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霸气侧漏》 1、楔子 “去……你……妈……” 黑影抱着某物自高空坠落。 临终遗言,成千古绝唱。 欲知真相如何?且看倒带神技。 “am……in……uq……” 黑影抱着某物重回楼上。 事情倒回五分钟前。 黑影,也就是本文第一男主角挖掘了一篇一百余万字的免费完结长篇文,喜滋滋地花了三个小时看了四分之一后,越看越不是滋味。书中男主角练了一种不能进女色的功法之后,竟然真的不近女色,明明作案工具就挂在□□唾手可得之处! 他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作者亲爸不给儿子解决婚姻问题的文,忍不住翻到结局,发现男主角竟然……真的……手拌黄瓜吃一生。 这不科学。 他跳到评论区,十指如飞,奋键疾书: 没有女人不可怕,咱等魔兽人形化。没有jj不可怕,拿根黄瓜也能插。没有感情不可怕,吃点春|药就狂化。怕就怕,有了女人当壁画,有了黄瓜不用它,一路升级到结局,还是孤身闯天涯。 没有女人不滋润啊!大大! “啪。” 他刚按下发送,就听到阳台传来诡异的崩裂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掰断了。 这是个旧小区,没什么富户,又是六楼,他以前觉得挺安全,就没装防盗窗,但听说有盗贼高空作业摔死反找屋主赔偿之后,又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说就有这么一个来闯空门的,于是顺手拿起十七寸老款的厚重笔记本,蹑手蹑脚地朝阳台走去。 他节约用电,开电脑的时候绝不开灯,笔记本一合上,屋里就一片漆黑,反倒外面照着月光,白亮亮的,从外面爬上来的鬼祟身影一览无遗。 居然真的遇到贼。 他趁着对方爬入阳台,快步冲过去,准备快刀斩乱麻拍晕他。谁知,人到近处,还没伸手,就脚底一滑,踩中一根圆滚滚的东西,身体一下子往外冲了出去,眼睁睁地与小偷擦肩而过,倒栽葱式坠落。 关键时刻,万念俱灰,唯有一言,心念电转,脱口而出: “去你妈……” ——这就是很像凶杀案的穿越前奏。 2、旁观霸气 《绝世剑邪》这本书的设定是这样的: 有两个大陆:左边神剑大陆、右边巫法大陆。 神剑大陆有两个帝国:左边腾云帝国、右边紫气帝国。 故事初期,地图只开放腾云帝国这一部分,其他暂时屏蔽,就算玩家找到传送阵也穿越不过去! 战湛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简单说,是个二世祖。 再详细点儿,就是个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挥霍无度的小霸王。 在《绝世剑邪》这本书里,他出场不多,但影响力很大,主要集中全文前六分之一。 作为前期男主人公最欲处之而后快的小boss之一,他任务完成的相当出色,紧紧地抓住了出场的每一分每一秒,不断刷新智商情商下限来衬托男主人公高大光辉英挺睿智的形象。 他的悲剧始于沉迷魔兽斗,心血来潮地派遣小弟去还魂魔林抓捕高阶魔兽。不想小弟见色起意,强|暴了一名女子,不但引起神剑大陆四大学院之首太古学院的不满,更招致男主角寒非邪的彻骨仇恨。 如果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再怎么护短,也不会反过来咬对方一口。但战湛不是一般人,他是小说作者设定的小boss,是燃烧生命衬托男主角的极品炮灰,傻缺是必须的! 所以,他不仅没责怪小弟,反而将事情大包大揽下来,几次三番派人刺杀寒非邪,打压寒非邪,最后被忍无可忍地寒非邪抓起来用鞭子抽得皮开肉绽,浸在盐湖里生生地痛死。 …… 以上是新任战湛知道自己身份后立刻浮现在脑海的信息。 上述信息稍罗嗦,他略作整理,总结为一句话: 这就是个生命不止脑残不休,生来被虐虐了就死的货! 而这货现在成了他。 …… 必须搞清楚情节发展到哪儿了! 战湛心急火燎地跳下床,还没跑远,就被一个宫装美妇堵在门口。 “伤还没好利索呢?又要去哪里闯祸?”美妇不悦地看着他。 战湛立刻调出眼前美妇的档案—— 云雾衣:腾云帝国公主,现任皇帝的姑姑,军神世家家主战不败的妻子,战湛的母亲。 “娘?”战湛战战兢兢地喊着。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人接触,十分忐忑,总觉得哪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边看好戏,一边笑嘻嘻地说,你演啊演啊,你演成什么样我们都知道你是冒牌货! 云雾衣瞟了他一眼,拉着他坐下,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碗递给他,“娘让人炖了汤,趁热喝。” 战湛小口小口地喝着,努力回忆着他什么时候受过伤。 应该没有啊! 这个小祖宗不伤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能伤他? 他想了半天也没头绪。 云雾衣叹气道:“你爹打得太狠了。” “爹?”战湛一拍大腿。可不是!整个天都,乃至整个腾云帝国,战湛都敢横着走,唯有战不败是他的克星!严父慈母,云雾衣是慈母,战不败是严父。可惜他常年镇守边关,没什么时间教育儿子,所以每次回来都加紧教育,每次教育都是量多料足。 云雾衣伸手轻敲他的脑袋,“怎么?你还记恨你爹不成?” 战湛连忙摇头。 云雾衣面色一黯,“他是恨铁不成钢啊。你哥哥从小能文能武,十三岁就敢跟着你爹上战场,你呢,都给娘宠坏了。” 战湛上头原本有个哥哥,一切条件比照着形容战湛的反义词来就行,天资聪明、谦冲有礼、文武双全、品学兼优,但早早上战场,早早送命。也因此,战不败虽然痛恨儿子不学无术,私底下却频频放水,不敢训得太狠,导致战湛越来越无法无天。 “娘,我会改。”他说得真心诚意。不改不行啊,不改就没命了。 云雾衣呵呵一笑,当他逗乐。 “娘啊,你还记得我手底下有个人叫……”战湛努力想着那个派出去惹是生非小弟的名字,却偏偏想不起来,“就是很好色,喜欢强|暴别人……” “啪。” 云雾衣黑着脸拍桌而起,“你爹说的不错!你的确是越来越不像样了,什么叫喜欢□□别人?你手底下有这样的人为娘怎么不知?好,好,我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胆将这等肮脏事做兴趣!我说你怎么成天往花街柳巷里跑,敢情是有人教唆的!你给我好好在屋里反省,这几天哪儿都不要去。先让娘好好清理清理你身边的人!” 战湛本想解释,但听她说要清理清理身边人,觉得对自己是好事,也就不做声默认了。 云雾衣在他面前发了一顿脾气还不够,又跑去和战不败说。 没多久,战不败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冲进他住的院子。 战湛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只觉那一队人马个个人高马大不说,且满身杀气,随便一眼看来,就像刀子一样锋利。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小说加成的效果,只知道自己看了这几眼,就有些腿软。 他院子里的侍卫被一个个叫出来盘问。他们住的屋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收着不干不净东西的都被拖了出去,最后,他一个小院的侍卫竟然没有一个留下。 战不败这一气非同小可,把那些人统统打得皮开肉绽,亲自从亲兵里拨了八个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们都是他叔叔,他就是你们的侄子,我把他交给你们了,给我好好地教教!” 战湛毕竟是元帅与公主之子,他们哪敢应诺,只是跪着接令。 战湛小声说:“八个是不是少了点?” 战不败愣了下,随即冷笑道:“你以为都跟你养的那些废物似的不中用?他们都是跟着我上战场拼杀,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的战士!最低都是少剑师!” 战湛心里不以为然,心道:少剑师算什么。寒非邪最后还成剑神了呢。 不过现在是小说早期,他还没死,寒非邪还是个普通药师,故事还处于有八个少剑师当护卫就能勉强装逼的初级阶段。 他就胡乱地点头应了。 战不败又絮絮叨叨地教训了好一顿,看他态度尚算端正,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他走后,云雾衣才走过来。她虽然宠爱儿子,但是从不在丈夫面前驳他的面子。 她问:“你刚才是不是想问一个叫屈肃的人?” 战湛展眉,“没错,就是他!他在哪里?” “你不是派他去找魔兽吗?他已经到麻婆小镇了。”云雾衣说。 “啊?!”战湛呆住。 云雾衣道:“我听说他是大剑师高阶,也算有点本事,不过这样的人品难当大用,留着始终是祸患。我看等他这趟回来,就寻个借口打发了吧。” 战湛欲哭无泪。是祸患啊,还是大祸患呢!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挨一顿鞭子被盐水泡死吗? 云雾衣看他一脸哭丧,以为他不舍得,又道:“你要高手,我给你找一个就是。大剑师也不算什么。” 战湛心里有事,她说什么也没听进去,敷衍了几句就回房躺在床上算计。 看样子,阻止屈肃干坏事是来不及了,屈肃和寒非邪的梁子是结定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把自己给摘出去! 寒非邪这个人虽然阴险毒辣,睚眦必报,但偶尔还是讲道理的,只要自己认错态度端正,改错态度积极,应该不会踏上炮灰的老路子。 没错!他是看过《绝世剑邪》这本书的,现在人又在书里,不就一个活脱脱的先知?这么小的事情还避不过去嘛!可惜寒非邪称雄天下的最大利器——《天芥神书》被藏在寒家密室里,且故事一开始就被寒非邪拿走了,不然这《绝世剑邪》说不定要改名《绝世战神》。 3、熟悉情况(二) 战湛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在屋子里安分守己了两天。当然,这个安分守己是在别人看来,对战湛本人来说,他只是一如既往地习惯性地宅着。 不过在没有电脑没有小说没有游戏的年代,想宅得开心宅得精彩宅出美丽新世界也是件技术活。 战湛的方法就是——八卦。 虽然说他在这个世界是先知级的人物,可他先知的都是大事,小说作者设定再精细也不可能精细到他们家一共几个丫鬟,分别干些什么活,每个月月俸是多少……要真精细到这个份上,那书名就不是《绝世剑邪》而是《邪楼梦》了。所以他每天这么打听打听,觉得挺好玩。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存在的,也不知道自己摔个楼怎么摔进了小说里,反正这个小说世界挺懂得自我完善,他问的问题都给出了答案,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无论如何,世界就这么存在了,他就这么移民了,日子就这么过吧。 到第三天,他娘忍不住来看他。 “宝贝,你哪里不舒服?”云雾衣看着他,那神情好似他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绝症。 战湛莫名其妙地摇头。 “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她叹息,“娘知道,你关在家里是很闷的。放心吧,明天你爹就回边关去了,到时候由得你玩。” 他哭笑不得,“娘,我很好,没不舒服。” 云雾衣皱眉道:“怎么可能舒服呢?你这两天又没和朋友出去吃酒,又没上斗兽院玩乐,整天闷在家里……你是不是生娘的气呢?” 战湛:“……”怪不得前任战湛至死不悔啊。敢情不是不想悔,而是没有机会悔。看看,就算他想改写归正,他娘也会以表现不合格打回去重练。 “娘啊,你刚才说爹要去边关了?”他突然记起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擦!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云雾衣见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无比,吓了一跳,起身搂住他,“宝贝,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别藏在心里,跟娘说。天塌了,还有娘和爹给你顶着呢。” 对,问题就在这里! 战家完全是靠战不败和云雾衣顶着的,所以当战不败战死边疆,云雾衣一头撞死在皇宫之后,战家就彻底完了。当然,战湛死得早,没有经历军神世家败落的惨况。 他之前一直想着怎么不死在寒非邪手里,却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要是战家败落了,他不死也凄凉啊!作为整个腾云帝国都赫赫有名的天都小霸王,战湛得罪过的人加起来,可以建立一座像模像样的小城。 “爹可不可以不去边关?”他战战兢兢地问。 在《绝世剑邪》里,战不败就是个背景人物,根本没出过场,直接叙述镇守边关,死在边关。战湛觉得小说安排他这次回来,就是给自己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然不可以。”云雾衣笑着泼冷水,“你爹是元帅,怎么可以不去边关?” “不能请病假吗?” 云雾衣讶异地看着他,“宝贝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最希望你爹去边关的吗?” 战湛支支吾吾地说:“边关老是打仗,太危险了。” 云雾衣感动地摸着他的头,“宝贝长大了。” “要不别去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云雾衣眼中冷光一闪而逝。 不过冷光闪得再快,还是被战湛抓住了! 他激动地想:有内情,果然有内情! 他常年看小说已经看出一套自己的经验——但凡下属做完报告,看向上司时眼中厉光一闪,绝对要反水。但凡两个人说着说着,眼中光芒闪烁,绝对是各怀鬼胎,不消片刻,肯定一个出招,一个拆招,两败俱伤。像她老娘这样,一边回答不可能一边闪冷光,那绝对是有隐情的标志啊! “宝贝,你听话。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如果外人问起你,你也绝对不能说不想让你爹去边关!知道吗?”云雾衣说得十分郑重。 战湛只好乖乖点头,心里却想着其他的挽救办法。 既然不能阻止战不败去边关,那就阻止事情的发生? 可是,战不败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战湛搜肠刮肚地想,却实在想不起来。不能怪他,毕竟战不败这条线实在是太无关紧要了,记得他的死讯后面还给寒非邪带来了好处,所以他看文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粗粗地知道有这么个人,死了也就死了。 既然不能阻止战不败去边关,也不能阻止造成他死亡事件的发生,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 让他复活? 战湛很认真地想着这种可能性。 在文章设定里,这个世界的确有复活药的。他记得有两个人有。 一个是白梦主。白梦山山主,神剑大陆六位剑圣之一,在小说初期,是牛逼之极的人物!看上去牛逼哄哄的军神世家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从他手里求药的事想都别想,估计人还没上山,脚已经被丢下来了。 另一个就是小说男主角寒非邪。但凡小说里的好东西,他肯定有一份的。要是他没有,就是剧情还没走到。 但是从寒非邪手里拿药…… 他评估着可能性,差点绝望。 寒非邪天性冷漠,不太喜欢和人交往,虽然王八之气全开后收了不少小弟,但那些小弟不是和他同生死共患难过,就是有一技之长让他看中,自己这样不学无术还派了个手下□□了他同学的二世祖,大概送上门都不会要。 想得太痛苦了! “啊!” 他往床上一躺,决定睡一觉再说。 第二天,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战不败依旧要奔赴边疆。 战湛难得早起,亲自到大门口送行。 战不败有点惊讶,看着他的目光稍微柔和。“我这段时间不在,你也该好好想清楚。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闯出自己的事业!你始终要长大,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成何体统?” 战湛垂手恭听。 战不败放低声音道:“最要紧的是把剑气练起来!连司徒家十二岁的小儿子司徒奋都已经是剑士巅峰了,你还是个剑士中阶,丢不丢人?亏我们还是军神世家。” 战湛脸红了。替前任战湛红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战不败说了这么多次,第一次看到儿子羞惭,心里总算有几分欣慰:老子不愧是军神,自己儿子这么厚的脸皮都被我给攻下来了! “爹。”明知无用,战湛仍忍不住提醒他,“你到边关以后要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住性命!” 战不败听着眉头一皱,暗道:老子出去打仗,你让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性命,这不是摆明触老子霉头吗? 战湛不知他的微妙心里,继续说:“万一发生什么不幸,记得,一定要保重遗体。”有遗体才能复活啊。 “滚!” 战不败一脚踹开他,飞速地上马走了。要是再慢点,他怕自己忍不住当街把儿子揍成猪头! 战不败走后,战湛思量再三,觉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怕最后失败,起码也尝试过,好过坐以待毙。他给自己鼓劲:不就是当小弟吗?他不信以自己对寒非邪的了解,拿不下他。 他打定主意,直接向云雾衣辞行。 云雾衣听说他要离开天都,惊得连簪子都掉下来了,“宝贝,你想上学直接去帝光学院就是。帝国所有皇亲国戚都是在那里读书。干什么跑去太古学院?而且还是去小分院。” 战湛道:“我想出去历练。” “我看你不是想去历练,是想去找屈肃吧?”云雾衣脸黑下来。 战湛苦着脸道:“屈肃这个人我早就不想用了,打发他去找魔兽也是想让他离我远点。娘多心了。” 云雾衣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只是去麻婆小镇的事不用再提。”她说着,拾起簪子不再理他。 战湛没法,只好回去绝食抗议。 刚开始云雾衣还和他扛着,叫药师熬了些补身的药,让丫鬟端过去给他当水喝。 战湛发现之后,干脆连水也不喝了。 云雾衣一边气得发抖,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他,后来见他嘴唇都干得起皮,眼睛没神了,脸颊也凹下去了,终于急了,什么条件都满口答应。 其实不吃不喝这么两天已经是战湛的极限了,要是云雾衣再撑一会儿,投降的估计是自己。 云雾衣嘴上答应让他去太古学院麻婆分院读书,心里到底不放心,想先拖着,把战湛的热情拖过去。 但战湛怕夜长梦多,哪拖得起,眼见云雾衣要实行和平演变,立刻往床上一躺,作势继续绝食抗议。云雾衣这才真的答应下来。 不过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旁边又是还魂魔林,她怎么也得送上几份保险。 当夜,她就领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到他房里。 “宝贝,这位是金谦金先生。” 战湛忙站起来打招呼,顺便从资料库调出金谦的信息。 金谦:云雾衣的公主侍卫队队长,出场时是剑将巅峰,得知云雾衣死讯后,一下子突破瓶颈,冲上剑魁初阶。为了替云雾衣报仇,率领公主侍卫队冒死闯宫,最后死在腾云帝国皇帝云牧皇手中。 可以说,他是战家的铁杆忠臣。 想到这里,战湛情不自禁地脱口叫道:“金叔叔。” 金谦闻言浑身一震,再看战湛,眼神已有所不同。 4、熟悉情况(三) 战湛暗喜:果然,每个小说配角都配备特殊条件,戳中就能刷好感度。 想到这里,他表情越发恭顺谦和。 金谦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很快暗淡下来,摇头叹了口气。 战湛:“……”好感度怎么会回落?这不符合设定模式! 金谦道:“公主放心,我安全护送小公爹到学院之后,马上回来。” 战湛的父亲有个公爵的爵位,他也沾光,在外面被人叫小公爷或小公爹。 云雾衣道:“不必,我在这里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好好保护他,等他放假再回来吧。” 金谦脸色一变,默然低头。 战湛:“……”这该不是暗恋剧情吧?小说里没提啊。这个世界的剧情自由发挥度真高。但是这么一来,他的安全就更不保险了。比如说,他虽然知道自己死在前六分之一的剧情处,可如果没死,剧情势必会发生变化。也许剩下的六分之五他都没死,也许剩下的六分之五他被死去活来好几遍! 擦! 他太需要寒非邪那粗大有力还附赠幸运值的大腿了! 战湛一口咬死两天内出发,云雾衣拗不过,只能遂他的意,嘴里直说时间太紧迫太仓促,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战湛听后有点懊悔,想着是不是再多留一天多带点东西走,但是当他踏出家门,看到整整是十辆大车的车队时,那懊悔就啪得一声被十辆大车压得粉碎了。 “我看再带两床被子吧。你睡惯了天蚕丝,小镇里买不到。”云雾衣很担心。 战湛道:“我已经带了几床?” “五床。” 战湛欲哭无泪,“我就算天天尿床,也有四天时间等被子晾干啊。” 云雾衣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战湛看她满眼掩饰不住的不舍和忧虑,心里充满了感动。不管她是不是书中人,至少他在这个世界,所有的感受都是真实的,所有的关怀也是真实的。 他伸手搂住云雾衣,轻声道:“谢谢。” 谢谢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给予我第一道阳光。 谢谢你用母爱让我适应了这个世界。 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 不管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我都会认认真真地生活,好好做你的儿子! “宝贝。”云雾衣摸着他的头,两行清泪夺目而出。 战湛松开她的怀抱,脸上笑容洋溢,抬起手臂,用力一挥,“出发!” 从天都到麻婆小镇要穿越北川和西定两个行省,到神剑大陆西南边的叶林行省。麻婆小镇在叶林行省正中,行省有三分之一的面积被还魂魔林占据。 路上,战湛更彻底地了解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首先是这个世界关于剑气的设定。 他们所修习的剑气相当于其他小说里的斗气、真气,并不是用剑者才能修习。之所以取名叫剑气,是因为修习成功之后,修习者的丹田处会出现一把剑一样形状的气,这道气就是每个修习者力量之源。 所有修习剑气的人都被成为剑者或剑客。 剑者分上中下三品。 下品由低到高分别为:剑工、剑士、少剑师、大剑师、剑将。中品是剑魁、剑主、剑君、剑王。上品是剑皇、剑尊、剑圣。理论上上面还有个剑神,不过列入传说级。 每一个称号又分为低阶、中阶、高阶和巅峰四档。每一档的修习进度都以丹田剑气外光环的圈数为标志。比如剑工只有剑形,没有光环。剑士有一圈光环,少剑师有五圈,大剑师二十,剑将五十。光环的色泽又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赤最低,紫最高,一旦光环色彩变成紫色,就说明即将向上一阶进化。 简单说,要升级就必须先升级光环的颜色,然后升级低中高和巅峰四阶,四阶升级完才升级称号,称号升级完升品级。 神剑大陆能够修习剑气的人很多,但大多都在下品游荡。看军神世家这样的浑厚家底也只能派出剑将巅峰做保镖就可知道,下品之上的剑客是多么稀缺。 基本上,剑主这样的修为已经可以开门立派收门徒了。 所以战湛在小说早期带着一个剑将巅峰八个少剑师的阵容出门,足以畅通无阻。兼之云雾衣怕自己儿子在路上吃亏,逼着国务大臣向各个行省打招呼。短短三天,两个行省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天都小霸王出巡,不是上来巴结就是自行避让,总之每一个敢碍事的。 战湛走了半个月,愣是没碰上一个想象中不长眼的恶霸和劫匪。 他很郁闷,把金谦叫过来,含蓄地问道:“金叔叔,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需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呢?” 金谦道:“也许他们知道小公爷从来不带刀。” 战湛:“……”金叔叔这三个字他叫足半个月了,为什么好感度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往下掉呢? 这里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战湛摸着下巴,又把战不败送给他八个侍卫的头儿叫来。那八个侍卫名字很复杂,为了方便,战湛给他们排了编号。侍卫的头儿当然是一号。“一号选手啊,你说为什么金叔叔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呢?” 一号道:“金队长是个高手。” “……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金队长每天练功很努力。” “……他最近有没有便秘?” “金队长每天休息很早。” 战湛道:“我觉得你在耍我。” 一号肃容道:“属下不敢。” “这句话你倒是答得挺准。” “属下对军神府忠心耿耿!” “……” 车队又赶了十天的路程,终于到麻婆小镇。 战湛坐在车里,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兴奋的是,自己的一只脚终于踏入了主线剧情。紧张的是,不知道寒非邪会怎么对自己。 他低头算了算时间,猜测大概剧情走向,以及寒非邪最近缺什么,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有了!”他一拍大腿,把一号叫过来,“去药店,把最贵的几样药买下来。” 一号道:“小公爷哪里不舒服?” “老子不花钱不舒服。” “……” 终于噎了一回一号的战湛心情大爽,正想叫二号去打听屈肃的下落,还没开口,就看到一群学生从车边急匆匆地往前跑。 金谦拦住其中一个,这般那般地问了一会儿,回来报告消息:“他们说他们学院有个学生向一个大剑师提出挑战。他们是前去助阵的。” 战湛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挑战的两位主角是谁,当下拍板,“走,看热闹去!” 金谦满脸不认同。 战湛理直气壮道:“那是我未来的同学,怎么能让人欺负!” 金谦不知是接受了理由,还是无可奈何,直接将车队分成两批,一批去镇上买房子,一批跟着战湛去看热闹。 战湛坐在车里,摩拳擦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想着怎么给寒非邪留个好印象,顺便搭讪,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没记错的话,这场比斗的双方一个是寒非邪的室友、被□□的姑娘的哥哥杨成奇,一个就是屈肃。书里屈肃把杨成奇打得奄奄一息,被寒非邪出手救下。不过他救的不是很心甘情愿就是了。之后没多久,寒非邪就借参加药王大会的机会,离开了麻婆小镇。 这样英雄救小虾米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5、熟悉情况(四) 通常,和主角有关的场景都是比较好找的,就算不好找,也会有各路高手借各种名义跑去主角面前杀魔兽、寻秘宝、寻仇、比武,然后再争先恐后地受个伤,给主角救人自己报恩的机会。 鉴于这里是麻婆小镇,倒不用这么麻烦,正大光明地打着看热闹的旗号就过去了。 当战家观热闹团抵达时,最好的位置都给群众抢走了,战湛只好站在马车上看。 戏正演到高|潮处。 屈肃一脚踢飞不知道第几次站起来杨成奇,嚣张道:“我上你妹妹是看得起她!你还是好好准备嫁妆,准备过来当我的大舅子吧。” “啊!”杨成奇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抬起被打鼻青脸肿的头,恨恨地盯着他,拳头慢慢地缩紧。 他没有放弃,哪怕知道敌人远比自己的强大,他都没有放弃! 因为,他的脑海里只有他妹妹绝望哭泣的眼睛。 “我要杀了你!”他猛然跃起,朝屈肃扑去。 “住手!” “住手。” 两个方向异口同声。 屈肃认出其中一个声音,震了震,收住打算震碎杨成奇心脉的掌力,改为轻轻送出去。 杨成奇在半空翻转一圈,滚落在地。虽然屈肃最后留情,但他本身伤势过重,就这么一滚也大感吃不消。 屈肃此时对他是好是歹全不在意,满心想着这二世祖怎么会来此地,莫不是元帅和公主的命令?他边想边朝马车的方向拱手,“是小公爷吗?” 其中一个喊住手的正是战湛。 另一个不消说,自然是寒非邪。原书中,寒非邪正是此时含怒出手,打伤屈肃,救下杨成奇,扮猪吃老虎成功,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从此踏上霸气侧漏的光辉征程。 战湛一心想立功表现,这种路见不平一声吼,叫你住手就住手的机会当然亲自上阵。 他挤出人群,很快确定寒非邪的站位——寒家长子的容貌在文里也是逆天的存在,寒家从三百年起就被超级世家千方百计打压却能靠着每代长子的漂亮脸蛋四处勾搭名门世家的女儿联姻来苟延残喘,光想想就知道那张脸长得有多么逆天!他一度怀疑寒非邪之所以没找女朋友不是因为自己练的功夫,而是因为没找到比自己更好看的人! 确定对方拥有足够的视野观看自己的表演后,战湛开始表演。 “不错,就是我!”他对着屈肃冷哼一声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屈肃心里奇怪一直把嚣张跋扈欺凌弱小进行到底的小公爷怎么会问出这么脑残的问题,但本着对战湛无耻人品的信任,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娶他妹妹,他不答应,我们就起了口角。” “起口角?”战湛指着杨成奇被打成猪头的脸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只动过口咯?那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全是你啃的?” 屈肃:“……” 杨成奇在同学的帮助下,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战湛用眼角偷瞄寒非邪一眼,见对方正在看自己,立刻挺起胸膛道:“我乃腾云帝国大元帅战不败之子,战湛!” 群众配合地露出震惊和恭敬的目光。像他们这种小地方,别说元帅之子,就算是将军之子都没见过。 战湛被看得虚荣心爆棚,暗道:怪不得每次主角玩命练级之后总要去附近城镇亮一亮相,原来被人羡慕嫉妒崇拜的滋味这么美妙。 杨成奇面色大变,哇得吐出一口鲜血来,“原来你就是他说的靠山!我也要杀了你!” 战湛看他扑过来,吓了一跳,正要后退,就看到一号从边上跳出来,一把抓住杨成奇的肩膀,将摔在地上按住。 战湛瞄见寒非邪面色一凝,知道他要动手,忙道:“轻点轻点!别伤了他!”他又对着寒非邪的方向道,“是他自己吐血的,不关我事。” 寒非邪见他看自己,微微一惊,原本伸出去的手立刻缩到身后,身体还不动声色地朝其他人身后靠了靠。 战湛松了口气,对杨成奇道:“你放心。屈肃虽然是我的人,但我这个人一向公正严明,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奉公守法……总之,我这个小公爷的公就是公正的公。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对我道来,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对杨成奇来说是柳暗花明,对屈肃来说却是眼前一黑。 “小公爷你……”屈肃目光一扫,正好看到金谦,更以为云雾衣在此的猜测属实,心思一转,压低声音凑到战湛耳边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公爷只说将杨柳柳许配给我,给她个名分也就是了。这样,您在公主那里也交代得过去。” 战湛眨巴眼睛,“你是说,把杨柳柳许配给你?” 屈肃道:“小公爷之命,属下不敢辞。” 杨成奇啐了一口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休想再碰我妹妹一根汗毛。” 屈肃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有小公爷赐婚是你杨家祖上修来的福分,竟敢推三阻四?” “等等。”战湛道,“我刚才只是重复你的话,几时说要把杨柳柳许配给你?再说,杨柳柳她亲哥哥还在这里跪……呃,杵着呢。她嫁谁不嫁谁要我操什么心?” 屈肃懵了,“那小公爷的意思是?” 战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事儿怎么处理应当由镇长来决定才是。” 屈肃眼珠子一转,道:“一切听凭小公爷做主。”他心想战湛一定是看人多嘴杂,不敢贸然行事,怕传到云雾衣耳朵里不好交代,所以先把自己交给镇长,等风声过后再私下偷偷放出来。 他想得到,其他人当然也想得到。 寒非邪沉声道:“镇长也要听元帅府小公爷的吧?” 战湛在这边东拉西扯半天无非就是想给寒非邪留个好印象,听到他对自己说话,心中激动难耐,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腿高喊:大哥,我是你的小弟啊!他听我的,但我听你的啊! 带着这样澎湃的心情,战湛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给大哥……咳,大哥大姐小弟弟小妹妹们一个交代!”他对一号说,“把镇长找来,到这里审案子。” 屈肃一看事情发展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急了,道:“不行!” “不行?”战湛瞪着他。你居然敢在我大哥面前对我说不行?万一大哥以为我真的不行怎么办? 屈肃咬牙道:“这场是杨成奇和我之间的决斗,除非我们中间有一个人死了,不然决斗不能终止!这是神剑大陆的规矩!” 战湛眉头微微一皱,暗道:神剑大陆什么时候有这样狗屁规矩的?可是看杨成奇同学的脸色竟然都默认了,他心里不觉有点奇怪。 金谦刚才一直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忍不住道:“你一个大剑师高阶竟然接受一个剑工初阶的决斗邀请,真是威风八面啊!” 屈肃跟着战湛跟久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面不改色道:“我不想浪费他的一片苦心。” 看不下去的群众纷纷表示此子无耻的境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成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先走到寒非邪面前,搭着他的肩膀道:“我们室友一场,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寒非邪蹙眉。 杨成奇惨然一笑道:“我妹妹这样,我也不指望你当我妹夫,只求你,在我死后,好好照顾她,把她当做你的亲妹妹。” 寒非邪飞快地瞥了战湛一眼。 战湛立马立正站好。 “我会把她当做妹妹,但她更需要你这个哥哥。”寒非邪道。 杨成奇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这么讲还是希望寒非邪松口说娶了妹妹的,不过寒非邪的为人别人不清楚他清楚,他答应的事无论再难也一定会做到。所以有他照顾柳柳,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杨成奇拍拍寒非邪的肩膀,转身走到战湛跟前道:“你说的,我希望你能做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这么说,傻子也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 战湛道:“其实你不用……” “这是我和屈肃的决斗!你们谁都不许插手!”杨成奇大吼一声。 战湛:“……”擦!兄弟,你倒是轻松,嘴巴一张就用两把晾衣叉把自己架得高高在上。这要别人怎么找台阶把你放下来啊? 金谦眼带欣赏,“此子倒是可造之材。” 战湛道:“可是这块木材快被他点的火烧成焦炭了。” 金谦道:“你想救他的话,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阻止这种决斗只有一种办法。就是有人以一己之力挑战他们两个,如果挑战成功,就说明这两个人的实力不值一提,根本不配决斗。” “……决斗不是拼死拼活吗?这也要讲资格?” 金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决斗乃是剑客与剑客印证功法的方式!订下生死局是为了让每个剑客抛却生死恐惧,将本身剑气和功法发挥到极致,更好地体会剑道。” 战湛一指屈肃,“他这样也算?” 金谦道:“人渣怎能算剑客?” “不是剑客就不能算决斗啦,我们还是照原方案,叫镇长收拾了他吧?” “但规矩就是规矩。” 战湛目光扫视左右。他手下有实力扛下屈肃的只有……“金叔叔,你上吧。” 金谦道:“我只负责保护小公爷的安全。” 战湛:“……” “当然,如果小公爷遇到危险,我倒是可以出手。” 战湛:“……”这意思不会是让他先凑上去被屈肃揍两拳,他再过来救他吧?好歹他也是□□!名副其实靠面子吃饭的,收拾个自己的手下还要舍己为人地先送上去喂招是怎么回事? “我命令你!” 金谦坚若磐石,“我只听公主的命令。” 战湛气疯了。哪里下他的面子不好,居然在寒非邪面前!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管你是不是战家的忠臣,老子再也不对你怜香惜玉了!再也不! 他把打算冲上去送死的杨成奇一把推到身后,对着屈肃冷笑:“老子今天就是要把你绳之以法,你准备咋地!” 话说到这份上,屈肃也不顾念主仆之情了,反正狗肉主仆没了狗肉也没什么情。他傲然道:“那就按规矩来!” 6、熟悉情况(五) “按规矩来就按规矩来!以一敌二是吧?”战湛转头看杨成奇。 杨成奇刚想让他放心,他绝不会动真格,就被战湛一把推到金谦身上,“好,你输了。” 杨成奇:“……” 战湛扭过头,指着屈肃的鼻子道:“现在轮到你了。” 屈肃冷笑道:“放心,小公爷。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我不会让元帅府绝后的!” “哈哈!”战湛仰头大笑两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好啊,你来啊!你今天碰我一下,明天我就把你的家里所有人发配边疆,女的当炮灰,男的充军妓!” 群众中有人疑惑道:“军妓是什么?” 战湛一怔,没想到这个世界没有这个设定,忙道:“就是军队里专门帮人洗小jj的人。咳咳,总之,是最底层最底层的那种!” 金谦:“……” 群众恍然大悟。原来军队里还有这样的职位。 有几个群众觉得荒唐,但他们刚提出疑问就被其他群众教育了。 “你知道说话的那个是什么人吗?他是元帅的儿子啊,他能不懂军队里的事?听他的准没错!你想啊,士兵每天打仗那么辛苦,怎么可能回来自己洗jj,一定是有人帮忙洗啦。” “是啊是啊。”其他人帮忙劝说,“洗不干净会影响上战场的心情,影响战果,很严重的。”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群众也被拖下酒缸一起醉了。 屈肃憋红一张脸,“战湛!你要不要脸?是男人就别秋后算账!” 战湛道:“打你这种恃强凌弱死不要脸的人要什么脸?这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以权势要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什么?”战湛夸张地看向群众,“他刚才抖地太厉害。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他说,你以权势要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群众非常配合地大声重复。 战湛嚣张道:“看你问得这么真诚,老子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认认真真干干脆脆地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就因为老子是王法,所以你□□民女的事,老子代表王法消……咳,追究到底!” “好!” 群众欢呼声一片。 屈肃盯着战湛。他知道战湛说真的。以战湛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和他身后权势滔天又极为护短的公主娘,牵连自己家人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既然小公爷决定了,屈肃就听小公爷的。”屈肃貌似恭敬,实则恨极。 战湛暗暗松了口气,嘿嘿笑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人嘛,不怕做错事,就怕错而不认,认而不改。我看你在关键时刻还是懂得轻重的,是可造之材。相信关个七八十年出来之后,还能做一条老汉。” 屈肃心里冷笑连连:你趁着现在快耍嘴皮子吧。总有一日,我屈肃要你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叫我屈爷爷! 镇长终于赶到。他了解情况之后,立马旗帜鲜明地站到战湛的大树荫下,义正词严地表示屈肃果然恶贯满盈,不可饶恕,七八十年是很必要的,而且还要立刻执行! 战湛怕屈肃半路逃跑,特地让一号到六号一起押送过去。 群众纷纷鼓掌。 杨成奇更是激动地难以自持,捂着眼睛拼命落泪。 战湛没空照顾他的情绪,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偷瞄寒非邪。 寒非邪正打算随人潮离开,一眨眼就看到战湛涎着脸凑到自己跟前。 “……”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战湛殷勤道。 “……”寒非邪道,“不用,走几步路就到了。” 战湛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读书吧?在哪里读书啊?说不定我们有缘做同学。” “我们是太古学院麻婆分院的学生。”学院的其他同学凑过来。 战湛夸张地“哇”了一声道:“这么巧,我正打算就读贵学院。哈哈,那我们以后就是同学了。” 寒非邪眯起眼睛。看来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元帅之子真的很不正常。他似乎是针对自己而来。 元帅府,天都…… 会和她有关吗? 他不动声色地打探道:“帝光学院就在天都,以你的身份,应该去帝光学院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我生在天都长在天都,要是读书还在天都就太添堵了。我就是想出来历练历练。” 其他同学道:“您怎么会选择麻婆小镇嗯?” 擦,老子选就选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战湛心里不耐烦得很,表面还得笑得和蔼可亲,一副来问我来问我我最喜欢回答问题的样子,“这里风景好。没错,我就是看中这里风景好,空气好。深吸一口气,哇!心情也好啦!哈哈。” 同学们竖起拇指表示他很有眼光。 寒非邪突然道:“屈肃是你的手下吧?他不是来捉魔兽的吗?” “呃,对……”战湛努力把嘴角拉上去,“魔兽也好,也好。”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一道古朴不失气派的大门出现在路的尽头处。 同学们抢着做介绍。 “这就是我们学院。” “前面是学堂,后面是宿舍!” “你应该不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战湛马上道,“我不能破坏规矩,大家住哪里我就住哪里。”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放慢脚步,退到马车边上。 杨成奇战后力竭,正靠着车厢休息。 “我是你的恩人吧?”战湛开门见山。 杨成奇毫不犹豫地点头。 “恩人需要你报恩。” “……”杨成奇虽然觉得奇怪,还是一口答应,“就怕我没什么能力帮恩人的忙。” 战湛道:“你是寒非邪的室友吧?” “是啊。” “我要和你换宿舍。” “啊?你宿舍在哪里?” “……很快就有了。” 事实证明他的宿舍的确很快就有了。 太古学院麻婆分院的分院长对于自己学院能够迎来这样一位身份不凡的学生而格外高兴,连带换宿舍这样的小事也一口应承。 他还自以为事地为战湛找了好借口:“我们分院只有寒非邪是世家子弟,的确比较适合当小公爷的室友。” 从分院院长办公室出来,一直沉默的金谦突然道:“他起码是剑魁。” 战湛毫不意外,“他毕竟是历史比腾云帝国更悠久的太古学院的分院长啊。” 金谦有点讶异,没想到从来没有离开过天都的战湛的眼光并不短浅。 战湛走到寒非邪住的302室门口,转头对金谦道:“去把我的东西搬上来,记得要双份。” 金谦道:“小公爷似乎对寒公子非常关注。” 战湛敷衍地摆手道:“对啦,我打算期末考试抄他的卷子。” “……”金谦不懂期末,但懂考试,面无表情道,“小公爷真是高瞻远瞩。” 战湛不理他的讥嘲,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寒非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战湛推开门,就看到寒非邪斜躺在床上看书,见他进来,眉头微微一皱,“什么事?” 战湛被美色晃了一下眼,干咳一声道:“杨成奇受伤很重,所以我把我的宿舍让给他养伤,我搬来和你住。” 寒非邪合上书坐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战湛被看得发毛,小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寒非邪收敛目光,重新躺了回去。 战湛:“……”为什么故事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按理说,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寒非邪应该对他刮目相看,两人从此有酒一起喝,有裤一起穿,过上兄弟情深的日子才对,怎么还是不冷不热的? 七号和八号送褥子被子来。 战湛对寒非邪说:“我多带了一床,你的也换了吧?” 寒非邪猛然坐起来,看向他的眼睛竟带着浓浓的戒备和淡淡的杀意,虽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还是被一直关注他的战湛捕捉到了。 7、熟悉情况(六) 换床被子而已,有必要这么苦大仇深吗? 战湛深深地不解。想当年,要是有人愿意把他那床睡了四年就霉了四个边的被子给换了,说不定让他以身相许都愿意。所以,寒非邪是对他的被子有着超乎常人非同寻常的感情吗?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寒非邪淡然地说。 战湛的屁股立刻从桌子边上弹开。 寒非邪又躺了回去。 战湛突然很好奇,要是自己再碰一下桌子,寒非邪会不会又像不倒翁一样地弹起来。 他伸出手指,指尖慢慢地靠近桌子。 寒非邪:“……”他转个身,面朝墙壁,眼不见为净。 战湛手指飞快地在桌边擦了两下。 …… 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战湛看着寒非邪的背影,讪讪地收回手指。 不过寒非邪刚刚的一句话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 由于他进入故事的时候,屈肃已经出发去为非作歹了,所以《绝世剑邪》里寒非邪来麻婆小镇之前的那一段故事都没有提到。 寒非邪的出身是很糟糕的,之所以说他出身糟糕是因为他家太有钱了,没什么亲戚看不起他,这就少了寒非邪发愤图强之后回家扬眉吐气的爽点!但是他们家有钱归有钱,处境又很危险,是一个超级世家下面的附属世家,一直被那个超级世家打压,寒家十几代前就愁眉苦脸地表示这次铁定要完蛋了,然后又靠着联姻继续愁眉苦脸下去,算是神剑大陆的一大奇葩家族。 寒非邪的老娘一出来就是个灵位,那灵位还是寒非邪偷偷立的。寒非邪他爹非常恨他娘,每次提起都是咬牙切齿,以至于后娘进门之后对寒非邪也没什么好脸色,生下小儿子之后更不用说,几乎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毕竟寒家那张绝世无双的脸蛋只有长子能够继承,而长子继承寒家是三百年来的家规,寒非愚迟生几年,错过一生。 但寒后娘的后娘不是白当的。 她充分汲取了白雪公主后妈的经验,趁着寒非邪对她戒心还不是很强的时候,搞来一颗八阶焰纹魔狮的魔晶,磨成粉,混在寒非邪的食物里给他吃了下去。 八阶魔晶是极为珍贵的药材,要是用的好,那是大有助于提升修为。但是药三分毒,何况魔兽的魔晶?寒非邪吃着没经过任何提炼和中和的极品阳性魔晶之后,全身经脉被焚毁,虽保住一条姓名,却再也不能修习剑气,成为废人一个。 当然,看文的读者都知道,低起点是为了以后的高飞跃,但是主角自己不知道啊,于是他的性格渐渐扭曲,渐渐扭曲,渐渐扭曲…… 战湛想着寒非邪悲惨的过往,很快原谅了对方对自己的防范。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寒非邪这样防备自己也是有道理的。谁让自己和寒非邪他后娘都是天都五大世家之一呢。 …… 咦? 战湛发现自己无意中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根据寒老爹逆天的长相,他就算找继室也是相当有背景的继室——腾云帝国国丈的小女儿蓝月眉。而自己也是从天都来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次真是被冤枉大了! 战湛欲哭无泪。他们虽然都来自天都,但战家和蓝家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不止如此,旧战湛和蓝家最出类拔萃的那小子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要不不见面,见面必吵架。如果不见面,心里一定骂。 他怎么可能帮蓝月眉?不捅刀子就不错了。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说了就更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战湛将金谦拉到门外,虚心求教:“怎么样才能给一个人留下好印象呢?” 金谦问道:“你指谁?” “比如说……我?” 金谦沉默良久道:“英勇就义?” “……擦!” 听过金谦那个不靠谱的答案之后,战湛决定求人不如求己。幸好一号送完人回来的时候顺便把药店里的药也带回来了,战湛趁寒非邪出门,开始布置道具。 寒非邪因为浑身经脉被焚无法修炼剑气,就改行当了药师,心底当然还是为了研究治疗自己的办法。但是这个世界的药师是相当、相当、相当不入流的行业。 因为药师只负责采药和制药,会的配方相当少。 真正吃香的是两种职业,一种是药王。能当药王的人手里起码有上千种药方,普通的病症难不倒。但药王也分等级,最高等的是药皇,像起死回生的复活药就是这种级别的人才有药方,寒非邪手里的复活药就是从一位药皇手里拿来的。这是后话。 另一种是试炼师。试炼师也掌握配方,但他们的配方大都是靠自己不断试炼得来。换句话说,他们是创新者和研究者。当然,这条路比药王要难走得多。毕竟药王只要找对师父,好好学习就行了,而试炼师不但精通医理,还要有相当好的运气。 可以说,顶级试炼师对医理的了解绝对在药皇之上。 寒非邪之后参加药王大会就是为了找一位师父。但是药王收徒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然就不会造成药师满天下,药王难求一的窘境。 要拜入药王门下除了要有极好的天赋之外,雄厚的背影也是条件之一。如果不够雄厚,那就殷实。总之,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是绝不可能被药王看上的。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现实。 寒非邪家里虽然有钱,但有他后娘从中作梗,获得的支持相当有限。 战湛觉得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晚上寒非邪回来,就看到战湛坐在一堆药材里,闻闻这个嗅嗅那个。 “你回来啦。”战湛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将放在桌上的箩筐拿下来。 寒非邪看了一眼,没说话,径自躺在床上。 “玄罗草……究竟是哪个呢?”战湛拿着一本书挨个比对着。 寒非邪对着墙睡。 战湛一个人嘀咕了半天也不见寒非邪搭话,终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道:“玄罗草到底是他奶奶的哪个?!” “……左手边数过去第二个。”寒非邪淡然地说。 战湛惊喜了,从筐子里拿出草药道:“哈哈,原来这就是玄罗草……哈哈,可是它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苹果?” 寒非邪转身坐起来,无语地看着他手里的果子,道:“这就是苹果。” “你不是说……” “你数给我看看。” “一二。”他从自己开始数。 “从门那里数。” “哦。”战湛拿出玄罗草。 寒非邪走到他面前,蹲下,状若漫不经心地掸裤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读书。” “是吗?”寒非邪抬起头,眼底闪烁冷光。 战湛暗叫不好,正想起身,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竟然连一根脚指头都动不了了。 寒非邪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在他脸上轻轻地拍了拍,那张冰山脸被卸下,露出邪恶的坏笑,“你猜,我能不能在你喊救命之前干掉你?” 虽然知道寒非邪是个极端表里不一的人物,但真正看到还是让战湛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我不想猜。” “或者,在干掉你之前先割掉你的鼻子。” “……少侠饶命!” “为什么来麻婆小镇?” 战湛老老实实地说:“我是来抓魔兽的。” 这个理由虽然也不咋地,倒是比读书靠谱一些。“为什么对付屈肃?” 战湛纳闷了,“这还用问,他坏呗。” “你和他不是一伙的吗?” “我从良了,散伙了。” 寒非邪不知信了几分,眯着眼睛打量他。 8、熟悉情况(七) “真真的。”战湛怕他不信,再次强调。 寒非邪嘴角一勾,笑了。 战湛跟着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人和人就是需要沟通啊,别看寒非邪性格不咋的,但听得懂人话,万幸。 叮。 匕首钉在战湛大腿根之间,离裤裆只有一寸距离。 战湛:“……”幸亏内裤紧。 寒非邪手指按着匕首柄,慢吞吞道:“我不信。” “……” 寒非邪从身上掏出几个小瓶子,喃喃自语道:“是让你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好呢,还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好?” “我可不可以给点意见?”战湛颤声问。 寒非邪抬眸看他。 战湛道:“我觉得两样都不太好。” “那就一起用。” “……” 寒非邪噙着冷笑,打开其中一个瓶子。 “呜!”战湛差点吐出来,和这个味道相比,公共厕所可以算是清新的花园。 寒非邪状若不觉,将瓶子挪到战湛的头顶上。 战湛大吼一声:“我招了!”这是正宗的屈打成招啊。 寒非邪停手,眼底寒光更甚。其实这瓶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而是一根百年黄臭根。要是战湛再坚持一下,他就收手了。 “其实我真的是来还魂魔林抓魔兽的。” 寒非邪的手抖了抖。 “但但但是!”战湛道,“我也是真心想和你结交的!” “为什么?” “你不是寒家的人吗?” 寒非邪不置可否。 “我娘在我离家之前嘱咐我出门要多结交朋友。寒家是大世家,我想结交一下,我娘也会高兴的。”战湛佩服自己的急智,居然在这短的时间内编出了一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寒非邪一脸恍然。 “对对对,就是这样。” 寒非邪笑眯眯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身寒家?” 我看书看到的。 战湛干笑道:“你的脸……” 寒非邪笑容一敛。 战湛后背一凉,脱口道:“我没偷窥你。” 寒非邪:“……” “我偷窥过你爹。不对,不是偷窥。就是你爹来天都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战湛谎话越编越顺溜。 “为什么不直说?” 战湛道:“擦!搭讪的精髓在于意会,在于你情我愿,在于朝夕相处间,润物细无声。” 寒非邪收起瓶子。 战湛吐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 寒非邪道:“张嘴。” “啊?” 寒非邪顺手丢了颗药丸进去,然后帮他把下巴合上,轻轻往上一抬。 药丸滚进肚子里去了。 战湛眼睛都直了。 寒非邪道:“这叫月月吃。每个月多要吃解药,迟一天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战湛:“……”这名字,这药效,这耳熟的感觉……真的不是生死符的矮龊穷版? 寒非邪见战湛不说话,伸手拔起匕首往刀鞘里一插,躺回床上继续睡觉。不过他人虽然背对着战湛,耳朵却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向,要是战湛这个时候有偷袭或者喊人的想法,他会立刻出手把对方干掉。凭借自己手里的药和剑皇元丹,他很有把握。 但是战湛竟然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草药,就往床上一躺,睡了。 寒非邪等到半夜,确定对方真的睡着之后才坐起来,悄悄拿出收拾好的行李,打开门离开。来麻婆小镇的主要目的是去还魂魔林,战湛的出现让他把这个行动提前。 战湛第二天起来看到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也没在意。他现在懊恼的是自己昨天的表现! 擦! 寒非邪有让人一下子动弹不得的药他很清楚,就是从寒家密室里拿出来的定神粉嘛!可是什么肠穿肚烂、痛不欲生、浑身腐烂都是瞎扯。 他居然信了。 他是看过原著的人啊! 战湛捂脸。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寒非邪。事实上,要不是想要寒非邪以后会拿到的复活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遇到他!所以他一整天没看到寒非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半夜起床上厕所看到对面床还是空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 他挠头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他不会已经去还魂魔林了吧?” 根据原书发展,寒非邪救下杨成奇之后就被学院视为英雄,很多人关注他的实力,更有不少少女投怀送抱,暗送秋波,他屡受骚扰,烦不胜烦,干脆提前跑去还魂魔林。 可现在出风头的机会明明被他抢了,寒非邪为什么还要提前呢? …… 难道是对他烦不胜烦? 擦!谁才是那个小jj差点被插成串烧的人啊?烦也是他烦好不好?! 郁闷归郁闷,不爽归不爽,剧情还是要继续。 第三天早上,战湛就叫来一号和金谦,表示要去还魂魔林历练。 金谦和一号同时露出你果然是来捉魔兽的表情。 “……”战湛加重语气,“我是为了历练!” 金谦和一号用表情表示:你别自欺欺人了。 战湛道:“不信的话,我就不捉魔兽给你们看!” 金谦和一号的表情:你当然不用捉,都是我们捉。 战湛怒道:“闭脸!” 金谦和一号:“……” 不管怎么样,战湛历练团还是成行了。 分院长信誓旦旦地表示会为他保留学籍。战湛想到后面的剧情,婉转地表示要是分院生源过剩,不保留也可以。分院长急了,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敢不让我保留我就扇你。于是战湛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能够被保留学籍实在太他妈地开心了! 两人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道别。 还魂魔林离学院很近,走三十米左拐就是。不少学员还喜欢来这里打猎。魔兽一般在树林深处,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 金谦问道:“小公爷打算怎么走?” 战湛看着树与树狭窄的缝隙,叹气道:“马车是过不去的了。” 金谦道:“马也过不去。” 战湛道:“要不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等消息?” “……你要捉什么魔兽?”金谦直截了当地问。 他想捉寒非邪。 战湛道:“我不是来捉魔兽的!” “你要等什么消息?” 这个问题战湛通过不断回忆总算回忆起一点关于寒非邪遇险时当地的环境描写,“我想找一个有瀑布的地方。” “……” “对了,瀑布下面还有一块椭圆形的石墩。” 金谦四下扫了一眼,指着树下的一个石墩道:“您看那个怎么样?” “呃,差不多吧。” 金谦道:“我去端一盆水从树上倒下来怎么样?” 战湛:“……” 金谦:“……” 一号带着二到八齐齐望天。 战湛道:“我是认真的。” 金谦道:“所以我在认真地想办法。” 战湛道:“如果我说我昨天做梦梦到我在那里遇到能够帮助我战家脱困的贵人,你信吗?” 金谦眼中精光一闪,神色稍稍严肃,“战家乃是天都五大家之首,何须脱困?” 战湛长叹道:“你们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爹这次去,凶多吉少!”擦,不泄露点天机,你们就不知道老子是先知! 金谦此时看他的目光大大不同,“你怎么知道的?” 战湛道:“你以为我每天斗鸡走犬就真的是喜欢斗鸡走犬吗?” 一到八号的脑袋不停地上下晃动。 “……我其实是为了掩饰!” 听到这里,金谦面色终于大变,“你知道?” 咦?他是不是误打误撞撞上了什么? 越是这样,战湛越是不动声色,一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们就别瞒我了的表情。 金谦沉默良久道:“真的能遇到让战家脱困的贵人?” 战湛道:“千真万确。”这种话也会有人信? 金谦转身开道,“走吧。” “……不是你们去找,我在原地等消息吗?”战湛看看左右,一到八号也往前走了,“喂,等等,别随便改计划啊!” 还魂魔林的外围都是普通的野兽。野兽直觉最是灵敏,一般远远地看到金谦他们就让开了,所以他们走了一天,倒是什么都没遇上。 到夜间,一号给战湛搭好帐篷,自己和其他人一起在外面守夜。 帐篷很大,战湛滚来滚去能够滚五六圈。他从帐篷里探出头道:“你们留两个人守夜,其他人和我一起进来睡吧。” 一号等人坚决不同意,最后只有金谦进来。 虽然帐篷很大,两人躺着也不会碰到,可到底是多了一个人在身边,战湛感觉有点怪,怎么都睡不着。 金谦在第十次翻身时终于忍不住道:“还不累?” 战湛突然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金谦没回答。作为侍卫,职业道德告诉他不该讨厌主人,但是作为剑客,他的确很讨厌战湛没错。 战湛道:“我以前很坏吧?” 金谦道:“可以算为非作歹。” “……”战湛舔了舔嘴唇,“我现在想改好。” 金谦翻了个身。 战湛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一个人要改变别人对自己的既定印象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亲近的人。 “太晚了。”金谦冒出一句。 战湛一惊,追问道:“为什么?” “你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做什么都太晚了。” 战湛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也许战不败战死边疆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之前战家只是配角,所以文里没有详细写,现在他成了战湛,故事以他的视野展开,一些朦朦胧胧的东西自然清晰起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能把自己看做在《绝世剑邪》这篇文里了,而是在以这篇文为基础的一个完善完整的真实世界里! 9、熟悉情况(八) 这事儿战湛琢磨了一晚上,凌晨才睡,以至于第二天赖床了,到傍晚才起,随便吃点东西之后,天又黑了。看着一到八号八张郁闷地脸,战湛理直气壮地说:“今天给你们放假。” 一到八号:“……”放假不是应该提前说吗?天都黑了才说是放假?!简直是放屁! 金谦道:“既然小公爷放得这么开心,我们就连夜赶路吧。” 战湛:“……”撇去好感度不说,他怎么觉得金谦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随便了?……他是不是攻略的方式错了?其实金谦这个人物不应该刷好感度,应该刷忠诚度? 一到八号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朝林子更深远处走去。 战湛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天色渐暗,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林子里很快伸手不见五指。未免野兽和魔兽看到火光群攻,他们摸黑上路。于是黑暗中不时响起以下对话: “哎呀!” “小公爷你没事吧?” “哦!” “小公爷?” “擦!” “没事?” “哇!” “……” 走到半夜,战湛死活不肯走了,他们只好就地扎营。 战湛躺入帐篷的时候,整个人只剩下喘气的功能,也不管金谦和一号他们嘀嘀咕咕地说什么,闭着眼睛就睡过去。 一宿无梦,次日醒转,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好好似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他拨开帐帘,正想找个人过来马杀鸡,就看到四号举着大锅冲他砸来。 战湛:“……”这是要谋反? “住手!”金谦挡在他身前,手轻轻一托,大锅就回到四号的脑袋上。 “怎么回事?”一号冲出来,随即如临大敌地瞪着战湛,“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从小公爷的帐篷里出来?” 战湛:“……” 金谦转过身,淡定地看着战湛道:“他是小公爷。” 战湛热泪盈眶,总算有识货的。 四号很坚持,“小公爷是微发福,没有胖成猪头样!” 金谦道:“人是会变的。” 战湛:“……” 他接过镜子,被镜子里的落魄猪头吓了一跳! 脸半边是肿的,应该是撞树的那次,额头是青的,应该是摔倒撞石头的那次,衣服破得露两点,上面还有好几道细细的伤口,应该是树枝刮的…… 怪不得他走路痛,不走也痛,说话痛,不说也痛,呼吸痛,不呼吸……想想就痛! 他打算回帐篷换衣服,转身就看到一到八号齐刷刷地跪了一条直线。 “属下保护小公爷不利,请小公爷责罚!” “呃……” 一号道:“小公爷说吧,是抽鞭子还是跪钉板?” 战湛看向金谦。 金谦默然地回望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好吧。”战湛捂着肿起的脸,“看在你们这么诚心祈求的份上,我罚你们五分钟之内给我准备好早餐,今天轮流背着我上路。” 一到八号面面相觑。 战湛道:“没听过军令如山吗?还不起来?” 一号道:“小公爷,您不是军人。” “……老子现在组建一支还不成么?我们就叫小爷军!我认命你为副帅,金先生为狗头军师。” 金谦:“……” 一号大惊,“万万不可!没有朝廷的建军令,民间不得私自组建武装力量,若有违反,诛连九族。如民间有特殊原因需要组建力量,必须向当地政府提交申请……” 战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滔滔不绝地科普,最后忍不住道:“我错了,我不组建了,一会儿我自己走,求您别说了,给我弄早餐吧,小公爷我快饿死了。” “是。”一号等人动作利落地煮早饭去了。 战湛转身,捕捉到金谦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 …… 他哪里又做错了?! 中午上路,日头正盛,翠绿的树叶在阳光下泛起一片片小小薄薄的白光,东南西北都一清二楚。 战湛擦了身,敷了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舒舒服服地趴在一号的背上,惬意地直想打瞌睡。 突然,金谦身影一闪拦在一号面前,沉声道:“有东西出来了!” 战湛一阵激动! 他到这里这么久,设定知道了一大堆,可魔兽等特产还没有见过。可惜不能回原来世界,不然带一只魔兽灵兽或者圣兽回去该是多么威风。 “小心脚下!”金谦突然跳起来,身如弯弓,在空中灵活地一翻,脚朝上头朝下地朝下坠来,右掌朝地面拍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随着他的动作重击在地,地面出现拳头大的凹洞,并不断朝四面八方龟裂。 裂痕延伸出近十米之后终于停下。 噗噗噗…… 裂痕处突然接连发生气爆!起先是尘土从裂缝出喷出,后来是黑色的液体。 金谦落地之后,抓起一根树枝,看准裂缝你插了下去,过了会儿,一根拇指粗手臂长,头大如拳的虫子就被插了上来。这还没完,他又朝其他裂缝插了几下,竟然串成一串。 一号等人早在金谦动手时便机警地跳到旁边的树上,见他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虽然只有三阶却公认比五阶魔兽更头痛的大头蚓群,都佩服地鼓起掌来。 战湛内心也震撼不已。以前看剑气斗气魔法内功如何如何了得,主角如何如何霸气都是文里看看,但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时,他心理立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方面是他对旧战湛的极度鄙视!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好东西吃着好师父供着,实力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侍卫!养这种孩子还不如养一只猪,至少养大了还有两口肉吃。 一方面是他对寒非邪的极度嫉妒,没错,赤|裸裸的嫉妒!他现在完全理解旧战湛死活要干掉寒非邪的心情。不,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想干掉他取而代之! 一到八号和金谦一起看战湛抱着树枝练习变脸。 四号呆呆地问道:“小公爷不是说他一说话就脸痛吗?怎么扭了这么多下都没事?” 五号道:“小公爷是在活血化瘀吧?” 六号道:“小公爷打算化多久?天又快黑了。” 金谦将插着大头蚓的树枝往上面一抛。 战湛看到眼前一闪,什么东西丢到身边,顺手拿了起来,正好对上大头蚓丑陋的头颅。 …… 他从树上一声不吭地栽了下来。 晚上,凉风习习。 一到八号站在暗处围观奇观。 四号道:“那个很像猪头的人的确是小公爷没错吧?” 五号道:“金大人不会认错的。” 四号道:“所以是小公爷在练功?” 其他几号:“……”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幕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战湛道:“修炼的功法这么简单?” 金谦淡然地瞟了他一眼,“剑气修为一靠天赋二靠勤奋。小公爷天赋异禀自不需说,不然也不能在短短十八年间练到剑士中阶。” 啊,原来他十八岁。不对!重点是金谦要讽刺旧战湛就要抓紧时间啊,换届了再说这话有意思吗? 战湛憋屈道:“我以后会努力的。”擦,这历史遗留问题的黑锅背定了。 金谦愣了愣道:“我刚才这句话是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够了!大叔,见好就收懂吗?! 金谦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今日成就九成九的天赋。” 战湛:“……”他明白了也认错了,有必要再全方面多角度地诠释一遍吗? 金谦道:“若是再早两年,或许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战湛总算从他的话里琢磨出一点不同的意思来,“早两年迟两年有什么不同?” 金谦摇头道:“万事起头难。剑气的基础便是经脉,十八岁之前正是锻炼经脉打好基础的关键时刻。十八岁之后,经脉定型,纵然天赋再高,也于事无补。” 战湛总算明白之前金谦说的“太晚了”是什么意思。他果然太晚了,穿得太晚了! “不过小公爷有心修炼,炼到剑将也不是不可能。”金谦安慰他。 剑将? 战湛颓然地蹲下。不是他看不起金谦,而是他太清楚这本书,不,是这个世界后来的走向会有多变态。届时剑君剑王多如牛毛,剑皇剑尊横行,一个剑将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他默默地爬回帐篷,倒头就睡。 其他人也没来打扰他。这种时候谁的安慰都没用,现实的苦果只能他一个人品尝。当然,战湛脑海里想的绝不是他们想象中懊恼和沮丧,而是愤怒。 为什么别人穿越是主角,他穿越就炮灰? 为什么别人穿越开金手指,他就看着别人开金手指?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时间充足,他就太晚了?! 不兴这么玩人的! 战湛躺了一会儿又怒气冲冲地坐起来。 不行。充满智慧的人类不能这么快给现实击溃。这个世界连复活药都有了,怎么会没有恢复青春或者巩固经脉的药? 从现在看,取寒非邪而代之是不可能的了。一来他的先天条件有限制,寒非邪的福缘他未必享受得起。要知道作者安排金手指都是一环扣着一环,其中一个环节出错,后面很可能就扣不上,导致整条升级系统崩溃。二来寒非邪金手指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药师的身份,这个他也消受不起。 想来想去,他依旧只有抱大腿一条路。 “抱就抱吧。”战湛自我安慰,“以后多的是牛逼人物当同事。”这样想想,也挺荣幸。 “谁?”外头突然响起金谦的怒喝声。 战湛刚要探头出去,就被一号的手用力塞了回来,紧接着四号五号六号都进来贴身保护他。 帐篷里外的气氛都变得格外僵硬。 金谦挡在帐篷前,冷冷地说道:“不知道是哪路朋友在此,我等只是路过,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明言。” “白梦山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呼喝声伴随着冷哼,从帐篷的四面八方挤进来。战湛只觉耳膜一颤,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痛得发麻。即使如此,他还是在痛的间隙震惊了一下。 根据寒非邪目前的实力以及小说的发展,绝对还没有到白梦山这个腾云帝国超级大势力出场的时候。他看文的时候也不记得寒非邪在还魂魔林和他们有交集。 …… 难道是,蝴蝶效应开始了? 战湛骇然。 比起他,金谦他们心里的震惊也不小。金谦一句含糊的话都没说,直接让一号他们收拾东西上路。在白梦山这样的庞然大物前,不要说军神府,就算腾云帝国也得罪不起。 10、熟悉情况(九) 一行人默默地走出五六百米,金谦才低声道:“小公爷,你要记住,这世上有些人是军神府都得罪不起的,白梦山就是其中最顶尖的存在。” 白梦山在《绝世剑邪》的前四分之一已然出现,战湛知道白梦山的山主叫白梦主,是当世最牛逼的六大剑圣之一,开办了个白梦学院做预科,专门选取资质好的学生收为正式弟子,有一个相中寒非邪的小妞就是白梦学院内定的山主亲传弟子,但是对于他们的行事作风和价值取向不甚了了,此时立刻抓住机会问道:“很厉害吗?” 金谦道:“神剑大陆已有两百多年不曾出现剑神,当世最厉害的人便是剑圣。白梦山山主便是其中一位。” 战湛故作震惊,“那不是很厉害?” 金谦仰头叹息,眼底既有艳羡崇拜也有几分失落沮丧,“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他就是天神至尊!” 战湛:“……”回答问题请以务实为主,这种肉麻的形容能省则省。 金谦道:“他开设了一个白梦学院,专门招收不到十岁的童男童女,由学院悉心□□五六年,挑选资质出众的学生送往白梦山,由白梦山山主及各大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还不快走!这里锣伦魃酰俊 他们来的方向传出一声骤喝,将缓行的众人吓了一跳,当下不敢再说,急急忙忙地赶路。直到天色将明,趴在二号身上的战湛收不住颠簸,死活要下来,他们才稍作歇息。 八号道:“他们耳朵再长,也听不到这里了吧?” 一到七号齐齐瞪他。 金谦干咳一声道:“大家不必草木皆兵,这里应当没事。” 战湛揉着胃,凑到金谦跟前小声道:“白梦学院这么好,我天赋又高,我爹怎么没把我送去?” 金谦惊异地回过头,“你想去白梦学院?” 一到八号齐刷刷地看过来。 战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含糊道:“我随便问问。” 金谦道:“你哥哥是帝光七星的赤焰,你若肯正儿八经地上学,也该去帝光才是。” 帝光七星? 战湛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好像七星中大都是五大世家的继承人,文里有提及,但没有细说。这就难怪他要上学,云雾衣立刻劝他去帝光。 金谦又道:“四大学院之中只有帝光属于腾云帝国,其他三大学院在腾云与紫气帝国之争中保持中立,你若是进入这三家学院,说不定日后要被迫放弃家业。” 战湛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当然,你若是成为白梦山山主的继承人又另当别论。”金谦顿了顿,不禁失笑,大约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 战湛:“……”他怎么觉得这个目标还不错。 “你们快看!”八号咋呼声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引到天上。 茂密枝叶缝隙处的四分之一天空被金橘色的厚重云层压住,树林像要被压塌了,矮着身体龟缩在云雾弥漫的下方。云中白光闪烁,细如发丝,很快钻入云中不见。 金谦道:“白梦山遇到强敌了!” 五号幸灾乐祸道:“哈哈,这下他们怎么不叫对方走开呢?” 其他人都没说话。 五号回味了下,这句话说到底还是嘲弄自己,讪讪地收口。 战湛眼睛看着异象,心里不住奇怪:根据原剧情,寒非邪在还魂魔林遇到八阶巅峰魔兽赤足虎纹象,受对方追杀而跌下瀑布重伤,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地打通了任督二脉。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白梦山。而且八阶巅峰魔兽虽然厉害,换算成人类也就是剑主剑君之间的水平,怎么可能逼得白梦山如此狼狈!难道说当时在寒非邪这条主线剧情之外,还魂魔林还发生了其他事? “小心!”金谦突然冲他疾呼。 战湛心还在状况外,人已经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撞飞了出去! 身体落地的刹那,他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 真尼玛痛! 战湛在地上滚了两圈,抱着小腿,鬼哭狼嚎。 但金谦他们已经顾不上他了。他加上一到八号正围攻一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魔兽。此魔兽外形像没有长角的成年鹿,通体布满各种各样颜色的祥云图案,一双眼睛红得发紫,充满杀意。 “这是不是老皇帝曾让老元帅寻找的彩云祥瑞兽?”一直默不吭声的七号突然道。 金谦和一号二号扛下了祥瑞兽大多数的正面攻击,连开口都十分吃力,“应该……错不了!” 五号叫道:“这东西不应该在万万兽界吗?怎会在此出现?” 三号道:“别管它怎么出现的,先击退再说!” 五号苦笑道:“这东西可是八阶魔兽啊。” 八阶魔兽相当于人类剑主剑君。比他们中最强的金谦还高两到三个品级,根本没有胜算。 一号一咬牙,右手往胸口一拍,嘴巴一张,吐出一口剑气,直射祥瑞兽眉眼。这是他身体的源气,吐一口需要好多年才能修炼回来。虽然和祥瑞兽等级差很多,但稍稍能造成一点麻烦。 果然,祥瑞兽似乎感觉到危险,后腿一蹬,灵活地跳开。 一号趁机将金谦推出战圈,“你带着小公爷离开。” 金谦也不含糊,飞快地跳出战场,一把抱起痛得半昏迷的战湛朝林子另一边跑去。 战湛仰着头,稍稍适应了疼痛,咧嘴道:“他们怎么办?” 金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的责任是保护你。” 所以,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战湛沉默。看书里主角杀伐果断配角心狠手辣是一回事,自己身边上演生离死别又是另一回事。尤其还是刚刚坐在一起吃饭的朋友。 金谦双目正视前方,脚下不停,嘴里却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小公爷,等你回天都,就请公主送你去紫气帝国吧。” “……”战湛突然感觉不到腿疼了,因为懵了,“我娘不是腾云帝国公主吗?”他们家该不会是紫气帝国派来的奸细吧?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皇帝看他们不顺眼。 “隐姓埋名,无论腾云帝国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 战湛沉默许久,才轻声问:“娘又有了吗?” “……” “你抱得太紧了。” “……” “刚才那个问题是认真的。” “……” “你又紧了。” “没有。”怎么听怎么像从牙齿缝里塞出来的。 战湛道:“那么,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够继承战家呢?” 金谦一怔,眼底有丝丝的光亮,闪闪烁烁,但不等战湛看清,又没了。 “你不适合。” 战湛沮丧道:“太晚了吗?” “军神府的传人可以没有剑气,却不可以没有战魂。” 战湛:“……”战魂是什么东西?上个名词解释。 金谦解释道:“战魂便是战家的斗魂,战家的血性,战家的气魄!当战则战,当退则退,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你生性散漫又优柔寡断,既不懂立威服人,又不会收买人心,如何在军中立足?军神府以军队起家,你修炼不足,无法上战场杀敌立军功,又不懂兵法,不能指挥兵马作战,哪怕让你依仗父荫,你也难以狐假虎威。” 战湛语塞。看书里主人公霸气侧漏,他内心不是没有yy过。可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表现得和想象中天差地别。金谦说得没错。他表现得太不像军神府传人,也许正牌战湛都比他表现得好,至少战湛敢承担,敢杀人,敢在天都嚣张跋扈地横着走。 金谦道:“你把手伸进我的怀里。” 战湛瞪大眼睛:“啊?” “快!” 战湛边伸手进去,边试探着问道:“你要挠哪里?” “……”金谦咬牙道,“别乱挠!左下方有个瓶子,你拿出来!” 战湛拿出来。 金谦道:“这是玄灵丹。只要不是生死垂危,所有伤口都可医治。” “骨折也可以?” “你试试便知。” 战湛看他肩膀流血,打算拿出丹药给他,“你吃吧。” “别动!” “啊?”他刚说了一个字,身体就被金谦抛了出去。 “走!”金谦用尽全力发出大吼声。 战湛落地滚了一圈,刚起身就看到金谦被一个巨大的身影顶了出去。 “金先生!”他扶着树干站起来,还没踏出一步,就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转了过来,竟然是比之前祥瑞兽还要大两倍的大祥瑞兽! 战魂便是战家的斗魂,战家的血性,战家的气魄!当战则战,当退则退,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言犹在耳。 战湛双目充血,硬逼着自己转身,拖着断腿一拐一拐地朝树林深处跑去。 大祥瑞兽站在原地,盯着战湛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才甩了甩尾巴,向战湛他们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战湛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身体已完全麻木,只有嘴里的苦涩真实。一到八号的脸一一在他面前掠过,最后是金谦,眼底亮光和黯然交错。他腿脚一软,趴在地上,肩膀抽动,明明在哭,却一声不出。 他无声地哭了一会儿,撑着地面慢慢站起。玄灵丹就在怀里,可非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能吃,因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救命法宝。 他抬起头,半湿的面颊被凉风刮过,既清冽又刺痛。 远方隐有哗然水声入耳。 11、熟悉情况(十) 水…… 战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跌跌撞撞着往前跑。越往前,水汽越浓,弥漫成大片白雾,雾蒙蒙地遮着视线。水声渐亮,拍打冲击,声势浩大。不多时,二十余米高的瀑布便出现在眼前。 瀑布冲入深潭,激起白花如雪,潭水高积,分两条细流,顺东西流淌。 战湛口干舌燥,扑倒谭边,双手掬水,猛喝起来。 潭水冰冷,从喉咙滑入,直冻五脏六腑。 战湛牙齿咯咯地打了个好几个寒战才缓过来,低头看水中倒影,竟比昨天更猪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将折断地腿放好。 人在书里,适应能力和承受能力都比现实中要强一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穿越福利。 他摸着腿,找了两根粗一点的树枝固定住,解下发带绑了绑,又找了根粗拐杖,正要站起,就听瀑布上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随即眼角黑影从上至下一闪,潭水被激起数米高的水花! …… 谁把飞机开这空投来了?! 战湛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像虎又像象的怪兽站在瀑布上尽情的咆哮。 赤足虎纹象?! 擦。 寒非邪! 战湛掏出玄灵丹放在潭边,拖着伤腿往水里一扎,吃力地朝黑影下坠的位置游去。可是他低估了自己腿伤在水里的拖累程度,身体刚入水,手还没划开,人就直线下沉。 呜! 他激烈地挣扎起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 为什么他快死了才发现自己语文学得还不错? 战湛一边咳嗽一边懊恼。 …… 咳嗽? 战湛呆呆地抬头看四周。潭水水面就在他胸前起伏,大大小小的水珠子不断溅到他的脸上,仿佛在笑他傻缺。他不敢发呆,拿起潭边的拐杖在水里撩了撩,然后拄着往水里走。 走了大约五六步,拐杖终于碰触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正要收回拐杖,就感到拐杖上传来极大的拉扯力,将他整个人拉进水里。 该死! 战湛摔进水里的同时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寒霸前期又叫寒小强,无论受了什么伤都能呱呱叫别别跳,自己瞎操个二百五的心。 果然,寒非邪闭目坐在水里,左手抓着拐杖的一头,把他拉近的刹那才突然睁开眼睛,微微上挑的眼睛闪过浓烈的杀意和冷厉之气,右手想也不想地抽出匕首朝战湛的喉咙割去! 忘恩负义啊! 求生的本能让战湛的速度和反应发挥到极致。他一边松开拐杖,一边双手去抓寒非邪挥过来的手腕。三只手相交的刹那,他发现寒非邪的力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简直可以算……软绵绵? 他轻而易举地摘下匕首,转头再去看寒非邪,发现他竟然哇得一口吐出血来? 血在水中化开,战湛一时不慎,吃了一小口,差点没反胃地吐出来! 别人是随地吐痰,你是随潭吐血,真是为污染环境事业不遗余力奋不顾身啊! 战湛一边想一边去扶他,寒非邪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 两人冲出水面。战湛狂吼道:“你想死吗?” 寒非邪无言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巨大的瀑布声掩盖了它以为的所有不和谐之声。 战湛恶狠狠地骂了一会儿,才半搂半拖地将寒非邪拖回岸边,做完这一切,他整个人也差不多虚脱了。 他却不知道寒非邪现在正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 按照原书,寒非邪从瀑布坠入寒潭,浑身火阳剑气被冰寒之气压制,全力反抗,打通任督二脉。战湛用拐杖戳他的时候他正是他冲破的最关键时刻,被他一破坏——或者说一救助,火阳剑气逆转,散乱在全身各大经脉,几乎等于当年他吃焰纹魔狮魔晶的噩梦重演! 幸好战湛很快发现他不对劲——寒非邪贴着他的胳膊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把他烤熟。 “喂,你没事吧?别吓我!”战湛翻身坐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寒非邪努力保持着意志清醒,看他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凌迟。 战湛道:“要不要我把你丢回水里?”水能降温吧? 寒非邪默然。 战湛考虑到他可能动不了,于是道:“可以就眨一下眼睛,不可以眨两下。” 寒非邪眨了三下。 …… 擦,这孩子的数学是谁教的? 战湛咬咬牙,拿出玄灵丹,往寒非邪嘴巴里一塞。 寒非邪的瞳孔在刹那收缩,眼底的光芒像针一样,穿刺他的眼睛。 但他的样子实在太落魄,眼睛睁得再大也像一条落水狗,战湛没有像以往那样诚惶诚恐,而是拍拍他的脸颊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吗?” 这时候玄灵丹已经在寒非邪口中化开。他眼底的恨意和杀意渐渐转为惊愕和疑惑。 战湛懒得看他变脸,径自往边上一趟,头枕双手想自己的心事。经历连番变故之后,他对这个世界已有些意兴阑珊。要是最后寒小强都没扛住死了,那他就彻底绝了希望。金谦说得对,以他这样的性格,就算有再好的家世背景也是白搭。可笑自己看书的时候还拼命地吐槽寒非邪这里不够干脆那里不够利落。 不过一到八号和金谦不能白白牺牲。 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回到战家,把事情包括预知的那部分全部告诉云雾衣,至于他们能不能逃过一劫或者知道之后会怎么看待自己,他已经不想考虑了。 作为一个读者……他尽力了。 擦。那个作者太阴险了,居然没在文案上写明:看文有风险,自行买保险!也不知道自己摔下去之后怎么样了,身体还在不在,死状好不好看。虽然他无亲无故,只有些酒肉朋友,可这事儿万一上了报,他还是希望广大人民群众瞻仰的是他那张没有被拍扁的脸。 左想想,右想想,好的想想,坏的想想,他的心情越来越放松,颇有些人之将死万念成空的意思,到最后干脆头一歪睡过去了。 寒非邪从火阳剑气反噬乱窜中解脱出来时,听到的就是震天响的打呼噜声。 “……” 他起身走到战湛身边蹲下,看了看他腿上绑得歪歪斜斜的树枝,将手伸到他的怀里,触手一沓糊掉的银票,一小包金片,几只银锭……最后一块半个手掌大的令牌,上书军神府三个字。 寒非邪眉头微皱,将战湛侧过去的脸拨过来。 “啪”,战湛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停下呼噜,嘴里含含糊糊地咀嚼着什么。 寒非邪不以为意,将所有东西放回他的怀里。 战湛突然惊坐起,“去你妈的!” 寒非邪:“……” 战湛呆呆地看着瀑布,脑袋总算从跳楼的记忆中穿越回来,慢慢地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道:“你没事了?” 寒非邪道:“为什么救我?” 战湛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我还给你吃了□□。” 战湛脑仁疼,也不想抱大腿了,随口道:“是啊,我就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解药。” “你没翻我的东西怎么知道我身上没带着解药?” “没想到啊。”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 我擦! 战湛眼睛都直了!这什么人哪?自己不计前嫌把保命的东西都给他吃了,也没邀功,他竟然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了。说一声“谢谢,对不起”是有多难啊? 过了会儿,寒非邪又迎着战湛惊愕的目光走了回来,将手里的两块木板往地上一放,拆开他腿上的发绳,重新用木板固定。 战湛:“……” 寒非邪道:“还哪里有伤?” 这是抱上大腿了? 战湛有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看。 寒非邪不耐烦地扬眉道:“没事我走了。” “有有有。”战湛立刻以邀功般的表情脱衣服,指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道:“看,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寒非邪道:“那是蚊子咬的吧?” 战湛道:“咬得我很受伤!” 寒非邪:“我一会儿去采药,你坐在这里等。” “兄弟,靠你了!”战湛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这真是:寒霸虐我千百遍,从心到口不敢怨,万念俱灰睡一觉,云里雾里过考验。 寒非邪将右手从他合起的掌心中用力地抽出来,淡然道:“我只是礼尚往来。” 战湛叫起来:“那不一样!我是在生与死二选一的时候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 寒非邪咬牙切齿道:“我会那样是谁害的?” 战湛道:“赤足虎纹象!” 寒非邪睨着他。 “我看到的,它把你撅下来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 “……抓魔兽。”战湛想起他上次不但不信,还喂他吃“□□”,连忙补充道,“捉回去挣面子的!” 寒非邪看着他那张猪头脸,颔首认同:“你挣得挺多。” 战湛:“……” 12、药王大赛(一) 寒非邪道:“你的侍从呢?” 战湛面容一黯,低下头道:“他们为了保护我,都已经……” “小公爷!” 四号的声音隔着朦朦胧胧的水雾,从远处响起,虽然微弱,但落在战湛耳里,犹如巨雷!他不顾寒非邪怀疑的目光,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叫道:“这里,我在这里!” 少顷,四号就像火箭炮一样地射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战湛面前,“属下保护不力,请小公爷恕罪!” 战湛哑声了好一会儿才道:“其他人呢?” “他们都出来找小公爷了。” “……”战湛呆滞地问道,“他们都没事?” 四号支支吾吾道:“也不是都没事。” 战湛大叫一声:“谁死了?” 四号道:“谁都没死。” 战湛:“……” 四号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和其他人会合,再慢慢地说吧。” 战湛道:“好,那你通知到其他人吧。”在他的想法里,这样一个剑气纵横的世界,必然会有什么高明的通知办法,比如说放烟花或者信号弹什么的,但是…… “小公爷找到了!大家快来集合,小公爷找到啦……” 听着四号声嘶力竭的呐喊,战湛沉默了。 走的时候,战湛顺便捎上了寒非邪。为了这根大腿,他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要是再给弄丢了,他就顺着瀑布爬上去再跳下来! 寒非邪不置可否地跟在后头。 战湛伏在四号的背上,扭头问寒非邪:“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是寒非邪他们不知道他知道答案,所以为了表现出他真的不知道答案,所以他必须要问一问答案。 寒非邪道:“我来找采集草药。” 战湛道:“什么草药啊,我帮你一起找呗。” 寒非邪倒没有推脱,“银月草。” 战湛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那你怎么会被赤足虎纹象撅下来啊?” “……没有撅下来。” 战湛愣了愣道:“你自己跳下来的?”自己的蝴蝶效应都已经影响到赤足虎纹象的行动力了? 寒非邪道:“撞,是撞。” 战湛:“……”这认真的语气怎么让他这么想反驳呢? 寒非邪突然横扫一眼。 战湛忙道:“我就说撅这个字味道不对,原来是撞啊。” 寒非邪满意地收回目光。 在四号的号召之下,其他几号陆陆续续地加入到队伍里来。他们几个虽然挂了彩,但看上去并不很严重。战湛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下稍定,数来数去只有金谦一号二号不在,就问道:“一号二号呢?” 四号道:“他们在原地等小公爷。” “那金先生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战湛心里一沉道:“你们不是说,没有人死吗?” 四号结结巴巴道:“金先生没事,他是,他是……” 五号看不过眼,接下去说道:“他被白梦山的人抓走了。” “什么?!”战湛差点从四号背上蹦起来,“白梦山抓金先生干什么?” 三到八号齐齐摇头。 战湛双腿用力夹紧身下。 四号道:“小公爷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下来的。” 战湛耐心地解释道:“我是让你加速。不是一夹马腹,马就会跑得快吗?” 四号道:“……这个暗号马知道,但我不知道。” 他们回到之前被祥瑞兽围攻的地方,一号二号坐在地上互相包扎伤口,看到战湛出现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战湛从四号身上跳下来,一拐一拐地跳到一号面前:“白梦山的人为什么抓金先生?” 一号道:“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在祥瑞兽攻击下节节败退时,又有一头更大的祥瑞兽冲过来!我和老二为了抵挡它,都受了伤。关键时刻,金先生突然赶到,和大祥瑞兽打了起来。” 四号激动道:“金先生从剑将巅峰突破为剑魁,一个照面就把大祥瑞兽挡了回去。” 金谦提前突破了? 战湛心头猛震! 八号黯然道:“可惜我们几个太没用,不能牵制住小祥瑞兽,金先生一边对付大的一边还要回过头来照顾我们。” 一号道:“就在这个时候,白梦山的人出现了,很快打跑了两只祥瑞兽,却把金先生带走了。” 战湛道:“他们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八个号里三号最细心,马上道:“有,其中一个人说,没想到这里能遇到一个刚突破的剑魁。” 战湛皱眉道:“这么说,他们的目标不是金先生本人,而是剑魁。”这倒是能解释他们之间为什么没有抓金先生。剑将和剑魁虽然只差一品,却是下品和中品的分界点。 一号道:“金先生临走前留了一句话。” “什么?” “他让我们护送小公爷安全回天都,不用记挂他。” 战湛鼻子微酸,连忙抬头看天。 其他几个侍卫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连寒非邪都没有打扰他。 一朵白云挡在天空最蓝的位置,看上去就像一座山。 战湛对着天空仰望了好半天,才转头看寒非邪道:“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寒非邪点点头。 “你……要不要跟我回天都?”战湛问的时候心情十分紧张。尽管他知道寒非邪也会去天都,却不能保证他愿意和自己同行。 寒非邪想了想道:“我需要有独立的空间,没事别打扰我。” 战湛微微松了口气,“吃饭算不算事?” “人生大事。” 一行人在原地休整,煮饭的煮饭,吃饭的吃饭,吃药的吃药,敷药的敷药,整整花了一个小时才重新启程。 战湛看其他人也伤痕累累,坚持拄着拐杖走路。 一号他们表面上没说,眼底还是流露出几分欣慰。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对他们而言,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比不上吃苦耐劳的美德。 战湛跟在寒非邪身边搭讪。他知道寒非邪同意和他们一起上路一是因为他关键时刻的那枚玄灵丹,二是同路,两人的交情还远远不到朋友地步,所以拼命培养好感度。 “除了银月草你还需要什么?我回去之后帮你找找看。” 寒非邪也不推辞,念了一大串的东西。 战湛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对《绝世剑邪》作者取名字的规律很清楚,一般五个字五个字的难度都很大。寒非邪说得东西都可以凑成一首五言律诗了。 “你说还魂魔林为什么会出现八阶魔兽呢?”他换了个话题。 寒非邪皱了皱眉,似乎也有点疑惑。 五号凑过来道:“会不会是万万兽界混不下去,所以跑来这里作威作福?” 六号道:“万万兽界和这里相距千里,中间隔着腾云帝国,怎么跑来?” 三号突然道:“绕道白梦山。” 白梦山三个字就像诅咒,将气氛一下子冻住了。其他人想到金谦,都沉默下来。 归途很顺利。 他们回到麻婆小镇租了两辆马车,日夜不停地赶往天都,花的时间竟比来时少了六天。 一进天都,一到八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这里是天都,是军神府的地盘,在这里,就算天塌了也有军神府做后盾! “非邪,我家到了!” 战湛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军神府的大门自豪地介绍。这一路他一点都没有闲着,除了不断修炼金谦教给他的修炼法门之外,抓紧一切时间和寒非邪拉关系,到今日,两人的称呼已经在他一厢情愿的坚持下变成了“非邪”和“阿湛”。唯一让他沮丧的是身体里的剑气进展太慢,到现在仍在剑士中阶黄色徘徊,一点变绿的迹象都没有。 13、药王大赛(二) 一到八号也很激动。他们跟着小公爷来来回回这么长一段路,居然没有无辜路人遭殃,真是太幸运了! 战湛领着寒非邪往里走,早有人下人进去通知云雾衣。他们才走到第一座拱桥,就看到云雾衣喜洋洋地冲过来,一个照面就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宝贝地喊。 战湛十分尴尬。一是围观群众过多,一是云雾衣身上真是太香太柔软了……战不败好福气啊! “宝贝?”云雾衣见战湛发呆,轻轻拍打他的面颊,“你们这趟出去还顺利吗?” 战湛回神,欢欣一扫而空,黯然道:“本来挺顺利的,但后来遇到了一点麻烦。” 云雾衣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看到寒非邪时微微顿了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拉起战湛的手道:“没关系,你跟我到客厅慢慢说。” 战湛低头跟着走了两步,转头看寒非邪还留在原地,眼睛怔怔地看着桥下流水,心里不知怎的就起了几分怜悯和同情。寒非邪后期虽然牛叉,可说到底也是被生活逼的——他的奋斗史就是一本不断树敌不断歼敌的操劳史。为不让主角满足于小康和小家碧玉,作者都卯足了劲给他安排仇敌。 他想着:这人遭了这么多罪,心理已经很扭曲了,自己不能让他更扭曲。多少寒门子弟就因为在豪门大宅中受了冷落,属性直接从人妻小军师进化成鬼畜大魔王,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 他松开云雾衣的手,屁颠颠地跑回去,拉起寒非邪的手。 正烦恼任督二脉被打断之后该如何重新突破的寒非邪心头一惊,正要将偷袭自己的人甩出去,眼前就冒出一张笑得可怜巴巴又恶心兮兮的脸。 寒非邪:“……” 战湛将他的呆滞自动理解为感动,拉着他走到云雾衣身边。 云雾衣本来觉得这个青年外貌俊秀难得,所以多看了眼,现在见一向眼高于顶的宝贝儿子竟然对对方大献殷勤,不由生出几分好奇和疑惑,又打量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这人委实长得太好看了些,幸亏是个男的,不然指不定自家儿子怎么神魂颠倒。 “娘,这是我兄弟!寒非邪。”战湛道。 云雾衣黛眉轻挑,“寒冷的寒?” 寒非邪不卑不亢道:“小子见过战夫人。” 云雾衣点点头,表情不咸不淡,默然转身往里走。 战湛感到寒非邪要缩手,以为他被云雾衣的态度刺激到,怕他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手拽得更紧,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寒非邪一边用力将手抽出来一边往战湛的衣服上擦,“是啊,有你的手汗。” 战湛:“……” 一行人穿过小半个军神府来到客厅。一路上一号明示暗示要把寒非邪支走,奈何寒非邪就是那种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个性。只要战湛不开口,他就当做没听懂。 战湛想的是寒非邪听得越多参与得越多,和战家和自己的关系就越亲近。毕竟原文已经证明寒非邪这个人的性格虽然略微扭曲,但对朋友很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事也没少干,品质经得起考验。 云雾衣人走在前面,耳朵却一点不落地将身后的动静探听了个分明,对战湛和寒非邪的关系既好奇又忧心。换做三百年前的寒家,她对两人的友谊一定乐见其成。可惜这三百年来,寒家一直明里暗里地受主家打压,开始还遮遮掩掩,发展至今已是肆无忌惮。蓝家就因为与寒家联姻,在帝国的势力受到很大打击,直接导致云家皇权不稳,朝中派系纷争不断,连带军神府也被迫牖胨校t诮宋鹊霓限尉置妫粼俸秃仪3渡瞎叵担慌虑愀簿驮诔Α “娘?”战湛看云雾衣进入客厅就一直站着发呆,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云雾衣定了定神,柔声道:“你不是有话要对娘说?” 战湛情绪低落,“关于金先生……”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至于去还魂魔林的原因就是抓魔兽。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他解释也没用,何况也没什么能解释的。 云雾衣的表情比他想象中更冷静,“你确定金谦突破到剑魁?” 战湛道:“娘是不是知道原因?” 云雾衣道:“听说白梦山每年都会收一批外门守卫,金谦应该是被收去了。” 战湛敏锐地问道:“为什么每年都要收?难不成每年都有人攻打白梦山的外门?” “这倒不是。”云雾衣顿了顿才道,“白梦山注重弟子武技的训练,听说平日会让外门守卫作陪练。”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死伤不论?” 云雾衣没吭声。 战湛呆呆地说:“那金先生怎么办?”如果剑魁是白梦山招收外门守卫的最低限,刚突破到剑魁初阶的金谦在白梦山就是最底层的水准,也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云雾衣道:“他被捉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三号道:“金先生让我们护送小公爷回军神府,还让我们别担心他。” 云雾衣轻叹道:“你们做得很好。” 战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我们不救金先生吗?” “若是可以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在我身边十几年,我早已视他为兄为友,可是,”云雾衣苦笑着摇头道,“就算我是腾云帝国的公主,你父亲是腾云帝国的大元帅,在白梦山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即便倾全家之力,也不能撼动白梦山分毫。” 战湛脑子里嗡嗡地响,理智告诉他云雾衣说的是实话,拥有剑圣的大陆顶级势力是高于帝国的存在,他们一发怒,整个帝国就可能烟消云散,所以放弃是对的。可是,感情很难接受。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对着一株杨树发呆。 “你是不是在懊恼自己的遭遇愤怒自己的无能?”寒非邪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 战湛吓了一跳,才发现对方大咧咧地坐着他的椅子用着他的杯子,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服服帖帖地听着他使唤。“你怎么在这儿?” 寒非邪道:“你安排我去别的地方了吗?” “呃。” 寒非邪转头对红着脸发花痴的丫鬟道:“帮我们准备一点点心好吗?” “是!寒少爷。”丫鬟高高兴兴地去了。 战湛呆若木鸡道:“我怎么觉得是我在你家做客。” “不用客气。” 战湛看着寒非邪了然的眼神,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和金先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对我真的很好。” “那就把他救出来,有什么好考虑的?” 战湛苦笑道:“可我娘说的对,我们家根本不能和白梦山对抗。” 寒非邪冷哼道:“你以为白梦山是怎么来的?” “呃?” “是白梦主一手建立的,在这之前,世上根本没有白梦山。” 战湛听得怦然心动。没错,这是个一山还有一山高的世界!而本世界最高山峰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他的抱大腿技术还不熟练啊,不然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把刚抱上的大腿给忘了。 “如果这种事就要郁郁寡欢,我早八百年就该死了。”寒非邪淡然道。 “你也有亲人被白梦山抓了?”战湛故作白痴地问。 寒非邪眸光闪烁,言简意赅地说了下自己误服魔晶经脉俱毁的事,但没提蓝月眉在中间起的作用。 战湛非常配合地表现出惊讶和担忧,“那你不是不能修炼剑气?” “我从未放弃医治自己。” “难道你去还魂魔林找的东西就是用来医治自己的?” 寒非邪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战湛大感宽慰!对于一个极度多疑的人来说,寒非邪刚才的举动已经表现出了他一部分的信任。“你放心,你一定会被医好的。不止如此,总有一天,你会霸气侧漏地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寒非邪默默地看着他。 战湛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一副“相信我没错的”的样子。 寒非邪问道:“霸气侧漏是什么意思?” “霸气……”战湛举起两只手朝斜上方不停地伸缩,嘴里还发出“嗤嗤嗤嗤”的声音。 寒非邪:“……” 14、药王大赛(三) 寒非邪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战湛道:“我想变强!” 寒非邪道:“你几岁了?” “……十八。”明明比他原来的身体还年轻几岁,怎么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沧桑呢? 寒非邪道:“经脉定型了。你修炼到什么品级?” 战湛干笑道:“剑士,不过中阶了。” 寒非邪挑眉道:“说了前面那个,后面那个还重要吗?” 战湛:“……” 寒非邪沉吟道:“你需要增强经脉。” 战湛一双眼睛瞬息间迸发出五百瓦的电力。 寒非邪打起小算盘来。他这次出来除了寻找《天芥神书》指定的草药修复受创经脉之外,还想参加药王大赛拜入药王门下。但以目前寒家的门声,大多数药王顾忌麒麟世家必会绕道而行,无身份背景又难入药王法眼,想来想去,只有暂时依附战家这棵大树。 他道:“增强经脉的药和复活药一样,都是超甲级配方,天下间只有药皇才有。” 战湛忧愁了,“听起来就很贵。”不知道公主娘和元帅爹俸禄多不多,私房钱够不够。 “……”寒非邪道,“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有价无市。” 战湛道:“那怎么办?” 寒非邪道:“拜入药皇门下。” 战湛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不忍心告诉他他后来拜的不是一位药皇,而是一位丙级药君——介于药王与药皇之间。不过那位药君手里的确有一张超甲级配方——复活药。 “半个月后就是药王大赛,你要不要一起参加?”寒非邪提出邀请。 战湛愣了愣,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大好机会,脸上却表现出几分欲迎还拒的讪讪然,“这个,我是很想参加。可惜我对草药一窍不通。你见过我恶补的效果。” “我知道。” “那怎么参加?” 寒非邪认真道:“走后门。” 战湛:“……” 战湛还是被寒非邪说动了,虽然知道寒非邪多半想利用他。他记得原文里帮助寒非邪参加药王大赛的是五大世家之一的皇商世家宁家,寒非邪以渊博的草药知识打动了宁家两兄妹的心,抓住商人爱投资的心理,成功地撑起宁家大伞,受到一位丙级药君的青睐。 不过现在有更现成的伞,寒非邪当然不会舍近求远。 现在战湛要考虑的是怎么说服自己的母亲。和不知寒非邪来历的宁家兄妹不同,他的公主娘一看就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他一进门就看到云雾衣一脸我知道你会来的表情。 “娘。” 他刚说一个字,就被云雾衣打断,“宝贝,你的这个朋友不是我们战家交得起的。” …… 这么一大顶帽子压下来,直接把战湛的撒娇计划威胁计划砸得粉碎。他默默地搬过凳子坐在她跟前,故作迷茫道:“他来头很大吗?” “他的敌人来头很大。” 战湛笑道:“比娘还大?” 云雾衣面无表情地说:“和白梦山一样大。” 战湛笑不出来。话说到这份上,就不能按照原计划走了。要是他们家扛得起白梦山,他的公主娘就不会这么干脆地放弃金谦。 “但是他能帮助我变强。”他抛出诱饵,“他深通药理,一定能在药王大赛里大放异彩。他向我保证,只要他拜入药王门下,一定帮我加强经脉。” 云雾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增强经脉的药是超甲级,只有药皇才有配方,就算你朋友拜入药王门下也没用。” “娘怎么知道他不会拜入药皇门下呢?” “因为药皇只收药王级以上的人为徒。” “……” 云雾衣见战湛低头,以为他在为希望破灭而难过,温柔地拉过他的手抚慰道:“修炼不是成为强者的唯一方式。只要好好学习,你一样可以立于帝国之巅,手握生杀之权。” 战湛心头猛然一震。他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浓烈的血腥气。 云雾衣道:“这样吧,我送你去帝光学院,主修辅政,副修剑气。那里离家近,周末还能回家。你看这样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帝国之巅和大陆之巅差太远了。 战湛缓缓道:“娘,你相信预言梦吗?” 云雾衣道:“你梦到什么了?” 战湛想了想道:“其实我去还魂魔林不是为了抓魔兽,也不是为了去太古学院,而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爹战死沙场,娘一头撞死在皇宫的石柱上。” 云雾衣手猛然一紧,眼底闪烁不可置信的神色。 “战家就这么败了,我被发配到边疆,遇到了……寒非邪。”一个好的谎言就是需要真实和虚假交错,让人真假难辨。 “说下去。” “那时候他已经是剑皇……”他本来想说剑圣,想想太危言耸听了些,就降了两品,“但是被一位剑圣所伤。我救了他之后我们就一起修炼。直到他成为剑圣,带我回到天都,帮我重振战家。” “你去还魂魔林就是为了遇到他。” “我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那个梦实在太逼真了。” 云雾衣道:“那你是发配边疆之后才见到他的,怎么会知道他在还魂魔林?” 战湛连思考都不思考地回答道:“感觉,一种强烈的,非去还魂魔林不可的感觉!” 云雾衣缓缓站起身。 战湛的眼神跟着她转。 她沉默半晌后,摇头道:“宝贝,我不能因为你的一个梦而拿整个战家做赌注。” “可是我的确遇到了寒非邪。” 云雾衣道:“这更证明现实和梦境并不相符。在梦里,你是在边疆遇到他的。” 战湛哑口无言。 云雾衣走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发道:“娘知道你想帮朋友,可是有些忙不是我们帮得起的。” 战湛道:“那我们就保密!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他是寒非邪。” “以他的容貌,如何不引人注目?” “如果我有办法隐藏他的容貌呢?”战湛眼睛一亮,又想起一个剧情来。 云雾衣不解道:“他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战湛握拳道:“娘!他以后可能会成为剑圣。只要有剑圣做靠山,就连白梦山都要忌我们几分,金先生说不定就有机会回来了。” 云雾衣怔了怔。自己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惹是生非游手好闲,却从来没有这样偏执于某件事,偏执得甚至有点不像他了。 “如果他真的能掩藏容貌,我指的不是戴面具这种程度的掩藏,而是完完全全不引人怀疑不引人瞩目的隐藏,”她顿了顿,“我们再谈其他。” “谢谢娘!”战湛用力地抱了他一下,飞快地奔出门外,朝自己的院落跑去。 寒非邪正盘膝坐在他的床上修炼。他的经脉并没有完全复原,而是根据《天芥神书》上的办法,慢慢地将经脉中剩余的魔晶火阳之气聚敛起来。这股火阳之气日后就是他的剑气,只是现在还不能运用自如。 他抬头见战湛一脸喜色地跑来,稍稍放心,正要开口,就听战湛道:“我娘要给我们一个机会。” 寒非邪道:“什么机会?” 战湛把条件说了。 寒非邪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你想让我毁容?”他虽然也不满意自己的脸,但没有不满意到宁可变成丑八怪的地步。 战湛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买一张能够变脸的□□。” 寒非邪心里一动,要是有这样的东西,以后在外行走倒是方便很多,毕竟腾云帝国气候宜人,不冷不热,戴斗笠戴口罩根本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或者容貌有问题。 “一般面具好找,可精致的□□要上哪里买?” 战湛得意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15、药王大赛(四) 胸有成竹的战湛立刻把一号找来,“我有多少私房钱?” 一号:“……” 战湛以为他顾忌寒非邪在场,“没关系,非邪是我兄弟!我的钱就是他的钱!” 一号慢吞吞道:“据我所知,是很多的。” 战湛眼睛一亮。 “但是,我的职责是护卫小公爷的人身安全。”他加重“人身”两个字。 战湛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一定要记住。” 一号侧耳倾听。 “小公爷我,嗜钱如命。”他一副钱在人在,钱不在人在了也等于不在的表情。 一号:“……” 正好小丫鬟端着点心进来,在门口听到战湛找私房钱,立刻走进屋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来。 战湛一看箱子大小就喜上眉梢。 小丫鬟将箱子放在他面前道:“小公爷,您的钱都在这里了。” “好丫头。”战湛摸摸她的小脑袋,喜滋滋地打开箱子。 寒非邪肆无忌惮、一号貌似不经意的眼神同时瞟过来。 “……”战湛不敢置信拿起箱子倒过来摇了摇。 一张银票以极为惬意的姿态,悠悠然地从箱子里飘下来,落在桌上。 三双眼睛同时盯住银票的面值。 战湛想:这么大的箱子放这么一张银票,这张银票的面值一定很大。他把箱子往丫鬟手里一塞,郑重地将银票从反面翻到正面—— 一百两。 …… 擦! 战湛想起刚刚才说过嗜钱如命,没想到立刻就命短。 云雾衣从战湛走后就一直思量着预言梦的事。她嘴上说梦与现实相左,心里却信了几分。尤其是战不败战死边疆后,自己撞死皇宫石柱这一节。 若是战不败真的死了…… 她抱着胳膊,只觉全身发冷。 现在人人都知道军神战不败与公主云雾衣婚姻美满,伉俪情深,可谁知道当年为了嫁给战不败,她跪过宗祠撞过石柱,几次九死一生才搏回来这样的机会。为了守住这段婚姻,她和战不败都付出太多。尤其这一代,皇室血脉单薄,更将战家流有皇族血脉的后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麒麟世家有意无意的挑拨下,以蓝家为首皇室做后盾的文臣派与军神府为首的武将派的关系几近水火不容。 不久前战不败被召唤回天都名义上是嘉奖,可私底下被抽调走大批亲信,身边又被安插不少蓝党的人,再加上朝廷对军饷辎重的补给克扣已久,战不败这一去的确是凶多吉少! 她拿出纸笔,将战湛的预言梦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打算寄给战不败。不管预言是真是假,多一分防范总是好的。她又想到了战雷,所有人检查过尸身都说是走火入魔,但他不过平常修炼又不是突破关卡,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可有疑问又如何,无凭无据,就算闹起来也只是叫其他人更加有机会借题发挥而已。 她和战不败只能梗着脖子把这口气咽下去! 从此之后,她再未抱怨过战湛的游手好闲。她想开了,若是战湛愿意走他哥哥的路,出人头地,她就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若是他甘于当个纨绔子弟,她就竭尽所能护他一生庸碌、平安。 “娘?” 战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笔坐着发呆。 云雾衣回神,不动声色地折起信纸道:“这么快就想出办法了?” 战湛支支吾吾道:“办法是有的,可缺钱。” 云雾衣看着他,看到战湛都快脸红了,才叹气道:“要多少?” “二十万。” 云雾衣震惊道:“你要做什么?” 战湛老实交代道:“我要去拍卖场。” 云雾衣想了想道:“拍卖场倒的确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战湛笑道:“娘要是有什么喜欢的,儿子也给你买来。” 云雾衣了然地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进房间拿出一个箱子来。 …… 居然和他藏私房钱的那个一模一样。 战湛无语。这是战家统一发放的保险箱?倒是让小偷省了不少事。 云雾衣打开箱子,抽了两张银票给他。 战湛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两张十万。他有点惊讶。虽说小说后期随便什么灵丹妙药都是几十万上下,但前期没通货膨胀,二十万是一笔大数目。他是抱着讨价还价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的云雾衣竟然二话不说照给。 云雾衣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大了,娘知道你懂得怎么花钱。” 她给这钱主要试试战湛,看他是真心想变强,担当起战家家主的重任,还是一时热血,嘴上说说。知子莫若母,她感觉的到去还魂魔林前的战湛与以前不同,可还不明显,回来之后才是天差地别,或许是那个预言梦让他生出危机感,若是如此,她原先布置的计划就要改一改。 战湛忙不迭地答应,揣着钱高高兴兴地跑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真是假还两说,但“有钱感觉真不错”是绝对的。拿着二十万走在路上,那感觉人都是飘的。 战湛一边咧着嘴笑,一边让一到八号把自己围紧了,别让陌生人靠过来,生怕刚热乎的钱不翼而飞。 远远地看,那阵容活脱脱一支螃蟹军团。 寒非邪嫌丢人,就远远地看。 走到拍卖场前,战湛还没抬脚,拍卖场的管事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战湛心头一动。这拍卖场名义上是国家所有,实际上是国家控股,宁家参股和管理,所以这管事说穿了就是宁家的人。而在天都五大家里,唯一和战家关系过得去的,就是皇商世家宁家。 “宁姐姐最近好吗?”他柔声道。 管事叹了口气道:“自从大公子去了之后,小姐就没吃过一天的好饭。我们都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很惦记大公子。” 战湛知道他口里的大公子就是他那个无缘一见的哥哥战雷。若说《绝世剑邪》这篇文里有哪个年轻貌美出身世家气质不俗聪明贤惠的女人没被寒非邪迷得神魂颠倒,就只有这个一出场就痛失所爱却矢志不渝的宁春意。 两人正着话,宁春意就从里面出来了。 她显然是收到战湛来拍卖场的消息,直奔他而来。“你怎么有空过来坐?”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他脸上寻找战雷的影子。 宁春意失去爱人后眉眼难掩憔悴,更增凄楚之美。 战湛上辈子属性宅男,处了二十多年,对着照片就风流倜傥,对着活人就孤芳自赏,现在被个大活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只觉心脏怦怦乱跳个不停,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呆呆地说:“就,就过来看看,走走。” 宁春意看见他的呆样,嘴角微微抿起,眉宇的忧伤微散,落落大方道:“我带你们进去。” “哎?我还没领号码牌。” 宁春意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凭你战二公子的名头还要什么号码牌,我带你去包厢。” 战湛这才想起天都几个大世家在拍卖场都有固定的包厢,只是战家很少来,所以没怎么用过。他跟在宁春意的身后,拐入一条安静的小走廊上楼,出来就是贵宾包厢长廊,每个包厢都垂挂着帘子,外面不能看清里面,里面能隐约看到和听到外面。每个包厢外都挂着一块镶金边的木牌。战家的放在走廊靠右的位置。 宁春意指着最靠左的包厢道:“司徒家姐弟就在那个包厢里。” 战湛嗅着她的发香,有点心猿意马,随口道:“他们看中了什么?” “不知道。最近拍卖场生意不好,前几场拍卖的东西都还在,加起来大概有五十来件,不一定和你的撞上。”她顿了顿,又道,“你来得晚,拍卖已经开始,东西都上了名单,不能改。你若是想要什么,我帮你留意。” 就是说就算战湛今天空手而归,她也会帮他另外寻找。 战湛心下感激,知道她帮自己完全出于对战雷的爱,顿时收起不良之心,“我先看看,一会儿再找你。” “嗯。拍卖正在进行,我不多说,你自己斟酌。” 宁春意交代完转身,走到半途才顿住脚步,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原路,战湛一行人已经进了包厢。她和战湛接触不多,粗粗的印象是一个有点嚣张爱吹牛的纨绔,怎的今日这么沉稳? 身为天都五大世家之一的人她自然联想到很多,最后握紧领子里项链的吊坠,轻声道:“雷,你弟弟长大了,你若知道,也会高兴吧。” 在包厢里坐下来之后战湛才想起自己可能来早了。寒非邪在拍卖场买到□□应该是药王大赛开始前几天,他提早了十几天过来,□□说不定还在路上。 既然来了,他也没想这么早回去,就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听着拍卖师在那里吆喝。卖了这么久都没卖出去的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他听了两个小时,睡了一个半,正想着今天先回去过几天再来,就听拍卖师用着和两个小时前一样亢奋激动的声音叫道:“精彩的时刻要来临了!下面这样东西一定会令在座的各位神魂颠倒,没错,神魂颠倒!这是今天拍卖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今天所有东西中价值最高的一样东西!它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呢?!让我们一起瞪大眼睛,瞪大眼睛来看吧!看!” …… 战湛的眼睛差点看成斗鸡眼,心里还是纳闷地觉得:不就是一根草吗? 他转头看寒非邪,却发现他解除了打坐修炼状态,双眼正炯炯有神地盯着那根草。 16、药王大赛(五) “它不是一根普通的草。说起它的来头,可能要令在座各位都吓一大跳!”拍卖师见大家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才不疾不徐道,“它来自神剑大陆最神秘的地方——九幽寒地。” 战湛听到拍卖场下方传出不少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连一直静默的司徒家包厢的帘子都钻出一只小脑袋来。 拍卖师道:“众所周知,九幽寒地是天下公认的极阴之地,最适合修炼极阴剑气,但是物极必反。我手中这棵蚀日还阳草乃是天下至阳至刚之物,有它相助,修炼极阳剑气可事半功倍!” 战湛知道为什么寒非邪动静这么大了,因为这棵蚀日还阳草正是他之前说的一大串名单中一味! 拍卖师深通见好就收的道理,喊出底价一万,开始竞拍。 这个价钱令很多人望而却步。 蚀日还阳草的名声是有的,但九幽寒地是公认神秘之境,去过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取来蚀日还阳草,所以大众普及度很低,就算药王级别的人也未必知道该怎么用,所以东西虽好,却无用武之地。 拍卖场的静默令拍卖师愣了愣,道:“蚀日还阳草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物!药王大赛在即,一棵好的草药可抵千金!” 战湛见寒非邪又坐了回去,疑惑道:“你不是要吗?” 寒非邪道:“这棵只是副草。” 战湛:“……”副本他知道,副草又是什么东西? 寒非邪看他表情就知所想,解释道:“蚀日还阳草的替身,效用只有它的百分之一。再看看吧。”他手里的钱不多,不想浪费在一些不值的地方。 战湛道:“价格大概是?”他看他不是很想要的样子,大概亏得挺厉害。 寒非邪道:“可遇不可求的草药很难估价。如果是真的蚀日还阳草,底价起码在二十万以上。” 战湛抱着怀里的钱不说话了。拍卖师开这个价码,显然知道手里的只是副草,坑货! 不过拍卖师的话还是打动了在场不少人的心,价格从一万飙升到三万六千。 司徒奋坐不住了,一口气将价格抬到五万。 其他竞争者偃旗息鼓。倒不是出不起价,而是得罪不起人。 在缺乏对手竞争的情况下,副草毫无悬念地落入司徒奋手中。听着拍卖师宣布竞拍成功,他还特地转头朝战湛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距离虽远,得意之情却一览无遗。 寒非邪好奇道:“你的对手?” 战湛顿时像吃了一只苍蝇,“他才十二岁。” “剑气品级是?” “……剑士,巅峰。” 寒非邪斜睨了他一眼。 战湛道:“你不是说说了前面,后面就不重要吗?” 寒非邪点头道:“所以你够资格当他的对手。” 战湛:“……” 拍卖师宣布拍卖结束,所有人陆陆续续退场。 司徒奋走到他们的包厢前,突然脚步一拐钻了进来。 战湛皱眉道:“敲门,你懂吗?” 随着他明显不悦的语气,七号和八号迅速挡在司徒奋的身前。 吃了一惊的司徒勤勤也急忙进来,站在自己弟弟身侧助威。 战湛看着她,用同样的语气道:“敲门,你懂吗?” 司徒奋嗤笑道:“我是来看看你没买到东西的沮丧表情!” 战湛受寒非邪打击,正看司徒奋不顺眼,难得他送上门找消遣,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很不客气地呵呵冷笑两声道:“我家又不等着我买草回去喂,有什么好沮丧的。” 司徒奋脸一下子就红了,愤怒道:“你家人才等着喂草!” 战湛一脸新奇道:“谁说你家人吃草了?我说的是我家的牛,你激动什么?” 司徒勤勤第一次见战湛口齿伶俐地挤兑人,眼底有好奇也有戒备,“你是来这里买魔兽的吗?” 战湛:“……”他的确喜欢玩魔兽没错,但脸上没写着玩家两个字啊,到处有人认亲是什么情况? 司徒奋又来劲了,“啊哈,你的魔兽都被卫三哥的魔兽打死了,所以来这里买魔兽吧?听说你前阵子还去还魂魔林了,看样子一无所获啊。” 卫三哥? 战湛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一号人。天都五大家,战蓝司徒宁卫,卫家虽排最末,但世袭禁军卫统领,是铁杆保皇党,论皇恩,还在蓝家之上。 卫家这一代是三个儿子,卫兴、卫盛、卫隆,老二是帝光七星的橙云,和战雷不对付,老三和战湛不对付。不过就战湛人见人厌的脾性,也就宁春意看在战雷的份上爱屋及乌一点。 “哦,魔兽啊。”战湛懒洋洋地抠着耳朵,“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玩过。不过人嘛,总是要学着长大。老是沾花惹草的也不像话,你说是吧?” 司徒奋抓着蚀日还阳草的手顿时烫得发麻。 司徒勤勤诧异地看着他,觉得眼前的战湛十分陌生,陌生得让她有点害怕。她抓着司徒奋的胳膊道:“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我们快回去吧。” 司徒奋愤愤地转身,瞥见角落里站着个人,贴墙面壁着站,立刻指着他的背道:“你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战湛知道寒非邪是怕自己的这张脸带来麻烦,忙上前拦住司徒奋,笑道:“他说要花一万两买那棵草,我嫌他蠢,罚他面壁呢。” 司徒奋:“……” 司徒勤勤连拖带抱地把气得快爆炸的弟弟给带走了。 战湛在包厢里捶胸顿足地庆祝胜利。 “咳咳。”宁春意站在门口,“我可以进来吗?” 战湛连忙拿恢复正经模样,拨开帘子道:“宁姐。” 宁春意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想不想要蚀日还阳草?” 战湛眼睛一亮,“你还有吗?” 宁春意道:“拿来的时候一共是五棵,为了确认功效,用掉了两棵,现在还剩下两棵,本来打算过两天再卖,如果你要,我私底下卖给你,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战湛忙不迭地点头,很快又羞赧道:“五万两一棵的话……” “照底价一万两。”她顿了顿道,“你要是钱不够,我替你垫上,你有了再给我就行。” 战湛的心一下子就热了,满口应承。 宁春意带着他去仓库,寒非邪等人被留在包厢里等。 拍卖场的仓库自然有不少东西,分三六九等堆着。差的就平时拍卖充数,维持运作,稍好一点的就陆陆续续地卖,吊顾客的胃口,再好的都放在大拍卖日,专邀大主顾来竞拍,最好的用来当镇场之宝,非特殊日子不卖。 战湛东看看西看看,看得眼花缭乱。 宁春意拿出一个匣子给他,“喏,东西在这里。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战湛道:“有没有可以易容的□□?” 宁春意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一间小屋子里,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精致的□□。 战湛高兴道:“怎么卖?” 宁春意没好气地轻拍他的脑袋道:“你当我这里是小卖部吗?” “呃。” “我们拍卖场卖东西通常不会告知买家货物来源,但是这个例外。它是从送命堂流传出来的。” 战湛脸色一变,“那个擅长易容的杀手组织?” 宁春意道:“送命堂的杀手每次杀人都会用□□易容乔装,杀完人之后再把这些面具卖掉。不知情的人买了面具等于背上了杀人的黑锅。我也不知道他们曾带着这张面具杀过什么人,有没有仇人。要不要买,你自己决定。面具的底价是二百两。” 二百两? 战湛毫不犹豫地决定:“包上!”这么便宜的东西不买白不买。 17、药王大赛(六) 宁春意随口问道:“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有的。” “……” “我想参加药王大赛。” 宁春意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想要增强经脉和复活的药。” “……” 战湛看到她面有异色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战不败还没死,在宁春意看来,他求复活药的动机当然是为了战雷。 她转身,对着墙壁轻颤着肩膀。 战湛懊恼自己的一时口快。复活药虽然有,但能不能救战雷是未知数。战雷过世这么久,说不定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你等等。”宁春意说话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战湛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生出内疚的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拿到复活药。 寒非邪在包厢里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战湛垂头丧气地回来。 他皱眉道:“没拿到?” “拿到了。”战湛从背后拿出一大包东西。 寒非邪想了想道:“钱花光了?” 战湛道:“宁姐给我打了九折,还剩两万。” 寒非邪道:“你是在愁这两万怎么花吗?” 战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担心宁姐这么帮我,我却让她失望。” “那就不要让她失望。”寒非邪将东西塞入他的怀里,“你怕不怕死?” 战湛挺胸收腹,毫无愧色地说:“怕。” 寒非邪道:“如果失败,你就去死。” 战湛:“……” “这样你就不会让自己失败。” 战湛道:“要是老天爷让了呢?” 寒非邪怜悯道:“天注定你要死。你说呢?” “……” 拍卖场人多嘴杂,不方便久留。战湛和寒非邪回到军神府才把包袱打开。 一大堆草药把寒非邪震了震。 “这些东西只花了十八万?” “是十五万九千九百两。”战湛将□□从布袋里拿出来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来历,“你先拿着用,过几天我再去拍卖场看看有没有出身清白的面具。” 寒非邪接过面具看了看,转头戴起来。 战湛低头找蚀日还阳草,找到后抬头,就看到一张陌生英俊又病怏怏的脸出现在面前。 “……” 寒非邪道:“怎么样?” 战湛道:“看着有点别扭。” “不把我当寒非邪呢?” “……来人,拖出去!”战湛说完,笑嘻嘻地挥手让真的推门冲进来的五号六号出去。 寒非邪对着镜子照了照,十分满意,“就它吧。” 战湛道:“你不怕背黑锅?” 寒非邪满不在乎道:“哪这么巧。” 战湛:“……”该不该告诉他,根据主角定律,他的好事坏事都会出现得很巧? 寒非邪拿过他手里的匣子打开,目光在两棵草上扫了两眼,随即凝住不动了。 “买到假货了?”战湛见他表情凝重,汗涔涔地问。 寒非邪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极邪气的笑。 战湛想喊人把自己拖出去。 “你买到真货了。”寒非邪爽直夹起其中一朵蚀日还阳草道,“这是正草。” 战湛凑过去仔细端详,又低头跟匣子里剩下那棵比对,什么区别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寒非邪当然不会说是《天芥神书》告诉他的,含糊道:“它们散发的气势不一样。” 战湛从他手中接过正草,往匣子里一丢,副草竟然朝边上缩了缩。他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寒非邪:“……”原来《天芥神书》是这个意思! 战湛拿着匣子,眼珠子转了转道:“这个对你很重要吧?” 寒非邪心中一凛,慢条斯理地扯下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战湛想起他是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格,立刻恭恭敬敬地将东西递给他,“宝剑赠英雄,灵药赠侠士!你拿着吧。” 寒非邪接过匣子,握在手里把玩。 战湛低头收拾包袱,默默地离开。 “你去哪里?”寒非邪问。 战湛道:“回房。” “……这不就是你的房间?” 战湛回过头道:“给你住吧。” 寒非邪:“……” 战湛道:“有什么需要就跟丫鬟说,反正你已经试用过了。” 寒非邪:“……” 战湛大步迈出门槛,正要关门,就听寒非邪道:“我会帮你找增强经脉的药。” 战湛双手一顿,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寒非邪将匣子收入自己的怀里,“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需要它。” 战湛大着胆子走回来,反手关上门道:“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寒非邪挑眉。 “我想要复活药。” “……” 战湛勇敢地面对寒非邪近乎鄙夷的眼神。 寒非邪笑了,“你真的很怕死。” “我是怕死,不过这个药是给我哥的。”战湛低声诉说着关于他哥哥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我哥是一位优秀人才,死得太冤枉了! 寒非邪抱胸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战湛叹气道:“我哥本来打算明年迎娶宁姐的。” 寒非邪道:“还是和我没关系。” “……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寒非邪手指在胳膊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道:“我能不能拜入药王门下还是未知数,你求我是舍近求远。” “我没舍近求远,我就是……”战湛一愣,“舍近求远?” 寒非邪道:“你的玄灵丹是从哪里来的?” “金先生给的。” “玄灵丹又名玄化丹分丹,是从玄化丹炼制剩下的药渣残余中提炼出来的。你们既然有玄灵丹,就应该有玄化丹。玄化丹就是复活药中的一种。” 战湛听得目瞪口呆。他看文的时候复活药的药方是出现了,但没有详细描述,因此并不知道复活药其实是统称,并不是指单一一种药,“有了它就能复活?” 寒非邪道:“人若是刚死,服下玄化丹就能复活,而且所有伤口不管有多严重,立刻痊愈。” “要是死了很久……” “那就需要另一种药,天化丹。它其实并不是一种药,而是凝聚魂魄的神器。” 战湛很想跳到书外往后翻一翻寒非邪后来拿到的究竟是哪一种。 大概是战湛洗耳恭听的好学生模样激发了寒非邪潜在的教导欲望,他难得多嘴地继续科普,“超甲级的神药一共只有四种,分别天地玄黄加化丹命名。天化丹和玄化丹的功效你已经知道了,地化丹是重筑经脉,不管对方天赋多差,十八岁前有没有修炼过,只要服下地化丹,你的经脉会随着你的剑气不断增强。换句话说,你将没有修炼的瓶颈期。”剑气修炼之所以容易走火入魔是因为剑客本身的经脉不能适应升级后增强的剑气,乃至经脉爆裂,有了地化丹就等于解除了剑客修炼的最大隐患。 战湛怦然心动,“那黄化丹呢?” “服下黄化丹,人便能不老。” “长生不老?”战湛惊讶,“这么好的宝贝怎么排在最后?” 寒非邪道:“只是不老,不能长生。” “……美容产品啊?” 寒非邪道:“你现在知道,你提的要求有多难办到了吧?” 战湛道:“可你是寒非邪啊?” 寒非邪怔住。 “我相信你。”战湛坚定地说。 寒非邪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战湛道:“我觉得你就是那种一旦决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的人。” 还算顺耳。 寒非邪点点头。 “就像你说的,做不到就去死,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 “……” 18、药王大赛(七) 玄灵丹的来历的确有点蹊跷,说起来,军神府的实力也有点蹊跷。神剑大陆一共就这么两个帝国,腾云帝国一共就这么五个世家,按理说,战家的实力应该不止于此。怎么拿出一个战将巅峰的金谦都很吃力的感觉? 难道是这个世界不流行门客的说法? 可是剑气修炼少不得灵丹辅助,背靠豪门好乘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道理难道大家都不懂? 他走进云雾衣住的院子,丫鬟们看到是他,都没有阻止他进去。进屋才发现云雾衣并不在房间里,他正想转身问丫鬟她去了哪儿,就听到云雾衣在他身后柔声问道:“宝贝,钱不够吗?” “呵!”他倒吸一口凉气,双脚并拢跳出门槛,才转身看她。 云雾衣无辜地回望着他。 “娘?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战湛手扶着门框,惊魂未定。 云雾衣招手道:“你进来,把门关上再说。”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鬼这个设定的。 战湛进屋关门。 云雾衣走到花几边上,双手扶住花瓶。 战湛心下敞亮,暗道作者好美创意,这种转动花瓶当密室机关的老掉牙桥段竟然还在用。 云雾衣将花瓶拿了下来。 战湛:“……” 花几上路出一个围棋棋子大小按钮。她伸手按了下去,正对面着床的墙咯咯哒一声下陷,露出一道只容一人侧身进的暗门来。 战湛:“……”这种机关出现在这种设定的文里真的科学吗? 云雾衣放花瓶,抓着他的手往暗门里走。 石阶笔直往下,深深地插|入黑暗中。 她点亮挂在墙壁上的灯笼,拿在手里照路。 战湛心里本来有很多疑问,可现在一个都问不出来,因为他有种感觉,这些问题很快就会揭晓答案。 云雾衣走到底,将灯笼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起身点亮其他的灯笼。 随着她的脚步,三丈见方的密室完完全全地呈现在战湛的面前。正对着石阶的墙上写着两人高的战字,色泽赤黑,仿佛血液凝固。两旁墙壁被木架占据,足足有两层楼高的木架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云雾衣走到战字面前,拿起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道:“媳妇今日终于带我那不肖子战湛来拜见各位老人家啦。” 战湛走到他身后,才看到战字下挂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巴掌大小的木牌,每个木牌都写着名字,每个名字都是战字开头。 “湛儿,这是战家列祖列宗的灵位。”她递给他三炷香。 战湛恭谨地跪拜之后才小声道:“为什么战家的灵堂在这里?”书中不是设定所有世家重臣的灵位都放在皇室灵堂边上的忠义堂里吗? 云雾衣道:“忠义堂十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所有战家的令牌都烧尽了。” “……只烧了战家的?” 云雾衣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忠义堂大火之前,尚是太子的云牧皇生了一场重病,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那时候朝中有声音希望你大哥继承皇位。” 擦! 怪不得皇室看战家不顺眼。 要战湛是神笔马良,一定用笔把那些发出声音的人给勾决了。 “奇怪的是,大火之后,云牧皇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从此以后,朝里就有个流言,说云牧皇和我战家二子不能并存。” 战湛豁然开朗。怪不得皇室处心积虑要干掉战家,因为云牧皇只有一个妹妹,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按照皇室血缘排序,皇位便会落入战家之子手中,也怪不得当初皇室极力反对云雾衣和战不败的婚事,最后害的战不败战死沙场,云雾衣撞死皇宫,危及皇位本就是每个皇帝都不能治的心病。 他在木牌里搜了一圈,没发现战雷的名字,好奇道:“大哥呢?” 云雾衣手指一僵,道:“跟我来。” 战湛看她走到石阶旁,将灯笼挂起,双手用力转动一个十字转盘。石壁被转开一道缝隙,刺骨冷气从缝隙中透出来,冻得他浑身一激灵。 缝隙被转开三尺余宽,云雾衣率先走进去。 战湛此时已经看清楚这间密室中的密室的布置,乃是不折不扣的大冰窖。四周用青砖砌成,窖门两尺余厚,内有内间。 云雾衣走到最里面,手在一个把手上轻轻一拉,一个石棺便自动伸了出来。 …… 这机关太自动化了,设定太科幻了! 战湛见她拉开石棺棺盖,探过头去,就看到棺内被冰填着,冰里头有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孔,看不真切,可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哥。”他轻唤。 云雾衣抬起冻得通红的手指,在冰表面轻轻地摸了摸,抬头看他,“从雷儿躺进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想尽办法求复活药,可是,太难了。”她眼眶微红,“就算是药皇也不一定有。” “会有的,娘,会有的。”战湛一遍一遍地保证着。 云雾衣点点头,将石棺放回去,带着他出来冰窖,从木架上拿下茶具火炉,亲手煮红枣茶。 战湛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红通通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鼻子微微发酸。 在孤儿院呆了这么多年,他早看尽世态炎凉,人生冷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够得到真正的母爱,而且是来自一本书上…… 写书中自有黄金屋自有颜如玉的人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冷么?”云雾衣抓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捂着他。 战湛感动地反握住她的手,动情道:“不冷。娘的手更冷。” 云雾衣:“……” 她想抽手,又给战湛拉住了,“儿子给你捂捂!” 云雾衣起先是感动地点头,到后来…… “再不放手,茶水就烧干了。” “……” 喝了红枣茶,两人身体暖过来,才有心情打开话匣子。 云雾衣道:“你今天去拍卖场的事,娘都知道了。” 战湛微愕,“知道多少?” 云雾衣也不绕圈子,拍拍他的手背道:“春意都跟娘说了。娘相信你这次不是胡闹。” 战湛想起自己挽救战家的第一动机是保障自己的荣华富贵,不禁有些脸红。 “寻找复活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凡事尽力而为。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是战家的儿子,是我云雾衣的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和你爹永远在你身后。” “呜!” 太感人了,太幸福了。 战湛蹲在地上嚎啕。 云雾衣:“……”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云雾衣:“……” 战湛泪眼蒙蒙地看着她,“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想唱这首歌,现在,终于能唱了。”以前不想唱是因为越唱越心酸,现在唱起来却感到淡淡的幸福。 “为什么小时候不能唱?” “呜……那时候脸皮还没长好,太薄。” “……” 战湛吸着鼻子坐回椅子上,“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复活药的!” 云雾衣笑着拍拍他的手背。 “对了,娘,金先生给我的玄灵丹是从哪里来的?” 云雾衣道:“自从你哥哥出事之后,娘便派人四处寻找灵药药王和药方,玄灵丹是从一位药君手中以五十万两换来的。” 五十万两。 战湛吐了吐舌头。 云雾衣道:“春意说你已经买到了□□,作为交换条件,娘会向相熟的药王和药君举荐你们。不过能不能拜入门下还要看你们的造化。” 战湛满心欢喜地点头。 “为了让你多几分把握,娘已经请了药师帮你补习。” 补习?! 被试卷压迫多年的战湛下意识地绿了脸。 云雾衣笑道:“学不学倒是其次。他是一位乙级药王的得意弟子,你趁这几天与他打好关系,岂不是多一分把握?” 战湛恍然,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一定让他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年龄与你相若,应当很谈得来。” “他叫什么名字?” “骆英。” …… 擦! 以《绝世剑邪》整本书而言,骆英占据的比重并不大。但是以战湛所有出场而言,骆英占据着相当相当重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呢?打个比方,差不多就是狼狈为奸这个成语出现时,狼和狈的出场率。以战湛这样的猪脑袋还能做出这么多坏事,骆英功不可没。 原书中,战湛和骆英是在一次宴会中碰面,进而干柴烈火相见恨晚,没想到改变原剧剧情之后,竟然让这个人提前出场了。 “你认识?”云雾衣看他表情不对劲。 “不认识。我只是在想,”战湛干笑道,“骆英这个名字挺好。落英缤纷,落英缤纷,一听就知道撒得很猛。” “……” 19、药王大赛(八) 骆英一出场战湛就知道他是骆英。 肤色雪白,面如芙蓉,眼含秋水,身形娇小……长得太尊重原著了。 “小公爷。”骆英柔柔一笑,眼里的秋水像雨水一样,冲着他迎面飘来。 战湛一闪。 骆英:“……” 战湛微笑着扶起他,“老师客气了。” 骆英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笑道:“小公爷折杀在下了。在下一介平民,小公爷若不嫌弃,就和师父一样,叫我英儿吧。” …… 扮嫩的见多了,嫩到婴儿这种程度的还是头一回。 战湛咧嘴叫道:“英,儿……” “小公爷。” 战湛面容一整道:“我们开始上课吧。” “好。”骆英走到桌边坐下,单手支腮,笑吟吟地看着他道:“我第一次授课,若讲得不好,还请小公爷见谅。” 战湛差点被他的姿势雷成二百五,随口敷衍道:“不见谅不见谅。” 骆英:“……” 战湛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见谅是不可能的,见啊见,一定见。” “……”骆英看着战湛呆呆傻傻的模样,吃不准他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还是本质就不聪明,只知道这人与传闻中相差甚远,不敢大意,当下端正坐好,温声道:“不知小公爷可有仰慕的药王吗?” 仰慕的当然有,文里唯一一个让他记住名字的药皇——水赤炼。不过这种药王界泰山北斗式的人物,说出来也是说笑。 战湛干笑数声,“我很有自知之明,只要有药王收我就好,哪里还敢挑三拣四。” 骆英捂嘴笑道:“小公爷真逗趣。” 战湛:“……”以前看文看到“骆英捂嘴一笑”、“骆英掩袖轻笑”他直接一笑而过,怎么变成3d以后这么……不忍直视呢? “药王大赛一共分三道试炼关卡,第一道叫海选。” 作者一定是看超女看多了。 战湛知道药王大赛的选徒程序,但这不妨碍他吐槽。 “海选的标准只有一个,五官端正。”骆英解释道,“药师和药王都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最紧要的不是医术,是医德,所谓相由心生,一个面目狰狞的人怎么可能心地善良。” 战湛:“……”钟馗,幸亏穿的不是你! 骆英道:“海选之后是自白,就是将自己的出身经历一五一十地写下来。这看的也是人品。一个人上不上进,努不努力就从经历里看。” 战湛:“……”这分明是看家底! 骆英道:“第三道关卡便是测试,考一些药理知识。结束之后,各位药王级别由高而低选择徒弟,药皇可选三名,药君两名,药王一名。” 战湛:“……”当黑幕成了规章制度,还有啥可说的?遵守呗。 骆英以为他担心药理考试,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他,“考题和答案都在这上面,小公爷用心记住便没问题了。” 战湛:“……”考题和答案?! 骆英继续安慰道:“即使记不住也没什么。” 战湛:“……” 落英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直到晚饭时闻到肉香才变好。他一边吃肉一边听一号报考题和答案,“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不能和麦蜜果一样服用?” “银月草。”一号道,“会变成剧毒。” 战湛用自己征战多年归纳出的一套科学学习法总结道:“卖|淫是不对的。” 一号:“……” 寒非邪吃完饭起身。 战湛抓住他道:“一号还没念完呢,要不我让一号抄一份给你?” 寒非邪淡然道:“刚才的答案并不完全。” “啊?” “麦蜜果分成熟期和不成熟期。成熟期的麦蜜果的确不能和银月草一起服用,但是不成熟期的麦蜜果调制银月草之后会成为味道非常古怪的果酱。” “味道非常古怪是指?” “我不喜欢。” “……”战湛一手抓考卷,一手抓寒非邪,“你帮我补习吧?” 