人是指米菈杀掉的那家伙,以及仓库里的其他人吗?」 「对……那些人我都没见过。不过,他们的装备是用来捕捉我的,所以对方应该知道我的能力……」 「那么,你说的研究所是什么?」 我和透子之间的一问一答平淡地继续下去。 因为我确定没空因为惊讶而驻足。 「研究所……里头的人有的说是地下研究所,或是设施,名称有很多种。我们被称为『实验体』,是在研究所的试管中诞生,在那里长大。我们只有一次离开研究室到外面,其他时候都一直在宽敞的地底世界成长。为了研究,也有读书学习的时间,不过完全没教过外面的事……除了在研究所的人有时候会带漫画书来给我们,偶尔有人会告诉我们外面世界的事,所以我知道一点点,不过也就只有一点点……」 透子的身世与经历非常难以想象。 我能想象到的,真的只有一小部分。 「每天都说要做实验,叫我吃很多药、打针;说要做调查,就让我睡着,切开我的身体;说必须确认成果,要和每天晚上睡在旁边的朋友战斗……每天都像这样度过。不过,事情发生在五天前。其中一个实验体失控,破坏了一部分的设施。因为设施本身很大,不至于造成运作上的问题,但出现了一条通往地面的路。我当时碰巧就在那个地方。我觉得没有其他机会了,就只有现在。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没有目的,但我当时觉得非去不可……」 或许沉浸在回忆中,从透子的表情能感觉到那段生活的残酷。 就连这个外区的杀戮战场都显得平易近人。 「透子,你说你只来过地上一次吧?那你是怎么来到地面上,是怎么抵达这个地方的?」 「啊,那个嘛,唯一一次到地上的时候,是搭着运输车朝着夕阳走。那次大概是研究所搬家吧……理由我也不清楚,但研究所的地点只变过那一次。我记得,那时我们朝着下沉的太阳一直前进,越过了一道巨大的墙,我想既然这样,这次就往反方向走。来到地面上时,刚好也是太阳下沉的傍晚,由于太阳沉了下去,我拼命地背对着太阳一直跑,跑着跑着,看见一道巨大的墙。虽然我不知道那和记忆中的是不是同一道墙,而且也有很多守卫,但我想办法越过那道墙,最后才来到这里。」 也许透子真的不知道那些我们想知道的事。 但是,我心中的确信没有错。 透子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我看向折野,他半张着嘴,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一样。 恐怕她所说的话就让他的脑袋快超出负荷了。我拍拍他的背说: 「我们前进了一步啊,还是很大一步。」 大概是觉得我这句话完全不符合这个状况,折野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半晌。 「骧一学长,你在说什么啊……老实说,我一点也搞不懂……」 「为什么不懂?对我和你而言,没有比这更有意义的收获了吧。」 「可是,透子小姐说她什么也不知情。」 「无所谓啦,透子知道什么都不重要。」 我充满自信看向折野。 「依照透子所说的话,她过去待的研究所一定在大地世界,但是在移动前是在哪里?透子说有越过一道墙。也就是这样——十之八九就在这外区的某处。」 折野听我说完后睁大了双眼。 「透子,你记得那次搬家是在几年前吗?」 我对透子抛出最后的问题。 抛出几乎已经确定的问题。 「呃,嗯……虽然我记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我八岁还九岁的时候。不过,季节是春天,因为从车子里面能清楚看见外头飘着樱花。」 大地世界恐怖攻击事件是发生在樱花盛开的季节。 就在六年又六个月前的这个地方。 「请等一下。透子小姐的确说她越过了墙,但无法确定那是否和记忆中的墙是同一道。况且,皇都和大地世界与外区隔离的高墙,是在分裂作战后为了当作双方互不侵犯的证明而建造的,外区有点类似墙的副产物。这么看来,当时有墙这点说不过去。墙是在确定分裂之后才建造的吧?」 折野的语气激动。 不过他应该也明白才对。 不过,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我和折野在寻找的真相将是巨大到我们无法撼动。 「你说的是皇都的墙吧。大地世界那边的墙是在什么时候建好的,没有人知道。只有大地世界那边的人才晓得。」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不就好像大地世界早就知道会分裂了吗?」 「那次恐怖攻击是有预谋的。连这些都事先计划好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分割国土的决定、彼此之间隔着外区的提议,应该是皇都和大地世界双方谈判决定的结果。那如果皇都不接受呢?」 「如果事先就知道皇都会接受呢?或者,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国土会分裂,外区会成立呢?」 听完我的这番话,折野倒抽一口气。 渐渐地,虽然是渐渐地,轮廓若隐若现。 在皇都中投落诡谲阴影的这个地方——轮廓渐渐浮现。 「做这种事对皇都有什么好处?」 「就算前身是个大企业,区区一个新兴宗教团体也没办法准备那种研究设施吧。若要制造人造人,我没有专门知识,所以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但至少需要后盾吧?比方说坐拥充分财源的国家,或是熟知人体构造的国家……或是医疗技术高超的国家。」 「你说……皇都也有关联?」 「这样就说得通。虽然我不晓得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这能成为皇都轻易放弃外区,彻底封锁的理由。经历那次大战之后,在世界协议中,不只是各国的武器制造受到限制,大国之间用俘虏做人体实验,研发生物兵器的秘密也被揭发出来,而这一切都受到了条约禁止。在这样的世界情势中,从大战时就贯彻中立立场的这个国家研究过人造人的秘密万一曝光,那可不是供电给邻国,或用医疗技术讨好各国元首就能蒙混过去的问题,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虽然接连发展的假设奠基在不够稳固的基础上,但光是眼前的透子这个要素就逐渐强化说服力。 「从你爸的那句话来看,我觉得可能性非常高。至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学长……说的没错……的确是前进了一步。我爸和爷爷果然都隐瞒着某些事,这个国家隐藏着某些秘密。」 「没错,而且对我来说也有意义。透子,你刚才说过『我们』对吧。除了你和那个大块头,还有其他你说的『实验体』吗?」 我看向透子。 透子对抱持着坚信的我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回答: 「咦?啊,是的,有喔。年龄、性别跟类型都各不相同,我也不知道所有人的名字,但是研究所的人说过有很多。」 那么就有可能。 那些家伙能和 米菈捉对厮杀。 那些家伙拥有超乎一般常识的能力。 非常有可能打倒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称赞的老爸和我妈。 「对我来说,也有意义。」 我再度低语,握紧拳头。 虽然还有许多谜题得一一揭开,但的确得到了一丝光明。 「嗯……嗯嗯嗯~~……嗯?」 依旧躺在地上的米菈发出与疼痛无关的呻吟。 讨论时,我本来就不打算顾及这家伙的理解力。 「啊,战部同学,我之后再解释给你听。」 「小春,我统统都听不懂,我只知道透子好像很厉害而已。」 米菈双手抱胸,一脸神气地说。因为她还是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过还有很多事情必须调查清楚,也不是光靠我们就能解决的问题。看来路还很漫长。」 「但这确实是前进了一步,而且方向很明确,渐渐不再是没有尽头的马拉松了。」 我如此说完后站起身,在米菈结束更衣已经过了许久后,我开始更衣。 褪下肮脏的衣物,换上来这里时穿的运动服。 「不好意思,衣服没有透子的份,得让你多忍耐一下。」 大概是开始更衣的我们让透子吓呆了,她没有回答,圆睁着眼。 「骧一学长,直接在女生面前换衣服好像不太好。」 「啊,说的也是。」 男人在年轻女生面前换衣服的确不太好。 因为米菈从来不在意,我的感觉都麻痹了。 「抱歉,透子。我们到那边去。」 「啊,呃,啊啊,不会!不是那个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发呆……呃,不是那样,那个,我该怎么办才好?」 「嗯?」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问题还没解决。 不久后,皇都就要多出一个理应不存在的人口,我们完全没有讨论藏匿的地点。 「喔,对喔。呃~~怎么办?折野家有没有多的空房?」 「有是有,但那是我老家耶,当然不可以啊。况且,我家就像敌营重地吧。」 「喔~~说的也是。那么,毕竟是同性,就米菈吧?」 「我的公寓是卫学指定的,虽然能自由外出,但访客都要申请才行,所以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咦~~真的假的?那——」 「那、那个!」 透子依旧瞪大了双眼,打断我们的讨论。 「我、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那个,我可以跟各位待在一起吗?那个……我不是人类,也不是皇都人……说不定还是各位的敌人……」 喔~~原来她在想这些事啊。 什么人造人,明明非常有人性。 她想的那些事对我们而言根本无所谓。因为我们思考时完全排除了这些问题,和她相比,我们三个比较不像常人。 许多经历从我们的心里完全抹去了这些问题,所以在乎这种事的透子让我觉得有点新鲜。 无论是米菈还是折野,都不曾说过这种话。 就是理所当然地共同行动。 所以透子也一样。 「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单纯是因为我们还需要你——无论是对我、米菈还是折野而言。还有很多事得调查清楚,而那几乎都和大地世界以及那些家伙有关。既然如此,之后肯定会遇到需要透子协助的时候,而你的存在也会成为重要关键。虽然不是出自同情或善意之类的,但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说完,对透子伸出手。 「骧学长,你在讲什么?就不能讲得更浪漫一点吗?」 「我是现实主义者,不说谎。不过,说穿了就是觉得你有利用价值,所以要你待在我们身旁,也算是威胁吧。折野一定也这么想。」 「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真受不了……喔~~不过,透子小姐,就如同骧一学长所说,我们还有很多该去做的事,所以可以请你帮忙吗?那个,我想对透子小姐而言应该也有好处。」 「和我讲的差不多嘛。」 「重点在表达方式!」 折野激动地反驳。这家伙真没幽默感。 「嗯~~虽然我不晓得透子你的想法,但你先跟我们来吧?继续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吧。」 大概什么都没想过的米菈撑起身子说。 透子应该没有其他选项,但我们的话似乎触动了她的心弦。透子使劲点头,坚定地说: 「好!」 第八章 date or dead 「好漂亮……」 凌晨两点半,前往我家所在的皇都特区西三号区的单轨列车上,透子隔着玻璃窗望着不眠国度的景致,不时发出赞叹声。 虽然单轨列车在深夜也不会停驶,但和白天相比,车厢中空荡荡的。 最后决定让透子住我家。 折野住在老家,米菈家则是优待生专用的卫学指定公寓,管理很严格,不可能让她久住。 虽然我住的公寓也是优待生用的卫学指定公寓,但因为是男生宿舍,管理上不像米菈的公寓那么严格。 因为上述原因,我们决定目前先让透子躲藏在我家。 虽然这也是没办法,但是年轻女生跑进年轻男生的家中久住,这样没问题吗? 我起初当然也表示反对,但因为米菈要去医院,又被她指出受伤的原因出在我身上,折野也为了送米菈到医院而快步离开,透子就被半强迫地塞给我,问题就此解决。 我完全没有意图不轨,再加上当事人透子也不介意,现在我也只能告诉自己别无选择,接受事实。 「你是第一次搭单轨列车吧。很了不起吧?虽然不是我建造的。」 「好厉害!虽然我在漫画之类的看过,但速度非常快,吓到我了……而且外头居然还这么亮。」 「那只是因为这个国家特别。不眠国度——在这个电力多到满出来的国家,永远不会熄灯,无论何时都光亮灿烂。」 「哦~~!和我那边差好多。」 透子说着,将眼前的情景与自己居住的幽暗西方风景相比,笑了出来。 越靠近中央特区,这个国家就越亮。 驶出外缘区之后一段时间,黑暗中散落着点点灯光,和中央区的景色大相径庭,不过在抵达西九号区之后,车窗外绽放着不输中央的光芒。 双眼发亮的透子欣赏外头的景色,而我不理会她,注意着周遭。 不只是透子,我手上的行李也一样,一旦遭到盘查,故事就结束了。 只要出示卫学的学生证,大多数的情况下对方会直接放行,所以行李是用不着担心。但透子会很不妙。 她在这个国家里完全没有身份资料,和她待在一起的我也会遭受怀疑。 况且,一旦消息传到知晓透子背后秘密的国家某部分人耳中,我们的所有计划就将到此为止。 唯独这一点,我想避免。 透子光是存在就能带来莫大的益处,但也伴随着相对的高风险。 而现在风险管理的所有权责都落在我肩上,我可不能松懈。 虽然我只想直接回家,但手上这个从折野的行李中分出来的亮漆背包,我得先送到必须送达的地点,很是折腾人。 「透子,要在下一站西二号区车站下车。」 「啊,是!」 单轨列车行驶在明亮如白昼的城镇间。 我们抵达西二号区车站,明明时间已是深夜,却人声鼎沸。 「好夸张……人好多!」 「不要一直左顾右盼。」 我一把抓住对周遭情景看呆了的透子的脑袋,拉着她走出验票闸口。 皇都特区西二号区。 塞满了许多餐厅的这个城镇热闹得如白昼时分,夜深亦不眠。 贩卖古今中外各种料理的餐厅并排陈列,从著名的连锁家庭餐厅到谢绝生客的会员制酒吧都密密麻麻,互相推挤。 为了不和透子在这人潮之间走散,我紧抓着她的手臂前进,来到常来的这家店。 bararium。 世上只有唯一一间的这家店,座落在离大街有段距离的小巷中。 「走啊,你怎么了?」 「咦?」 我转头看向透子,发现她满脸通红。 是不习惯拥挤的人潮吗?还是感冒了?脸颊红得十分醒目。 「脸很红耶。」 「咦?呃,喔,我、我都不知道耶!用、用不着担心就是了!」 「你刚才讲话也像这样吗?」 「总、总而言之,不用担心!」 既然本人都说不用担心了,我就不多在意她,推开店门。店内以大音量播放着音乐,几乎座无虚席的客人们吵吵闹闹地举杯饮酒。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综观古今中外,说到酒就该找bararium——啊,这不是joe吗?」 走进店里后,有人向我打招呼。 迎接我的侍者胸前挂著名牌,上头写着向井原,身穿一如往常的白色制服,腰间绑着黑色短围裙。 「嗨。庭口小姐在吗?」 「店长怎么可能不在。请到吧台座位~~您的行李由本店代为保管。」 向井原以实在不像店员的态度从我手中抢走背包后,消失在酒吧的后场。 没人带领我就座,我走过喧闹不休的店内,来到没半个人的吧台边,坐在最里头的座位上。透子则坐我旁边。 透子环顾吵闹的酒客们,在我耳边说: 「骧一先生,我知道。我在漫画里看过,这种地方叫夜店吧?」 「嗯,确实比起酒吧,更接近夜店吧。不过,这里算是酒吧。」 「这个我也知道。是喝酒的地方吧?可是,没问题吗?骧一先生还没成年……」 「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些啊,真意外。不过我不是来喝酒的,没问题。总之,你先安静。」 对透子这么说完时,一名刺猬头的女性从后场走进吧台。染成绿色的头发只有左半边推高,还刻着线条。远远看去,也能认出那充满攻击性的容貌——这位就是bararium的店长——庭口小姐。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综观古今中外买不到的东西就找bararium。所以joe,你今天要干嘛?」 我身旁带着第一次来的透子,但庭口小姐看也不看她。 明明不确定要素就在眼前,却不多过问——这是基于庭口小姐和我的信赖关系。 尽管那也是互相将刀锋架在彼此咽喉的信赖关系。 「没子弹了。」 我大剌剌地说。庭口小姐听见这句话就拿起吧台里的内线电话,简短说了一两句后立刻挂上话筒。 「目前子弹总共只有五组。不过,你还在用幻影那种古董级的家伙吗?」 「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自由。话说回来,交易不能用其他方法吗?每次都让人胆战心惊的。」 「哈哈,真没种,这样就够了啦。反倒是四下无人时做坏事,更容易被抓包。比起闯空门的强盗,单轨列车上小家子气的扒手还比较不会被逮到吧?在酒精和声响里大肆放纵的家伙们,只在意该怎样才能把自己的下面捅进贱货的屁股里。」 庭口小姐一边说着,拿起坦奎瑞10号琴酒直接灌下肚。 「要藏一棵树,当然要在树林。」 她的眼神迷茫,用握着酒瓶的手指向我。 「我倒觉得整片树林都在起火啊。」 反唇相讥后,我起身离席。 「哈,要是起了森林大火,趁火打劫同样是拿手好戏。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再来。只要付得出钱,什么都能帮你准备。」 庭口小姐喝光整瓶酒后说道。 「咦?骧一先生,已经没事了吗?」 「嗯。」 「呃,这里……应该是喝酒的地方吧?」 看我来到餐厅却什么也没点就要离开,透子大概是无法理解,神色不安地拉住我的衣袖。 「没关系。」 我拉着她走向出入口。 「谢谢惠顾~~找您三百五十圆~~!客人要离开了~~别忘记您的行李~~」 在店门口等着的向井原将背包递给我。在这家店要解决的事就此结束。 走出吵闹的店内,来到小巷子里。我没停下脚步,走向大街。 「咦?咦?已经要走了?」 「对啊,事情办完了。」 我背上变轻的背包。 来到这家店之前,背包里装着在那个仓库里交手的人们所拿的枪枝。 变卖这些武器,换取金钱,充实装备。 这就是bararium的用途。 「那里啊,表面上是酒吧,实际上是非法掮客。」 「非法掮客?」 「喔~~该怎么解释,他们在买卖法律禁止的东西。」 「咦咦!这样没问题吗?」 那是自从我们开始去外区后,因为某个契机而得知的重要设施。 我们在那边使用的装备、衣物、枪枝及之前使用的手榴弹盗卖品,全都是在bararium买的。 「非法的……折野先生感觉不会认同耶。」 「不,没有喔。他说过这 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为了在外区战斗,这是不可或缺的手段。况且,那家伙是能为了拯救一百人而杀掉一个人的『滥好人』,能为性命和作恶打上分数或优先顺序。不过一切结束之后,他恐怕会去告密就是了。」 「原、原来如此……不过,如果是这样,感觉应该很花钱……没问题吗?」 「是啊,因为这个国家的防卫厅取缔相当严格,对这种组织来说,似乎很不容易生存。正因如此,那种地下性质的场所非常贵重,水准也很高。法规很严格,想钻漏洞的家伙们手段就更精明,不过在众多客人之中,我们算是比较有优势。」 我们知道连那些家伙都不晓得的武器取得管道。 正是外区。 「在外区搜集武器拿到他们那边变卖,用那些钱充实装备。当然,我们也不晓得哪样算贵还是便宜,但目前为止不至于入不敷出,反而有点积蓄。」 「哦~~是这样啊……简单来说,骧一先生是在做坏事吧?」 「是啊。嗯,可以这么说。」 顺带一提,在刚才的交易中变卖搜刮来的武器,换得了幻影的子弹及三百五十万的现金。 背包交给向井原后,内容物在酒吧的后场交换。 我不晓得庭口小姐和向井原是不是用本名。 也不晓得是谁出入那种地方,又是谁在买卖。 「不过,感觉有点奇怪呢。就那种场所来说,感觉很随便。在漫画里,戒备好像会更森严……」 「喔~~这一点我也同意。不过,那就是优点吧?」 在那间店乍看之下毫不设防的交易系统中,只设有一条绝对的规矩。 那就是「秘密要放在心中」,仅只于此。 bararium曾有一次被防卫厅警察局盯上。 我一如往常地造访时,发现小巷子遭到封锁,许多警察局的局员走进店内。 隔天前去观察情况,那间店仍在正常营业。 虽然我没问昨天发生什么事,但非法买卖也一如往常地进行。我不知道那间店是怎么避开防卫厅警察局的调查,总之那间店逃过了一劫。 就在我回家的路上。 街头的大电视墙上插播一则某间企业在背地里组织黑手党,走私武器的消息。 曝光的原因是走私现场的所有人都遭到残忍杀害。 播报员照稿念诵:在犯案现场以被害者的血液留下了「秘密要放在心中」的文字。 「那个地方就像我们的生命线,所以不去也不行。」 别深究就没事。 把秘密放在心中就没事。 我如此告诫自己,继续造访那个地方。 走出小巷子,回到大街上。一如往常的喧嚣人潮,反射许多辆电动车的灯光。 「还要走到车站也嫌麻烦,搭计程车好了。」 我为了回到自家,穿越到道路的另一侧,看着路上。 虽然在这个闹区不论哪个时间带都能叫到计程车,不过迟迟不见踪影。 我背对着耀眼的大厦,扫视道路。我看见一辆计程车驶向我们,举起手,但车身上的灯号映着「载客中」的文字。 我不禁咂嘴,但计程车恰巧在我们所在的路旁停车,灯号转变为「结账中」。 正好。我举起手,与计程车驾驶对上视线,等着乘客结清车资。 但这是个错误。 「骧一?」 「呃!」 听到付完账后走下计程车的人的声音,我不由得低声惊呼。 堂岛叔叔站在眼前。 堂岛刚也——与父亲是在防卫厅附属学院认识的同期,父母死后最照顾我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包含住进现在的家、帮我申请卫学的奖学金等等,对我的照顾多到不胜枚举。 他的诸多付出让我和其他亲戚都感到内疚,但要是试图回绝,他会立刻搬出「我得让骧慈和一花放心才行」当理由,谁也无法反驳。 讲难听一点,就是爱管闲事。 「堂岛叔叔来这里做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工作啊。卫学的会议结束了,现在要和防卫厅开会。」 他指着内含高级餐厅的大楼。 大概就是所谓的公务员福利吧。 堂岛叔叔很忙,近来很少有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 我进入卫学就读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堂岛叔叔的职务更是不得清闲。 他是皇都防卫厅附属学院的校长——我们就读的学院中地位最高的人。 同时也是管辖这座学院的皇都防卫厅的副长官。 皇都防卫厅内仅次于一人之下,精英中的精英。 「话说骧一,都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糟了。 一旦变成这种气氛,堂岛叔叔就会开始长篇大论。骧慈当年怎么样、一花当年怎么样,搬出老爸和我妈的名字对我说教。 尽管习以为常,但我并不喜欢听人说教。我想脱离这样的窘境,但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 「咦?和你在一起的这位是谁?」 「呃!」 今天第二次。希望今后不会在一天之内发出这种声音两次。 今天,透子就站在我背后。 脑袋开始运转。非得逃出这里才行。 状况原本就很不利了,现在再加上透子——一个女孩,就一个可能被他抓住把柄的要素而言,有比这更不利的吗? 我硬是让快要僵掉的表情保持平常。 我得说点什么才行。 这时,伸向我的救援之手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 「晚安!」 背后的透子一把搂住我的手臂,高声对堂岛叔叔打招呼。 出乎预料的行动差点让我第三次发出惊呼,但我忍住了。 「嗯,晚安。」 「堂岛先生,初次见面,我常听阿骧提起您。我叫透子,正和阿骧交往。」 阿骧?交往? 陌生的词汇接连撞进仓皇失措的脑袋,更加速混乱。 「喔喔,虽然我没理解到这家伙的意思,但这真是……喔~~交往中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堂岛叔叔用摆明别有用意的眼神看我。 「既然这样,打扰两位年轻人也太不识相了。老一辈的就早早离开吧。透子,骧一就麻烦你了。掰了,骧一!」 堂岛先生如此说完拍了拍我的背,心情愉快地走进大厦。 万一他突然改变心意就糟了。我没有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拉着透子的手臂搭上计程车。 「不好意思,请带我们到西三号区车站南出口的大街。」 告知目的地后,计程车行驶在夜晚的道路上。而我大大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好险!居然撞见了最棘手的人!透子,没想到你反应这么机灵!」 我表达心中的安心与感叹,同时拍拍透子的肩膀。 「啊呜……呜……」 但是,与我的反应完全不同,透子低着头呻吟。 「怎、怎么了?还好吗?」 「呜呜……我、我是因为以前读过的漫画里有被奇怪的人缠上就假装是情侣蒙混过关的情节,才学着那么做……可、可是,好难为情。」 原来那突如其来的机智是看漫画得来的知识,看来我也不能小看漫画。 话说回来,虽然互不相识,但被认定是怪人的堂岛叔叔有点可怜。 「还、还一把抓住你的手臂……直、直呼名字……对不起,骧一先生……」 「不,没必要道歉吧,反而是我该道谢。」 「呜呜……」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我的确也有几分害臊。 我没那么纯情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像透子一样满脸通红,但是她刚才突然搂住我的手臂让我吓了一跳。 回溯记忆,那触感或许非常柔软。 透子和米菈的那个部位不同,隔着衣物同样能清楚分辨。 那符合我个人的喜好,也因为事出突然,虽然为时已晚,但还是很害臊。 「啊,嗯,总之,我们回家吧。好吗?」 「好的……」 我有点担心计程车司机会不会因为如此青涩的情境而感到反胃。 不过,青涩之类的是恋人之间才有的情境,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所以现在的状况我自己也搞不太懂。 我们在这难以言喻的气氛中,踏上归途。 ◇ 「谢谢。」 在深夜的街道上奔驰数分钟,来到我家附近时,那奇怪的气氛已经完全消散了。 我对驾驶的道谢中带着几分歉意。不过,如果对方喜欢在深夜旁观那种甜腻到使人消化不良的互动,那就当我是多管闲事。 与霓虹灿烂的西二号区相同,西三号区虽然也彻夜不眠,但我的公寓所在的南侧灯光 有收敛一些。 在符合夜晚气氛的黑暗中走过一段路,推开自动上锁的大门。走过小小的入口,搭上电梯,之后按下最上层的六楼按钮。最上层最里头的六零一号室就是我家。 「请进。」 「哇~~好宽敞喔!」 「会吗?」 推开大门后映入眼帘的熟悉光景,实在没有宽敞的感觉。 挤在单人房内的床、矮桌、沙发、书桌和书架,伴随着压迫感占据空间。 有独立的洗脸盆,卫浴分离,再加上有两口炉子是能自豪的优点,不过除此之外就是很普通的房间。 「我的房间大概只有这里的一半大,三个人一起住,所以这样感觉十分宽敞!打扰了~~」 幸好满脸笑容地冲进房内的透子一点也不介意,但我暗自反省自己多嘴了。 她口中的话足以让我想象到研究所内的生活。 「对了,透子。」 「什么事?」 我将上衣扔进盥洗室里的洗衣机,对坐在沙发上的透子说: 「称呼就用刚才那个吧?」 「咦?咦?刚才那个是指……」 「嗯,不用刚才那个也没关系,但是骧一先生听起来很不习惯,感觉怪怪的。」 实际上会那样称呼我的只有初次见面的对象,而且大多都叫我酒匂同学,所以真的没什么机会听人这样称呼我。 听她那样称呼我总觉得不对劲,浑身发痒。 「骧一也好,骧也好,什么都可以。有没有什么点子?」 透子听了我的提议,想了一下后小声地说: 「那、那就……阿骧。」 「嗯。」 虽然一样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但比起骧一先生好多了。 话说回来,肚子饿了。 因为从中午之后就什么都没吃,早就饿得超越极限,反而没有饥饿感,但我感觉得到胃中的确空无一物。 我想用家里现有的材料凑合着做个饭,打开冰箱。 「啊,阿、阿骧!」 「嗯~~?」 听见透子从背后叫我,我没转头就回答。 「那、那个,我有件事想问,可以吗?」 「什么?」 「我、我啊,那个……身、身上有没有味道?比、比方说你救我的那时候。」 「味道?」 救她的时候,应该是在仓库时吧。 我冲上去接住掉下来的透子,的确把她紧搂在身旁很长一段时间,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触感是满不错的。 「没有啊,没什么感觉,干嘛问这个?」 我藏起些许不轨意图回答。 「真、真的?太好了……我自从逃出来之后就没有洗澡,有点担心。」 「喔~~」 这么说来,透子说她是五天前逃出研究所的。 在这期间都没冲过澡的话,对女生而言是至关重大吧。 「我可以冲个澡吗?」 如果换成别的状况,这句话非常不得了。不过毕竟是在这种状况下,这句话没什么意思。 「嗯,你自便吧。」 我看过冰箱里,大致决定了菜色后,关上冰箱门。 转头一看,全裸的透子就站在身后。 她脱下了所有衣物,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胸部不愿输给重力而挺立着,米菈的平胸无法相提并论。 每当透子有所动作,与娇小身躯不相衬的丰满双峰就跟着摇晃。 在不由得僵住的身体有反应前,我的视线从透子的脚尖往上抚到头顶。 所以,我看见了那个。 在房间的萤光灯照耀下更显白皙的肌肤,凸显出那醒目的存在。 透子的全身上下都有偌大的伤痕。 像是经过缝合的偌大伤痕。 光是从正面看就有好几道。 清清楚楚地映入眼中。 「啥啊啊啊!为、为什么啊!」 僵住的意识恢复,我不由得用手遮住脸并转身背对她。 「咦?怎、怎么了,阿骧?」 即使如此,透子依然一如平常。 「这还用问,你怎么会全身光溜溜的!搂住手臂、叫个名字就会满脸通红的人,为什么会在男人面前脱光啊!快去盥洗室!」 「啊、对喔,不、不好意思!对喔,说的也是。」 我听到透子走进盥洗室的声音才转过身。 只剩透子褪下的衣物和内衣裤落在地板上,好像她本人凭空消失一样。 「透子,有东西忘了。把这些放进洗衣机里。」 透子推开盥洗室的门只探出头来,我拾起衣物交到她手上。 「对、对不起,阿骧。在研究所,大家都是一起洗澡一起换衣服,所以我……」 这话再度让我窥见研究所内的生活,虽然听她说居住环境时,我就大概猜想到了。 「你的羞耻心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裸体没关系,但是搂手臂就不行?」 「啊呜……呃……因为在研究所很习惯裸体,可是揽手臂之类的……是情侣才会做的动作。」 我更混乱了。 按照这个理论,裸体的层级才比较高啊。 「以前看的漫画书上……那样好像很难为情,所以自己来做就更……对、对不起!我洗个澡!」 透子说完后缩头关上门,躲进了浴室。 虽然是简短的对话,但我大致上明白了。 透子的羞耻心是以漫画为标准。 而且种类是少女漫画,还是给小女生看的那种。 如果是成人向的,应该也会有亲热的场面。既然她对此毫无概念,可以推测她看的是少女漫画,还是给更低年龄层的作品。 在透子过去的环境中,那就是她的一切吧。 我再度理解到透子之前生活环境的封闭感。 不过比起这些问题,让我更厌恶研究所的是她身上的伤痕。 透子身上的无数道伤痕。 透子曾说身体被切开。 我不知道透子他们为何被制造出来,也不知道待在那种地方的人们有什么理由。 但这种事终究无法受到原谅。 淋浴的水声穿过盥洗室,传到耳里。 这些应该都无所谓才对。 我明明对这种事毫无兴趣才对,明明一点也不在乎人的生死才对。 无论别人是死是活,无论自己是死是活,明明怎么样都好。 正因为我这么想,我在外区中也是这样存活至今。 因为如果死了,也就只是死了,我明明是这样活到现在。 唉,我现在为什么会有这种无可排解的郁闷心情? 就在我快陷入思考的漩涡时,电话响了。摆在桌上的手机萤幕显示出战部米菈的名字。 「喂?」 『啊,骧学长?你没有和透子正打得火热吗?啊哈。』 「我挂电话了。」 『骗你的骗你的,开玩笑啦。』 「讲正事。」 『想说跟你报告一下。刚才给医生看过了,眼睛是撞伤瘀青,医生会帮我做皮下雷射。还有,肋骨断了。等一下好像会用溶解支架固定,然后开高钙剂给我吃。所以,接下来会动手术,固定骨折的部位。』 「好,那明天就能动了吗?」 『没错。』 要将溶解支架埋入体内,代表要切开皮肤。 在这个国家算不了什么。将切开的皮肤完好无缺地恢复原样,毫无难度可言。 所以,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拥有制造人类的技术,却不治好实验的伤痕。 那些伤痕是研究所怎么看待透子的证明。 「折野在干嘛?」 『喔~~……医生问我为什么受伤时,我开玩笑说是男友家暴我……啊哈。』 「啊哈个头啦。」 我想对他表达同情之意。 『总之,我今天好像要住院,明天中午时我会到骧学长家喔。』 「没问题吗?你可以好好休息啊。」 『我没事。不过,得帮透子买各种用品才行啊。她没有衣服之类的吧?』 「喔,也对。」 我都忘了这些细节。 别说同居了,从来没有女生来我家住过,所以我完全没想到那些。 『也没有内衣裤吧?衣服明天再想办法,今天的内衣裤就请你先去便利超商买给她吧。』 「我吗?会不会被当成变态?便利超商我很常去耶。」 『也许店员会帮你取绰号喔。不过,总不能让女生没穿内衣裤吧。还是说,学长有理由想让底下都没穿的女生躺在身边一个晚上~~?』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米菈那不怀好意的奸笑,真让人不爽。 虽然不太情愿,但也没办法。 「好好好,知道了。」 『就这样了,明天见。啊,还有那个。』 电话另一头的米菈加重语气说: 『要多了解透子一点喔。』 「嗯,好,我会若无其 事地问出最基本的情报。」 『我明天会去见透子,这才是主要的理由,不过你还是要确实问她喔!我想透子对骧学长应该比较愿意敞开心胸。』 「比起同性的你更愿意?」 『唉~~哎呀,总而言之,你要去问她喔。掰掰。』 我这么说完后,浅显易懂的叹息传进耳里,电话被挂断了。 被她单方面挂断电话让我不太开心,但我先取出背包中的整叠钞票,收进床下的抽屉。这是开始活动后存的积蓄,我是没有确实清点过,不过里头应该塞了就一介学生而言实在不可能拿到手的金额。我从中只抽出一张万圆钞票,穿上鞋子。 「透子,我要出门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冲完澡后可以随便找件衣服穿!毛巾在洗衣机上面的架子上!」 「咦!啊,好~~!」 我听见门后传来模糊的回答后,步出玄关。 虽然刚才已经看过冰箱中的材料,不过也随便买些吃的当晚餐和明天早餐吧。 我手握着万圆钞票,按下电梯按钮。 昔日 两个月前,酒匂骧一,皇都防卫厅附属学院第一大楼三十楼b教室 「那么,骧学长是第四年,因为小春是四个月,算我的晚辈吧!」 午休时,皇都防卫厅附属学院第一大楼的三十楼。在完全无人的这层楼,我们将空教室的门由内反锁后,三人围绕成一圈。 「小春?我好歹是战部同学的学长耶……」 这三年来几乎都是单独前往的外区探访,在春天加入了折野这个不确定因素后,在那四个月后的夏天——更正确地说,在昨天加上米菈而正式告终。 根据米菈所说,她从即将升上卫学时开始前往外区,将那段时期也算进来,说折野是晚辈。眼前的怪物晃着胸前的缎带,友善亲昵的态度实在不像相遇后的「第二天」。 聊的是彼此的经历与进入外区的理由。 三人大相径庭的过往,都和一般所说的普通扯不上关系。 「所以,你们两个有在外区找到想找的东西了吗?」 米菈一脸无所谓地戳中我和折野的痛处。 才刚认识外区四个月的折野另当别论,几乎都是只身调查,即将进入第四年的我同样毫无成果,面子似乎挂不住。 不—— 「很遗憾,没找到什么。」 「哦~~这样啊。」 米菈顶着「我只是问问」的表情回答。 有什么好遗憾的。 我明明根本就不在乎。 事实上,明明什么都不在乎。 第九章 寻死者 「那个,谢谢你帮我准备衣服。」 「喔,不用客气。」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半,差不多到了天空开始泛白的时间,但这个国家不分日夜的灿烂灯火盖过了淡薄的朝霞。我不怎么喜欢在特区的这片蓝色黎明。 我在便利商店买了必需品后,将内衣裤摆在盥洗室的衣物旁,将意识转移到电视上。约三十分钟后,透子步出盥洗室,换上了连帽上衣与五分裤,头发则已经吹干了。 「抱歉,让你共用搓澡巾之类的。」 「啊,没关系,我习惯用手洗。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透子说完,在床边坐下。 虽然衣物覆盖了肌肤,但刚才目睹的伤痕闪过脑海。 尽管透子依旧是个难以置信的存在,但从她口中稍微听到的研究所、刚才在她身上目睹到的伤痕,将无可否认的现实搁在我眼前。 丑陋、晦暗的现实感。 「肚子饿了吗?」 「啊,嗯。肚子空空的。」 「仔细一想也对,你逃了整整五天嘛。在那段时间都吃什么?」 在便利超商买来的餐点,包含早餐的份一共四种。我站起身想从冰箱拿出来。 我只是在起身的同时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喔~~水就喝河水之类的,完全没有吃饭。我……我们设计成不需要常常吃东西或喝水也没关系。」 我不由得转头看向透子,而透子笑得稀松平常。 她笑着说出那种话。 「这样啊。」 像个傻瓜一样,呢喃吐出这种台词已经是我的极限。 虽然有种脑袋被猛然敲打的感觉,但我若无其事取出冰箱中的餐点。 米菈叫我要试着多了解透子。 要了解透子什么?关于透子的事就是「这些事」。 我真的非问这些事不可吗?要了解透子就是这种残酷的过去才对。 「你想吃哪个?」 「哇~~!好多喔!」 我将买来的培根奶油意大利面、汉堡排便当、沙拉意大利面、面包等种类排列在桌上。因为我没有事先问过她想吃什么,就尽量准备了多种选项。 「我们吃得下这么多吗?」 「不是啦,一半是明天早餐。」 「喔,这样啊……那我要这个!」 透子一边说一边指向汉堡排便当。我迟疑了一瞬间,但我没坏到用这是我喜欢的菜色为由拒绝透子的要求。 我把汉堡排便当扔进微波炉,设定时间后按下加热钮。在这段时间内,我从冰箱拿出碳酸饮料,倒进杯子里并摆到桌上。 「啊。」 在电子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时,我同时想到一个问题。我小心翼翼地拿出变烫的容器,摆在桌上。 「你会用这个吗?」 我说着递出购物袋中的免洗筷和塑胶叉子。 对于实在无法想象的地底生活,我绞尽脑汁,硬是挤出体恤。 「啊,嗯,我会啊!给我筷子就可以了。」 透子又笑了笑,接下免洗筷后拆成两半。 「在实验中,为了测试我们能不能像人类一样使用道具,有教过我们。所以可以过平常的生活!不好意思,害你费心了。」 「喔,不会……这样喔。」 无论我要做什么,想象终究不及现实。 我浅薄的思虑不断空转。 「我可以吃了吗?」 「嗯,一起吃吧。」 透子掀开便当盖,我也掀开沙拉意大利面的盖子。就晚餐而言非常晚了。 「开动。」 我们同声说道。 透子也没忘记双手合十。 虽然我一瞬间想问,她知不知道这个动作的用意,但如果询问她,又会因为不小心瞥见研究所的残酷而惊慌失措,那太丢脸了,于是我将问题藏在心中。 「好吃吗?」 透子理所当然般熟稔地用筷子将汉堡排送进口中,在咀嚼的同时露出笑容。 她完全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回答我的疑问。 「非~~常好吃喔!」 如果只撷取这平凡无奇的一幕,透子像极了一名十六岁的少女。 平凡无奇,随处可见。 「热腾腾的饭果然比较好吃呢。在研究所的时候,偶尔也会给我们吃这种东西,不过平常总是被搅烂到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要不然就是药——」 「透子!如果你也想吃我的就说吧,给你吃。」 「咦?这、这样太不好意思了,没关系!而且这个很好吃!」 我不由得打断她的话,假装没听见。 为了转移注意力而打开电视,但内容完全没进入脑袋里。透子的话语在脑海中不停打转。 我明明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即使如此,我再度品尝到无可排解的郁闷。 我把叉子送进口中,快速解决晚餐。就像快要迟到的学生,没确实咀嚼,只是不断塞进嘴里。 完全没感觉到食物的味道,像要逃离心里失去出口的谜样感情。 「我吃饱了。」 我不理会连一半都还没吃完的透子,站起身将沙拉意大利面的容器扔进垃圾桶。 「我去冲澡。我已经买了你的牙刷,自己拿去用吧。」 「啊,好的!谢谢你!」 我将装着东西的购物袋放到桌上。以最少的对话结束交流,推开盥洗室的门。 「那、那个,我可以看你的书吗?」 听见她叫住我,我转头一看,透子正指着书架。 书架上杂乱地塞着绝不算多的几本漫画,以及卫学使用的课本。比起不符合她喜好的电视,她对书架更有兴趣。 「嗯,你可以随便看。」 我回答后立刻关上门。 以免我又不小心让她说出多余的话。 我褪下衣物后随便扔在一旁,走进浴室。让热水当头浇淋,想用炙热感抹去烦闷的心情。 我原本就知道她绝非常人,也不曾想象过透子的存在。所以,透子过去所待的地方环境十分恶劣也不值得讶异。 从她的话语中可以清楚理解到的「异常的普通」,在耳边反复萦绕。 我如此厌恶的东西是什么? 来历不明的感情在胸口盘旋,希望这些都随着流向排水孔的泡沫一起冲走。 这股讨厌的感觉似乎会打碎我以谎言筑起的外壳,同时暴露出藏在其中的核心。 所以,所以——这些感情全部消失吧。 我关上莲蓬头,听着空气与水流混合并被下水道吞没的声音,看向镜子。 湿润水亮,但表情糟透了。 对了,也就是说—— 我有清清楚楚的自觉吧? 连牙都刷完后走出浴室,把脸埋进干毛巾中。用超细纤维的毛巾快手快脚地擦干身体,打开吹风机,用冷风与暖风交互除去水气。在这段时间内,在镜中依旧不变的表情教人烦闷。 我迅速换上衣物。推开门时,透子正在床上看着卫学的课本。餐具似乎是模仿我刚才的做法,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是我二年级时用的现代国文课本。 「你看得懂里面写的意思吗?话说,你也有念过书——」 快说完时,我察觉不妙。 不过已经太迟了。 「我有念过书喔~~!因为会测智力水准,他们会教我们一定程度的知识。」 透子笑着回答,视线随着课本上的文字列移动。我只回答「是喔」,从冰箱取出矿泉水倒进杯中。 我真的跟白痴一样。 「你刷好牙了吗?」 「是,刷好了。阿骧学的东西好难喔,我大概看得懂一半……」 能看懂一半,肯定也和透子会用筷子的理由一样。 唉,真的好不爽。 无法按捺怒意涌现。 「米菈说她明天要来,我们该睡了。」 我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并催促透子后,她将课本放回书架上。 随后直接平躺在床上。 「哇啊~~床软绵绵的,好舒服喔。」 看透子的反应,再加上刚才的脱衣事件,任何人都能轻易想象到。 透子应该是想跟我睡同一张床。从她刚才说过的话来看,在研究所内无论用餐、睡眠和入浴似乎都和同伴们一起,大概八九不离十。 