寒非邪皱眉道:“我这两天没空。” “做什么?”战湛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你不是骗我吧,你不能骗我,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怎么好意思骗我”的表情。 “我要继续某件被别人打断的事。”寒非邪想起上次冲击任督二脉被战湛打断,嘴角的笑容就变得十分邪恶。 战湛识趣地放手。 寒非邪离开没多久,就有志愿者积极替补上阵。 战湛见骆英热情洋溢,也不好拒绝,就拿麦蜜果的事情小小地试探了一下。 “不成熟期?”骆英怔了下,笑道:“麦蜜果自然要成熟以后才能用,不成熟期就是没长好啊。” 战湛很想告诉他,其实你现在也在不成熟期。 两人的辅导基本围着考卷和答案展开,骆英和一号唯一的不同就是骆英念题目的时候非常的声情并茂。 战湛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去参加的不是药王大赛而是快乐男声。 考前准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战湛本来还想着有时间再去一趟拍卖场买下那张原文中给寒非邪拍下的清白面具,但一忙起来就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再去问,东西已经被买走了。 他本想见一见宁春意,也没其他意思,就是当成了亲嫂子,想问个好,却被告知宁春意正在家里绣花。 宁春意的哥哥,宁家掌舵人宁秋水笑眯眯地说:“春意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不适宜再抛头露面。” 战湛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可有可无的见面顿时变成了非见不可,“正好我要去贵府附近转悠转悠,那就叨扰了。” 宁秋水眸光闪烁,笑道:“小公爷是稀客,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何谈叨扰。”他亲自送战湛上马车,然后乘车在前面带路。 战湛坐在马车里,琢磨着宁秋水这个人。原书里宁秋水并不怎么显眼,只说是腾云帝国的小财神,和各大世家的关系都不错,宁春意和战雷好的时候,没站出来反对过,战家败落的时候,也没站出来落井下石。可现在这个态度,明显不想和战家沾上。 难道是其他世家和皇宫有什么动静,让他感觉到战家即将面临的危险,所以想撇清关系? 商人通常最懂得见风使舵。 战湛有点不安,想着是不是再敲打敲打云雾衣,让她写信提醒战不败多注意安全。 车缓缓停下。 他从车里跳下来,就看宁秋水站在宁府门前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战湛眼角扫过大门另一侧,那里还停着一辆马车。 其实看到马车的那一眼起,战湛对眼前的景象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也明白宁秋水带自己过来的用意,可乍一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缠着自己未来的大嫂,依旧很不爽。 “战二。”陌生男子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你来赴约斗魔兽么?可真懂得选地方啊。” 战湛想了想道:“卫二?” “老子卫三!” 战湛“哦哦哦”地点头道:“你们几兄弟挺像的。” 像也没像到这么近距离都认错的地步吧。卫隆很生气,认定他是故意挑衅,“你上次斗兽输了以后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战湛无辜地眨着眼睛,“你不是替我记着吗?” “你说你会回来报仇的!” “哦哦哦。” “你来啊!”卫隆趾高气扬地说,“怎么不来?我一直在斗兽场等你!” 战湛道:“我知道。” “知道还不来?!” 战湛微笑道:“我喜欢你等我等得心力憔悴的样子。” 卫隆:“……” 20、药王大赛(九) 听战湛和卫隆斗嘴绝对是一件蛋疼的事,尤其卫隆像复读机一样不断地重复着你来啊,你来啊,有种你来啊……你废话少说,倒是来啊…… 最后还是宁秋水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说请他们去客厅喝茶。 战湛道:“正巧我和宁姐有话要说,两位请便。” 被喧宾夺主的宁秋水:“……” 卫隆冷笑道:“嫌上次讨得不够,想再讨点好处吗?” 战湛明白了。上次宁春意开后门的事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商人最讲究商誉和信用,这种私底下开小灶的事对拍卖场的名声来说自然不太好。所以宁秋水才让她呆在家里。 对这件事他早就想好退路,不慌不忙道:“什么讨好处?” 卫隆将他的反问当做心虚,嘿嘿笑道:“你心里有数。”在宁府,他还要给宁家两兄妹留点面子。 不过他自以为的留面子对宁秋水来说和不留没区别。 “哦哦哦,”战湛一脸恍然道,“你是说我在拍卖场买的那些东西?” 宁秋水眸光一沉。 卫隆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宁家两兄妹的面大咧咧地说出来,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梗着脖子道:“你知道就好。拍卖场有拍卖场的规矩。” “是啊,拍卖场有拍卖场的规矩。我记得,”战湛转头看宁秋水,“拍卖场内部有一条规矩: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时,可酌情给予买卖方便。对吧?” 他说的是“有需要帮助的人”,其实是“有必要招揽的人”。这一条在原书中,宁秋水曾经为寒非邪动用过,他记得很清楚。 宁秋水内心猛震!拍卖场的确有这条规矩,是为私下招揽人才特别设立的,只有最高级的管事知道。 他看向宁春意,却发现她也满脸疑惑地看过来,显然战湛说出这番话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当她私下出售蚀日还阳草给战湛被发现时,不是没想过用这条规矩脱罪,但她很快发现不可能。因为战家是比宁家更强大的世家,不管战湛是人才还是废柴,都不可能改投宁家,促使这条规矩成立的前提就不存在。 不过这里头的前因后果宁家兄妹清楚,卫隆不清楚。所以当他看到宁家兄妹愣在当场,一言不发时,也跟着被镇住了。 战湛内心很得意,终于有种“收拾前任旧摊子,发家致富奔小康”的扬眉吐气感。 “你你,你算什么需要帮助?”卫隆终于憋出一句。 战湛叹气道:“不要看我外表英俊就以为我的人生畅顺无阻。这个世界嫉妒英俊的人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的人生很坎坷啊。” 卫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司徒奋从拍卖场回来之后谈战色变。这人太恶心了!他开始怀念战湛以前那拽得像二五八万其实就是个二百五的嘴脸。 宁秋水最终还是把卫隆给拉去喝茶了。 战湛等他们走后,脸上一变,担忧地看着宁春意道:“我连累宁姐了。” “叫我宁姐就不要说连累不连累。” 战湛忽然笑道:“要不我叫嫂子吧?这才是真的不怕连累。” “讨打!”宁春意作势要打他。 战湛乖乖将头凑过去。 宁春意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问道:“药王大赛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疏通疏通?” 战湛信心满满,“准备好了,连给老师的礼物都备好了。” “什么礼物?” 战湛指着自己的鼻子。 宁春意莞尔。禁足这么多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战湛和卫隆走后,宁府恢复了平静。 宁秋水走到宁春意身后,状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想到战湛还有这样一面。” 宁春意道:“人总是看到一面就以为看到了全世界。” 宁秋水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他们两兄妹相差六岁,难免有代沟。“比起卫家三兄弟,我倒是更中意蓝隽远当我的妹夫。” 宁春意薄怒道:“你当初还中意过战雷。” “我现在依然最中意他。”宁秋水叹气道,“可惜命薄。” 宁春意只觉心寒,回想战湛亲切的笑容,竟觉得他更像亲人。 药王大赛一晃眼就到。 战湛虽然打从心眼里不喜欢骆英,但看在他师父的份上,表面上很过得去,药王大赛前一天,还特地派二号送他回他师父的住所。 骆英十分感动,临走时紧紧地抓着战湛的手不放。 战湛十分郁闷,又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唱什么十八里相送啊。 骆英抓了一会儿,见战湛始终没有表示,才黯然离开。 他前脚刚走,寒非邪就从战湛身后冒出来了。 “考题都背会了?” 战湛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眯眯地说道:“滚瓜烂熟。” “那就好。”寒非邪抬脚就走。 战湛瞠目结舌,“你专程跑来就为了问这一句?” 寒非邪回头道:“我不是专程跑来,只是路过。” “……”战湛左看右看,叫道,“少来!这里是后门,除了围墙和后门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刚翻围墙回来。” “咦,为什么不走门?” “马车堵着。”他没戴面具,不想惹人注意。 “你刚去了哪里?”战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追问,直到两人回到战湛曾经的寒非邪现今的住所。 寒非邪想将战湛关在门外,却被硬闯了进来。 战湛道:“别这样,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寒非邪就哇得吐出一口血来。 “……”战湛举起双手,“不是我干的。” 寒非邪瞪了他一眼,“关门!” 战湛关上门,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三包草药,上面印着不同药房的名字,“分开来煎,各用慢火煎成一碗。” 战湛揣着药走到门外,叫来一号煎药,再换身回屋。 寒非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你去哪儿了?”战湛是真心好奇。因为根据原文,情节应该直接跳到药王大赛了,这横生出来的枝节是怎么回事? 寒非邪沉默很久,久得战湛都以为他睡着了,才缓缓道:“我遇上蓝家的人了。” 战湛吃惊道:“他们打你?” “想抓我,被我糊弄过去了。” “你怎么不戴面具出门?” “我戴了斗笠。”面具来自送命堂,不到必须的时候,他不想用,“但不小心弄掉了。” “你出门做什么?” “买药。”寒非邪含糊地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用蚀日还阳草强行冲任督二脉,成功是成功了,却也留下了内伤,需要药物调理。 战湛道:“以后这种事让一号他们去就行了,你别见外啊。” 寒非邪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侧头看他。 如果寒非邪是绝世美女,能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战湛心里一定美坏了,可寒非邪是绝世美男……这情景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战湛借口看药煮得怎么样,落荒而逃。 药足足煎了一个多时辰才好。 战湛将煎好的三碗药放在寒非邪面前。 寒非邪挨个闻了闻,挑了中间那碗。 战湛问道:“你怕有人下毒害你?” 寒非邪摇头道:“草药有好有坏,火候也是,我只是挑药效最好的那一碗。” “你光闻闻就知道?”战湛震惊。 寒非邪不置可否,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其实战湛内心一点都不惊异。挑药的不是寒非邪,是寒非邪脑袋里的那本《天芥神书》。呜,这种好东西他怎么碰不上! 寒非邪喝完药就上床睡觉。 战湛以担心他伤势为借口,滞留在房间里不肯走,最后逼得寒非邪忍无可忍地亲自用枕头把他轰出去。 战湛悠悠然地回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只是……这准备的时间忒长了一点。准备了一个时辰还没进梦乡的战湛开始数喜洋洋和灰太狼,然后…… 天亮了。 擦! 为什么穿越也没治好他的考前综合症! 睡眼惺忪地起来,昏昏沉沉地刷牙洗脸,然后被搂进怀里…… 咦? 战湛抬起眼睛,被云雾衣笑着戳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有事儿就失眠。”她拉着他在桌边坐下,“喝碗状元粥,考个大状元。” 战湛拿着勺子往嘴里猛塞。 云雾衣道:“昨天蓝家传出消息,说寒家大儿子来天都走亲戚,走丢了,请各家帮忙找人。” 战湛差点把到嘴的粥喷出去,“这么明目张胆?” 云雾衣道:“这是明面上的消息,还有暗地里的消息,蓝家似乎怀疑寒非邪已经成了剑王。” 怎么可能,寒非邪这个时候虽然能使用体内的火阳之气,但并没有正式踏入修习剑气之途,根本没有级别。战湛眼珠子一转,知道了原因。寒非邪手里有一颗寒家老祖寒玉清的圣丹,靠着这颗圣丹,他可是糊弄过不少高手。想通这点,他也想通了寒非邪为什么会受伤。圣丹需要剑气催动,火阳之气还不是他体内自身的剑气,每次使用都会被反噬,在寒非邪痊愈之前,这种伤简直是家常便饭。 他不知道的是,寒非邪这次会受伤,他“居功至伟”。 如果不是他在还魂魔林的瀑布下打断了寒非邪冲破任督二脉,寒非邪就不需要用蚀日还阳草来强行冲击任督二脉,不会受伤,也不要去买药,更不会遇到蓝家的人…… 一个剧情改动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是相当巨大的,甚至会改变花的用途和命运。 21、药王大赛(十) 云雾衣准备了马车送寒非邪和战湛去药王大赛的赛场。 战湛斜靠着车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戴上面具的寒非邪,觉得买这张面具真是买对了,病怏怏的模样正符合寒非邪目前的生理状况。 闭目养神的寒非邪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两人看了一会儿。 战湛率先打破沉寂,干咳一声道:“我只是借你的脸发呆。” 寒非邪道:“什么时候还?” “呃,你要是急着用,就收回去吧。” 寒非邪伸出手,指尖托住他的下巴,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头给扭回正面,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战湛:“……” 药王大赛赛场分内外场。外场是天都最大的银月广场,专门进行海选,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人要在这里下马。通过海选的人进入内场——与银月广场相连接的金阳宫。 虽然战湛一大早就出发,但到的时候广场已是人山人海,不少人几天前就蹲在广场里排队。 战湛和寒非邪下车,正不知道从哪里往里进,就看到骆英娇小的身影灵活地钻出人群跑过来,“小公爷跟我来。”在这里,他是地头蛇。战湛和寒非邪跟着他很快就冲到了海选的考官面前。 考官看到骆英,手掌一翻,直接给了两张考证。战湛和寒非邪连脸都没露,就被骆英拉入金阳宫。 海选开始还没多久,进金阳宫的人屈指可数,没经验的考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也无人理会。 骆英驾轻就熟地帮他们领来两份表格和笔。 战湛一看要写字就头大,连表格带笔地塞给骆英,“你帮我写。” 骆英愣了愣,低头浅笑,乖乖地接了过来。 正在填表格的寒非邪见状,眸光好奇地在两人面上转了转。 填完表格,骆英自觉地跑去交表格。 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战湛突然明白为什么旧战湛愿意和这个人交往。骆英会看人说话,做事勤快又懂得揣摩人的心理,以普通朋友交往一定很舒服,至于危难之中能不能见真情那就另说——交个朋友还得居安思危就太累人了。 至少对比…… 他瞥了一眼寒非邪,觉得自己居然越来越能理解旧战湛的想法了。 寒非邪当然发现了他的目光,阴恻恻地笑道:“你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战湛道:“你累不累?” 寒非邪道:“不断压抑揍人的欲望的确挺累的,要不我放松放松?” “……这多年都坚持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再忍忍吧。”战湛身体悄悄往边上挪了挪。 骆英跑回来,领着他们去休息室休息,“到时间我来接你们。” 战湛忙向他道谢。 休息室就放着几把长凳,战湛和寒非邪占据了角落的两把,闭目养神。没多久,陆陆续续有考生进来。进来的考生当然知道能够坐在这里的十有八九都会被药王收入门下,不免寒暄起来。 战湛听他们做自我介绍,没听到熟悉的名字,就懒得跑去搭讪。 时近中午还不见骆英其他考官过来,战湛知道上午大概是考不了试了,正想着怎么通知一号送饭,就看到一个熟人从外头走进来。 “这位老兄也过海选和自白了,不知任何称呼?”有个考生被人奉承了几句,有些飘飘然,乐颠颠地跑去搭讪。 来人眼珠子扫都懒得扫,直接越过他走到战湛面前,“你也通过了?” 战湛道:“我是进来送饭的。” “……饭呢?” “装在桶里。” “桶呢?”他四下查看。 “在我面前。” “……” 战湛无辜地回望。 被忽视的考生立马报复般的大笑起来。 “啪!” 笑声被拍掌声拍散。 被打的考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惊怒交集地喊道:“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叫卫隆。想报仇只管来卫家找我。”卫隆不屑地冷哼。 考生们虽然来全国各地,但卫家还是知道的,天都五大家绝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得罪得起的。 那个考生又羞愧又惊恐地软下来,挤到其他考生中间。 其他考生纷纷躲闪开去。 卫隆杀鸡儆猴完毕,眼睛往周围一扫,见所有人都不敢对视,才回头冲战湛冷笑。 战湛“哈哈哈”干笑三声,“卫三就是卫三啊,真是太聪明了。” 卫隆见识过他的牙尖嘴利,拒不接茬,可他没想到这次战湛自带捧哏了。 寒非邪开口问道:“他为什么太聪明了?” 战湛道:“他打了别人一巴掌怕被打回来,就让对方现在别动,等他回家之后再上他家报仇,到时候卫家全家总动员,别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双拳难敌七八十双手啊。” 寒非邪勾起嘴角,看战湛的目光那叫一个欣赏。 卫隆被讽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地瞪着寒非邪道:“你什么东西!” 寒非邪笑容不改,但杀心已起。 战湛心知得罪主角的都没有好下场,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脱口道:“我大哥。” 寒非邪有点意外他说得如此顺口。云雾衣为他编造的身份就是战家一个远房亲戚。 卫隆突然笑了,“你就算怀念战雷,也不用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乡下小子凑数啊。” 战湛有点怒了。他虽然没有见过活生生的战雷,但因着云雾衣和宁春意的关系,他对他的印象极好,卫隆拿死者刺激他,太下作。要是卫家全死光了,他一定不说卫家的不是! 就在双方怒目而视,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药王的徒弟们进来请他们去食堂用饭。 战火稍歇。 只是稍歇,光看战湛和卫隆在吃饭时望向彼此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打算补充营养之后再接再厉。 卫隆会参加药王大赛完全是通过宁春意送草药给战湛的事知道战湛要参加,使绊子来的。他有点后悔刚刚太矜持,没对战湛动手,要真动起手来,说不定能惹怒那群老家伙把两人踢出去,彻底粉碎战湛的如意算盘。 但更快被粉碎的是他的如意算盘。 战湛、寒非邪和卫隆三人吃完饭就被送入了三个不同的休息室。 战湛的那个最大,能容纳六七十个人。看那些人的衣着,应当是所有入选者里家境最差的一拨。以战湛的家世,他再怎么分也不该被分到这里,显然有人从中作梗。他也不在意,依旧是挑了最角落的位置坐。 其他人看他打扮不俗,纷纷上来搭讪。 战湛笑嘻嘻地应付着,问姓名,就说不姓名姓战,问出生地,就说娘怀孕时没走远,就在家里的床上。 其他人问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不问了。 战湛看着窗外天色,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看文的时候药王大赛就那么几页,翻一翻就过去了,可身在其中就得一分一秒的过,实在是煎熬。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考官带着一群穿着黑红相间斗篷的人走进来。 考官淡然道:“就这么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黑红斗篷的人不满道:“药王大赛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些人?” 考官道:“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些人,外头被拒绝的多的是,你自己去找吧。” 黑红斗篷的人眸光一冷,幸好被旁边的人拉住。 拉住他的人低声说了几句,才对考官道:“好吧,你让他们一个个地过来。” 等黑红斗篷的人都转身离开之后,考官才冷笑一声,对着室内的考生道:“你们把考证拿上来,一会儿我报号,报到一个出来一个。” 有考生疑惑道:“是药王大赛的考试吗?我们是来考药王学徒的。” 考官不耐烦道:“废话!不然叫你们干什么。”他临走前眼角瞄到战湛,微微一怔,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想通了什么,摇摇头走了出去。 他这边犹豫不定,战湛那头是惊疑不定。 他非常肯定确定及坚定地表示,那群黑红斗篷的人绝对没有在《绝世剑邪》的药王大赛中出现过! 是这个剧情原本就有但寒非邪没碰上,还是剧情又被蝴蝶效应了? 战湛十分郁闷。 报号报得非常快,一个接着一个。 考生见出去的考生很快回来,都凑上去问怎么回事。回来的考生也是迷迷糊糊的,说是进了一间屋子,捧起一捧花,然后就出来了。 …… 考生们面面相觑。 很快轮到战湛。战湛看前面的人都没事,也就放心大胆地根据药王大赛考官的指引进了隔壁的屋子里。 黑红斗篷坐了一排。 他数了数,一共五个人。 最中间的那个六七十的年纪,长得十分和善,说话更是慈祥,“来,小朋友,把中间那盆花捧起来。” 战湛低头看那盆被孤零零地放在房间正中的花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它有点可怜,弯腰把它捧了起来。 “好了,你……”和善老头正要点头让他出去,就看到那盆花缓缓地开了。 他身边右手边的两个人激动地跳了起来。 22、药王大赛(十一) 和善老头和另外两个人的动作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表情也十分激动。 “你叫什么名字?”和善老头笑得越发和善。 战湛戒备地反问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和善老头毫不介意他的无礼,高兴地自我介绍,“我叫莫天河,这位是张强,这位是陈四,这位是王坚,这位是石理东。” 战湛重点关注莫天河和石理东,发现后者就是质疑药王大赛只有这么些人的那个。张强陈四王坚一听名字就知道作者取得有多敷衍,摆明是龙套,就算走剧情也只有打人、被打、死这三种。 果然,那三人没发话,石理东开口了,“你有没有兴趣成为试炼师?” 战湛用一秒钟错愕,一秒钟思考,一秒钟拒绝,“没有。” 莫天河急了,站起来道:“你好好想想,你有当试炼师的天赋,不要轻易放弃。” 当神农的天赋? 是舌头比较敏感还是身体比较抗毒? 战湛默默地吐槽,默默地摇头。 莫天河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对试炼师有什么误会?其实我们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呃,需要尝百草寻找药方的。” 战湛惯性地摇了会儿头才停下,惊讶地看着他道:“难道拿病人当实验?” “师兄,我觉得这个就算了吧。”石理东不满地皱眉道,“他只是个中等资质,不是特别好的人选,没必要浪费时间。” 莫天河苦笑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拉下脸皮去大街上拉人来测验吗?” 石理东嘴唇动了动,恨声道:“最好别让我碰到水赤炼那个家伙,不然我一定把他的嘴巴撕烂!让他散播谣言!害的全大陆都以为我们试炼师一天到晚挖野草吃!” 莫天河对战湛道:“严格说起来,试炼师和药师完全是两种职业,如果一定要归类,也许应该归到剑气那一类去。” 战湛怔住。《绝世剑邪》的前四分之一并没有如何提到试炼师,只是从几个药师嘴里陆陆续续听到过一些信息,类似于神农,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内情。 莫天河见引起了他的兴趣,解说的兴致也高起来,“试炼师有专门的功法,可以与剑气一道修炼,剑气修为越高,试炼师的级别也就越高。” 战湛道:“试炼师级别高了有什么用?” 莫天河指着他手中的花道:“植物是有生命的,它能够感应到外界的存在,并与之产生联系。这盆叫做感知花,是所有植物中对人的感知最强的一种花。它对你产生反应就说明你对植物有着非常强的影响力。” 战湛飘飘然道:“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石理东加龙套一二三:“……” 莫天河面不改色地继续道:“这种影响力就是成为试炼师的前提。我们的功法就是提升试炼师对植物的影响力和感知力。” 战湛道:“然后当一个优秀的花匠?” 莫天河:“……” 石理东加龙套一二三很欣慰,独点点不如大家点点。 莫天河干咳一声道:“试炼师分初级和高级。初级试炼师可以通过感知来分辨草药的好坏以及药性,高级试炼师可以通过天时地利来催生植物以及培育新品种。” 战湛震惊了。在没有牧师加血只能靠药师炼药的世界设定里,试炼师这个职业简直是辅助系的超级辅助! “真的假的?”他将信将疑。战湛要真有什么感知力,为什么原文中没提?他显然忘记旧战湛就算吃饱了撑着也不会陪寒非邪参加药王大赛。 莫天河绕过桌子走到战湛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章给他看,“这是试炼师胸章,高级的是金色,初级的是银色。” …… 这种东西他虽然可以找人仿造一车。 战湛问道:“既然试炼师这个职业这么好,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开个试炼师大会?” 石理东愤愤道:“还不是因为水赤炼这只老狐狸四处抹黑我们,说我们试炼师白天吃草,晚上等死,要是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没死就继续吃草找死……” 没错,他以前对试炼师就是这个印象!战湛道:“抹黑成这样你们都不反驳?” 莫天河叹气道:“药师需要的是配方和药理,试炼师需要的是修为。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以前没有传的这么凶,水赤炼又承诺会替我们澄清,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管过这件事,直到这次出来才发现竟然已经传到了这种地步。”他尴尬道,“我们不是没有开过试炼师大会,而是根本没有人来。” 战湛:“……”好大的五朵天真无邪白莲花。 “所以你们跑来药王大赛招生?” 石理东理直气壮道:“试炼师的名声都是给水赤炼那个妖人破坏的!他当然应该负责。我想过了,要是我们这次招不到,我就把他的徒弟抢过来,我才不管他们有没有资质呢!” 家伙、老狐狸、妖人……水赤炼修炼得真快。 战湛道:“你们不是一直在修炼吗?为什么突然又要招生了?” 莫天河道:“试炼师很容易沉浸于修炼而忽略收徒。为了不让试炼师一脉断绝,我们有个规矩,一旦达到高级试炼师就必须出来收徒弟。” 说到这里,战湛对试炼师总算有了一个笼统的了解。简单说,这绝对是一个凌驾于药师之上的牛叉职业!但是因为条件苛刻,既然需要感知又需要剑气辅助,修炼难度较高,推广度较低,一直无法大规模扩充队伍,这就让药师占了空子。 通过药方来发展队伍的药师很快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并利用对方不经常走动的弱点,不断散播谣言,抹黑试炼师的形象,打击他们的地位,挤压他们生存的空间……咦? 战湛疑惑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来辟谣?”试炼师这么牛叉的职业,总有几个愿意交好的人吧? 莫天河也疑惑道:“谁?” “呃,你们的朋友?” 莫天河回头看另外四个人,然后说:“我们几个辟谣了啊,但是没人相信。” 战湛:“……”怪不得这个职业被打压得这么厉害,敢情一直是单练的? 石理东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道:“喂,你到底要不要加入?爽快点!” 战湛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修炼试炼师……有副作用吗?” 莫天河点头道:“有的。” 战湛心下一沉!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就知道这种好事不会轻易地落在他身上。 莫天河深沉道:“很辛苦。” 战湛:“……” 战湛思量再三,还是同意了。毕竟试炼师这个设定十分吸引他,要是真的话,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可以秒杀一切药皇。药皇再强大也只是比一般人多掌握几条医疗知识而已,他直接能发明新药!这是医生和医学家的区别!不过到底是真是假,他会另外寻找途径证实。 莫天河听到他同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有试炼师天赋的人才十分难得,虽说休息室里有七八十人,但七八十人全都不合格的情况也很常见,能找到一个就是惊喜。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战湛道:“战湛。” 莫天河笑容僵住。 他笑容僵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去休息室之前,他正好听到一个药师和自己的徒弟说要把一个叫战湛的人带到最差的那间休息室去,理由是这个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23、药王大赛(十二) 莫天河陷入两难境地,场面一下子沉默下来。 战湛眨了眨眼睛道:“你听过?” 莫天河用一脸“听过”的表情结结巴巴地回答:“没。” 战湛沉默了一会儿,道:“欠了多少?” “啊?” “一百以下的话,就不用还了。”战湛大方地说,“超过一百的话,可以分期付款。” “……” 饱受抹黑之苦的莫天河决定给他一个自白的机会,道,“你平时有没有做坏事的习惯?” 战湛道:“……哪一类的?”腹诽算不算? “烧杀抢掠之类的。” “……” “……” 两双眼睛无声地沟通。 战湛感到压力很大。没想到旧战湛的名声这么响亮,都去了这么久了,遗留下的黑锅还像驼峰一样,丢不掉,甩不脱,时不时抽冷刀子找存在感。 他含糊道:“应该……没有吧?” 莫天河眉头一跳,“应该?” 战湛道:“偶尔烧烧饭,杀杀鸡什么的……” 莫天河道:“抢掠呢?” 战湛道:“谁小时候没抢过糖果啊!” 他话音刚落,包括莫天河在内的五颗脑袋就有规律地左右晃动。 “……”战湛道,“我就是问问谁没抢过糖果……嗯,大家回答得很好。” 莫天河想了想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加入吧。”虽然心里清楚战湛的解释太牵强,可他对药王这群人没什么好感,连带对他们的话也是将信将疑,现在试炼师缺人,就睁一眼闭一眼地信了。 石理东的想法更直接,“反是药王不喜欢的人,我都喜欢。” 拜多年阅读理解养成的习惯所赐,战湛敏锐地抓住关键词,联系上下文,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药王不喜欢我?哪个?” 石理东道:“三角眼,蒜头鼻的老头!他说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把你分配到最差的休息室去!” 战湛:“……” 莫天河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觉得你不像这种人。” 战湛越发觉得自己加入试炼师是正确的决定,“当然不是!我这么有钱,完全可以用钱解决一切需要烧杀抢掠来解决的问题。” 这话表面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似乎隐藏了很内涵的问题…… 试炼师们的思维模式正在接受试炼。 经过你纠结完我纠结的循环之后,战湛被确定为试炼师招生的开张第一笔生意。莫天河非常热直接地提出让他回家打包跟他们修炼的要求。 战湛犹豫不定。 一是不能完全确定试炼师是否像莫天问说的那样有用。 二是他好不容易抱上寒非邪的小腿,正努力往上攀爬呢,半途而废等于前功尽弃。 三是对莫天河说的辛苦心存畏惧,要是跑得太远,想退出都没法回来。别看很多小说作者写主角进阶的时候竭尽所能地花费笔墨描述他们的痛苦,要真让这些作者自己去体会,估计十个里面连一个坚持下来的都没有。 “你先回休息室里好好考虑一下,等我们全部面试完再讨论。”莫天河看出他的迟疑,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战湛回到休息室,发现人少了一半,一问才知他们去参加药王大赛考试了。 没多久,又有考官过来叫人参加考试。 本着填志愿不能留空的原则,战湛跟着去参加了。 考场很小,几个人排排坐,胳膊肘挨着胳膊肘,抄试卷都不带转头的。 虽然战湛对答案了然于胸,但答题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从左邻右舍中提取答案之精华。 左边的考生奋笔疾书,目不转睛,并未发现自己的试卷被人看光。右边的考生正抓耳挠腮,冷不丁看到战湛瞟过来的目光,立马拍案而起,对考官叫道:“有人作弊!” 战湛眼珠子顿时向中间靠拢。 考官走过来,“谁作弊?” 右边考生食指一伸,指着战湛。 战湛抬手将他的食指慢慢地弯向前方。 前方考生:“……” 考官看到战湛,眼角别得一跳,嘴角笑容流露出几分阴冷和恶毒。 战湛:“……”不知道为什么,穿越以后,书里“阴冷恶毒”这样的抽象形容全都被各路人马表现得清清楚楚,连装糊涂的机会都不给。 “战湛,你有什么话说?”考官问。 战湛自言自语道:“三角眼,蒜头鼻,老头,擦!” 考官耳尖,勃然大怒,垂落的刘海顿时耸起,“你说什么?” 战湛正色道:“我是被冤枉的。” 考官道:“我一看你就不是!” 战湛道:“我有证据!” 考官道:“什么证据?” 战湛把自己和右边考生的试卷拎起来,“我做完了,他才做了两道。” 考官:“……” 右边考生:“……” 考官突然冷笑道:“你不看他的试卷怎么知道他只做了两道?” 战湛反问道:“我不看他的试卷怎么鄙视他?” 考官:“……” 右边考生:“……” 考官继续怒:“你是来考试的!谁让你鄙视的?” 战湛疑惑地抓着笔道:“我们参加的不是笔试吗?笔不是你们发的吗?不让笔试难道让我们含着笔口试?” 考官:“……” 右边考生:“……”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他们的针锋相对。 三角眼考官看到来人,眼角又是一跳,耸起的怒发在肉眼能见的范围内稍稍向下塌了塌,“滕药王,这里是普通的笔试考场,你怎么有空过来?” 滕海峰整个人圆滚滚的,笑的时候面颊往两旁一拉,脸就从圆形变成横向椭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里挺热闹啊。” 战湛初时觉得滕海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看到门口的骆英才想起他就是骆英的老师。 三角眼考官道:“没什么,就是有个考生作弊抄考卷。” 滕海峰看了看两人的试卷笑道:“才抄了两道题,不打紧的嘛。” “不是他抄他,是他抄他!”三角眼考官拼命用手指解释人物关系。 滕海峰道:“你是说军神府的战湛抄袭这一位,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考生一听军神府三个字就懵了,回答名字都回答得磕磕绊绊。 滕海峰道:“谁发现的?” 三角眼考官道:“考生自己发现的!战湛都认了。” 滕海峰问考生,“是这样吗?” 考生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连站都站不稳,哆嗦着说:“没,不是,我看错了。” 三角眼考官大怒,“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他又看向其他考生,“你们作证!” 其他考生纷纷低头。他们是很想当药王的徒弟,但前提是当活徒弟。军神府对超级世家来说就像蝼蚁般不值一提,但对平民百姓来说,那就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随便动动手指,就够他们家破人亡的。 三角眼考官心中生出一阵悲凉。他看着滕海峰得意的笑容,恨声道:“你好,你很好。” 滕海峰很懂得见好就手,搭着他的背道:“张暮兄,一桩误会罢了,何必动气。大家继续考试啊。” 张暮挣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向考场前方。 滕海峰对战湛道:“试卷都做完了吗?” 战湛点头,将试卷给他。 滕海峰不接,笑眯眯地说道:“张药王才是主考官。” 战湛暗赞:这个滕海峰手段真是厉害。 他交上试卷。 张暮瞪着他。要不是滕海峰站在他身后,估计这张考卷立马被撕成条。 战湛不知道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毕竟旧战湛只是个配角,《绝世剑邪》没有提过他的详细经历,只知道寒非邪弄死他这件事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有能人直接以身相许当小弟。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寒非邪不是什么除暴安良的正义人士,不会无缘无故地为苦主打抱不平,现在又被他抱上了小腿,自己的小命有半条被拽回了自己手里。 想到寒非邪,他就忍不住找起人来。 骆英就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在找你的那位亲戚?” 战湛点头道:“你见到他了吗?” 骆英道:“他通过了考试,正在候选室等候药皇,你跟我来。” “呃,我考试成绩还没出来。” 骆英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战湛:“……”嫣然,嫣然,明明有那么多种笑,为什么他脑海里出现的形容词是嫣然不是豪迈?! 骆英靠过来,柔声道:“你怎么了?” 战湛:“……”这一定不是他的错。 战湛和骆英到候选室,那里坐着二十来个考生,卫隆赫然在列。 战湛与他目光匆匆一触,就各自挪开。卫隆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来的,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谁都不想出点什么幺蛾子,把到手的名额给弄飞了。 战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没看到寒非邪,便低声问骆英。 骆英也纳闷,他问了一个守着这里的药王弟子,才知道寒非邪被一位药皇挑中了。 战湛吃惊道:“药皇?你确定是药皇不是药君?” 骆英道:“千真万确,我绝不会听错那位药皇的名字。”他神态间难掩艳羡。 “谁?” “水赤炼。” “……”战湛欲哭无泪。是谁动了我的剧情! 24、药王大赛(十三) 骆英把他的表情自动归类于羡慕,安慰道:“今天到了三位药皇,你还有机会。” 战湛依稀记得水赤炼和其他药皇的关系不太好,有事没事比徒弟比排场比威风。想到江南七怪和丘处机,又想到郭靖和杨康,他暗道,要是自己真的拜其他药皇为师,说不定他和寒非邪每隔两年都要自相残杀一番,杀完再被各自的师父带回笼子里关着苦修,直到下次再杀……听起来就像斗兽。 “好的机会要留给更需要的人!”他还是回去当更有前途的试炼师吧。 战湛摇头晃脑地打算转身往回走,就看到一个穿得金光闪闪的瘦高老头和一个露着胳膊腿的浓妆老太并肩走过来,堵住他的去路。 骆英眼疾手快地将他拉到一边,恭敬地行礼。 守在这里的其他药王弟子也纷纷走过来,“贾药皇,甄药皇。” 战湛:“……” 贾药皇就是老头。他半眯着眼睛道:“水老儿呢?” 弟子道:“水药皇刚收了一位徒弟,正在房间里。” 贾药皇睁开眼睛道:“他若干年前就说不收徒弟了,谁这么大的能耐让他自打嘴巴?难道云牧皇来了?” 敢在天都直呼皇帝名讳的也只有药皇这种级别的人物了。 弟子道:“是一位叫战刀的人。” 贾药皇道:“战?战家那个败家子吗?” “败家子”心头一紧,悄悄地后退半步。 甄药皇笑道:“我最喜欢败家子了。不如向水药皇讨个人情把他要过来。” 战湛直接心头一凉,又想后退,但脚刚迈开,胳膊就被骆英悄悄抓住。骆英高兴地看着他,就差没喊“败家子在此,欲购从速。” 战湛几不可见地摇摇头,将他反拉了过来。 贾药皇和甄药皇边说边往面试的房间进。 战湛既想离开是非之地,又有点担心剧情变化后寒非邪的遭遇,在原地踌躇不定。 骆英等两大药皇都进了房间之后才小声道:“甄药皇是丙级药皇,实力仅次于水药皇。这样的机遇千载难逢,不要错过啊。” 战湛有些心动。试炼师有没有莫天河他们说的那么好还未可知,也许拜个药皇为师也不错。 骆英推了他一把,“你去试试吧。” …… 就这么进去? 战湛看着门,想象自己走进去,冲着几位药皇边招手边介绍自己就是那个败家子的情景…… 太欠扁了。 一定会被扁成尸体的。 战湛干咳一声道:“我再考虑考虑。” 骆英不解地看着他。 战湛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里面出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个候选者都有些坐不住了,等着收徒弟的其他药君药王也纷纷派弟子来打听进展,但这道门就像是长墙上了,纹丝不动。 就在其他人考虑要不要吃完晚饭再过来时,门终于开了。 甄药皇和贾药皇笑容满面地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回头看。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位面如三四十却满头银发的男子。他长得颇为英俊,双眉如剑,眼角微挑,皮肤白皙如玉,堪与寒非邪一比。 战湛想起水赤炼在原文中受异性欢迎的程度可以挤入前五,有本钱是应该的,便觉释然。 水赤炼身后还跟着一长串的徒弟,寒非邪在最后。 战湛看到寒非邪就忍不住想要过去,但三位药皇一出来,候选室的其他人就进入了静止状态,他身体一动,其他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过来。 甄药皇看着他,突然笑着伸出手指一指:“我就选他吧。” 战湛顺着那根手指,慢慢地、慢慢地、转头…… 然后就看到骆英震惊地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 甄药皇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骆英与她对视的一刹那,就像活了过来,激动地说:“我是滕海峰药王的徒弟,我叫骆英。” “你有师父了?”她眉头轻蹙。 骆英心头别别乱跳,却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贾药皇笑道:“考虑什么?对你来说,别说是要一个药王的徒弟当徒弟,就是要那个药王当徒弟也不是什么难事。” 甄药皇跟着笑了笑。她年纪虽大,皱纹虽多,可笑起来眉梢眼角还有些残留的风情,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好吧,你就当我的徒弟吧。”她眼角若有似无地扫过战湛,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什么人听,“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以为做点小动作就能脱颖而出的人。” …… 老奶奶,您想太多了。 战湛对药王这个职业的好感度立马降下来。 骆英似乎觉得自己抢了战湛的机会,心里十分愧疚,几乎不敢看他的脸色,低头小跑到甄药皇身后。 水赤炼对守在这里的药王弟子道:“贾药皇今年不收徒弟,你去请药君们过来吧。” 其他候选者知道当药皇徒弟的机会没了,对拿了唯二机会的寒非邪和骆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 战湛也是。不过他是等着他们离开之后去找莫天河。比起抹黑帝和脑补帝,他觉得白莲花们可爱得像光屁股的小天使。 “有其他机会的。” 他正走神,就觉得左耳被暖风吹了一下,转头就看到寒非邪顶着面具近距离地看着他。 寒非邪将他的呆滞当做失落,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是把他当做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朋友的关系,看到战湛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竟然也有些难过。要知道以前的他的情绪从来只为自己而波动。 战湛回神,反抓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要跟着水赤炼走?” 寒非邪点头道:“打算去万万兽界。” 听到这条路线,战湛猛然松了口气。原文中的战湛在拜了药君为师之后,也是去了万万兽界,因为很多草药只有万万兽界才有。 寒非邪见水赤炼身影越来越远,挣脱他的手道:“我会联系你。” 战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走远,心里空荡荡的。读者对角色的喜欢程度或许因为个人喜好不同而有所差别,但是读者对角色的熟悉程度却是作者控制的。作者描写越多,读者就越熟悉。所以在《绝世剑邪》这个世界,他最熟悉的人就是寒非邪。 而现在,他飞了。 战湛很惆怅,不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一不小心跟别人”的忧郁。不过这样也好,跟着药皇总比跟着药君有前途,就是复活药…… 他脸色猛然一变! 差点忘记复活药的药方还在那位药君手里! 那位药君叫什么来着? “蓝药君,这边请。”药王弟子领人前来。 战湛脑袋灵光一闪。 蓝醇! 他不等对方靠近,就冲了上去,挤开带路的弟子,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紧紧地握住,“我仰慕您已经很久了,蓝醇药君!” 蓝药君:“……” “所以,您就收了我吧!”顺便把复活药的药方给我吧! 蓝药君:“……” 战湛:“……”为什么他觉得蓝醇的目光有点不对劲,不像要收他为徒,反而像要收了什么妖怪? 蓝药君嘴角一扬,微笑道:“我不是蓝醇,我是蓝醅。” “不好意思。”战湛松开手转身就走。 蓝醅伸手拎住他的领子,往自己怀里一拽。 战湛猝不及防已经跌入他的怀中,被他环住半个身体。“……” 蓝醅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阴森森地问道:“我不知道他还认识你这样的年轻人……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战湛:“……” 看文。 25、药王大赛(十四) 蓝醅这个人,战湛一点印象都没有,连他是哪个蓝哪个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和蓝醇有什么瓜葛,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是我单方面仰慕蓝醇药君。” “是吗?”蓝醅的胳膊微微用力,语气骤冷,“可是除了我和他本人之外,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第三个活人知道他是药君。” 战湛:“……”你能当我是死的吗? 蓝醅松开手,将他掰回正面,“你叫什么名字?” “梁宽。” “好,我就收这个梁宽为徒。” “蓝药君,你不要被他骗了,他不叫梁宽,他叫战湛,是军神府的小公爷!”被忽略为路人甲的卫隆终于找到了出场的机会。 战湛:“……”怪不得他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原来是忘了他。 蓝醅眯起眼睛,“军神府?” 战湛道:“呃,梁宽是我的小名。” 蓝醅道:“蓝醇是不是说起过我?” “我真的从未见过蓝醇药君。”他就差指天为誓。 蓝醅显然不信,“那你为何不想当我的弟子?” …… 这还用问吗?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当然,实话是不能实说的。 战湛道:“因为,我不是一个会为了道边风景就随随便便改变目的地的人。” 蓝醅笑了,“看起来你倒是个有主见的人。” 战湛朝卫隆看了一眼,用近乎明示的语气暗示道:“那要看和谁比。” 卫隆:“……” 蓝醅道:“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你既然不想当我的徒弟,那就算了吧。” 战湛惊讶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以这么变态的姿态出场的人会以这么温和的方式下场。 蓝醅不再理他,径自朝面试专用房走去。 领路的药王弟子看着战湛,就像在看一个蠢货。其中一个还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蓝醅药君可是甲级药君,地位仅次于几位药皇。” 战湛听到当做没听到。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到蓝醇药君,然后想办法把试炼师们拐到万万兽界去。当试炼师是很重要,但是抱寒霸大腿同样重要,前者是为了实力,后者是为了保险,两者缺一不可。 不过原文里蓝醇药君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呢? 好像是寒非邪去了一趟厕所,然后被…… 他抬头,就看到厕所的门牌在面前,转头,就看到一张与蓝醅神似的脸在面前放大,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被一把拉近了厕所里面。 …… 厕所有五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挺大,至少能容纳他们各自蹲在坑的一边而不会掉下去。 “你想不想当药皇?”那个人问。 战湛:“……”这个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寒非邪被诱拐的台词。 对方不等他回答,幽幽地接下去道:“我能让你成为药皇。” 战湛道:“你是药皇?” “我勉强算是个药君吧。” “……你说的让我成为药皇的方式,不会也是勉强算这种吧?” “成为药皇其实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制作一颗超甲级配方的灵丹。” 战湛心别别跳起来,“你,你有超甲级配方?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对方低头,许久才叹气道:“我发过毒誓,这一生都不能再炼制丹药。”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自嘲地笑笑,“这对我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是我的敌人。” “蓝醅?”