我默默抽出棉被底下的毛毯,躺在沙发上。 「咦?阿骧要睡那边吗?」 「虽然有很多话一定得跟你讲清楚,不过明天再说。」 明天拜托米菈吧。如果不矫正透子的价值观,实在很难与她同居下去。 「咦?请现在告诉我!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别管了别管了,今天该睡了,我明天会拜托米菈。」 「咦~~……」 大概是因为我一副不耐烦的态度,透子不满地噘起嘴。 「呜~~……不好意思。 我大概……不正常,要是对阿骧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对不起喔。」 「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用在意。」 透子的猜测算不上太离谱,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没做错什么,没做错任何事。」 「呜~~……」 我试图敷衍过去,但似乎造成了反效果,透子的表情显然感到起疑。这下子应该没办法睡好。 没办法,于是我老实地告诉她。 「就是那个啦,那个……米菈叫我要多了解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毕竟要住在一起,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了解我?」 「对。我们昨天才刚见面,又遇到这种状况,即使突然像这样住在一起,但我还不怎么了解你,所以我想主动多问你一些。」 而答案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流入我脑海里。 「不过,就算我不问,和透子聊天时就会渐渐明白。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你过去待的是什么环境,你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能大概猜到。」 「……那个,该不会是因为这样让你不舒服?」 对,没错。 如果要大致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 「对,非常。」 那是种很讨厌的感觉。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你干嘛道歉?透子没做错任何事啊。」 「可、可是,是因为我多嘴……那个,是因为我提到在研究所里的事,才让你不舒服吧?」 「嗯……该怎么说,我觉得我应该主动了解,但听了还是不太开心……而且……」 「而且?」 这是我最无法理解的部分。 「你提起那个地方的时候都会笑吧?我在想那是为什么。」 透子并非因此感到自卑,而是笑着。 「啊……对、对不起,是我说明得不够清楚。哈哈……我的确很讨厌那地方,很讨厌,很痛、很阴暗、很难受,所以才逃到这里来。不过,也不全是这样,也有很多开心的事。特别像是在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漫画时也是;和我住在同房的是两个像弟弟、妹妹的孩子,但跟他们玩的时候也很开心。」 透子说着说着又笑了。她笑着说道。谈起回忆时,总是面带笑容。 所以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和要好的朋友一起聊天,一起看书……啊,现在的头发虽然有点长了,但我的头发原本很短喔。一~~直都是请朋友帮我剪的。我最要好的朋友很会剪头发喔。」 明明看起来和我们没有两样。 「正好上次帮我剪的时候,那孩子进入长期实验,见不到面了,所以才会长到现在这样……啊!」 但果然与我们不同。 透子大概发现了,不禁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就、就是刚才那样……对吧?阿骧讨厌的感觉。」 「嗯……不过,这也不是透子的错。」 是我自己感到不悦而已。对透子而言,明明是非常稀松平常的小事。 「嘿嘿嘿,阿骧真是温柔呢,明明不关自己的事。」 「我只是自私而已。」 我如此说道,透子露出纳闷的表情歪过头。 我不懂那副表情的意思,拿起遥控器准备关灯。 「阿骧真是不可思议。」 快按下按钮的指尖停住。我看向透子,她依然用纳闷的表情看着我。 「什么意思?」 「咦,啊,抱歉……那个,阿骧听了我和研究所的事,会觉得不舒服明明是因为阿骧很温柔,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外壳龟裂。 「嗯?什么很奇怪?」 「那是因为阿骧很为我着想吧?所以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来到这里之前,阿骧有告诉我一些些吧?会去那个地方……呃,是叫外区吗?会去那里,是因为阿骧想知道爸爸妈妈过去的事。听你说那些事后,我就觉得真的怪怪的。因为你看,你也救了我,我就觉得怪怪的——」 「透子,你想讲什么?我没什么奇怪的吧?」 伴随着迸裂声崩坏瓦解。 「很奇怪啊,因为你明明很想死。」 side透子 寻死者 「很奇怪啊,因为你明明很想死。」 我如此说完,阿骧撑起上半身,露出不曾让我看过的表情一瞬间。 但他立刻恢复原本温柔的表情说: 「那有什么奇怪的?」 「很奇怪啊。因为你明明想死,为什么听了我的话会觉得不舒服?你是因为觉得所有事都无所谓了,才会想要死掉吧?可是你听了我说的话,却觉得不舒服,而且之前还救了我,这样很奇怪啊。」 我一直一直觉得难以理解。 自从他接住从半空中坠落的我时,我就一直在想。 「明明说想知道七年前发生什么事,但为什么想死呢?为什么明明救了我,却想死呢?对我说的话明明会感到不舒服,为什么会想死呢?会想死就代表你对所有事情、自己或是别人都觉得无所谓了,因为你放弃了一切吧?如果不是这样,才不会想死。可是你却——」 「等等、等等,等一下,透子。」 阿骧对我伸出手掌制止我,稍微皱起脸。 「首先,你的前提不对。我会叫『寻死者』,是因为我在战斗中很鲁莽,对这一点感到不爽的米菈和折野才半是有趣地这样挖苦我,我并不想死,只是对死掉这件事觉得不在乎而已。人生中发生的任何事都是别无选择。像我老爸和我妈死掉,都是因为他们从事那样的工作,是没办法的事。但我觉得无法接受。认识老爸和妈妈的人都坚持说他们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却死去,我无法接受这点,所以才想知道真相。」 阿骧像要遮掩什么般喋喋不休地说着。 「但是,为了知道真相就得去那个地方——那个妖魔横行的外区,必须走进满是死线的封闭庭院。如果我死了、米菈死了或是折野死了,那都是因为我们干了那种事,这也是没办法的。这我能接受。因为接受了,才会去那个地方。如果没找到目标就先死掉,确实有点遗憾,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不这样就不可能找到。」 「不是这样,搞错前提的是阿骧。」 不知道为什么,阿骧一直想隐藏这一点。 「阿骧不想死是谎话吧。阿骧明明一直在寻死啊。」 我再度说了一次后,阿骧的表情又走样了。 像在生气,又像是焦急,仿佛马上就快哭出来的表情。 「冲过来救我的时候,还有最后扣下扳机,要点燃汽油的时候,阿骧明明就是想死啊。」 「就说了,那只是我选择向前冲而已。我怎么可能不怕死,但怕也没用。我……我只是向前进的欲望凌驾于对死亡的恐惧罢了!」 阿骧摆出那样的表情,宣称自己勇敢。 「骗人,大骗子。」 不过,我明白。 因为我之前见过很多事,所以我特别敏感。 「我哪里说谎了!你很了解我吗?」 「我懂啊。」 我看着拉高音量的阿骧眼睛回答。大概是我马上回答让他感到惊讶,不再说话。 「在研究所的实验中,会让实验体互相战斗。」 我现在,大概没在笑——阿骧刚才说,当我谈起研究所时的笑容。 因为只有这件事,完全没有美好的回忆。 「从单纯检查实验体的能力,到提升战斗技术,或学会应用自己的能力之类的,种类有很多,这段时间我非常讨厌。因为有时候一定要和朋友战斗,很痛又很可怕。所以我会故意放水或是随便敷衍了事,但马上就会被看穿。」 因为我不喜欢战斗,那段时间非常痛苦。 「一旦拆穿,就会被打一种奇怪的药。然后回过神时,实验就结束了。第一次被打那种药的时候,我回过神来,眼前躺着一个没见过的孩子。在广大的实验室里,只有我和那孩子。那孩子一动也不动。」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忘记那个情景。 「虽然一开始我搞不懂,但看过其他孩子被注射药物的实验,马上就明白了——那个是兴奋剂之类的。强迫我们战斗,让我们好战到失去意识,让我们互相战斗。所以说,我是在不知不觉间杀掉了同样际遇的陌生孩子。」 虽然手中没有留下任何感触。 「我很讨厌那样,所以我忍着,认真战斗。这样一来,至少不会杀掉对方。所以我忍着,努力战斗。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在讨厌的时间中,脑袋会变得很清楚。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讨厌的时间中的一切。战斗时,对方的视线、呼吸、习惯。只有在这种讨厌的时候,平常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听不见的声音、感觉不到的情绪,会一起跑进脑袋里,那种糟糕透顶的经验。」 就算不想忆起,想要忘记,那些记忆依旧紧缠着我不放。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因为那些经验,我一定会看穿。 「所以我看得出来对方战斗时的心情。有人很讨厌战斗,和我一样别无他法,只能战斗。有人和我不一样,最喜欢战斗,只要看眼神就看出这个人是哪种人。觉得死掉也没关系、死了也不怕,或者比起死掉的恐惧,更想战斗的人,都会有不一样的眼神。有的闪闪发亮,有的尖锐如刀,有的是轻飘飘的。像米菈小姐那样的人,我能立刻看出来。因为非常恐怖,我绝对不会认错。但是阿骧不一样——你的眼神和米菈小姐或那些人不一样。」 那是放弃了一切的眼神。 「在研究所里,有些孩子会觉得很痛苦很痛苦而想寻死。但是,研究所里到处都有人监视,没办法自己死掉。只要被发现做出那种举动,就会马上被阻止,而且一定会有很可怕的下场。但唯有一个地方可以做出这种举动——在战斗实验时拜托对方,说求求你杀了我。在实验中死掉是没办法的事,那只是实验的结果。只要在一瞬间杀掉,研究所的人也来不及阻止。」 就算对方不说,我也会懂。 我知道对方想寻死。 那种放弃了一切的眼神,我已经见过太多了。 就在最近的距离下,见过一次又一次。 「所以我懂,阿骧的眼神就是那样,我最不擅长应付的眼神。我不可能看错,因为我最讨厌那种眼神。在那个地方,我最讨厌的事。」 我无法拯救露出那种眼神的孩子,我无法杀了他们,只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因为我很弱,什么也办不到。 「阿骧真的想寻死,我看得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所以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一直对阿骧矛盾的话语抱持着疑问。 阿骧再度露出许多感情混杂在一块儿,无从排解的表情;带着我讨厌的眼神,咬紧嘴唇。 「因为……这不是废话吗?」 阿骧颤抖着唇说: 「像你这种家伙大概不会懂,但人就突然不见了喔!曾经等于自己的一切,自己最重视的人突然消失了!原本还天经地义地陪伴在身旁,但是某一天突然被告知他们已经不在世上了!简直莫名其妙!可是全世界都像没这回事,一切照常运作!明明……明明我最重要的人消失了,周遭的一切却一点都没变!」 阿骧扯着嗓子大吼,但眼底依旧是一潭深浓的黑影。 「我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要像那样夺走我人生中的一切,那我也用不着执着下去!那两人总是不让人自立,却又老是因为工作而不在家,可是待在一起时,又黏着我不放。他们消失后,我一切都不在乎了!我也想死过好几次!但是,老爸和妈妈之前说过,要努力地活下去。那是我少数还记得的父母留给我的话。所以要是自杀,我会觉得很对不起老爸和我妈……况且,堂岛叔叔、室实姐、日和姐……那些仰慕我父母的人对我实在太好了……我明明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却又无法撒手离去。我没办法在那些人面前死去,才活到今天……」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想死?」 「第一次到外区的时候,我原本以为在那里也许能多了解老爸和我妈。比起一无所知,能多了解一点点就好。但是不管我怎么找,去了几次,那里都只有一大片空无一人的废墟,没有任何发现。到头来,留在我手中的只有我妈留下来的枪,还是一样一无所知。不过,实际上也只是漫无目的地活着而已,所以也无所谓。只是心里有点觉得,希望能知道一些事。」 阿骧的说话声渐渐失去力气。 「在去年年初时,『敌人』突然出现在没有任何人的外区,发生了战斗。他们没有任何人打算确认 我是谁,二话不说就突然开枪。我拿用来护身的我妈的枪,以及在卫学锻炼的技术拼命战斗。当时的对手和状况,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我好不容易打赢,发现自己还活着而松了口气的时候,毫无感慨到连我自己都吃惊。」 嗯,我大概明白了。 「我的确闻到了烟硝味,弹匣里的子弹变少了,尸体就倒在我身边,但是我一点感想都没有。不是因为当时很焦急,也不是因为很拼命——我对自己扣下扳机这件事,一点感慨都没有。」 这个人,一定和我想的一样。 「以平常的心情迎来早晨,隔了一天又到外区去,然后又和『敌人』战斗。那时我确定了——我不在乎,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人的性命。扣扳机时的心情就跟按下微波炉的开关差不多。重复了好几次后,我发现另一件事——我对于我自己也同样不在乎。不管是对方枪口指向我,还是刀锋抵住我的脖子,感觉就和在卫学的教室里上课时没有两样。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他一定「曾经」和我一样。 「所以说,我觉得如果是在这个地方,死了也没关系。可以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地死去,如果是为了寻找老爸和我妈死去的真相而倒下,那也有点意义。被不知道姓名的某个人杀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这么想的。」 和我一样,懦弱得想靠别人下手。 「如果是在这里,我能接受自己死掉,我是这样想的。你应该不懂这种心情吧。我和透子之间,所有一切都不一样。」 所有一切——不只是说我们的境遇,一定是指所有事。阿骧的语气很冷漠,而且眼神依然是放弃了一切的眼神。 「这一切,我都不在乎。」 「骗人。」 我坚定地断言后,阿骧露出纳闷的表情看着我。 「说什么不在乎,都是骗人的。」 「是真的。就连现在也是,我也想去死。」 「这也许是真的,但是不在乎一切是骗人的,你只是假装放弃而已。因为,如果你真的想死,不要反抗,乖乖被杀就好了,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如果一切都无所谓,那也没必要救我,也完全不需要因为我的话而心痛。」 所有一切,都和我一样。 「我以前也是这样。待在那个研究所里,每天都想死。不晓得自己为何而生,也不知道为何活着,每一天都一直觉得想死。」 那也许是置身在那个地方时,最常浮现的念头。 「像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我的眼神也变得跟阿骧一样,变成想死的眼神。和战斗实验中希望对手杀掉自己的那些孩子一样。」 我每天在镜子里见到的,我最讨厌的眼神。 「但是,我只是露出这种若有所求的凄惨眼神而已,绝对不说出口。只是在心里祈求着,最好没办法抵抗就被杀掉。不是出于我的想法,是基于别人的意志,我无论如何都想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其实不想死,想活下去。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在冰冷的地下研究所里,连诞生的意义都搞不清楚就死去。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所以希望借别人之手,硬是结束我的人生,强迫自己接受死亡。」 被抛弃在充满痛苦的封闭庭院中,我就这样越来越厌世。 重复着徒增痛苦的每一天,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 某一天,我改变了。 「但是啊,某一天我读了研究所的人拿来的漫画后,我变了。漫画中的主角到了学校,遇见喜欢的人,有时候牵着手,看起来好幸福。也许你会觉得那只是人家编的故事,但我觉得好耀眼,觉得非常羡慕,我也想象那样活着。于是我发现,我现在的境遇很奇怪。为什么擅自把我制造出来,自顾自地玩弄我,随意地折磨我,每天都好痛苦。因此我想到,为什么我非得放弃不可?我明明也想过平凡的生活,为什么会这样?一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蠢——随便就放弃的自己是最糟糕的。我大概是在那时变了。我觉得,我绝对要活下去。」 我还记得填在书页上的台词因为渗入泪水而变得模糊。 「阿骧和那时候的我很像,一模一样。所以我懂,阿骧想干脆死掉的心情,我非常懂。」 「懂又怎样?跟我说教,自以为好像很懂一样,是要同情我吗?然后我和你就能得救了吗?」 阿骧带着就快迸发的情绪直瞪着我。 感情无处可去,但是,他明明也知道无处宣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并不是想说得多了不起。 我想说的事更单纯。 「在那之后,我变得开朗了一些,虽然待在研究所里,开心的事也变多了。有时和朋友讲话,或是读读书。和一心想死掉的孩子聊天,跟他们说大家一起努力活下去。不过有些孩子还是会想死,一样希望死在别人手上……所以,在战斗实验中遇见那种孩子时,我会抱紧对方,用电力不造成痛苦,让对方昏过去——我只能立刻让战斗实验结束。因为那种心情我懂,如果我下得了手,我也想帮忙杀了他们,因为我真的很明白想死的心情。但是我没有那种勇气,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他们也活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困境,只能把问题往后延。」 我走下床,坐到阿骧身边。 在听得见呼吸声的距离下,我直望着阿骧那双我最讨厌的昏暗眼神。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说完,紧紧抱住阿骧。 我小小的身体实在没办法把阿骧整个人抱在怀里,所以从一旁看上去,只像是我扑抱住阿骧吧。 不过就心情上来说,像是包容他一般坚定地抱住他。 「我希望阿骧活下去,希望阿骧不要死掉。昨天才刚见面的我讲这种话也许很奇怪,但是我真的打从心底这么想。」 抵在阿骧胸前的耳朵里,血液的流动声不断回荡。 那是我活着的声音。 从耳朵抵着的阿骧胸膛里传来心跳声。 那是阿骧活着的声音。 「阿骧,谢谢你救了我。所以,我也想救阿骧。」 尽管我深切地明白想死的心情,但我第一次说出自私的话。 「因为我非常想活下去,所以你救了我,我真的很开心。这次轮到我了,轮到我来救阿骧。如果你想知道七年前的事,想知道爸爸妈妈过世的真相,我也会帮忙——让我帮你的忙。我希望阿骧活下去。」 我不顾他的心情,只说出我的心意。 第十章 真正的心 在熟悉的手机铃声中醒来。手机响起的是我喜欢的乐团的出道单曲,这三年来,我都用这首歌唤醒自己的身体。 在沙发上抬起上半身,看向床铺。 透子明明是第一次在别人家跟异性一同过夜,却表情平静地熟睡着。考虑到她的过去,这种状况也许根本不值得一提。 时钟指着十二点。米菈说她中午过后会来,就等她来吧。 我今天从下午两点的第三节课开始有排课,米菈要是在那之前来了,就把透子交给她顾,我到卫学上课。如果她没来,今天就跷课吧。毕竟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休息一天应该也无妨。 我在盥洗室洗脸。抬起脸来看,镜中映着的表情已经看不到昨天的疲惫。 我打开冰箱,拿出只剩一半,气也漏光的碳酸饮料喝光。将空的宝特瓶塞进用钩子挂在冰箱旁的塑胶袋里后,打开电视。 午间的综艺节目已经开始,艺人和模特儿正在介绍东二号区的店家。虽然是一如往常的情景,但回想起睡前发生的事,意义也与昨天有所不同。 与透子有关的所有事,意义都与我们的完全不同。 别说是餐饮和起居,连学习知识及使用筷子都是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 她活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没有任何一项为了她自己。 我明确地感觉到,至今对我来说理所当然的每个举动,在她身上都伴随着眼睛看不见的淡薄意图存在。 彼此之间超乎想象的差异,让我吃惊连连。 昨天透子一语道破我的内心,结果让我只能丢脸地扯开嗓门反驳。 被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娇小女孩揭开真实想法,直到内心深处。 我一直以来只是想死而已。 米菈和折野半开玩笑地为我取了「寻死者」的绰号,尽管两人不这么认为,但其实没有说错。我真的想寻死。 而透子对如此孩子气又懦弱的我伸出了手。 那只手看起来很宽大,无法想象她的身躯如此娇小,但我没有抓住那只手。 结果,昨天我最后没有回答透子的话就关了电灯。默默地背对透子,逃避似的冲进浅眠之中。 要是她醒来了,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因此我调低电视的音量。 我愣愣地看着电视,直到玄关的门铃响起。电视右上角的时间是十二点十分。 因为自动锁的门铃没响,我大致猜得到来客的身份。但以防万一,我看向大门的窥视孔后,看到戴着黑色毛线帽的米菈正探进窥视孔。 看着我的左眼已经完全恢复原样了。 我默默打开门。 「打扰了~~!」 米菈高声大喊并走进室内,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脱下高跟鞋,随手扔在一旁,褪下披在身上的骑士外套,熟练地挂在墙上。白色上衣上有只与之前见过的造型不同的蠢猫坐镇,红色的七分裙上散落着好几只黑猫。 「骧学长才刚起床吧?早啊。」 「你在各方面都很那个耶。都不会先在入口大厅通知一下或是打手机通知喔!」 「咦~~!我昨天明明讲过中午会来啊!」 我下定决心,以后和她约见面时要订清楚时间。 「嗯嗯~~」 米菈不理会下定决心的我,环顾房内。脸上已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原来如此……喔喔~~」 「干嘛?你要帮我收拾房间吗?」 「照骧学长的个性来看,一定是那样吧——我睡沙发就好,你睡床上。」 虽然这件事被她说中也没什么好害臊的,但是被这家伙看穿就让人莫名火大。 我不理会她,回到沙发上。 「在这种情况下没勇气选择一起睡的选项,作为男人很没用耶。」 忍耐突破极限,于是我伸手打她应该动过手术的侧腹。 「唔咦!」 我不管蹲在地上的米菈,坐到沙发上。 「喂!骧学长!我昨天才刚动手术耶!而且才刚用支架固定而已!很痛耶!」 「你不痛就伤脑筋了,因为我就是想让你痛。」 米菈一边谴责我,一边掀起上衣。 原本占据在那紧实身躯上的瘀青借由皮下雷射完全去除了,手术刀切开的伤口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就常识而言,这才叫正常。 即使骨头折断了,喝下高钙剂,用溶解支架完成固定后,不消一星期就能痊愈。当时动手术的痕迹只要隔一晚,也只剩这点程度。 讨厌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嗯嗯……怎么了……?」 因为一连串的吵闹声,透子撑起身子。刚起床的透子头发蓬松,让米菈看到后笑了出来。 「阿骧早安,还有米菈小姐也早安。」 透子以开朗的表情看向我,但我不由得别开视线。 「啊哈!啊哈哈!透子,你这是什么样子啦!好糟喔。」 透子看着捧腹大笑的米菈,思绪似乎还没跟上。 「透子,去洗把脸,把头发整理一下。」 「咦?喔,好。」 我指向盥洗室后,透子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走进里头。 「啊哈,超爆炸头耶。啊哈。」 「你的笑点太低了吧,是小孩子吗?」 「啊哈,我还是小孩子啊,啊哈哈……呼,好好笑,早知道就拍张照了。」 米菈大概是笑过头而动到了伤口,捧着侧腹坐到床边。 「好痛……」 「白痴啊,你是笨蛋喔!」 「笑是不可抗力吧?也有人因为打喷嚏而折断肋骨啊……话说,骧学长,刚才那是怎样?」 「什么?」 我看向米菈,她的嘴角又高高扬起。 有不祥的预感。 「她叫你阿骧?怎么了?昨天不是骧一先生吗?嗯?」 一如所料,有够麻烦。 为什么这家伙能接二连三找到话题啊?我觉得她很适合当专门在讯问室里逼问犯人的刑警。 「不过是称呼,没差吧。骧一先生听起来很生硬啦。」 「哦~~」 让米菈面露奸笑继续追问下去也很麻烦,不过我马上想到了应对手法。 给她其他的饵就好。个性单纯的这家伙听到新话题应该会上钩。 我有预藏的秘密兵器。昨天差点把我逼入绝境的意外,现在摇身一变,化为我的逃生途径。 「说到称呼,我想起来了。我昨天偶然遇见堂岛叔叔了喔。」 「咦,爸爸?」 米菈睁大了眼睛站起身。 「他说还有工作,就走进高级餐厅了。真羡慕啊。」 「咦~~我比较羡慕遇见爸爸的骧学长。真好,我完全没机会见到他。」 当然,堂岛叔叔不是米菈真正的父亲。米菈的父母原本在防卫厅工作,但不幸殉职了。在那之后,米菈就在国家的设施长大。 设施是由医疗技术厅保健局负责管理,而堂岛叔叔曾在那里担任局长。因为当时受过堂岛叔叔的照顾,米菈把他当成父亲般景仰。 顺带一提,建议米菈来卫学就读的是堂岛叔叔。 他让从小就运动能力过人的米菈在自己管理的bcu——防卫局中央联盟接受锻炼。bcu是培养将来想进入卫学就读的人,皇都中有数间类似的设施,其中bcu是充实度名列前茅的场所。 我和米菈的人生虽然看似毫无关联,但是在相遇前,彼此就有堂岛叔叔这个共通恩人。一切都是因为堂岛叔叔的滥好人个性,世界还真小。 「找时间去看看他好了。」 「别了吧!你以前就搞出了大麻烦吧,因为你那个称呼。」 那是一桩凄惨的事件。一眼看上去不像皇都人的女孩来到家里,叫自己的丈夫为爸爸,年纪差距也很合理。既然如此,他妻子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现、现在阿姨也知道原因了,不用担心啦。」 「她对你的印象绝对很差。」 我一边切换电视频道一边攻击米菈。 「话说,你们两个今天要一起出门吗?我等等要去学校耶。」 「嗯,小春说他有事,我会带透子去买东西。反正你昨天一定只买了内衣裤吧?」 「另外还要买什么?」 「这样不行啦,骧学长,女生需要很多东西,你这样不会受欢迎喔。所以~~」 米菈一拍双手,拉开我床底的抽屉。 我们三人一起赚到的,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纸钞。不能存进户头的脏钱。 「喂,哪有人笨到会随便打开别人家的保险箱啊。」 「这是我们的钱耶!有什么关系,我拿一些需要的经费喔~~」 米菈说完后以双手抓起一把纸钞,整理成叠并放进信封中,塞进自己的波士 顿小手提包。 「需要这么多吗?」 「女生需要很多东西。」 就米菈平常买的东西来想,她拿的金额也太多了。不过多加过问似乎会被拖进泥淖中,我就不多问了。反正这里存了多少钱我从来没真的算过。 透子恰巧在这时整理好仪容,走出盥洗室。 「好,那就走吧。」 「咦?米菈小姐要出门吗?」 「透子也要一起去。还有,我不是说过叫我米菈就好吗?走喽。」 米菈催促透子般拍着手。 今天就把透子交给米菈吧。 况且,昨晚才发生那件事,我也没自信能在这个房间和透子两人独处一整天。 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我把透子借走了喔!骧学长掰掰。」 「你要非常小心喔。原本让透子外出的风险就太高了。」 很难说国内没有人知道透子的存在。万一在街上被撞见,我们就完蛋了,而且对方可能也知道透子已经逃出研究所的消息了。 「别担心,这个小春有跟我说过了。」 米菈说着,从包包中拿出太阳眼镜和毛线帽。 「说到变装,就少不了这个吧?」 「那样不会反而更可疑吗?」 只要这个国家的全貌没有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不可能放心地带着透子走在街上。 「喔~~不过关于这一点,小春说大概没问题。」 「折野这样说?」 「嗯,带透子去外面走走也是小春的提议喔。透子大概也不晓得这里的状况,所以要让她见识一下,先熟悉到一定程度之类的。」 以折野来说,用意有点模糊不清。不过那家伙不是笨蛋,大概有什么考量吧。 「唉,应该没问题吧。」 「放心啦!」 虽然无法拂拭不安,但多想也无益。 「我们走了喔!」 「嗯。」 米菈牵着还穿着睡衣的透子,推开大门。 「那个,阿骧,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结果,我不曾对上她的视线,目送她离开。 我把昨天买的培根奶油意大利面放进微波炉,按下开关。微波炉发出低沉的声音,不输给电视的声响。 透子昨晚说的话也在我的脑袋里打转,就像在微波炉里转动一般。 「想死的心情……吗?」 内心被瘫在阳光底下到那种地步,真令人无地自容。 尽管如此,现在那股想死的心情也依旧没有消失。 看来在老爸和我妈死去的那天,我真的放弃了一切。 「有东西忘了!」 「呜哇!」 我呆站在厨房时,玄关大门突然被打开,让我不由得惊呼。 「外套忘了拿!」 回来拿东西的米菈旁若无人地走进房里。 「你好歹按个门铃啊。」 「咦,抱歉。我想说应该没关系。」 「透子呢?」 「楼下!」 「不要放她一个人……」 要把透子交给米菈果然让我担心起来了。 米菈不理会我的担忧,拿下挂在墙上的骑士外套。 一提起透子的名字,我突然想到。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对话还在脑袋里打转,我才会在意。 「米菈。」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突然将疑问抛向不明白我真意的米菈。 米菈听了我的疑问,短短一瞬间停止动作,但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披上骑士外套并回答: 「嗯~~大概会不爽吧。」 「不爽?」 「嗯。因为骧学长如果会死,八成是直冲向敌人而挂掉吧?跟你讲过几次了,你总是不改,气死人了~~!类似这样吧,我应该会生气。」 「是喔……」 「干嘛突然问这个?心理测验?不甘寂寞?」 「只是突然想到。」 「是喔~~」 该说很符合米菈的个性吧。真是率真的答案。 虽然她也是用突击型的战法,但技术和我有压倒性的差距。 米菈的战法是她的特色,而我是鲁莽。 「第二次!我走了喔~~」 「路上小心。」 米菈对我的话没有想太多,踩着同样的步伐走出大门。 微波炉发出尖锐的声响,通知我加热结束。 side米菈 真正的心 「请进~~」 在东二号区买完东西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 除了其中一项行李,其他东西都邮寄到骧学长家,运费当然由他负担。 透子的衣物及这段时间的生活用品,因为量还不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其实如果能让透子长期躲在我家是最好,但是既然行不通,我也必须用这种方式协助透子。 所以,我也买了不少自己的衣服,这作为服务费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让透子坐在有靠背的坐垫上,从冰箱里随便拿出一罐饮料,摆在桌上。 「来,今天买东西辛苦了,干杯~~」 「咦?啊,干杯!」 一只手举起罐子,用指尖打开拉盖,顺势轻敲透子用双手拿着的罐子后,将饮料灌进干渴的喉咙里。透子只喝了一口,就左顾右盼地环顾我的房间。 「怎么了?有哪里奇怪吗?」 「啊,咦,没有……只是我还以为米菈的房间应该会挂着很多短刀之类的。」 「那是怎样?那就好像杀人魔嘛!」 今天的收获就是透子终于愿意直呼我的名字,还有得知了透子的许多事。 想知道的部分、不想知道的部分。全部。 透子那实在无法容忍的经历,以及研究所的事。 还有她们「实验体」的秘密。 透子大概也和我一样,光是今天,就不知道她为皇都的街景惊呼了几次。今天的目的——让透子稍微熟悉皇都也稍微习惯我,应该算是达成了。 虽然不晓得在这之后情况会怎么转变,但先建立起信赖关系有好无坏。小春是这么说的。 「好像杀人魔……不是这样吗?阿骧和折野先生都这样说啊。」 昨天晚上向透子解释我们的来历时,我痛得几乎无法思考,事情的经过都是由他们两人解释。所以我的来历也是从他们听来的,才造成这种误会。 「听好喔,我不是什么杀人魔。虽然他们这样讲,但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吗?」 「不一样啊!他们两个总说我不杀人就会心痒难耐,但才不是那样!」 天大的误会。 但因为从结果来看就是那样,我也很难反驳。所以我认命接受那讨人厌的称呼,但我觉得那句话不该对女生说出口。 「我啊,从小时候就什么都会喔,虽然听起来很自豪。啊,读书不算喔。我在设施长大时会跟大家一起玩,赛跑是第一,踢罐子也是第一,爬竿也是第一。就算跟年纪比我大的男生打架,每次都能把对方打哭。」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想做却做不到的感受。 只要我有心,就什么都办得到。 「然后,爸爸……呃,堂岛先生你知道吧?我遇见堂岛先生,他建议我加入bcu,我在那边的成绩也是第一名。和马上要进入卫学的学生相比,我也完全不输他们。我就这样一直过到……快要进入卫学的时候吧?偶然跑到外区去。」 骧学长说他是追着某个人才进到外区里。我没问详细情形,但他确实说过他是跟踪某个人,发现了现在我们前往外区的路径。 我不一样。 「我参加bcu的演习,要前往西外缘区南七号时,路线会经过地底,但我在那里遭遇了崩塌事故。我一心只想着得回到地面上,一股劲地走在封闭的隧道里,最后就抵达了外区的南侧。那天我觉得『这下糟了!』马上回头,得救后也没跟其他人说这件事,但后来还是很好奇,又跑去外区。」 「咦?但那边不是在施工吗?」 「嗯!所以我很努力找破绽!然后在今年夏天那条路完全封死前,我从那边去外区好几次,在那边遇见了骧学长和小春,不过在认识他们之前,我遇见了刚才跟你稍微提到的那个很厉害的家伙。」 戴着毒气面罩的刀剑手。 虽然现在没有方法能确认身份,但恐怕和透子属于同类。 我无法战胜的对手。 「和那个人战斗的时候,我完全打不赢,根本无法按照我所想的发展。然后,我渐渐开心了起来。」 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事与愿违是这么教人开心的事。 我自认最擅长的战斗技术对那家伙不管用,这个状况唤醒了我心中的某个情感。 「在那之后,我就觉得去外区很有趣,一直到今天。在那边的人满厉害的,打起来也很开心。也就是说,我的上进心很强,是人类的楷模。」 「有人……会这样……说自己吗?」 我是这么觉得。 我自己是这么认为。 我希望,我能这么认定自己。 我并不讨厌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很可怕。 但是,好像会听见脑袋里有个开关「喀嚓」一声,听见眼前景物切换的声音。忍不住笑出来,泄漏声音。 当心里决定要战斗的瞬间,我觉得我不是我。 但那只是一种感觉,刀刃切断肌肉的瞬间清楚地烙印在我身体里。 所以说,我终究是我。 应该是我。 「就结果而言,也许我是杀人魔,但我没有特别喜欢杀人。」 也许这种差别对别人来说无关紧要,但在我心中是这样。 细微的差异,但是有点重要。 「嗯~~这样啊……的确,在研究所里也有喜欢战斗的人,气息和米菈很像。」 「咦?那是什么意思!结果还是杀人魔吗?」 「不、不要把我们讲得好像怪物一样!」 「呃,就是怪物嘛。」 「呜呜……是没错。」 虽然透子对自己的出身不怎么介意,但小春应该也没想过她和我能开这种玩笑。 我和透子比想象中合拍。 「不过啊,既然喜欢不顺心的感觉,那为什么对读书没兴趣?」 透子瞬间踩中我的地雷。 「读书不行,完全不行,从来没顺利过,所以我没兴趣。」 「不、不过照这样说,米菈果然只是喜欢战斗而已……」 「不是啦,我是上进心很强,全身都是上进心。你是白痴吗?懂不懂?懂了吗?搞懂好吗?」 「啊,嗯……」 我瞪向透子,逼她点头。 有时候,这种事在人生中也很重要。要坚持自己的想法,这很重要。 「话说回来,你不是要看漫画?」 「啊!我想看我想看!」 「在那边的书柜里,随便你看。」 这是我想邀请她来我家的契机。 透子的兴趣是读书,她待在研究所时,据说老是在看少女漫画。据她所说,我发现那都是给小朋友看的漫画,所以决定让她看我的藏书。 我也喜欢少女漫画,会对别人的恋爱故事感到好奇。 不过和透子之前看的相比,我的书都是客群年龄层较高的,所以我很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我很好奇。 今天聊了一整天,很容易就能察觉。 因为我会对别人的恋爱故事感到好奇。 「对、对了,米菈。」 透子从书架抽出一本漫画翻开后,眼睛盯着书页,佯装没在注意我,试探似的问: 「米菈好像对阿骧家很熟,平时很常去吗?」 没想到她会自投罗网,省了我不少功夫。 「嗯~~?没有啊,不常去喔。几乎都是在外面见面,我也大多都是跟同性的朋友玩。」 「是、是喔……」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选择让透子安心的回答。 今天和透子聊的内容主要是彼此的事,但第二多的话题就是骧学长。 经过那样的一天,回想起在仓库发生的事后,当骧学长救到透子时,透子的眼睛似乎变成了爱心。 总之,她的反应非常明显——透子是等待白马王子的那类女生。 今天和她聊了一天,我理解到透子的价值观是在她所说的研究所中形成。 既然如此,因为她提到的漫画情节也大多是那一类,那就算恋爱观念是透过她读过的漫画形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透子很好懂。 对透子而言,刚才的问题也许是大胆的一步,她看着漫画的同时,眼神不时飘向我。是在担心会不会被看穿吧。 唉,不行了,这样反而会让我想开她玩笑。 以我读过的漫画登场人物来比喻的话,我的个性是我讨厌的类型。 「骧学长满单纯的喔。」 「咦?」 我按捺不住嘴角向上扬。 「为、为什么会扯到阿骧?」 「嗯~~?我也不知道耶。突然想到吧?」 透子的眼神游移,继续假装在看漫画。 「阿、阿骧很单纯吗……?」 「很单纯啊。」 透子 告诉了我昨天发生的事。 骧学长作为「寻死者」背后的真相。 与其说听完后很惊讶,反倒觉得他至今的行动中,有许多部分都说得通。 那个人明明那么弱却鲁莽行事的原因,其实非常单纯。 「听了透子的话后,我觉得他非常单纯。」 早上那个古怪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也很好懂。 那个人其实想活下去。 「透子不是很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吗?只要再推他一把,那个人大概只要有人再推他一把就会改变喔。」 因为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 从头开始一一对照他与我们发生过的事,答案就很明显了。最重要的是,他救了透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只要透子再推他一把,一定能轻松达到。 这个任务交由我或小春也可以。最后那一把,我们之间的任何人都能办到。 但我觉得那个角色,一定是透子最适合。 「只要……再推他一把……」 明明终点线就在眼前,透子的表情却黯淡下来,垂下视线。 「我……我办不到。」 「为什么?昨天你也说了吧?说希望你活下去。」 这女生说出了骧学长最想听的那句话。 「可是,因为我也明白阿骧的心情……我也曾经有过同样的心情,所以我没办法再对他说任性的话。」 那是我终究无法理解的心情。 我连想都没想过的最糟糕的心情。 已经亲身体验过,而且克服了那股心情,还能说出这种话,我觉得这个女生真的很温柔。 怀着一颗「定时炸弹」却能像这样克制自己,我觉得这个女孩真的很温柔。 温柔得教我傻眼。 「任性有什么关系。」 「咦?」 「因为你已经说了任性的话啊,一次或两次都一样啦。况且,如果透子真的是为骧学长着想,一开始就不会对他说这种话了吧?」 「这……」 「与其说是任性,那更像是透子的真心话吧?现在要放弃才是骗人的吧?」 一想到她的境遇,我会硬是推她一把也是理所当然。 身为「实验体」,用诅咒还不足以形容的命运。 「透子也没时间迷惘下去了吧?」 虽然这句话再残酷不过,但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透子明知如此还是像这样活着。 明明活在这种境遇,却能因为一点小事而欢笑。 不,也许是正因为如此,才能让她维持笑容。 「说的……也是……也许你说的对。」 「况且,你也会对骧学长提出对我说过的『请求』吧?这不是刚好吗?就一并讲清楚吧。」 「可是,这样才是任性……」 「没关系啦!昨天骧学长也说过透子还有利用价值的蠢话,透子也利用他就好了啊!而且,任性也没关系,女生任性一点算刚好而已。」 我如此说完后对她扬起嘴角,透子也在应声的同时笑了出来。 这女孩果然会笑。 「好了,既然这么决定了,你就尽情地看漫画吧!有想借的也没问题!」 「嗯!我很期待!」 所以今天就好好研究再回去吧。这里有很多藏书能给予透子新的知识。 「况且,要推那一把的准备已经就绪了。」 我如此说着,看向没寄到骧学长家的购物袋及透子。 首先,要从外表开始。 「怎、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没有啦,我觉得你很可爱。」 这是真心话。 娇小的身躯和可爱的反应,今天就让我心动了好几次。 我发自内心觉得她很可爱。 不过,唯独胸部让我感到嫉妒就是了。 第十一章 勾手指 『喂,是骧一学长吗~~?』 「如果你没拨错电话,当然是我。」 我上完第六节课回到家后,吃过晚餐,平躺在床上。 米菈有联络我,说吃完晚餐才会带透子回来,所以我有了睽违一天的独处时光。