战湛终于忍不住他挤牙膏式的回答,主动出击。 对方脸色微变,“你是他的徒弟?” 战湛摇头道:“我刚拒绝了他。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我们当然长得像,我们本来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叫蓝醅,我叫蓝醇。”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战湛松了口气,“他好像在找你?” 蓝醇道:“他关了我十年,半个月前我才拿着一张他的药方逃出来。” 战湛:“……”他突然有种感觉,这位蓝醇药君很可能又是一朵白莲花,不然怎么可能对一个见面还不到五分钟的厕友蹲在茅坑边上掏心挖肺地说着这么私密的事情? “我听说药皇会来药王大会,想请他们帮我讨回一个公道。” “他们不肯?” 蓝醇摇摇头道:“我根本没见到他们。我刚走到厕所就看到蓝醅过来,就吓得躲进来了。我,我现在不想找其他药皇讨回公道了,我要培养出一个药皇,把蓝醅比下去!” 战湛:“……”再这样下去,他可以开一个反药皇药君组织了。 蓝醇说完,动情地抓着他的手道:“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毫无疑问的。就冲着复活药的药方他也愿意啊。 战湛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蓝醇高兴地说。 战湛摊开手道:“药方呢?” “我记在脑海里,要先找齐药才行!”蓝醇低头筹划起来,“唔,先找到羊骚玲珑苦吧。” 战湛耳朵竖起。这个名字寒非邪也提过,因为太奇怪,他记得很牢。 “听说只有万万兽界才有。” 战湛:“……”天助我也!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两人蹲着的隔间门外冷不丁地冒出阴森森的声音。 战湛和蓝醇的心脏同时提起来。 蓝醅?! 蓝醇身体抖了抖,下意识地寻找逃跑路线。 战湛故意发出便秘的嗯嗯吱吱声。 “砰”! 门突然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战湛吓得差点掉进坑里。刚刚那一下,门板震得好似会拍在自己脸上! “出来。”蓝醅冷声道。 蓝醇嘴唇一抖,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又有其他人的声音冒出来。 “刚才是什么东西在响?” “不要多管闲事。” 两人的对话声虽然不大,但是落在战湛的耳里犹如九天巨雷! “大师父二师父?”他高喊。 外面静了静,过了会儿,先前的声音靠近了些,“战湛?” 亲人啊! 战湛差点飙泪,大叫道:“是我是我。” 石理东怒道:“你小子躲在厕所里干嘛,我们到处找你!” 战湛看了看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蓝醇,支支吾吾道:“呃,那个,便秘。” 石理东:“……” 莫天河干咳一声道:“需要帮忙吗?” 战湛道:“我便秘的时候需要凝聚全身的力气来突破阻碍,所以,会发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所以,你们能不能帮我清场?” 外头悉悉索索了一会儿,石理东道:“好吧,我们去外面守着,你努力!” 战湛紧张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哪里有其他人?”石理东疑惑道。 战湛一怔,猜到蓝醅大概听到石理东他们的声音之后就离开了。可是石理东和莫天河当时已经靠近厕所,蓝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剑气等级绝不可小觑。 可是…… 如果蓝醅的剑气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会一脚踹不飞门? 是真的踹不飞?还是故意踹不飞? 陷入思绪的战湛并没有看到蹲在身后的蓝醇收敛了惊慌,眼中的精光正如霓虹灯般闪来闪去。 和蓝醇约定联络的方式和标记之后,战湛才慢悠悠地从厕所里出来。 石理东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等你当上试炼师之后,要经常用药物调理身体。” 战湛:“……”他当试炼师就是为了解决便秘问题吗? 莫天河道:“我们走吧,其他人一定等急了。” 战湛原本以为他口里的其他是另外三个试炼师,但看到之后才知道原来是—— 石理东高兴地说:“没想到这么小的一间休息室竟然能找到三个合适的人才,真是太好了!” 一个干瘦的小女孩和一个壮硕的青年同时转头看他。 战湛:“……”擦,敢情当试炼师的机率等于拿年级前三名啊! 26、药王大赛(十五) 莫天河道:“以后你们就是师兄妹啦,要互相照应。战湛,你是大师兄,要照顾弟弟妹妹。” 小女孩和青年听到他的名字,表情有点古怪。 青年直脾气,开门见山地问道:“师兄,你是军神府的小公爷吗?” 战湛道:“是啊。你听说过?” 青年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支支吾吾道:“传闻挺多的。” 石理东好奇道:“传什么呢?” 战湛一看青年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正要打断,就听那青年呆头呆脑地回答道:“杀人越货什么的,可能是瞎传的。” 战湛:“……”杀人越货这种词是用来形容劫匪的吧? 莫天河和石理东等人都盯着战湛,仿佛在问这个你怎么解释。 战湛无辜道:“对,就是瞎传的。” 莫天河等人:“……” 小女孩和青年看他为人和善,不似传说中那么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稍稍松了口气,各自介绍名字。女的叫田馨儿,男的叫唐裕。 莫天河看到他身后蓝醇,干咳一声道:“还未介绍这位是……” 蓝醇自觉地介绍道:“我叫蓝醇,是小公爷的家仆。” 战湛脱口道:“咦?” 莫天河警觉道:“有什么不对吗?” 战湛看看莫天河又看看蓝醇,道:“呃,我心里一直把他定位为……家丁。所以才‘咦’了一声。” 石理东皱眉道:“有什么区别吗?” 战湛道:“家丁笔画少,写起来方便。” “……”石理东道,“说起来都一样吧?还是有谁会把我们的对话记录下来?” 战湛圆不下去,强笑道:“是知道呢?说不定就有这么无聊的人,把我们写成小说。”《绝世剑邪》不是么? 莫天河道:“好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战湛眼珠子一转道:“去我家吧?” 莫天河点头道:“好。” 战湛做好了对方婉拒自己再劝说的准备,被一个字噎回去了,“那跟我走吧。” 蓝醇怕遇到蓝醅,遮遮掩掩地跟在石理东后面,几个人里面就属他身材最魁梧。他的选择很明智,药王和他们的徒弟一看到试炼师就头疼,尤其是石理东,看他们出来,纷纷避走。 蓝醇跟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门口。 一到八号等了一天,人都憔悴了,看到战湛出来,立刻围拢过来,问长问短。 战湛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师父们。” 一到八号:“……” 一号迟疑道:“不是一个药王收很多徒弟吗?现在是一个徒弟可以收很多药王?” 战湛道:“不是药王,是试炼师。” 一到八号:“……”虽然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那眼神分明在问:小公爷,你哪里想不开! 战湛看这里人多嘴杂,不宜久留,含糊道:“具体回家解释。” 一号以为战湛药王大赛落选,退而求其次,心里一阵难过,“小公爷,当不了药王也没什么,你当个药师的话,也能上军营去包扎伤口的。” 战湛:“……”谁说他当药王是为了去军营包扎伤口的?! 一号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元帅会为你打通关系的。” 战湛:“……”为什么他干包扎伤口这种杂活还要打通关系?! 莫天河几个人也用眼神安慰他:没用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未来在我们的调教下,一切都会好的。 “……”战湛无力道,“我们回家吧。”好想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一号道:“堂少爷已经在车上等了。” “唐少爷是谁?” “堂少爷。”一号眨眨眼睛。 战湛头一次看他这么丰富的表情,有点呆,“是啊,我发音没错啊,你纠正什么……哦哦哦,我知道了。堂少爷,堂少爷嘛!咦?堂少爷?堂少爷?!” 其他人都被他抑扬顿挫的语气给弄懵了。 莫天河道:“这位堂少爷到底怎么了?” 战湛道:“他刚刚拜了师父……”寒非邪不是跟着水赤炼走了吗? 疑问一直看到寒非邪才解开。 寒非邪道:“师父让我回家收拾东西。” 石理东好奇道:“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 “他师父是一位很厉害的药王!”战湛飞快地截断。要是让石理东知道寒非邪是水赤炼的徒弟,一定不待见他。 石理东冷哼:“药王能有多厉害?” 寒非邪挑了挑眉,也没反驳。 一辆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试炼师和蓝醇又都不会骑马,一号只好去租马车。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等待时间,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骆英急匆匆地小跑过来,脸蛋通红,“小公爷!” 战湛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骆英抬头望着他,眼圈微红,“我不是故意抢你的机会的!” 战湛想: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呃,没关系,你能拜贾药皇门下,我也很开心。” “……我拜的是甄药皇。” “哈哈哈。”战湛一尴尬,大学的顺口溜就出来了,“好好学习,少打游戏,保存体力,少打飞机。遇到美女,全力出击,遇到帅哥,踢他jj。” 众人都觉小腹一痛。 骆英脸更红,伸手去抓他的手,“我会说服师父,让她收下你。” 战湛道:“我有师父了,这些都是。” 莫天河等人昂首挺胸。 骆英眼中愧疚之色越浓,抓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说服师父的!” 莫天河等人:“……”他的表情怎么这么像要挽救失足少女脱离苦海呢? 战湛想解释,骆英已经跑了。 石理东不满道:“你怎么不说清楚你要当试炼师,比当药王好几百倍!” 寒非邪听到试炼师,面露微讶,却不像骆英和一号等人表现得那么失望,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战湛,仿佛等他解释什么。 战湛不负众望地解释了,“好东西当然要藏起来。” 石理东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 轮到唐裕不满了,“可是他对你这么好,你,你这样做不是很自私吗?” 战湛道:“你能保证他花见花开吗?” 唐裕知道他说的是测试,摇了摇头。 “我也不能,所以,与其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不如让他安安心心地走自己要走的路。” 唐裕感动了,“你真体贴。” 战湛摆手道:“没办法,我人就这么好。” 唐裕道:“那些传言果然是假的。” 战湛道:“没办法,嫉妒我的人就是这么多。” 唐裕道:“你为什么不澄清呢?” 战湛看着莫天河等人,叹气道:“澄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非三年五载呕心沥血前赴后继不能成。” 莫天河等人心有戚戚焉。 唐裕对战湛的好感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层次——这就是一位温柔体贴含冤莫白的世家公子哥!呜!被谣言打击成这样依然保持赤子之心,真是太难得了! 一号找了马车来,依旧是战湛寒非邪一辆车,其他人分坐两辆车。 战湛看着寒非邪,心里十分不舍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寒非邪道:“他还有点事,让我三天后去东门与他会合。” 战湛低头想了想,道:“他对你好不好?”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那你小心点,他挺腹黑的。” 寒非邪侧头看他。 战湛把水赤炼抹黑试炼师的事说了。 寒非邪对成为试炼师很感兴趣,一回到军神府就让战湛拿花给他试。 对了!要是寒霸也拜入试炼师门下,他们就不用分开了! 战湛豁然开朗,乐颠颠地拿来给他。在他看你来,以寒非邪的幸运值,小说里所有的好事都应该让他沾上边的,但是…… 世事总有意外。 寒非邪捧着花足足十分钟,花连叶子都没动一下。 战湛看着寒非邪越来越黑的脸,小声道:“要不,你把面具拿下来试试?” 寒非邪:“……” 27、万万兽界(一) 抱着试一试就试一试的心态,寒非邪试一试,结果—— 花坚强地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依然纹丝不动。 战湛干咳一声道:“可能它今天太累了。” 寒非邪把花交给他,“你试试。” 战湛抱着花,还没凝神静气,气走丹田,花朵就颤巍巍地开了…… 寒非邪:“……” “呃,好神奇,它突然又不累了!” 寒非邪看着盛开的花和花边上努力盛开的笑颜,心里那点不甘渐渐地散了。 他的确想成为试炼师,根据《天芥神书》的介绍,试炼师的潜力比药皇大得多,天阶试炼师炼制出来的□□甚至可以秒杀剑尊!要知道,剑皇以上就能用剑气修炼成百毒不侵的七彩神衣,七彩神衣被认为是剑客的至高防御,而天阶试炼师只需要一点点□□…… 有个试炼师朋友也不错。 战湛见他神色复杂,费劲心思逗他开心,“我们晚上吃肉好不好?” 寒非邪愣了愣道:“什么肉?” “红烧肉!糖醋排骨!香菇肉丸!粉蒸肉!东坡肉!”战湛口水分泌十分汹涌。每次他心情不好,就会买一点猪肉吃,效果十分显著,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具身体,这种效果还在。 寒非邪道:“东坡肉是什么?” 战湛见他注意力被引开,来了劲道:“就是炖猪肉,把肉炖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为什么叫东坡肉?” “因为,”战湛挠了挠脑袋,“因为,那个……猪一定要东坡长大的猪,西坡的不行!” “……” “别管花了,我们去吃肉吧。”战湛将花放回木盒子里,让二号送还给莫天河,自己带着寒非邪去厨房。 寒非邪在寒家虽然遭受排挤和打压,但是长子嫡孙的身份摆在那儿,厨房这样的地方他是不出入的。所以大老远闻到油烟味,他的眉头就开始冲中间靠拢。 战湛却很怀念这种味道,“放学回家闻到这种味道的时候,最感动了。” “感动什么?” “说明家里有人做好饭在等。”战湛有些落寞。放学回家,妈妈系着围裙在厨房做菜,爸爸穿着拖鞋出门打酱油,是他幼年时最渴望也最遥不可及的梦。哪怕穿越了一回,这梦也不可能实现。就算云雾衣肯下厨,战不败也不会穿着拖鞋出门打酱油吧。他叹气。 寒非邪:“……”厨娘做好饭等小公爷回来这种事也需要小公爷感动?军神府的厨娘是有多大牌? 战湛推开厨房门。 厨房里的家仆看到小公爷进来,吓得魂飞魄散,锅碗瓢盆立时合奏出一首兵荒马乱曲,心里都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事惹上这个煞星。 战湛摆手道:“大家冷静点,不要太惊喜,我不是来涨薪水的,我只是想吃肉。” 家仆:“……” 厨娘颤巍巍地问道:“小公爷想吃什么肉?” 战湛摸着下巴道:“你们有什么肉?”军神府的肉一定是好肉。 厨娘被他眼底绿幽幽的光芒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大叫饶命。 其他人由厨娘牵头,也纷纷跪了下来。 战湛:“……” 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皮粗肉厚,不好吃的!小公爷!”普通的肉怎么可能让小公爷纡尊降贵到厨房里来,一定是不寻常的肉——比如说,人肉! 战湛:“……” 其他人立刻跟上,纷纷哀嚎自己多久多久没洗澡,多久多久没洗头,卫生习惯多么多么差劲,吃起来一定有骚味臭味酸味。 战湛越听脸越黑,“停!” 他看了看在旁笑得很开心的寒非邪,又看了看地上一片哭得很伤心的家仆,无奈地叹气道:“就说两件事。第一,我想吃的是猪肉,红烧猪肉!第二,请你们做饭前先在百忙之中抽点时间回去洗澡,水没洗成墨水就不用回来了。”想想他前两天吃的……战湛脸更黑。 家仆:“……” 战湛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洗不干净的话,你们就用锅子蒸桑拿。” 桑拿是什么,他们不懂,但蒸是什么,他们很懂! 不消战湛说一二三,厨房里就刷的一下只剩下战湛和寒非邪两个人了。 厨房空了。 肉还是生的。 战湛幽怨地回头,正好迎上寒非邪带笑的眼眸。 “……” “……” “很,很好看吗?” “什么?”寒非邪疑惑地反问。 战湛回神,尴尬地挠头道:“没,我是问,很好笑吗?对,很好笑吗?”怎么会变成很好看?! 寒非邪没搭话,抱胸看着空荡荡的厨房道:“你拉我来看厨房?” 战湛干脆挽起袖子,“你有口福了,我亲自下厨。” 回答他的是寒非邪充满怀疑的眼神。 战湛在厨房里摸索了一番,洗菜切肉十分利索。 随着他的动作,寒非邪的表情渐渐变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在那里捣鼓。 一切准备就绪,战湛豪情万丈地站在炉灶前,拿着锅铲,淡定地说:“来,生个火。” 寒非邪:“……” 战湛听后面没动静,忍不住回头道:“我不会。” 寒非邪:“……” 火还是被生起来了。寒非邪虽然不会做菜,但是生火这样的野外必备技能还是有的。 菜出锅,两人回院子,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寒非邪吃得不多,动了几筷子就收手。 战湛道:“不好吃?” 寒非邪道:“不错。” “那多吃点啊。” “……留着肚子吃晚饭。” 战湛:“……”他应该感激寒非邪含蓄的评价还是伤心他不含蓄的做法? “水药皇去万万兽界做什么?”他转移话题。 寒非邪摇头。 战湛道:“水药皇为什么会收你为徒?”这才是他最好奇的,到底是蝴蝶效应了什么?为什么水赤炼会选择寒非邪?为什么蓝醇落到了他手里?为什么会跑出一个蓝醅? 寒非邪想了想道:“我觉得他看我的目光有点奇怪。” 战湛盯着寒非邪的脸,突然拍案而起,“同性恋?” 寒非邪茫然道:“什么?”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寒非邪很快领悟他的意思,“你说的是哪种?” “不纯洁的那种。” 原剧情被改变之后会不会阻碍了寒非邪霸气侧漏之路?想到这里,战湛冷汗下来了。虽然这样讲有点窝囊,可目前他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把握就是对寒非邪这条主线的把握,一旦主线出轨…… 战湛不假思索道:“你别跟他了,我介绍个师父给你,虽然是药君,但是人品有保障。”不管怎么样,还是被主线绕回来保险。 寒非邪脸色冷下来。 战湛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有些迷茫。 寒非邪盯着他,神色渐渐放松,“我有分寸。” 战湛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嫌我多管闲事?” 寒非邪握酒杯的手顿了顿,眉头不经意地皱起,又很快松开,“我只是不习惯……我的事一向自己做决定。” 战湛看着他,心底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疼痛。他是孤儿,没有父母,渴望亲情。寒非邪不是孤儿胜似孤儿,亲爹不疼,后妈陷害,还不如自己这样,从未得到,感受不到失去。 “我们是朋友,”他顿了顿,有点不确定地接了一个字,“吧?”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当然。” 两个字,掷地有声,令战湛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归位。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热情地说:“再吃一点。” “……我不太饿。” “这是朋友做的,要捧场。” 寒非邪:“……”说出还不到一分钟的话,可以收回吗? 最后,大多数的肉最后还是下了战湛的肚子。 28、万万兽界(二) 入夜后,战湛上试炼师住的院子谈心。 莫天河和石理东正吵着——严格说来,是石理东一个人在吵,莫天河在边上乖乖地听着,就差拿支笔做记录。 “火焰谷那个地方热就不说了,还住着一个暴脾气的火焰老头,谁受得了!” “冰封山那个地方冷就不说了,还没吃的没穿的没看的,谁受得了!” “万万兽界那个地方乱就不说了……” “我看挺好!”战湛接口道。 其他人抬头看他。 战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莫天河,“我们去万万兽界吧!” 石理东不满被忽视,用手指将他的脸掰过来道:“那个地方乱得你没法想象。所有你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出现的东西,那里都会出现!所有你觉得那里应该有的东西,它都找不到!” 战湛安慰他,“你把你觉得应该的东西变成不应该,觉得不应该的东西变成应该,不就圆满了吗?” 石理东:“……” 莫天河开口道:“万万兽界很危险,我倒是更倾向去火焰谷和冰封山修炼。” 一直被战湛当做龙套处理的陈四终于不龙套了一把,“不过万万兽界最适合试炼师修炼。” 战湛附和道:“对对对,修炼最重要。” 莫天河踌躇。 石理东道:“还魂魔林也适合啊!也有魔兽。” 有陈四起头,其他龙套们不甘寂寞地纷纷出来发言。 张强道:“还魂魔林好是好,可是听说被白梦山的人占领了。” 王坚道:“还是火焰谷好,少穿点衣服,多带把扇子。” 石理东吹胡子瞪眼,“白梦山有什么可怕的?不就一个白梦主吗?老子跟他单挑!” 战湛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难道说,自己一不小心傍上了一个成熟期的大腿?和白梦主单挑,最差也是剑皇级别吧?!哦哦哦! 莫天河道:“别闹了。他不会和你比谁家的花开得早的。” 战湛:“……” 莫天河道:“唉,别吵了,我们投票吧。”他拿出五支笔,一人一支,然后发现……自己的没了。 战湛抓着笔,无辜地说:“我们都应该牢牢地抓住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莫天河:“……” 他又拿出三支笔,自己一支,田馨儿和唐裕各一支。 战湛凑到田馨儿和唐裕边上,小声嘀咕道:“乖,写万万兽界,师兄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田馨儿、唐裕:“……” 发笔没发纸,大家都懂了,低头写在手心上,然后莫天河数一二三摊开来。 陈四:万万兽界。 王坚:火焰谷。 张强:还魂魔林。 莫天河:火焰谷。 田馨儿:万万兽界。 唐裕:还魂魔林。 战湛:万万兽界。 石理东:万万兽界。 …… “咦?” 除了本人以外的所有眼睛都瞪着石理东。 石理东慢条斯理地缩回手道:“我不是怕白梦主,只是不屑和他斗。” 莫天河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万万兽界吧。” “耶!”战湛开心地挥舞手臂。 陈四道:“万万兽界这么大,我们去哪个入口?” “……”战湛震惊道,“万万兽界有很多入口吗?” 莫天河道:“传闻万万兽界之所以称之为万万兽界是因为它纵横万万公里,腾云帝国在它的西方,大约有两百个多个入口。” 战湛:“……”中国是多少万平方公里来着?960? 莫天河道:“万万兽界的入口也不是每个都开的,我们到附近再做决定吧。” 战湛觉得《绝世剑邪》这本书的作者写得太肤浅,只写寒非邪和蓝醇两人进入万万兽界,找到各种灵丹妙药,打败各种魔兽,修为各种上升……什么时候说过有两百多个入口了?! 他显然忘了,光靠作者提到的部分组成一个世界是绝对不完整的,因为作者不可能把这个世界的每个城市每个人都做详细的设定,不然一百万字连一个城市的设定都不够。所以,在作者和读者都看不见的地方,世界把不完善的部分自我完善了。 好不容易拿到门票的战湛心急火燎地冲进寒非邪的房间,趴在寒非邪的床头,热切地问道:“你从哪个入口进?” 拿起匕首打算对付刺客的寒非邪:“……” “万万兽界。” “……不知道。”寒非邪重新躺下,把被子从他手里抢回来,继续睡觉。 战湛道:“我在争取我们一路同行的机会,你也稍微积极一点嘛。” 寒非邪斜睨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啊。”战湛理直气壮地说,“难道你不觉得,没有朋友在身边,会寂寞空虚孤独冷吗?” 寒非邪道:“晚上睡觉最寂寞空虚孤独冷,你来暖被窝?” 说到晚上睡觉,战湛想起穿越前的怨念,扯着他的被子道:“冷的话找个老婆呗。” 寒非邪脸色一变。 初得《天芥神书》便得到两种根治体内焰纹魔狮魔晶造成的后遗症的办法。一种是寻得至阴至寒之物,中和体内残留的魔晶阳气,后果是从此再无机会攀登剑道巅峰。一种是寻得至阳至刚之物,炼成丹药,将魔晶的能量化为己用,炼成火阳剑气修复伤口。这种方法虽可事半功倍,短期之内成为当世绝顶高手,但代价是终身不能近女色,以免阴阳冲突,火阳剑气反噬。 所以从决定修炼火阳剑气的那一刻起,寒非邪就绝了生儿育女的念头。此刻听战湛提起,就好似伤口上抹盐一般,脸和胸口都热辣辣的疼。 战湛看他表情,多少猜到一点,正想开口劝慰,就听寒非邪冷冷地说:“出去。” “呃,不是啊。”他抓着寒非邪的衣领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稀奇古怪的女人,你怎么知道就不会遇到一个适合你的?”说不定就有修炼至刚至阳剑气的女人。 寒非邪用匕首敲打他的手。 战湛吃痛缩手。 寒非邪道:“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不担心。我家世好人品好长得又那么帅,咳,只比你差一点点。喜欢我的人一定很多。” 寒非邪:“……” “对了,还得为家族做贡献,联姻什么的。” “联姻还这么开心?”靠家族利益为纽带的婚姻不是应该被深恶痛绝的吗? “那也是真女人啊。”比对着杂志屏幕流口水强。 寒非邪:“……” 战湛想到那些围绕在寒非邪周围的美女,抹了抹嘴角道:“要不这样,以后遇到美女,你先挑,你看不上的告诉我,我搞定!” “看来你很为我的婚事烦恼啊。”寒非邪嘴角微扬,表情有点阴冷。 战湛完全沉浸在自己构建的美妙幻想中,完全没有察觉身边的人渐渐朝蛇的方向发展,还喜滋滋地点头。 寒非邪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提,抡起来摔在床内侧。 战湛被摔懵了!整个人呈痴呆状,直到寒非邪压在他身上才反应过来。 “大哥,你想怎么样?”他战战兢兢地问。 寒非邪邪气地笑笑,“不是操心我的婚事吗?” “……那也不用杀人灭口啊。” “不杀人灭口?那就以身相许吧?”寒非邪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挑挑拣拣也麻烦,挑的不好还容易引狼入室。不如你奉献一下。” 战湛强笑道:“我无耻的时候也像头狼。” “是吗?” “是啊,我还经常无耻!太阳一出来我就开始无耻,一直无耻到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为止。” “才白天,不算很无耻。” “我没说完呢。月亮升起来,我开始无耻第二轮。” “……” “而且婚姻大事,不能草率!大哥深思熟虑是对的,慢慢想,不要急,先想个三年五载,再挑个三年五载,咱响应号召,晚婚晚育。” 寒非邪这才放过他,坐起身道:“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 “再一致不过了。”战湛手脚并用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再回身道:“我现在不担心你了,我更担心水赤炼的清白。” 寒非邪眉头一挑。 “砰!” 战湛摔门就跑。 29、万万兽界(三) 关于战湛没有成为药王传人而变成试炼师加药君传人这件事,云雾衣特地与儿子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长谈的结果云雾衣颇为满意。她不管儿子为什么突然变得上进懂事,只知道无论他怎么变都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聪明变善良。 云雾衣道:“如果试炼师真的这么好,你就要用心修炼。” 战湛道:“娘放心,我会的!药君试炼师我一个都不会错过!” 云雾衣道:“但是去万万兽界这件事我不赞同。” “呃。” “万万兽界是魔兽的地盘,虽然有你六个师父在,但为娘还是不放心。那里是剑皇也不敢乱闯的地方。你们上次遇到的只是八阶魔兽,那里到处都是魔兽王,任何一个都有剑皇的实力!” 战湛:“……”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大人哄小孩说,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千万不要开门,不然就会有大灰狼进来把你吃掉。万万兽界虽然有很多魔兽,但也有灵兽和圣兽,灵兽和圣兽对人类十分友好,只要进入它们的地盘,就算是魔兽王也不会随便硬闯。 当然,母亲大人的意见只能听从不能反驳。 他乖乖地低头作温顺状。 云雾衣道:“听娘的话,换个地方,腾云帝国这么大,哪里不能去?你要什么草药也只管说,娘帮你寻来。” “去万万兽界是大家一起决定的,贸贸然否决不好。”战湛起身半蹲在云雾衣面前,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娘放心吧。师父他们能活到这把年纪,肯定有自保的本事。不用担心。” 云雾衣叹气道:“娘不担心他们,娘担心你。” 战湛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所以我相信上苍不会让我短命的!” “唉。”云雾衣握着他的手,皱着眉头发了一会儿呆。 战湛蹲得有点累,又不想打搅她,只好偷偷地换腿。 云雾衣猛然惊醒过来,放开他的手,走到床边,摸索半晌,拿出一个扁扁的木盒子,当着战湛的面打开。 里面是一件薄薄的丝衣,深褐色的木盒衬着衣服银白色的浅光,皎皎如月。 夏天穿一定很凉快。 战湛看一眼就中意了,拿起来抖了抖。看大小还是瘦身款。 “娘一直不想动这件衣服,”云雾衣看着衣服,陷入沉思,“不过它有一个好处,一般的兵器伤不了……” 她话音刚落,战湛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割了下去。 云雾衣:“……” 战湛割了半天,磨了半天,真的没开。 “……”云雾衣有点心疼,“不用割得这么用力。” 战湛拿起来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娘是要送给我吗?” 云雾衣张了张嘴巴,慢慢地点点头道:“你要是穿的下的话……” “我试试。”战湛直接脱了外衣试衣服。反正他顶着战湛的身体,站在他面前的又是战湛的亲娘。 云雾衣也不觉得怪异,伸手帮他将内衣脱下来,然后将丝衣套上去。 “腰有点……紧。”战湛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将衣服拉直。 云雾衣惊讶道:“竟然能穿上?” 战湛憋着气道:“我最近瘦了一点。” 云雾衣道:“这是女式的。” 战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能不能拿去改改?”不说女式还好,一说女式,他觉得呼吸都疼。 云雾衣道:“我原先也想过要改了给你爹穿,可是它刀枪不入。” “……谁做的?怎么做的?” 云雾衣道:“是我的一位长辈给我的。” “谁?”战湛很敏感。多少故事告诉我们,含糊其辞的人物背后必定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对作者来说是伏笔,对主人公来说就是坑爹的陷阱!他突然担心起来,蝴蝶效应已经产生,不会连累他爹提前挂吧?不会他去万万兽界一趟,回来军神府就没了吧? 云雾衣见战湛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道:“这个人你小时候也见过,就是你的姨婆。” 战湛歪头想了想,终于想起这号人物。 通常大帝国的皇室都会有一个功力非凡的大人物坐镇,腾云帝国也不例外。战湛的姨婆就是云牧皇的姑婆,云氏第二高手云潇潇,剑皇高阶。第一高手就是她娶妻随妻的丈夫兼师兄鱼清愁。 战湛对他们两个的印象还不错,因为云雾衣死后,尸体是云潇潇收走的。 “娘,不如我们一起去求姨婆,让她叫皇帝把爹召回来吧?” 云雾衣摸摸他的头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除非云氏皇朝崩塌在即,否则姨婆是绝不会出手的。” “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云雾衣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 “她送你这么好的衣服。” 云雾衣道:“她喜欢我是一回事,干涉皇朝事务是另一回事。” 战湛有点懂了,“那爹什么时候回来?” 云雾衣道:“放心吧。你做的梦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我们心里有数,你只管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军神府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战湛还是惴惴不安。 云雾衣笑了,“娘的宝贝真的长大了。以前你可不会担心娘和爹。” “那是因为娘和爹在我心目中一直很高大很高大!” “现在变矮了?” “不是,是我也长高了。” 云雾衣拍拍他的肚皮道:“是啊,还胖了。” 战湛深吸了口气道:“是要减肥。”不然穿着这身衣服不用等敌人来砍,他自己就把自己给憋死了。 云雾衣道:“既然你决定了,就早点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战湛正想问什么夜长梦多,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夫人,国舅爷投来拜帖。” 云雾衣好似早有所料,一边帮战湛穿衣服一边道:“请去见客厅用茶。” 战湛道:“国舅爷……蓝巍?” 云雾衣道:“蓝家既然知道寒非邪在天都,定然会挨家挨户地找,现在才找上门,已经够给面子了。” 战湛吃惊道:“他们有毛病?他们找上门我们就一定会认吗?” “他们当然不是来要人的,只是给个警告。寒家和麒麟世家纠葛颇深,蓝家对付寒非邪根本不用费一兵一卒,只要把消息透露给麒麟世家知道就行了。” 战湛知道军神府在天都再牛也绝不是麒麟世家的对手,但又不能直接说寒非邪是绝世剑邪世界最有前途的股票,不由急得满脸通红。 云雾衣笑着刮他的面颊,“你怕娘把你的朋友给卖了?” 战湛撅嘴道:“他对儿子来说,很重要。” 云雾衣道:“放心吧,军神府只有战死的魂,没有出卖朋友的人。” 擦!这才是真霸气侧漏! 战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云雾衣道:“你先回院子去,等娘打发了他再找你一起用膳。” 战湛抓着她的手,诚恳道:“求围观。” 云雾衣:“……” 蓝巍找上门的事很快传到寒非邪的耳朵里。 战湛和云雾衣刚出院门就看到寒非邪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戴着那张面具。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求围观+1。 蓝家有名有姓的一共是五口人。 家中大佬是老国丈爷,云牧皇的外公,蓝太章。 战湛给他取了三个绰号:太脏、太混账、大章无根。 蓝太章有三个孩子。 老大是云牧皇的母亲,当朝太后,蓝月英。 老二就是找上门的这个,蓝巍。儿子叫蓝隽远,和旧战湛十分不对付的那个。 老三是蓝月眉——因为寒非邪的关系,她爬上了战湛最讨厌人物的榜首。 30、万万兽界(四) 蓝巍怡然自得地坐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上次蓝太章上门被云雾衣冷落了一个时辰,所以这次他预先准备了书打发时间。 不过他失算了,书才翻了两页,云雾衣人就到了。 “公主。”他起身相迎。虽然战家内部都称云雾衣为夫人,但在外人眼里,她的公主头衔显然高于元帅夫人头衔。 云雾衣一边说免礼,一边摆手,“把东西抬进来。” 蓝巍一怔,以为她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心中暗暗警惕。 门口两个仆人一左一右地抬着两米高的屏风进来,斜放在客厅一侧,将西北角独独地隔阻成屋中屋。 蓝巍:“……”他又不是瞎子,当他看不到屏风后面那四只欢快小跑的脚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怨念。屏风后面的其中一只脚抬起来,用鞋尖挠了挠另一只脚的小腿。 蓝巍:“……” 云雾衣道:“客厅太素,衬不起国舅爷,临时抬了屏风过来装点装点。” 蓝巍盯着屏风上不知名的昆虫,呵呵笑道:“公主客气了。” “我不是客气,是受宠若惊。”云雾衣漫不经心道,“记得上次国舅爷来我军神府是去年吧,不败的寿宴?” 蓝巍尴尬道:“公主记岔了,那次我身体不适,未能叨扰。”蓝家和战家的关系在近几年急剧恶化,蓝太章和战不败一见面,不是恶言相向就是互不理睬,参加彼此寿宴是不要想了,奔丧倒可能跑第一个。 云雾衣继续装傻:“哦,那就是前年,前年来了吧?” “呃,前年犬子高烧不退,我不敢离身。” “那就是大前年了?”云雾衣道,“还是尊夫人身体不适?” 知道对方摆明找茬,蓝巍反倒镇静下来,不疾不徐道:“大前年是家父抱恙。拙荆大大前年过世了。” 云雾衣道:“那我大大前年也不必问了。” 蓝巍:“……” 战湛和寒非邪躲在屏风后面,看云雾衣三言两语就将蓝巍逼上窘境,都十分痛快。要不是撕破脸对大家没好处,战湛都想出来喊“再来一个!” 云雾衣坐在主座,将战湛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边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边慢悠悠道:“可是今年不败未归,国舅爷这杯酒讨得有些早啊。” “今年这杯酒我是必定会上门讨来喝的,不过我这次来却不是为了不败兄寿宴的事。”蓝巍兜来兜去终于将话兜回来,“我是为了我家小妹的事。” 云雾衣道:“哦,比国舅爷,我和她倒是没什么交情。” 蓝巍:“……”我和你又有什么交情了? 云雾衣棒子打得差不多,终于想起要给一颗甜枣,“她不是嫁入寒家做继室么?受了什么气不成?只管与我说,我去与皇帝说。” …… 她是皇帝的亲姑姑没错,可他是皇帝的亲舅舅,要和皇帝说不会他自己说。 蓝巍低头喝茶,顺气。 云雾衣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平日应该多走动走动。” “说来惭愧,我今日上门是为了小妹的事想请公主帮忙。”他怕云雾衣东拉西扯打断自己,忙不迭道,“寒家长子听了小妹的话,前几日来天都投奔家父,刚巧家父有事外出,下人又不懂事,给撵出去了,等回来才追悔莫及。家父心急如焚,令蓝家上下日夜搜寻,可说来也怪,这么大一个人竟凭空消失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我知道公主与元帅在天都神通广大,若有他的消息,还请不吝告知。” 战湛和寒非邪并肩站着,只感到右边的怒火一波波地传过来。要是怒气值积累到一定数值能够使用大招的话,寒非邪早就抡起屏风砸在蓝巍那张信口开河的嘴巴上了。 “哦,这么回事啊。”云雾衣轻描淡写道,“战家在天都是有些力量,不过那些力量都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找人这样的事你应该去找天都府尹。” 蓝巍道:“找一个人对军神府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我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请公主相助?公主如此拒人于千里,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透露?” 云雾衣冷笑道:“你既然这么问,我也不好不说。夫君与令尊势同水火,你家有难,我隔岸观火已算雪中送炭,落井下石才是理所应当。寒家长子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蓝家丢了个人,遍寻不到,就欺负我夫君驻守边疆,家中只剩弱妇幼子之际,上战家耍赖撒泼!” 蓝巍拍案而起,“公主真是伶牙俐齿,血口喷人毫不含糊!” 云雾衣道:“不然你蓝家丢人却上我战家要人是何道理?知道的,是你蓝家仗势欺人,借题发挥,不知道还以为我藏了你们蓝家什么人呢!” 其实有蛛丝马迹显示当日寒非邪消失的位置就在军神府附近,但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三没动机,蓝巍上门也只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云雾衣直接撕破脸,反倒让他下不了台。 蓝巍甩袖道:“朝堂纷争不涉私人恩怨是我蓝家一厢情愿。我不怪公主与军神府翻脸无情,只怪我蓝巍识人不清。今日是我来错了,告辞!” 看着蓝巍一副“可叹我忠肝义胆,错看你心胸狭窄”模样扬长而去,战湛就憋不住一肚子火地跳出来道:“擦!娘,给我召集几百个人手,我去街口堵他!不揍得他少个蛋蛋我这辈子就不吃鸡蛋!” 云雾衣屈指敲他的脑门,“浑说什么。” 战湛道:“他这副死样太气人。” 云雾衣道:“由他去吧。蓝家从来都是这样,吃亏占便宜都是一张寡妇脸。” 寒非邪抱拳道:“我的事连累军神府和公主,寒某实在过意不去。” 云雾衣摆手道:“与你无关。蓝家找战家的麻烦,从来不需要理由。” 战湛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忧心忡忡起来,“娘啊,你刚才说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把他们气得狗急跳墙啊?” “怕什么?”云雾衣冷笑道,“当初你爹和蓝太章起争执,把对方揍得三个月没下床,不一样没事?” 战湛:“……”其实旧战湛的脾气是家学渊源吧?只是三观歪了。 “不说这个,去用膳吧。”云雾衣站起身,有意无意地瞄了寒非邪一眼,叹道,“可惜啊,今天中午没有为娘爱吃的红烧肉。” “……”战湛吃惊道,“娘爱吃红烧肉?”像云雾衣这样的仙女不是应该只喜欢吃蔬菜水果的吗? 云雾衣不语。 寒非邪朝战湛使眼色。 战湛领悟过来了,“哦哦哦!红烧肉,我最近学着做呢,非邪试过菜,说我做的还不够火候。” 寒非邪点头道:“肉老味咸。” 战湛道:“本来想练好了再给娘一个惊喜……” 云雾衣开心了,“娘可什么都不知道。” 战湛高兴得泪流满面。穿越真是穿越对了,女人这么好哄! 虽然云雾衣说蓝家不用担心,但战湛怕自己这只蝴蝶产生坏效应,犹豫再三,和寒非邪商量提前离开天都,在天都附近找个地方落脚等水赤炼。 寒非邪无异议。 战湛下午抽空去了趟宁府,向宁春意告辞。 宁春意满心不舍,拉着他的手送到府门口。 战湛小声道:“卫隆最近还有没有来纠缠你?” 宁春意笑道:“你多大年纪,管这些事做什么?” “当然要管,你是我认定的大嫂!” 宁春意笑容敛了敛,“我也认定你哥了。” 战湛道:“你放心,我会找到复活药的!” 宁春意眸光一黯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有些事是无法强求的。唉,其实我早就知道,就算拜入药皇门下又怎么样,复活药也不是说炼制就能炼制的。” 战湛急了,“宁姐不信我?” “我知道你成了试炼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试炼师也一样要努力。” 战湛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试炼师的职业,“其实试炼师比我们想象中有用多了。” 宁春意听到试炼师这么有前途,也是眼睛一亮,“那我就放心了。” 战湛原本想说自己不但找了五个试炼师师父,还有一个药君师父,转念一想,不知道蓝醇手里的复活药方是天化丹还是玄化丹,要是玄化丹,岂不是让宁春意空欢喜一场?他犹豫了下,决定等复活药炼制出来再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依依惜别。 战湛回到军神府,便被云雾衣叫到房间里。 战湛看着一桌子的菜,笑嘻嘻道:“娘馋我的红烧肉啊?” 云雾衣拉着他坐下道:“刚才宫里传旨,让你明天进宫。” “明天?”战湛一惊,第一个念头是皇帝知道他要跑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且不说那个皇帝有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他也不是跑路啊。 云雾衣道:“我着人去打听过,说是皇帝新得了一群魔兽,要赏赐给你们。” 战湛道:“他钱多烧得慌?莫名其妙赏赐什么?” 云雾衣道:“这些话在娘面前说说就算了,到宫里可不许胡说。” “娘放心,我知道,在宫里我一定装得跟孙子似的。” “那也不必,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走哪儿都能抬头挺胸!” 慈母啊慈母啊慈母啊…… 战湛感叹。 云雾衣道:“这次赏赐倒不是莫名其妙,你拜了试炼师,卫隆跟了药君,蓝隽远过了国试,正式踏入官场,司徒勤勤被皇太后收在身边当了随侍女官。五家除了宁家之外,都开始成长了。” 战湛道:“司徒勤勤真是想不开,好好一个大小姐不当,去做什么随侍女官?” 云雾衣又敲他的头,“你懂什么,皇后入宫以前当然要跟着皇太后一段日子,好好学习宫廷礼仪。” “她要当皇后?”战湛想了想,隐约想起书里似乎提到过司徒勤勤进宫的事。 云雾衣道:“嗯,你以后看到她要绕道走。” “呃,娘刚刚不是说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走哪儿都能抬头挺胸吗?” “这是避嫌。”云雾衣顿了顿道,“你也知道,外头对你有些误解。” 战湛:“……”不愧是慈母,“声名狼藉”四个字也可以解释得这么委婉。 云雾衣道:“放心,明天我和你一道进宫。万一有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用管,直接来云雾殿找我。娘就在那里。” 战湛:“……”虽然这句话他想了很多遍,可这时候忍不住又要再想两遍……慈母啊慈母啊…… 像战湛这样无功名无官职在身的世家子弟进皇宫按理说是不能侍从的,但云雾衣怕他吃亏,直接把一到八号带在自己身边,等了进了宫才送到战湛边上。 于是场面就成了卫盛、卫隆、蓝隽远、司徒勤勤和司徒奋站一边,战湛一个人带着八个侍卫站另一边。但这样违反宫规的事其他人都习以为常,连世袭禁军卫的卫家两兄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做没瞧见。 战湛心里直打鼓,暗道:怪不得皇帝想除战家,也太嚣张一点了。 一号看他一脸慌张,安慰道:“小公爷放心,我们回誓死保护小公爷的安全。” 战湛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二号道:“小公爷是担心解手时候的安危吗?” 战湛:“……”解手还有什么安危可担心的吗? 二号道:“小公爷上次就是在皇宫御厕差点遇刺身亡的。” 战湛:“……”早说啊,早知道早餐就不喝豆浆了。 一号道:“我会陪着小公爷去的。” “……谢谢。”难怪他进宫,云雾衣会这么紧张。 几个人等了会儿,终于被皇帝召进正殿。 对于云牧皇,战湛还是很好奇的。书里写他面貌俊美,仪态雍容,与寒非邪一见如故,肝胆相照,是寒非邪收的第一个小弟。现在第一小弟的头衔已经被他抢来,收云牧皇的事遥遥无期,他很想知道寒非邪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正殿上,云牧皇身穿白底金边龙袍,高踞龙椅,笑吟吟地俯瞰众人。 …… 他亏了。 战湛默默低下头。 31、万万兽界(五) 众人行礼。 云牧皇俊目一扫,几个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不刻意在任何一人身上逗留,“免礼。我最近连番收到喜讯,心下宽慰。诸位都是帝国未来栋梁之才,平日里也该多多亲近才是。” 战湛想:不亲近都火花四溅了,再多多亲近岂不是血花四溅? 云牧皇道:“湛弟。” 殿内一片静谧无声。 云牧皇扬眉,又呼唤了一声:“湛弟!” 战湛暗道:站地站地,我们不都站在地上吗?还要怎么战地?难道刨个坑把两只脚插|进去? 其他人都转头看战湛。 战湛十分茫然。大家都这么站着,凭什么就他姿势不标准? 他身后的司徒奋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他的屁股! “啊哦!”战湛惊跳起来。 司徒奋:“……” 云牧皇面色不改道:“听到就好。” 战湛:“……” 云牧皇道:“前些日子关北行省进贡魔兽数只,个个凶猛勇武,说是上得战场护得边防。听闻湛弟最喜欢斗魔兽,想必很有心得。不如给我们说说,这魔兽如何看好坏?又该如何饲养?” 鬼知道! 战湛很想转身去找云雾衣,但脚步一挪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白雾殿在什么地方,只好低头胡诌:“咳,这个魔兽嘛,一定要挑凶残的!越凶残越好。” 云牧皇道:“何为凶残?” 战湛道:“牙尖,爪利。” 云牧皇道:“哦,若都很牙尖爪利呢?” 战湛道:“看体型,大只的好,皮粗肉厚,耐打。” 云牧皇道:“原来如此。那回去又该如何饲养?” 反正都瞎扯到这份上了,战湛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吃大喝地喂。你想啊,先天不足后天不足。它太小只就把喂它成大只。纵向不能发展就横向发展,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云牧皇道:“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是何处?” 战湛惊讶道:“没有这个地方吗?我偶尔听来的,还以为这句话很有学问呢。” 云牧皇颔首道:“我懂了。魔兽凶猛不过靠爪牙,若去其爪牙,再将它饿上几天,它就不足为患了。” 战湛道:“如果是陛下,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为何?” “您直接让我爹搞定它,把它献给您就好了。”战湛道,“我爹不行就让蓝小子的爹,或者卫家三兄弟的爹,您是皇帝,手下有的是大臣为您分忧。” 云牧皇眯起眼睛道:“若是大臣不肯分忧呢?” 战湛道:“您是皇帝,您决定呗。” 云牧皇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大笑道:“湛弟比传闻中更爽直可爱啊。” 战湛道:“您和传闻中一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睿智英武和蔼可亲!” “……”云牧皇干咳一声道,“来人,把魔兽带到殿外。” 战湛看他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手掌轻轻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冷汗。跟领导说话果然亚历山大! 云牧皇顺着阶梯走下来。 战湛等他先走再跟上去,谁知道云牧皇手臂一伸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湛弟啊……” “在。”战湛半弯着腰。 云牧皇用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我没这么矮,你站直了说话吧。” “哦。”战湛站直身体,发现云牧皇比他高了半个头,自己一弯腰就像靠着他的肩膀,“……” 云牧皇道:“你和我一起看看,在场诸位受你点拨之后可有长进。” 挑不好事后可不能找我的茬。战湛撇清道:“这要看各人天资。” 蓝卫司徒:“……” 魔兽分别被关在五个笼子里。 战湛手指头偷偷地数了数人头,发现不算云牧皇,他们一共有六个人…… 云牧皇道:“我记得有六只,怎么只有五只。” 战湛冷哼。小气就小气,不肯送就直说,装模作样。 宫人忙将一只比巴掌略大的笼子往前提了提放在五只大笼子的前面,“启禀陛下,的确是六只魔兽。这只原藏在双头兽的腹下,清扫时才发现,特地另装了一个笼子。” 战湛:“……”赠品么。 云牧皇点头道:“这就好。六位卿家,短缺了谁都不好。” 