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电话。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 「听米菈说,要带透子去外面逛逛是你的主意?你在想什么?」 『我打电话就是要报告这件事。今天真的累死了。』 折野在电话另一头夸张地叹一口气。 『其实,我今天一直在跟踪战部同学和透子小姐。』 「啥?」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我出声惊呼。 「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不是不相信透子小姐,只是以防万一。从中午到进入米菈同学家的这段时间,我都在监视她有没有想和其他地方联络,或是有逃走的意图。还有,也许她对皇都不是一无所知之类的。』 「那结果怎么样?」 『我觉得是我想太多了。虽然只看一天还不能断定,但她完全没有露出那样的迹象,显然一直对皇都的街景很吃惊。啊,话说回来,今天她们买东西是用骧一学长床底的储蓄吗?花了不少耶。』 虽然最后那句话也让我很在意,但我更惊叹折野的行动力。 「你这个人真恐怖。虽然很符合你的作风啦。」 『透子小姐就我们的目的而言,确实是个重要人物没错,但她也是我们的弱点。总之,要让透子小姐长时间躲在皇都应该也很难。只是外出也许没问题,但只要因为任何理由与中央厅有关的设施扯上关系,在这个国家没有身份的透子小姐一旦曝光,我们就会和她一起完蛋。最糟糕的是万一她生病,我们会束手无策。皇都内的医院都是国营医院,有义务出示身份证。只是感冒是还好,但要是大病或者受重伤……』 的确如此。 要藏匿一个理应不存在的人并不容易。况且像昨天那样的状况,只要遇上警察盘问就会走投无路。 「确实得想点办法才行。」 『是的,我们一起想吧。明天就在骧一学长家集合吧。至于时间……因为还要上学,晚上方便吗?』 「知道了。我明天也有课,就约晚上九点半。晚上九点半,一分不差。你就这样转达米菈。」 『嗯?我、我知道了。晚上九点半,一分不差,对吧?』 那女的时间观念与众不同,不这样告诉她铁定会迟到。 『就这样了,明天见。』 「啊,折野。」 今天一整天在脑袋里打转的那句话依然如耳鸣般回荡着。 「万一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又说出了不适合我的白痴问题。 『什么?什么意思?心理测验吗?还是说骧一学长,你不甘寂寞吗?』 和早上同样的问题,得到了和早上同样的答案。 「不,才不是,只是问问而已。早上我也问过米菈。」 『果然是不甘寂寞嘛。顺便问一下,战部同学怎么回答?』 「她说会不爽。」 完完整整地转告她的回答后,折野停顿了半晌,刺耳的声音直冲耳膜。 『啊哈哈哈!哈哈!很像战部同学会说的话呢!啊哈哈!』 「你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不,不是那样……啊哈哈,哎呀,算了。请当作我的回答跟她一样吧。』 「啥?」 『就这样。』 不知道折野在想什么,不听人说话就挂断电话。 我把手机丢上沙发,倒在床上。 折野那难以捉摸的态度令我很在意,看着天花板发呆。大概是从白天就想了很多事,脑袋十分疲惫。 当我阖上眼皮时,玄关门铃响了。因为不是入口大厅的对讲机,来人是谁也很容易猜到。 「门没锁。」 我撑起身体说完后,家门打开。透子站在门外。 她穿着深蓝色运动鞋及工装裤,搭配条纹上衣,背着一个背包,头上戴着一顶海军帽。 服装和出门时不同。这大概是折野说的购物内容的一部分吧。 不过,最不同的地方在于原本长及肩的头发剪掉了。 剪成了短发。 「我、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米菈呢?」 「她、她送我到公寓前面就回去了。」 「嗯?」 透子的态度有些见外。 该说是气息沉重吗? 透子脱下鞋子走进房内后,坐在沙发上。 「你买了衣服吗?」 「是的……是米菈帮我选的。那个,谢谢你为我出钱。」 「喔,不用在意……头发也剪了呢,很适合你喔。」 「嘿嘿,谢谢你的夸奖……」 透子笑得很僵,摆明不对劲。 「今天出去逛街不开心吗?」 「那、那个!」 透子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坚定,直盯着我的双眼。 「坐!这边!」 「咦?喔、嗯……」 我听从透子的要求坐在沙发上,透子坐在我身旁,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阿骧,你大概可以活多久?」 「啥?」 从未预料到的这句话让我反应慢了半拍。 「你在问什么……就这个国家的平均寿命来说……」 「我的话,我不晓得。」 透子没等我说完就说下去。 「虽然不确定,但我大概剩没多久了。」 表情坚定的她继续说: 「研究所的那些人说过,『失败的孩子』会在小时候死掉。」 眼神明明像回想起过去般落寞,但她没有放缓语气,继续说道。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我慌了手脚,但是看到透子的表情,我也没办法打断她。 「研究所的人们总说着『这次失败了』,然后把死掉的孩子们的尸体运到不知道哪里去。昨天还一起在被窝里看书的朋友,隔天早上就在身旁变得一动也不动。我有很多朋友像这样死掉,我每次都很难过。研究所的人们说着『这次失败了』,大家一个接一个死掉。无论是和我一起诞生的朋友、比我更早诞生的人们,还是比我晚诞生的小孩子们都一一死去。」 我自己也曾站在鬼门关前好几次。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重重死线构筑而成的生死战场中找出生路,存活至今。 但是,和我那种状况完全不同。 我凭着自己的选择,站在该处。但她们不是。 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被扔进那种处境中。 无可选择,那个烙印从出生时就烙在身上了。 「研究所的人说『失败的孩子』会马上死掉,但『太成功的孩子』也活不久。到目前为止,能力特别厉害的孩子虽然都被他们称赞,但也死掉了。既然这样,哪种孩子会活下来?比方说,之前为我剪头发的朋友耳朵听不见;和我住同一个房间,像弟弟一样的孩子没有味觉;和我同房间,像妹妹一样的孩子,话总是讲不清楚。看着这些孩子们,研究所的人说『因为稍微失败了,应该没问题』。」 透子的这番话让我的心跳加速。 她在夜里说的话在脑海中打转。 眼底有股炽热的感觉。 「这些稍微失败的孩子们,大概能活到十五岁到十八岁。就之前的案例来说,寿命就这么长。我们这一世代大概又稍微长了一些,但他们说大概是这么久。至于我——『处于没有什么问题的状态,满十六岁了』。」 无可违抗地被扔进没有出路的死胡同里,不断流失却看不见余量的沙漏。 透子目前就是这种状况。 「那不就代表……你已经,随时都有可能死——」 「嗯,也许下一个瞬间,我就会死掉。因为大家都是渐渐衰弱下去,所以我应该还没问题,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症状,也可能没有预兆就死掉。我——我们的『身体』就是这样。」 所以说,这个女孩——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就被制造出来,为了别人受折磨,想要死去……但是就算我想要继续活下去,终点却已经决定好了。」 尽管曾被推入绝望中又重新站起,却打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再度坠落,尽管如此,这个女孩还是活着,活着并且展露笑容。 「所以,那一天我什么都没想过。也许能出去外面——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我已经冲了出去。拼命地跑,拼命地逃,然后被阿骧救了一命……所以,自从离开研究所后,一切都很幸福。像现在这样跟人讲话也没有人监视,我觉得非常幸福;能睡在温暖的被窝里,有热腾腾的饭可以吃,和朋友出去买东西,说我回来了 后,有人会说你回来了迎接我……我很幸福。就算这对大家而言都是小事,我也觉得很棒,幸福到不能再幸福了。在这么奢侈的处境中,我想到——」 感觉到脑袋中心开始发烫。 这女生说她以前和我一样,但她和我这种人毫无相似之处。 「我想帮助留在研究所里的孩子们。我逃出来的时候很拼命,没有时间和心力思考这些,但我想帮助那些和我有相同际遇的大家。可是,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完全没办法办到……既然这样,我想请需要我的各位帮忙。所以我今天向米菈说了,希望她能帮我。我会为大家努力,所以希望米菈也帮帮我。」 回答用不着问也很清楚。 尽管脑袋发烫到头昏脑胀,但这点小事我也明白。 「米菈怎么说?」 「她说『交给我』——所以,阿骧。」 我知道这点小事,所以我要说的话也只有一句。干渴得咽下唾液时感觉到轻微痛楚的喉咙咕噜作响,要说出口的答案已经决定了。 也许我依然是个想依靠别人的懦弱家伙。 「虽然这些话比昨天还任性,但我还是要说——阿骧,帮忙我,救救我,我希望你能拯救我和大家。所以……所以,阿骧,我希望你活下去。我也会帮你,揭开七年前的真相。所以,我们一起活下去吧,一起努力活下去吧。」 透子坚定的眼神,让我有种全被她看穿的感觉。 原来我就只要那么简单的一句话。 「那个,我刚才说的话非常自私吧。我昨天明明一直说我明白阿骧的心情,今天却说些任性的话……那、那个,但我还是——」 「我懂了。」 「咦?」 刚才表情凛然地说着的透子板着脸看向我。 「我懂了,我会试试看,我会努力活下去。」 「可是,阿骧不是说——」 「嗯嗯,呃,就是那个啦。我到现在的确还是会想……自己怎么还活着,但是看到透子后,就觉得以前的自己懦弱到好笑。」 尽管走过用地狱形容也不够的地方,冲过以地狱形容还太保守的处境,但透子一定不会放弃。 看到这样的她,看着在那个地方笑着的她,想逃离一切的自己看起来非常可悲。 我的人生依旧没什么值得执着的。 我重视的人们不会回来,也无法回到过去。 所以至少,我想象这个女孩一样,抬头直视着前方往前走。 「就像透子所说,老爸和妈妈过世的真相并非无所谓的事,而且还有米菈、折野,他们也有想做的事。况且——」 我原本以为我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 事实上,因为我放弃了一切,第一次扣下扳机时也不曾踌躇,昨天扣下扳机时也没有犹豫。 但是,因为我的心底某处还没有放弃,才会和米菈走在一起,和折野携手合作。而且更重要的是—— 「毕竟你都这样拜托我了。」 踏进我内心至深之处的她,想把我深埋在淤泥底部,仅存的心打捞起来。 我没办法放任这样的透子自生自灭。 我对透子无法不在乎。 「真的吗……?我说的话都很任性喔!」 「没关系,我都说好了。该怎么说,我真的很蠢啊。」 「没、没这回事!我很明白阿骧的心情!」 「嗯,我知道你明白。不过我指的是跟你相比。」 我如此说着,用双手夹住透子面对着我的脸。 「唔咦……怎、怎么了?」 「谢啦。」 「咦?」 谢谢你,救了我。 「我、我什么都还没做啊……」 「好啦,别在意。郁闷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再怎么不情愿,明天还是会到来。之后的事谁也不晓得,不过该洗澡睡觉了。」 为了甩开害臊的情绪,我站起身拍拍手。 只能开始行动了,就连在原地停留的时间都令人焦急。 「啊,知道了!阿骧,书架可以借我放吗?」 「嗯,可以啊。」 我说完后,透子从背包中拿出大量的少女漫画,排在书架上的空位。对喔,米菈也喜欢看漫画。她到米菈家是为了借漫画吧。 我走进浴室,久违地在浴缸放热水。浴缸有再度加温功能,也是我这个小房间里值得自豪的优点之一。 我结束后回到起居室,看见透子从背包拿出远比我想象中还多的书,正忙着整理。 「阿骧,不好意思,可以帮我吗?」 「嗯?喔。」 透子将堆在一旁的书按照集数排列,一一放到架上。 「那、那个……阿骧。」 「嗯?」 「那个,我可不可以顺便拜托你……也别在战斗时当『寻死者』了?」 「喔~~」 听她这么一问,我也答不上来。 我会成为寻死者,是因为对这世界没有留恋。 因为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战斗时也一样,会轻易地跨过死线。对我而言,那条界线原本不具备特别的意义。 一直这样战斗至今,心态变化后会不会有所影响? 虽然心情上有了变化,但扎根于相同心态的坏习惯不知道会不会连带影响到面对死线时,深植脑海的行动模式。 「万一死了,就没办法帮我了……所以……可以吗?」 「嗯……这我不敢说,我会尽量努力。」 单行本碰撞到书架而发出的规律清脆声响中,透子没看向我就这么说。 「明明说好要一起活下去。」 「是没错……这个嘛……该怎么说,算是误解吧?到时候再说。」 我随口回答后继续整理漫画,但透子停下了动作。我看向透子,她眯起眼瞪着我。 「不行,不准在我面前随口说什么死。我们约好了,不可以死。来!」 透子说完,将握成拳头的右手伸到我面前,竖起小指。 有够孩子气。 「你几岁了啊?」 「快点!」 「好啦好啦。」 我带着叹息伸出小指勾住她的后,透子依旧一脸怀疑,夸张地挥动手臂。 「那你也一样喔。」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种话,毕竟透子也毫无头绪。 泡沫般的约定,也许就像恶魔的话。 不过不知为何,我说出口了。 「嗯?」 「不准死掉。至少在达成你的目的之前,不准死喔。」 这句话应该发自真心的。不含任何体贴,纯粹的真心话。 考虑到透子的处境,我明明知道这句话有多残忍。 我在不知名的感情驱动下,脱口说出这句话。 第十二章 威胁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综观古今中外,说到酒就该找bararium——啊,这不是joe吗?」 推开bararium的大门板,震耳欲聋的音乐刺激耳膜。这家店顾虑到营业噪音,具有完美的隔音设备,就算走过店门前的路也安静得像打烊了一样。但只要推开店门,就会听到店内吵闹喧哗的音乐,这我到现在都还不习惯。 我使劲打开门,把拖来的行李箱推倒在脚边。 「你拖着这一箱是干嘛?躲债吗?」 向井原垂眼看向行李箱后说。 我不理会向井原那捉弄般的话语,将行李箱留在原地,走进店里。门缓缓关上。 向井原的视线追着一语不发地从一旁走过的我,同时拾起了行李箱。 我直走向吧台,立刻坐到位子上。 舞池中配合重低音节奏摇摆的人们正沉溺在酒精中。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综观古今中外,说到酒就该找bararium。你昨天才来过,今天还来可真稀奇。而且,别带着那种可疑的大包行李来啊。还是说怎么样?想打仗吗?」 手拿着坦奎瑞10号琴酒的庭口小姐,模样依旧打扮得难以亲近,露出冷笑。 时间已经来到零时,但这城市夜不入眠。 「庭口小姐,古今中外买不到的东西,在这家店都能买到吧?」 彼此的关系就像用枪口互抵着额头的我们,隔着吧台对视。 庭口小姐保持着冷笑,举起酒瓶灌了一口后回答: 「只要不是打开就能直达地球的另一端——伊比利亚的门、刺出去一定能刺中对方的长枪,或是不老不死的丹药就行。」 「庭口小姐,我是认真的。」 我思考着曾在bararium发生过的事。 那个事件,是为了警告人不准告密。 秘密要放在心中——bararium发出警告,对象是所有顾客——那一类的顾客。 被杀的家伙们原本想取代bararium的位子。打算让警察局介入清查后,自己取代那个位子。 卑鄙的恶徒们不会放过任何破绽。 而这点,庭口小姐他们也一样,利用那次危机更巩固了地位。 恐惧造成的抑制力,会因为欠缺说服力而招致反扑。 以只对行使者有利的理由动用暴力,会孕育憎恨。 但在那次事件中,他们告诉其他顾客明确的理由。 因为背叛者受到严惩,是世间的常理。 卑鄙的恶徒们不会放过任何破绽。 既然如此,她应该持有那个。 在这个国家露出巨大破绽时,那个肯定存在。 庭口小姐不会告诉我她有什么货。但只要我开口问有没有,她就会拿出来。 我们都以沾着剧毒的舌尖交谈。 「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庭口小姐依然露出冷笑,而她身旁的内线电话亮起灯。 「啥?为什么会从后面打来?」 庭口小姐如此咒骂的同时拿起话筒,回应一两声后挂上电话。 「喂,joe。」 大概是在后场确认过内容物的向井原打来的。 「你想要什么?」 庭口小姐舍弃直到刚才为止的笑容,一脸狐疑地瞪着我。 「那两千九百万圆应该是你在这家店赚到的,你想用那些钱买什么?」 她不过问客户的私事,所以也不会问我理由。 因此我想要向她买那个。 「**」 七年前,在这个国家应该诞生了不少才对。 我小声说出那个词。用快被店内的吵闹音乐盖过的音量悄悄说道。 若是平常,庭口小姐听完我的话后会一边喝酒一边打电话到后场。 顶着一如往常因酒精而涨红的脸。 但这一天的庭口小姐和过去的她截然不同,一瞬间露出了杀气腾腾的表情,粗暴地拿起话筒,说了些什么后使劲挂断电话。 「喂,『骧一』。」 庭口小姐以拿着酒瓶的手指向我,眼神锐利得仿佛能随时割断我的咽喉。 「真奇怪,我在这家店应该只说过我叫joe啊。」 出乎意料的牵制,让我的心脏紧缩。但我佯装平静,不让对方看穿。 站在生死的界线上,摆出不在乎的表情是我的拿手绝活。 「今天就拿着钱滚回去,『酒匂骧一』。」 我的底细早就全被摸清楚了——这是庭口小姐的警告。 我早预料到也许没那么容易买到,但没想到会在一开始就受到这么强烈的警告。 我还以为起码能稍微循序渐进。 「这我办不到。我还没拿到我想要的。」 「我这里没卖那种东西,给我滚。」 「这句话就像在承认你有在卖喔,庭口小姐。」 暗藏着短刀的对话,总是瞄准了咽喉。 庭口小姐一定是知道那个的存在才叫我滚。 「……你为什么会觉得有?」 「果然有嘛。」 我对眯起眼睛瞪我的庭口小姐挑起嘴角说道。 店内的吵杂音乐感觉比刚才更大声了。 「回答我的问题。」 「恶徒不会放过任何破绽吧?就像庭口小姐以前宰掉那些向警方告发bararium的黑手党一样,恶徒无论遇到什么状况,想的都是肮脏的手段。」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秘密要放在心中。 随手打破这个规矩威胁我的当事人,现在却又按照那句誓言装傻。 「因为恶徒不会放过破绽。这七年来,对那些家伙来说肯定也是大好机会才对。」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终究只是猜想的推论。 「如果我是恶徒,就会从这里下手。只要趁着混乱,要取得『那个』应该比想象中简单。既然如此,在与那些家伙有管道的这家店,不可能拿不到手。」 步步进逼般说完的这番话让庭口小姐咂了下嘴。 这几乎就是「有」的证明。 但她的态度令人在意。 「假设真的有,假设我有你想要的『那个』,你也买不起。区区三千万不够,给我准备个五倍来。」 如果只是金额不够这点小事,不至于遇到这种对应。 因为bararium不会深究,只有交货或不交货,就连yes或no都没有,就这么单纯。 但今天我和庭口小姐之间有太多对话了。 「问题不在于金额吧?」 金额曾是我担忧的问题之一。因为如果交易很顺利,这个问题我无法解决。 但现在不同,问题在更根本之处。 为什么庭口小姐不愿意拿出其实存在的商品?这我搞不懂。 舞池的音响似乎变得更大声了。 「庭口小姐,你藏着什么秘密吧?秘密要放在心中——我不想过问,但如果你先揭穿了我的,那我也——」 话还没说完,我确实听见了。 在店内轰然作响的音乐声中,金属摩擦的声响。 我时常听见的声音。 举枪瞄准的声音。 同时,后脑勺传来冰凉的触感。 「酒匂骧一,你不用回头。」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是向井原。bararium的侍者——向井原现在以枪口抵着我。 店里除了「我们」,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你继续看着庭口小姐。」 我遵循从未从向井原口中听过的冷酷声音,看着庭口小姐。 今天的死线就在这里了。 「为什么这么不愿意贩卖『那个』?」 我直逼问题核心的声音依然十分平静。 太好了,我担心的事没发生。 和透子约定好后,我会如何改变。 因为我担心放弃寻死,想活下去,这也许会让我再也无法跨向死线。 但是没这回事。在那净是死线的封闭庭院中取得的经验,已经渗进我的骨子里。 我明明正站在死线上,性命受他人左右,却习以为常。 虽然我明确地怀着不想死的念头,但站在这条危险的界线上,内心毫无动摇。 所以我维持原本的强势态度,凝视着庭口小姐。 「反正你都要死了,就告诉你吧。」 庭口小姐放下坦奎瑞的酒瓶,抓住我的脸说: 「第一,『那个』的数量稀少,不能随便卖,因此价格很高。纯粹就是你手上的钱不够。第二,那也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不过,你们大概怎么也不会懂。第三,这一点最重要。」 庭口小姐的手更加使劲。 「想要这玩意儿的家伙们,『没 有一个是好东西』,而且都是些当场宰掉也无所谓的货色。」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想过bararium有这种无法想象的内幕。 尽管他们或多或少有秘密,但我原本以为那些都属于地下世界,不会波及我们置身的场所。 不,并非如此。 是我跨越了那条不可侵犯的界线。 秘密要放在心中。 喔,原来如此。 是禁止任何人触碰那个秘密吗? 到头来,我还是不懂庭口小姐和向井原是什么人,也不懂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虽然不懂,但就到此为止了。 别无选择,无计可施了。没手段能用了。 所以,结束这一切吧。 「用我已经准备好的手段,结束这一切吧」。 「不好意思啊,酒匂骧一。你曾是个好客人,但只有这个问题没得谈。」 语毕,庭口小姐对向井原使了个眼色。 同时,我也发出讯号。 我开口: 「庭口小姐。」 她大概以为我是要说遗言。 震耳欲聋的店内静止一秒,而我指向正上方。 「上面。」 「啥?」 庭口小姐听见我的话后,往上看去。 bararium的天花板上,有一位我事先叫来的鬼牌。 趁着向井原垂下视线的瞬间,我的后进施展擅长的移动术——手持开山刀,如冰镐般刺进墙面,从大门上方入侵店内。 在庭口小姐抬头看的同时,将开山刀刺进天花板,坐镇在那里的战部米菈开始下降,在庭口小姐的背后落地。 霎那间,状况形成平手。 向井原以枪口抵着我的后脑勺,与之对峙的战部米菈则将凶刀抵在庭口小姐的颈项上。 「『酒匂骧一』!你这混账!」 在致命的状况下,庭口小姐的魄力依旧不减。不过,局势应该形成平手了。 尽管身具击溃黑手党的实力,在这种限定条件下被战部米菈紧贴在背后,不可能有人能平安脱身。 「庭口小姐,因为说不定会死掉,我有个请求。」 枪口依旧对准我的性命。尽管如此,这状况对我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不值得紧张。 因为假使失败了——没错。 「也只是死掉罢了」。 「第一,麻烦你叫向井原把枪放下,这样一来,我们也会这么做。我只是想跟平常一样买东西罢了。第二,麻烦再用『joe』称呼我,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当作没发生。庭口小姐不认识我,而我也不过问任何事——秘密就放在心中。所以,今天就当我们扯平了。我的名字叫『joe』。第三,这点最重要。」 第十三章 在这座不眠之城 「我回来了。」 「啊!阿骧,你回来了~~」 透子看着漫画,对双手拿着褐色大文件袋的我说。 「回来得很晚呢。」 懒散地趴在床上的米菈踢着双脚说。 时间刚过晚上九点半。因为上完第六节的课后去了其他地方,到家时间算早了。不过今天要讨论透子今后的问题,比约好的集合时间稍微晚了一点。 「骧一学长,是你自己说晚上九点半,一分不差的喔!」 「我顺便去办了一点事——这个给你。」 我把其中一个褐色文件袋交给透子后,坐在沙发上。 「咦?什么?漫画?」 「不,这太薄了吧。打开看看。」 透子放下漫画,拿出我递给她的褐色文件袋里的内容物。 她拿出一个夹着几张资料与小信封的透明文件夹,摊在桌上。 「咦?这是什么……?」 摊开在桌面的资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比起那些,那个小信封比较好懂吧。」 我说完从透子手中拿走小信封,取出内容物。 拆下黏在纸卡上的卡片,递给透子。 「呃……什么……居民证?」 透子凝神注视着卡片,念出印在上面的文字。 「对,简单来说就是身份证,证明『我是皇都的国民喔~~』的文件。」 「那是伪造身份证吗!」 折野讶异地睁大双眼。 「咦?骧学长昨天在bararium买了这个吗?」 米菈从透子背后探头看着卡片说。 能得到这玩意儿,米菈可说是关键人物。 「昨天你们两个一起去了吗?不过,真亏你们能弄到这个……透子小姐确实需要这个也说不定,但要是被发现是伪造的……」 折野看着卡片皱起眉头。 在那里应该也能买到伪造身份证。 但这样一来,我砸下全财产就没意义了,没有理由主动跨过死线。 这是更高级也更恶质的玩意儿。 「很可惜。如果是假身份证,哪需要这么多文件。」 我说完后,将另一个褐色文件袋放在桌上。 每个信封上都盖了总务厅和医疗技术厅的印章,证明这些是官方正式发行的文件。 「你看卡片上的名字。」 「名字……呃……朝美……透……子?朝美透子?」 居民卡上刻着姓名、户籍所在地、卡片编号与皇都总务厅中央局的印章。 透子念出那个名字,一脸困惑不解。 「对,朝美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朝美透子。这是健保卡,这是户籍誊本,这份是——」 「请、请稍等一下!」 我不断拆开资料,而折野连忙喊停。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应该不存在的透子小姐的户籍?」 「不不不,我才没那么神通广大。那不是虚构的人物,朝美透子确实活在这个世上喔。不过——是活在外区的对面。」 我如此说着指向西方。 「大地世界?」 米菈难得说出机智的发言。 「对。因为七年前的皇都分裂,在混乱之中,国民被拆成皇都与大地世界两边。但是在外区建立前,在双方的协议下交换自愿的居民——想去大地世界却留在皇都的信徒,以及想回皇都却被留在大地世界的人。想要尽速完成分裂的皇都掌握到被分割的国民名单,是在分裂结束之后的事了。换句话说,关于那些在混乱中被分割的国民,资料上虽然存在,但人不在这边,只能用这种状况来认定那个人存在。而盯上这一点的恶徒们就创造出并非虚构的虚构身份——在这皇都里。」 我将资料整理成一叠,收回文件袋,同时继续说明: 「坏人们制造资料,让去了大地世界的人好像还待在皇都一样,帮实际上不存在的人缴纳税金,维持这些实际上不存在的某人户籍和国民资料,一直累积到现在。趁着国内发生恐怖攻击,国家被一分为二,这个国家史上最混乱的破绽时刻,他们仍不停制造恶意。其中一项就是这个。」 这只是我的假设,真相无从得知。 不过,不管是否真的是这样,还是因为其他原由,这玩意儿就在这里。 因为这世上的恶意没有极限。 「那是怎样……怎么会……骧一学长,亏你知道有这种东西呢。」 「不,那只是我的假设,实际上是怎样我也不晓得,但非常有可能。国家分裂、透子等实验体,暗藏在这个国家里的恶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既然这样,连这点玩意儿都买不到的话,反倒会让人伤脑筋。不过发生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事,我也是赌了一把。如果要藏匿不存在于这个国家的透子,就让她变成存在,让她成为国民就好。总之,不管背景如何,透子从今天开始就是朝美透子了,代替那个应该正在大地世界生活的女孩子。」 「咦咦……听起来好夸张喔……话说回来,名字居然一样呢!」 「是啊。庭口小姐给了我一份名单,这是我从里面选的。名字完全是碰巧,但其他部分就有些出入。年纪比你大上一岁,生日也不是十月,而是三月。这部分实在没办法强求,光是名字一样就很好了吧?」 「可是,这样好吗……我这种人……」 透子垂下视线盯着卡片,歉疚地说道。 「现在态度消极也不是办法吧。目前只要不顾一切地向前,之后再想是对是错就好了。是你叫我要抬头向前的喔。」 我如此说完轻拍透子的背。透子使劲点头后,露出凛然的神情。 「说的也是。现在没办法挑剔这么多!朝美透子小姐,对不起!我暂时借用了!」 透子朝西方低头致意。不知道她是有礼貌还是傻瓜。 「要是在另一边遇到她,得跟人家道歉才行呢。」 「那时大概是这个国家天翻地覆的时候吧。」 我如此说着,并看向西方。 这个国家最遥远的尽头。 「话虽如此,居然能买到一个人的户籍……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折野注意到了麻烦的问题,因此我假装没听见,拍了拍手。 「好!总之,先来那个啦!庆功宴!今天就算在外面遇到盘查,我们四个人就堂堂正正地拿出居民证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咦~~!我想吃烤肉~~!」 米菈没察觉到任何事,高声欢呼。 这家伙也擅自用了不少钱,况且她昨天也在现场,和共犯没两样。 「那就用床底的积蓄吧!好不好?」 糟了。 因为米菈每次都仰赖那里的钱,会有这个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那句话让我一瞬间迟疑,似乎全被折野看在眼里。 「战部同学!押住骧一学长!」 听到折野这么说,米菈反射性地动作。 我被米菈从背后架住,动弹不得。 「啊啊——!都没了!」 折野拉开床底下的抽屉,看到空荡荡的抽屉后惊呼。 「这也没办法啊。但我已经逼对方把价格降到很低了喔。」 我也摆烂地噘起嘴说道。 「你在干嘛啊!以后要整装的时候怎么办?又要重新存了喔!最花钱的可是骧一学长的子弹喔!因为你那别脚的射击技术!」 折野说的话罕见地尖酸刻薄。 大概是真的很生气。 「啊啊……对、对不起,折野先生……都、都是因为我……」 看着气愤的折野,以折野的绝望换来户籍的透子歉疚地低下头。 「不对!请别介意!透子小姐没有任何错!一切都是那个别脚烂货的错!」 「你很啰唆耶。我请吃烤肉就是了,放过我吧。」 我如此说完,赶紧穿上鞋子。 「好耶~~吃烤肉~~!」 米菈跟在我后头,一如往常地开朗。 「唉……之后要怎么办……总之得先补充资金……」 折野为了近期的资金运用而烦恼。 「阿骧!这个也带去比较好吧?」 透子拿着居民证,披上外套。 「嗯,带着吧。」 准备好外出后,我们走出家门。 虽然折野刻意的叹息声很烦人,但现在就虚心接受吧。 搭上电梯来到一楼,走到公寓外头。我们四人走向西三号区车站的方向,从公寓所在的高地可以俯瞰西三号区的夜景。位于东方的高楼大楼群是齐聚于中央特区的中央各厅。灯火灿烂的那个地方,现在看起来有些诡异。 宛如监视着我们的眼球正锐利地看着我们。 像要让完全西沉的太阳嫉妒一般,这个国家的夜晚 仍光芒灿烂。 燃烧的街灯穿透十月下旬稍嫌寒冷的空气,照亮夜空。 我们今天也过着平凡的生活。 尽管知道有深不见底的黑暗,还是理所当然地活着。 在这座不眠之城。 后日谈 两天后,折野春风,外区 「好想睡……」 战部同学顶着依旧茫然的神情打呵欠。 时间是上午十点。就外区而言,算是一大早。 「抱歉,这么早叫你出来。」 「不会啊,没关系。回去之后请我吃饭喔。」 「哈哈……知道了。」 我无力地回答。太阳照着我们,今天一样是个大晴天。 只和战部同学两人一起走在外区的道路上,感觉比平常来得宽敞。 四周充满了寂静,仿佛几天前的激战是假象一般,不过那只是因为最近的状况很奇怪,这才是外区本来的模样。 我们的目的地是之前与伊比利亚军人交战的地方。 这里在分裂作战中应该是战斗区域,在这片荒废的城镇中显得格外诡异。 四散的瓦砾与崩塌的建筑像要永久留存当初战斗的情景,令人不快地存在于此。 「小春,我撑不下去了。好难受。」 来到留有还很新的战斗痕迹的建筑物前时,战部同学捏着鼻子说道。 从那张皱成一团的脸庞发出的鼻音很是滑稽,但我对此没多说什么,只告诉她在外头等着,自己走进建筑物。 我也马上就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反应。干涸的血味弥漫在鼻腔,现在不是夏天所以没那么强烈,但在遮蔽阳光的建筑物飘荡着潜藏于阴影中的腐败气味。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沿着走道前进。只有瓦砾声空洞地回荡着,我眨眼的次数渐渐增加。从眼睛的感觉判断,应该近了。 在我抵达的地方,有三具尸体横躺在地。 我不记得这幅情景,应该是战部同学或骧一学长杀的吧。 我避开倒地的尸体前进。为了在尸体突然起身时也能立刻反应,我不卸下警觉。 因为这种电影般的情节,随时有可能真实上演。 我独自走在黑暗中,不时从破损墙面照入的阳光刺痛双眼,同时不断前进。最后来到之前的主要战场,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 只有很多死去的人类躺在地上。 「我回来了。」 走出飘荡着阴郁氛围的建筑,回到阳光下时,感觉有某些东西被净化了。 但与我的心情相反,当我走到坐在一段距离外的战部同学身旁时,她立刻板起脸。 「小春,你好臭。」 「咦咦!抱歉喔,因为去了那边嘛。」 「为什么要来这里啊~~?还带我一起来。你自己一个人来嘛!」 「不,我也需要战部同学啊!」 我如此说着,环顾四周。在这空荡荡的城镇中,有几个似乎会动的东西。 战部同学是不可或缺的战力。 万一和那些家伙们正面冲突,凭我一人无法独自对抗。 「接下来要去之前跟金国的那些人战斗的地方,最后是前天的仓库。」 「咦咦~~!还没完喔!我不要啦!好远耶~~!」 战部同学看着指向西方的我,跺脚闹脾气。 就像个孩子,很难想象她是卫学的学生。 不过,这种地方正是她的特别之处。 「战部同学,你放心!」 我安抚似的说完后,借用了停放在附近的那玩意儿。 在这种地方,插着钥匙不管,弃置在路旁的这些东西并不稀奇。 因为过着一如往常的生活时,身边突然发生了战斗。根本没空拔钥匙,有这种案例存在也一点都不奇怪。 我将之前就相中的两辆车牵到战部同学面前。 是依然插着钥匙的电机车。移动的功夫能大幅削减。 「咦?可以吗?不好吧?」 「在这里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战部同学之前不是讲过了吗?」 「是没错啦,但小春会做这种事还真稀奇~~!小春,你怎么了?感冒了?」 「嗯~~」 我并没有自诩为正义之士。 只是不想理所当然地做坏事,但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再拘泥这么多了。 面对巨大的邪恶,这种程度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走吧!」 我笑着对战部同学说。 「不过,不会因为声音而被发现吗?之前骧学长才刚这样讲过。」 「但是,现在只有我和战部同学啊。就算被人家突袭,我们会输吗?」 「喔~~……原来如此。今天没有『扯后腿的』!」 「战部同学,这样讲很过分耶。」 我感到有些悲伤。不过,我没空同情不在场的骧一学长。 「啊,可是小春,这两台都没电了。这边都没电,电力补给站也没用。」 「别担心。」 我说完放下后背包。 我从里头拿出市售的简易电池。在电力突然耗尽时,能为电机车补充电力的专用道具。我买了能对应各类型电机车的高性能电池,但缺点是价格很高,尺寸不小,重量也不轻。 「我是第一次在这边骑电机车,在没铺柏油的道路得小心点才行。」 「是啊~~!交给我吧!因为我很熟练了!」 有前科的战部同学笑着握紧拳头。 ◇ 「接下来嘛……」 在太阳还没西沉前,我们抵达了马吉斯工业的仓库。 途中去调查了之前与金国部队交战的地点,腐烂程度比伊比利亚的家伙们更严重的尸骸仍倒在那里。 在调查过后,我们来到今天最后的目的地。 「机车好快喔!我已经回不去了!大概回不去了啊,小春!」 战部同学开心地说着,珍惜地抚摸着连持有者是谁都不知道的电机车。 「战部同学,我想拜托你对周遭搜敌。」 「我有啊我有啊~~有在听有在听~~这里没有任何人~~!」 战部同学以奇怪的节拍回答,心情格外地好。 下次和骧一学长来外区时会变成如何呢?我有点担心。 「走吧,战部同学。」 我拖着战部同学离开电机车,走过面向道路的马吉斯工业大楼的侧边,前往大楼后方的仓库。 从中途铺着的白色水泥地上,遇到战部同学突袭的五人的尸体依旧倒在原处—— 应该是如此才对。 「咦?奇怪?」 战部同学发现异状,跑向现场。 前阵子应该打倒的五个人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大片血迹。 尸体凭空消失了。 「小春……这是……」 我只对神色不安的战部同学使了个眼神,继续前进。 先不管仓库内部,来到铁卷门前。 在外区夜里熊熊燃烧的那具尸体。 身高应该达五公尺的那个怪物所在之处。 当时的我们马上离开了现场,所以没看到火焰熄灭的瞬间,但那股火势实在不足以彻底将那副巨大身躯完全烧成炭。 但是,与我的预料相反。 不,正如我所料—— 除了水泥地上的烧焦痕迹,在铁卷门前断气的烧焦尸体已经不见踪影。 仓库里也连看都不用看。 「小春,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歪着头的战部同学,我回以困惑的表情。 虽然我想象过这种可能,但也只是想象过。 「战部同学,让我问一个问题。」 看不见任何轮廓。 「你过去交手过的敌人,有时会有『特别厉害』的家伙吧?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你以为杀死了却又没死的例子?或是手臂特别长,身体特别大,会发出电击之类的?」 我知道答案。 战部同学仰望晴朗的天空,思索一会儿后开口: 「嗯~~没有喔!以前战斗过的厉害对手,单纯只是厉害而已。如果有那种例子,我遇到就会讲。」 「我想也是。的确如此。」 所以,这代表着什么? 我呆站在没有尸体的犯案现场,线索不断累积,却始终无法拼凑成全貌。 「尸体跑哪里去了?该不会还活着?」 「我想应该不可能。毕竟还有被战部同学肢解的家伙,认为他们都被回收了也许比较妥当。」 「被谁回收?」 「嗯~~研究所吧?正常来想,毕竟他们会制造人造人,也会想回收实验体的尸体吧?因为在研究上有需要之类的。」 「啊~~我在漫画之类的看过!」 古今中外的作品中,疯狂科学家可能会想的事就是这个。 「不过,为什么连其他的尸体也收走了?」 「其他的?」 「不是人造人的其他人。在仓库里战斗时,也有很多普通人吧?听不懂皇都的语言,来历不明的那些家伙。连那些尸体也带回去应该很费功夫,如果是我,我只会把需要的尸体带回去。」 「的确!我应该也会这样!因为很重啊!」 「我看到伊比利亚和金国部队的尸 体都还在,还以为仓库这边也会一样。除了可能是人造人的尸体,其他尸体会被弃置在这里。但是,实际上不是,全都回收了。出现在这里的家伙,和刚才那些地方的家伙有什么不同?国家?曾和人造人待在一起?装备?想不透……」 思考开始空转。看不见终点的思绪盘旋着,令人烦闷。 战部同学和苦思的我一样,似乎也很难受。 「嗯~~嗯~~小春,你今天是来调查什么的?我搞不太懂你想说什么耶!」 「喔,不好意思,其实我没有明确的目的。但是,也许能发现什么——我这么想才跑来的。而实际上,状况真的有变化。」 「咦?可是,你什么也搞不清楚吧?」 「目前是这样,现在这样就好。现在我们就像在拼一幅很大的拼图,而且是从四个角落开始慢慢拼凑。虽然知道我们确实在前进,但是还看不出那幅画的全貌。不过这些线索都很重要。我想……现在就是这种时期。」 「千里之途的那个对吧!我也知道喔!谚语!」 当战部同学炫耀自己不完全的知识时,总是她连皮毛都完全不记得的时候。 不过,调侃她这点是骧一学长的角色。因此我只轻声回答真聪明,随即转过身。 「那我们回去吧。」 「这样就够了吗?」 「要是待太久,撞见他们也很麻烦。今天就撤退吧。」 在太阳尚未完全沉没前,我们踏上归途。 今天目睹的情景,有朝一日应该会派上用场。我如此深信着,往前迈进。 这时,战部同学发出低吟,双手抱胸。战部同学大概也正以她的方式分析现况。 「要是犯人有两个就很简单了啊~~」 「嗯?」 战部同学无意间说出口的这句话让我停下脚步。 「什么意思?」 「嗯,推理作品里偶尔会有这种剧情啊,其实有两个犯人,让现场一片混乱。如果现在也是同样的状况就很简单了啊~~」 听完战部同学的这番话后,我看向太阳逐渐下沉的西方。 外区的另一侧。 位于比这里更深邃的黑暗中的大地世界。 他们并非团结一致吗? 后记 听着反弹白球的金属声,我在夏天挑战人生的第一篇「后记」。无论是从音乐活动认识我还是在本书初次相识的各位,请容我打个招呼。我是高坂はしやん。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何玩音乐的会来写轻小说?因此来说说过去的往事。 我原本在高中时就在写轻小说,但是从没得过奖,漫无目的地写着,所以心里想着如果在大学毕业前还无法出道就放弃。但是,在毕业将近时我迷上rap,回过神来就把文章放到一旁,每天写着歌词。当我为了在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撰写演唱会脚本或专辑特典的绘本脚本等等时,经过一番曲折,出版了这本书。 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负责本书的萩原编辑。感谢您从检查原稿到校对都与我一对一细心指导。您愿意选择我这样的外行人,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部作品向您报恩。 负责本书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真的感谢您非常精美的插图,并从角色设定没多详尽的故事汲取了角色的形象。我也为比自己想象中还帅气的角色们着迷了,因此,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将这些角色描写得更帅更可爱。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有人阅读自己的作品对作者而言是无上的动力。虽然我不知道能走到哪个地步,若各位从本书获得了乐趣,那我也会为了回应各位的心情而努力。 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听着反弹白球的金属声,我在夏天挑战人生的第一篇「后记」。无论是从音乐活动认识我还是在本书初次相识的各位,请容我打个招呼。我是高坂はしやん。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何玩音乐的会来写轻小说?因此来说说过去的往事。 我原本在高中时就在写轻小说,但是从没得过奖,漫无目的地写着,所以心里想着如果在大学毕业前还无法出道就放弃。但是,在毕业将近时我迷上rap,回过神来就把文章放到一旁,每天写着歌词。当我为了在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撰写演唱会脚本或专辑特典的绘本脚本等等时,经过一番曲折,出版了这本书。 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负责本书的萩原编辑。感谢您从检查原稿到校对都与我一对一细心指导。您愿意选择我这样的外行人,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部作品向您报恩。 负责本书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真的感谢您非常精美的插图,并从角色设定没多详尽的故事汲取了角色的形象。我也为比自己想象中还帅气的角色们着迷了,因此,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将这些角色描写得更帅更可爱。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有人阅读自己的作品对作者而言是无上的动力。虽然我不知道能走到哪个地步,若各位从本书获得了乐趣,那我也会为了回应各位的心情而努力。 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听着反弹白球的金属声,我在夏天挑战人生的第一篇「后记」。无论是从音乐活动认识我还是在本书初次相识的各位,请容我打个招呼。我是高坂はしやん。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何玩音乐的会来写轻小说?因此来说说过去的往事。 我原本在高中时就在写轻小说,但是从没得过奖,漫无目的地写着,所以心里想着如果在大学毕业前还无法出道就放弃。但是,在毕业将近时我迷上rap,回过神来就把文章放到一旁,每天写着歌词。当我为了在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撰写演唱会脚本或专辑特典的绘本脚本等等时,经过一番曲折,出版了这本书。 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负责本书的萩原编辑。感谢您从检查原稿到校对都与我一对一细心指导。您愿意选择我这样的外行人,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部作品向您报恩。 负责本书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真的感谢您非常精美的插图,并从角色设定没多详尽的故事汲取了角色的形象。我也为比自己想象中还帅气的角色们着迷了,因此,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将这些角色描写得更帅更可爱。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有人阅读自己的作品对作者而言是无上的动力。虽然我不知道能走到哪个地步,若各位从本书获得了乐趣,那我也会为了回应各位的心情而努力。 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听着反弹白球的金属声,我在夏天挑战人生的第一篇「后记」。无论是从音乐活动认识我还是在本书初次相识的各位,请容我打个招呼。我是高坂はしやん。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何玩音乐的会来写轻小说?因此来说说过去的往事。 我原本在高中时就在写轻小说,但是从没得过奖,漫无目的地写着,所以心里想着如果在大学毕业前还无法出道就放弃。但是,在毕业将近时我迷上rap,回过神来就把文章放到一旁,每天写着歌词。当我为了在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撰写演唱会脚本或专辑特典的绘本脚本等等时,经过一番曲折,出版了这本书。 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负责本书的萩原编辑。感谢您从检查原稿到校对都与我一对一细心指导。您愿意选择我这样的外行人,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部作品向您报恩。 负责本书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真的感谢您非常精美的插图,并从角色设定没多详尽的故事汲取了角色的形象。我也为比自己想象中还帅气的角色们着迷了,因此,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将这些角色描写得更帅更可爱。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有人阅读自己的作品对作者而言是无上的动力。虽然我不知道能走到哪个地步,若各位从本书获得了乐趣,那我也会为了回应各位的心情而努力。 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听着反弹白球的金属声,我在夏天挑战人生的第一篇「后记」。无论是从音乐活动认识我还是在本书初次相识的各位,请容我打个招呼。我是高坂はしやん。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何玩音乐的会来写轻小说?因此来说说过去的往事。 我原本在高中时就在写轻小说,但是从没得过奖,漫无目的地写着,所以心里想着如果在大学毕业前还无法出道就放弃。但是,在毕业将近时我迷上rap,回过神来就把文章放到一旁,每天写着歌词。当我为了在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撰写演唱会脚本或专辑特典的绘本脚本等等时,经过一番曲折,出版了这本书。 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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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听着反弹白球的金属声,我在夏天挑战人生的第一篇「后记」。无论是从音乐活动认识我还是在本书初次相识的各位,请容我打个招呼。我是高坂はしやん。 也许有人会纳闷为何玩音乐的会来写轻小说?因此来说说过去的往事。 我原本在高中时就在写轻小说,但是从没得过奖,漫无目的地写着,所以心里想着如果在大学毕业前还无法出道就放弃。但是,在毕业将近时我迷上rap,回过神来就把文章放到一旁,每天写着歌词。当我为了在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撰写演唱会脚本或专辑特典的绘本脚本等等时,经过一番曲折,出版了这本书。 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负责本书的萩原编辑。感谢您从检查原稿到校对都与我一对一细心指导。您愿意选择我这样的外行人,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部作品向您报恩。 负责本书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真的感谢您非常精美的插图,并从角色设定没多详尽的故事汲取了角色的形象。我也为比自己想象中还帅气的角色们着迷了,因此,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将这些角色描写得更帅更可爱。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有人阅读自己的作品对作者而言是无上的动力。虽然我不知道能走到哪个地步,若各位从本书获得了乐趣,那我也会为了回应各位的心情而努力。 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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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一五一十地详述拙作从诞生到出版的历程,恐怕会因为长年来的梦想实现,让我难以控制篇幅,所以希望从音乐活动给予我支持的各位抱着「啊,原来はしやん开始了新挑战啊。」;在本书认识的各位则怀着「哦~~高坂はしやん也会唱rap,是喔~~」的轻松感觉阅读这篇后记。 我本人的经历就先讲到这边打住,聊聊本书《hello, deadline》。 因为对方给我视内容也许能出版的机会,因此我打开了塞满从高中时代累积诸多构想的资料夹。从其中一份名为「在这不眠之都」的文字档得到的灵感,就是这本书。 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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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最后更新日期为二○○六年的文字档中,透子之外的其他登场人物连名字都没有,只记录了角色大概的轮廓与想写的几个场面大致的样貌,是我原本舍弃的点子。但是,主概念处标注的「生与死」吸引了我,让我决定用这个设定创作。 因此,本书中有令人难以接受的生死观,以及面对这些观念说教般的台词。不过当我以此概念为起点增加角色形象,构筑世界观的过程中,作为概念的「生与死」在我心里渐渐转变为舞台装置,回过神时,我变得比较注重娱乐效果。 因此,虽然本书有一些希望各位读过后能感受到的内容,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各自妄想、想象、讨论那个场面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个角色也许有别的身份等的问题。作者本身也很喜欢幻想或和朋友们讨论漫画、小说或游戏等的后续情节和私底下的设定之类。 第一集是描写主角们的生活、作为舞台的世界,抛出谜题后结束。以「我们的战斗才要展开!」的方式结束,所以还有很多还没揭开的部分与设定。我不晓得能不能描写后续,但我不会让好不容易想好的设定白费,以想将这些设定展现在读者眼前的心情作为动力,继续努力下去。若您对本书的后续发展很好奇,还请多多支持。 唉,写得还不够过瘾,意犹未尽,想一直一直写下去。 能再次有机会像这样写文章,写完整本书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写得还不够过瘾。请让高坂はしやん能继续写《hello, deadline》的后续——虽然嘴巴上说得壮志凌云,但是如果有一天我被《hello, deadline》的截稿日〈deadline〉追着跑该怎么办?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怀着对将来的自己的告诫与期许,我在此写下「还想多写一点《hello, deadline》这个故事」。未来的自己会为此发飙还是欢笑呢?我很期待。 最后致上谢意。 负责本书的萩原编辑。感谢您从检查原稿到校对都与我一对一细心指导。您愿意选择我这样的外行人,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用这部作品向您报恩。 负责本书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虽然这么说很老套,但真的感谢您非常精美的插图,并从角色设定没多详尽的故事汲取了角色的形象。我也为比自己想象中还帅气的角色们着迷了,因此,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将这些角色描写得更帅更可爱。 最后,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有人阅读自己的作品对作者而言是无上的动力。虽然我不知道能走到哪个地步,若各位从本书获得了乐趣,那我也会为了回应各位的心情而努力。 最后的最后想拜托各位,请大家告诉我各位推荐的男性向恋爱游戏。最近游戏成分不足。像是「这才是所谓的王道!」,我睽违许久很想玩这样的游戏,不是「超催泪的!」或是「超色的!」游戏。各位明白吗?拜托要明白!请各位明白……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还是请各位也介绍我催泪和超色情的游戏。 真正的最后,尽管在写「后记」的当下,出书依然是如梦似幻、毫无真实感的事。如果这是梦,别让我马上醒来,我想睡上好一段时间,请别叫醒我。 插图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论坛:ritdon ---------------- 书籍信息 ---------------- 书名:hello, deadline 卷号:2 作者:高坂 はしやん 插画:さらち よみ 简介: ★人气歌手高坂はしやん作为作家的出道作,鲜明强烈的故事! ★三名少年少女为追寻各自的目标,潜入皇都政府严密封锁的禁忌地区—— 七年前,皇都被分隔为人们和平生活的特区,以及化作废墟至今仍禁止进入的外区。 在外区与身怀异能的少女透子邂逅之后,骧一与春风由于与她有关的意见差异, 使得彼此间的关系出现细微的龟裂。 同时,骧一从在路上撞见的谜样外国人身上偶然得到了通称为「other side」的药物。 防卫局与黑帮因为那药物展开战斗,骧一等人也逐渐被牵连进事件当中……! 序章 实力悬殊 「呼、呼、呼!」 自险境脱身后,快速吐出肺中的废气。维持低重心的姿势紧盯前方,尝试取回呼吸韵律。然而吸进与吐出的空气依旧不成比例。 但战况不会等候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在战斗时,不会有笨蛋放过对手呼吸紊乱的大好机会。 敌人开始行动。 面对那近乎耿直的突击,我看准时机扑向对方其中一条腿。我以为手要抱住腿的瞬间,对方向上方飞跃,伸手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当作跳箱般跳到我的背后。 明白对方闯进我的死角,让我一瞬间身体为之僵硬,但我立刻向前翻滚拉开距离。 一个前翻大幅拉开距离,转过身。 刚才抢到我后方死角的透子依旧呼吸平顺。 「呼!」 她立刻拉近距离以右腿踢出一记前踢。我以左臂架开,带着威吓的意图推出右手掌底,但透子的左膝照样撞进我的右侧腹。 顺着我刚才架开的左腿的力道旋转身体,虽然身体完全浮在空中,但那招膝击依然灌注了体重而扎实。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习得的体术。 合身的战斗思路与适宜锻炼间的融合。 冲击力自我的身体右侧往左侧奔驰,呼吸暂停。透子虽然在膝击后倒地,但现在我就算扑向她,攻势也无法持续。不先取回呼吸韵律反而是我不利。 今天不知第几次的后退。若在那禁止进入的禁忌区域内,我只会大步向前进,但今天可就不能这样了。 倒地的透子轻盈地翻身跃起的模样,让我感觉到与平常的她之间的隔阂。 「!——呼!呼!」 升起的横膈膜回到原位,氧气倏地灌进体内。 心脏搏动的声音愈来愈大声,呼吸也更加失序。 看准了我压低重心摆出架式的瞬间,透子扑向我的脚边。 我从上方压向她往前扑倒,一想到照理来说我在这瞬间就会完蛋,不由得对透子感到几分敬畏。 我想顺势切入前方锁喉术,但透子没忘记用手抓向我的脚,让我的手臂无法圈住她的脖子。我转而试图以左膝攻击,但这瞬间的迟滞让她抓住机会脱身。 「阿骧很缠人耶!」 「我才想这样讲!」 虽然我逞强如此回嘴,但事实上我被她玩弄在股掌间。 皇都防卫厅附属学院开放的格斗技用训练馆。远离校舍的这间设施中,我和透子在搏击场上对峙。 一对一。 因为刚好这时没有其他学生,运动鞋咬住塑胶软垫时的刺耳声响,以及我紊乱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响亮。 side春风 实力悬殊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等等啦,小春!走慢一点啦!」 我冲出骧一学长家之后,战部同学跟在我后头,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前进。明明一大早就出门还到外区探索归来,她朝向我的表情却丝毫不显疲态。 「你不和大家一起吃晚餐再走啊?」 我没放缓脚步继续前进,但战部同学灵巧地边调整穿歪的运动鞋边配合我的步调跟上来。 「小春这样,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这样是指怎样?虽然我脑海中浮现这般刻意找碴般的回答,但我马上就发现她会这么说,表示她已经全部看穿了。 战部同学虽然常被骧一学长当成呆瓜、傻子或笨蛋瞧不起,我也认为战部同学有许多缺陷,但不知为何,她对人的心理莫名敏锐。像在补足她欠缺的部分,她擅长洞悉他人的内心变化,不过那并非看穿别人想隐瞒的事实,而是对人的感情起伏特别敏感。 真瞒不过她——我这么想着。我这种幼稚的逃避,在这女孩面前就如同沙尘般一吹就散。 「干嘛这么不爽啊?有什么让你不开心?」 果不其然。我的心情已经被她摸透了,所以刚才争论的过程中,战部同学才会介入我们之间吧。 也许这不算是「不爽」这种剧烈的情绪。 「真要说的话,算是不安,或是不信任吧。」 「嗯?是说透子?」 「不是,是骧一学长。」 如果真被我猜中,恐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不过观察他今天的反应,我的猜测显然正中红心。再加上前天战部同学对我转述的状况,总和来看恐怕已经无庸置疑。 「我觉得骧一学长真的变了。也许就正常人而言,说不定是了不起的正面成长,但现在的我们一点也不需要正常人的道德观念,需要的只有埋头向前冲的意志。」 比起单单只做一件善事,用一桩恶行去达成十件善事怎么看都更加有效率。问题并非一和十之间有着九的差异,而是一和十相较之下,十就是比较大。当然这之中也必须考虑到善行本身的效果。我也没愚蠢到只讲究数量的差异。 我们正打算做的,困难度不只是十倍于一桩善行,也必须注重行为的效果。对这国家而言,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 那种场所、那种地方、「这种国家」,除了恶毒二字无法形容。只为了自己需要就撕裂这个国家,随意操弄人的身体,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厚颜无耻地在这个国家占据权位。这些人舒适地坐着的座椅得有人一脚踹飞,这一点在任何人眼中都很明了。 所以我觉得,很不高兴。 「骧一学长把透子小姐看得太重要了。与透子小姐一起达成目标,对他变得太重要了。从战部同学告诉我的状况来看,会变成这样十分自然,也无可避免。现在骧一学长已经死不了了。」 我之前曾问过一次。 据说对我这种类型不太管用,但是对战部同学那类型似乎效果格外突出。战部同学曾告诉我,她觉得骧一学长很难杀。如果彼此站在敌对的立场,她认为骧一学长压倒性地比我棘手。 她说强者凭借着自身的强悍,与对手对峙时首先会评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理解自己与对方的力量差距,分析之后构筑战略。 因此战部同学会对差距明显较小的对手怀抱兴趣。换言之,就像受花香吸引的蜜蜂,朝着更强的敌人、更可怕的对手而去,毫无迟疑也不知退缩。 当她以评估的眼光打量骧一学长时,她的感想是「感觉和自己不合」。因为他不将自己的性命列入考量,这种程度的人在防御时一般会选择的动作或是慎重攻击时应有的动作,一切都与他的实力不一致。 因为不想活、因为无所谓,动作不符合正常案例。战部同学说这种例子特别棘手,也说过所以骧一学长才能在那个地方,在那个外区存活到今天。 既然如此,假设战部同学所说属实,现在的骧一学长又如何? 有了应当守护的人,有了并非虚假的真实目标,会导致何种结果? 无法轻言死亡的「寻死癖」真的能够不显露矛盾地存在吗? 失去最大的武器后,骧一学长单在这团队里肯定「只会碍事」。对我们、对我的目标而言,除了障碍之外就不再有其他意义了吧? 「不能死的寻死癖」真能存在吗? 答案肯定是—— 「喔~~喔~~你是说这个喔?这你不用担心啊。」 战部同学打断我的「算计」,说得轻松。轻松自然的气氛仿佛购物时的闲话家常。 「骧学长现在也还是那个『寻死癖』喔。而且感觉甚至回到了我和小春为了取笑他,帮他取那个绰号的时期。」 这次她大概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便说道: 「不久前和他一起到bararium时就是这样啊。明明人家只要扣扳机就会死掉,骧学长还是一副老样子啊。像是在外区被敌人抓到变成人质的时候,或是飞刀刺到锁骨附近的时候,还有反物质步枪把掩蔽全部炸飞的时候,从来没变过。表情就跟平常一模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看着前方。」 「如果那是真的,又为什么要那样护着透子小姐?」 骧一学长似乎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一点——透子小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谁晓得呢。大概是喜欢上透子了吧?」 「就这种理由?」 「哎呀,总之小春如果是担心骧学长的『寻死癖』,那一点也不用担心啊。骧学长现在同样是原本的『寻死癖』。」 「是喔……」 真是如此当然最好。倘若并非如此,那就只是再明确不过的「扯后腿」了。我需要骧学长维持他的特性。至少我这么判断。 「好了好了,担心也没用。这几天去那边就晓得了啦。反正他还是会自做主张搞得自己差点死掉啦!别管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战部同学说完便朝我的背猛推一把。我踉跄地向前踏了几步,快步走在皇都的夜景中。 他如果不是「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因为战部米菈给了他「棘手」的评价。 换言之,他有潜力对抗战部米菈等级的对手。 所以万一骧一学长失去了「寻死癖」,我会很伤脑筋。 side日和 实力悬殊 「各局员开始撤收!」 在我的号令下众人各自回应后,防卫局第二课的局员们便四下散开。 有的人一本正经地举手回应、有的人则对我敬礼、有的随便应声、有的默默无语。想统一所有人的反应恐怕只是浪费力气,我也不打算矫正,不过未免太松散了。 对战斗部队而言,团队合作可说是最重要的要素。为了增进团结而统一口号声等等手段看起来也许幼稚,但是没有比这更简单又有效的手段。 尽管如此,我和室实不在乎这些问题,是因为我们对局员们抱持全盘的信任,事实上大家也拿出了成果。 位于莱达尔大陆西端的皇都的邻国「乌尔巴公国」。正确来说,是前公国。我们之所以造访这个国家,是为了军事演习。 大陆中数个国家一年举办一次的共同演习。在六十年前的大战结束后,世界上这样的演习并不罕见。 对其他国家公开军事力借此增进信赖感,同时为了防范过去那样突然爆发大战的可能性,各国也必须防止自身军事力的衰退,在遭遇紧急状况时才能尽早共同解决。 当然这些体面的理由底下,也包含了国与国之间的互相牵制,不过谁也不乐见当初那种悲剧重演。 虽然皇都高举中立旗帜,但为了维持与邻国间的关系,于军事演习上从未缺席。对我而言,这已经是进入防卫局后第六次参加了。 模拟都市巷战的广大演习场上,局员们正忙着准备撤收。课长室实与其他国家的长官们正在参加结报会议,我的工作则是现场指挥。 反正我必须等室实回来,准备慢慢来也无所谓。我在皇都防卫局第二课阵营的帐篷中卸下身上装备。 这次的演习使用发射特殊光线的枪,并且穿上与之对应的护盔和背心,属于实战型演练。对眼睛瞬间照射也不造成危害的特殊光线,一旦击中遍布于护盔与背心的感测器就会发出声音,最大射程一公里远,反应率达99·9%的高性能装备,使演习在实战般的紧张感与速度感中严格进行。 第二课阵营中虽然全员都装备了护盔与背心,但全二十二名职员中只有十名使用枪枝,因此归还装备与收拾都不耗费时间。 实习时阵亡与否,由感应器的反应与当事人的「投降宣言」来判断。我们会选择最省事的方式,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我卸下装备恢复一身轻,觉得待在帐篷里也没事做,便回到演习场散心。模拟都市巷战的演习场广大得气氛诡异,无人的寂寥街景让我联想到那个场所。 七年前短短一瞬间置身的那个场所。 「喂~~」 在我想走进与帐篷有段距离的小路时,听见有人叫住我。转身看向那枯哑嗓音的来源,位于莱达尔大陆中心处,参加本次演习的规模最大的国家「迦纳梅鲁」的鬼人就在不远处。 「皋月上将,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敬礼的同时问道。迦纳梅鲁军中资历最深的老将轻快地踏出电动义足走向我。 「你是……」 「我是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第二课的三南神,三南神日和。」 「喔喔,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三南神家的『那个孩子』是吧。年纪来到八十好几,记忆就越来越模糊了,真伤脑筋。」 「不会。过去只有家人带我参加皋月上将的生日宴会时见过一面,我反而十分讶异您的皇都话还是那么流利。」 「哈哈哈!当年还是新兵时拼了命学的啊。」 他如此说着,用电动义手的右手捻熄了雪茄。 「我记得你讨厌烟味吧。」 「您这不是记忆力超群吗?」 「哈哈哈!可不能让你这般优秀的女孩沾上我这老不死的烟味啊。」 皋月上将用他「仅存的半张常人脸孔」摆出堆满皱纹的笑容,我则是苦笑以对。 我实在不懂该怎么与老人家交谈。真的不拿手。 只需要随口应声就好的对话或是不需要当一回事的对话,我实在不懂如何应付。 「上将为何来到这里?演习不是老早就结束了吗?」 「嗯嗯?我想找你们那边的上将讲句话。」 「上将……您是指升田部长官吗?长官没有参加这次的演习……」 「才不是,我找那小鬼是要干嘛啊?上将就是今天的主将。你们队上那个偷偷摸摸到处射人的——」 「啊,室实吧。您是指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第二课课长,四季王子室实?」 「对对对。四季王子家的那个小女孩,那个不孝子的女儿。」 身经百战的豪杰讥讽皇都防卫厅的长官是个小鬼后,敲手说道。 那只教人作呕的狸猫在别人口中无论有何评价,也与我无关就是了。 「室实她怎么了吗?若您有话要告诉她,我可以代为转达。」 「也没什么啦,只是觉得『你们』真是有够恐怖的。」 「恐怖?」 无法理解的台词让我傻愣地回答。皋月上将在路旁坐下,只剩一边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看向我。 「今天的演习,一共七国参加,参加人数达六百人的大规模演习。每个国家压根儿都没有随便敷衍了事的想法。每年一次的演习,主要目的不只是炫耀自国的战力,同时也要确认自己的战力,才能在紧急时与其他国家合作。毕竟谁也不想再品尝六十年前那般的地狱。」 皋月上将如此说着,眯起眼睛。 皋月上将当年置身于纪录中战况最剧烈的战地。 古尔瓦平原。当初大战的原因,也是那场大战中「消失无踪的大国」与金国间的边境。 他肯定正回忆起过去。 「所以啊,不管是我那边,还是沙立克那边,或是南边的国家,大家都很认真,都有好好参加演习。虽然拿的是玩具枪,但打得跟战争没两样。但是啊但是,你们这几个家伙啊——」 锐利的目光再度转向我。 「只用区区二十几个人就掀翻了战场,而且有一半连枪都没拿。特别是你,『你们两个』。三南神和四季王子二人组,你们今天到底打掉了几个人啊?说来听听?」 「今天的成绩是七十三啊。我今天打得特别顺手。」 如此插嘴加入对话的正是四季王子室实。我所属的防卫局第二课的课长,也是我的搭档。 防卫厅首屈一指的狙击手。 「室实,会议结束了?」 「是啊,没两下就结束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部下们因为皋月上将不在,有些慌张啊,老爷子。」 因为室实一边说一边想点烟,我伸手拍了她的手。 「哈哈哈,七十三啊……简直莫名其妙。你们那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战力的十分之一。之所以射倒了这异常的人数,主要还是因为今天对室实而言是「状况绝佳」的日子。 身为观测手的我,就只是「待在她身旁」而已。 「今天状况就是好到不行,没有东西能逃过我的法眼。」 室实趾高气昂,说得充满自信。因为她确实拿出了成果,我也不打算责备那乖张的态度。 「你们那边的士兵啊,都会上学对吧?你们以前也待在学校吧?」 「学校?喔,卫学。那怎么了吗?」 「和我这边的兵比起来如何啊?我想我得重新锻炼我家的兵。有机会能不能帮我跟升田部讲一声,借几位教官来?」 「比起来……啊……」 室实看向我。这眼神大概是想问该不该答得含蓄点。其实也没必要隐瞒,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样。 又不会因此引发战争,就算我们这边的战力传出去,我们也不会因此受罚。 我摆出了「随你开心」的表情。 「老爷子的部队在今天的参加国之中,算是首屈一指的精兵吧。论团队合作、个别能力,每一项都相当高水准。真不愧是老爷子。」 「哈哈哈,客套话就省了吧。」 「好好好,那这就先摆一旁。我想事实摆在眼前,今天参加国当中,我们皇都可说是鹤立鸡群。我们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第二课完全胜过了老爷子与其他五国部队,若把我们队上『充分的个人能力加上至少能流畅与队友合作战斗』的水准当作a,依照字母顺序由a到e做评比。」 室实罕见地选择了委婉的讲法,大概是决定要含蓄一些吧。 若室实抛开这些束缚,大概只用一句话就总结了。 「这样的话,老爷子的部队嘛……平均来说是c,其中少数几个是b的水准吧。」 比我们 的部队要求的最低水准还要低一到两阶的等第。面对别着无数辉煌勋章的大前辈,室实下了严厉的评断。 「哈哈哈,小鬼头也嚣张起来啦。用不着奉承我,直说就对了。我看大概还比这再低个一阶吧。」 室实的含蓄瞬间就被看穿了。不愧是沙场老将。 「既然这样,你们那边的学校应该也有不少值得期待的新人吧?」 「嗯~~如果评分别太严格,所有学生中大概有五个能排上a等吧?」 现在马上就能与我们共同参与作战行动,用学院内的讲法就是有机会「特升」的学生大概五位。我在学院内也有主持一门课,课堂上折野家的少爷应该就在这个等级。 此外,小骧大概是c或d。只要更努力应该可以再往上一些,但那孩子就是缺了些关键的要素。这是我和室实共同的见解。 「哈哈哈。换句话说,b还有更多吧?我家的兵居然输给区区学生啊。」 「老实告诉老爷子,还有一个能给上s等的家伙喔。加进防卫局的作战行动中,颠覆战况。有一个人到这种等级。」 这指的是战部米菈。虽然还是一年级生,却是卫学中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入学时因为其能力之高,当初被认为是有潜力达成「继京子姐之后,于升上二年级时特升防卫局」的天才。 不过,这样的纪录已经化作泡影。因为学力这道现实的高墙。 「哈哈哈,还真是夸张到不行啊。你们那边,真是难以想象。」 如此说完,皋月上将站起身,满是皱纹的脸庞皱起眉头。 「你们那边,到底为什么这么强?」 「应该是才能吧~~!和老爷子那边不一样,我是天才嘛~~!」 「不是讲这个!我是问为什么强。」 模糊的问题让我和室实互看一眼。我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但皋月上将立刻打断我。 「你们的强悍,很相似啊,和那些待过地狱的家伙很像。无论枪炮或炸弹,性能都是现在的兵器远胜过去吧,但我觉得兵还是以前的兵比较可怕,差距大到应该不是我老迷糊的错觉。」 皋月上将露出像是缅怀过去,又像是害怕回忆的复杂表情,如此说道。 「整张脸烂了一半,眼珠掉出来,没了右手和两条腿,饿坏了去吃长官的肠子,结果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你们为什么会和在那种地方战斗过的家伙这么像?特别是你啊,四季王子。」 皋月上将如此说完看了室实一眼,转身背对我们迈开步伐。 「老爷子到底是想说啥啊?」 大概是对拐弯抹角又不清不楚的对话感到烦躁,室实稍微加重了语气对皋月上将的背影投出疑问。 「简直像战争时啊。你们明明没见过战争,但你们的强悍就好像战争时的兵。哎,真可怕。」 留下这句话,老兵迈步离去。就只抛下这句话,加快步伐。 「真是的,老爷子到底想讲什么啊?输惨了想找碴是吗?话说回来,日和怎么都不讲话啊。」 「因为你和上将聊开了啊,况且我对老人家很不在行。」 「啊~~啊~~对喔。香帆讨厌小孩子,你是讨厌老人家。」 皋月上将离去后,我们也朝自己的阵营迈开步伐。 「战争中的那种强悍啊……」 室实大概是有感而发,她仰望晴朗的天空喃喃说道。 「我们虽然没见过战争,地狱倒是见识过吧。」 我淡然说着,指向我和室实的制服袖口处刺绣的「十八」字样。 「啊~~这倒是真的。那的确是地狱没错。虽然跟老爷子讲大概会被笑,但对我们来说,那就是地狱。」 结束了蓝天下的演习,接下来只剩撤收。 背负着「十八」的我们踏上归途。 side日和 不愉快的邂逅 「啊~~天天加班加到烦死人了。」 室实将那头红发甩得纷乱,如此咒骂。这心情我也不是不懂。 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二点,一般来说早已经该踏上归途了,但今天在本厅内的文书作业还看不到尽头。 位在中央特区皇都防卫厅本厅的大厦中,我和室实走在无人的走廊上。 「共同演习之后的这个,说不定是一整年的业务中我最讨厌的部分。」 「没办法,因为你是课长啊。我已经在帮你了,就快点结束掉吧。」 与其他国家共同演习后必须提出的报告书中,包含了报告演习时的细节状况、对其他国家的战力分析以及演习的反省点、改善方法等等,报告项目相当庞杂。 将这些资讯自其他国家或局员提出的资料中萃取而出,进行分析统整。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麻烦工作。 「啊~~干脆辞掉课长职好了~~」 「薪水会变少喔。」 「日和养我吧。」 「不要。我只喜欢不抽烟的人。」 「那我戒掉。」 「听你讲一百次了。」 「话说我根本没抽啊!」 「我讨厌烟味。」 我不把室实的随口胡诌当一回事,抱着成叠的纸张。在皇都中这类资讯一向分成电子与书面资料同时管理,因此作业量也跟着加倍。 话虽如此,手中文件分量的分配也太不合理了。我怀中抱着成堆的纸张,室实只有一份文件拿在手中。我明明身材比较娇小,实在不公平。 「喂,防卫局的。」 在这绝算不上积极正面的情绪中,最恶劣的说话声从背后扑向我们。 称呼我们为「防卫局的」的低沉嗓音,就算是在不小心掉了皮夹的那天听见,也能立刻更新当天的坏心情指数。 「啥?」 室实摆出威吓般的态度转过头。虽然那实在不是面对上司时应有的态度,但她的心情我也明白。尽管如此,我摆出比她成熟些的态度,装傻似的转身说道: 「升田部长官,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往横向特别占空间的防卫厅最高掌权者身旁也没带着副官,站在我们面前。 「喂,四季王子,你刚才说了什么?听起来不是长官叫你时该有的反应啊。」 「咦?我有说什么吗?啊~~毕竟大家都说年事已高的老人家无法分辨音调太高的声音嘛……长官大人,请保重身体。我国的医疗技术称霸世界,任职于中央厅的任何人都能随时接受健康检查。」 「哼,还是老样子特别会耍嘴皮子啊。这么晚了还在做什么,不赶快回去。」 纯正的海军派系世家。父亲是前海军幕僚长,他本身也曾身为海军的一员参与过去的大战,个性可说是彻头彻尾的海上男儿吧。 在过去的大战中,这个国家身为中立国而自始至终专注防卫本国领海,当时澈底守护了国内和平的海军对国家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虽然海军派系过去在内政上也占据绝对有利的主导地位,但随着防卫局的前身皇都陆军旗下的医疗队技术提升,彼此势力逐渐消长。在陆军的医疗队改组为医疗技术厅之后,情势颠覆。而在七年前,这差距变得无可动摇。 过去甚至常说,皇都军人无不入海军,但这样的海军派系优势在今日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也许是因此感到不满,这死老头总是找到机会就想对我们鸡蛋里挑骨头。 再者,我本人原本就对老人家没好感了。 「我们正在整理前几天的合作演习资料啊!防卫局和海上局不一样,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室实故意提起以海军为前身的海上局做比较,用简直不像面对长官时的台词还以颜色。 「哦哦?原来如此啊。海上局三两下就能结束的作业,你们防卫局就得搞到三更半夜是吧?」 对方立刻反唇相讥。明明双方年纪都算得上老大不小了,却持续无谓的唇枪舌战。 真是有够没意义。 「防卫局老是说什么注重实力专挑年轻人重用,结果呢?像这样还不成气候的人在担任顶头上司。四季王子的姓氏在哭泣啊。哎呀,不过四季王子的姓氏打从你父母那一辈就已经蒙羞了吧。」 我几乎听见了室实青筋暴露的声音。 室实原本个性就比较急躁,再加上这特大号的地雷。要故意触怒室实,可说是最佳的选项。 「什么!」 室实明显拉高了音量。 「我的父母亲是指哪一边?若是讲我爸,那就用右手原谅你。如果是说我妈,那我就用左手原谅你。」 室实身上流着皇都名门「四季王子」家的正统血脉。 长久以来背负着这国家中心地位的家系,怀着为了皇都不惜粉身碎骨的信念,将那思想代代传承下来。 在这样的历史中,四季王子家本代当家之子,四季王子宽臣爱上了任职于防卫局的女性。 那原本应该只是名门公子与公务员之间的平凡恋爱,但不幸的是在过去大战结束时,皇都内部开始急遽发展,前陆军医疗队的设施在扩建过程中没收了四季王子家的土地,因此种下了四季王子家对军方派系的过敏源。 最后,四季王子宽臣历经一波三折后舍弃了家世。这出有如旧时代的浪漫爱情故事,最终以日后将成为室实父亲的四季王子宽臣,与室实的母亲四季王子日和两人结为连理收场。 室实以自己的身世为荣。她深信双亲面对莫大障碍也未曾屈服、抗战到底的崇高精神,最终让自己得以诞生在这世上。 「舍弃名门家世的不负责任,和诱惑名门男子的狐狸精,双方当然同样丢脸。」 所以嘲弄室实的双亲就等同播下最高级的憎恨的种子。 「日和,去帮我把r95a4拿来。我要喂这颗肉球从额头开始依序吃子弹。」 室实露出恶鬼般的表情索求她的栓动式爱枪——r95a4狙击枪。 「……长官大人,我们还有工作得处理,就先告辞了。」 我也不愿意让好友的自尊继续受刺激。当然我想反唇相讥,如果情况允许我也想把r95a4交到室实手中。 但这里就是极限了。其实包含室实回嘴的内容都算得上越界,已经很够了。 我重新抱紧资料,用空出来的手抓住室实的后领,硬是拖着她开始移动。虽然室实的身材比我高出许多,对身材娇小的我算是沉重的负荷,但也不至于拖不动。 「啊!日和!给我放手!可恶!」 我不理会挣扎的室实,转身背对升田部。 「哼,你也一样丢光了老家的颜面啊,三南神。」 双脚不由得停下动作。 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心脏被紧紧箍住的感觉,止住我的双脚。 从心底深处倏地涌现。 「虽然饲养你这种杂种的三南神也令人伤脑筋,但你本人也是,居然厚颜无耻到这地步。」 「你这家伙!」 室实挣脱了我的手臂,冲向升田部。 我无法制止室实。我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啊,真的没办法。只有这件事我真的没办法。 「三南神日和,像你这种国贼——」 「升田部长官。」 室实伸出的手就在一把抓住升田部领子的前一瞬间静止了。另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旁伸出,紧紧扣住室实的手腕。 冰冷的一句话打断了升田部。那声音暗藏着就连熟识的我们也为此震慑的愠怒。 「就算只是开玩笑,您不觉得对四季王子和三南神太失礼了些?」 皇都防卫厅防卫局局长二丸京子以凛然的表情介入凝重的气氛。 「二丸,你们局里到底是怎么教育的?看来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我感到十分扼腕。不过前些日子共同演习时,其他国家的将官都没有表示不快……也许她们只是没见到应当表示敬意的对象吧?」 京子姐松开室实的手,将室实推到身后,自己站到升田部面前。 那身躯绝对算不上高大,自黑色短领口露出的颈子、自制服袖口伸出的手臂,还有小腿,也同样称不上粗壮。 尽管如此,我们从学生时代追逐至今的这道背影看起来无比宽阔。 「哼,从来没体验过何谓战争的世代,好像常误以为自己头衔大就值得尊敬啊。你以为我们这些投身前海军的人流了多少血汗才守住这个国家?无知真是教人害怕。」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很希望能邀请您抽空讲述过去的经历,毕竟我听说升田部长官大人, 您在旧海军中论打扫甲板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我真心希望有宝贵的机会听您细数那些『丰功伟业』。」 京子姐搬出了我们也从未耳闻的秘辛,升田部先是愣了一瞬间,随后便涨红着脸转身离去。罕见地连一句话也没回,使劲踏响双脚走过走廊。 「别再来啦,混账东西!」 室实朝着圆滚滚的矮胖背影吼出内心话后,京子姐的拳头飞向她。 「好痛!」 「室实,你也该学会对大人奉承一点了。」 「京子姐不是也顶回去了吗?」 「那是为了保护你们。」 摆着一副冷淡的表情说出洋溢着体恤的话语,正是这个人的绝活。 京子姐是卫学史上首位于升上二年级的同时特升防卫局,空前绝后的天才。她总是沐浴在敬意或敬而远之的目光下。尽管如此,她的年纪只比我们大三岁,所以当年还是卫学学生的我们遇见担任教官的京子姐时,首先怀抱的印象是有如姐姐的人物。 虽然她严厉的指导立刻让我们在背地里咒骂她是妖魔鬼怪,但因为她不时展现刚才那样的温柔,最初对她抱持的感想至今仍未改变。 就一名防卫局局员而言,或是一名成熟的大人,她都是我们仍不断追逐的人物。 「就这样,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们也别忙到太晚。」 「好啦。啊,京子姐不像以前那样在卫学教课了吗?已经好几年没当教官了吧?」 「是啊,差不多五年了吧……」 「室实,京子姐很忙,别讲这种话为难人家。」 