战湛看着巴掌大小笼子里那只迷你得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魔兽”,无语地想:这种体型才是真短缺啊!帝哥。 云牧皇道:“你们谁先挑?” 几个人面面相觑,目光很快都落在司徒勤勤的身上。不说她是内定的皇后,光是在场唯一女士这一条就享有优先权。 司徒勤勤脸蛋红红地看了云牧皇一眼。 云牧皇微笑颔首。 司徒勤勤走到唯一一只鸟类魔兽面前,冲云牧皇行礼,“这只便好。谢陛下赏赐。” 云牧皇道:“好眼光。它应当被称为魔禽,名唤三足凤尾雀,若能驯服,便可驼人日行千里。” 司徒勤勤脸越发红,低头走回原位。 云牧皇问战湛道:“湛弟觉得如何?” 都夸完了,还能说什么?战湛道:“果然好眼光!” 接下来本应该最小的司徒奋去,但司徒勤勤和司徒奋考虑到自家已经有人第一个挑了,再拿第二不好,便让给了蓝隽远。蓝隽远看了看卫隆卫盛兄弟,笑着挑了灵耳鹿。 卫家兄弟和司徒奋都暗松了口气。 灵耳鹿顾名思义,是靠着一双灵耳硬挤上六阶,实力不但无法与同阶魔兽相比,连五阶巅峰魔兽都能轻易打败它。卫家兄弟和司徒奋都是好战之人,自然不喜。 最后司徒奋选了双头兽,卫隆卫盛带走了一对花斑魔虎。 云牧皇看着那只巴掌大的小笼子道:“湛弟,那只是你的了。” “……谢陛下赏赐。”战湛迎着诸人讥嘲的目光,昂首挺胸走到那只小笼子面前。 笼子里的小魔兽看到人类靠近,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喉咙发出戒备地呜呜声。 战湛与它四目相对,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好丑! 本来额头有一戳软软的红毛立在一团白毛中间,挑染似的,还挺好看,但红毛下面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微微拱起,像长了个黑色的脓包,立刻拉低整体分数。这也就算了,面向不好,可以用身材弥补。它又偏偏是个驼背,背部像拱桥,稀疏的皮毛盖不住骨头的畸形。战湛扫了一眼,就不忍再细看。 在战湛打量小魔兽的同时,它也偷偷地打量着战湛。黑乎乎的绿豆眼盖在白毛下,用力瞪着,四只小短腿颤巍巍地撑着地,努力想表现出凶猛的模样。 战湛正想小家伙丑归丑,还挺有骨气,就见它后肢一软,蹲下了。 “……” 云牧皇走过来,“湛弟,你觉得这只魔兽品相如何?” 小魔兽脑袋一颤,身体后仰,后背靠着栅栏,仿佛十分忌惮他。 战湛含蓄地说:“十分娇小。” 云牧皇道:“湛弟是不满意吗?” 战湛叹气道:“我知道陛下对他们好。” 此言一出,不止云牧皇,连卫家兄弟和司徒姐弟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唯有蓝隽远依旧从容。 云牧皇面色微沉道:“此话怎讲?” 战湛道:“这么小的魔兽要长成其他几只那样,肯定得吃几万斤肉。他们几家人丁兴旺,粮食负担本来就大,不宜再增加压力。我家人少,还负担得起。” 云牧皇抿了抿嘴唇,“湛弟真是思虑长远。” 战湛道:“以陛下之忧而忧,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云牧皇道:“既然如此,来宫中领个官职如何?” 32万万兽界(六) 战湛苦着脸道:“陛下若是早说一日就好了,我明日就要远游,怕是不能随侍在陛下左右。但陛下放心,等我学成归来,一定为陛下鞠躬尽瘁。” 云牧皇听他要远游,眼角微微一跳,“去何处啊?” “去火焰谷。我有幸拜入试炼师门下,正想好好学习,将来报效国家。” “湛弟有心。”云牧皇转身往回走。 战湛暗暗地松了口气。要是他手里有一块遮天蔽日的布,一定用力盖在太阳上,然后回家睡大觉!伴君还真不如伴虎。他低头看小魔兽,发现它也在看它。 云牧皇显然是想拿这个小东西挤兑他。可是小东西有什么错呢?它也不愿意生成这副不中用的模样,就好像他前世又何尝愿意当个孤儿。 这么一想,他对小魔兽倒生出几分怜惜之意,蹲□道:“喂,我是你的主人,你知道吗?” 小魔兽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态度竟渐渐软化,喉咙发出一声低吼,然后就趴下了。 “跟着我,我给你吃香喝辣。” 小魔兽:“……” 战湛喃喃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吃了会不会便秘。” 小魔兽:“……” 战湛道:“要不给你取个名字吧?王二麻子你喜欢吗?” 小魔兽:“……” 战湛道:“嘿嘿,开玩笑的,叫法拉利吧!多威风!” 小魔兽:“……” “沉默就是不反对吧?嘿,就这么定了!”战湛伸出小手指冲它做了个拉钩的动作,然后起身转头…… 云牧皇率领其他人就这么无声地望着他。 战湛:“……”呜,被围观的感觉好恐怖! 云牧皇面无表情道:“看来湛弟很喜欢这只小魔兽啊。” 战湛行礼道:“多谢陛下赏赐,我等一见如故。” 云牧皇:“……”刚刚还挺开心的事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呢? 蓝隽远突然道:“陛下。此魔兽如此受小公爷的喜爱,必有果然之处。不如我们定下约斗,半年之后,在魔兽斗场与小公爷的法拉利一较高下如何?” 战湛:“……”擦!这家伙一定不是人类,这脸皮的厚度和人性不可能兼容。这家伙一定是厚皮兽! 云牧皇看战湛脸色难看,心底生出一丝快感,微笑道:“蓝卿提议甚佳。湛弟,你好好喂养法拉利,我等着一睹他成长后的风采。” 战湛微笑:湛泥煤的弟! 从皇宫回来之后,战湛就拎着笼子回屋发呆。 仔细想想,去皇宫这趟除了被云牧皇摸了一下手之外,也没什么。小魔兽好不好另说,总归是不花钱拿来的,也算小赚一笔吧。 只是…… 他盯着笼子里的法拉利左看右看,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狗呢? 法拉利舔了□掌,开始整理面部卫生。 战湛:“……”它就是一只狗吧? “宝贝!”云雾衣猛然推开门进来,怒气冲天地问,“你是不是被云牧皇欺负了?告诉娘,娘帮你出头!” “没有。” “没有?”云雾衣看着桌上的法拉利,眼中闪过厉光,“关北行省进贡二十只魔兽,个个凶猛威武。他连身边的内侍都赏了六阶的,偏生就给了你这么个东西,这不是欺负是什么?他当我这个姑姑是死的?” 战湛见她甩袖就要往外走,连忙拖住道:“娘,娘,娘……别急别急,喘口气!东西是他的,他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们犯不着在这上面找不痛快。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指望他送个魔兽过年。” 云雾衣道:“他削你的面子!” 战湛倒了杯水给他,“他是皇帝嘛,削了就削了。面子又不是面,不能当饭吃。” 云雾衣看他真的无所谓,胸口的气也就顺了一些,“你真的不生气?” 战湛摇头,“就当小朋友的恶作剧呗。他现在掌握了卫、蓝、司徒三家,气势正盛,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也是应该的。要是不给我才真担心,说明他是准备动真格了。” 云雾衣道:“他现在不敢动真格。边境亡骑蠢蠢****,几次冲击边城,边城岌岌可危,正要你爹坐镇。” 战湛一听边境危险就坐不住了,“娘啊,你还记得我的梦……” “娘知道呢!让你爹在后方大本营呆着。放心吧。”云雾衣安慰他。 战湛道:“您可得下死令啊,一定要我爹乖乖呆在大本营里,哪儿都不许去。”书里战不败就因为身先士卒陷入孤城被困至死。 云雾衣道:“梦而已,信就信了,哪至于此?” 战湛很想说,不止是梦,这是预知书,可又不能说,只能唉声叹气道:“娘就信我吧。” 云雾衣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点点头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战湛道:“夜黑风高夜,我看就今晚。” 云雾衣:“……” “娘不舍得我啊。” 云雾衣道:“娘是不舍得你,更不放心你。今夜月黑风高是没错,可是城门关了城墙也高,你打算怎么出去?” 战湛:“……”很多小说主角不都是夜里说走就走的吗?哪里有城门问题? 云雾衣道:“要不明天一大早吧,门一开就出去。” 战湛想了想道:“我今晚睡马车吧。我怕我起不来。” “……”云雾衣摸摸他的头道,“娘会帮你想办法的。” 战湛有种不好的预感。 …… 这算是什么办法? 吃完晚饭散完步的战湛被棉被一裹,麻绳一捆,像尸体一样横躺在床上。 一到八号站在床边围观。 一号道:“小公爷好好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会准时把你扛上车的。” 战湛道:“你觉得我这样睡得着?” 一号迟疑道:“是枕头不够高吗?” 战湛道:“要是有虫子爬到我脸上怎么办?我连挠都没法挠。” 一号决定把七号八号留下来挠痒。 “……”战湛道,“非邪呢?” 一号道:“寒公子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修炼。” “我想见他。” 一号让二号去请人。 战湛道:“我要亲自走过去见他!” 一号和二号合力把战湛抬了起来。 战湛:“……” 寒非邪打开门,就看到战湛被捆成一团送进来,直接放在他的床上。 寒非邪:“……” 战湛道:“是我娘的主意。” 寒非邪:“……” 战湛道:“她怕我明天起不来。” “……”寒非邪道,“给个不会想歪的明示。” 战湛道:“我是来和你商量明天出发的事。我们明天一大早出城去小镇子住一天,后天再送你回来和水赤炼会合。然后你们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他自觉计划很不错,转头却发现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呃,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寒非邪道:“为什么要跟着我?” 战湛道:“同路啊。” 寒非邪看了一号他们一眼。 一到八号自觉地出门关门。 战湛疑惑道:“为什么你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出去了?”他们知不知道每个月领着谁的工资? 寒非邪茫然道:“不知道。我只是用眼神问他们,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我。” 战湛道:“把你刚才的眼神给我来一个。” 寒非邪斜他一眼。 战湛道:“擦,这不是‘滚’么?” 寒非邪:“……” 战湛道:“其实这个问题我研究过了,我觉得就是缘分,我与你一见如故,忍不住引为生死之交,半刻都不愿分离!” 寒非邪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心到就好,不用日夜相对。” “淡淡淡淡容易淡出鸟。我们要深深深深,友谊越深厚越好!”战湛想:坚决不能给其他小弟动摇自己首席的机会! 寒非邪道:“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居心叵测。” “第一眼认识不够深刻,有偏差是可以谅解的。在瀑布下生死与共之后,你一定有所改观吧?” “嗯,那时候肯定了你别有所图。” 战湛不气馁,“回天都的路上,我们无所不谈,你一定对我的人品有了正确的评价。” 寒非邪道:“你的无所不谈是指以早起为,饭时为中心,就寝为结束的三餐对话吗?” “……”战湛道,“回府之后我还做了一道红烧肉给你吃。” 寒非邪揉了揉额角,“我一直不明白那道红烧肉的意义。” “我是想安慰你!”战湛怒了,“这不是看你被花嫌弃心情不好嘛!” 寒非邪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他,“所以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 “啊?”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呃……” 寒非邪目光如冷刀,慢慢地割过他的眼皮,切过鼻梁,在嘴唇处停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战湛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暗叫倒霉,进宫被云牧皇欺压也就算了,回来还要被寒霸审问,白溜须拍马这么多天了。怪不得他们俩在书里当兄弟,鬼畜二人组! “说啊。为什么?”寒非邪戳他肚脐的位置。 “哦呵呵……”战湛蜷腿往上弹了弹,又把一到八号骂了一遍。捆的时候也不知道捆得松一点,还打死结。“对人好需要理由吗?就不许我慈悲为怀,想普度众生?” 寒非邪道:“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一直处于尔虞我诈中,不曾感受过全然纯粹的母爱和父爱,更不用说肝胆相照的兄弟情谊。像战湛这样热情的付出对他来说就像一团烈火,既想靠近,又怕被焚毁。 所以他一直很矛盾,享受着战湛的好,又提防着他的“坏”。 33万万兽界(七) “快说。”他手指不断在他肚皮附近落下。 战湛怕痒,在床上咯咯咯地边笑边扭动,被子床单头发绳子全扭得乱七八糟,最后被逼走投无路,哭丧着脸道:“大哥,我输了,我认栽。其实我是个颜控,就是****爱美狂,我看你长得好看,所以才想天天看着你照顾你!你还是一脚踹了我吧,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别留手,就给我刚才那个眼神叫我滚就行!” 寒非邪停下手。 战湛躺在床上大喘气,从这个角度看,寒非邪望着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他突然后悔。擦,早知道刚才就忍一忍。万一寒非邪真的把他一脚踹开,让他哪边凉快哪边凉快去,他以前的付出不就白费了? “呃,非邪啊,不是,大哥啊,我对你容貌的欣赏完全是纯洁无瑕的,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就像欣赏花儿那样,纯欣赏!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人是吧?一个人上路挺寂寞,有一个人鞍前马后也不错?你要是嫌我占地方,我就努力在你面前浓缩存在感。” “浓缩存在感不是分量更重吗?”寒非邪终于开口了。 战湛赔笑道:“我用错词了,是削弱,削弱存在感。” 寒非邪道:“你真的是为了我的脸?” 印象中寒非邪貌似不喜欢别人夸他的脸?也是,大男人被人说靠脸交友也挺膈应。战湛垂眸,边想边道:“刚开始是,后来你不是拿刀和毒药吓唬我吗?我就有点较劲,再后来是真想和你交朋友做兄弟。你教训我的口气有点像我哥,我就想着,有哥挺好的。” 搬出战雷,寒非邪的眼神软化了一点。 “再说,你们寒家和麒麟世家,我们军神府和皇室,处境也挺相似。”战湛抬手挠了挠下巴道,“我琢磨着,我们真应该做好朋友的。” 寒非邪不置可否道:“说完了?” 战湛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再让我仔细想想?” 寒非邪道:“长得好看,像你哥,家庭背景的处境相似,还有什么?” “……刚才那段话的重点是我投入的感情和语音语调。你总结得太冷酷。” 寒非邪拍拍他的肚皮起身,“说完就起来吧。” 战湛挠完下巴又把手缩回被子里,“捆得动都不能动,不好回去啊。” 寒非邪:“……” 战湛上半身抬起二十五度角,低头看麻绳,发现绳都散开了,被子摊开一个角把他的脚趾露在外面,低声抱怨道:“一号是怎么绑的,打死结都不会。大哥,帮我重新捆一下。” 寒非邪:“……” 战湛道:“不然不好抬。” 一号听屋里半天没动静,不大放心,偷偷蹲□子,眼睛对准刻意没关严实的门缝往里瞧,只见寒非邪将战湛用力地翻过来又翻过去。 “住手!” 一号大脚踹门,提剑对准寒非邪后背,“你要对小公爷做什么?” 四到八号边往里冲边附和道:“做什么?!” 没挤进去的二三号看着密密麻麻的背影:“……” “你们总算来了。”刚好轮到趴姿的战湛艰难地转头看他,“绳子都不会捆,刚才全散了。” 一、四到八号:“……”为什么小公爷一脑袋遭毒手的惨状? 寒非邪淡定地打好死结,将战湛翻回正面,顺手拍了下他的肚子道:“扛回去吧。” 一、四到八号:“……” 战湛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大哥,明天一起走,说好了啊。” 寒非邪抱胸道:“我只是学徒,你应该想想怎么说服你的师父和我的师父。” 战湛愣住。 “你不是说试炼师和水药皇有过节吗?” 战湛继续愣住。擦!他忘了这一节怎么办? 寒非邪道:“你还有一天两夜的考虑时间。” 战湛道:“有什么友情建议吗?” 寒非邪道:“悬梁刺股可提神醒脑。” 战湛:“……” 战湛觉得自己的确失算了,光想着抱主角大腿蹭侧漏的霸气,忘记小说里的配角和龙套也是有独立个性的。试炼师们同意去万万兽界是一回事,同意和水赤炼一道是另一回事——除非水赤炼是一具尸体。 一大早,一号进门扛人,发现人正对着床顶发呆。 一号道:“小公爷,上路了。” 战湛叹气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路了。” 一号道:“小公爷放心,我下手很干净利落,不会让小公爷难受的。” 战湛道:“慢点也可以,稳当点。” 站在门口的云雾衣听不下去了,“只是从房间扛到马车上,哪来这么多话?” 战湛侧头,委屈道:“娘,我失眠了。” 云雾衣跑进来,搂着他的脑袋一阵心肝宝贝乱叫,“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学东西哪里不能学?帝光学院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她本就不同意战湛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一看儿子有所动摇,立刻使劲晃。 战湛道:“我是想和非邪一起上路。” 云雾衣热情稍减,“你不是说试炼师和水药皇不和吗?” 战湛道:“难点就在这里。” 云雾衣正色道:“娘只问你一句,是当试炼师重要还是跟着寒非邪一起上路重要。” 战湛被问住。 云雾衣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挥手让一号去门口等。 “娘同意你跟你师父去万万兽界是信你真心想当试炼师。若你抱着跟寒非邪一起外出游玩胡闹的念头,娘是绝不会答应的。水药皇和试炼师的事不该你管,为你的那点小心思硬把他们凑在一起只会加深矛盾,闯出祸事。” 她语重心长地说。 若战湛还是以前那个性子,她根本不会说这么多,随便找一些其他好玩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就行。可现在她相信儿子长大了,愿意分担家中重担,开始与他交流想法。 战湛将她的问题简化之后,发现其实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是根据原方针,沾寒非邪金手指的光? 还是奋发图强,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战家的旗帜? 云雾衣看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为自己提出的选择题难过,不禁有些慌神,忙道:“要不娘劝劝寒非邪,让他和你一起当试炼师?” 战湛回神,看着云雾衣焦急的眸光,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脖子,将头靠在她的肩窝里,轻声道:“娘,一条粗壮的大腿是很重要的。但是,我会试着让自己的大腿也粗壮起来,扛起战家,屹立不倒。” 云雾衣感动地摸摸他的头发。虽然她觉得这句话里的“但是”用得有些怪,但儿子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这些细节不必深究。 母子俩刚坐在床上腻歪了一小会儿,莫天河就叫人来催促了。 云雾衣只好叫一号进来扛人。 战湛苦笑道:“我醒了,可以自己走。” 一号脸上清晰地表达着自己的惋惜之情:不能扛着小公爷遛马路真是人生缺憾。 战湛:“……”必须加强一到八号的闭脸练习。 战小公爷出门依旧劳师动众。 五辆马车,三辆坐人,两辆运物——这已经是战湛向云雾衣抗争后的结果了。 云雾衣一路送战湛到门口,十分不放心,一会儿问他护身的丝衣穿了没有,一会儿又问他盘缠够不够,一会儿嫌马垂头丧气跑不快,一会儿又怕马车破旧路上颠簸。 战湛看石理东开始不耐烦地踢车轮,猛然抱住云雾衣,打断了她的叨唠。 云雾衣眼眶微红,“你去万万兽界,娘心里不踏实。” 战湛笑道:“该不踏实的是万万兽界的魔兽才对。” 云雾衣看一号把法拉利送上马车,疑惑道:“为什么带它去?” 战湛道:“它是魔兽嘛,送回万万兽界比较好。” 云雾衣道:“你想放生?” 战湛道:“总不能真的带它和六七阶的大魔兽比拼吧?” 云雾衣想起蓝隽远提出的约斗,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既然法拉利走失,约斗自然就不成立了。 战湛又用力地抱了云雾衣一下,利落地转身上马车。他怕时间再长一些,自己真的会沉溺在母爱中哪里都不想去。 寒非邪坐在马车里,望着他红着眼眶上车,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战湛脑袋往寒非邪肩膀上一靠,抓紧时机促进感情,“我只有你了。” 寒非邪淡然道:“你想出让水药皇和试炼师和谐相处的办法了吗?” 战湛:“……”大哥真是气氛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n_n)o~ 34万万兽界(八) 和云牧皇说了自己要远行之后,战湛就一直提防着云牧皇的手下带着圣旨杀出来,并脑补了各种脱身的办法,但是……他们离开天都将近半天了,后面还是没有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寒非邪看他一直往车窗外张望,忍不住道:“你在等谁?” 战湛脸色凝重地说道:“出行这么顺利,有点蹊跷。” “……你每次出门都会遇到天灾**吗?” “这次不一样啊。我们这么遭人恨,这次偷袭的机会又这么好……”战湛都觉得云牧皇不整点事出来都对不起云牧皇这三个字。 寒非邪道:“把‘们’字去掉。” 战湛叹气,拿出一根细肉条逗笼子里的法拉利。 法拉利进马车之后,就一直面朝寒非邪的方向坐着,双眼戒备,看到战湛逗它,立刻给了一个白眼。 …… 战湛瞠目结舌,一只手抓着寒非邪的袖子摇晃,“它刚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寒非邪道:“你应该问它。” 战湛用肉干戳法拉利的耳朵。 法拉利耳朵抖了抖,扭头看他。 战湛道:“我觉得它懂我。” 寒非邪看着法拉利道:“我觉得它烦你。” “……”战湛想起寒非邪脑袋里藏着一本无所不知的《天芥神书》,顿时兴奋起来,拎起法拉利的笼子递给寒非邪,“你帮我看看,它是什么兽。我问了娘和一到八,他们都不知道。”差点忘了小说黄金定律:被嫌弃的魔兽背后总有一个闪瞎人眼的拉风身世。 寒非邪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浑身毛根根竖起的小魔兽,半天蹦出一句:“真丑。” 战湛道:“不要说大家都知道的事。” 寒非邪拎了一会儿,眼底浮现一丝讶异,竟然连《天芥神书》也不知道它的品种,难道是变异?他提起笼子仔细看了看。 法拉利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类似于警告。 战湛道:“它好像不喜欢你。” 寒非邪撇嘴道:“很好,不用单恋。” 战湛道:“要不你摘下面具试试?” 寒非邪:“……”这么蠢的事,他绝不会做第二次。 战湛手指轻轻地戳着笼子,对着法拉利小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寒非邪挑眉道:“是老鼠吧?” “……”战湛拿过来,“怎么可能,它的腿比老鼠长多了。” 他说完,法拉利就很碰巧地站了起来,四只小短腿还在原地踏了几步,显示威武之姿。 寒非邪道:“那就是兔子。” 战湛道:“它的尾巴细细长长的,怎么可能是兔子?” “兔腿鼠。” “……”战湛道,“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但是不要瞎编啊,兔腿鼠这种名字很伤自尊的。他越发同情法拉利。 法拉利若有所感地看看,喉咙发出呜呜声,眼神却很柔和。 寒非邪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咦?”战湛还真不知道。他提起笼子去看法拉利的肚皮。 法拉利猛然趴下。 战湛用肉条逗它,“肉肉,站起来就给肉肉吃。” 法拉利兴致缺缺地舔爪子。 战湛将肉条伸入它的胸下方,然后往上一挑…… 肉条断了。 法拉利:“……” 战湛:“……” 法拉利伸出爪子,淡定地按住肉条,慢悠悠地吃起来。 战湛:“……” 寒非邪拿过水壶,从法拉利头上浇下去。 战湛一惊,抢下水壶道:“你干什么?” 法拉利被浇了一头,立刻站起来甩毛。 寒非邪提起笼子扫了一眼,“母的。” 战湛道:“它感冒怎么办?” 寒非邪纳闷道,“魔兽会感冒吗?” 战湛反问道:“不会吗?”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正确答案,只好看法拉利。 法拉利甩舒服了,重新趴下来,顶着一身湿毛低头吃肉条。 到小镇正好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一号挑了镇上最大的客栈落脚。 客栈空房很多,一号本来想一人一间,但试炼师勤俭节约惯了,坚持两人一间,战湛想着在分开之前和寒非邪多促进促进友谊,便给了一号一个眼神默许了。 虽然五个炼药师加三个徒弟加蓝醇加一到八号加寒非邪刚好是双数,但田馨儿是女的,所以就多出了两间单人间。战湛想着寒非邪一间房,推辞了单间优惠,寒非邪含蓄地收下了。 战湛:“……” 一行人累了一天,吃完晚饭,各自回屋休息,****无话。 到第二天,战湛提出要送寒非邪回天都,试炼师们就露出极度无法理解的神情。 石理东第一个跳起来,“你脑子没毛病吧?我们昨天一大早坐马车来小镇就是为了今天从小镇把他送回去?” “呃……”战湛眨了眨眼睛。他本来觉得挺正常的事被石理东一分析怎么就这么不正常呢?是啊,他这两天跑来跑去的到底图啥? 莫天河干咳一声道:“你要是想送你哥哥回去,我们就在这里等吧,正好休息休息。” 战湛还没开口,就听寒非邪微笑道:“不必。本是我送他来此,他再送我回去,来来去去没完没了,何时方休?” 石理东笑道:“我就说嘛。你既然和人约定在天都会合,瞎跟着跑来做什么,原来是送他!” 战湛惊讶地看向寒非邪。他竟是这个意思? 寒非邪端起豆浆,像各人敬了一杯,然后向一号要了一匹马,就要出发。 战湛送他到门口,猛然想起天都离小镇将近一天的路程,而水赤炼又与他约在今天,现在才赶去,说不定会迟到。这么一想,他就不淡定了。 寒非邪听完笑道:“你现在才想到?” 战湛叫道:“你想到了不早说?” “我们约的是中午,我算过,骑马绰绰有余。” 战湛这才放心,“那你快点上路吧。” 寒非邪翻身上马。 战湛抓着马缰道:“等你学成归来,一定要回天都找我!” 寒非邪低头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拉钩!”战湛伸出手指头。 寒非邪拍他脑袋。 “……”战湛放开缰绳,“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寒非邪掉转马头,正要前行,就看到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被两头赤羽灵兽拖着朝这里狂奔而来! 寒非邪和战湛正要闪到一旁,马车却抢先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先伸出一只白璧无瑕的手,随即是修长挺拔的身姿。 战湛吃惊道:“水药皇?!” 寒非邪翻x下马行礼。 水赤炼风姿绰绰地站在马车前,含笑道:“我怕徒儿来回奔波辛苦,就自己来了。” 战湛才生出这个师父真体贴的念头,就感到一阵惊惧:水赤炼怎么知道寒非邪在小镇上? 寒非邪仿佛没有想到这一层,一边感谢一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镇上。 水赤炼等他说完,才道:“嗯,我在天都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正好要提前上路,这样反倒节省时间。”他顿了顿,指着赶车的青年道,“他是你的三师兄,范雄。” 范雄长得相貌堂堂,浑身上下透着股爽利之气,闻言落落大方地跳下马来和寒非邪打招呼。 水赤炼道:“天色不早,我们快些赶路吧。” 范雄拉着寒非邪道:“你与我一道。” 寒非邪将马还给战湛,跳上车辕。 战湛依依不舍地抓着马,正要冲寒非邪挥手说再见,就听到后面一声暴吼:“水王八!” 一只脚踏进车厢的水赤炼转过身。 石理东拨开挡在身前的战湛,冲动水赤炼面前,手指在他鼻子前方三四厘米处不停地戳着:“你终于露面了!你这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把我们害惨了。” 水赤炼平心静气道:“我害你什么了?” 石理东道:“我污蔑试炼师都需要尝百草!” “不是么?” “当然不是。”石理东喋喋不休地解释试炼师是多么多么有前途的职业。 水赤炼淡然道:“哦,这件事是我误解了。” “……”石理东冷静了两秒钟之后更加抓狂,“王八蛋,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要帮我们澄清!谁知回去之后变本加厉地抹黑我们!” 水赤炼道:“上次领悟得不够透彻,这次不会。” 石理东恨声道:“你以为我这次还会相信你吗?” 水赤炼耸肩道:“那算了,我不插手,你们自己解决。” 石理东跳起来,眼睛在他身上挑了半天,终于挑中了衣领,伸手抓过来道:“王八蛋!你闯了祸还想拍拍屁股就走?” 水赤炼道:“你想怎么样?” “道歉!” “对不起。” “……” 水赤炼将自己的衣领从他的手指中一点点解救出来,“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谁说没事?!”石理东又把他的衣领拽回来。 “你想怎么样?” 石理东:“……” 水赤炼拉衣领,石理东又拽回来。 …… 战湛凑到寒非邪身边,“反正有时间,我们再聊会儿吧?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我去端一盘花生来?” 寒非邪:“……”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o^)/~ 35万万兽界(九) 战湛的花生还没端出来,水赤炼和石理东的战斗已经升级了。 石理东拉着水赤炼的领子进屋。 战湛看着两人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惊叹地想:原来水药皇的领子可以拉得这么长。 莫天河等人看到水赤炼,脸色齐齐一变,要不是目测石理东占上风,估计操起手边锅碗瓢盆就要冲上去了。 石理东嚷嚷道:“我逮到这个王八蛋了!你们说把他怎么办吧?煎炸蒸煮,你们想要什么口味我就怎么掌勺!” 莫天河望着水赤炼远看像大胸的领子,干咳一声道:“如果水药皇自愿给个交代,那是最好不过。” 水赤炼慢条斯理地抢回领子,低头整理衣服,“各位说个数吧。” 战湛震惊:“……”好欠扁! 莫天河等人也被他厚颜无赖的暴发户行径给震惊了。 石理东怒吼道:“谁要你的臭钱!老子不缺钱!” 水赤炼一脸无所谓地抬头看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莫天河道:“至少要道个歉。” 水赤炼道:“对不起。” 莫天河等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同样一个道歉,要是千难万险得来的,就觉得十分值得。反之,到手得太容易,又觉得亏了。 水赤炼道:“再奉上黄金万两如何?” 石理东倒吸了一口冷气。 战湛:“……”看来试炼师很穷啊。 莫天河板着脸说:“不是钱的问题。” 水赤炼道:“两万两。”药皇挑徒弟主要看徒弟的家世,徒弟家世好,对师父的孝敬不会少。作为当世最著名的药皇,水赤炼的身家不消说,两万两黄金于他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石理东被他挥金如土的豪迈闪瞎了眼,一把把战湛推出去道:“我徒弟有的是钱!” 水赤炼睨着战湛。 战湛点头道:“没错,两万两黄金真没啥,起码乘以十!” 水赤炼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行。” 战湛道:“要现货,不能拖欠。” 水赤炼从怀里掏银票。 战湛道:“不接受支票和信用卡。” 水赤炼数银票的手一顿,“支票和信用卡?” “咳,银票和抵押物。” 水赤炼收起银票,“你想要一箱一箱的黄金?” 战湛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盯着地上的影子道:“对。说好的是两万两黄金,还是用黄金支付最保险。” 水赤炼把银票收回怀里,负手道:“我拿不出来。” 战湛回头冲石理东邀功,“师父,他说他拿不出来。” 搓着手打算数银票的石理东眼底生出巨大的失望,抬手抹了抹微湿的嘴角,“嗯,拿不出来啊,那个要不……” 战湛截口道:“要不给水药皇几天筹集的时间,作为利息,筹集期间我们的吃喝用度都让水药皇包了。” 石理东听得连连点头。 莫天河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水赤炼别有深意地看着战湛,徐徐道:“好啊,就依你说得办吧。” 石理东道:“这次你别想跑!我们一起上路!” 此言正中战湛的下怀。他终于找到既修炼又抱大腿的两全之道。 水赤炼抽出一张银票给他,“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这些当做利息吧,不够到时候再说。” 石理东伸手将一千两银票放进怀里,“不行,这次我绝不会让你从我眼皮子底下走脱!” 战湛用无比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不知道水药皇欲往何处?说不定我们同路。” 水赤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万万兽界。” 石理东“哈”得怪笑一声道:“正好,我们也要去万万兽界。” 水赤炼眼神闪了闪,颔首道:“那就一起上路吧。” 战湛冲寒非邪邀功似的眨眼睛。 寒非邪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莫天河忽然道:“记得六年前我们也是在去往万万兽界的必经之路上遇到水药皇。” 水赤炼轻描淡写道:“是啊,我常去。” 石理东开心地搂住战湛的肩膀道:“好徒弟!干得好!对付王八这样的东西,就得那根绳子拴住了。这东西一溜就使坏。” 水赤炼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是谁同意试炼师来药王大赛找徒弟?” 石理东一怔。 水赤炼转身往外走,“包食宿可以,但得依着我的行程走。” 他话音刚落,石理东就五十米冲刺,蹦进水赤炼那装饰华美的车厢里去了。 “……”水赤炼看莫天河。 莫天河等人看天花板。 虽然过程离奇曲折,但结果皆大欢喜——水赤炼的心情不在战湛和石理东等人的计算范围。 战湛本来想混到寒非邪和范雄坐的车辕上,但是被石理东拎着领子拽到了车厢里。 战湛道:“师父,原来拉领子是你的个人爱好。” 石理东拍他脑袋,“你断奶了没?一天到晚跟在你哥后面当小跟屁虫,你累不累,你丢人不丢人。” 战湛环顾四周,“难道八个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就不累不丢人么?” 除了蓝醇享用独立大车厢之外,五个试炼师三个徒弟都集中在一个车厢里。 莫天河身体微微前倾,从王坚和张强的包夹中脱离出来,“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是时候好好学习了。” 战湛皱眉道:“现在?” 石理东又拍他脑袋,“让你学习你还挑日子?” 战湛摸着脑袋道:“师父,你干嘛老打我?” 石理东斜了他一眼,“师父打你你很不爽?” 战湛道:“挨打不爽是正常的,难道指望我挨打以后喊‘再来一个’?”要是个美女也就算了,以石理东的体型,外貌,性别,年龄……必须是相当的不爽! 石理东道:“昨天你堂哥打你,你不是很爽吗?乖乖站着,一动不动,就差没说再来一下。” “……师父,脑补和现实要分清楚!”战湛顿了顿道,“水药皇的车厢不是很好吗?你怎么下来了?” 石理东冷哼:“一股王八味,老子坐不惯。” 莫天河干咳一声:“说正事。我现在把试炼师的功法传授给你们,你们按照功法修炼。有一点要记住,试炼师的功法虽然可以提高剑气,但对试炼师来说,剑气修为的提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提高对植物的感知力和沟通力。为了提高剑气修为而罔顾试炼师的本质是试炼师大忌中的大忌!” 战湛等人点头如捣蒜。 莫天河道:“跟我背口诀……” 战湛等人等人一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 “脉分阴阳,人分男女。剑冲霄汉,气回百曲。心存灵台,体游太虚……” 战湛:“……”求说人话。 莫天河背完问:“记住了吗?” 三只脑袋同时摇晃。 莫天河点头道:“也难怪你们。” 战湛好奇道:“师父当初一遍就记住了?” 王坚道:“莫天河师兄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石师弟当场打起了呼噜,差点被逐出师门。” 石理东恼羞成怒:“要不是你睡得连口水都淌出来了,我用得着打呼噜转移师父的注意力吗?” 战湛:“……”虽然口诀很枯燥,意境很深奥,基本听不懂,内心略暴躁,但还不至于要睡着的地步吧? 王坚看出他的疑问,解释道:“这段口诀师父背了一个多时辰。” 莫天河干咳道:“师父年纪大了,记不全也是应该的,你们应该耐心一点。” 战湛:“……”他突然发现莫天河的喉咙一直在咳,从认识到现在就没休息过。 莫天河道:“剑气修炼要慢慢来。唐裕和馨儿留下,让我们几个慢慢教导。战湛本身修炼过剑气,理东帮他导一遍,让他参悟一下。” “好!”石理东刚应完,就一手提起战湛从车厢里跳了出去,等下一辆马车驶过时,又打开车门跳了上去。 蓝醇自觉向左让位。 石理东抓着战湛道:“闭眼。” 战湛闭起眼睛,身体仿佛成了清晰的屏幕,清晰地展现在意识之中。他“看”到石理东拉着自己手的位置传过来一把小指粗细的剑,剑被紫色的光包裹着,顺着经脉慢慢地来到他的丹田。 他丹田处也有一把剑,比石理东的剑小得多也细得多,外头绕着一圈浅浅的蓝色光环,说明只是剑士中阶蓝层,等光环变成紫色再变成红色,才能突破成高阶。他体内的剑颤巍巍地呆在原地,仿佛对石理东传过来的剑十分敬畏。 石理东的剑落到丹田上方,抖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顺着经脉畅游起来。 说来也怪,战湛体内那把剑竟然很快跟了上去,小跟班似的,石理东的剑飞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直到石理东的剑回归丹田,它才停下来。 再细“看”,那圈光环竟隐隐成了蓝紫色。 战湛欣喜若狂。他知道石理东刚才的是讲功法用演练的方式告诉他,没想到效果如此之好,只是这么一趟走下来,就有所提升。当初金谦告诉他的功法,他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也只是将从绿到蓝,进了两层而已。 石理东见战湛闭目领悟,摸摸将剑气收了回去。 蓝醇坐在一边看书,仿佛对两人的互动浑然不觉。 石理东看着他,突然道:“你不是军神府的仆人吧?” 蓝醇从书中抬头,惊愕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石理东分析道:“你和一到八号都不熟。” 蓝醇道:“他们是侍卫,等级比我高。” “可他们干活,你不干活。” “……” 石理东道:“战湛对你的态度也很尊敬。” 蓝醇支支吾吾道:“唔,他大概觉得我可怜。” 石理东上下打量他,“你哪里可怜?” 蓝醇脱口道:“我刚被放出来。” “……” “……” 石理东冷静道:“你犯了什么事被关进去?” 蓝醇含糊道:“识人不清。” 石理东强大的脑补系统开始运作,“是不是被最亲近的人出卖?” “是啊。” “你真不容易啊。”石理东拍着他的肩膀,“戴绿帽子就算了,还被自己的老婆联合奸夫送进牢房,真是惨绝人寰。” 蓝醇:“……”识人不清四个字怎么能脑补出这么粗长的故事? 战湛修炼完张开眼睛就看到石理东拍着蓝醇的肩膀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出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中去。这个世界,女人多得是。你找不到,我帮你找。” 蓝醇哭笑不得,忍无可忍地解释道:“我说的那个人是男的。” 石理东:“……” 水赤炼正坐在车里望着一瓶丹药发呆,门突然被打开,石理东高大的身影填入车厢狭小的空间里。 水赤炼收起丹药,转头看着正襟危坐,浑身都散发着“请当我不存在”气息的石理东道:“你不是说我车厢里王八味很重吗?” 石理东说了一句莫测高深的话,“我闻那味儿就知道,王八没到发情期。” 水赤炼:“……” 自从学会了试炼师的修炼方法,战湛就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起来。他心里有一股意念——他一定要改变战湛的命运,不然对不起穿越大神开的金手指! 修炼是很枯燥的,而且不是每次都能有收获,于是这种枯燥就更加明显。 刚开始战湛还用意志力强迫自己不开小差,后来就不用了,完全走火入魔,连睡觉都是浑浑噩噩的,起来吃东西也吃得心不在焉,好几次别人跟他说话,他都听不清楚别人说什么。 还是寒非邪看出他的不对劲,默默提醒莫天河,莫天河让石理东押着他吃饭睡觉,时不时打断他的修炼,才把他的精神状态给调解过来。 一鼓作气的精神头过去之后,战湛对修炼的事就没原先那么执着了,反正半月突破到剑士巅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进展了——比起旧战湛的成绩来说。 他决定做一碗红烧肉慰劳一下自己,顺便和冷落了半个月的寒霸联络一下感情。 36万万兽界(十) 随手叫来店小二指路,才知道客栈的厨房竟然在茅坑隔壁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战湛抓着店小二道:“你们客栈兴建的时候需要官府的批条么?” 店小二道:“自然是要的。客官放心,我们接待过千百个客人,都是平平安安地进来,平平安安地出去,没出过什么事。您就在这里安安心心地住下吧!” “咣当!” 通向厨房的小道深处传来摔东西声。 战湛抓着店小二的肩膀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店小二道:“是寒公子又摔东西了吧?” “寒公子?”战湛道,“是不是那个像饿得几十年都在找食物的寒公子。”唔,他不是嫌弃寒非邪的长相,他嫌弃的是寒非邪面具的长相。 店小二尴尬道:“就是那个很清瘦的寒公子。” “他在厨房里做什么?”他看着淡定的店小二道,“你难道不好奇?” 店小二道:“厨房已经被石爷包下了,我们不好进去。” “你们不做饭吗?” “吃干粮。” “其他客人呢?” 店小二疑惑道:“客栈已经被石爷包下了,您不知道吗?” 石理东花起水赤炼的钱来真是半点不留手啊。可是包下厨房做什么?包个茅厕还能向水赤炼征收排泄费呢。战湛满头雾水,见店小二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亲自去厨房探个究竟。 厨房里,寒非邪正埋头生火。 战湛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正打算吓他一下,就听他淡定地说:“你来干什么?” “……”战湛道:“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寒非邪指着灶台上的影子。 战湛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烧水。” “今天不是三月五号啊。”战湛伸手摸了摸寒非邪的额头,“你没事吧?这种事不是店小二干的吗?你干了,他们干什么?” 寒非邪慢慢地站起身,转头看他,笑容阴沉,“我在这里烧水是拜谁所赐?” 战湛茫然道:“谁啊?” 寒非邪抓住他的手,拎起食指,狠狠地戳着战湛的鼻子。 战湛“哎哟哎哟”哀嚎。 唐裕跑到门口,“水烧好了吗?馨儿要沐浴。” 战湛莫名其妙道:“馨儿要沐浴就自己来烧啊,为什么要我哥烧水?” 出于对高富帅的仰慕,唐裕遇到战湛,态度自然而然地恭敬起来,“是师父说的。路上的吃喝住行都要水药皇亲力亲为。” 战湛指着寒非邪道:“他哪里像水药皇?” “他是水药皇的徒弟。”唐裕说完,一溜烟就跑。 战湛明白了。大概是石理东受他启发,想用劳力来折磨水赤炼,水赤炼顺手推舟把杂活压在了寒非邪身上。于是寒非邪悲剧了…… 他默默地看着他。 寒非邪塞了个空桶给他,“再去提两桶水来。” 战湛无语道:“一个桶怎么提两桶水?” 寒非邪更无语,“去、来、去、来,走两趟。” 要不是自己提出和水赤炼同行,寒非邪也不用遭罪,战湛理亏在先,乖乖地跑去打水。水井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战湛做好了走三步歇一歇的准备,谁知他感觉到累时,体内剑气自发地运功,驱散疲倦。他接连两趟一气呵成,连顿都没顿一下。 寒非邪看他提着水桶在那里乐颠颠地笑,疑惑道:“你在开心什么?” 战湛觉得好消息应该分享,“我已经是剑士巅峰了!” 寒非邪抱胸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少剑师中阶?” “……咳,是剑士中阶。”战湛一拍桌子,驱散尴尬,“在这个重大的日子里,我决定,要做一碗红烧肉庆祝!” 大概他笑得实在太开心,寒非邪也被感染了笑意,“剑气之道,在稳扎稳打,循序渐进才能走得长远。” 战湛道:“可不是,我前两天差点就走火入魔了,要不是我师父发现得早,我可能就成为一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吸血大魔头了。” 寒非邪:“……” “来,我来切肉!”战湛卷起袖子,兴致勃勃地找出来猪肉往砧板上一摔,拿起菜刀就麻利地切起来。 阴暗潮湿的厨房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忙碌的身影,感觉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斜出一道曙光,光清且淡,不够炽热,却明亮得移不开视线。寒非邪郁积多日的烦躁稍减,和战湛打了个招呼,拎起烧好的热水上楼。 等他送完水回来,就闻到厨房传出一股浓郁的红烧肉香味。 战湛拿着大勺子在那里呼呼地吹,见他进来,立刻将勺子送过去,“尝尝味道,这次行不行?” 寒非邪吃到嘴里嚼了嚼。 “这次不许说晚饭留肚子。”战湛打预防针。 寒非邪道:“饿的时候可以吃。” “……”战湛不可置信地舔着勺子,“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寒非邪见他舔勺子时发乎内心的憨态,内心不知怎的有点躁动,“你自己吃吧。” 战湛看他的目光就像看着抛夫弃子的负心人,“说好的当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呢?你这样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寒非邪不为所动道:“或者叫法拉利陪你吃。” “……好主意。” 战湛走火入魔了几天,法拉利就被忽略了几天,幸好寒非邪还记得每日喂食,不然他可能会成为第一只因为饥饿而啃断笼子逃走的魔兽。 法拉利看着战湛,喉咙立刻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战湛不可思议道:“我怎么觉得它有点赖上我了?” 寒非邪道:“你本来就是他的主人。” “我打算把他放生。” 寒非邪理解地点头,“带着这样一只魔兽的确很丢人。” 刚被寒非邪半个月来风雨无阻的喂食行为打动少许的法拉利立时对着寒非邪鄙视的眼神呲牙。 战湛有点不忍道:“它这么小,还不够那些大魔兽一口吞的。” 寒非邪道:“你是同情它会被吃,还是同情吃它的魔兽吃不饱?” “……都有。”战湛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笼子边上。 法拉利鼻子动了动,然后趴下,冷静地观察战湛和寒非邪。 寒非邪道:“它也不好糊弄。” 战湛:“……” 法拉利看寒非邪和战湛说话,一爪将红烧肉拨到面前,嗅了嗅又嗅了嗅,勉强张嘴舔了舔,再趴下。 寒非邪道:“它在考虑,是否冒生命的危险来讨好你。” 战湛忍不住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没这么多话。” 寒非邪嘴角微微勾起,邪气地望着他,眼神慢慢地从他的脸移脖子上,缓缓道:“杀人和说话这两件事我不喜欢同时做。” “……”战湛有种脖子被钩子勾住的感觉——差点窒息。 趁他们说话没注意,法拉利终于一口把红烧肉吞到嘴里,然后极快地咀嚼了下,咽下去。 战湛惊喜道:“它吃了!” 寒非邪道:“而且还活着。” “……” 战湛本来做了两人份的红烧肉,由于寒非邪只肯给面子地吃几块,所以大部分都落进了战湛和法拉利的肚子里。 战湛看着法拉利一块接着一块往肚子里吞,疑惑道:“它吞下了和它身体差不多分量的肉。” 寒非邪道:“死因扩充到两种,毒死和撑死。” 战湛道:“让它散散步吧?” “你要把它放出来?” “不,我拎着笼子。” “它原地踏步?” 寒非邪刚说完,法拉利就趴下不动了。 “吃完不能趴着,要动动。”战湛用筷子柄捅它。 法拉利一口咬住筷子,牙齿嘎嘣嘎嘣地将筷子咬碎,吐在笼子里。 战湛:“……” 寒非邪挑拨道:“向你示威。” “没想到它比我想象中的有用。”战湛的想法显然和寒非邪不在一条思路上,欣慰道,“有了这口利牙,回到万万兽界,也不用担心无力自保了。” 唐裕又跑来厨房问:“什么时候开饭?” 战湛疑惑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晚饭由范雄负责。” 战湛想起原文从来没有提过寒非邪的厨艺,想来……他了然地打量着寒非邪。 寒非邪拍他脑袋,“看什么?” 战湛郁闷地揉头,“不要再拍我脑袋,都把我师父带坏了。” 寒非邪:“……” 两人拎着吃撑了的法拉利去散步,走到一半就看到范雄迎面走来。 范雄微笑道:“小师弟把厨房其他的活都做完了?” 寒非邪面色不改地答应着。 “晚上的碗还是归你啊。” “好。” 战湛眉头一皱,范雄人已经走远了。他拉着寒非邪道:“他欺负!” 寒非邪望着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笑道:“又不是欺负你。” “欺负你你还高兴?”吃麦当劳长大的吧? 寒非邪淡然道:“被欺负的事情多了,大大小小都要不高兴的话,大多数人的人生都会很不幸。” 尽管寒非邪不在意,但战湛仍决定给范雄一个教训。晚上吃饭,他故意抢在所有人前面吃完上楼,一个人跑到推范雄的房门—— 门锁了,用的还是金属锁。 战湛觉得这很不科学,书里的主角偷入别人房间时从来没有找过开锁匠! 他站在门外研究了半天,又想到从窗户爬过去,立刻回到自己房间推开窗户往外看,光秃秃的窗户一个挨着一个,排得整整齐齐,就是没有阳台和水管。 擦! 难道真的要找个锁匠来帮忙? 他正犹豫,就看到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在客栈前停下,驾马的马夫身形有些眼熟。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对方的头顶,不敢肯定——他也想不出那个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师父,我们就在这家客栈歇歇吧。” 他一开口,战湛就确定了。真的是卫隆。他在这里做什么? 更惊悚的在后面。马车车厢门被推开,蓝醅走了下来。 37万万兽界(十一) 战湛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楼下通知蓝醇。但他快蓝醅更快,他刚冲到大堂,蓝醅和卫隆已经进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 战湛扑到桌边,用身体挡在蓝醇面前。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用力地将他拨开。被挡住视线石理东不爽道:“吃饭,给看个屁股是什么意思?就算加个下酒菜,也拿去锅里涮一涮啊。” 战湛吃惊道:“怎么是在这里吃饭?”原本坐在这里不是蓝醇吗? 石理东更吃惊,“管天管地管东管西,还管老子能不能在这里吃饭了?” 战湛压低声音道:“是说原本坐在这里人呢?” 石理东扯着嗓子喊道:“这么小声干什么,蓝……” 战湛捂住他嘴巴。 他们俩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全场关注,也成功地扯走了蓝醅风头,打断了水赤炼和莫天河原本想对蓝醅说话。 大家只顾着看他们了。 战湛也发现了这点,放开手掌在石理东衣服上擦了擦道:“拦……着大声说话是对。师父,这样确很没礼貌。” 