室实的双眼闪烁着期待已久的光芒,我伸手一拍她的头。虽然我也希望京子姐再回到培养晚辈的现场,但也不能勉强她。 「我会考虑。」 语毕,京子姐维持凛然的姿势离去。 能与她交谈的时间已经远不如以前那么多。京子姐成为防卫局局长,室实则是防卫局第二课课长,我是副课长。学生时代在京子姐的课程结束后大家一起出游的记忆,回忆起来莫名怀念。 也许我们都变成大人了吧。这么一想,也有几分寂寞。 「来吧,室实。我们也快点把工作收拾掉吧。」 「嗯,喔喔。」 室实愣愣地目送京子姐的背影远去,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与久违的京子姐巧遇,室实表情却有点僵。 「怎么了吗?表情有点凝重耶。」 「嗯~~也没什么啦……」 明明有着在防卫局的会议上也忍不住打呵欠的个性,室实现在却摆出仿佛那一天的紧张表情,如此说道: 「只是觉得,京子姐好像有点变了。」 「有吗?哪边?」 「没有啦,只是感觉而已。也许是错觉吧。」 「一切都逃不过我的法眼……类似这种感觉?」 「就说是错觉嘛。」 我搬出她时常得意地挂在嘴边的台词当吐槽,室实随口搪塞后迈开步伐。 在这之后,我们在通道上没和任何人错身而过,搭电梯往上,抵达了同样空无一人的防卫局楼层。宽敞的办公室内只有少部分萤光灯点亮的情景助长了阴暗处的诡谲感。我们之间的闲聊盖过了我们两人份的脚步声。 推开防卫局办公室里侧的门,将凌乱搁放在偌大办公桌上的资料挪向一旁,把新带来的资料叠在桌上。 防卫局第二课课长室。虽然房间算得上宽敞,但因为室实自己搬进来的冰箱和沙发等家具占据空间,虽宽敞但有种压迫感。 「点心~~点心~~」 「不~~行。去资料室前不是在外头吃过饭了吗?再多完成一段之前不准。」 我制止了才放下资料就想开冰箱的室实。 室实转过身来孩子气地鼓起脸颊,但这种幼稚的抗议可无法击倒我。我坐到椅子上,伸手拿起资料。 「嗯?」 摆满了凌乱资料的办公桌上,有张质感与一旁的成堆文件截然不同的纸片整齐地对折,坐镇于桌面中央。 我打开那仿佛上课时学生传的纸条。列印用纸上写着凌乱的文字。这肯定来自海林,防卫局第二课的海林东矢。 「室实~~海林有留言。」 「又来了喔,那家伙也该学会发讯息或打电话了吧,讨厌机器也该有个限度。」 室实把我的制止当作耳边风,从冰箱中取出市售的水果拼盘,送进口中。 我傻眼得觉得再吐槽就输了,念出纸条上来自海林的留言。 「电力技术厅传来通知,本日要检修世界线防壁相关的电力系统。从北部依序开始进行,预定在三到四天完成。」 防卫局第二课的真正职责是守卫与外区之间的界线——世界线。虽然我们自从当上管理职后不再参与监视的轮值排班,但这类联络首先传到我们耳中也是理所当然。 「还真突然耶~~这种事要早点讲啊。日和,传个讯息给守墙组。」 「那边应该也接到通知了吧。」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啦。」 这反应也许就是她身为课长的一面,谨慎小心。室实内在的草率随便与细心认真两者并存,超过我能理解的范畴。毕竟光是因为年纪太轻就时常被其他局的人看轻,就算只是表面工夫,真希望她把认真的比例调高一些。 「这个吃完就继续。」 「我先开始了。全部结束后我要去喝几杯。」 「请自便。我要倒头就睡。」 我摊开资料,解除笔记型电脑的睡眠模式。在深夜已近的课长室中,只剩打字的声音—— 「嗯,酸酸的,好吃。」 ——打字声加上室实大快朵颐水果的咀嚼声回荡在室内。 「啊,我想到了,京子姐变的地方。」 室实将切片的凤梨放进口中,边吃边说。 「你是说刚才那个话题?」 「京子姐喔,换作以前的她,应该会说『干嘛不一拳把他揍飞算了』之类的吧。」 「啊,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喔。呵呵,一定会一脸不在乎地这样讲。」 京子姐刚才告诉我们。 学会对大人奉承一点。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毕竟成长为大人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自己也时常以这类手段化解麻烦。 蠢人看不穿人心深处,只要表面上接受对方的说词,就能让肤浅的精神就此心满意足。 「我有点吃惊,原来她也会讲这种话啊~~」 「这表示京子姐也成为大人了吧?防卫局局长,立场就是不一样啊。」 没错。 「嗯~~是这样喔?」 「反观室实都当上课长了,不那样会让我很头疼……不过光是要处理职务就快忙不过来的室实大概没办法吧。」 「我和日和不一样,才不会贱卖我的自尊。我有着不甘蒙尘的灵魂啊。」 成为大人,八成就是这么一回事。 「什么嘛!」 「你说什么!」 就算自尊被甩上一巴掌,摆出一副阿谀奉承的表情一定比较好。 成为大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也许就是为这种事斗嘴,我们才没办法成长为大人吧。」 「干嘛突然装起成熟。日和个子这么小,先从身高开始努力吧。」 「都到了这个年纪,我早就放弃了。」 我一面说一面握起拳头轻敲头顶。在身体成长这方面我老早就放弃了,事到如今也不会因此感到自卑。 「京子姐是从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啊?」 「不晓得……从升上局长开始吧?」 「嗯~~……真的是这样吗?」 「京子姐从课长升上局长后,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嘛,很难明显察觉发生变化的时期吧?」 「这倒也是。」 我一一细数与京子姐间的回忆。 学生时代,在课堂上被她责骂的经验;一起去逛街购物;进入防卫局时为我们举办庆祝会;京子姐升上局长,任命室实为第二课课长。 我记忆中的京子姐一向是我们过去认识的京子姐。 七年前的那一天,当天的京子姐也不例外。 七年前。 「七年前……?」 突然间,这字眼掠过脑海,我呢喃说着。 这国家巨变的当天,由于人为介入而被迫接受变革的那一天。 连当时仍是学生的我和室实都被迫参与的那个战场。 这国家最动荡的分隔时期,二丸京子自始至终都站在最前线。 啊,现在回想起来。 从七年前的那一天,有许多事都变了啊。 我和室实,以及这个国家,许多事情改变都是以那一天为界线。 第二章 突然 「米菈好慢喔。」 「这反而算正常吧。问题在于我为何没告诉她提早十分钟的集合时间。」 时间是下午三点七分。我和透子正站在皇都中央第一墓园的入口处。任职于皇都防卫厅的人们死后都埋葬于此。 受米菈邀约而来的扫墓行,最终决定我们三人同行。我和米菈今天的上课地点在不同教学大楼,因此决定直接在目的地集合,但不出所料那家伙迟到了。 「应该快到了吧?」 「她一般也不会迟到太久。应该差不多该到了吧。」 阳光普照但感觉有些凉。透子身穿白色连帽连身裙,再加上袖管是深灰色、身体部位是海军蓝的双色夹克,脚踩白色运动鞋。膝盖以下的白皙小腿看起来感觉很冷。 「透子不冷喔?」 「没、没问题!里头的衬衫还满厚的。」 她一面说一面拍着自己的上臂。透子有时自然流露的夸张肢体语言,有种孩子气的可爱。 透子来到这一边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脸颊微微发红的她滑着手机的模样,看起来已经融入了这个国家。 将洗衣与打扫等家事交给她,又给了她手机,借由地图程式的定位导航系统在城市中移动也不成问题。虽然时间还不算长,透子与我们毫无差异地在这国家生活着。 仿佛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 难以习惯的反而是我。和年轻女孩同居的状态还是令我心情起伏不定。怎么可能冷静沉着啊,我好歹也是个男的。不过现况下我也不能放着透子不管,只能想办法耐着性子,一面打消内心的邪念一面过生活。 多亏这样的现况,我已经习惯睡在沙发上了。 虽然与最终目标相较之下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但是一回到家中,那终究还是一桩大问题。 「久等了~~!」 看来她好歹还有着让人等她的自觉,不过还是教人不爽。 战部米菈一如往常在约好的时刻过去之后,踩着潇洒的步伐现身。 「米菈!你迟到了!」 「透子不行啦,不要因为这种事生气,这样不会受欢迎喔,没关系吗?啊,不过透子要是红了,骧学长会头痛吧。」 米菈一面说一面对我猛使眼神。不管她在想什么,那高高吊起的奸笑嘴角比眼神更让我不开心。 「你这什么表情,有够丑。」 「啊——!骧学长居然说女生丑!明明就不丑!明明就很可爱!骧学长,对女生讲这种话一定不会有人喜欢喔!」 她鼓起脸颊,夸张地紧紧揪起眉心。更加走样的表情让我差点笑出来。 米菈的表情变化丰富,感性也十分敏锐。不过换个角度来说,有时非常惹人烦躁。这一点今天也一如往常,证明米菈今天同样充满活力。 「阿骧,不可以喔!怎么可以对女生讲这种话。」 当我轻弹米菈那张蠢到爆的表情,透子介入我们之间。 「不是啦,你看这张脸。真的很蠢对吧?反正她迟到了,这也不过分吧。」 「咕呜呜呜!快方开窝!」 我再度轻弹米菈的额头后,用双手抓住她的脸。缩起脸颊的容貌看起来更呆了。 「不可以啦!阿骧!迟到归迟到,这是两码子事!怎么可以对女生讲这种话?」 这一连串都是在开玩笑,但透子认真的视线仍直盯着我的眼睛。 如果透子是个普通人,在皇都过着平凡生活,大概会被分类为班长型的个性吧。 个性很容易就当真,和折野不同类别的认真型笨蛋。虽然有时也觉得她个性有点麻烦,不过每当被那澄澈的双眼笔直地盯着看,我总是没有其他办法。 与透子缔结约定那天晚上的心情自然涌现。 也许是透子发自内心的想法透过眼神传递给我了。 「我懂了我懂了。我会道歉啦,别生气。米菈,不好意思。」 我依旧抓着米菈的脸颊,开口道歉。 「咕呜呜呜呜!快低方开窝!」 也不晓得米菈是否愿意原谅我,嘟起的嘴吐出模糊的语句。大概原谅我了吧。 「米菈也要为迟到道歉!真是的,你也该把迟到的坏习惯改掉了。」 透子目前应该只体验过数次米菈的迟到恶习,但似乎相当生气。反过来说,米菈的迟到癖已经累犯到让透子忍不住开口纠正,让我不禁为米菈的劣根性深感战栗。 「四,窝很包千。」 因为我抓着她的脸颊没放开,米菈口齿不清地与透子继续对话。 「阿骧,米菈说什么?」 「他说透子啰哩叭唆的很烦。」 「我才没有讲——!」 米菈终于挣脱了捏着她脸颊的手,一面捶打我一面吼道。 「骧学长!散播错误讯息罪!要关的喔!易科罚金请我们吃东二号街『多露蕾』的自助式甜点!」 「多少钱?」 「五千一百圆!话说,真的要请客?」 「抱歉,散播错误讯息要坐牢的,看来我没办法带你去了。」 「可恶——!」 「好了啦,阿骧也不要一直欺负米菈。」 「对嘛对嘛!要爱惜女生啊!透子讲的对!」 米菈飞快从我身旁逃开,躲到透子背后从她肩上探出脸批评我。 「我对迟到魔萌生不了珍惜的心情啊。」 「不要这样一直唠唠叨叨讲同样的话!这样不会受女生欢迎喔!男人就要干脆!对吧?透子也这么觉得吧?」 「米菈,道歉了吗?」 「咦?」 抓着透子的肩膀,隔着透子这道防波堤不断攻击我的米菈顿时表情冻结。本该与自己同进退的友军突然高举叛旗。不,正确来说,透子一开始就并非站在米菈那一方。 透子只是认真遵照她的标准而已。透子站在正义的一方。 「米菈,你还没有为了迟到道歉吧?」 「等一下,不是这样。我其实也不想迟到啊。因为列车啊……」 「米菈。」 米菈也不习惯为迟到而道歉。因为我和折野早已经放弃改善她的迟到习惯,也鲜少对此多说些什么。 这使得怠惰成长茁壮,使诚意无法脱口而出。米菈开始搬出借口来武装自己。 「况、况且这也不是开始时间固定的活动嘛,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是看电影之类的没赶上开场时间是不应该啊,但这次又不是——」 side春风 突然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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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嵯峨野水产原本是经营海产业的公司,但乘着大战后的经济急促发展的浪潮而有巨幅的成长,事业因此扩大到海产之外的领域。」 在外区史讲义课程上,三南神教官用指头操纵手边的面板,投影机投映的文章也跟着卷动。 「在皇都于新的电力能源产业获得成功的同时,嵯峨野一藏推动了其他的能源产业。掌握了皇都西部沿海地带的一藏,开始发展潮汐发电与风力发电等等。同时开始推广尊重自然的思想,因而设立『大地世界』。」 「教官~~外区史的课本好像没有明确写到大地世界的前身是嵯峨野水产耶。」 一名学生举起手提出疑问。 「的确如此。关于嵯峨野水产,算是我的知识吧……不过,像这样知道前身的性质,让我们得以了解七年前动用武力时,私人兵团与其装备,都是趁着事业之便自海外取得。这些知识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请各位搁在脑袋的角落。」 听教官提出了课本上没有的背景知识,有的人听过就算了,有的人则赶忙做笔记,学生们反应不一。我则是按照教官所说的,将情报放进了脑袋一角。不用说,这件事我自己也调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分割了这国家的团体,只要稍微调查,这点资讯谁都能取得。况且我自认是对另一侧特别在乎的学生。 在这群学生之中,比谁都在乎。 骧一学长有如看待亲姐姐般仰慕的两人之一,三南神教官继续授课。 「因为有这些武装化的背景,七年前引发了大规模的都市巷战。这也是为什么各位的演习中,模拟都市战斗的情况特别多。」 因为偏离课程正题的话题持续着,我便举手发言促使话题延伸。刚才那些和过去课程的复习差不多,让我很无聊。 「折野同学,请说。」 「七年前,三南神教官也在现场吧?而且还是战斗最剧烈的旧皇都西十八号区。」 我将从骧一学长那边听来的小道消息扔向教官。似乎有许多学生第一次听闻此事,方才趴在桌上的学生也抬起脸来看向三南神教官。 任何人都不例外。既然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对七年前的事件想必充满好奇。 「是的。当时虽然我还是卫学的学生,但是在上级的指示下参与作战行动。」 动员学生参战。虽然仅限于优秀前面还要多挂个「超级」的极少数学生,但从这一点也可窥知当时的皇都有多么混乱。 同时,当年能临时参加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作战行动的教官的实力,亦可想而知。 「教官也因此在升上防卫局后得到了『番号』?」 「是的,就如折野同学所说。为回馈在大地世界独立宣言事件及皇都分隔作战中的功绩,而设立了『番号』。按照当时战斗剧烈程度的顺序,西十八号区、西十九号区、西十七号区。取这些地区的数字编号来作为勋章。」 就我所知,皇都防卫厅防卫局中,「番号」这个头衔受到莫大的信赖。唯有参加当时作战行动才能得到的,空前绝后的称号。 顺带一提,三南神教官是这之中最上级的「十八」。 「当时为什么不以阶级作为奖励而另设番号系统,折野同学知道吗?」 「是。当时因为作战行动而不断有人员特别晋升,授予名誉的人员数量超过军衔的需求,因此才设立了新的头衔。」 「的确就是这样。所以这称号其实只是空有名号而已。特别像我,我就只是待在室实……四季王子教官身旁『而已』。」 三南神教官虽然如此笑道,但事实肯定绝非如此。 虽然我不曾亲眼见识当时的战火,但悲剧突如其来袭击那时和平的皇都,唯有当时挺身奋战的人们才有资格取得这样实战性质的称号。不过因为其成立的历史,在大众之间的知名度远低于其他头衔。正因如此,对于与防卫厅有关的人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欣羡的目标。 三南神教官身为观测手,其怪物搭档——四季王子教官留下的传说的确不胜枚举。 三公里夜间狙击、十三间山巅龙啸传说、防止法务厅长官遭毒杀。与那样的搭档相比,也许她的功绩没有那么显赫,但曾投身于那个战场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经历。 「称号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有很多更重要的事物。比方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觉悟。」 三南神教官如此说着,关掉投影机正投映的视窗。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突然被教官说要动员参加作战,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尽管我们接受这样的训练,但从来没想象过在和平的皇都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所以啊——」 三南神教官自窗口俯视下方,看着皇都和平的街景,如此说道。 「我希望各位能怀着『必要时的觉悟』面对每一天。体验过当时的我最想告诉大家的,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实在不认为她会协助皇都这边的恶行,她的表情可以窥见强烈的觉悟。与骧一学长有关的这两人也许用不着太过怀疑——会涌现这样毫无确证的感情不像平常的我,但三南神教官的表情的确让我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 这么想着的我,至少也怀着与她类似的觉悟。虽然那与三南神教官对学生期盼的觉悟恐怕大相径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第三章 不确实地前进 「啊~~怎么办啊!」 皇都防卫厅附属医院的icu等候室中,米菈抱头大喊。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后,这才想起六系医生就在附近,立刻打电话给米菈。 六系医生先是照顾昏倒的透子,之后又指示来到此处的救护车驶向他任职的防卫厅附属医院。 我们也一起搭上那部救护车,但只能担心着透子而束手无策。 「透子还好吗?没问题吗?身体正常吗?还平安吗!」 「不要慌得好像演戏一样。冷静点。」 话虽如此,握紧的拳头中掌心渗着汗。 透子性命的秘密。 虽然我脑袋理解,但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这下子我也无法保持精神平静沉着。 太过突然、毫无预兆,简直太狡猾。 理所当然般过着普通的生活时,现实突然一巴掌甩向我,让我一阵眼冒金星,严重晕眩。 我扫视着挂在等候室白色墙壁上的月历与宣导检查的海报,但一个字也没能读进脑海中。 现在手掌中仿佛还残留着透子身上的热。 米菈焦虑地来回踱步,回荡在室内的脚步声异样地吵。这时突然间房门被粗暴推开,让我肩膀猛然一颤。 气喘吁吁的折野站在敞开的门前。 「折野。」 刚才用电话通知折野后,他只听了大概的经过便立刻挂断电话赶来此处。 即便在外区身陷险境时,也没见过他脸上露出这种表情。 那表情很明显绝不是因为心里太过焦急或者上气不接下气。 表情几乎可用苍白来形容的折野,手拿着偌大的背包大步走进室内,立刻将背包塞给米菈。 「战部同学,我把武器带来了。」 「咦?咦?小春怎么了?」 状态摆明了绝不平常的折野浑身冒着汗说道。 「喂,折野,你在说什么啊?」 「我『溜过』了入口柜台,没有我出现在这里的证据。路上我能找到的监视器,我都从摄影死角经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手段了。」 「折野,你镇定一点!」 折野快嘴说道。我抓住折野的肩膀猛力摇晃。 「你在讲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透子小姐昏倒后,因为刚好六系医生也在场,于是就把她送到这里了对吧?」 折野一字不差地复诵我们向他告知的状况。 那又怎样了?我原本要反射动作般这样回应时,折野抢先说道。 「准备了户籍,也有了身份证和健保卡,但这个问题不会因此解决。」 尽管焦急,但口吻与平常无异。折野很正常。 「见到伙伴昏倒,无论谁都会这么做。我想我应该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但是,透子小姐是实验体﹔透子小姐是人造人。透子小姐,真的和我们相同吗?」 我清楚感觉到心脏猛然一缩。 我也忘了这回事。因为她是那么无异于人类。言行举止与我们毫无差别,过着全然相同的生活。 所以我总是不经意地遗忘了她的身份。 被送进医院后,检查机器会揭露透子的「构造」。 我们一无所知的,透子的秘密、透子的来历、透子的内部。 折野为何要隐瞒他来这里的事实以及带着武器过来的理由,我现在完全理解了。 如果透子的秘密曝光,同时皇都是一切恶行的幕后黑手,我和米菈已经出局了。 至少,如常人般在这城市生活,这样的选项将不复存在。 找地方藏身,或者使用眼前的武器抹消发现真相的人物。 虽然后者实在是不切实际,但折野还是将这选项带到此处,可见他也十分惊慌。 「我同样在接到联络前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要找个借口的话,透子小姐真的就那么普通。摆明了就和一般人没两样。不过,这个问题还是不得不解决。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能犹豫——」 「嗯?折野小弟也来了啊。」 所剩无几的选项是打从一开始就注定败北的作弊行为,我努力思索着打开现状的手法,但思考时间已尽的宣告再突然不过地无情响起。 「怎么了,表情为什么这么阴沉?啊,我今天不会对你说教啦。这样不是好像我很不讲理吗?我也是为了你和战部小姐好——」 扫视着我们三人那铁定不正常的表情,走进等候室的六系医生对我们连连说道。但是那些话语已经完全被排除在思考之外,对我们来说只是单纯干扰思考的噪音。 我明白背后的米菈将手伸进背包中。听见金属与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刀刃的尖端悄然交叉。 若要一句话描述当下的感情,就是一团乱。突如其来的要素仿佛连环车祸般撞进心中,让我刹那间失去了方向。 胸中那股恶心想吐的不快感,仿佛直到永远般挥之不去。 这样一触即发的空气,比想象中更早崩解。简单得教人吃惊。 「哎呀~~不过只是感冒发烧而已,真是太好了。特效药也已经打了,检查上也没什么问题。」 我清楚感觉到,紧绷至极的气氛一瞬间松弛了。 折野似乎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般,从刚才他对我们脱口说出的话语,可以想见他惊慌失措的程度。转头一看,米菈大概还没理解状况,她将手伸进背包内一动也不动。紧抿成一线的嘴唇与凝重的紧张表情十分罕见。 「呃……六系医生,可以再说一次吗?」 「嗯?就只是感冒而已,不用担心。你们三个表情没必要这么紧张,放心啦。只是好像突然发烧……因为严重到昏倒让我有些担心,不过已经没事了。为防万一,还是要住院一个晚上观察看看喔。」 「透子她……透子的身体,没事吗!」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折野吃惊地看向我,但太迟了。我方已经主动做出最清楚的表示。 「嗯?身体是指……?难道她有什么宿疾吗?我刚才有从健保卡登入资料库大概看过她的病历,但没有什么问题啊。检查结果也相当健康……呃……」 「啊,没事,健康的话……那就好。」 虽然六系医生显得有些纳闷,不过我立刻打断了这话题,看向折野。看得出他也放下了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后头的米菈似乎这时才理解到状况已经好转,自背包中悄悄抽出手,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 「总而言之,我希望让她好好休息,因为她也睡着了,今天各位就别会面了吧?还有,明天要有人来接她,我想联络她的爸妈——」 「那个喔~~!透子为了升学,目前暂住我家,我会来接她。我也会帮忙通知!」 「这样喔?那就拜托酒匂小弟喽。」 语毕,六系医生便走出房间。 在那之后,终于能放松的我和折野也跌坐到椅子上。三人并排在墙边的座位,臀部坐在座椅的前端,背部松弛无力地抵着椅背。 「刚才……我真不晓得这下会怎么样。」 「唯独这一点要感谢创造了透子他们的家伙啊。他们居然造出了连医生都分辨不出来的人造人。」 「呼~~……我刚才刀子握超紧耶。」 制服底下仍然闷热。室内仿佛仍留有紧张的余韵。我们沉浸在一时之间的安心中,一动也不动。 「总之,透子小姐好像也不用担心了,我们先出医院吧。」 折野说完便站起身,我也只好鞭策沉重的身躯离开座椅走出房间。在医院内对错身而过的人不禁提高警觉,也是因为刚才遗留的紧张感。 时间已经傍晚。来到医院外头,大楼反射着橙色的阳光,在天空中划出与碧蓝间的界线。 开始点亮灯光的街景告诉我们这城市今晚也将迟迟不眠。 「差点吓破胆了。」 朝着最靠近的车站迈开步伐,折野的声音中掩不住疲劳。 「我还以为今天的死线就在这了。」 「我也以为我这下真的要在这边当杀人魔了……心脏还是跳得好快。」 每个人心中都紧张得如临大敌。刚才的紧张感,与外区中的生死一线又是不同的气氛。 「我们的秘密万一让皇都这边知道……假设皇都真的和对面有关联,光是透子小姐的存在曝光,我们就全完了。」 因为前几天的事件,我想那已经超越了假设的范畴,不过终究只是猜测。还没有充分的证据。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让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听我说!」 米菈连连蹦跳,将双手直伸向天空。 「要举手用单手就够了吧。」 「 因为我很想说啊!想说度两倍!我现在有两倍!」 「你那莫名其妙的谜之理论就先摆一边……你想到什么?」 还没走出医院前方庭院的我们停下脚步。 米菈在花坛边缘坐下,环顾四周。 夕阳下的庭院中,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我觉得在那边遇见的人,和皇都应该没有关联吧。」 米菈罕见地摆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哎,如果要我回答那为什么外国籍的人会出现在那边,这我也想不出来,所以是有点不可靠啦,不过关于这一点,我是这么觉得。」 「战部同学为什么会这么想?目前我们之间的共同见解是理应有紧密联系吧……」 「骧学长,你之前说去年初吧?那边开始出现外国人,然后第一次战斗的时候。」 那是个空气冷冽的月夜。 第一次对人扣下扳机的触感虽已模糊不清,但只有那份寒意一直残留在记忆中。 我忆起那令人厌恶的寒意,对米菈点头。 「我是从今年春天开始到那边去。虽然是旧西十七号区南部那边,但除了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之外,还跟不少敌人战斗过。自从加入骧学长跟小春一起行动后,算一算数量也不少。换句话说,我们已经杀掉很多人了。」 我们屡次跨越死线,才站在当下。 「既然这样,就算幕后黑手不知道我们的详细身份,他们至少会发现外区有他们不知情的势力存在,这样才对吧?因为他们送进外区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嘛。」 「啊。」 有道理。我不禁低声惊呼,指向米菈。米菈有些自豪地双手抱胸,继续说道: 「如果大地世界和皇都其实串通好了,虽然不晓得目的,但是因为某些理由把外国人派到外区里头,却又没有人活着回来,一定会怀疑有其他人在外区里吧。因为尸体没有回收,没办法确定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人被杀掉了,但应该还是会怀疑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未免也太没有动静了……外区里头一直都一样。和没见过的人们战斗,杀掉,一直重复。感觉好像时间停止了。」 说完了大概之前在墓园就想说的推测,米菈一脸满足。 真是稀奇。战部米菈居然会像这样分析状况。分析内容虽然称不上一语道破,但至少也有参考价值。 「确实……米菈讲的有道理。」 「对吧~~!我很厉害吧?骧学长,我很聪明吧?了不起吧!」 米菈趾高气昂,显然相当兴奋。 虽然不若战斗时的光采,那闪亮的眼神有如同年龄的女生看着心仪对象或想要的服饰时。 米菈坐在花圃边的同时手舞足蹈、雀跃不已,与之呈对比,折野一动也不动,手掩着嘴睁圆了双眼。环绕着他的气氛感觉类似刚才一触即发的状态,让我有些难以对他开口。 「对吧对吧!小春!我很聪明吧!很厉害吧!可以称赞我一下吧?」 不理会这样的气氛,米菈站起身轻拍折野的额头,再三强调自己的功劳。 这时折野像是突然回过神般,刹那间放松了表情,开口说: 「事实大概相反。」 一闪而逝的刀光,快刀斩乱麻般劈断米菈列举的可能性,重新诠释。 「相反?」 「我原本认为战部同学说的确实没错。仔细一想,打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我们在外区活动这么久了却从来没人察觉,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如果这国家和对面有关系,在那场所发生了自己无法完全掌控的问题时,注意力自然会朝向内部——比方说,怀疑特区那边的人、强化世界线的戒备,或是进行国内调查。」 「啊,有道理。」 这是理所当然。大前提在于那场所受到国家的隔离。虽然我们认为海上局有嫌疑,但那终究只是怀疑罢了,我们没有找到能证明两者彼此暗中串通的确切证据。 至今为止都没有。 「也许只是没有表面上的变化,不过我们确实没发现变化。就如同战部同学所说的,外区内一样变化太小。从这一点,我能理解战部同学想说的。不过,回顾包含透子小姐在内,这几天我们身上发生的事,那终究说不通。这国家毫无牵扯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战部同学讲的也有道理……这样一来,实在很难合理解释。然而——」 零散的碎片歪七扭八地拼凑,还是不见事实全貌的轮廓。 「如果送进外区的人们,原本就背负着『可能会死』的前提,现在的状况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只是因为我们,也可能被其他人杀害,或是因为其他理由死去,如果事先就知道这回事,送进外区的他们就算死了,主使者应该也不会察觉异状。」 尽管如此,累积的线索发出声响堆积起来,形成扭曲异常的图像。 「可能会死……什么原因啊?」 「比方说……用我们最常遭遇的状况来说,就是发生战斗之类的啊。」 「为什么在那边会战斗……啊。」 「我和战部同学的假设。虽然还不完整,但是有可能。」 「大地世界那边并非团结一致。」 从尸体的处理来看,可能有两个以上的阵营存在。假设这两个阵营正互相斗争,送进该处的人员大有可能丧命。 「光是处置尸体的方法不同还无法断定啊。况且就算真有两个阵营,能推测双方正在斗争的线索也太少了吧?也许有透子那样的特例,但从没找到阵营互相战斗留下的痕迹。」 「真是这样吗?我们还知道另一个特例。在外区,我们许久前就已经得知的特例中的特例。」 「特例……」 「实验体——拥有特殊力量的人造人,战力甚至不下战部米菈……两位都没有头绪?我和骧一学长没有亲眼目睹,不过战部同学应该已经体验过那实力的洗礼。」 折野说完看向米菈。米菈思考了一瞬间,睁大双眼叫道: 「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 身份成谜的怪人。 与战部米菈正面交战后仍然存活,潜伏外区的谜样人物。 只在米菈的描述中出现的身影,起初我只认为是身手非凡的战斗高手,但累积了这一连串的邂逅与假设,让那谜样身影转变为全新的要素。 「和我们平常战斗的对手相比,异质程度相当于那个大型实验体。再加上地点显然也不正常。」 米菈与毒气面罩的刀剑手邂逅的地点,这无夜国度中唯一黑夜笼罩的外区。夜里一片黑暗的外区中,唯独该处保持了电力之国的明亮。 「自从七年前分裂后,原因不明,目前依然保有电力供应的不夜区域。异样的人物与战部同学在那异样的地点交战。外国籍人们的来源,以及大地世界内部的势力分布仍然成谜。不过,在那特别的区域也许会藏有某些东西,难道只有我有这样的想法?」 折野说完,视线在我与米菈之间来回。 不需要特地回答,我们的心情都一致。在那广大的外区中,毫无头绪的大海捞针。现在看见了一丝丝的光明。 就如同在幽暗的外区中,唯一绽放光亮的那地方。 「十七号区南部是吧?」 「到我以前去过的那地方找看看吧~~!」 「到旧皇都十七号区南部探索吧。」 我们三人同时说道。 ◇ 与米菈和折野道别,我来到有露天座位的餐厅一个人用晚餐。回家一个人吃也无所谓,不过我顺着此时的心情,走进了离自家最近的皇都特区西三号区车站,来到时常造访的车站附设餐厅。 在寒意刮过皮肤的这个季节,虽然坐在露天座位,但四周有透明的塑胶布遮蔽,减轻了车站周边的嘈杂也阻隔了寒风。 我等候刚才点的煎肉饼时,听着店内的喧闹声响,将视线放到手机萤幕上。就在这时。 「嗨。」 不愿听见的说话声让我抬起头,那人理所当然般坐到餐桌对面。店内明明还有其他座位,他刻意和我并桌让人心情糟透了。 「哈哈,也不晓得算不算走运。还真够巧的,好久不见啦。」 琉可斯拉直了皱皱的衬衫领口如此说道,将立于桌边用来点餐的电子菜单拿到手上。我见状便放弃等候料理上桌,立刻起身离席。我连这家伙出现于此的理由都没兴趣知道。反正和他待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好事。 「啊!喂!你先等一下啦!」 我站起身的同时,琉可斯立刻探出上半身扣住了我的手臂。虽然我很想现在就使劲 甩开他的手,但反正结账时一定会被追上,也不想引发争执引人注目,我很快就放弃,回到座位上。 「哎呀~~我本来只是想填饱肚子才走进店里,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就重逢了……如果你是个美女就更没话说了,但不够走运啊。」 「就算长着我喜欢的脸型外加巨乳,只要里头装的个性是你,我没兴趣。」 「你喜欢巨乳喔。」 不速之客的现身带来让我一时管不住嘴巴的紧张感。平常我大概会随便扯开话题,但我也管不了这么多,立刻环顾四周。 大概是从行动察觉我的担忧吧,琉可斯用电子菜单点了餐,伸了懒腰说道: 「你放心啦,已经没人追杀了。不然我也不会大大方方来到这种地方。」 这句话也许可以信赖。因为琉可斯的神情与服装和逃亡时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当时他小心翼翼地揽在身旁的背包不见踪影。仿佛表示逃亡生活已经告一段落般,琉可斯的态度看起来完全放松了。 万一琉可斯与某些犯罪行为有关,在他被逮捕时供出了逃亡时曾经受到名为酒匂的卫学学生帮助,对我们的活动造成的影响恐怕不仅仅是麻烦而已。所以得祈祷这家伙赶紧离开这国家,或是变成碎片从这世界上消失。现在这男人放松了警觉,那我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虽然他看起来悠悠哉哉,另一方面皇都的黑手党开出了悬赏金。在歹徒们的地下情报网中,他现在可是大红人,这一点当然我也没有任何必要好心告诉他。 我对于琉可斯走到这地步的经历一点兴趣也没有,现在只能静候时间过去吧。人生中总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刻。 机率低到像是被陨石击中的事件如此精准地发生了,我也只能当作自己太过不幸,接受现实。 人生老是后悔过去也没办法前进嘛。 「哎呀,别露出这么讨厌的表情嘛。为了报答你上次救了我,这一餐就我请客,打起精神来。」 和你摸走的金额相较之下,这里的晚餐收费根本不成比例吧。我原本想这样反驳,但我想尽可能避免与这男的交谈。就像这样,和他有任何牵扯都只会造成损害,和他面对面只会越来越心烦气躁。要不要干脆把他引到bararium算了?就这家伙的程度来看,要引诱他到那地方也不难吧。 不过我实在不想被卷进不必要的骚动,只能用这样的妄想勉强平息自己的愤怒。再加上空腹的饥饿感,这段时间的痛苦程度更是刻骨铭心。 「你干嘛都不讲话啦?怎样?我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因为我一点也不想与你交谈啊。虽然我很想这样回嘴,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让我不想和他交谈。 我知道这家伙目前置身的状况。但是我不能让他发现我故意瞒着这件事。就算被他发现可能也不至于造成什么问题,但避免让他知情肯定比较好。 所以思考总是会更加慎重。不过就这样持续沉默让他起了疑窦倒也麻烦。 「因为我也没什么话要跟你说。」 「你一定没朋友吧?和初次见面的人找不到话题聊,都这年纪了不觉得丢脸?」 「又不是初次见面,明明就第二次。」 「但是我看你讲起话来对答如流,摆明了肚子里藏了个话匣子嘛。」 真是每句话都教人不爽。 看穿别人的能力也有不同的种类,琉可斯的和折野那种不同。 折野是透过算计与思考,历经深刻思索最终找出包含所有要素的全貌,但琉可斯刚好相反,见过并接触自然就能粗略感受到整体轮廓。也正因如此令我不爽。因为他没什么思虑可言,很容易就会触及他人的逆鳞或创伤等不愿让人触碰的部分。 「那我就起个头吧。上个月的新闻,『皇都医疗技术厅长官宅邸』因为不明原因而失火的事件,都没有后续报导不觉得很诡异吗?」 「闲聊的话题就算不考虑对方的兴趣,好歹也该想一下对方知道不知道和见识的多寡。我看你好像不太懂怎么与不熟的人交流啊。」 那你就给我闭嘴。虽然我直想这么怒吼,但也没必要对这种人气愤。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教一下这种场合该怎么选话题啊,『这位老师』?」 我尽可能在语气中加上嘲弄,对琉可斯抛出这句话。 「你白痴喔,回国小重新学过啦。起手的刺拳就那几种套路而已嘛。况且我已经对你示范过了啊。『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吧?懂了吗,酒匂骧一?」 那单纯至极的回答让我不由得苦笑。 「我和你就不是初次见面了,这招已经用不上了啊,琉可斯·路。」 刚好就在这时,我点的煎肉饼送上桌了。我不理会琉可斯的反应,将盛在炙热石板上的肉切成两半,内里的色泽依然红润。 「然后呢?沟通技巧的课程就上到这里了?」 「当然还有后续啊。比方说现在的情况,酒匂骧一,你喜欢煎肉饼喔?优质的肉就不应该煮太熟才好吃对吧?之类的嘛。话说你不点白饭吗?话题随便找都有嘛。」 从正面直视着我将肉送进口中的模样,琉可斯不断发表他无所谓的高见。就算仔细听他的沟通课程,我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这时我突然想到,就在前几天好像遇过类似的场面。与透子的邂逅。那一天我一点也不明白透子,只是按照我平常的生活习惯,却目睹透子将她的「普通」直接摆在我的眼前。 心中萌生一抹如果之前就听过琉可斯的沟通讲座的想象。 「像这样从个人的话题慢慢延伸出去啊。不过有些阴郁的人不希望别人深入,或者是只顾着观察别人言行的家伙,这些例外也是有啦。联谊的时候拿去用用吧。」 「如果目标是异性,讲点更有实用性的方法吧。干脆提艺人的丑闻说不定还比较有话聊。」 听着石板上肉逐渐烧焦的滋滋声响,我持续咀嚼。肉确实美味。虽然有人说餐点的味道取决于用餐的同伴,但这个当下似乎不适用。肉总是多汁美味。尽管和笨蛋一起用餐,煎肉饼还是同样好吃。 我细细品味着舌尖上的幸福时,琉可斯的晚餐送到了他面前。身材消瘦的琉可斯夸张地舔过嘴唇。摆在他面前的餐点多得实在不像一人份,好比游泳选手之类的运动员在练习后非得塞进身体的分量。四人座的餐桌上光是琉可斯点的菜色就堆满了桌面。 「你比想象中能吃耶。」 「我是非吃不可的那一类。真羡慕随便吃吃就饱的家伙们。」 如此说着,琉可斯开始大口咀嚼眼前的牛排,又将通心粉塞进嘴里。一道接一道,他的用餐就仿佛喝水般不断进行。 「你还真能吃耶,和我朋友很像。」 「什么嘛,原来你有朋友喔。」 餐点不断减少的同时,他嘲笑般的口吻依旧。我也懒得一一反击,再度开始将剩余的煎肉饼塞进口中。 「对了,你那时候说你自己不怎么厉害,但身手明明就不错嘛。那时候追我的两个人,应该算得上厉害的耶。那招有名字吗,你的第一招?」 「第一招……?喔,你说双飞腿喔。」 「双飞腿?」 折野传授的「踢技」。朝着目标加速奔跑后飞身跳跃,在空中双脚并拢踏向对方。想象自己变成一颗子弹,全力向对方「突刺」。折野如是说。 顺带一提,对折野说那招是「跳跃技」会被他骂,他坚持叫「踢技」。 「那招超厉害的。我也能学会?」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那招根本就没考虑到攻击之后的问题。绝对不允许落空的自杀招数。就算能踢中对方,只要一考虑到怎么平安落地,威力就一定会稍微减弱。凭你这身体,只会让自己摔伤而已。」 我如此说着,指向琉可斯的纤瘦手臂。那瘦弱的手臂虽然不断将食物送进口中,但就连动作都显得莫名孱弱。 「自杀招数……可是你开场就选了这招?对手明明有两个人耶。」 「喔,那是因为——」 听他这么一说,我回想当时状况。为了让人数劣势变成一对一,选择了威力最大的招数,这样的理由是很好听没错,其实只是没考虑到出招后的风险。在那个情况紧急,思路受限的状况下,我自然而然,理所当然般做出这个选择。 奇怪?我记得已经约定好了啊。发自内心与透子约定好了。 奇怪,怎么回事?应该是 真心诚意的啊。嗯?怎么会这样? 啊,我想应该是这样。那时候也一样。当时与庭口小姐对峙也一样嘛,只是需要时间解决而已。应该不会错。 看来一时之间还无法摆脱吧。那种「习惯」还深植在我的思路中。 「因为就只有这招啊。我又没多强,不逞强不会赢。」 不过我还是回了连自己都觉得满有道理的借口。 「哈哈,哈哈哈哈!这倒是真的。弱小家伙也只能逞强了吧。这我懂,我超懂的。我当然懂,只有我懂。我懂,我真的懂啊,酒匂骧一。哈哈,哈哈哈哈哈。」 琉可斯暂停用餐,开始捧腹大笑。虽然我实在无法想象哪个要素触动他的笑意,但我也没必要追究。不理会笑得快从椅子上摔下去的琉可斯,我将煎肉饼的最后一块放进口中。 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值得他这样感同身受。啊,回想起来,这家伙上次好像也说过自己「很弱」啊。弱小虽然不值得自豪,但如果对此有所自觉,在众多弱者之中好歹也排得上高一点的阶级吧。 「你是自以为懂什么啊。我实在不觉得你真的了解我。」 「不是啦,因为我也很弱,所以我懂啊。况且我最近才刚『逞强』过。」 「逞强?」 这点倒是可以猜想。与其说猜想,不如说确信吧。那一天琉可斯抱着的大手提包。八成就是因为那家伙「逞强」了,那一天的他才会一心一意逃命吧。 「要是看到机会就掉在眼前,就算在当下分不出那究竟是机会还是陷阱,就这样任凭时机逃走不觉得很蠢吗?我觉得很蠢。我觉得就是现在,不能放这个机会逃走。因为我太弱了。这么脆弱,简直弱不禁风。因为我这么弱小,我只能逞强。逞强抓住机会。因为他们一副不在乎的表情要从我身旁抢走啊,我就一把抓住他们的后领推倒他们。他们吼着不准跑、停下来、待在这里,要我乖乖被他们吞食。因为我很弱,逞强之后,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没其他路可走。如果不这么做——」 琉可斯停止用餐,喋喋不休地说着。速度不快也不慢,语调流畅平稳,充满意志力地夸下海口。 坚定不移。仿佛发自内心深深相信。 「若不这样,弱小的我要当上王,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若要用王这个字眼称呼,眼前这模样也太难堪了。 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嘴角沾着一抹酱料,琉可斯如此说道。 「什么王啊……你在讲什么,根本听不懂。」 「吓到了?我马上就要当王了喔,国王大人。」 如果现在他对我揭露他的身份其实是巴兰德的王家,那还真是超乎想象的纨裤子弟啊。在异国的暗巷中与黑手党周旋,怎么可能有这种国王。想必只是瞎说妄想、随口胡扯,然而话中洋溢着莫名的力量。 「我为了这个而逞强,为了当上王拼了一场,所以才变成那样。变成那样,运气不够的我差点就完了。这时你救了我一命。我运气还够。虽然我运气还够,但得救还是多亏有你。所以你的情绪就先摆一边,你对我的想法也先摆一边,我很感谢你。就像那一天一样,我对酒匂骧一的感谢至今没有任何改变。所以这一餐我请你。」 琉可斯为了继续用餐而动起手。我对这家伙的将来也没兴趣,他刚才那些话到底想说什么,我同样觉得不在乎。况且这家伙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要从人世间消失了。 「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就是了。不过有那种目的的话,不把自己的能耐列入考量真的行吗?」 我把自己的问题搁到一旁如此说道。 其实琉可斯说的我也有几分感同身受。就算不晓得眼前的机会是吉是凶,也只能主动一头栽进去。 那与我们当下的情况,确实有几分相似。 「琉可斯,告诉你一句名言吧。勇敢和鲁莽是两回事。」 我再度忽略了自己的鲁莽。琉可斯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不过,胆小和慎重也是两回事。」 确实如此。我忍住了点头的冲动,自座位站起身。与他之间的废话已经太多了。不知不觉间就顺着琉可斯的步调聊了起来。与这位原本不应该相遇的人物,这段原本不应该发生的对话,已经侵蚀了太多时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招待。不过,我可没忘记你扒走的份。」 「哦哦,差点忘记这回事。要是还有机会见面就加倍还你吧。到时候,我一定已经成王了。」 不理会这荒唐的妄想,我转身背对琉可斯。彻头彻尾的胡说八道。因为我们绝不会有机会再度相见。 「我会期待的。」 抛下这句一般被分类为社交辞令的场面话,我迈开步伐。 「啊,对了对了。」 琉可斯这句话让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琉可斯这么抛出话语的同时也没有停止用餐,用伴随着咀嚼声的模糊说话声开口说道。 他开口,说出那细微的破绽。 「酒匂骧一,你刚才用我的全名称呼我对吧?我上次有对你报上全名吗?」 心脏倏地一缩。 我急速回顾记忆。那种「琐碎的小事」早已消失在遗忘的彼端。不过,他应该没说过。我没有从这家伙口中听过他的全名。因为琉可斯用我的全名称呼我,我便如此脱口而出。我会得知这名字,非常可能、十之八九、恐怕是从庭口小姐口中听到的。 虽然感到几分焦虑,但这种场面时的扑克脸我再拿手不过了。因为,不过也就这样而已。就算被拆穿,这家伙八成也不会追究。这点程度的小事,我连眉毛的角度都不会动一下。 既然在非生即死的场面上都能冷静了,这种状况对我而言根本小事一桩。猛然紧缩的心脏不过只是内脏功能短短一瞬间失序罢了。 「有啊。第一次见面时,很有礼貌地说了。」 我淡然回答后,琉可斯只低声回了「是喔」,之后便继续咀嚼。 我背对他迈开步伐。尽管撒下这种谎,阎罗王也不会在意吧。 因为这种时间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今晚只是偶然之间一时兴起,这场空前的邂逅即将以绝后收场。 永别了,琉可斯·路。 我记得他说过,要在这国家最高最安静的地方赏过满月后离开,但在抵达该处的路途中耸立的无数障碍,琉可斯并不知情。 所以了,如果他对我深感抱歉的心情不只是嘴巴上说说,那么我也能考虑稍微伸出援手。比方说告诉他别等满月了,赶紧回国,随兴留下这样算不上建言的话语,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被扒走的万圆大钞的怨恨在我嘴巴前筑起路障,要我默默离开此处。 我拖着吃饱的身体,离开了餐厅。 昔日 七年前,■■■日和,皇都西十八号区演习场 像是要掩盖宣告午休的钟声般,现场陷入一片慌乱。 位于皇都特区西十八号区,前海军演习设施中的实技实习。身为防卫厅附属学院三年级生的我与室实,在防卫厅防卫局第二课课长酒匂一花教官的指导下,在这个场所自早上开始进行漫长且严格的实习。灰头土脸又空着肚子的我们满心盼望的钟声,伴随着自远方传来的爆炸声一同响起。 「那是什么声音?除了我们还有人在实习?」 多年的友人四季王子室实用没装实弹的狙击步枪的狙击镜向外窥视,如此说道。 我从枪口所指的窗口探出头扫视四周,发现模拟城市巷战的演习场各处,原本藏身的同学们也纷纷自掩蔽物或建筑的窗口探出脸来。 「大家好像都很混乱。教官都去哪了啊?」 我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的同时对室实回答。我找不到陪同实习的教官们的身影。 宣告午休的钟声停止后历经一段空白,演习场的扩音器传出集合的号令声。我们抵达指定的集合场所时,有许多同学已经整队完成。 「喂。」 在同学们一起快步跑向现场的同时,我和室实只是步行移动。这时冰冷的说话声从背后传来。 「咿!」 发出难堪的尖叫声转身一看,以酒匂教官的助手身份来到现场的防卫局第二课的二丸京子教官,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挺立在我们眼前。 比我们大三岁的二丸教官在比我们小一年级,也就是在防卫厅附属学院升上二年级时,达成了防卫厅史上最年少的特别晋升入厅,在那仍然待在学院也不奇怪的年纪就已经成为第二课的菁英局员而名震学院。 因为岁数相近,当她身为课堂教官造访学院时,我们原本把她当作社团活动的前辈与她交流,但那冰一般的冷漠眼神,和年纪轻轻就已在现场历经千锤百炼的胆识,对我们的指导其实十分严苛,我和室实两人在心中对她藏有一份敬而远之的感情。 面对背地里被我们称作魔鬼的教官,我们挪开视线开始思考借口。 「不、不是啦,我们已经在赶了!但是,刚才我们都扭到脚……对吧,日和?」 「对、对啊!好痛。我的脚好痛喔~~!但是,我们是卫学的学生嘛!虽然痛到光是走路就快昏了,还是要走去集合场啊!对吧,室实!」 我们拉高音量想抹消恐惧般抛出借口。虽然这摆明了只会火上加油,但我和室实就是不会认命。 就是不愿意乖乖挨骂。 若是平常,在我们话说完前拳头恐怕就先飞过来了吧。我们闭起眼睛准备承受冲击,但我们的觉悟最终落空了。微微睁开眼睛看向二丸教官,发现她还是板着脸,凝视着我们。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请、请问怎么了吗,二丸教官?」 「没什么。只是觉得室实和日和真喜欢开无聊的玩笑啊,有点傻眼而已。」 二丸教官称呼我们的名字。「京子姐」用名字称呼我们,仅限于她判断当下并非任务或课堂之类的私人场合时。 「你们不用集合。跟我来。」 语毕,京子姐背对集合场所,往演习场外头迈开步伐。虽然还无法理解当下状况,我和室实互看一眼交换了彼此纳闷的表情后,跟了上去。 「那个,其他人没关系吗?还有酒匂教官人呢?」 「一花小姐先赶过去了,学生们原地待命。防卫局的支援也会到,他们会负责处理学生的问题,不用担心。」 室实与京子姐的对话让我困惑不已。 支援? 为什么学院的实战实习还需要更多防卫局的人手? 模拟都市巷战的演习场外,我们走过铁线网的门,走进附设于演习场正门旁的守卫室。平常总是在演习场的守卫先生不知去向。我们一走进房间,京子姐就摊开了皇都西地区的地图。 「地点是这里,十八号区北部一处、十七号区中部一处、十九号区中部与南部各一处。据报战斗范围内正好有财务厅的高官在场,现在情报有些混乱,不过地点似乎很确定。我们要前往这里。」 京子姐用红笔在四个场所画上叉,又在西十八号区北部的记号上画圈。 「不、不好意思,请暂停一下。」 我的思考还纷乱不清时,室实先开口了。 「京子姐,这是在说什么?前往现场?演习已经结束了?」 京子姐表情纹风不动,回答道: 「演习结束了。事出突然,不好意思,但接下来是实战任务。刚才有听到爆炸声了吧?在这四个地点发生了爆炸,原本以为是事故,但根据传来的消息,似乎是恐怖攻击。武装集团同时出现在这四个地方。遭到爆破的是无人设施,目前似乎还没有人员死伤,但不知来自何处也不清楚目的的武装集团,凭警察局实在无法应对,所以才会紧急召集我们。」 京子姐快嘴说道。虽然对她有太多事情想问,但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京子姐的电话响起。 「实战……什么跟什么啊?」 室实对着我惊惶不已地说道。我的思考也完全无法追上现实。在这皇都发生恐怖攻击?武装集团?防卫厅的确是为了处理这些威胁而存在,我们也是怀抱着对抗这类威胁的信念,进入卫学切磋琢磨。然而当状况突兀地摆在眼前,我们还是毫无现实感。 这国家就连五十年前的大战都贯彻了中立,自始至终只发生过领海上的防卫战,简直无法想象现在国内领土发生了实战。 「我也根本搞不懂……」 我只能挤出这样的微弱声音。无法镇定。然而京子姐挂断电话后烦躁地收起手机,视线再度转向我们。 「因为事出突然,人手不足。不好意思,我要带室实和日和上场。懂了吗?这不是实习,而是实战。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气氛凝重得实在无法反驳,但室实还是扯开了嗓门。 「请等一下!我们虽然是防卫厅附属的学生,但我们才十七岁喔!京子姐在我们的年纪已经进入防卫厅了,不过我们实在是……那个……我不觉得我们派得上用场。况且,人手不够就把学生拉去参加实战未免太奇怪了吧!」 「室实说的都没错。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吃紧到无法顾及这么多。上头已经决定了。当然我不会强求你们对人开枪,你只要和日和互相支援,威吓敌人就好。只要让对方认为我方有技术精良的狙击手在就很够了,绝对没有派不上用场这回事。虽然我不愿这样称赞你们,但你们的等级已经远远超过这种水准。这应该保密,你们已经被排在明年或后年的防卫厅特升名单上。所以能带到现场的就只有室实和日和。」 在这短促的时间中,我们理解了自己已经被迫站在超乎想象的处境。在过去的大战也能贯彻中立立场的这国家,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这才明白我们有多么沉醉于和平之中,进入卫学时怀抱的信念不过是嘴上说说的肤浅口号。 虽然已经无法回头,但也无法真正下定决心。 「很怕吧?」 看着紧握双手深感不安的我,京子姐搂住我的肩膀说道。 「来,你也过来。」 「呃,我就算了。好痛!」 她抓住室实的手把她拖进臂弯中。因为使劲过头让我和室实的额头撞在一块。也不理会呻吟的我们,京子姐一如往常面无表情。 「因为这是上级的决定,我没办法。老实说我实在很想一拳揍飞他们,但现在状况紧急。所以说——」 就连抱紧我们的当下,表情肯定同样冷漠吧。 「我想你们一定无法有所觉悟,也知道你们会害怕。但是,没有其他选择,稍微努力一下。放心,我绝对会保护你们。你们不会死,我不会让你们死。」 看穿了我们一听见实战二字心中最担忧的部分,京子姐如此说道。 她肯定不会懂我们的心情,却面无表情地给了我们最想听到的话语。 「好了,要沉浸于伤感就等回来之后吧。全部结束后,我请客带你们去多露蕾。」 尽管一如往常板着脸,但京子姐的语调柔和。 「草莓蛋糕和水果塔!」 「巧克力蛋糕!」 我和室实语气轻松地说。喜欢的甜点无论何时都同样美味才对。 「你们真的每次都吃同一款啊……不管怎样,现在得动身了。」 京子姐放开我们两人,打开设置于守卫室地面的上锁储藏室,取出了偌 大的铁制武器箱。 目睹京子姐开始准备作战,让我确实理解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尽管如此,恐惧比刚才减轻许多。 「京子姐,话说刚才那通电话是讲什么?」 「喔,业务联络。室实,接送车到了之后,车上会有一套装备,你检查一下。还有,香帆好像也在附近参加演习,车子会把她载来。优秀的学生够多真是太好了。唉,不过发生这种状况一点也不好。」 「了解了。香帆也会来啊,那就安心点了。」 室实表情中的惊惶也不见踪影了。表情和实技训练时行云流水般一一射穿目标时相同。 「日和,你先打电话。」 「咦?」 京子姐将手机抛向我,我连忙接下。 「打电话给三南神。」 「?打到我家?」 「我想大致的状况应该已经传到那边了,你要冷静。」 我因为京子姐这句话而感到纳闷的同时,按下了电话号码。 第四章 星之海 「不好意思打扰——」 「阿骧!」 推开拉门的我还没走进病房,病床上的透子已经大叫。 皇都防卫厅附属医院,六系医生的诊疗室。比我住的单人房还要宽敞一倍的房间中,白色病床上的透子看起来已经精神饱满。 「对、对不起……让、让你担心了……」 「我很担心。超担心。非常非常担心。不安得要命。」 「呜呜……对、对不起。」 我稍微开个玩笑捉弄透子后,伸手拉扯那哭丧脸庞的双颊。 「咦咦!怎、怎么了!好痛喔,阿骧!」 「害我担心的惩罚。太好了,看起来好端端的。」 我松开手,直接将手贴在她的脸颊。 当时的高热已经消退,肌肤应有的正常温度传至掌中。 透子活着的证据。 「真是太好了。」 「呃,嗯……谢谢你救了我。」 透子笑着说道。见她脸上流露无忧无虑的笑容,我松了口气。 「六系医生,不好意思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真的很谢谢你。」 「不会不会,这是我的工作嘛。不过没什么大问题真是太好了。朝美小姐,你的身体十分健康,要好好感谢你的双亲喔。」 也许这只是在诊疗间的日常对话,但我和透子在那一瞬间表情为之僵硬。 对生育者无条件的谢意,也能套用在透子身上吗? 为了自私的理由创造了她,又为了自私的理由利用她的生命。 「啊哈哈,医生说得对。之后我会打个电话道谢。」 生为普通人的我实在无法推估透子心中的感受,但透子笑着如此回答。 「总之这阵子我想再多观察状况,可以请你之后再到医院回诊几次吗?经过昨天住院检查,我想你应该不是受到未知的病毒感染之类的,但还是怕有个万一。」 「我知道了。我会带她来。」 「嗯,真是可靠。朝美小姐,酒匂小弟是个可靠的男朋友呢。」 六系医生毫无预兆抛出的这句话让透子再度手足失措,但这次就先别理会吧。 我和折野可不一样啊——虽然我原本打算这样开玩笑,但继续冤枉折野让他沉冤难雪,或是对现在的透子落井下石都让我于心不忍,于是我将话语吞了回去。 「我会开些抗生素,离开时先到柜台领取处方签,再到附近的领药柜台领药喔。」 「我知道了。好了,透子,我们走吧。」 「啊啊呜呜呜呜。谢、谢谢谢谢医生。」 透子依然手足无措,我拉着她的手离开诊疗室。 「谢谢医生的照顾。」 「保重喔~~」 直到闭上门的瞬间,六系医生依旧表情温柔地对我们挥着手。 走在宽敞的院内走道上,与昨天不同的是我不在乎旁人。自身旁走过的医疗技术厅医疗技术局的局员们,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在我的视野中流动。 搭乘电梯降到一楼,在一整排的柜台前告知朝美透子的名字,领到处方签。走到附设于一旁的领药柜台交出处方签后,我还来不及拿出手机消磨时间,药立刻就送到眼前了。背后恐怕有着非常洗炼且高效率的资讯传递系统吧。同时我也不禁想着,干脆在诊疗间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走出医院大门,时间和昨天相仿。染上一片橘色的天空底下,水泥丛林沉没在暮色之中。朝着最靠近的车站迈开步伐,今天路上也同样安静。 「阿、阿骧,对不起。看病也很花钱吧?」 「毕竟住了一晚,算是一小笔开销吧。换作是我或米菈就无所谓,但透子只是一般国民。唉,不过别担心,多亏在那边的活动,奖学金几乎从来没用过,都还留着。」 「呜呜……我会还钱的。我会努力工作还钱。」 「不、不用啦。该怎么说,这也算必须经费吧。」 「我、我会用身体还的……」 「是米菈对吧!米菈又给你灌输了什么东西对吧!」 透子神情忧虑,我抓住她的双肩猛烈前后摇晃。 透子没有真正理解言语的意义,落入邪念的控制,必须祛除名为战部米菈的邪气。 「呜呜~~头、头好晕。」 「摇太用力了……听好了,透子。这种话不可以说。知道了吗?」 「我、我知道了……阿骧,我、我也算是大病初愈喔。」 「对喔,不好意思。」 透子脚步不稳,在花圃边缘坐下。 此处正好是昨天三人讨论的地点。和昨天不同,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西沉夕阳渐渐被夜空吞噬,矗立于医院前庭的路灯告知夜晚降临般一一点亮。 少有人逗留的庭院仿佛不属于世界的一部分,悠闲且宁静。远方可见的大楼群的点点灯火透着暖意,正因如此,拂过肌肤的寒风格外让人心烦。 「对了,衣服之类的没问题吗?」 「嗯,医院的人帮我洗了。住院的时候就直接穿上病人服了……啊!该不会……有点味道?我、我昨天没洗澡……」 「有一点。」 「哇啊啊啊啊,对对对不起……」 「开玩笑的。不用担心啦。」 透子的情绪剧烈起伏。她先是露出焦急至极的眼神,稍微松了口气之后,马上又竖起两道眉毛怒骂: 「阿、阿骧!不可以开这种玩笑喔!」 「抱歉啦。」 我安抚透子,稍微笑道,转移话题般接着说﹕ 「对了,我们昨天就在这附近讨论了好一段时间。结论是要到外区的某个目前还有电力的场所调查。」 「有电力……?」 「我们觉得那边可能有某些线索。」 「这样啊……如果我记得研究所的位置,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不怪你。毕竟你当时对外界毫不认识啊。」 「嗯……不过现在知道了很多喔。」 橙色逃向地平线另一侧的旅程来到终点。 「多亏有阿骧和大家,我学到了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事喔。不知道的事、想知道的事、想去做的事、想去看去听的事,想去摸摸看、想尝尝看、想感觉看看。虽然来到这里还不久,但这里就像梦一般的世界,让我学到了很多喔。所以——」 夜色笼罩。 「这次该轮到我了。我会努力帮助大家的,所以可别把我一个留在这里,要带我一起去喔。」 透子表情坚定地说道。 就像拯救了我的那时候,就像和我打勾勾的那时候。 「嗯,我会带你去。我们一起加油吧。透子由我来保护。」 爱面子耍帅指的就是这种行为吧。我稍微挺起胸膛说道。 「呵呵。」 「干嘛?很奇怪?」 「没有啦,只是觉得开心,但又觉得明明是我比较强。」 透子少见地像是瞧不起人般忍着笑。 这仿佛同辈间的寻常反应虽然让我开心,但这女生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你~~说~~谁~~很~~弱~~!少自以为是了喔!」 「呜哇啊啊,对、对不起~~」 我捏住透子的左右脸颊稍微用力拉扯。我对男女一向一视同仁。 若要主张自己的权利,就该负起义务。这是社会上理所当然的道理。 「阿骧对不起~~」 「你被米菈教坏了对吧!我以为你是更谦虚的女生耶!」 「呜啊啊啊好痛喔~~……」 「打架要先挑对手,你就好好后悔自己没认清我的实力吧。」 我使劲一拉后松开她的脸颊,她大概是觉得疼,手磨蹭着脸颊扬起视线瞪向我。 我对那目光视而不见,仰望天空。 深蓝夜幕中星光稀疏。充满这国度每个角落的电力代替星光照亮夜空。 在外区的星空明明是那么华丽。满天星空在这一侧等同幻想中的光景。 「天空好窄喔~~也看不到星星。」 透子跟着我一起抬头仰望夜空。 「对啊~~那边的天空那么漂亮耶。」 「因为我一直待在地底下,光是能看到天空就觉得幸福了,一见过外区那么漂亮的星空就觉得有点……不过以前也见不到月亮或星星之类的,这里能看见的天空我已经觉得很棒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回想起来。 按照庭口小姐当时查的月历,满月已经不久了。坐镇于漫天星斗之中的,星光碎片的集大成。反射着已沉的太阳的光芒,这颗行星最大的卫星在这国家泛白的夜空中依旧明亮动人。 距离满月,还有一天。 「你喜欢星星或月亮之类的?」 「嗯~~我也不是特别懂……因为最近才第一次见到嘛……如果要问喜欢还讨厌 ,我很喜欢啊。」 她这句话勾起我的回忆。 在暗巷中邂逅的消瘦男子的话语。在这个国家最高也最安静的场所,见过满月后再回去。 皇都东一号塔。 高达五百零一公尺,皇都最高的瞭望塔。虽然我一次也没造访过,但听说该处远离了将夜空照得发白的街上灯火,尽管置身特区也能细数夜空星光。 虽然这次只是偶然,但下次也许就不是了。 透子的生命期限,没有人知道。 恐怕会像这次一样,仿佛电池耗尽般突如其来吧。虽然透子告诉我一般会渐渐衰弱,但是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既然如此,只要时间许可、只要双腿还能步行、只要双眼还能看见。 当她置身于那封闭庭院之外的场所时,她应该有资格的。 这女孩就算自由过活,也没有人能责备她。 「那要不要去看夜空?」 「咦?什么意思?」 「有个叫皇都东一号塔的地方,可以看夜景或天空的瞭望塔。要不要去?」 「嗯?嗯?可是……真的好吗?那个,之后不是要去外区吗?」 「透子病才刚好,准备也还要一点时间,待在这里的时候稍微散散心也没关系吧。要不要去?」 我的问题让透子露出复杂的表情,她交互看着夜空与我的脸。只见那表情逐渐放缓,最后透子说: 「我想去!想去看看!」 「好啊。那就走吧。」 夜间旅程急遽敲定。虽然距离算不上多远,不过我们决定把原本的回家路搁到后头,先绕一趟有点距离的路。 「喂~~骧一!」 「呃!」 比昨天更棘手的状况。 会出现在此处一点都不值得讶异。这里是皇都防卫厅附属医院,防卫厅的人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室实姐,日和姐……」 如果只有日和姐还好办,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们穿的不是平常在学院时的套装,而是防卫厅防卫局的制服。虽然不知道是任务刚结束还是正要出任务,但与平常不同的模样让我有些紧张。 「小骧,怎么了吗?受伤了?还好吗?」 光是出现在医院门前就有这种反应了。日和姐和堂岛叔叔就不同层面的意义上同样太多管闲事。 「我没事啦。我来接我朋友。」 先下手为强。 反正我也知道对方一定会追问不休。就算过得了日和姐那关,四季王子室实也绝不会放过。 我身旁的透子。 第一次遭到她目击我和米菈一起出现的当下,那份记忆依旧鲜明烙印在眼皮内侧,不爽到让我想把眼皮扯掉。 再加上米菈喜欢趁机起哄的个性,更是棘手。 「朋友?……是喔?透子妹妹是朋友喔?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无论在战斗上,或是讨论上,甚至「这种情况」,最容易失陷的时刻就是对己方的优势深信不疑的时候,以及乐观判定绝对没问题的防线被突破的瞬间。 是我自掘坟墓。搬出钻地机,满怀自信地凿了个大坑。 情报的传递路径很容易想象。肯定是堂岛叔叔,不会错,没有其他可能性。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室实姐高高吊起的嘴角近乎凶恶。 「哦哦?你刚才想唬我对吧。哦~~原来如此啊。很害臊是吧?没办法满怀自信介绍自己可爱的女朋友啊。好可怜啊,人家明明就长这么可爱。」 「因为室实姐一定会拿我取乐啊!真是,我怎么讲都要被你吐槽。拜托别这样。」 「哈哈,因为骧一的反应很好玩嘛,和战部不一样的乐趣。」 「好了啦,室实,别让小骧为难。」 「那、那个……」 对我们三人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对话,可分类为日常生活中的一景,但对透子而言别说是习惯了,与这两人根本是初次见面。 「呃……」 「啊~~啊~~我介绍一下。之前跟你稍微提过吧?类似我家姐姐的两个人。她们以前是老爸和妈妈的学生,对我有不少照顾。皇都防卫厅防卫局第二课课长四季王子室实小姐,和同属第二课的副课长三南神日和小姐。」 「我是四季王子室实,叫我室实就好,多多指教。」 「我是三南神日和,请多指教喔,透子妹妹。」 「啊,请、请多多指教!」 透子站起身,依序与两人握手后低下头。 「哦~~哼~~原来喔~~」 「室实姐,对初次见面的人干嘛这样盯着看?」 「当然要看清楚啊,是我未来的妹妹嘛。身为姐姐好好打量一下也是当然吧?」 未免性急过头了。 「小骧就是喜欢巨乳的女生嘛。」 「巨!」 「乳!」 没想到日和姐居然落井下石,我和透子不约而同愣愣地张嘴惊叫。 不知是同样性急还是充满好奇,不只是室实姐,就连日和姐也凝视着透子。 「日和姐!」 「怎么了,我当然也会好奇啊。毕竟是小骧选的对象啊。」 「呜呜……」 透子面红耳赤的反应还在预料中,不过像这样被预设当作伴侣般,连我也害臊。 「身高明明和日和差不多,发育得倒是不错呢。我比较想问日和的营养都跑到哪去了啊。」 室实姐拉着透子的手臂让她站到日和姐身旁,又将手搁在她头顶上,测量身高般将手横向平移。 透子的身高比日和姐矮。 我身旁的人们之中最高的是折野,其次是我。米菈和室实姐虽然比我矮,但就女性而言算高,高过一般平均值不少。最后是透子和日和姐,两人的身高几乎齐平。 指出两人近似的身高与明显有差的胸围,室实姐将箭头转向日和姐。 因为室实姐的身材也算得上丰满,写满了不怀好意的表情摆明就是故意找碴。 「应该跑到脑部了吧。透子妹妹看起来也聪明伶俐,我们虽然没长高,但营养跑到头脑了啊。对吧,透子妹妹?」 「的确如此,所以连胸部都没有的日和肯定有大头症了吧。透子看起来脑袋灵活多了。」 「你再说一次。」 「没听见喔?」 「好了啦,你们两位,在透子面前别这样啦。」 初次见面就目睹这种场面,透子会不知所措吧。不出我所料,两人那看似捉对厮杀般的日常拌嘴,让透子显然慌张了起来。 「因为成天酗酒的家伙故意找碴啊。」 「还不是这个红头发笨蛋闹事。」 「常见的褐色头发就了不起喔?」 「不像你标新立异啊。」 「停停停,就说停下来了嘛。」 我不由得闯进两人之间。 虽然我将两人视作姐姐般仰慕的部分不少,但这种看似撕破脸的斗嘴,我尽管知道是家常便饭,还是不由得慌张起来。 「你们两个自己都说透子也许是将来的妹妹了,在透子面前好歹就拿出当姐姐的威严嘛。你们这样透子该作何感想啊?」 「这倒也对。」 「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喔,透子妹妹,让你见到这样丢脸的场面。」 要化解两人的争执不能偏袒任何一方蒙混过关。这是铁则。 「啊、呃,不会……该怎么说……两位感情很好呢。」 「从小时候就认识的一段孽缘啊。」 「还真的是孽缘。相处了二十年不管谁都会变成这样吧。」 这是哪门子的孽缘啊。虽然我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关系而无法确定,但我觉得与米菈或折野再相处个二十年也不会变成她们那样。 大概会是其他不同种的成熟吧。 「话说你们两位怎么会来医院?」 「喔。工作啦,工作。没看到我们穿着这个?」 语毕,室实姐指向自己的制服上刺绣于夹克袖子的「十八」字样。 夹克背部则是防卫局第二课六个字。 「今天突然决定要参加作战,被拖过来帮忙。加班铁定跑不掉了,对吧,日和?」 「是啊。虽然不想在小骧面前提这个,不过我也讨厌加班啊。」 「不是啦,这个我明白了,我是问怎么会在医院。」 「一言难尽啊。抱歉喔,小骧,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 「对喔,你们正在工作嘛。也不用道歉啦,不是我的错吧?」 「对啊,是找碴的室实不好。我们先走了喔,透子妹妹,小骧就拜托你了喔。」 「啊,好、好的!两位辛苦了!」 日和姐拖着还想反驳的室实姐走进医院。透子不知为何敬礼目送两人远去。 虽然被拖着走的室实姐依然不知嚷嚷着什么 ,但声音已经远去而听不清楚。诚心希望她在医院里别吵到其他人了。 「啊,等等!」 我突然回想起之前与米菈和折野的讨论,不由得开口叫住她们。 其实不需要这样涉险。并非完全没有价值,只是风险太高罢了。 我们在特区内的活动,基本原则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犯这种危险。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透子也同样危险。万一皇都真与对面有勾结,室实姐和日和姐其实是敌人的话,傻傻地让透子撞见她们就已经出局了。 尽管如此,我却抱持乐观态度,还踏出这一步,虽然我对折野那样夸口,但我心底没来由地相信那两人。 心底深信着绝不可能那样。尽管走在薄冰上,却深信生命绝对安全无虞。 所以我忍不住开了口。 「嗯?怎么了,小骧?」 日和姐停下脚步转身。 「那个喔,海上局……大概是怎样啊?」 「啥!」 我原以为反应会更和缓些,比方说皱起眉头之类的反应。超越我的预测,室实姐甩开了日和姐的手,摆出恶鬼般的表情冲向我。 「骧一你刚才说了什么!」 「呃,啊……我、我只是想问,海上局大概是怎样的组织。」 我不由得像透子一样支支吾吾。虽然室实姐平常也会假装动怒,但现在这反应几乎相当于威吓了。我不由得倒退半步。 「你找那些还活在过去的派系时代的海上糟老头有何贵干啊?该不会你想说之后想进海上局吧!我可绝不会允许唔喔!」 室实姐一把拎起我的领子快嘴说到一半,我看见日和姐在她身后飞身跳起,砸落的拳头精准击中了她的头顶。 「好痛……日和你这家伙……」 「喂,室实。不要迁怒到小骧身上!」 「迁怒?」 按照过去的经验,这应该会演变成两人的小规模争执,但罕见地因为有一方诉诸武力而提早结束。室实姐表情尴尬,按着头不高兴地闹起脾气。 「抱歉喔,小骧。室实前几天跟长官有些冲突。」 「长官是指防卫厅的?」 「嗯,升田部长官。因为他原本是海军出身,一找到理由就想刁难我们。因为防卫局和警察局前身是前皇都陆军。听说当初双方就时常有摩擦。」 「从没见过面的家伙们过去怎样都和我们无关吧,简直莫名其妙。」 「组织不就是这样吗,室实?」 日和姐像是开导般说道,室实姐则无法接受地嘟着嘴。两人都还年轻。还只是卫学学生的我们终究难以想象,但是见室实姐和日和姐受到这般重用,我原以为防卫厅内部风气没有那类拘束而更加自由,但看来大人的世界没那么简单吧。 「刁难……是说调离职位或故意恶整之类的?」 「白痴,是更幼稚的啦。见缝插针找麻烦啊,或是对彼此管辖的界线故意区分得特别严啊,虽然都是些小事,但就是因为这样特别烦人!啊~~!回想起来又觉得不爽了!日和,我们走!」 室实姐气愤得像是额头冒出愤怒的符号,唾弃般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 「室实姐很生气耶。真的发生了那么讨厌的事?」 「嗯~~算是吧。那也是其中一部分,不过室实会这么讨厌有一半是其他原因。」 「一半?」 「嗯。我记得小骧应该……没见过面吧。在卫学时代我们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三个人一起下定决心要进入防卫局,但那孩子突然说要去海上局。我们三个之后都特升了,但那孩子真的进了海上局,而且没过多久就辞职,之后就完全联络不上了。所以这部分的迁怒也不是没有。」 「这样喔……我都不知道。」 「因为我们没讲过啊。」 日和姐语毕便露出浅浅苦笑,追向室实姐。 的确我对两人并非无所不知,就像她们不知道我的秘密。 「我、我没想过阿骧的两位姐姐像这样。」 「很难想象对吧?很吵对吧?不过,虽然吵起架来很孩子气,在老爸和妈妈死后,她们一直陪伴着我。这两个人真的就像女神一样喔。」 「感觉得到她们很温柔!她们一定很喜欢阿骧喔!」 「是喔?」 不知是同性间的心有灵犀,又或者是女性的直觉,透子颇有自信地说着。 「哎,该怎么说,之后也许还有不少机会撞见,到时还是要麻烦你多多包涵了。」 「……呃,嗯。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她们两位也是皇都的人啊。」 皇都的人,指的并非皇都国民。 而是对我们暗藏危险的人物,代表也许会是我们的敌人。 「……是啊。」 当然我心里压根儿不这么认为。恐怕就算两人真的在眼前将枪口指向我,我也不会相信吧。 那两人对我就是这么特别。 我觉得她们绝对不可能。我如此深信。 「哎,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你用不着在意。」 我也没有仔细解释过我和她们的关系,但透子心事重重般表情阴暗。 我粗鲁地抓乱透子的头发,抽回手。 「消极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我这么决定了。 至少在这女孩面前要保持积极正面。 就像这女孩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要尽我所能牵着这女孩的手向前走。为了让她别跌跤落后,别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 为了实现那一天的约定。 ◇ 「呜哇~~!好棒!」 为了将下方景色尽收眼底而设计的电梯载着我与透子和向导小姐三个人,一同往天空快速推升。 时间计算上约莫一分三十秒。急遽拉升的视野将都市的万家灯火与色彩缤纷的霓虹灯充斥的商业街全部抛在脚底下,每天晚上往上看的那片不愧对不夜国度之名、光源蠢动的街景,现在已经成为我们俯瞰的风景。 溶于海中的气泡或悠游的鱼儿如果都会发光,肯定就是这么一幅景致吧。 仿佛将满天星斗映在水面上的无数光点,尽管在这都市生活长年依然觉得新奇。 「这……还真壮观啊。」 「好棒!好漂亮!阿骧好棒喔!我是第一次耶!真的是第一次!而且好长喔!好大喔!好棒!」 「我也是第一次来,真漂亮。」 透子兴奋喊着的台词有些诱人想入非非,但为此介意也太可惜了。毕竟风景确实亮眼得令人兴奋。 真不愧是皇都第一的约会景点。 「即将抵达最顶楼,皇都东一号塔瞭望室。」 为我们介绍的女性并没有在我们兴奋嚷嚷时,不解风情地径自介绍下方的景致,最后语气平静地告知电梯抵达终点。 感觉不短但也不长,仿佛在璀璨星海间航行的时间,就此告终。 「抵达最顶层。皇都最高位置,地表高度四百六十公尺,皇都东一号塔瞭望室。」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光之海。 铺满玻璃的这个房间无论脚底踩的地面或覆盖头顶上的天花板,全部极力避免遮蔽夜晚。支撑底部的钢筋骨架尽可能往中央集中,让访客能以最宽敞的视野俯瞰人称电力之国的皇都。而仰望头顶上方也没有钢筋阻挠,仿佛伸手就能抓住的满天星辰,绽放着在这国家的地面上绝对无法目睹的夺目光采。 「那么请两位慢慢享受。啊,这位男朋友,虽然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监视摄影机,但别做不该做的事喔!」 这大概也是既定的常用台词吧。 她指着为了景观而排除一切防犯设施的玻璃瞭望室如此说道。当然在入场前必须先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与行李检查。 以例行公事般的口吻和表情如此说完,负责带路的女性乘着电梯往楼下移动。在这同时,原本微微照亮室内的光源也完全熄灭,连电梯的楼层显示灯都化作漆黑。 光源只剩下天空与地表。空中的透明庭院现在是只属于我和透子的星象馆。 「哇~~!」 就连皇都平常的景色,在她眼中想必依然新奇。 透子在地下度过漫长得难以想象的时间,此处的景色对她的感动肯定远超过我吧。 眼中灿烂的神采不输给宽阔的景色,透子移动到房间另一头,脸贴向透明的墙面。 「你不怕高喔?」 「不会耶!我好像不会怕高耶!好棒喔!超棒的,阿骧!好漂亮!」 「是啊~~很漂亮吧~~」 皇都东一号塔瞭望室。皇都东一号塔的一般入场费用是三千圆,这个价格可以抵达位 于地表高度四百公尺的瞭望台,但还有另一座独立的电梯,若要搭乘这座电梯一口气直升至这间瞭望室,需要三倍于一般入场,一人各一万圆的费用。事先提出要求就能得到三十分至一小时的观赏时间。皇都第一的夜景景点兼天然星象馆。在电视或杂志的报导、电影拍摄等时常露脸的这个场所,由于其高昂的入场费用,在塔的开放时间几乎都空无一人。 对一般人而言,除了此生仅此一次的求婚之类的场合,也不会特地来到此处。 因为刚才提到住院费时的反应,价格就对透子保密吧。我想她肯定会感受到让她无法尽情享受的歉疚。 尽管如此,这一点也不足惜,并非因为还有其他收入管道这般金钱上的理由。 能让她展露这样的笑容,比什么都可贵。 虽然人家常说择日不如撞日,不过透子也许就只有这一天了。 「好棒喔~~!也看得见天空耶~~!好多星星~~!还有月亮~~!」 「哦哦。这里应该就是这国家星空看起来最漂亮的地方吧。因为皇都中没有高山,人工的这个瞭望室就是最高处。」 「哦~~……好漂亮。」 升起的月亮微缺,仿佛扳着指头数数时就会真正盈满般,放射着皎洁的光芒。 「听说是皇都第一的约会景点。之前电视上说,这里是被求婚时最棒的地点投票第一名。」 「嗯?嗯?是、是这样喔!哦~~!听、听起来很浪漫耶!」 「你~~是在紧张什么?」 「没、没没没没什么啊!」 透子的视线依旧指着外头。 「只、只是觉得气氛很不错而已嘛。」 我大概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拍照吗?」 「要啊!当然要拍!」 透子取出我买给她的手机,朝着四面八方连连按下快门。操作已经十分熟稔,握着手机的手在半空中流畅地舞动。 「你熟悉现代机器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我和米菈常常在拍啊!她说女生看到想拍的就该拍起来。」 「你不要把她说的话太当真了。差不多参考个3%就够了啦,3%。」 战部米菈也许就是不良影响的头目。 透子依然不断按下快门。最近的智慧型手机已经有着不下单眼相机的摄影功能。无论是这片星空、月色、街景,都将化作清晰的图片档吧。 一般的年轻女孩,像透子那种年纪的女孩,好歹也会把镜头转向自己拍个几张吧,但透子从来不拍自己。 我想她肯定就是这样的女孩吧。 「透子。」 我站起身,坐到透子身旁。 「嗯?怎、怎么了?」 「来,笑一下。」 我启动了自己手机的前镜头,将坐在身旁的透子也纳入镜头中,按下快门按键。 机械快门般的喀嚓音效响起,将这一瞬间自时间中切割保存。 「咦?咦?咦!阿骧!」 「哈哈,透子吓到的表情好好笑。」 吃惊的透子黑发凌乱,半张着嘴。 「哈哈,好怪。」 「不可以啦!快、快删掉啦!」 我笑着站起身,透子立刻抓住我的手臂抗议。 「哎呀,有什么关系,这也是回忆嘛。哈哈,好好笑。」 「不行啦,快点!快点删掉!」 「我偏不要!」 「呜~~!」 忍耐突破极限的透子对我出招。 透子那乌黑的头发一瞬间化作金色。在没有光源的室内,蓝白光芒一闪而逝。 啪叽!伴随着勾起危机感的声响,透子放电了。 「好痛!啊!透子!你干嘛啦!」 「反正又没人在看!而且是阿骧不好!」 「手机会坏掉啦!啊~~吓死我了……你生气也太恐怖了吧……」 「本、本来就不该惹女生生气啊!」 透子鼓起脸颊,清楚地表示她的不悦。 随后她便垂下头开始操作手机。我没办法,只好打开资料夹,准备删掉刚才拍的照片。 这时,喀嚓的快门音效再度响起。 虽然机种和我一样,但快门音效有些差异,那来自透子的手机,透子将肩膀紧靠着我,将我们两人都纳入镜头范围中按下快门。 「你、你干嘛啦,透子!」 「呵呵,阿骧表情好怪喔,嘴巴开着耶。」 side日和 星之海 浪涛声在宁静的夜晚中回响。然而此处的浪声并非海滩恬静的韵律,而是直接撞碎在垂直插入海中的水泥上,发出嘈杂的巨响。 皇都北一号港。租借仓库林立的该处,我直视眼前那片夜晚的大海,来自空中的光点照亮的海面漆黑而诡谲,在海岸独特的腥臭气味环绕中,吸饱一口令人联想到盐味的海风之后,眼前这片与皇都那充斥着繁杂霓虹与动力的人工景致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象,让人不知怎地平静下来。 四周一切的照明都融入黑夜之中。在眼前那片幽暗恐怖的海上,灿亮皇都抹去的夜空在视野上方大放光采。满天的灿烂星光倒映在黑暗海面上,于是我的眼前景象不分上下全沉浸于星之海中。彼此相对的海面与天空亲密地分享着星光,在寂静中摇荡。 同样的星空上下倒映。上下两片天空的差异唯独群星环绕中的明月。海面上缺了一小角的月影随波浪而扭曲,稍嫌可惜。 我现在明明浑身染血,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大概近似于逃避现实吧,我—— 对了,就是海潮的气息令我联想吧。 〈云顶,听到请回答。over。〉 「啊,是,这里是云顶。请说。」 〈这里是安卓猫,状况结束。over。〉 无线对讲机传来京子姐的说话声,随后港口处完全关闭的灯光同时点亮。这瞬间,在皇都少有机会目睹的星空隐没,阴暗的大海也失去了诡谲感。同时喧嚣嘈杂也都回来了。 面对大海的我背对着的整排仓库中,最大的是樱庭出租公司的出租仓库。仓库的防火墙和防灾闸门解除,许多人鱼贯走进仓库内。作战已经结束确定安全之后,要进入没什么困难。 作战后没多久就「自主判断」而离开仓库的我,打开了金属酒瓶,送到嘴边猛灌一大口。将温热的液体冲进喉咙深处。 「云顶」。我最喜欢的威士忌,虽然我觉得加冰块喝起来风味最棒,但因为携带上的问题,现在只能加水。 「我这里是鸿运。云顶在作战结束的同时开始灌酒了。over。」 听见并非来自对讲机的清晰话语声,我转身一看。八成和我同样提早离开岗位的室实站在眼前。今天的任务罕见地我不需待在室实身边,像这样任务结束后才会合的状况较少。 「室实还不是满身烟味,彼此彼此。」 「我只是想求个好运而已,没关系吧。我又没抽,现在也没点烟。」 不嗜烟的室实点烟只是单纯求个好运。「鸿运这名字对狙击手就像女神一样啊。」过去见到自己的母亲四季王子日和叼着香烟这么说,让室实也决定要有样学样。 突袭黑手党的毒品交易现场。光看名字,这是警察局的工作,不过因为对方持有武装,我们防卫局第二课便被调来支援。由于毒品交易的背景与有关人士都已经查明,作战原则是「有所抵抗就歼灭」。就结果来说,接到上头的指示后我们达成了任务。 「虽然对攻坚组不太好意思,不过今天好闲啊。日和也是吧,况且攻坚组还有京子姐带头,根本轮不到我上场。」 从外部控制交易中的仓库的防火墙与防灾闸门,强制断电并突袭攻坚。室实的职务是逮住「漏网之鱼」,但因为攻坚组的精良战技,这回室实的射击技术无用武之地。 「我的工作就只是『待在室实身旁』而已啊。」 「哎呀,别这么说嘛。」 我如此抱怨,再度举起酒瓶。 「四、四季王子小姐,别抛下我啊。」 