石理东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把口水擦在衣服上更没礼貌。” 战湛环顾四周,没看到蓝醇,心下稍安,暗道:蓝醇被蓝醅关了这么多年,一定养成了惊弓之鸟般灵敏度和雷达扫描般预警性,很可能自己躲开了。 他慢慢地坐下来道:“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新来客人身上吧。” “什么新来客人,这家客栈老子包了!想住店就去别家。”石理东说完才觉得蓝醅有点眼熟,皱眉道,“长……” 战湛刚觉得有这样“善解人意”师父真是太难得了,就差点被他话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地截断他话道:“师父,不要随便议论别人长相。这对他们父母很不礼貌。” 石理东:“……” 蓝醅冲战湛微微一笑道:“们又见面了,战梁宽小朋友。” 战湛道:“咳咳,们交情好像还没有好到直呼彼此小名地步。” 蓝醅道:“如果改变主意当徒弟话,现在是最好机会。” 战湛手指从莫天河石理东陈四王坚张强一路点过去,“这些都是师父。” 卫隆嗤笑道:“试炼师和药君能比么?” 战湛很认真地说:“当然不能比。” 但是谁不能和谁比,双方心里就各自有答案了。 战湛道:“怎么像小跟屁虫一样,走哪儿跟哪儿啊?” 卫隆变色道:“谁跟着,跟着师父!” 战湛看看他又看看蓝醅,“他是师父?”突然不知道应该同情谁。 卫隆道:“哼,当然,羡慕吧?” 战湛用略轻又不失清晰声音喃喃自语道:“应该是拒绝之后才选吧……” 卫隆:“……” 蓝醅眸光在战湛身上扫了一圈,微笑道:“客栈还有空房吗?” 一直没说话水赤炼终于开口了,“有。店小二,带两位客人上房歇息。” 石理东不满地跳出来,“说了,这客栈包了,不接其他人生意。” 水赤炼对店小二道:“记账。” 石理东还想说什么,水赤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有本事结账。” 石理东:“……” 莫天河出来圆场,“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战湛戳了石理东一下,小声说:“有钱,替付。”坚决不能让蓝醅住下来! 谁知石理东竟然摇头道:“不能便宜水王八。” “……”战湛扭头看水赤炼,发现蓝醅和水赤炼都在看自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认人微言轻地缩了。 蓝醅和卫隆跟着店小二上楼,战湛立刻打听蓝醇下落,得到消息在茅厕。他赶往茅厕,正好对上回来蓝醇。 蓝醇道:“……” “死定了。” 蓝醇:“……” 战湛给了他一个更冲击消息,“蓝醅来了。” 蓝醇面色大变,当即就要回去收拾包袱走人。 战湛道:“很可能住在隔壁。” 蓝醇:“……”好,包袱也不要了。 战湛道:“说他会不会就是知道在这里,冲着来?说不定一出去就把逮个正着。” 蓝醇抖着嘴唇道:“出卖?” 战湛道:“要是出卖,站在这里说这些话人就是蓝醅了。” 蓝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问道:“觉得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两个可能。一个是碰巧,一个是故意。” “……果然怎么想都是这两个可能。” “打算怎么办?” 蓝醇道:“先避一避吧。” 战湛看到寒非邪端着碗筷来厨房洗碗,脑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抓住蓝醇肩膀道:“师父,要是离开太久一定会被人惦记,要是其他师父兴师动众地找过来,说不定会惊动蓝醅。” 蓝醇闻言十分担忧。 “厨房很隐蔽,很适合藏人,但们必须找个完美理由让留在这里。”战湛顺手从路过寒非邪手中接过碗筷交到蓝醇手上,“这样吧,就说作为战家家仆看不下去堂少爷天天干活这么辛苦,主动留在厨房里洗碗。这样,师父他们一定不会怀疑。” 蓝醇点头道:“好办法。” 战湛道:“们帮把碗筷从大堂里运过来,就不要出去抛头露面了。” 蓝醇感动地看着战湛道:“为师这辈子做过最正确事就是收为徒。” 战湛感慨道:“从出生那天起就知道,出现是为了给世界人民带来和平和幸福。” 路人寒非邪:“……” 战湛和寒非邪把碗盘送进厨房。寒非邪不客气地指点蓝醇该如何洗碗,蓝醇一一虚心接受。 临走前,蓝醇委婉地表达了夜间厨房湿冷,不宜久留意思。 战湛道:“师父放心,在上面给把风。等蓝醅他们都睡下了,再来通知回房间。” 蓝醇道:“好。那明天……” 战湛道:“会找一根够粗够长麻绳给,可以从二楼窗户往下爬,直接上马车。” 蓝醇拍腿叫绝。 寒非邪也对战湛刮目相看。 战湛摇头叹气道:“这个办法好归好,就是不能摸进范雄房间。” 蓝醇、寒非邪:“……” 夜风很冷,窗缝很粗。 透着窗纸月光照着床上人翻了个身,被子瞬间滑落在地。 “哈欠。” 他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习惯性地垂手抓起被子胡乱盖在身上,反向转身,正要睡第二轮,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好像有一件很重要事情没做。 擦!师父! 他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忽如猛虎下山般蹿下床,抓起外套打开门就跑。 床上人自然是不小心把挨冻蓝醇忘到天边战湛。 此时客栈静悄悄,黑漆漆。 他惶急脚步声犹如僻静山道里一闪而逝八百里加急快马。 靠近厨房小道,战湛脚步骤缓,两只手像猫一样清理着面部,心里默默地组织着借口。是说蓝醅一晚上太闹腾,刚刚才入睡好呢?还是说自己太忙,被石理东他们教训到现在好呢? 正在犹豫不决,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极轻痛呼声。 战湛脚步一顿,提起脚跟,踮着脚尖往里小跑。 厨房里。 “痛么?”蓝醅伸手摸着蓝醇脑袋,顺手拨了拨蓝醇脸上铁夹子。 蓝醇低头,好似死了一样。 蓝醅撇嘴,伸手将他脸上铁夹子扯下来。 蓝醇抿着嘴巴闷哼一声。 蓝醅抬起他面容,看着他脸上划出血痕,满意微笑道:“还是狼狈时候最好看。”他见蓝醇无视自己,慢慢地凑过去,伸出舌头,在伤口上舔了舔。 蓝醇浑身一震。 蓝醅嘴唇凑在他伤口上吮吸,等血被暂时止住后才松开,“这样就红润多了。” 蓝醇抬头,轻蔑道:“想怎么样?” 蓝醅道:“跟回去。” “有选择么?” “没有。” “……” 蓝醅摸着他脸道:“们两个在一起日子多么开心,唉,为什么要离开呢?” “成王败寇,没话说。但是,”蓝醇恨恨地看着他,“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蓝醅笑道:“不能。关着时候就想,哥哥这个人是多么无趣,每日只用一些毒药来折磨,一点情趣都不懂。若是们反过来,一定会告诉他,折磨其实分很多种。”他手指顺着蓝醇颈项渐渐向下,一路摸到胸部,对着凸起位置狠狠地捏了一下。 蓝醇痛得脸都扭曲了。 蓝醅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哟,徒弟还真来了。不过猜,徒弟要看被折磨到什么程度才会冲出来?还是,他根本就是过来看戏?” 蓝醇勉强侧头道:“怎么知道在这里?” “啊!原来关心是这个问题。”蓝醅手指划过他下唇,落在他下巴上,“说呢?” 蓝醇道:“不是战湛,那就是水赤炼。” “好哥哥真聪明。”蓝醅道,“为了找到这么聪明哥哥,向所有药王级以上人承诺,只要提供下落,就会送上一张甲级配方。” “水赤炼不缺药方。” “可是送上门东西,不要白不要啊。说起来最应该感谢是们父母,让们长得这么相像。”蓝醅抓起他手指,轻轻摩挲,“徒弟到现在还不出来,真是让人心情暴躁。”他说着,手指用力一掰,蓝醇小手指发出咯得一声响,无力垂落。 蓝醇差点痛晕过去! 蓝醅伸手抱住靠在他肩膀上蓝醇,轻声哄道:“乖,不痛不痛。” 战湛之前一直半蹲着偷听,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身体往前一冲…… 蓝醅回头。 战湛“啪”得一下,狼狈地跪在地上。 蓝醅:“……” 战湛:“……”不要误会,他是蹲太久,脚麻了。 蓝醅笑道:“真是师徒情深啊,堂堂小公爷竟然都跪下了。” 战湛:“……”就说不要误会! 蓝醅道:“好吧,看在跪得这么真诚份上,就放们一马。” 战湛:“……”您还是继续误会吧。 “不过,哥哥要带走。”蓝醅低头抱起蓝醇。 战湛扶着门框站起来道:“要带他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蓝醅慢吞吞地走过来,眼睛在笑,眼底却弥漫着不经心掩饰杀意。 战湛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刚好撞进一个温暖怀抱里。 蓝醅脚步顿住,眼睛直直地望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病弱青年。 寒非邪手缩在袖子里,偷偷催动火阳之气催动手中剑圣圣丹。尽管只能催动千分之五圣丹剑气,但营造一个剑王形象戳戳有余。在《绝世剑邪》中,寒非邪就是靠着这一手唬了不少人。 此时,蓝醅也被唬得一愣一愣,平静脸色终于露出一丝惊愕,“剑王?” 寒非邪一手搂着战湛腰,手心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事出突然,来不及和战湛对口供,怕他不小心戳穿自己这个“假剑王”。 出乎意料是,战湛竟然很配合,“知道有帮手就好,快放开师父!” 蓝醅低头看蓝醇,似笑非笑道:“真巧,他也是剑王呢。”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牛皮吹得不够大。 38万万兽界(十二) 寒非邪面色很镇定,扶着战湛腰际的掌心却更湿了,可是他一个字都不敢说,火阳之气并不是他本身剑气,催动已是勉强,更何况支撑这么长时间。他怕他一开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蓝醅悠悠然道:“杀一个人再走和杀两个人再走也没什么区别。” 作为《绝世剑邪》四分之一及大结局读者,战湛当然知道寒非邪是只纸老虎,连忙道:“有区别的!很大区别!” 蓝醅道:“什么区别?” “用的力度不一样!流血量也不一样!” 蓝醅道:“听起来很有趣。” 战湛看了眼黑黑长长的走道,暗想:要是他现在喊救命,五个师父听到并且及时赶到的几率有多大? 蓝醅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慢悠悠道:“你那五个师父很不错,叫过来一起杀应该很痛快。” 战湛:“……”五个加起来也打不过吗?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五个师父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剑客。 沉默的蓝醇突然开口了,“你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战湛:“……”看来是打不过。 蓝醅笑了,“我的哥哥真是可爱呢。你现在就在我的怀里,不跟我走跟谁走?” 蓝醇道:“我把药方还给你。” “你觉得一张药方对我来说重要吗?”蓝醅满脸无所谓,“所有我想记的东西都会牢牢地记在我的脑袋里。就好像当初你给我灌下去的每一种药的味道。” 战湛道:“打断一下,下面这个问题仅仅是我个人的好奇,我就是忍不住想问问,不是你囚禁他吗?” “我囚禁他?”蓝醅低头看蓝醇,“你是这么说的吗?” 蓝醇没做声。 蓝醅道:“这么说也可以,毕竟,他囚禁了我十年,我囚禁了他十天……听起来好像也差不多。” 战湛:“……”十天和十年……他突然觉得蓝醅挺看得开。 蓝醅道:“为了补偿其中的差价,我决定囚禁你五十年。” 战湛:“……”五十年……蓝醇师父也看开点吧。 蓝醅道:“小朋友,你有问题最好快问,不然你身后的这位小朋友就快撑不住了。他的身体好像抖得很厉害。” 战湛不动声色地掩住寒非邪的身形,“半夜三更起来上茅厕穿得当然少,寒风一吹抖一抖也很符合客观情况。” “天的确很冷,不能让哥哥着凉,我们快点走吧。” 蓝醅正要抬步,就听战湛嚎叫道:“师父!” 虽然他现在也分不清楚这对兄弟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可人总有个远近亲疏之分,就算分不清楚,心里还是忍不住偏向蓝醇一点,不止因为他是师父,更因为原著中根本没有蓝醅这号人物! 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战湛似乎忘了,如果不是他拜了试炼师为师,水赤炼就不会跟他们一道,更不会把蓝醇的消息卖给蓝醅——原文里,蓝醇和寒非邪一路无事平安抵达万万兽界。 蓝醅冷眼看他。 “你一定要保重遗体!”战湛满心憋屈:再这样下去,他得开一个复活药厂才能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了。 蓝醇很淡定:“我借了一本书给石理东,你拿去看。” 蓝醅冷笑一声。 蓝醇落落大方道:“里面有一张超甲级药方,是我答应给你的。” 战湛看着蓝醅:“……”听说这张药方是你从蓝醅手里偷来的,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可以吗? 蓝醅道:“这张药方是我的,你要是拿去用了,就等于承认是我的徒弟。” 战湛内心毫无障碍地喊道:“师父,请好好照顾蓝醇师父。” “……”蓝醅皱眉道,“你不是不想当我徒弟吗?” 战湛厚着脸皮道:“不是每个人说不要的时候都想着不要。” 蓝醅若有所思地看着蓝醇。 蓝醇假装没看他的视线,“如果有一天,你修炼到了剑皇,就来死亡平原酒鬼庄来找我们吧。” 战湛一惊,“剑皇?” 蓝醇叹息。没到剑皇,来多少人都是白搭。“放心,他不会杀我的!要是我们能杀死对方,早就没这么多事了。” 蓝醅呵呵冷笑,踏出步去,身上光环层层叠罩,绿中带青。 战湛看光环没经验,但寒非邪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剑皇级! 厨房门口冷风嗖嗖。 战湛看看寒非邪,寒非邪看看战湛,一时都无语。但两人心中此时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努力提高实力! 战湛无声叹息。救金谦,救蓝醇……他怎么觉得自己开始走向救世主之路了呢? 寒非邪松开手,后退一步,身体靠着墙壁,默默调息。 战湛回身扶他,“你没事吧?” 寒非邪抬眸,“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战湛被问得一愣,“呃,蓝醅说的啊。” 寒非邪伸出手,“扶我回房间。” “你不上茅厕?” “……谁说我来解手?” “那你来干什么?” 寒非邪搭着战湛肩膀的手忍不住狠捏了一下,咬着牙齿笑道:“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半夜三更不睡觉,在走廊里狂奔!” “你听到了?” “这么大声,谁听不到啊?” 试炼师师父们就没听到。战湛越想越感动,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他。 寒非邪被他看得一阵别扭,“走啊?” “大哥!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事!”这句话发自肺腑。当寒非邪的敌人很痛苦,可是当朋友很幸福——虽然当上朋友的过程有点漫长和痛苦。 寒非邪不自在地别开脸。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站到一个人的身后,与他并肩作战——虽然因为实力悬殊等原因没有打起来,但是同甘共苦的感觉比想象中更好。 两人手搭着肩膀,慢悠悠地上楼,经过蓝醇房间门口,战湛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想要缅怀点什么,门就无预警地打开了。 蓝醅不耐烦地看着他,“半夜溜达什么!都回房间睡觉!” 战湛吃惊道:“你怎么还在?” 蓝醅道:“不然我应该去哪里?” “你不带着我师父远走高飞?”正常的剧情走向不应该是蓝醅立马将人运回大本营藏在某个机关重重的密室里,然后日夜操练手下,严阵以待吗? 蓝醅嗤笑道:“有这个必要吗?你的几个试炼师师父最高不过剑王初阶。” 战湛:“……”这么说也对,他们加起来好像也不是他的对手。 “再吵我……”蓝醅伸出手指在他下巴上刮了一下,“我就把你给吃了。” 战湛吓傻了:“……”蓝醅还是个食人狂魔?! 寒非邪搂着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冷冷地瞪了蓝醅一眼,转身送战湛回房间。 失神的战湛直到推开门才想起自己要送寒非邪回房间,怎么反过来了? 寒非邪按着他往外冲的肩膀,懒懒道:“你打算一晚上和我耗在谁送谁回房间这件事上吗?” “……”战湛望着那道近在咫尺的门,默默地退回去道晚安。 第二天,战湛下楼吃饭,发现试炼师师父们看他的脸色十分诡异,尤其是石理东,像是强忍着怒气,就差被人戳一下肚皮喷出一口火来。 战湛道:“晚上没睡好?”难道真的是他跑得太大声了? 石理东磨牙:“老子对你不够好吗?” 战湛莫名其妙,“呃,哪方面?” 石理东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否认,还追问哪方面,气得鼻子都歪了。莫天河等人坐在他旁边,脸色也不大好看。 正巧卫隆晨练回来,一看到他就露出讥嘲的表情,“你果然还是后悔了?” 战湛道:“我又没娶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卫隆脸色一黑道:“你想得美!我是说你后悔当初没有答应当我师父的徒弟。” 战湛道:“怎么可能会后悔?看你就知道我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卫隆道:“那你还送自己的仆人给我师父讨好他?” “我什么时候送……”他猛然领悟过来,“你师父这么说的?” 卫隆道:“他还说你已经改口叫他师父,以后就是我的师弟。” 战湛浑身一冷。 正好蓝醅和水赤炼哥俩好的走进来。蓝醅冲战湛微微一笑道:“乖徒儿。” 战湛张口欲反驳,就听蓝醅笑吟吟地接下去道:“你也不想你师父不爽快吧。”这个师父自然是另有所指。 …… 擦,好大一口黑锅! 战湛的脸黑得像锅底。背还是不背,已经不是选择题,而是无论回答什么都扣分的坑爹题了! 卫隆见战湛哑口无言,心情大好,“小师弟,快过来给师父搬椅子。” 被一口锅闷死的战湛一定是旧战湛。新战湛是被“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纪律”一路约束着长大的四有青年,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趴下! “好,我搬!”战湛走到蓝醅面前,不等蓝醅露出笑容,就把蓝醅边上的椅子搬到石理东面前去了,“师父,您坐。” 石理东:“……”老子一直坐着。 不过这种时候不能给自己徒弟扯后腿。他很赏脸地挪动半个屁股在搬来的那把椅子上。 水赤炼道:“你徒弟真体贴。” 石理东得意道:“那当然。” 水赤炼道:“难为他了,有一个这么大屁股的师父。” 石理东:“……” 战湛没好意思看他的脸。 蓝醅阴森森地威胁道:“看来你真的很想让你‘师父’不开心。” 战湛叹气道:“如果师父真的是为了这样的小事不开心,那我逢场作戏也无妨。可是师父不开心的根源根本和我无关,就算我千依百顺,也只是纵容……”他把中间的称谓含糊了过去,“更加变本加厉而已。” 蓝醅道:“你倒是聪明。” 战湛谦虚道:“不要羡慕我。” 蓝醅道:“可是我最讨厌聪明人。” “……不要嫉妒我。” “我决定今天不吃饭了,回去吃掉你的仆人。” 战湛:“……”如果蓝醇真的被蓝醅吃掉的话,他复活蓝醇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药给蓝醅吃?擦!情况好复杂!不知道药方上有没有复活药的使用说明和使用范围! 他想起蓝醇的吩咐,正想问石理东要那本书,就看到一个官员带着五六十个士兵冲了进来。 官员焦急道:“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一位药皇?” 战湛等人非常自觉地看向水赤炼。 水赤炼道:“是的,我们准备从一百零六号入口进入万万兽界,我昨天已经递交了申请,应该批下来了吧?” 战湛这才知道去万万兽界要向官府递交申请——原文里都给省略了。 官员道:“申请没有问题,但我想请药皇先救一个人。” 39万万兽界(十三) 众人看官员面色焦急,都暗自猜测他要救的人的身份一定十分尊贵。 战湛知道水赤炼是出了名的贵、慢、难——诊金贵,排队慢,点头难,暗道这个官员多半要被拒绝,谁知水赤炼闭着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说:“救人如救火,先救人再说吧。” 战湛:“……”水赤炼不会也被穿了吧? 官员听水赤炼如此说,喜不自胜,忙道:“那就请药皇大人移驾府衙。” 水赤炼点头道:“好,我有马车,你们在前面带路吧。” 石理东跳出来道:“救人这样的热闹我们怎能不去凑上一凑?” 战湛:“……”语言是艺术。看看水药皇,心里不知道打什么小算盘,说出来的话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动听。再看看石理东师父,就算语气婉转一千倍也很欠扁——何况还没婉转一千倍。 果然,官员对他的印象分立刻从零变成零下。 莫天河也很无语,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我们也略懂医道,希望能略尽绵力。” 官员脸色这才好一些。 一行人急吼吼地各自坐上马车去府衙。正好寒非邪从厨房里忙完出来,还没站稳,就被战湛趁乱拉上了车。手忙脚乱的,谁也没分配谁坐哪辆车,战湛和寒非邪这辆十分空闲。他正窃喜,车门就被拉了开来,蓝醅和卫隆自来熟地坐了上来。 战湛吃惊道:“你也对这份外快感兴趣?” 蓝醅不知道外快是什么,但大概知道他的意思,“让水赤炼感兴趣的事,我也很想瞧瞧。” 战湛想起水赤炼被他和试炼师联手敲了一大笔,含蓄道:“也许水药皇手头紧。” 蓝醅道:“他要是手头紧,忙碌的绝不会是他本人,他手下多的是徒弟。” 战湛:“……”虽然有点怪异,可他脑海不由自主地脑补了水赤炼驱使一群小老鼠出去搬米袋的怪异情景。 寒非邪捏了捏他的手。 战湛扭头看他。 寒非邪却闭上了眼睛。 战湛:“……”这是嫌他多嘴吗? 幸好蓝醅也没打算继续交谈,靠着车厢内壁开始打盹儿。倒是卫隆有点坐不住,几次三番想和战湛搭话,只是每次他眼睛一扫过来,战湛就非常自然地无视,数回合下来,卫隆打消了找茬的念头,转头看窗景。 马车从客栈出发到府衙来回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战湛从马车下来,就看到官员急吼吼地跳下马往里冲。 水赤炼倒是慢悠悠的,石理东跑得比他快。等水赤炼赶到屋里,石理东正抓着床上一小姑娘的手,在她手掌里塞了一朵不知道什么样的花,神神叨叨地说着:“这是中毒,还是很新颖的毒。” 官员碍于水赤炼的面子没好意思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水赤炼把活儿抢回来。 水赤炼不负所望,直接将石理东挤开,抬手扒开小姑娘的嘴巴嗅了嗅,又去摸她的脉搏,最后道:“我要看她的身体。” 官员面露难色,“这……” 水赤炼道:“不肯也罢,把批条给我。” 官员苦笑道:“她是个女孩儿,我……” 水赤炼面无表情道:“我不会娶她。” 官员面容更苦。他倒不是想让水赤炼娶她,只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被其他男人看了身体,难免会遭来闲言碎语,传开之后,找婆家就难了。 “只要能救回阿凤,你就看吧。”一个悲怆的女声从战湛等人身后响起。 战湛回头,就看到一位与官员年龄相若的****站在门口,泪涟涟地看着里面。 官员跺跺脚,叹气道:“唉,救人要紧。孩子她娘,你留在这里给药皇大人打下手,我们先出去。” 石理东本想看水赤炼救人的手段,不过既然涉及小姑娘的闺誉,他自然不好厚着脸皮留下,只好和众人一起出去。但他是个闲不住嘴巴的,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小姑娘是你闺女?” 官员默然地点点头。 石理东道:“怎么中的毒?” 官员藏了一肚子苦水想说,虽然看石理东不顺眼,好在其他人还行,便将视线对准了莫天河道:“说起来,也怪我疏忽。两个月前我请高手捉了一批魔兽,献给吾皇。不巧给阿凤瞧见了,就天天吵着闹着想要一个魔兽玩玩。我叫人捉了几个低阶的,她又不喜欢,成天朝着要一个花斑魔虎。可花斑魔虎哪里是这么好捉的,我当初是出了重金请了数位剑主和剑君才勉强捉到了两只。” 战湛回头看卫隆。 卫隆果然有几分不自在。因为云牧皇当初就将那对花斑魔虎赏给了卫家兄弟。他这次出来,魔虎就交给他哥哥卫盛照顾。 官员又道:“可惜阿凤被我从小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带着两个侍卫,偷偷溜进书房伪造了一份通关批文就跑去了万万兽界。” 石理东好奇道:“她怎么中毒的?没听说魔兽们吃肉之前先用毒把肉腌一腌啊。” 官员:“……” 很显然,除了官员和试炼师之外,其他人都很欣赏他的幽默感。蓝醅甚至很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官员很想甩袖子不说了,莫天河又语气真诚地表示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原因,以便为阿凤治疗。 看在治疗的份上,官员又扭扭捏捏地说道:“阿凤离家之后,我立刻调派人手去万万兽界搜找。可是万万兽界如此大,人进去就如石沉大海,如何找得到?我找了一个多月,眼见着就要失望了,谁知下面的人突然就说找到了。我见到阿凤时,她已经昏迷不醒,肌肤泡得发胀,手臂上满是针孔。我可怜的女儿,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这似乎已经超出魔兽的行为范围了。就算肌肤泡得发胀是魔兽想要涮一涮,那手臂上的针孔难道是魔兽想看看泡了几分熟? 战湛摸着下巴,搜肠刮肚地想着原文中有没有提到万万兽界住着什么人或者化形的人,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看到的万万兽界的那一段只提到寒非邪和蓝醇怎么找药炼药了。灵兽倒是出现了一只,幼儿形态完全没有戳针孔的爱好。而圣兽们应该算是这本书里最纯净无暇的种族,应该也不会干这么****的事。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因为自从他抱上寒大腿之后,寒大腿这条主线就朝着面目全非的方向飞奔而去,十万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不会到最后,寒非邪的主角地位都被动摇了吧? 他愧疚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挑眉,眼底闪着疑问。 战湛吸了吸鼻子,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寒大腿的大腿能不能变粗,他都会不离不弃。擦!这种明明与背叛无关,内心却比背叛还纠结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试炼师等人和官员讨论针孔的来历,都没什么结果。 倒是寒非邪注意到蓝醅出乎意料的沉默和凝重,不由将水赤炼的反常结合在一起,对这件事模模糊糊摸到了一点轮廓的边。 水赤炼在里面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战湛等人正围成一桌吃点心。 水赤炼:“……” 石理东大嘴巴地叫道:“你放心,我和刘大人说好了,这些点心是他送给我们的,不会扣你的诊金。” 刘大人就是那位官员,他心里着急刘凤的病情,想追问,一出口却是:“不错不错,诊金一定照给。” 水赤炼摆手道:“不用了。” 刘大人忙道:“这怎么好意思。我知道药皇您……” 水赤炼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救不了她。” 刘大人呆住。 “阿凤!”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刘大人抛下众人急急往里跑。 蓝醅道:“真的救不了?” 水赤炼皱了皱眉道:“你觉得我会自砸招牌?” 蓝醅道:“那你在里面这么久做什么?” 水赤炼一字一顿道:“确定我真的救不了。” 蓝醅呵呵笑了两声,继续坐着吃花生。 战湛却没什么好心情了,拿着花生在手里玩。 石理东看了看莫天河,最终还是没坐住,抬腿往里跑,“我再去看看!” 莫天河等人面面相觑,还是跟了进去。 战湛屁股挪了挪,又颓然地坐下,忽而有点自暴自弃。什么预言师,他就是个读者,还是个只看了前四分之一和最后大结局的读者,就知道寒非邪一小截的成功之路——现在还极可能被他给搞砸了。啐,这算个狗屁的预言师! 寒非邪看他情绪低落,剥了个花生给他。 战湛对着花生叹气。 “吃。”寒非邪帮他把花生塞进嘴里。 战湛含着花生叹气。 寒非邪奇怪道:“你认识那个女孩?” 战湛摇头。 “那你难过什么?” 战湛咬着花生,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救不了她,我无能啊。” …… 水赤炼被火辣辣地打着脸。 幸好石理东等人这时候也出来了,刘大人鞍前马后,态度判若两人。 石理东道:“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刘大人鞠躬道:“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石理东道:“毒液我拿走了,我研究研究,要是研究出解药再给你送过来。” “多谢石大人!”刘大人****一屈,要不是石理东见机得早,他就跪在地上了。 战湛见卫隆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有心情吃花生了,一边咀嚼一边得意道:“你现在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了吧?” 卫隆收起震惊,冷笑道:“碰巧罢了。” 石理东耳尖,“谁说碰巧。真正的医者是根据病情来救治病人,而不是根据药方来寻找病人。”他顿了顿,又用稍微轻了一点但其实没轻多少的音量嘀咕道,“药皇都是靠药方吃饭的,有什么了不起。”被抹黑的仇终于报了!他顿觉扬眉吐气。 刘大人狗腿地附和。 蓝醅笑道:“那药方又是谁创造出来的呢?” …… 咦? 除了水赤炼之外的所有人齐齐愣住。因为,大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40万万兽界(十四) 石理东瞪大眼睛道:“是啊,是谁创造出来的?”他再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试炼师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创造出天地玄黄四化丹这样的超甲级神药。 创造出超甲级神药的人…… 他喉咙咕噜咽了口口水。未见其人,已五体投地。 蓝醅见众人个个呆若木鸡,忍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是以前的药皇。你以为像现在这样,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当药皇了?” …… 水赤炼脸上又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水赤炼淡然道:“当不上的人不是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蓝醅笑容一敛。 两人对视,火花四溅。 战湛在旁无声呐喊:打一个!打一个! 大概他的眼神太兴奋太火辣,含情脉脉两人组同时转头看他。 “……”战湛默默低头吃花生。 莫天河看天色不早,提议回客栈。 水赤炼道:“此去万万兽界不过一天****的路程,我们不如连夜赶路。也好让石大师早早施展妙手回春的手段救治刘姑娘。” 官员听着连连点头,转头就叫侍从将批文拿来。 石理东以为他失了面子,拿话挤兑自己,嘿嘿笑道:“你要是表现好,我就让你偷学两招。王八学起来慢是慢点,但好在命长,总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水赤炼斜眼看他,“水滴石穿,倒是形象的很。” 石理东想到对方姓水自己姓石,恨恨地不说话了。 官员取来通关批文,亲自将他们送回客栈,还留下十名士兵供他们驱使。 水赤炼等人原本就打算用完早餐上路,因此各自回房拿了行李就能走。 战湛出门时被石理东堵住了。 “你不是要书吗?”石理东把书给他,不解地挠头道,“我最烦看书,偏偏你那个仆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定要塞给我,还让我找个机会还给你。要不是他年纪比你大,又不是个小姑娘,我都怀疑这是情书了。” 战湛干笑两声,忍着在走廊翻书找药方的冲动,将书小心收入怀里。 “对了。”石理东又掏出一本书来,“这是我当试炼师的学习笔记,你拿去用吧。别弄丢了,等馨儿和唐裕学会剑气,你再交给他们。” 战湛满脸色感动地接过,“谢谢师父。” 石理东豪迈地一挥手,扭头就走,“看不懂再问我。”才走了两步,他就被战湛拉住了。战湛苦哈哈地看着他,“从头到尾都看不懂。”他一直很感谢这篇文的设定是中文,可是石理东的这些明显不是!中文不可能丑成这样! 石理东:“……” 莫天河在下面催促,石理东和战湛只能先把这件事揭过去,一起下楼。 众人正准备上车。战湛想着一号等人每天赶车辛苦,有人代替也不错,自发地将他们车夫的位置交给刘大人派来的士兵,让一号等人上车休息。 一号二号和战湛同辆车,惊奇地看着他上了车后竟然自顾自地盘膝修炼起来。 一号道:“这是小公爷啊。” 二号明白他的意思,“是我们军神府邸的小公爷。” 一号道:“……是哥哥吧?” 二号道:“大公子过世了。” 两人黯然了一会儿,又重新打起精神。 一号道:“小公爷终于长大了。”语气既感慨又感动。 二号忍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会不会是睡觉新姿势?” 一号:“……”为什么这个理由听上去更靠谱呢? 战湛修炼完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号二号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你们看什么?” 一号道:“小公爷修炼啊?” “……”战湛被问得莫名其妙,“不修炼难道修脚?” 一号道:“其实我是想问小公爷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 “……”战湛道,“想不开?” 二号道:“以前大公子叫小公爷修炼,小公爷就说那是想不开的人才干的事。” 战湛低头叹气,“可是,哥哥不在了。” 战雷,军神府的骄傲,本注定璀璨帝国的一代天才,却陨落在崛起的路上。 一号和二号俱露出伤感之色。 战湛道:“我知道我没有哥哥这么能干,但是,我会尽力的。” 浪子回头的故事虽然很老套很狗血,可亲眼看到,还是很戳泪点。一号被深深地感动了,“小公爷不用自责,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战湛:“……”这安慰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你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帮忙”? 赶路是相当枯燥的事,除了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之外,所有人都不得不缩在马车里。 战湛吃完晚饭修炼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睡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喝了水吃了干粮,正打算再修炼一会儿,就感到马车速度放缓,渐渐地停了下来。 战湛好奇地打开车门,“到了?” 赶车的士兵道:“还没,有一位公子找你。” 其实不用他说战湛也看到了。寒非邪拎着法拉利在路边等,就差竖一根拇指说:“兄弟,搭个车。” 战湛停止胡思乱想,一边拉寒非邪上车一边问道:“前面的车怎么了?” “没事。” “那你跑过来干什么?”战湛顿了顿,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坏笑道,“难道是想我?” 寒非邪将笼子给他,“你说呢?” 塞进怀里的笼子猛烈地震了一下,战湛低头发现法拉利竟然在疯狂地撞笼子。“呃……你对它做了什么?” 寒非邪道:“什么都没做。” 战湛用眼神说:我不信。 寒非邪用眼神说:敢不信试试看。 …… 战湛委屈地低下头,戳了戳笼子,“法拉利啊法拉利,你到底是怎么了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的话,就继续撞笼子……” 法拉利停了。 战湛:“……” 寒非邪冷笑。 战湛善解人意地说道:“可能是累了。” 寒非邪忍不住伸手拧他的耳朵。 一号很纠结。看着小公爷被欺负,他应该阻止吗?可是,小公爷的表情又像是痛并快乐着。 二号就没一号这么多情绪,看得挺乐呵。 战湛看法拉利蹲了一会儿又开始折腾,猜测说:“难道是发情期到了?” 寒非邪道:“你当是涨潮,说来就来,来了就要死要活。” 战湛道:“要不,叛逆期?”魔兽有么? 寒非邪道:“遇到你这么久了,不可能这么迟钝。” 战湛道:“要不你说一个!” 寒非邪低头观察法拉利,想了想道:“兽类比人类敏感,魔兽也是兽类。它会不会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法拉利这次真撞累了,直接四脚朝天地躺着。 战湛替它不好意思,小声呵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可能把下面露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想:哦,原来雌魔兽下面的布局是这样的。 法拉利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两条腿慢慢地倒向一边,自然合拢。 战湛见它安分下来,拿出肉干逗它,“吃吧。” 法拉利翻了个身,表示老娘现在没心情。 战湛用肉干挑它耳朵。 法拉利耳朵抖了抖,换了个姿势,战湛不依不挠地继续,法拉利怒了,起来继续撞笼子。 战湛:“……” 寒非邪斜眼,“开心了?” 战湛道:“你问它还问我?” “一起问。” “我还算平静。它表达开心的方式真是……壮怀激烈。” 法拉利撞了一会儿,毛掉了不少,看上去越发丑。 战湛有点心疼,叹气道:“到了万万兽界就把你放生,你别撞了,要是撞傻了,以后咋觅食啊?” 法拉利气喘吁吁地趴下了。 战湛道:“我总觉得它能听懂我说啥。” 寒非邪道:“你才发现?” “……真能听懂?”战湛愕然。 “当魔兽,总要有点灵性。”寒非邪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攻击不行防御不行没什么特长,就只能多学点语言了。” 战湛认同地点头。原来是翻译界的兽才啊。 到傍晚,车队终于抵达腾云帝国与万万兽界的交界处。 士兵去递交通关批条,战湛等人下车活动筋骨,没多久就看到士兵带着守着关卡的士兵心事重重地走过来。 守关卡的士兵道:“几位要是不急着去万万兽界的话,还是改天再去吧!这几天万万兽界不平静!” “发生了什么事?”石理东好奇地问。 “这些天不少圣兽发疯,在万万兽界横冲直撞,连魔兽都要退避三舍。” 战湛低头沉思。原文里寒非邪和蓝醇没遇到圣兽,却遇到不少奄奄一息的魔兽,捡了很多便宜,背后的原因不会就是这个吧? 守关卡的士兵道:“要是一定要这个时候进万万兽界,就换个远一些的入口。” 莫天河等人谢过了他,然后聚在一起商量。 水赤炼率先表态,“我选择从这里进。你们害怕的话,可以换个地方。” 石理东原本还有些犹豫,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也要从这里进。 莫天河皱了皱眉,和其他几个试炼师眼色。 陈四道:“圣兽会移动。如果注定要遇到的话,换哪里都会遇到。” 王坚和张强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莫天河当即表示也要从这里走。 战湛想和寒非邪一起,当然没有意见。令人意外的是,蓝醅提出了异议。“我对圣兽过敏,我要换个入口。” 水赤炼皱眉道:“你答应过我的……” 蓝醅道:“我答应的是药方……” “条件换了……” “我说我考虑……” …… 战湛听得心里直痒痒!说话可不可以不说一半藏一半?!话说,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蓝醅跟来做什么!他不是找蓝醇的吗?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难道里面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似乎感受到战湛的怨念,蓝醅终于用了一个句号,“我带着我哥,不方便。” 水赤炼道:“你们困扰的问题,也许我有办法。” 蓝醅眼睛亮了亮,“你说真的?”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 蓝醅犹豫着皱眉。可见他之前根本就没打算答应水赤炼提出的条件,只是故意逗他。 水赤炼道:“你不答应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坏事。” 水赤炼给战湛的印象一直是淡定平静的,但是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就像漫画中阴险毒辣的黑手,半张脸都可以用阴影表示。 蓝醅踌躇了一下,咬牙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水赤炼道:“其实你们需要的是功法,而不是药。你们研究的方向根本是错的。” 他一句话,令蓝醅茅塞顿开,倒是有几分相信他真有办法来。 战湛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心想:要两个坏蛋一起做的会是什么事呢? ……坏事。 不过不管什么事,他们眼前要做的就是进入万万兽界。 守关卡的士兵见劝说不了他们,只好放行。 万万兽界不能使用马车,他们便将马车寄放在士兵处,然后缴纳看管费用。费用多少根据天数来定,战湛听石理东说过试炼师修炼起来都是几年几年的算,干脆直接缴纳了十年的费用。 一号一见就急了,“小公爷,你打算再里面呆十年?”公主和元帅非急疯了不可。 战湛摆手道:“没事,多退少补嘛。” 士兵道:“不能多退少补。” 战湛对一号道:“亮牌。” 一号拿出军神府的腰牌。 士兵眼睛直了,但嘴巴还是说:“这是规矩,真不能多退少补。” “……”战湛叹气,“那就算了吧。他是个好战士!” 一号眼睛跟着直了,这是小公爷?! 战湛感慨道:“谁让我是学着《列宁与卫兵》长大的一代呢。” 41万万兽界(十五) 马车交给士兵,马车里的人就不得不下来了。战湛伸长脖子寻找蓝醇的身影,但眼见着士兵将一辆辆马车带走,预料中人影始终没有出现。 “不用找了。”蓝醅凉凉地说,“我让卫隆带他回死亡平原了。” 战湛一愣,再找卫隆,果然也没有,心里顿时活动起来。他虽然打不过蓝醅,但是有一到八号在,群殴一个卫隆小意思。他在衙门见过卫隆,卫隆离开应该是在离开衙门之后,算算时间,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 蓝醅看他眼珠子打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给蓝醇下了药,你救他就是害他。” 战湛不信,“他说过,你杀不了他。” 蓝醅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右手,“嗯,不能杀,但让他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没问题。” 战湛:“……”****! “而且,一旦他从我手里消失,我就立刻找军神府的麻烦。你有个元帅父亲,公主母亲,目标很大。”蓝醅顿了顿,看向寒非邪,“对了,现成的还有一个堂哥哥。”他念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十分甜腻,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战湛:“……”超级大****! 蓝醅甩完鞭子又给了颗枣子,手指轻轻地抬了下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说道:“他不是说了么?等你修炼到剑皇级,就来死亡平原酒鬼庄找我们。我很期待哦。” 战湛退后一步,嫌恶地用袖子擦下吧,“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蓝醅食指和拇指互相搓了搓,又伸手摸了下战湛的下巴,“你不提醒,我还没发现手感这么好。” 战湛:“……” 两人互动太多,引起旁人注意。一到八号走到战湛身后,一字排开。 战湛:“……” 蓝醅道:“打算以众暴寡吗?” 战湛道:“要是能暴,早就暴了,不用提醒。”他转身对一到八号摆摆手,“用眼神杀一杀他的锐气。” “……”一到八号齐齐瞪大眼睛! 四号因为眼睛不够大,不得不抬起头,用鼻孔弥补面积! 蓝醅:“……” 战湛趁机跑去找寒非邪,正好看到水赤炼送药囊。 寒非邪接过药囊,就听水赤炼道:“为师有事在身,要离开几日。你拿着药囊,里头有一颗九兽丹,是用不同阶的魔兽魔晶提炼而成,你带在身边,除魔兽王之外的魔兽都不会靠近你。等为师办完事,自会来找你。” 战湛好奇道:“怎么找?” 水赤炼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给寒非邪。 战湛凑过去看,发现地图除标注着一百零三号到九号入口之外,还用不同颜色将万万兽界分区,有安全区、危险区、高危区、采药区等等。只是万万兽界太大,地图区分的仅是沧海一粟。 水赤炼指着安全区道:“三天后,你……”他瞄了眼范雄,顿了顿道,“和你的三师兄在这里等。” 寒非邪点头答应。 水赤炼把地图收了回来,交给身边的范雄。“你留下来照顾小师弟。” 范雄低头应了。 战湛看得出他有点不情愿,不由好奇水赤炼去做什么事,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而且,水赤炼对寒非邪交代完,一转头却将地图给了范雄,感觉上就像故意留下范雄照管寒非邪。 石理东等人搬完行李走过来道:“别磨磨蹭蹭的,太阳都下山了!黑漆漆的怎么走啊?” 莫天河拿出一盏灯笼给他,“拿着。” 石理东双手抱胸,“天还没黑呢!” 莫天河道:“你不是怕黑么?” 石理东恼羞成怒道:“谁说我怕黑了!我只是讨厌在黑暗的树林里赶路!” 一行人准备妥当,终于进入万万兽界。起初,万万兽界的树木高度和还魂魔林差不多,但随着不断深入,树木就像攀爬一样,慢慢地升高。战湛觉得自己越来越矮越来越矮,好像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 太阳渐渐落下,树林被黑暗笼罩。 莫天河提着灯笼往里走。 战湛记得地图上标注这里是小危险区,不禁有些担心会有魔兽跑出来。 石理东突然道:“我走不动了。” 莫天河道:“我们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 石理东捶腿道:“已经走了两个时辰。” 王坚和张强无奈地看着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看,石理东师兄又在夜里闹变扭了。 莫天河考虑了下,妥协了,“再前面是危险区,不适合睡觉,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吧。” 水赤炼道:“我们有事先走一步,战刀和范雄就麻烦你们照顾两天。” 战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战刀是谁,后来想起是寒非邪的假名。 石理东嚷嚷道:“不许走!你还欠着钱!” “我可以打一架再走。”水赤炼看了看周围,“不要打扰到其他人,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单挑。” 远一点的地方…… 石理东看着黑洞般的远方,双肩下意识地缩了缩。 莫天河道:“我相信水药皇是位守信用的人。” 石理东怒道:“他上次说要帮我们澄清,最后不但没澄清,还变本加厉地黑我们!” “水药皇要是赖账,我们就黑回来。”莫天河老神在在地说,“战湛可以为我们作证。”战湛有小公爷的身份,说话还是很可靠的。 石理东眉开眼笑,“水王八,你还是赖账吧!”想到很快能将水赤炼黑成欠钱不还的无耻小人,他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帮一号他们搭帐篷去了。 水赤炼看着准备去帐篷休息的蓝醅,皱眉道:“你去哪里?” 蓝醅道:“睡觉。” “你和我一起去。” “呵呵。”蓝醅道,“你连自己徒弟都不敢随便带去,要带我去?你不怕他生气?” 战湛竖起耳朵!他发现了,水赤炼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就蓝醅知道,但两人意见不一致。蓝醅还喜欢时不时地抖搂些线索出来。擦!他要是福尔摩斯就好了,说不定能从这些线索里找出事情的真相。 水赤炼道:“他一直想见你们。” 蓝醅犹豫。 水赤炼道:“你放心,我有把握。” 蓝醅终于站起来,“你要是骗我……” “你不是剑皇吗?”水赤炼淡淡地说。 蓝醅嘿嘿冷笑两声,跟着他走入黑暗的深处。 石理东从帐篷里跳回来,对莫天河道:“你说万万兽界是不是真的藏着……” “咳。”莫天河打断他,“我们是来修炼的,这些闲事不要管。” 战湛听得心痒痒,恨不得挠着莫天河和石理东说下去。可是石理东被莫天河这么一说,还真不往下说了。战湛急得没办法,等帐篷搭好,立刻钻进石理东的帐篷。 石理东茫然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和莫师父换了帐篷。”战湛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边上,“师父,你是不是腿累,我帮你按摩。” 石理东看了他一会儿,恍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笔记上的问题,好吧,我就……” “我想睡觉。” “……” “但是又睡不着。”战湛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给我讲故事吧。” “讲什么故事?” “万万兽界的故事。” “我想想。哦,有了。从前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想要找英雄当丈夫,她对所有的追求者说,如果他们能猎杀一头魔兽王……” “不是这个。” “有两个很厉害的剑客约定在万万兽界比武……” “也不是这个。” “有一个有钱人想要收服圣兽当宠,他……” “不是。” …… “莫天河!” 刚刚安静下来的帐篷顿时炸开锅! 不过从帐篷里钻出来的不是莫天河,而是寒非邪。他一手抱着被子枕头一手拎着法拉利钻进石理东的帐篷,面无表情道:“莫先生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石理东对着战湛冷哼一声,抱着被子走了。 战湛:“……” 寒非邪在战湛身边躺下。 战湛对寒非邪说:“我觉得水赤炼在进行着什么阴谋。” 寒非邪道:“嗯。” “你也这么认为?” “你想怎么样?” “就是好奇他在干什么。”自从主线剧情一塌糊涂之后,战湛的心就一直提在嗓门眼,生怕有个风吹草动,他和寒非邪就被蝴蝶给扇死了。 寒非邪道:“他不是想对付什么人就是想得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战湛喃喃道:“那就是和我们没关系。” 寒非邪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帐篷有缝隙,投来一线月光,照着他的眼睛,两片深沉。 半夜风冷,战湛从梦里哆嗦着醒来,搓了搓手,正想去掩帐篷的细缝,却听到远方野兽般的吼叫声。 “哐当。” 寒非邪身边的笼子被撞翻。 法拉利又开始对着笼子捣腾。 战湛觉得不对劲,伸手想推醒寒非邪,却见他自己坐起来了。 “好像有野兽。” “是魔兽!”寒非邪迅速收拾东西,然后钻出帐篷。 莫天河等人都已经起来了。 王坚道:“情形不对啊。” 莫天河当机立断道:“收拾东西离开!” 石理东道:“去哪里?” “退出万万兽界!”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人有异议,因为谁都听到魔兽的咆哮声正在朝这边迁徙,速度惊人。未几,他们就感觉到大地在震颤! “别管东西了,马上走!”莫天河推了把半睡半醒的唐裕和田馨儿。 战湛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兽潮! 