在许多车辆和人员开始集结的滨海仓库旁,一名格格不入、身穿白袍的男人在武装局员间跑向我们。 「咲磨!」 「啊,三南神小姐也辛苦了……哇,怎么会弄成这样?没受伤吗?」 「嗯,我没事。」 见到浑身是血的我,医疗技术厅医疗技术局局长六系咲磨一脸担忧地问。 咲磨从未接到自己也得参加作战行动的通知,我们傍晚去医院接他的时候,他一直抱怨要发加班费给他。 我们只回了一句「这你自己去问上级」,就强迫他留到逼近晚上十二点的当下。 「唉,真受不了。祖父猝逝之后忙得七荤八素,突然就被调到医疗技术局当局长,好不容易习惯后又被你们拖来……我最近都没睡耶!让我休息啊!」 「哎呀,我们也差不多没有假日啊。对吧,日和?」 「对啊,咲磨也放弃吧。」 职位在我们之上,年纪也比我们大,但我们和咲磨关系满亲近的。 他在皇都中央大学医学系毕业后,首先担任的是卫学的常驻医师,在那里就与我们认识,因此交情其实也满久了。 除此之外,七年前咲磨也以军医的身份被派遣至战场。因此我们可说是共同跨越死线的战友。 「四季王子,三南神。」 我们聊开的时候,又一个人现身。本次作战的作战指挥。置身攻坚组最前线的防卫局局长二丸京子,带着一身不下于我的血污现身。 手上没有武器。 「『二丸局长』,您的武器呢?」 毕竟是在作战任务,我们以姓氏互相称呼。这我们也已经很习惯了。 「交给管理班了。话说你们好像提早离开了岗位吧?特别是四季王子?」 换作是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只要京子姐在场,我们绝不会如此。虽然那恶鬼般的表情加上语气冰冷的逼问造成的伤痕仍然残留在我们心中,不过我们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以后会更加注意~~」 室实敷衍般说道。我们也升上管理职,是不折不扣的防卫局局员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害怕京子姐的学生。 京子姐看向室实,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们最近是不是越来越随便了?因为我没时间管你们就——」 「好了啦好了啦,二丸,有什么关系呢。作战不是也平安结束了。」 「咲磨,我可不像你这样滥好人。特别是对这两个家伙!」 于是京子姐和咲磨之间开始争论。由于咲磨的经历,两人同样过去就认识。他和京子姐也许是因为年龄差距比我们更小,相处上感觉更没有拘束。 能与京子姐这样轻松交谈的人其实很稀奇,这一点让咲磨虽然年轻,但其他单位都对他另眼看待。 刺耳的警笛和负责善后的人员们的呼喊此起彼落,完全掩盖了海浪声。 「停电时星星很漂亮耶~~」 也不理会争论中的京子姐与咲磨,室实仰望海面上的夜空如此说道。 「毕竟在这国家很少见嘛。在开灯之前,海面上映着星空非常漂亮喔。」 「什么?我也好想看啊。像是两片星空一样?」 「就像那样。不过海面上的星空会跟着波浪变形就是了。」 现在海面上已经亮得映不出星空。在这国家想眺望夜空简直是痴人说梦。满溢而出的电力今天也同样让这国家不得入眠。 「喂,京子!」 在我回忆那不见踪影的星空时,一声怒吼自背景的喧闹声中冲出。没错,就是怒吼。那声音蕴含怒气。 「犬伏先生!」 防卫厅警察局第一课课长犬伏大介正以从平常温厚的个性难以想象的声音大吼。 我转过头喊了他名字后,犬伏先生露出苦涩的表情。 「三南神和四季王子都在啊……啧!京子,你过来一下。喂,咲磨!你不是来分析药品的吗!那边在进行回收工作了,还不快去!」 「是、是!这就去!」 咲磨大概只是受到波及而一并挨骂,他踩着看不出加班疲惫的步伐快速走远。另一方面,京子姐缓步走向犬伏先生身旁。 「犬伏先生生气了啊。」 「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犬伏先生的温厚个性在其他局也相当闻名。在我和室实的卫学时代,他也曾经担任教官指导我们,因此最初与他相识也是在学生时代。当时京子姐也曾担任我们的教官,此外我们也上过一花小姐和骧慈先生,以及犬伏先生指导的课程。 年过五十依然置身现场第一线——就如同别人对他的这番评价,犬伏先生今天也出现在现场,不过神情似乎与平常大不同。 况且今晚是防卫局的作战,为什么警察局一课的犬伏先生会来? 虽然还留有疑问,但我现在更想喝酒。我再度举起酒瓶。 「啊,好了啦,别喝了啦!」 「 有什么关系。已经结束了啊。」 我闪过想制止的室实,又喝一口。 「不良局员~~!我要跟上司打小报告喔~~!」 「我的上司不就是室实吗?是在讲什么啦。」 「少啰嗦~~!日和,不要老是喝这么多啦。你这是第几瓶了?」 好像被室实看穿了。其实我手上的是今天「作战行动开始后的第三瓶酒」。 「呵呵,第三瓶。」 「我说你啊~~」 「有什么关系。」 我如此说着,看向夜空。 「还是会发抖啊。」 带点自嘲说着,仰望那片全无星光的夜空。 第五章 讨厌的蓝色 门铃声直刺鼓膜,吵醒了我。时间是上午八点二分。 我悠悠自沙发上起身,看向玄关的监示器萤幕。宿舍公寓入口处站着一对年轻高大男子与毛线帽少女二人组。我解除了楼下的门锁后,脸都还没洗完,米菈和折野已经来到房间了。 「打扰了。」 「打扰喽~~」 走出更衣间,穿着运动服的米菈已经坐在沙发上。 「学长,这个。」 「啊,这什么?」 折野将背在他肩膀的黑色大型背包递给我。 「不知道是因为谁的错,现在手头太紧了。我到处找了一些能卖的。」 感觉到接过背包时的重量,又听见背包中传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我大致理解了。两人似乎从昨天晚上就到了外区刚回来。 自从透子住在这里,我已经好一阵子没去外区,不过两人似乎常抛下我像这样到外区去。得到的结果则是大地世界内部势力分裂的假说,以及我现在怀中的这玩意儿。 「辛苦了,多谢多谢。」 「为了找出以前遗漏的品项,真的很折腾人。」 「嗯,听起来真的很累人。真亏你能找到这么多。」 「讲得好像不关你的事。唉……」 折野叹了口气坐在地板上。上次我就这么想了,毕竟多出了一个人,找机会先买个坐垫或软垫吧。 「嗯嗯……呼啊,奇怪?阿骧已经起床了?今天不是下午才有课?啊,米菈和折野先生!」 刚起床的透子使劲甩了甩那头蓬松的乱发,慌张地坐起身。 「早安,透子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 「阿骧!有客人要叫醒我啊!」 「没办法啊,在我来得及叫你之前,他们就已经跨进我家门槛了。」 透子揉着眼睛爬下床,快步冲进更衣间,里头立刻传出了吹风机的吵闹声响。 「喂,米菈,有看到吗?透子的头发,今天也很夸张吧?」 我说完看向米菈。上次见到透子睡醒时的发型而捧腹大笑的米菈现在一语不发。更正确地说,今天这家伙一直都很安静,眼神失焦般在房内游荡,半张着嘴表情呆滞。 「喂,米菈。」 「咦?啊,骧学长干嘛?」 「我说,你有没有看到透子的发型。」 「啊~~抱歉抱歉。我刚刚在发呆。啊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笑得这么僵硬的米菈。感觉很不对劲,像是鱼刺鲠在喉咙深处般不对劲。米菈的视线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再度陷入呆滞。 「去了外区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置身在同一个房间偷偷摸摸也没意义,但折野还是刻意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外区?你是说今天?」 「对。昨晚去之前和刚抵达外区时还很有精神,但不知为何渐渐地越来越不高兴。到了早上整个人好像失魂落魄般……」 「怎么回事?生理期?」 「我哪会知道。唉,不过我大概猜得到就是了。」 「猜得到?」 「是啊……战部同学,好一阵子没战斗了。自从那一天和那只大型实验体战斗后,在外区没和任何人交手。」 眼神仿佛孩童拿到了全新的玩具般,按捺不住欣喜的笑声。平常米菈总是这样朝着敌人杀去,但现在她空洞的视线在房内游走。 我很能理解折野会如此担忧的心情。我压低身子,与深深坐在沙发上的米菈视线对上。 「怎么了?戒断症状?」 「嗯……嗯?什么?我?」 「对,这个的。」 我一面说,一面摆出用拇指割断喉咙的手势。每当我要吐槽米菈言行中的恐怖之处时,总会这样捉弄她。 「唉。你那个反应,因为每次都这样我也懒得反驳了,但我真的不是。我其实不是想杀人。」 「为什么啊?杀人魔小姐的言行举止不管怎么看都是杀人魔啊。」 「我~~再~~说~~一~~次。明明就不是啊,我讲过几次了?嗯~~事实上,我是杀过好几个人,严格来说是个杀人魔没错,但我不是『杀人狂』。只是结果上来说对手统统都死掉而已,不过那是我追求其他目的带来的结果。」 「其他目的?」 「对。我只是……想体验困难的战斗而已。」 摆出有点不开心的表情,米菈嘟着嘴说道。 「你想要的战斗不就是那种互相厮杀的战斗吗?那不就是同一回事了?跟我们在演习场练习对打,或是在学校的实技演习已经有很多战斗的机会。这样无法满足你的话,不就代表你的目的是那个吗?」 「这样讲是没错啦……但就是不一样啊。该怎么说啊……我不会讲啦。因为我在这一边就不会杀人,也从来不觉得想杀人啊。所以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屡次目睹战部米菈接连割取成群性命的模样。尽管如此,米菈还是坚决否认。 「的确你在这边也不是杀人魔……这样的话,你以前是怎样啊?」 我从未和她聊过这么深入的话题。不,我也没有特别深入追究的自觉,只是一如往常地觉得无所谓。战部米菈是个杀人魔,是个怪物,这样的认知早在相遇的当初就在我与折野间共通。我和折野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在那月光普照的屋顶上,仿佛走过漫长的钢索般度过死线后,我在那一天如此深信。 所以我从没怀疑过战部米菈的特性。 「以前?」 所以这样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 「去外区之前啊。那时候你也会像现在一样魂不守舍?」 「嗯?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喔——」 「各、各位久等了~~!」 整理好发型的透子打断我的话,从更衣间冲了出来。 「急什么,又没人在等。」 「嗯?啊,对喔。」 用不着触碰那头剪短的黑发也能理解发质的柔顺。每当透子的脸庞角度改变,发丝便流畅地摇曳。 「透子也起来了,你们如果还没吃早餐,就一起去吃吧。」 「啊,赞成赞成,骧学长,我赞成~~!连续好几天都被小春拖去外区,我都饿坏了~~!」 「那就走吧。」 折野交给我的背包就先收到衣橱里。同时,透子也顺便取出外出服,人又躲进更衣间内。 「啊,对了。之前也订了装备,今天我就去换成现金吧,顺便还有些事要解决。」 「顺便?bararium除了买卖之外还有什么功能?我没自己去过,也不晓得里头有什么。」 「很多啦,很多。」 捡到的药剂就先瞒着他吧。就折野的个性来看说不定会追究到底。我可不想再引发无谓的争端。 「我想吃肉,鱼也不错,不然就蔬菜。」 「战部同学你这样不算提出选项,几乎包含所有料理了吧。」 「不是全部啊,还有意大利面嘛。啊,乌龙面也不错喔~~!或是火锅!」 「也太杂了吧。」 我对完全恢复精神的米菈如此吐槽后,等候透子。我只要在充当睡衣的大学t外头披一件夹克就很够了。 我思索着四个人要去哪边解决早点,同时从冰箱取出水喝了一口。 ◇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综观古今中外,说到酒就该找bararium。啊,这不是joe吗?」 听完一如往常的招呼后,我便将今天早上折野寄放在我这的背包交给向井原。 「您的行李请先寄放在本店~~请往里头的吧台座位走。」 说完,容貌格外不留下印象的男性消失在后场,走向不知有何种黑影蠢动的bararium的中枢。 结束下午的课程,我请透子将行李从家中带到bararium前与我会合。由于她大病初愈,我原本要她待在家里,但她坚称自己没问题。我也不想因此与她争执,于是很快就退让。透子有时出乎想象地顽固。这大概是源自明确的坚定意志吧。 她已经十分习惯皇都生活,与她会合后,我为了取得前些日子的分析结果与货品而走向柜台。透子似乎还不习惯店内的气氛,视线不时在店内游走,没一刻镇定下来。 不理会透子的反应,我坐到熟悉的吧台座位。一般座位还是老样子座无虚席,然而阴暗店内的一角,微弱灯光照亮的吧台边充满着阴郁的气氛。 我坐到椅背特别高的椅子上,样貌一如往常的庭口小姐现身了。 「嗨,joe,今天又遇见谁了啊?」 「开什么玩笑。我想 问之前订的东西凑到了没有。」 「已经搞定了。」 庭口小姐说完便用拇指指向后场。 照理来说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我们三人的全套装备品质是国家军队正规用品的水准。当然价格也十分高昂,不过生死存亡之际计较价格也没意义。 没隔几天就能下单的物品全数凑齐,令我感觉到bararium的深不可测与难以估量。虽然现在反省太迟了,当时的我究竟是哪来的胆量和这群人讨价还价? 「我想把刚才那批货换成现金,费用就拜托你直接从里头扣掉。」 「啊~~这个嘛,你就带走吧,这次不算你钱。」 「不算钱?」 世上没有比免费更昂贵的价格。这句话在bararium更是显著。只凭着信赖与现货进行的谈判与买卖,这简直是价值无上的至理名言。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再拿货来换。对了,还有上次说的奖金,从那笔钱直接扣掉也可以。」 「我就是要说那个。现在状况变了。」 说完,庭口小姐回到后场。 「阿、阿骧,她还是一样完全不理我耶。我好像被当作不存在耶。」 「嗯?喔,你也用不着自我介绍。基本上bararium就是和我这个窗口谈生意。况且再加上上次那件事,不能秀出我之外的底牌。至于透子算是我的失误,米菈则是逼不得已。」 「秘密要放在心中」。 只凭着这一条规矩成立的店家与客户的关系,实质上空洞无比。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知道多少,但庭口小姐握有我的本名,之前也曾经想隐藏她口中的秘密武器——透子的户籍。而且在我猜中她手中有户籍的同时,枪口就抵上我的后脑勺。 跨越了无数条死线,现在能恢复到原本的关系都教人不可思议,佯装若无其事的怪异关系持续着。 「只是因为你是我带来的,出自信赖感,他们没有特别提防你而已。哎,只要我们这边别主动挑起事端就好。」 「是喔……老实说,之前来的时候也是,我一直想喝点东西。可是有种她不会理我的感觉……」 「喔,有冰开水喔。」 「冰开水?阿骧不会想喝饮料吗?」 「之前我说口渴,她就一语不发地倒了一杯水给我,表情冷得跟什么一样。在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不点任何东西。」 「咦咦,真的喔?要是遭遇这种对待我会承受不了!大概吧!而且说不定会被故意忽视!」 「凭你那铁打的精神力根本小事一桩吧。」 我和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透子闲聊时,庭口小姐回到了吧台后。看她刚才走进后场时的表情,接下来大概会是些麻烦的话题,但透子也不管这么多就开了口。虽然只是要点饮料,但她的表情十分紧张。 「不、不好意思!请、请给我一杯饮料!」 今天店里的背景音乐不至于掩盖说话声,但透子还是响亮地如此说道。我原以为她会因为我的体验谈而打消主意,但她的精神可不会这样就屈服。看似畏缩胆怯的举动底下藏着钢铁般的心。 庭口小姐一瞬间停止了动作,看向透子。我原以为她或许会挨骂,但庭口小姐脸上浮现了与那吓人的外貌不相衬的难以捉摸的表情,如此回答。 「要什么?话说你多大?几岁?」 「呃,啊,十、十六岁。」 「那酒还要等四年吧。不排斥炭酸饮料?」 「不会!」 「要甜的?还是爽口的?」 「呃~~……中、中间吧。」 「嗯。」 出乎意料地,庭口小姐二话不说就接受了透子的要求。从吧台内的玻璃杯架上取出了较大的直筒玻璃杯,在杯底铺上冰块,开了一瓶姜汁汽水倒入其中。之后又让红石榴糖浆沿着调酒棒注入杯底,糖浆在内含气泡的姜汁汽水的底部沉淀为深红的层次。最后她从冰箱取出切好的柠檬稍微一挤。 「请用,雪莉登波。」 「哇!好漂亮!」 层次分明的半透明饮料在吧台的灯光照明下格外美丽,透子喜形于色。至于一旁的我则是因为初次目睹庭口小姐从事酒店原本的业务,再加上这家店居然在提供酒精饮料前一板一眼地确认年龄,两者同样让我惊愕。 「我可以拍照吗?」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请随意。」 简直莫名其妙。 「庭口小姐,这杯多少钱?」 「噢,不用了不用了。算我请客。」 太诡异了。 虽然透子欢天喜地正忙着拍照,但事态非同小可。今天的庭口小姐很不寻常。为什么态度会软化到这个地步?免费端出饮料还能理解,就连事先订购的装备都不用钱的理由我实在搞不懂。 虽然我有些紧张,但透子只是用吸管搅拌杯中内容物,开始品尝。她似乎十分中意味道,很快就浮现一脸陶醉的表情。 「啊~~庭口小姐,你说状况变了是怎样?」 「啊,刚才讲到这边吧。这个,拿去。」 庭口小姐说着,从口袋中取出装着蓝色药锭的塑胶药盒,摆在吧台上。 里头原本五颗药锭,现在少了一颗。 「一个用在分析上了。」 「话说庭口小姐懂得分析药物啊。」 「懂的是那家伙。」 庭口小姐所指的方向上,向井原站在收银台后方打了个大呵欠。黑头发与不留下印象的脸庞。最常得到的评语是,跟我老家那边某个人很像。像这样欠缺特征的男人似乎比想象中更多才多艺。 「话说就这样?不过是用掉其中一颗,也不需要这么在意吧?」 「不是那个问题,哎……该从何讲起才好?」 「从何讲起……现在重点不是在讲你们店里收不收这个吗……」 「啊~~如果你要问的是这问题,答案是『退货』。我们这边不买这玩意儿。」 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形。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带这种货来卖,所以我也预料过这种情况。 只是,从庭口小姐的说法听来,感觉与其说是不收药物本身,更像是就只有这个不行。 「可是以前不是什么都收吗?」 「哼,因为你之前拿来的都是品质优良的武器啊,其实我们店里不收的情况也不少见。不过,这玩意儿是真的不行。」 「品质很糟糕之类的?」 「刚好相反。」 庭口小姐的指尖轻敲着吧台上的盒子,继续说道: 「向井原也不是很专业,我们也没有多么完善的设备,所以这只是粗略的分析结果。他说这玩意儿光就品质而言,纯到无话可说。」 「那不是很好吗?不是到哪都能卖?」 「是啊,应该会有买家吧。不过,不是在黑街暗巷,而是战场上。」 药物和战场。听起来没什么好讶异。在枪林弹雨的环境下,人的精神会因隆隆炮声与流逝的鲜血而萎靡,这很容易想象。在那种场所用药物强迫精神振奋也不奇怪,从战场归来的士兵无法摆脱药物的案例,在这些于死线上来回踱步的人之间也「常见」。 不过,庭口小姐大概是看穿了我的想象,她摇头说道: 「不是joe你想的那种。这玩意儿是肌力强化剂与兴奋剂。不是用来抹消恐惧,或是沉溺于快乐用的那种,该怎么说,更加明确。可说是战斗用的药。」 「战斗用的药……」 那一天我拾起的药,分析后依旧身份成谜的诡异蓝色静静躺在桌上。 「这药在暗巷里没地方能买卖。不过这效果,无论卖给谁都能拿到最高的价格吧。向井原还说如果真能买卖这种玩意儿,要成为黑街主宰……毒枭之王也不是梦想。」 「主宰……王……」 仔细回想,他确实讲过类似的话。遗落了这玩意儿的消瘦黑发男子,曾在我眼前吐露这样的妄言。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你这样一说,跟他讲了几句话的时候,他好像说过什么当上王之类的。」 「哈!那家伙真讲过这种话啊。哎,要作梦是每个人的自由。就像西方的毒枭之王,凯密·史贝尔修坦也是从黑街里的肮脏药头一路爬到一国之王的地位,药品这玩意儿的号召力可不容小觑。不过如果能买卖这种药品,立场与其说是毒枭,军火商人更符合就是了。」 「既然这么值钱,到底是为什么不收?」 「joe,你说过这药是从琉可斯的行李中掉出来的吧? 」 「呃?是啊。那家伙抱着的手提包中掉出来的吧。里头应该还装了很多。」 「问题就在这里。我从你这边得知这件事时就觉得很不对劲。其实贝鲁特家族的帮规不准买卖药物。听说是因为老大拉达·贝鲁特的兄弟都是因药物中毒而死,所以对底下成员也禁止。无论使用或持有,而且也包括买卖。包含有关毒品的一切。」 些微的矛盾。 不过反过来说,这样一来就能轻松解释这次的骚动。 「就是因为打破了内规,琉可斯才被自己人追杀?」 「谁晓得。事到如今永远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 「永远?」 「对了。叫你把装备免费带走的理由就在这里,因为对你不好意思。我从你手上拿了情报,也说了会有奖金让你有所期待,但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庭口小姐挂着傻眼或放弃般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 「贝鲁特家族,在昨天消失了。」 「消失?」 我不晓得黑手党的规模。我们在皇都中当然也算是非法之徒,但是相较之下违法的方向太特殊了,所以对那种「正常的非法分子」的知识并不多。 然而,那些人会出入这家店,而且有办法逼迫庭口小姐,要求bararium接下业务外的工作。 肯定不是短短一两天就会消失的弱小组织。 「消失是什么意思?应该不是那种小规模的组织吧?」 「是啊,贝鲁特家族算是武斗派的黑手党,在这国家扎根大概有十年了吧。就新加入的海外黑手党而言,在这国家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但这样的贝鲁特家族在昨天消失了,不复存在了。」 「不复存在……」 庭口小姐至此终于取出平常的酒瓶喝了一口,说道: 「一个不剩,统统被杀光了。」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原因是……」 「拿去。今天的晚报。」 语毕,庭口小姐将折起的整叠报纸扔向我。我接下报纸摊开头版。 「歼灭买卖毒品的武装黑手党」。头条新闻的标题跃入眼帘,思考瞬间加速。 「这是……!」 「就跟上面写的一样,贝鲁特家族已经不存在了。根据报导上写的,好像是防卫局出手支援。」 这并不稀奇。警察局无法应对的事件,比方说武装胁持或恐怖攻击,迅速处理这类事件也是防卫局的存在意义。自从七年前的那件事后,这方面的性质也更加显著了。 「可是这很奇怪。因为这标题,不对啊,和庭口小姐的话兜不起来。」 「对,就是这一点。这就是我觉得诡异的地方,也是我不收你这货的最大原因。」 没错。真正的问题在这里。 贝鲁特家族的帮规明明不准买卖毒品,然而新闻标题上却写得一清二楚。 「明明不买卖毒品的黑手党,今年年初入帮的新人带着高纯度且用途不明的药品逃走。追逐他行踪的黑手党被查获帮规明令禁止的交易现场,最后因为武装抵抗而遭到歼灭。『很常见的暴力事件啊,真是可怕,各位也要小心喔。』难道我要像播报员摆出一副虚情假意的表情发表这种评论?不是这样,绝对不是。真相简直糟透了。」 庭口小姐再度猛灌一口酒。 「我们和这档事没有任何牵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颗蓝色药剂似乎里头装着漆黑的阴谋。她的意思很简单:别涉入太深。 「我们没买卖这种药,贝鲁特也没拜托我们找人。所以,joe你也不例外。带着这个回家去,然后最好忘掉。湮灭证据时自己小心点。我们不玩了,挥挥手说再见。」 「既然这样……琉可斯应该也已经……到底是怎么回事?庭口小姐,这样说不通吧。这药……到底是怎么——」 「joe。」 庭口小姐指向出入口。 「我们又不是警察局,『那些事』我们根本不在乎,我只知道『很不妙』。我可不想因为跟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扯上关系而被防卫局盯上。所以你就忘了这回事。」 庭口小姐又说了一次,转身背对我们。虽然尚未真正理解状况,但看来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我刚才简直把透子忘在一旁,现在透子仍然咬着吸管,眉头深锁。 「我懂了。透子,走吧。」 「咦?啊,好!这个真的很谢谢你。」 透子将玻璃杯底剩余的饮料吸入口中,我牵着她的手走向店门口。 「客人要离开了~~!请别忘记您的行李~~!」 向井原开朗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令人不太舒服。接过应该装着一套装备与现金的背包后,我推开大门。 店内稍嫌潮湿的沉重空气一瞬间消散,冷冽的空气刮过皮肤。 原以为能稍微喂饱荷包而随手拾起的蓝色药锭,凝聚了我们无法窥知真相的谜题。不过那和我们也没有直接关系,只看账面收支的话,等同赚到一套透子的装备。但我还是难以释怀。 这也是当然的感受吧。我捡起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啊,糟糕。」 因为事态太过唐突,再加上我急着想走人,我把她再三强调要我带走的药盒忘在吧台上了。我转身想回去拿的时候,看见了透子手拿着那装有四颗蓝色药锭的半透明药盒,朝着大楼之间的满月举起。因为街上灯火而显得黯淡的月光虽然不足以照亮暗巷,但led照明的明亮灯光还是清楚映出了那药锭的诡异色泽。 「啊,你拿来了喔。」 「咦?啊,嗯,因为阿骧忘了啊。庭口小姐不是叫你要带走吗?」 她这么说着,但表情依旧纳闷。 「嗯~~……你们讲的话我听不太懂,这个是阿骧捡到的?」 「是啊。我想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特别提,不过好像变成了麻烦事。哎,就像庭口小姐说的,我们最好置身事外。没必要和皇都政府扯上关系。」 「嗯~~……」 虽然有顽固之处,但基本上个性乖巧。透子是这样的女孩,这类型的个性。所以她现在待在这地方,而且在那一晚救了我。 但透子现在好像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瞪着手中的药锭瞧。 「我啊,在看到这个药锭摆到桌上的时候,就觉得颜色很不舒服。刚才以为店里有点暗又有灯光才会这样,现在用白色的路灯一照,颜色还是同样很不舒服。很不舒服的蓝色。」 话语声切开冷冽的空气,透子平淡地说着。 「不舒服的蓝色?」 「嗯……是为什么啊,嗯~~……」 「哎,这蓝色看起来的确对身体不好。我实在不会想把这玩意儿放进嘴里。」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透子依旧纳闷地盯着那药锭时,我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折野啊。喂?什么事?」 『骧一学长,到bararium拿到透子小姐的装备了吗?』 「就在刚刚拿到了。问这个干嘛?」 『如果透子小姐的身体状况没问题,要不要去外区调查顺便探路?』 「还真急啊。」 折野所说的外区恐怕是指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吧。 只有米菈曾经涉足的死亡领域。我和折野,以及「给了我进入外区的契机的那个人」,都拒绝靠近的地区。 「透子,身体状况还好?」 「咦?身体?我、我觉得很好啊……我看起来不好吗?」 「不会啊,看来应该很有精神。折野~~透子说她没问题。」 『既然这样就马上集合吧。』 「现在我得先回家一趟。先挂了。」 折野好像已经连续好几天到外区调查,但似乎还意犹未尽。我想他应该并非太过焦急,只是因为最近终于有了进展。入夜后一片漆黑的外区中唯一大放光明的城镇。维持往昔样貌般夜深亦不眠的旧十七号区,我也同样好奇。 「透子,虽然有点突然,我们现在要去外区了。」 「咦?啊,嗯!我知道了!」 我从透子手中接过药盒,扔进背包。深呼吸让冷得好像会刺伤皮肤的空气填满胸腔,又全部吐出。 仰望天空,不夜国度的夜空依旧苍白淡薄,唯有那抹光芒确实照耀着。 今晚正是满月。自大楼间的狭长天空中露出脸的明月,仿佛嘲笑我一般完美地盈满。不容许一丝缺损的满月,让我有些难以释怀。 今晚是满月之夜。 对了,如果现在去那个地方,是不是就能见到那 男子?那个教人不愉快的家伙。 如果能见到他,也许或多或少就能理解这次的骚动。不过,那事件和当下的我怎么想都无关。黑手党的骚动和灭亡,与我们毫无瓜葛。这一点应该没错。 和那些问题扯上关系,万一被皇都盯上就本末倒置了。我们在皇都特区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招惹注目、静悄悄地前往那个场所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所以虽然我心中难以释怀,但也不会再见到那男人。 仅管有着一丝念头,一丝再度前往那瞭望室一探究竟的念头,但我马上就抹去细微的突发奇想,赶往自家。 满月在夜空中缓缓升起,月光更加醒目了。 第六章 月是残酷的夜之王 「男生不可以偷看喔!」 「米、米菈,阿骧和折野同学都不会那样啦!」 「那种类型的最危险!特别是小春那一型的,头上戴着内裤躲在排水沟里面偷窥裙底的那种!」 「战部同学可以不要太超过吗!」 米菈像平常那样故意以无聊的话语调戏折野后,带着透子躲进建筑后方。 时间刚过十一点。满月正好攀升至天顶照耀外区。 经过简单的电话联络后,我们在下水道前集合,一如往常跨越这国家最大的禁忌。带着透子越界还是第一次,对透子而言,这是她从这一侧前往外区的第一天吧。 「你和米菈连续来几天了啊?不累喔?」 对我们的步行探索来说,外区实在太过广大。而且米菈和折野连日造访还持续进行大海捞针般的调查。今天也是,从昨晚就在这里寻找能换取资金的物资直到太阳升起。我也觉得有些罪恶感,再加上几分歉疚,同时更担心两人的身体状况。 「谢谢学长的担心。不晓得是因为谁才会资金短缺成这样。」 「真的不好意思嘛。」 「开个玩笑罢了。我只是想尽快调查和巨人实验体的战斗场所,连日造访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寻宝之类的准备最好有时间就先做,毕竟现在这一侧每天都很可能情势生变。我想尽可能先做好调查。」 「话是这样说,像这样每天都来,身体撑不住吧。」 「我有注意自己的状况。况且从那天之后也没有遭遇战斗,没有想象中那么疲惫。不过也因此让战部同学精神有些颓丧就是了。」 米菈虽然严正否认,但不管看在谁眼中都很明显。 因为米菈总是一马当先冲出去。朝着敌人、朝着目标,不由自主般一直线冲出去,发出短促的笑声,双眼绽放灿烂的神采,一头栽进杀戮战场。 所以看米菈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在外区没遭遇战斗的事实,就很明白了。 她本人不断否认的冲动与症状。 米菈肯定正寻找着她渴求的激烈战斗。 「今天要怎么办?马上到旧西十七号区南部?」 「对,我就是这么打算。但并非地毯式的搜索,而是去侦查情况和地形。毕竟对我和骧一学长是第一次,有经验的只有战部同学而已。」 「米菈也只是在外区里晃荡,大概也不记得什么了……只是侦查的话,就要避免战斗吧?」 「假设撞见敌人,基本上要撤退。但是为了安全撤退,还是无法免于战斗吧。」 「到头来还是得打。」 「同时也要确认和透子小姐的阵型与合作战术。不过,考虑到她的战斗力,也许没那么必要。」 语毕,折野对我露出别有用意的笑容。 「干嘛啦,有什么不满就说啊。」 「没有啊。只是觉得得到透子小姐这样可靠的战友真是幸运。」 「喂,你不要偷偷挖苦我。我会揍你喔,用幻影。」 「准星会歪掉喔。」 「不要一本正经地吐槽。」 我用手掌轻拍折野的额头。 我们没意义地闲聊的同时,以消失在阴影处的两人大约两倍速度结束了换装。虽然我还是搞不懂女生换衣服为何这么慢,但要是追究这一点,想必会听见米菈那千篇一律的台词吧。 女生有很多麻烦的。 我们从大手提包中取出平常的装备和行军用的背包,但今天装的似乎不只如此。取出这些装备之后,大手提包依然鼓胀。 「久等了!」 米菈比预料中更早登场。在十月夜里的冰凉空气中,米菈一如往常穿着无袖背心现身。 「你平衡一下好不好。穿无袖背心又戴毛线帽,是冷还是不冷啊?」 「毛线帽我不管春天夏天都戴,这是我的招牌标志~~」 「你明明就有杀人魔这个最与众不同的标志吧?」 「我再说一次喔!不要把人家当成怪物!我不怕风吹!我就是风!我是风!」 米菈瞪着我发出肉食野兽威吓般的低沉嘶吼。还是老样子,一副我看了都不由得发抖的轻便穿着。 「别管我了,看这边!骧学长看这边!看!」 「啥?」 米菈说完指向身后。虽然米菈身材比较高大,也无法完全遮掩背后的娇小身躯。把米菈当成掩蔽般躲在后头只探出脸的透子,神色不安地走到我面前。 打扮和米菈一样。 黑色的战术靴和战斗裤,以及黑色的无袖背心。随微风摇摆的黑色刘海下,目光刻意避着我。 「快点啊,骧学长没什么感想?」 虽然欠缺紧张感的气氛实在和这地点不相衬,但对战部米菈而言一如往常。 那究竟是因为她的乐天个性,或是觉得这一侧是连紧张都不需要的游乐场? 「啊~~……透子,不冷吗?用不着配合米菈喔。」 「没、没问题的!我不怕冷!没事!」 「拜托,骧学长这反应不对吧!透子也搞错方向了吧!」 站在精神饱满的透子身旁,米菈暗示她的用意。这家伙的攻势很容易看穿,透子也不会因此屈服,要化解很简单。 「呃~~你们三位可以了吗?差不多该移动了喔。」 唯独一位资优生,他刻意地干咳一声,指向南边。 「也对。这里距离旧十七号区南部也有好一段距离,差不多该动身了。」 「啊,骧学长,这个不用担心喔!」 米菈神气地小跑步,在她前进的方向上有一具陌生的玩意儿。 外区的风景没有变化。人孔盖上方与工厂之间这开阔场所的风景,这三年内也毫无变化。但在这之中,有个异样的物体。 上次我没见过的四轮车辆。原属于军方的四人座军用车停在该处。 「等一下等一下,那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七年前的突发事件,插着钥匙被弃置在路边。我开来的。」 「白痴!我不是讲这个啊,折野,在这里行动的基本原则是潜伏,怎么可能用这种醒目的玩意儿移动!」 「潜伏是之前的事了吧?现在我们的目的反而是要遭遇『待在这里的某人』。况且真的很方便啊。以前用走的好像笨蛋一样。」 「原来你们两个最近每天来还体力充沛就是因为这个啊……话是这样没错……搜敌要怎么办?」 「车顶是开闭式的,全部打开,像那样。」 顺着折野的手指看过去,米菈打开了军用车的车顶,戴着耳机的她站在后座。 「我们有高性能雷达。当然行驶中会因为风声干扰没办法搜敌,但只要走走停停,一边搜敌一边前进就好。」 「好厉害~~!米菈好帅喔!」 不知哪个要素触动了透子的心弦。听完折野的说明,透子立刻对米菈抛出了崇拜的眼神,拔腿跑向她。 「那家伙是傻瓜喔……话说电池怎么办?应该没剩了吧。」 「这个啊,真的非常重啊。」 折野从背包中取出了携带型的充电电池。虽然我不知道军用车的容量,但看尺寸只要充满电应该够我们跑一趟吧。 「真亏你扛得动这么重的东西啊。」 「为了移动速度,这点功夫不算什么。还有这个。」 他一面说着又从背包中取出新的道具。那是一条不长的电线,一端看起来是用来插入电池的插头,另一端则连接着一根我没见过的铜色金属棒状物。 「这什么?」 「把电流通进这根铜色金属棒,就会自动变压流到电池的电极。因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今天只是顺便带来而已。刚好测试看看。」 「啥?测试?」 「透子小姐,请过来一下。」 「嗯?啊!我来了~~!」 兴奋不已的透子十分崇拜发挥雷达功能的米菈,她听见折野的呼唤,跑回此处。 「透子小姐,你可以调整放电的强度吗?」 「呃,嗯……只能大概调整喔。」 「请用手握住这个。」 语毕,折野将刚才的电线连接的金属棒那一端交给透子。紧接着又将另一端的插头插进他带来的电池中。 「咦?请问这是要干嘛?」 「可以请你握着那个开始放电吗?」 这下我也懂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吧。折野这家伙,打算把透子当作动力来源。 透子顺从地按照折野的指示发电。黑发转变为金色,全身释出蓝白色微光。 啪叽!锐利声响刮过耳畔。透子的双手流出蓝白色的电流。 「哦、哦哦!」 「干嘛啊,你是在兴奋什么啦。」 「这里啊,请看,电池的充电 量表。电池充电了!成功!成功了!」 世纪级的大发明诞生时,研究所内的兴奋之情大概就像这样吧。折野欢天喜地为成功欢呼。电池的充电量表朝着全满不断攀升。 「已经可以了,透子小姐。成功了,这是伟大的一步!」 「嗯?嗯?恭、恭喜你……?」 「都是多亏有透子小姐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七章 访客众多 想问的问题太多了,多到思考回路快发出惨叫。 光是存在于该处就已经难以解释。常识上明明不该发生,但常识的境界线却早已经被我们抛在背后。我心中有着这样的确信。这家伙说不定真能办到——这样暧昧模糊又无法证明的确信。 也许是确信,或者是祈愿。 心中的真正动机就先摆一边,实际上最佳的答案已经搁在眼前,然而心情却紧张得远远算不上平静,反胃的感觉不断涌现。 与我的混乱相似,琉可斯似乎同样正尝试理解现况,他瞪着我摆出全力鞭策思考运转的苦涩神情。 他依然坐在地上,只扭转上半身看着我们。我和琉可斯就这么僵在原处陷入胶着。仿佛突袭我们般,一定时间内没人控制的电梯门自动关闭,传来欠缺抑扬的电子语音『电梯门即将关闭』。 这就成了讯号。 「酒匂骧一,想问的事多到数不清。为什么住在特区,一副『学生模样』的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为什么卫学生手上会有枪,之类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加上那个,相比之下,『刚才讲的那些』根本就不重要。旁边那个,喂,就是你。」 也许看穿了我的攻击态势没有杀意,琉可斯背对着满月缓缓站起身,指向透子。 「『我闻到味道,所以认错人了』。喂,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气味还满强的。实验体的……对,实验体的气味。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身份?喂,那边的,就是你啊,你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有我不认识的实验体和人类待在一起』?」 琉可斯以莫名强硬的语气如此说道。话语中暗藏着我看不出来源的愠怒。 听见琉可斯说漏嘴的这短短一句话,庞大的情报流入脑海。 琉可斯不认识透子。他说透子是「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从透子的反应也很明显。如果两人过去已经相识,应该会有更明显的反应。 「为什么」。前面还加了「为什么」。 这一点只要从下文推测就很明白了。 『为什么有我不认识的实验体和人类待在一起?』 啊,原来如此,很简单。反过来说,「如果是琉可斯认识的实验体,就有可能与人类处在一起」。 「不说话就视作敌对喔。」 思绪不容许其他任何行动,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琉可斯表明了再清楚不过的战意,在他压低重心时,我举起右手制止。 「等、等一下!先等等,琉可斯,我们没有这种意思!」 「被枪指着有谁会相信?」 为了找出最佳解需要争取时间。与理性交战不休的预感刺激着好奇心。不过时间有限,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琉可斯刚才转头之前说了「你们」。他正在此处等人,这一点显而易见,而且数量还是两人以上。所以万一对方抵达了,人数上的优劣势就会立刻逆转。 而且他又说「闻到味道」,这恐怕是指实验体的味道。所以说他正在等的对象是实验体,不会错的。 至于琉可斯本人,大概也是实验体。 只有对时间限制的焦躁感不断累积,虽然还抓不到解决的线索,雄辩是银。 「真受不了……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喂,酒匂骧一!为什么你会和实验体走在一起?皇都目前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吧?况且为什么要装成学生?防卫厅到底在想什么?」 琉可斯自己如此说道。仔细一想,在外区的所有邂逅一打照面就是战斗。但今晚情况显然不同,琉可斯没有发动攻击。 原因就在他自己的话语中。 因为他本身也有想知道的问题。想从我们口中得知其他情报。 那么选项只有一个。 「……我不能回答。」 沉默是金。 装傻究竟能从他口中骗出多少情报? 「什么意思啊……海上局二话不说就开火轰过来,再加上你们,是在想什么?」 「谁晓得。和海上局关系不好,我也不清楚。」 流畅毫无迟滞,我自然而然如此答道。满嘴胡诌的荒唐言语,用医院前自室实姐与日和姐口中得到的材料即席编造,引诱他继续往下说。让琉可斯误会我们其实掌握某些情报。 「啊,所以说你这家伙……再加上你出现在这里,你是防卫局的人吧。哈哈,酒匂骧一,你说漏嘴啦?」 如果能让对方觉得我容易操弄就更没话说了,他会更加松懈,更容易说溜嘴。 我的言词幸运地牵引状况往有利的方向演变。 「海上局那些家伙也没警告,二话不说就直接开火了。不是威吓射击,摆明了就是要人命。因为他们直接就把火箭弹轰过来了啊。多亏他们,让我下去喝了好几口海水。真受不了,现在是怎样?『来自外国的家伙们就是海上局从中引介的』嘛?那我要出国了反而轰我不是很奇怪吗?」 心里越是松懈,越容易说溜嘴。 从他口中所说的内容来看,琉可斯原本想跨海?那又为什么被海上局攻击? 等等,他刚才确实说了。就是这个。原本只是我们的推测,但自他口中证实了。 「来自外国的家伙们就是海上局从中引介的」。 果不其然,有关连。那又是怎么回事?他又说皇都对实验体毫不知情? 那些外国籍的家伙们,和大地世界又有何关联? 通往真相的线索逐渐溢漏,我全心全意只顾着搜集线索,而忘记了另一件事。 她理所当然会比我感兴趣,毕竟从对方的说法听来,显然双方并不认识。 现在的她,想问的事应该比我更多。为什么我就是忘了她的存在? 「不、不好意思!」 刚才保持沉默的透子开口说道。我转头看向透子,她手中正拿着那个装了四颗蓝色药锭的盒子。因为我扔在装着透子装备的背包中,混在里头了吧。手中拿着在月光照耀下颜色诡异的药锭,透子说道。 「那个,这个原本是你的吧?请问这个到底是什么?」 「啥?为什么你会有那个……?」 「你和我一样是实验体对吧?你——」 「喂,透子!你先冷静点!」 我按住突然间溃堤般快嘴说道的透子,抓住她前倾的肩膀,使劲摇晃。 透子会焦急也是理所当然。她也不认识的实验体。恐怕对她而言也是初次邂逅,想问的事应该多到数不清。 「喂喂喂,也太有精神了吧……酒匂骧一,偷人家的东西还真没家教啊。」 「那是你掉的。况且你居然还敢提偷东西,这不是作贼喊抓贼吗?」 「哦,是我掉的喔……那时候啊……算了。虽然我喜欢美人,但小孩子我没兴趣。不过,毕竟同样是『黑发』也算有缘,我就告诉你吧。」 对了,当时他小心翼翼地揽在身旁的那个手提包现在不见踪影。琉可斯身旁只有大量的营养调整食品的包装纸,没有那个大手提包。 「那药锭的名字叫other side。『另一边』是我自己随便取的名字。除了在皇都散布时为了开个玩笑才取这个名字,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用途为『解放限制』。」 「限制?」 琉可斯指向透子手中的蓝色药锭。 「你叫什么名字?」 「咦?呃、我?那、那个……透子……朝美透子。」 「朝美……透子……?嗯……算了。朝美透子,你都没印象吗?用来解放限制的那个药锭,你应该有印象才对。只要是实验体,就应该见过好几次。」 「咦……我、我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虽然吃过很多种药,但是这种颜色的……」 「做成药锭只是为了方便携带而已,你应该有印象才对,对那种蓝色。那个让人不爽的蓝色。」 「蓝色……啊!」 透子睁圆双眼,张大了嘴惊呼。 「战斗实验的注射……」 我回忆起之前得到的情报。药剂的成分是肌力增强和兴奋剂。透子也说过,明明不想战斗,但是被注射打药,强迫她与其他实验体战斗。 「对。就是被那些让人不爽的混账家伙们打的药的仿造品。哎,算劣化版就是了。副作用有些难受,不过效果和那个注射筒一样是解放限制。」 「我听说那个药的成分是肌力增强和兴奋剂。难道不是?解放限制又是什么?」 「喂喂喂,你问题很多喔……药的成分我也不晓得,我又不是专门的。哎,不过对我们起作用的成分,在人类身上会起什么效果啊?也许是劣化版的问题吧。多亏这效果 ,可以发挥像这次的功效,该说是歪打正着吧。至于那个解放限制是……啊,讲太多了啊……你们也多透露一点给我听听吧。」 琉可斯洋洋得意地说个没完,看起来毫无保留。大概是想营造气氛让我参与对话,他的喋喋不休就是要引诱我开口。恐怕接下来就是互相试探的时间了。琉可斯果然也一样,想从我们口中套出情报。 我对琉可斯有几分同感。回想起来,我们也曾经对着彼此自嘲太过弱小。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透子一脚飞越走钢索般的情报战,突然说道。 我和琉可斯不禁愣住。透子这句话让我睁圆双眼。 超乎意料的一句话。从未料想过。不过我立刻转动思路,马上就想到,这也许是最佳解。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透子说的有道理。就算琉可斯属于另一边,虽然他是实验体,但只要他离群无所归依,那就如同透子所说。 就和透子一样,也许能加入我们这一方。 这是透子风格的思路,所以我无法导出这样的结论,这毫无疑问最逼近最佳解。 「我逃出研究所之后,被人家追杀差点死掉……可是阿骧救了我……救了只是陌生人的我,教了我很多事。现在我在另一边生活!」 透子大概早就决定只要在这边遇见实验体,对每个人都要这么说吧。透子就是这样的女孩,她宣言过想拯救大家。 所以,也许这句话出口的时机稍嫌急躁,但这句话对她而言是天经地义。 「所以我想帮助还留在研究所的朋友们……我虽然之前不认识琉可斯先生,但如果你愿意,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可不可以帮助我们?」 透子将洋溢着满腔热诚的话语抛向黑夜。 琉可斯原本尝试渡海。换言之,他想逃离此处。那么就算理由与透子不同,他对那地方的心情肯定相似。就我们的目的来想,可能性很高。 透子这句话让场上空气倏地静止,安静到仿佛能听见月亮西沉的声音。满月还是一样看起来异样地大,背对着月光的琉可斯的身躯也同样消瘦得仿佛禁不住风吹。 「一起……?」 那身躯微微摇晃,急促而细微地震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撕裂宁静,琉可斯捧腹大笑。 有什么好笑?有哪里不对劲。快回想啊。快回想最初,最初的时候。 「哈哈……哈哈……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是这样就早点讲啊……我还以为……哈哈哈哈哈。朝美透子,所以酒匂骧一就是你的白马王子吧。真像是在满是霉味的地底下住太久的小鬼头会有的想法……哈哈哈哈哈。」 琉可斯和我相遇时,他说了什么? 「酒匂骧一,你也一样啊,你自以为是英雄才站在朝美透子这一边吧。那你就告诉我啊。救了我们实验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在皇都生活吗?要怎么做?我们这些怪物要怎么生活啊?」 琉可斯讥笑般展露夸张的肢体动作。 「我或朝美透子这种人型也许还可以!不是的其他人要怎么办?在皇都想必很难被人接受吧!告诉我啊,要怎么办嘛!」 那口吻与高高挑起的嘴角令我不快,虽然我忍不住想回嘴,但琉可斯没有停止。 「好了,很够了……什么嘛,你们两个,根本什么也不是啊……碍事。你们的那种想法,只会碍我们的事。」 嘲笑的脸孔一瞬间变得尖锐,声音转为低沉。 「我会当上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存在,为了让我们活下去。你们这些死小鬼,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崇高的理想论,只有先明白自己的分寸才会拥有力量,带有现实感。酒匂骧一,朝美透子,你们口中那些不过是幼稚的空谈。」 琉可斯压低姿势。明白对方的战意,我将幻影手枪的准星指向琉可斯。透子在啪叽声中令电流环绕全身。原本反射月光的乌黑秀发转变为驱散月光的金色。蓝白电光与明月自两侧照亮瞭望台的黑暗。 「金发……?不,是白色吧。什么嘛,你是『千号』啊!因为原本是黑发让我误会了。什么嘛,这不是『失败品』吗!哈哈哈哈哈哈!区区的失败品,也让我耗费这么多时间交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琉可斯的狂笑令我不快,将枪口瞄准他眉心时,我突然发现。 满月光芒照耀下,琉可斯的身体轮廓显然比刚才大了一圈。那仿佛禁不起风吹的印象已经不知去向。虽然轮廓无异于常人,但是和刚才相比明显「变大了」。 「我们实验体有两个限制。不是两个阶段,两个限制个别独立。这也是当然的吧。抱歉,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做的实验体——这种借口就科学家而言水准只是三流。」 琉可斯说着,从口袋中取出了透明的药盒。里头装着眼熟的五颗蓝色药锭。 「这玩意儿或研究所注射的药,功能就是『人为』撬开限制。但也有药打不开的限制。这是每个实验体的特性。听说是先发现了这个特性,才会让他们去造出第二个人工控制的限制。」 他一面说一面将药盒放回口袋,手臂早已经不是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而是折野那般,擅长近接战斗者才拥有的躯体。 我缓缓向后退。一次不到半步,缓缓地以电梯为目标,慢慢后退。 「我们实验体天生拥有的限制,有些人非常非常松,也有人一辈子都打不开。每个人开启的契机都不同,其中也有人一打开就不会再关上。至于我,是这家伙。只有这家伙升起时,一个限制会开启。」 壮硕的身影指向投映影子的光源。自瞭望区的窗口,以及透明的天花板洒落光芒的偌大的灿亮满月。琉可斯指向那美丽的正圆。 「酒匂骧一,朝美透子,你们……听说过狼人吗?」 side日和 访客众多 「嗨,你们都在吗?」 午后,因为躺在沙发上小睡片刻的室实怎么也不醒,我正打算伸手摸向油性签字笔在她脸上涂鸦恶作剧。 因为前天贝鲁特家族歼灭战的善后处理,再度确定要加班而充满了倦怠心情,这时有客人拜访了。 「犬伏先生。」 皇都防卫厅警察局第一课课长犬伏大介挂着一副摆明了睡眠不足的表情,推开了他鲜少造访的这间防卫局第二课课长室的门。 「这里是女性的房间喔。进来前还是先敲个门吧?」 「啊~~抱歉抱歉。我大概就是这样才会老是惹女儿生气吧。」 掺杂着白发的短发底下,那张脸庞挤成一团流露笑意。不过在某些家庭里这恐怕不是笑一笑就能了事的吧。 「这女人还是老样子,神经大条得令人生气啊。虽然我的睡眠不足和她无关,但还是觉得不爽。」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整理共同演习的资料后接到突如其来的歼灭任务,之后为了善后处理又得天天加班,每天到班时间又早,我也同样想睡。所以对犬伏先生,我感同身受。 「不……也不算完全无关吧……醒醒啊!」 「呜啊!」 犬伏先生松开手让他带来的一大叠资料落向室实头上。室实受到冲击而瞬间起身,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对我们摆出难看的表情。 「是、是怎么了?犬伏先生?来这边是怎么了吗?这里是防卫局喔。」 「你们两个,别再先生来先生去的了,叫我犬伏就好了。现在地位不是同高了吗?我是警察局第一课课长,你们是防卫局第二课课长和副课长。」 犬伏先生一面说一面拾起刚才落向室实的资料。 犬伏先生因为过去曾经担任教官指导过卫学时代的我们,光看交情已经长达九年,但因为防卫局与警察局责任范畴不同,其实少有机会碰面。工作时也不会共同行动,他像今天这样前来造访课长室还是第一次,平常有机会碰面也都像是前天那样一瞬之间的事。 「该分清楚的还是要啦。对吧,日和。」 「对啊,犬伏先生就是犬伏先生。」 当时犬伏先生对我们热心的指导至今依旧是我们重要的财产,即便现在立场不同,对他的敬意还是不变。 「哎~~这部分就随便你们吧。我来这边是有点事想问你们啦。前天的任务……那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犬伏先生表情有些尴尬地问道。 基本上事关任务的情报都不得透漏给局外人,不过当时犬伏先生率领的警察局第一课也在场,而且我们和犬伏先生也很熟。 「这点小事」不构成什么问题。 我和室实交换一个眼神确认这样的想法后,对犬伏先生回答: 「当天早上。早上到班后,京子姐联络告知任务,说要调动第二课的少数精锐出任务,这怎么了吗?」 「那时候,她怎么说的?」 「怎么说……就确定了黑手党交易毒品的地点,但对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武斗派黑手党贝鲁特家族。很可能持有武装,防卫局也要参战。她是这样说的。」 我将京子姐告知的情报一字不差地说出口。 「嗯……这样啊。」 只留下这句话,犬伏先生挥了挥手中的资料,走出房间。 「咦?就这样?」 「嗯,改天见啦。」 挺起上半身的室实如此说道,但犬伏先生依旧头也不回地离开。真是短暂的会面。 「犬伏先生是怎样了啊?难得见上一面还这么冷淡。」 「一定是很忙吧?不过好久才能见上一次,真想多聊几句啊。」 「前天那时候好像也很生气啊~~」 听室实这么说,我忆起前天的情况。 那时犬伏先生罕见地气愤似的叫出了京子姐。也许和那件事有关吧?刚才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姐姐大人~~!」 与第二课课长室不相符的沉重气氛,因为一句话就被吹散了。 这间课长室平常少有人出入,今天第二位访客同样没敲门就闯进室内。 「八重樫!噗啊!」 室实就要起身时,爱海扑了上来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嗯~~这个味道!姐姐大人昨天只有冲澡对吧!没有泡澡对吧!」 「为什么分得出来啊!有够恶心!」 「闻味道就很清楚了!今天没有入浴剂的香味!」 「真恶心!」 自称四季王子室实的头号弟子;自称皇都第一的室实粉丝。因为迷上那头红发与锐利的赤眼,不顾传统的海上局世家八重樫家的强烈反对,加入了防卫局第二课。八重樫爱海今天也同样精神饱满到稍嫌失控。 「爱海,你怎么来了?」 「啊,日和小姐!可恶~~!我还以为能和姐姐大人两人独处,但还是有人在啊……!既然是日和小姐也只能认了。咕呜呜……两人独处的好机会啊……」 「不、不好意思喔。」 挥洒着源自青春的肆无忌惮,今年特升至防卫局的下届王牌候补年仅二十一岁,现在咬紧了牙满脸悔恨。 爱海分配到的职位在防卫局第二课的主战场,世界线上,区隔特区与外区的铁丝网与黑墙。负责戍守将这国家分隔成东西两侧的高墙。不过,虽说是主战场,这七年来一次也没有战斗的机会。 所以她出现在这地方,要不是她跷班,要不就是今天没有排班。 「喂,八重樫,你今天没排班喔?」 「啊,不是不是。我是来传话的。传话!」 「传话?用传讯或电话不就好了。干嘛花时间用这种古老的方式啊?」 「老、老实说……是海林前辈告诉我说,这次感觉好像会挨骂,所以爱海直接去讲也许会好一点……」 「那个过时的家伙……传话内容呢?」 爱海刹那间表情转暗,畏缩地说道。 「这个嘛……电力技术厅不是从四天前开始检查防壁的系统吗?就是那个……昨天因为联络疏失……那个……在南部检查时……呃……」 结结巴巴的听不出个大概。平常说起话来总是口齿伶俐的爱海现在支吾其词。 「说清楚啊,八重樫。」 「呜呜……那个……因为联络疏失……呃,检查时有一段时间要关闭防壁的电源,那个就……就断掉了。」 「断掉了?」 我这么追问,爱海哭丧着脸继续解释。 「检查世界线南部系统的时候,我们彼此之间没有联络好,在防壁的监视与防御系统停止时,把预备系统的线路也切断了,而且也疏于增派支援人手……」 「啥!」 「咦!」 我和室实同时站起身。自从世界线的防卫线完成后,首次的破绽。 「这是怎么一回事,八重樫!」 「对、对不起!因为联络上出了差错……!」 「电力技术厅那边怎么说?」 「没有让他们发现……我们马上就发现,觉得不要留下讯息之类的纪录比较好,所以我才直接跑来。」 海林讨厌使用机器,唯独这个选择完全正确。虽然这是我们自己课内难以置信的重大疏失,但也是违反正道的最佳手段吧。 「这可不是写悔过书就能了事的啊……」 「真、真的很抱歉……」 「失去防备的时间多长?」 「昨天晚上十一点,到隔天早上……今天早上三点为止。」 「整整四小时啊……」 室实抱头苦恼。这也是当然的。这种事绝不允许发生。 七年前达成完全阻隔的这国家,严格把守这道界线。无论空中或海上,地面当然也不例外。 想跨越大海入侵,有海上局第一课。空中则有航空局第一课,陆地由我们防卫局第二课,以各自的最强战力专职防守。 皇都不允许任何势力触碰外区。不理会海上局的警告侵犯领海的西弗洛以多的侦查船被击沉,再加上中止对该国的经济支援。侵犯领空的独裁国家阿尔巴马总统的孙子罹患不治之症时,将该疾病化作可治之病的皇都拒绝他入境本国。 对于这国家意图包覆的那个地方,任何试探的意图都会换来冷澈与坚决的敌视。 在这世界上过去保持中立,其他国家自大战复兴时也不吝惜出手相助的这国家唯一的逆鳞,谁也不会多嘴指责。 也因此这次的疏失可不只是重大两字就能形容。恐怕也不是我和室实丢了职务就能了事。 就算一时之间能隐蔽,到头来恐怕还是—— 「所、所以至少要报告一声……真的非常不好 意思……」 「什么至少报告一声,赔上我的官位都不够啊,八重樫。」 对着抱头苦恼的我们,爱海虽然表情凝重,但似乎少了几分紧张感。而且听了室实这句话还不禁愣了一瞬间。 「呃……那个,确实系统本身因为我们的疏失停止运作,但报告上是没问题……」 「啥?我说你啊,防卫线的警戒可不是那么——」 「系统确实没有作用,也分不出人手,但是防卫本身没有中断。」 「嗯?」 爱海说了句难以理解的话。 「爱海,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晚上十一点前,发现联络疏失造成防卫不完全,大家都很紧张的时候,二丸局长刚好来了。她说只是因为有些事要办才到附近,带宵夜来慰劳大家。这时候我们告诉她这件事,她就说那我来。」 「京子姐她来代班?」 「虽然系统本身确实停摆了,但是在世界线的警备这一点上没有任何问题。我在的南部警备所,通往外区的那道不能开的门前面,有二丸局长守在那边,我们才能专心恢复系统和执行平常的业务。所以局长判断说没有问题。不过毕竟是大事一件,还是要来报告一声。」 既然是这样,肯定比一般警备更加牢不可破吧。因为那可是皇都最强战力防卫的防线,就可说是世界最高峰的防御力吧。 「真不愧是姐姐大人和日和小姐崇拜的对象啊!在危机时潇洒现身,真的就好像英雄一样!不过我们不会因此心生依赖,日后将更加细心值勤避免这般的联络疏失再次发生,本次过失希望两位长官见谅!」 「这是干嘛啊?学海林的?」 「有像吗?」 「有一点。」 虽然因为连日来的突发状况而大感吃不消,但维持着平常态度的室实与爱海让我恢复了几分平常心。潇洒现身的爱海结束那一点也不像的模仿后,敬礼走出课长室。 「……呼……」 「真是喔,唉……」 在这匆忙的一天,不禁再度深深叹息。室实也跟着长叹一声。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话筒。 「喂喂?啊,对,是我。没错没错,平常点的那个。麻烦你了~~」 一听就知道是点外送。挂断电话后室实又回到沙发上趴下。 「寿司?还是中华料理?」 「不~~是,是披萨。」 「刚才不是一起在餐厅吃过了吗?」 「感觉从前天起就一直觉得饿啊……啊~~吓得魂都要飞了。」 「我还以为我们要一起丢官了。」 「世界线的防卫系统出现漏洞,简直前所未闻……丢官就了事算幸运了吧……」 「因为没有前例,对我们的处分恐怕也会是首例吧……不过,这样应该不会被拆穿。」 因为属下们不正经的临机应变,这样看来应该不会穿帮。虽然实在不值得称许,但事情实际上都发生了也没其他办法。 况且就防卫能力这角度来看,甚至比平常更加稳固。因为没有实际上的损害,打算隐蔽这桩事件的我们也没什么罪恶感。 「得感谢京子姐啊~~」 「是啊,之后得去道谢才行。」 我这么说着,沉沉坐在课长的椅子上。 不过今天还真是静不下来。 「不好意思~~」 今天第三次。无三不成礼啊。 少有人敲门的课长室的门第三度同样毫无预兆地开启。 「咲磨,敲门啊。」 「啊啊!抱歉,四季王子小姐,一个不注意……」 皇都医疗技术厅技术局局长六系咲磨,有点懒散地说道。 「奇怪……我听说犬伏课长跑来这里,我才连忙赶过来的耶……」 「你找犬伏先生的话,不久前在这里啊,找他有事?」 「嗯,噢……只是有事想找他问一下。」 咲磨说着,轻拍手中的资料。 「什么啊?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吗?说来听听嘛。」 「四季王子还真爱聊八卦耶……哎,反正你们也有参加作战,应该没差。那就从结论简洁讲起。那一天从贝鲁特家族的仓库回收的东西,不是暗巷里卖的那种药品。」 咲磨把资料搁在桌上,如此说道。 「不是毒品?咲磨,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该不会是说我们歼灭了清白无辜的黑手党?」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嘛,成分是阿鲁克毒素、麻卡因、d多罗酚、氧化达可奇——」 「咲磨,我们又没有专业知识,不要这样好不好?」 「对啊,咲磨,可以讲简单一点吗?」 「抱歉抱歉,简单说,就是差到不行的劣质品。」 「劣质品?」 虽然我根本看不懂资料上头写着什么,还是作势探头看向资料。 「嗯,根本不是能交易的药品。简直像是把剩余的……合成其他药物时残留的渣滓凑起来做成的……虽然同样是违法药物,但那一天回收的药,我实在不认为那能成为『商品』。」 「哦~~……所以说,他们打算把这种东西硬是卖给别人?」 「或者是交易后拿到这批假货吧。哎,不过真相已经不得而知了。」 真相已经在黄泉之下了。 「既然有事还没查清楚,也没必要澈底歼灭吧?」 「上头大概是觉得药品怎样根本不重要吧?任凭武装黑手党继续存在更危险。」 「啊~~也有道理。」 室实没什么兴趣般应声,看向天花板。 「我就是想跟犬伏先生报告这件事,刚好错身而过吗?又得去找人了。」 「呃,你打电话不就好了?话说干嘛特地当面直接报告?」 「因为犬伏课长这样要求啊。药的分析结束后,『第一个当面告诉我』。」 「哦~~」 室实再度应声。 「那我走了,两位。」 说完,咲磨便走出房间。 「大家好像都很忙啊。」 「室实倒是看起来很闲。」 「因为没事要做啊。披萨怎么还不来啊~~」 「辛苦了。」 意料之外的说话声,让我们两个同时站起身。 也许是因为现在闲着没事让我们对忙碌的大家感到几分罪恶感吧,这位不速之客让我们挺直背脊。 「二、二丸局长!」 今天第四次。没敲过门就从课长室门探出脸的京子姐,摆着一副与我们的紧张截然不同的柔和表情。 话虽如此也并非笑脸盈盈,一眼看上去与平常的冷淡表情没有差别,不过因为交情久了,一瞬间就能分辨细微的差异。 「怎么了吗?特地来到这边。」 「没事,只是凑巧到这附近。刚才咲磨好像忙着不知要去哪,发生什么事了吗?」 「京子姐!那个!」 京子姐说着走进课长室内,室实对着她叫道。京子姐手提着「多露蕾」外带用的包装盒。 「多露蕾的蛋糕。我想起以前为了犒赏大家一起去吃的那次。因为四季王子和三南神前天都突然被我叫去参加作战了啊。」 犒赏。最近和京子姐碰面的机会也变少了,这情况实在罕见。 换作是在卫学时代,就没什么好稀奇的吧。 「不好意思,让京子姐跑了这一趟。京子姐应该在世界线待了一个晚上吧?爱海她来告诉我了。」 「哦,那件事啊。我有告诉他们没必要跟你们报告就是了。我会跟上头解释,你们放心。」 果然她早就看穿我们的局员打算抹消这回事。她口中的跟上头解释,我很容易就猜想到那指的是大事化小、蒙混过关。 京子姐如此说完将盒子摆在桌上,立刻就转身。 「那我走了。」 「啊——」 根本不给我们挽留的空档。想必日理万机的防卫局局长就这么完成她来此的目的,快步离去。 明明盒子都还没拆开,室内已经飘荡着蛋糕的香甜气味。 「多露蕾啊~~好怀念喔。」 「是啊。」 见室实边说边拆开盒子,我也探头看向盒内。 草莓的水果蛋糕和水果塔。这是室实喜欢的。 黑巧克力蛋糕,以及装在小盒子中的酒心巧克力,这是我喜欢的。 「……最后一次跟京子姐去多露蕾是多久前的事了?」 「去店里?我想想……那样应该是……我记得那次是加上香帆四个人一起去。」 「一花小姐已经不在了?」 「嗯。只有这一点很确定。所以……应该是七年前吧?」 「哦哦,在那之后吧,我出院之后。」 「对,室实重伤出院之后。」 我回忆起七年前。忆起让 一切都面目全非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我还只吃这个吧。」 我一面说一面用叉子刺进巧克力蛋糕,送到口中。一如往昔的苦涩与甜味,更让我回忆起往昔。 「当然的嘛,那时候还没成年啊。」 京子姐会买内含酒的酒心巧克力来给我,也是在「那一天」之后的事了。 我想忘记那一切,万分厌恶,恐惧至极,只想悄悄消失。在我逃向酒精怀抱的那一天之后。 「在我的名字改变之后」。 「真的不戒酒?」 室实空手拿出水果塔啃了一口。尽管口中咀嚼着甜点,但她的音色让这句话依然清晰可辨。 「如果室实愿意戒烟。」 「我不是说那个。」 室实罕见地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看向我。 「……前天不是也说过了?还会抖啊。无论要做什么,还是会怕……尽管现在舍弃了『嵯峨野』这姓氏,那依旧没有改变。」 我回想起自己还是嵯峨野日和的往昔,如此说着。 后日谈 隔天,酒匂酿一,自家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在那黑暗的外区中唯一绽放光亮的区域;齐聚于此的实验体;恐怕也是实验体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 将要素全部塞进脑海中,转动、搅拌、翻转。 「透子他们以前待的研究所。」 我一说完,折野弹响手指。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在那黑暗的外区中唯一绽放光亮的区域;齐聚于此的实验体;恐怕也是实验体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 将要素全部塞进脑海中,转动、搅拌、翻转。 「透子他们以前待的研究所。」 我一说完,折野弹响手指。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哇!」 突然自床上弹起的透子这声呐喊,让我不由得手机脱手。自从败逃之后过了一天。当时混乱的状况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我房间内一片平常的光景。 「你醒啦!太好了……」 「咦!奇怪?阿骧?这里是……家里耶。」 「你在逃命的过程中昏过去了。虽然我也想带你到医院,但因为你吞了药。」 谜样的蓝色药锭。解除限制。other side。 因为有这玩意儿的存在,我不能带透子去医院。如果在医院检查出药的成分而引发骚动可就糟了。因此我只能咬牙把失去意识的透子带回自己家中,不过看透子起床时一脸健康的神色,让我暂且松了口气。 「药……我……啊,对了,我和大家一起去了外区……嗯?」 挺起上半身的透子说起话来口齿清晰,看起来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但她歪过头。 「怎么了?」 「呃……大家一起去外区,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事……就遇到狼人琉可斯,然后是这个,你看。」 我把摆在桌上的透明药盒拿到手中。里头装着三个蓝色药锭。 「你吞了这个,用这个的效力赶走了他们。」 「……?是、是这样喔?」 记忆障碍。我首先联想到这症状,同时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副作用。琉可斯说这种药只是仿造品,副作用很难受。面对突如其来的症状,他说的话掠过脑海。 「呃……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像狼的人,穿西装的人,还有诺拉……长得像猫的人。对喔……」 「还好吧?想得起来?」 「嗯……虽然有些地方有点模糊……对喔。真的遇见我不认识的实验体了啊。」 像是整理着依然混浊不清的记忆般,透子伸手按住头。恰巧就在此时,折野走出了厕所。 「透子小姐,你醒了啊。太好了。」 「啊,折野先生,原来你也来了啊……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造成了麻烦……」 「没这回事……话说透子小姐,对我差不多也该放开一点了吧。」 「放、放开?」 透子对折野总是莫名见外。折野对此表示不满的同时在地板上坐下。 「因为你摆明了就是一副死脑筋的样子吧,特别是外表。」 「真的吗?我觉得我不算古板耶……」 「呃……嗯,我、我会试试看!」 不理会趁机捉弄折野的我,透子握紧了双手。 在那之后,我带着透子回到自家。米菈虽然出血量不少,但伤口都是不算深的割裂伤,所以与折野一样回到自家。今天在透子还没醒时,折野来到我家,不久前我才对他说明了事情始末。 「来到这一边的实验体……还有解除限制啊……虽然事态好像有所进展,但谜题却越来越多。」 「是啊。不过你和米菈的假设……大地世界也非团结一致这一点,十之八九不会错了吧。琉可斯也不像是待在透子过去待的研究所……反而有种鄙视透子的感觉。」 缺陷品。 琉可斯得知透子的实验体编号后,如此说道。那三人确实有种与透子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我没见过的那些人……这样对我说……没办法走在一起。」 琉可斯把现实搁在我们面前后,决定抹杀我们。 现在也许还没问题。让透子藏匿在我家,也取得了户籍,也许目前已经很够了。 但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如何与异于常人的她一同生活下去? 回想起那句话,透子垂下头,我也跟着压低视线。 不顾一切埋头向前冲,得到了莫大的线索,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所前进了。但谜底依旧掩藏在国家的深处,同时我们眼前无数的阻碍连绵至天际。 「不用担心啦。」 折野像是要袪除阴郁的气氛,如此说道。 「透子小姐,你看过职业摔角吗?我在战斗上使用的招式有很多来自摔角技喔。」 「咦?啊,我、我看过喔,阿骧告诉我的。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很壮的两个人在打斗,那时候阿骧告诉我说,折野特别喜欢看这个。」 「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看职业摔角,所以现在也时常使用摔角技。强壮又魁梧,进入防卫厅锻炼身体,也许就越来越靠近孩童时代的偶像,因此也练习了很多摔角技……你知道我最喜欢职业摔角的哪个地方吗?」 回想起来,我也曾问过他一次。就在相遇时不久后,在外区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低效率的招数,他当时的回答我还记得。 「正义的一方最后一定会赢,我最喜欢这一点。」 洋溢着折野个人特色的理由,与那一天同样的坚定语气。 「小时候听着祖父与父亲的事迹,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光明的一面。也许我是因此才会憧憬职业摔角中明确的善恶构造。不过我不希望那最终只是梦想。我希望在这个一定要和邪恶妥协的世界上,身为正义的一方最后获得胜利。」 「胜利……?」 「是的。揭发皇都隐藏的黑暗,也要揭露透子小姐等人的秘密,让这一切最终都和平收场。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尽管这番话没一处有根据,折野却说得理直气壮。 「我回来了~~!啊~~!透子醒了耶~~!」 折野正语气坚定开朗地发表演说时,米菈却用轻松愉快的一句话打断,她将鞋子随便一扔,二话不说扑向床上的透子。 「哇哇!米菈,很危险啦!」 「你醒了啊!太好了~~!」 说要去医院一趟的米菈脸上留有无数浅浅的伤痕。那天晚上三方混战遗留的痕迹。 「米菈全身是伤耶……还好吗?」 「没事没事。我全都闪过了。超简单的,完全没事。」 「明明就输了啊。」 「我没输——!」 米菈放开紧抱在怀里的透子,转过头来对开玩笑的我露出恶鬼般的凶恶表情。 「我才没输!一点也没输!」 「你明明就满身是血被折野扛出来的嘛。」 「那不一样!那时候!我从途中就没武器了喔!」 「咦?」 米菈鼓着脸颊说出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 「真的喔,骧一学长。战部同学打到一半刀子折断,之后就赤手空拳继续跟那个毒气面罩打下去。和之后参战的猫也一样……所以在三方混战时才稍微屈居劣势——」 「我没有劣势!我明明就比较强!我没有输!战略性的撤退!」 虽然讲的话好像自打嘴巴,但那不太重要。面对那种怪物般的对手,居然赤手空拳与之周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战部米菈的恐怖之处。 「反正我下次一定会赢,骧学长去帮我买新的武器来好吗?这次我要更耐用的刀子!比之前的大一点更好!」 米菈充满干劲站起身,摆出挥刀的姿势。 「嗯?下次?」 米菈这句话让我自然心生疑问,这时折野双手一拍,吸引众人视线。 「很好,那现在来讨论之后的方针吧。透子小姐也醒了……让我们正式开始。」 米菈听了便坐到沙发上,相对地,折野站起身。 「将过去的经历作为基础,我们这次前往旧皇都西十七区南部探索,得到了许多情报。透子小姐之外的实验体,以及毒气面罩的刀剑手。琉可斯所说的『现在皇都对实验体应该一无所知』这句话,以及海上局与外国籍的军人间几乎确定有关连……虽然要素还有些矛盾且凌乱,不过还是有了进展。」 虽然不多,但是事态确实正在推进。 「海上局暂且撇开不谈。在特区寻找能连结到海上局的线索的同时,在外区的目标终究还是那地方。琉可斯他们出现在那场所只是偶然间去赏月,这种理由实在难以置信。再加上对战部同学而言第三次遭遇的毒气面罩的刀剑手;不知为何皇都依旧持续供给电力的旧皇都西十七号区南部。」 「那边应该藏着什么秘密,这一点很确定了。」 「没错,而那地方藏着的『秘密』,我们隐隐约约都能大概猜到。」 后记 1月4日在东京巨蛋欣赏了摔角秀之后,我没空闲能睡眠就直接搭上第一班车赶往神户,结束了早晚两场演唱会后又畅饮到天亮,再度跳上第一班车回到东京,现在我高坂はしやん正鞭策着仿佛灌铅般沉重的手指打着这篇人生第二次的「后记」。各位好久不见,这是第二集喔!第二集!光是自己的著作能够出版就已经幸福到仿佛置身天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第二集了! 作者近况。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初的音乐活动上,我在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周边销售处贩售附签名的《hello, deadline》第一集。在此感谢演唱会的工作人员,以及以萩原编辑为首的角川books的各位为此付出的心力。要将书摆在周边销售处,可是件很费力的事啊……真的非常感谢。至于为何要这么做,由于第一集发售时的签名会是在东京举办,这次则是为了地方上的读者们尽可能制造一些机会。 关于本书《hello, deadline》,因为这一集登场的新角色三人组,「另一侧」终于能开始发动攻势。以外区这个隔绝空间为中心,皇都方与大地世界方的邂逅。深藏在皇都这国家内部的谜题,现在终于有了契机能一一揭开了……! 如果这部小说真有第三集存在,我想应该能触及更加核心的部分,希望各位读者能予以期待。还真是暧昧不明的期待啊! 顺带一提,自本集开始登场的新角色,琉可斯、伊斯塔、诺拉的名字以及三人登场的主要篇章名称都是致敬科幻小说《月是残酷的夜之女王<怒月>》。不过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意图就是了。 最后致上谢意。 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萩原。继第一集出版之后,有许多事非常感谢您,同时也有许多抱歉……如果还有第三集,希望能更加成长而不给您多添麻烦。 感谢为本书绘制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再次感谢您为本书绘制的美丽插画。因为さらちよみ老师将角色们化作实体,让他们现在能在我脑海中活灵活现地跑跑跳跳。之后我还想努力写下去,希望也能继续仰仗您的协助。 最后要感谢支持本书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大家。因为各位愿意购买本书,我才能继续写下去。超过感谢二字的言语凭我的文笔实在写不出来,希望能以继续书写本作作为报恩。 在最后的最后恳请各位别让我从美梦中惊醒。 1月4日在东京巨蛋欣赏了摔角秀之后,我没空闲能睡眠就直接搭上第一班车赶往神户,结束了早晚两场演唱会后又畅饮到天亮,再度跳上第一班车回到东京,现在我高坂はしやん正鞭策着仿佛灌铅般沉重的手指打着这篇人生第二次的「后记」。各位好久不见,这是第二集喔!第二集!光是自己的著作能够出版就已经幸福到仿佛置身天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第二集了! 作者近况。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初的音乐活动上,我在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周边销售处贩售附签名的《hello, deadline》第一集。在此感谢演唱会的工作人员,以及以萩原编辑为首的角川books的各位为此付出的心力。要将书摆在周边销售处,可是件很费力的事啊……真的非常感谢。至于为何要这么做,由于第一集发售时的签名会是在东京举办,这次则是为了地方上的读者们尽可能制造一些机会。 关于本书《hello, deadline》,因为这一集登场的新角色三人组,「另一侧」终于能开始发动攻势。以外区这个隔绝空间为中心,皇都方与大地世界方的邂逅。深藏在皇都这国家内部的谜题,现在终于有了契机能一一揭开了……! 如果这部小说真有第三集存在,我想应该能触及更加核心的部分,希望各位读者能予以期待。还真是暧昧不明的期待啊! 顺带一提,自本集开始登场的新角色,琉可斯、伊斯塔、诺拉的名字以及三人登场的主要篇章名称都是致敬科幻小说《月是残酷的夜之女王<怒月>》。不过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意图就是了。 最后致上谢意。 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萩原。继第一集出版之后,有许多事非常感谢您,同时也有许多抱歉……如果还有第三集,希望能更加成长而不给您多添麻烦。 感谢为本书绘制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再次感谢您为本书绘制的美丽插画。因为さらちよみ老师将角色们化作实体,让他们现在能在我脑海中活灵活现地跑跑跳跳。之后我还想努力写下去,希望也能继续仰仗您的协助。 最后要感谢支持本书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大家。因为各位愿意购买本书,我才能继续写下去。超过感谢二字的言语凭我的文笔实在写不出来,希望能以继续书写本作作为报恩。 在最后的最后恳请各位别让我从美梦中惊醒。 1月4日在东京巨蛋欣赏了摔角秀之后,我没空闲能睡眠就直接搭上第一班车赶往神户,结束了早晚两场演唱会后又畅饮到天亮,再度跳上第一班车回到东京,现在我高坂はしやん正鞭策着仿佛灌铅般沉重的手指打着这篇人生第二次的「后记」。各位好久不见,这是第二集喔!第二集!光是自己的著作能够出版就已经幸福到仿佛置身天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第二集了! 作者近况。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初的音乐活动上,我在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周边销售处贩售附签名的《hello, deadline》第一集。在此感谢演唱会的工作人员,以及以萩原编辑为首的角川books的各位为此付出的心力。要将书摆在周边销售处,可是件很费力的事啊……真的非常感谢。至于为何要这么做,由于第一集发售时的签名会是在东京举办,这次则是为了地方上的读者们尽可能制造一些机会。 关于本书《hello, deadline》,因为这一集登场的新角色三人组,「另一侧」终于能开始发动攻势。以外区这个隔绝空间为中心,皇都方与大地世界方的邂逅。深藏在皇都这国家内部的谜题,现在终于有了契机能一一揭开了……! 如果这部小说真有第三集存在,我想应该能触及更加核心的部分,希望各位读者能予以期待。还真是暧昧不明的期待啊! 顺带一提,自本集开始登场的新角色,琉可斯、伊斯塔、诺拉的名字以及三人登场的主要篇章名称都是致敬科幻小说《月是残酷的夜之女王<怒月>》。不过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意图就是了。 最后致上谢意。 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萩原。继第一集出版之后,有许多事非常感谢您,同时也有许多抱歉……如果还有第三集,希望能更加成长而不给您多添麻烦。 感谢为本书绘制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再次感谢您为本书绘制的美丽插画。因为さらちよみ老师将角色们化作实体,让他们现在能在我脑海中活灵活现地跑跑跳跳。之后我还想努力写下去,希望也能继续仰仗您的协助。 最后要感谢支持本书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大家。因为各位愿意购买本书,我才能继续写下去。超过感谢二字的言语凭我的文笔实在写不出来,希望能以继续书写本作作为报恩。 在最后的最后恳请各位别让我从美梦中惊醒。 1月4日在东京巨蛋欣赏了摔角秀之后,我没空闲能睡眠就直接搭上第一班车赶往神户,结束了早晚两场演唱会后又畅饮到天亮,再度跳上第一班车回到东京,现在我高坂はしやん正鞭策着仿佛灌铅般沉重的手指打着这篇人生第二次的「后记」。各位好久不见,这是第二集喔!第二集!光是自己的著作能够出版就已经幸福到仿佛置身天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出第二集了! 作者近况。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初的音乐活动上,我在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周边销售处贩售附签名的《hello, deadline》第一集。在此感谢演唱会的工作人员,以及以萩原编辑为首的角川books的各位为此付出的心力。要将书摆在周边销售处,可是件很费力的事啊……真的非常感谢。至于为何要这么做,由于第一集发售时的签名会是在东京举办,这次则是为了地方上的读者们尽可能制造一些机会。 关于本书《hello, deadline》,因为这一集登场的新角色三人组,「另一侧」终于能开始发动攻势。以外区这个隔绝空间为中心,皇都方与大地世界方的邂逅。深藏在皇都这国家内部的谜题,现在终于有了契机能一一揭开了……! 如果这部小说真有第三集存在,我想应该能触及更加核心的部分,希望各位读者能予以期待。还真是暧昧不明的期待啊! 顺带一提,自本集开始登场的新角色,琉可斯、伊斯塔、诺拉的名字以及三人登场的主要篇章名称都是致敬科幻小说《月是残酷的夜之女王<怒月>》。不过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意图就是了。 最后致上谢意。 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萩原。继第一集出版之后,有许多事非常感谢您,同时也有许多抱歉……如果还有第三集,希望能更加成长而不给您多添麻烦。 感谢为本书绘制插画的さらちよみ老师,再次感谢您为本书绘制的美丽插画。因为さらちよみ老师将角色们化作实体,让他们现在能在我脑海中活灵活现地跑跑跳跳。之后我还想努力写下去,希望也能继续仰仗您的协助。 最后要感谢支持本书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大家。因为各位愿意购买本书,我才能继续写下去。超过感谢二字的言语凭我的文笔实在写不出来,希望能以继续书写本作作为报恩。 在最后的最后恳请各位别让我从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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