他记得寒非邪和蓝醇也经历过一次,两人被赶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不少灵药和魔兽的尸体,这次地点不同,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他想归想,脚下却半点没有落下。 轰隆隆的震颤声越来越近,像海啸一般,淹没了听觉,淹没了理智,淹没了思考。 战湛只觉得两条腿像站在马达上,不听使唤地颤动着。 “快跑!”石理东大吼一声,然后和莫天河等人一起转身,出手对付袭来的魔兽。 战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五个试炼师化身出五把巨大的剑,势如破竹地x入迎面而来的魔兽群中!紧接着是一到八号,他们成为试炼师的后盾,从他们身后跃起,居高临下地打击着犹不知死活往前冲的魔兽! “快走!”寒非邪一把拉过战湛,奋力往前跑。 战湛满嘴的心酸苦涩,跑得跌跌撞撞,两条腿软得像是下一步就要跌倒,可意志力无比坚强地支撑着他的****!他脑海里反复想着试炼师和一到八号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念着:不能倒,不能倒…… 42万万兽界(十六) …… 倒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被寒非邪拖起来多少次,魔兽的影子不断从左边右边前面掠过,如噩梦一般,战湛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四肢酸痛得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几乎无法控制,每次的摆动和跑动都是那么陌生。要不是依靠着体内的剑气,他大概早在第一次倒下的时候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嗷呜!” 前方树林里发出狼吼般的叫声,干脆而清晰,直接钻入战湛的耳朵,在脑袋里震了震。 他一个激灵,身体往前一扑,屈膝跪在地上。 寒非邪停下来,扶着高树喘气。 “你别管我,先跑吧!我要是死了,记得拿复活药来救我。”战湛累得几乎不想呼吸,人往地上一滚,四仰八叉地躺着。 寒非邪道:“这里应该是地图上的高危区。” “哦。”战湛闭上眼睛,五秒钟后又猛然睁开,“高危区?!” 寒非邪道:“可能有高阶魔兽。” 战湛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继续跑吧?”他说完才发现周遭静极,兽影和兽吼随着他意识回归现实而渐渐淡去。 寒非邪歇了口气,恢复几分精神,“你刚刚不是想死吗?” “想想而已,我小时候还想过坐着公车去月球当月亮王子呢。”危机暂时解除,战湛又来了劲,抖着腿站起来,手搭着寒非邪的肩膀,转头看来路,“刚刚师父和一号他们有追上来吗?” 寒非邪摇摇头。 “那唐裕和馨儿呢?” 寒非邪道:“他们好像跟着范雄往东走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了惊心动魄的兽吼声和奔跑声,四周静得诡异,耳朵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撞笼子声。 战湛这才发现寒非邪手里一直拎着法拉利,“你还带着它?” 寒非邪道:“屯着当粮食。” 战湛:“……” 法拉利安分了。 寒非邪沉吟道:“我们先回去看看。既然是兽潮,魔兽就是流动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散了。” “好。”战湛也很担心试炼师和一到八号,立即附议。 两人搭着彼此的肩膀,一拐一拐地往回走。 “我们俩跑得真快啊,竟然把魔兽都甩了。”战湛觉得很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中学时期,五十米和一千米从来没有及格过。体育老师如此评语:“用一千米的起步速度跑五十米,用五十米的持久力跑一千米。” 寒非邪道:“它们应该故意的。” “……”战湛疑惑道,“为什么?难道还玩欲擒故纵?” 寒非邪拿出水赤炼给他的药囊,“应该因为这个。”其实不止这个,他在关键时刻还催动了那颗剑圣圣丹,用高阶魔兽和剑王的气息才勉强将那些魔兽逼了开去。 战湛恍然,扼腕道:“早知道有这个,师父就不用冲上去了。” 那些魔兽明显受了刺激,失去理智,兽性大发,要不是试炼师拦住了大部分,即使有剑圣圣丹和药囊也克制不住他们。但寒非邪没有解释。他贸然催动火阳之气泡了****,人处于强弩之末,只能节省力气用来走路。 “你没事吧?”战湛明显感觉到寒非邪身体的重量不断施加在自己的肩膀上。 寒非邪道:“累。” 战湛左手接过他手里的笼子,右手搂住他的腰,鼓励道:“魔兽四只脚走得四平八稳,我们也有四只脚,一定也能走得四平八稳。” “……听了你的安慰更累。” “……” 跑的时间过得快,走得时间过得慢。尤其是,途中寒非邪撑不住闭了闭眼,等睁开时,满眼陌生的景物。 寒非邪冷静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战湛道:“我一直走直线啊。” 寒非邪看了看刚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身后的脚印,“你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 战湛点头,“后来我看到太阳出来了,还特意和他保持着三十度角。” “我们昨晚是向西跑的。正西。” “……” “应该对着太阳走。” “……” 寒非邪将僵硬的胳膊从他肩膀上收回来,慢慢地扭动活血。 战湛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他身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带你走了歪路。” 寒非邪淡然地蹲在树下拔草,“这条路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的吗?” 战湛道:“如果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凶狠地拔草,我心里会更好过一点。” “……我只是想从植物上辨别四周的环境。” “可以吗?” 寒非邪闻了闻手里的草,“我们现在可能在药材区。” “不是安慰我吧?”这么神? “从这边走吧。”寒非邪从他手里接过笼子。 战湛拉住他,“我们干脆就在这里把法拉利放生吧?” 寒非邪低头看着笼子,笼子里的绿豆眼也在看他。“你真的要放生?” “你舍不得?” 寒非邪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了,肉还不够塞牙缝。” 战湛低头看法拉利挠笼子,心想:语言这东西,听力和口语缺一不可。光有听力没有口语,还不如都没有,听懂了不能还嘴更郁闷。 他打开笼子,法拉利“嗖”得冲出来,钻进草丛里,头也不回地去了。 战湛:“……” 寒非邪:“……” 战湛颤声道:“它连头都没回。” 寒非邪道:“现在后悔也晚了。” 战湛提着空笼子,脑海里不断回放法拉利撒腿欢跑的背影,“我不是后悔,我只是……它居然真的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头都没回一个!我白喂它那么多红烧肉了!” 寒非邪道:“也许这就是它没回头的原因。” 战湛:“……” 虽然将法拉利放生是战湛一开始就做的决定,可是当它真的离开——且是决绝地离开之后,他又忍不住情绪低落。这种低落麻痹了他疲倦的身体,以至于肚子咕噜咕噜地响起时,他才发现已经****零半天没吃饭了。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一张薄饼,分了一半给他。 “你居然带着干粮?”战湛惊奇。 寒非邪道:“我还背着个包袱。” …… 他不说战湛还真没注意。 “里面有什么?” “干粮衣物。”寒非邪一个人出门在外惯了,尽管战湛身边有一号他们,他仍习惯性地自己带着点必需用品,果然,这次就用到了。 战湛羞愧地低着头,“我的东西都在二号那里。” 寒非邪意味深长道:“这世上不会有人比自己更可靠。” 战湛一直觉得自己在迅速成长,可现实总是证明“迅速”的是他的想象。 两人吃了点东西,又实在撑不住休息了一会儿,等赶到昨天扎营的地方已经是傍晚。营帐被魔兽踩得一塌糊涂,布陷在土里,上面满是爪印,杆子断了好几截,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战湛追着爪印喊人,却连个兽吼都没有。 寒非邪见他表情颓丧,安慰道:“没有尸体就行。” 战湛猛然打了个冷战,“魔兽会不会把尸体给……”吃了? 寒非邪沉默。魔兽不是不吃人的。 一旦提出这个假设,战湛就克制不住地脑补起来。一会儿回忆石理东一号他们平时与自己相处的情景,一会儿假想魔兽吃人的样子……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感觉比金谦和一号他们为他挡住魔兽时还要糟糕。 “你总是这么悲观吗?”寒非邪冷冷地说。 战湛苦笑道:“从小到大,我幸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作为一个读者,他居然经常吃泡面没有调味包,还有比这个更坑爹的事情吗?害的他吃个泡面还得自备酱油麻油葱。 寒非邪道:“什么是幸运?” 战湛一愣。 寒非邪道:“当你能摆布命运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算不算幸运。” “……”虽然知道寒非邪最终能够走上这条霸气侧漏的路,但是远水难救近火,在赤|裸裸的现实打击面前,战湛依旧有点****不振。 寒非邪拉着他起来,“如果你认为魔兽吃了他们,就努力变强大,打败所有的魔兽王!” 战湛:“……”虽然这个目标很令他热血沸腾,可是,因果关系在哪里? 寒非邪道:“魔兽王是魔兽的统治者,它一定能帮你找到凶手。” “能吗?” “前提是他们真的被吃了。”寒非邪顿了顿,“我觉得希望不大。” “为什么?” “之所以会产生魔兽潮是因为魔兽受惊,你会在受惊的时候边吃红烧肉边逃跑吗?” “……你怎么不早说?”战湛又生龙活虎地跳起来,“他们可能出去找我们了。” 寒非邪道:“也可能被魔兽逼到了其他地方。” 战湛击掌,“他们脱险之后一定会回到腾云帝国边境内。”万万兽界这么大,找人如大海捞针,去边境集合再好不过了。 寒非邪眼神微黯,“嗯,我送你去找他们。” “你送我?那你呢?” “我要找药材。” 战湛想起寒非邪搞定体内魔晶就是靠万万兽界的药材,如果失去这次机会,可能真的和霸气侧漏之路拜拜了,心里不觉犹豫起来。看起来,两边都很需要自己啊…… 寒非邪突然皱眉道:“你听。” 战湛见他脸色凝重,凝神细听。 远处,类似昨夜的奔跑声再次想起。只是这次声势略小,大地震感并不明显。 “又来?!”战湛震惊。 寒非邪抓起他就跑。 上次逃跑战湛满脑子不能倒不能倒,这次逃跑,他脑袋里换了个念头—— 真命苦真命苦…… 43万万兽界(十七) 昨天两从黑夜跑向白天,今天两从白天跑向黑夜。 等停下来的时候,战湛觉得四肢都要散架了,躺地上一动不肯动,嘴里直嘀咕:“要死了要死了,这次真的……死了死了……” 寒非邪一直拉着他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靠着树干坐下,整个像从澡盆里舀出来似的,汗滴滴答答地淌下来。送命堂的面具虽然巧夺天工,可泡久了,边缘仍是稍稍拱起少许。汗水渗着毛孔,微微地发痒。左右只有他们两,寒非邪干脆将面具摘了下来。 战湛躺草上,原本困了,眼睛合起之前刚好扫到月光下的寒非邪,朦胧的绝世容颜如出水芙蓉一般精致俊秀,看得怦然心动。他悲哀地发现,自己还真是颜控!明明累得不得了,可看着美男,精神竟有些亢奋。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热得寒非邪想装没看到都不行。“不累的话,起来找地方休息吧。”寒非邪率先扶着树干站起来。 战湛闭目装死。 “地上会有蚯蚓。” “……” “蚂蚁。” “……” “蜈蚣。” “……” “蜘蛛。” 战湛苦笑着坐起来,“怎么觉得掉进了五毒教呢。” 寒非邪道:“五毒教是什么?” “蚯蚓毒蚂蚁毒蜈蚣毒蜘蛛毒,还有,”战湛冲他做了个鬼脸,“嘴巴毒!” “嘴巴毒?”寒非邪冷笑一声,抓起战湛的手就是一口。 …… “嗷!”夜晚的沉寂被惨叫声惊破。 战湛痛得直跺脚,“真咬啊!” 寒非邪捂着嘴。 战湛摸着手上的牙齿印,郁闷道:“被咬的是,干嘛捂脸?” 寒非邪懊恼地舔着门牙,“皮太厚。” 战湛:“……”咬了还嫌弃,这什么品啊! 两结伴走了一段路,总算找到一个勉强能够栖身的小山洞,洞里洞外都放着干草。寒非邪拿起来闻了闻道:“是用来驱虫的。” 战湛道:“啊,也就是说这里有主。” 寒非邪道:“万万兽界是魔兽灵兽和圣兽的地盘,山洞有主不稀奇。” “那们这样进来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 “……” 寒非邪将里面的干草收拾到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薄毯子铺子地上,“睡吧。” 战湛走到毯子边上坐下,发现两个一起躺上头有点挤,“呃,不困,要不先守夜吧。” 寒非邪没做声,到外头砍树。 战湛跟他身后,看他砍得辛苦,将匕首抢过来,运起剑气,朝树砍去。树干被切开三分之一,他大喜,再接再厉,连砍了七八下,才算把伤痕累累的小树给砍倒了。 两拖着树放到洞口,堪堪将洞口遮挡住。 寒非邪道:“不用守夜,这里是药材区,普通的魔兽不会进来。而且身上戴着药囊,魔兽不会靠近。”他径自到毯子边躺下。 战湛蹲地上,推了他一把。 寒非邪道:“干嘛?” “一起躺。”他指着毯子。 “……”寒非邪看着他执着的眼神,身体小小地挪了下,躺了半个身子进去。 战湛他身边躺下来,用手搂住他的腰,用力往自己身上拖。 寒非邪任由他气喘吁吁地拖完,淡然道:“不觉得,毯子皱起来了吗?”而他半个身子还毯子外。 战湛把他推开,把毯子抹平,再拖…… 像拖把一样来回的寒非邪:“……” 折腾了一会儿,两个总算都躺毯子上了。 战湛觉得这活没白干,睡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凉,运动了半天,汗也出了,也热了,眼睛一闭,就进了梦乡,一觉到天亮。醒的时候,他一个以“大”字趴占据整张毯子,而寒非邪已不知去向。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浑身的酸痛让他忍不住□出声。 他坐着按按腿又按按胳膊,给自己按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往外走。 外头阳光正好,天蓝中带绿,树绿中带黄。 他睁大眼睛阳光下找了好半天都不见寒非邪,有点慌了,暗道:该不会是昨晚睡相太差,把给踹跑了吧?正焦急,就听寒非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醒了?” 战湛转身,热泪盈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寒非邪拎着药材原地怔了怔,恍然道:“饿了?” 战湛道:“是担心。”说完,肚子不识时务地咕噜咕噜叫起。 寒非邪转身进山洞,“把包袱留洞里没看到?里面有干粮。” “……”战湛追着他喊,“是担心真的是担心!” 寒非邪背对着他点点头,敷衍之意无需言表。 “……” 潦草地吃完早午餐,战湛拿起寒非邪带回来的药草研究,“这些都是要的?” “嗯。”寒非邪眉飞色舞,“万万兽界果然是神剑大陆的瑰宝。” “都齐了?”战湛跟着眉飞色舞。 寒非邪又不眉飞色舞了,“还差两样。” 这个结果足够让战湛大吃一惊,“之前不是有□样吗?” 寒非邪含糊道:“也收集了一点。”当时他对战湛还抱着戒备,药名也是真的假的混合着说,其实加上先前搜集的,缺的也不过五种,刚好万万兽界就找到了两种。 战湛道:“还差什么?和一起去找。” “千年火王参,八阶魔晶,连枝梦魂花。”寒非邪顿了顿道,“不过用了蚀日还阳草,没有千年火王参也行,但要梦魂花要三连枝。” 战湛道:“梦魂花习性怎么样?喜欢生长什么地方?” “阳光下。”寒非邪道,“刚才看到了七八朵。” “……” “都是单枝。” “以后这种话要连起来说。” “是连起来的,是说话中途x入太多想法。” 战湛:“……” 他们遇到了魔兽潮,说明寒非邪白捡魔兽尸体的情节很可能会发生,只要去高危区溜达溜达就行。最大的问题是三连枝的梦魂花……要是能嫁接就好了,把三朵花插一起。 战湛眼睛猛地一亮,从怀里掏出石理东给他的笔记,递给寒非邪道:“能看懂上面写的字吗?” 寒非邪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 战湛道:“这是师父的笔记。看看上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试炼师不是可以发明新的植物吗?说不定可以解决嫁接问题。 寒非邪闻言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看了几行,连蒙带猜,竟读懂了意思,知道了石理东写字的规律,再往下看倒也不难。 战湛看他读得入神,自己旁修炼起来。 等寒非邪看完,战湛还修炼,而且眉头皱紧,像是到了什么要紧关头。 寒非邪一惊,知道他一定是到了升级的瓶颈期,不敢惊动他,蹑手蹑脚地出门找食物。他带干粮不多,两张嘴巴一日三餐,很容易坐吃山空,必须要找到新的食物来源。 他想的没错,战湛修炼试炼师的功法之后,一开始进步迅猛,但是到了剑士巅峰就停滞不前,始终找不到突破少剑师初阶的契机,不想昨天跑了一天****,体内剑气疯狂涌动,今天又想着寒非邪的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焦急地寻求突破,反倒误打误撞冲破了桎梏。 他“看”到自己体内又增加一圈光环,知道从剑士进阶到少剑师,心情激动异常,久久不肯从修炼状态解除,剑气游走一遍又一遍,直到脑仁隐隐作痛,怕自己又走火入魔才依依不舍地出来。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寒非邪坐边上,一边翻笔记一边啃果子。 “什么好吃的?”战湛见面前还有几个红通通的果子,立刻拿过来咬了一口。果子汁多味甜,十分爽口,他连吃了三个才停。 寒非邪此时读完笔记,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说吧,要做什么,赴汤蹈火,所不辞。”战湛将胸脯拍得啪啪响。 寒非邪道:“知道试炼师分初级和高级么?” “知道。”战湛道,“初级试炼师可以通过感知来分辨草药的好坏以及药性,高级试炼师可以通过天时地利来催生植物以及培育新品种。”事关前途,这一段他记得很牢。 寒非邪道:“根据师父的笔记,如果能够成为高级试炼师的话,就能够将培育出三连枝的梦魂花。” 战湛欣喜道:“真的?” “问题是,”寒非邪看着他道,“怎么成为高级试炼师?” 战湛:“……” 寒非邪:“……” 相顾无言的状态持续了三分钟。 战湛缓缓开口道:“们要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 寒非邪点头道:“嗯,会找到三连枝梦魂花的。” 战湛:“……”好吧,他也觉得现成的比他研制的要靠谱得多。 “不过还是要好好练。”寒非邪将笔记递给他。 战湛接过来,发现边上已经写了很多注解。寒非邪虽然不能当试炼师,但靠着天资和对药理的理解,将石理东笔记里的东西吃得七七八八,加上他的表达能力远石理东之上,深奥晦涩的药理被他一解释,立刻简单起来。为了便于战湛记忆,他甚至还编了几个朗朗上口的口诀。 战湛原本还担心自己学不进去,但看了一会儿,就入迷了,连寒非邪出去都没发现,直到天色暗下来,山洞里光线晦暗,看不清楚字,他才从笔记里抬头。 寒非邪带着风和果子回来,“明天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午饭不回来吃了,自己吃果子。” 战湛想到魔兽尸体,道:“们去高危区看看吧?” “高危区?”寒非邪皱眉。 战湛道:“刚经历过兽潮,说不定有尸体捡。不是要八阶魔晶吗?” 其实八阶魔晶寒非邪手里已经有了一颗,只是年代久远,不知道还有没有功效,所以没有拿出来。听到战湛说去高危区捡一个,顿觉好笑,“魔兽之间会吞噬魔晶,还轮得到们去捡?” 被他这么一提醒战湛才想起来,原文果然有魔兽吞噬魔晶进阶的设定,急起来,“们现就去捡!” 寒非邪被他笃定的态度弄得有点懵,“确定?” “的直觉很灵!” “……上辈子一定是女。” “不,肯定是男。”还是个倒霉的处男。 44万万兽界(十八) 因为一句直觉就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树林里捡尸体的一定不是他! 寒非邪无法面对自己。 战湛拿着树枝草丛里拨来拨去,回头见他发呆,不满道:“快点找啊,迟了就被其他魔兽吃掉了。” 寒非邪道:“这么笃定一定有魔兽尸体?” “都说的直觉了……” 寒非邪正要说什么,就见战湛“啊”得一声,整个跌进了草丛里。 寒非邪:“……” 战湛从草丛里爬出来,蹲地上。掌心被磨出了几道细小的伤口,他吐了两口口水,用手指轻轻地抹开。 “做什么?” “消炎。”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抓过他的手,轻轻地倒了一点手上。 战湛只觉伤心一阵清凉,灼热感一下子散了,“好东西。” “是最普通的伤药。”寒非邪皱眉道,“从小到大都没有用过?” “呃,只是想拍马屁。” “……”寒非邪拉他起来,“不早了,回去睡吧。这里是高危区,不安全。” 战湛道:“还没找到尸体呢。” “再不走,们就会变成尸体了。” 战湛不太甘心。没道理寒非邪和蓝醇一起霸气侧漏,和他一起连捡漏都捡不到。 “晚上这么黑,能看到什么,养好精神……”寒非邪猛然收口。 战湛摇摇他的胳膊,“有没有听到……”魔兽的吼叫声……擦,不会又来吧! “嘘。”寒非邪先拉着他往草丛里跑,跑了半路,又改爬树。 战湛看着他灵活地上树,下巴差点掉下来。 “上来!”寒非邪道。 战湛摇头,“不会。” 寒非邪道:“不是少剑师初阶吗?用剑气提身!” “怎么提?” “应该是用剑气往上冲……”他顿了顿,把最后一个若有似无的“吧”字含嘴里。 战湛对寒非邪抱有极端盲目的信任,二话不说,就将剑气顺着经脉往上提。 寒非邪怕他走火入魔,急忙往下爬,“算了,看……” 战湛嗖得一下,越过他,跳到大树的二分之一处。 寒非邪:“……” “啊!”战湛抱着树的手微微发抖,“这么高!” 寒非邪一边往上爬一边道:“怕什么,掉下来有垫着。” “好像有恐高症。”战湛手脚并用地夹着树干,脑袋晕乎乎的,心提嗓门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吐出来。 寒非邪很镇定,“不要看下面。” 战湛想说他也不想看啊,可是一头大魔兽金光闪闪地跑过来,让他想不看也不行。 寒非邪也注意到了,爬到五分之三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头金光闪闪的魔兽飞快地从下面奔过。倏地,一头比金光闪闪的魔兽更大更凶猛的魔兽从后面扑上来,一下子将金光闪闪的魔兽扑倒地。 金光闪闪的魔兽仰头长啸,嘴巴吐出一道金色的射线,正中另一头魔兽的下巴,顿时发出滋滋地腐蚀声。魔兽痛叫一声,向边上倒去。 金光闪闪的魔兽从他x下挣扎出来,倒不急着跑了,反过来按住那头魔兽,露出尖利的牙齿,对准喉管就咬了下去。 哪知那只魔兽生死关头猛然生出一股怪力,将它反掀了过去,这次它没有留下任何机会,抬起一爪就将金光闪闪的魔兽胸口抓了下来。破开的胸口喷出金水,洒了那头魔兽一身,两头魔兽各自惨叫一声,双双倒地。 战湛和寒非邪等下面完全不动,才慢慢地从树干上爬下来。 战湛晓得金水的厉害,故意绕开走,“这是什么魔兽?居然是金色的,还会发光。” 寒非邪道:“腐蚀兽,以矿石为生,它的地方,一定有矿山。它既然是金色的,说明吃的是金矿。” 战湛眼睛一亮。 “有兴趣的话,问问他哪里用餐。” 战湛:“……”求宋慈,求狄仁杰,求福尔摩斯。 寒非邪又观察另一头魔兽,“这头是六爪铁甲兽,和腐蚀兽是天敌。爪子锋利无比,用来铸造兵器再好不过。”他说着,掏出匕首就开始割。 “有一个很关心的问题……” 寒非邪不等他开口,就淡淡道:“他们都是八阶魔兽。” “哦也!” 六爪铁甲兽皮粗肉厚,普通兵器难以割开,腐蚀兽又浑身都是类似硫酸的****,这给解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寒非邪想了想,抱起六爪铁甲兽的爪子,慢慢地浸入腐蚀兽喷出的金水中,没多久,爪子只剩下六根指甲。 寒非邪拿起指甲,狠狠地x入六爪铁甲兽的背脊,一点点地拉开。 这是战湛第一次看解剖尸体,不觉有些反胃。 寒非邪道:“过来帮忙。” 战湛走过去,血腥气扑鼻而来,刚想问帮什么忙,一张嘴就哇得吐了出来。吐了好一会儿,连黄胆汁都出来了,战湛才擦擦嘴巴,软软地靠着寒非邪,有气无力地问道:“帮什么忙?” 寒非邪道:“站远点。” 战湛:“……” 战湛原本还想坚持一下,但越想忍越忍不住,最后不用寒非邪赶,自发地就哪边凉快哪边凉快着。不得不说,帅哥就是帅哥,哪怕是面目狰狞地解剖尸体,从他的角度看,也是很赏心悦目的——前提是视线集中于帅哥,帅哥周围自动马赛克。 寒非邪劳作了一晚上,不但拿出来六爪铁甲兽的魔晶和爪子,还将腐蚀兽的皮割下来,做成一个囊盛金水。腐蚀兽的皮虽然不像铁甲兽这般刀枪不入,但装金水再好不过,皮子软薄,用绳子捆住口子,只要不倾斜,金水就不会出来。 战湛醒来就看到两头魔兽面目全非地躺一起,颇有难兄难弟的意思。 寒非邪正将爪子捆成一捆。 战湛感慨道:“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储物戒指的设定,真是太不科学了。” “醒了?”寒非邪回头。 战湛殷勤地跑过去,“现精神好得不得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做吧!” 寒非邪也不客气,把爪子交给他,“走吧。” 战湛拎着爪子,兴高采烈地跟着他,“现只剩下三连枝的问题了吧?要不回去找师父,让他来解决这个问题。” 寒非邪道:“关于这个,有个想法,也许可以试一试。” “什么想法?”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道:“看过笔记,笔记上说要进入试炼师高阶,起码有剑主的修为。” “……还是找师父吧。”不是战湛妄自菲薄,而是对一个进入少剑师已经沾沾自喜的来说,剑主太遥远了。 “不想成为剑主吗?” “还想成为剑圣呢。” “那就好。” “不会打算等吧?”战湛惊恐莫名。 寒非邪道:“是现成的。”万一他的师父们真的被魔兽吃了,他们找到天荒地老都找不到,他不想浪费时间。 战湛结结巴巴道:“可是,剑主……现是少剑师初阶。” 寒非邪道:“有办法能够让尽快提升功力。” 尽快提升功力的办法? 战湛想了想,顿时吃惊道:“,不行!”尽快提升功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吸收圣丹!但是这个剧情是发生寒非邪身上的,直接加快了他霸气侧漏之路,要是改了的话,谁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变成什么样!没有寒非邪这个主角,世界格局会变的。 寒非邪睨了他一眼,“知道要说什么吗?” “知,不知道啊,但是觉得一定很危险。” “放心吧,有呢。”寒非邪仰起头,阳光照他脸上,耀眼得令不敢正视。 战湛看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蝴蝶扇翅膀的后果该不会是……霸气侧漏的成了他吧? 两回到山洞,各有各的心事。 寒非邪果然拿出了圣丹,并坦承了圣丹的来历。“这颗圣丹属于寒家先祖寒玉清,若是能完全吸收,修为一定能冲到剑主之上。但是,有一个要求。” 战湛苦着脸道:“就算成为剑主,也不一定能够成为高级试炼师啊。”想到自己变成主角的开始他是挺兴奋,毕竟男嘛,没有几个不希望自己王霸之气侧漏的,但是再往深里想想,他又郁闷了。因为寒非邪的主角之路他看眼里记心里,多少次九死一生就不说了,树立多少敌也不说了,反正好运总是伴随着狗屎运,好端端地走马路上也会被看不顺眼,更不用说多少次莫名其妙地遭陷害!没有作者光环庇护的前提下,走主角的路必须有坚强的心和顽强的生命力。 他想起了一个成语,叶公好龙,形容自己再贴切不过了。 寒非邪没看出他的纠结,以为他为自己担心,安慰道:“放心,就算炼不成也不怪。不是叫大哥吗?弟弟修为高,当大哥的跟着沾光。” …… 这是那个邪魅一笑间,强敌拔管自灭的寒非邪吗?温柔得不现实啊!就算原文中寒非邪有不少小弟,也不见他这么舍己为过。 战湛吞了口口水,“那刚才说的要求是什么?” “去麒麟世家拿回一样属于先祖的东西。” “麒麟世家?” 寒非邪沉声道:“应该知道麒麟世家和寒家的纠葛,如果选择吸收圣丹,就意味着蹚进浑水,不会允许抽身。不过,要是选择放弃,也不会怪。三连枝梦魂花的事会另外想办法。” 战湛:“……”这不是逼着他选yes吗? “好好考虑吧,去摘果子。”寒非邪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洞口,留下战湛一个坐地上长吁短叹,左右为难。 45万万兽界(十九) 等寒非邪回来,战湛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接受。” 战湛表情难得的凝重,眼睛仿佛千年古城城墙的基石,坚硬,顽强。 寒非邪置若罔闻地将洗干净的果子递给他,“肚子饿吗?” “……这时候你不应该说一点鼓励或者感动的话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战湛:“……”果然深受鼓舞。 两人蹲在地上吃果子。 战湛一边吃一边眼睛时不时地偷瞄寒非邪。 寒非邪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战湛含着果肉点头。 “对手是麒麟世家。” 战湛继续点头,心想:麒麟世家有什么好怕的?活到最后的才是真赢家。 寒非邪擦了擦手站起来道:“开始吧。” 战湛愣了下,果汁滴滴答答地从指缝里淌下来,“这么快?” “不快……等你把手擦干净。” “……” 擦干净手,战湛面色凝重地盘膝坐下。 寒非邪问道:“你做什么?” “呃?不是修炼吗?” 寒非邪道:“你打算就这样用圣丹从少剑师直接冲上剑主?” “哦哦哦,要先祭拜一下吧。”圣丹毕竟是先人遗物,自己这样太没礼貌。他立刻从盘膝改为屈膝。 寒非邪:“……” 战湛见他不说话,迟疑道:“还是先搞个预祝会?” 寒非邪没好气道:“你觉得你的经脉可以连续承受进阶吗?” 战湛恍然道:“对对对,会产生瓶颈啊。那怎么办?” “我去采药炼丹,你去跑步。” “意义是?” “锻炼身体。” “……果然很有意义。” 避免战湛偷懒,寒非邪带着他一起采药。战湛必须在他视线之内跑步。 连着两天跑马拉松,战湛身体吃不吃得消另说,意志力差不多瓦解了,尤其在风和日丽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才跑了十几分钟,腿和胳膊的速度就明显降下来。 “你是在散步吗?”寒非邪头也不回道。 战湛喘着粗气道:“让我歇歇。”他跑到寒非邪的身边,正打算停下来歇口气,就感到屁股一阵刺痛,“哇”得一声大叫起来。 寒非邪拿着一根尖利的树枝,面无表情地看着。 战湛吃惊道:“你不是吧?” 寒非邪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希望,“我是。” “……可以换一根头没那么尖的吗?” “我试过你的皮,头不够尖,戳不进去。” “……”战湛含泪,继续卖命地跑。 寒非邪继续找草药。 战湛跑到一半,又忍不住道:“可不可以换一种运动方式?” “比如说?” …… 战湛躺在地上,示范仰卧起坐。 寒非邪看着他抱着头在那里演不倒翁,上半身拉起三十度又倒下去,如此来回,未见成效,战湛已经汗流浃背。 “你说的仰卧起坐就是这样?” 战湛苦哈哈地说:“理论上要完全坐起来的,但是我力气不够……” “你演技很够。” “……”真的不是演技,他真的坐不起来,腰完全没力了。战湛红着脸站起来道,“我还是继续跑步吧。” 魔鬼式跑步持续了五天,这五天战湛的身材明显清瘦,脸颊两边的软肉也不见了,脸黑了一点,脸型和眼睛像极云雾衣,但鼻子和嘴唇却像战不败,看上去既秀气又英俊。 寒非邪还是老样子,面容白皙俊俏,好似阳光也格外厚爱他的脸,不忍任何色素玷污。 “今天跑几圈?”战湛吃完果子和一部分干粮,自发地站起来。本来他们每天都是吃十几个果子加一点干粮,但随着干粮越来越少,寒非邪在三天前就不再吃了,全留给他。他抗议的结果是跑步加两个小时。战湛嘴上是叫苦不迭,心里却感动到无以复加,每天的运动都按时按量完成了,甚至在寒非邪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做几个仰卧起坐加练的——经过锻炼,他还是能起来几个的。 “就今天吧。”寒非邪将圣丹从怀里拿出来。《天芥神书》已经认主,一直藏在他的脑袋里,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只有这颗剑圣圣丹,此时拿在手里,还颇有点不舍。不过不舍只是刹那,当他递给战湛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战湛第一次看到圣丹,不由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上去像红色的珍珠。” 寒非邪道:“因为先祖修炼到了剑圣高阶的红层。” 战湛道:“我要是死了,也会有这样一颗丹吗?” “剑皇以上才有。” 剑皇,又是剑皇。 这简直接高难度任务的分水岭啊。战湛感慨着,就看到寒非邪又拿出一个瓶子。这个瓶子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陌生,最近寒非邪修炼的丹药都放在了这个瓶子里。 寒非邪倒出两颗给他,“你先吃,身体发热了告诉我。” 战湛对他言听计从,仰头就将两颗丹药吞进肚子里,然后默默地等着身体发热。 寒非邪讲解圣丹的使用方法,“当你运行剑气,就能感觉到圣丹与你产生共鸣,你要有意识地从圣丹中提取剑圣剑气,融进自己的丹田。一次提一点,不可操之过急。” 战湛点头应了。 寒非邪又道:“剑圣圣丹对你来说力量太过蛮横,可能会产生非常强烈的排斥,你一定要坚持住。圣丹毕竟是剑圣一生修为所在,含有剑圣之威,虽然微弱得可忽略不计,但对你而言,足以顷刻间让你万劫不复。” 战湛:“……”其实这是在劝他打退堂鼓吧? 寒非邪见他被吓得够戗,又放缓语气道:“一旦修炼开始,就只能靠你自己。你要坚持住。” 战湛:“……”就是在劝他打退堂鼓。 战湛道:“我身体有点发热了,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吗?” 寒非邪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战湛乖乖地闭上眼睛。 “开始吧。” 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圣丹出乎意料地配合,剑圣剑气跟着战湛身体的剑气到丹田,两者融合,光的颜色在战湛的“注视”下顺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路线,一点点地变化。 难道这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 战湛有点得意忘形。 随着他从少剑师初阶进化到巅峰,瓶颈到了。他明显感觉到经脉发胀,好似随时会崩裂,圣丹的剑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安分,竟开始顺着他的经脉在四处横冲直撞起来! 痛和胀两种感觉交替冲击着战湛,仿佛想用车轮战将他冲垮。 战湛咬着压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恨不得张开嘴巴叫寒非邪让自己停下来。可是他很快意识到无用。寒非邪说过,一旦修炼开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失败…… 不!不能失败,他好不容易有了父母,有了兄弟,有了人生的意义,怎么能够这样轻易放弃! 每个主角在霸气侧漏之前,必然有一段痛苦纠结的岁月。想想令狐冲,想想杨凡,想想寇仲徐子陵……再近点,想想寒非邪,一个又一个成功的例子就在前面,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不能,绝对不能。 …… 可是太他爷爷的痛了! 在战湛拼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的同时,寒非邪正捏着丹药,脸色凝重地看着他的面色。 其实他说一旦修炼开始就只能靠自己是假的。他炼制了能够让人暂时屏蔽痛觉的麻药,能够让战湛省去瓶颈期的痛苦,只是这样一来,圣丹吸收效果会减弱。剑圣圣丹不是动物的内丹,随处可捡,放弃这次机会,就很难再有第二次了,他当然希望产生最好的效果。 看着战湛咬紧牙关,他只能在内心默默地鼓励,直到战湛面部表情渐渐从痛苦中缓解过来,才缓缓地舒出口气,将手里的丹药放了回去。 一晃眼,又是十天过去了。 战湛摸摸下巴。一直以来一个重大的疑问被解决了。那就是……原来小说中的人会随身带着刀片和刮胡子的软膏,以至于他想象中两人变成野人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寒非邪拿着水果回来。这次的水果上次不同,味道有点酸,比原来那一种更不耐饿。但没办法,上次那种果子在两人辛勤啃食下,只剩下几只发育****的了。 战湛道:“再这么下去,我们是不是该外出猎魔兽吃了?” 寒非邪道:“今天是最后一次,成功之后,你爱猎什么猎什么。” “包括魔兽王?”战湛没想到寒非邪对他这么信任。 寒非邪道:“当然可以,反正只是你吃它还是它吃你的区别。” 战湛:“……” 两人吃完果子,战湛盘膝坐定,双手依依不舍地摸着圣丹。随着他这几天的飞速进阶,圣丹的颜色越来越暗淡,寒非邪说圣丹放了太久,大部分剑气都已经消散了,他能利用这么多已经是福气。 战湛握着圣丹,坚定道:“我这次一定会成为剑主!”他现在已经是剑魁巅峰,离剑主只有一步之遥。与第一次进阶时的欣喜若狂相比,他现在已经很淡定了。任何人几天之内从少剑师一步步地越过大剑师、剑将,成为剑魁,都会变得淡定。 不过不是麻木,因为他身体的热血仍在沸腾。 寒非邪将最后的丹药交给他,一如既往地叮嘱道:“不要急躁。” 战湛一口吞下丹药,痞痞地笑道:“晓得咧!” 经历过几天的胀痛,最后一次可说是驾轻就熟,战湛将剑气引入丹田,默默地融合,看着剑气的颜色从绿色渐渐转青到蓝最后呈紫。 突破的时刻即将到来,身体经脉如往常一般,为了接受更强大的剑气而膨胀起来。战湛深吸一口气,默默地等待着疼痛的到来。但这次的疼痛竟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战湛只做了五分的准备,这次竟然疼出了十分的效果! 这几天寒非邪看战湛适应得差不多,不再贴身守着他,自顾自地炼药,听到痛苦的呻|吟声才惊觉不好。只见战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整张脸满是冷汗,眼角竟流下泪来。 他连忙拿出药,眼睛紧紧地盯着战湛,心里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这个时候吃药,会不会导致突破失败? 一旦失败,战湛将停留在剑魁巅峰,暂时与高阶试炼师无缘…… 寒非邪略作犹豫,便做了决定。突破剑主虽然难得,但以后还会有机会,如果因为剧痛让战湛对进阶产生心魔才是得不偿失。 正全力与疼痛较劲的战湛显然不知道寒非邪转过了这么多心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绝对不能让它变成海市蜃楼! 疼痛到极致,战湛几度以为自己会昏死过去,甚至产生了幻觉,一会儿以为自己躺在二十一世纪的床上睡觉,一会儿又想着自己穿越的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在接受酷刑。如此反复了许久,丹田处的剑渐渐化开,竟变成了一颗虚无的元丹,一枚新生的小剑藏在元丹之中,若隐若现。 战湛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发现竟然九条细细的大光环绕着元丹。他知道根据原文设定,冲上剑主之后,未免光环数量过大,难以计算,每一阶都会以为初始阶段的光环数为基准,往上算光环,如果数量再大,就加宽光环的厚度和宽度,务必让读者和剑客都能准确清晰地看出到底有多少光环。剑主的光环基数是五百,他现在看到九条,就意味着自己有四千五光环……那是巅峰啊! 他直接冲上了剑主巅峰! 热泪盈眶有木有! 尼玛!人生太美好了!他爱穿越!爱死了! 寒非邪看着战湛闭着眼睛扭曲自己的脸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表情,默默地将药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由低到高排列): 下品:剑工、剑士、少剑师、大剑师、剑将。 中品:剑魁、剑主(目前战湛在这里)、剑君、剑王。 上品:剑皇(蓝醅在这里)、剑尊、剑圣。 传说级:剑神 46万万兽界(二十) 一个没有掌握某项技能之前,总会对这项技能产生很多美好的想象。就如战湛以前看足球运动员足球场上奔跑英姿就会幻想如果自己能够来一个弧线射门该是多么的霸气侧漏。但是真正掌握这项技能的又会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 正如,战湛现的状态。 他将毯子铺山洞门口,坐上面翘着二郎腿晒太阳,有点不确定地问寒非邪道:“真的是剑主了吗?为什么一定感觉都没有?” 正研究石理东笔记的寒非邪头也不抬道:“想想成为剑主时承受的痛苦,有感觉了吗?” “……有,有点了。”当剑主好痛苦!战湛道:“能不能有点美好的感觉?” 寒非邪道:“修炼。” 战湛道:“刚刚才修炼完。” “那想怎么样?” “想打魔兽!”战湛摩拳擦掌。玩过网游的都知道,组队打怪可以升级! 寒非邪这次居然没有敷衍他,而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好,去打一头肥肥兽来。” “看上去又多肥?” 寒非邪道:“见过猪吗?” “……吃过猪肉。” “……把遇到的魔兽都啃一口,味道和猪肉差不多的就是肥肥兽。” 连吃了几天的果子,嘴巴要淡出鸟来的战湛一听就心动了,身体往前一扑,扒着寒非邪大腿,兴奋地问道:“还有别的辨认方式吗?” “长得很像猪,就是头上有一对能够产生电流的角。” 战湛脸色凝重地问道:“被电到会怎么样?” “麻痹。” 战湛一怔,委屈道:“问个问题,干嘛骂?” 寒非邪跟着一怔,“哪里骂?” “不是妈……哦哦哦,麻痹,麻痹。” “听成了什么?” “麻痹啊,当然是麻痹!”战湛表情十分无辜。 寒非邪也懒得追究,继续道:“已经是剑主了,这种麻痹对来说应该没什么。只要不被角直接插中就行。” “……直接插中会怎么样?” 寒非邪面无表情道:“插死。” 战湛:“……” 肥肥兽是魔兽猎给它取的外号,它原本有个很霸气侧漏的名字,叫做电角兽。但它那对放电的角并不是持久放电的,每次放完电,它都需要一分钟左右的休息补充时间。因为这个限制,它只算是三阶巅峰魔兽,身法稍微灵活一点的剑客都能猎捕。 它通常低危区出没。很多魔兽猎不想高危区过夜,又不愿意长途跋涉回安全区,就会选择留低危区。这个时候,肥肥兽们就惨了,往往糊里糊涂就成了猎们的口中美食。 但魔兽毕竟是魔兽,被捕捉多了,肥肥兽们的灵敏度大大提高,猎必须很小心才能不被发现。 不经意间连着吓走三头肥肥兽的战湛终于吸取教训,第四头肥肥兽发现危险之前,及时使出剑气打晕了他,然后直接扛起后腿,兴高采烈地拖着回去了。 山洞前,寒非邪结束了笔记研究,正捣果子。 战湛自从代替寒非邪使用了寒玉清的圣丹之后,一直对他心怀愧疚,所有粗活重活都抢着干。就像现,寒非邪眨了下眼睛,果子连药罐药杵都被战湛抢了过去。 “来!”战湛说得豪气干云。 寒非邪抱胸道:“这么想干活,就把肥肥兽解剖了吧。” “好!”战湛说完,脸色一变,“,解剖?” 寒非邪伸出手戳开他的嘴巴,“张嘴。” “啊。”战湛很配合。 寒非邪道:“没有魔兽的牙齿就想连皮吃魔兽?” 战湛:“……” 寒非邪将匕首递给他,“去吧。” 战湛拿着匕首磨磨蹭蹭地走到肥肥兽前,先看了看肥肥兽的脖子,又看看它的肚子,似乎挑一个下手的位置。 寒非邪不耐烦道:“肚子饿了。” “就好了。”战湛答应一声,举起匕首,对准肥肥兽的颈项。肥肥兽的呼吸带动身体起伏,一高一低,昏得十分安详。战湛心生不忍,拿着匕首的手一抖,就想收回去。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整只手抱住他的手,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对准肥肥兽的脖子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 血水从脖子里冲出来,正中战湛的面门。 寒非邪扎完那一刀就躲了开去,这时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去洗洗脸再回来切肉。” 战湛默默地点点头,走到离山洞最近的河边,慢慢地坐下,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其实他知道,他抖不是因为他杀了一头魔兽,而是预感到这头魔兽也许仅仅是杀戮的开始。 这里是神剑大陆,一个充满剑气与争斗的世界。它不再是小说,而是现实。他身处其中,必然要接受这一点。这是赤|裸裸的生与死,不再有游戏存档,也不再能回城重生。 战湛一个对着水洗脸洗了很久,直到确定自己的手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才走回去。 寒非邪已经切开肥肥兽的大腿,剥掉外皮,放火上烤,刚才捣的果酱被涂抹上面。 战湛走过去捡起放地上的匕首,顺着寒非邪划开的口子,将另一条腿也割了下来,然后去了皮,再将腿递给寒非邪。 寒非邪抬头看他。 战湛道:“一条不够吃。” 寒非邪笑了笑,道:“放着吧。” 战湛继续切肉。 寒非邪道:“如果真的不想做,可以放着。” “是剑主。”无比坚定的口气。 “……” 战湛顿了顿道:“像这样年轻有为又英俊帅气的世家子弟一定会被很多羡慕嫉妒恨,到时候免不了杀戮,必须提前适应才行。” 寒非邪道:“以前没杀过?”天都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关于战湛的事迹,但太“光辉”的物总是免不了被议论,那个传说中的战湛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当然,就因为那些传说,让他一开始始终不能放下对他的戒备之心。现看来,谣言的威力太恐怕,三成虎。 战湛一窒,才讷讷道:“哦。那个,不算是吧。”背了这么多旧战湛的黑锅,少背几个又怎样。 寒非邪也没有追问,道:“说得对。成为剑主之后,一定会遇到很多机遇和挑战。想要脱离这样的环境,只有一个办法。” “自杀?” “……” “……” 寒非邪慢吞吞道:“说的也是一个办法。” 战湛干笑道:“还有什么办法?” “成为别不敢挑战的!” “剑神?”战湛脱口道。 寒非邪眼睛里眸光一闪。 战湛刚想说眸光好亮,脑海已经自动将这道眸光分析为野心之光。“……” “目标可以订得高一点。”寒非邪没有直接承认。 战湛道:“闻到一股烤焦味。” 寒非邪淡定地将肥肥兽的大腿翻过来,“嗯,肉烤焦了。” 战湛:“……” “这条让给吃。” “……”他不介意吃烤焦的,但是可以不用“让”这个字吗? 寒非邪似乎知道他郁闷,回头冲他笑了笑。 战湛:“……”让就让吧。 吃完烤肉,两进行有益健康和减肥的饭后散步。 寒非邪道:“修炼高级试炼师的方法已经总结出来了,不一定全对,但一定不会全不对。” 战湛道:“听起来,方法很模糊啊。” 寒非邪道:“所有的方法都是前实验后总结出来的。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实验的前?” “……会浪费时间吧?” “有更好的办法?” 战湛打了个饱嗝,摇摇头道:“不,不急。”解决了温饱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 “先简单地介绍一下吧。” “嗯。” 寒非邪道:“试炼师可以分为两种能力,也就是初级试炼师和高级试炼师的级别。初级的能力是透析,高级的能力是培育。” 战湛点头。 “虽然笔记上说要成为高级试炼师必须先成为初级试炼师,使得两者看上去像是递进关系,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能力。” “咦?” 寒非邪道:“透析能力其实就是用剑气代替自己的意识,融合到植物中去,感受植物的一切。这种能力除了要有极强的感知能力之外,对植物要有一定的了解。不同的植物有不同的习性,这就需要试炼师用不同的方式来融合和感觉。” 战湛似懂非懂地点头。 “但是,高级试炼师完全不同。”这就是寒非邪当时敢战湛身上下赌注的原因,“高级试炼师需要的是讲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植物融合,创造出全新的植物,然后再用初级试炼师的透析来感觉和理解这种植物的特性和作用。但是们现只需要三连枝的梦魂花,它的习性们已经很了解了,所以初级试炼师的技巧对们来说完全不需要。” 战湛睁大双眼。 寒非邪道:“换句话说,只要不断地尝试着将三株梦魂花种成一株就可以了。” “方法呢?” “实验和尝试。” “……” 寒非邪停下脚步,指着开河边的大片梦魂花海道:“材料多的是。” 战湛道:“时间?” “没限制。”虽然他很着急,但他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一点都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战湛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屁股坐地上,手摸着一株梦魂花就开始催动剑气。 寒非邪道:“做什么?” “发功。” “才刚吃完饭。” “所以干劲十足!” 寒非邪看着他一脸坚持,也不再多说,径自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这几天不是炼制丹药就是研究笔记,空下来的时间还要担心战湛的修炼进度,他已经很久没有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 47药皇之皇(一) 实验的难度比战湛想象中更大。他想,如果做一个试验进度表的话,一定是零蛋开始,零蛋结尾。他的想象中,小说中培育应该是字面意思,也就是说,无论主角怎么瞎搞糊弄,都能成功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瞎搞糊弄了半天,三朵梦魂花还是分开的三朵梦魂花呢?亏他前阵子还以为自己已经加持了寒非邪的金手指,敢情这也是想象。 寒非邪头两天还跟着来看进度,第三天起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万万兽界实是个风水宝地,他不想浪费时间睡觉上。 到第十八天,战湛打算试完最后一次就拖着饥肠回去吃饭,就感到手里的两朵梦魂花奇异地产生了感应,两朵花的花根自发地绞到了一起,慢慢地连接成一株…… “天!”战湛跳起来,第三朵梦魂花从他手里掉下来,孤独地摔地上。他却没有意,而是拿着花兴高采烈地回去献宝。 虽然寒非邪从来没有催过他进度,可他心里过意不去。 寒非邪看到连枝梦魂花,下意识地问道:“哪里找到的?” “……是发明的,不对,是栽培的!” 寒非邪这才表现出吃惊,“会了?” 战湛:“……”咦?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培育出来的。 寒非邪一看他的表情就猜中了七七七八八,“说说都做了些什么吧?” 战湛挠着头皮回想,“还是跟原来一样。刨起三朵梦魂花,用剑气导入花中,想办法引导它们……糟糕,都不记得当时剑气有没有进去了。” 寒非邪皱眉道:“和原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事情发生?” 战湛这次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哦,确定剑气进去了,一开始两朵花没什么反应,过了会儿,这朵和这朵才纠缠一起。” 寒非邪道:“刚才说有三朵?” “对,可惜还有一朵没一起。”他懊恼地说。不然任务就能完成了。 寒非邪盯着他手里的花半天,面色凝重道:“这都是天意。” 战湛:“……”大哥,别这样,这比给他一巴掌让他滚还戳心窝子! 寒非邪道:“还记得说过,本来需要的是千年火王参和双连枝的梦魂花吗?不久之前,看到了千年火王参的须。” 战湛惊愕道:“别吃剩的么?” “……”寒非邪淡定道,“应该是拔的时候漏下的。” “眼睛真尖。”须啊……是须啊…… “还好吧。”寒非邪从山洞里拿出一截和差不过高,和胳膊差不多粗的参须来。 战湛:“……”这东西应该叫参棍。 寒非邪道:“参须的效果肯定比参差一点,不过之前服用蚀日还阳草,应该能抵一点。” 战湛道:“现是做加减法吗?” 寒非邪道:“不然呢?” 战湛第一次觉得寒非邪不太靠谱,老气横秋地说道:“算了,还是再去碰碰运气吧。” “那就双管齐下。” “万一失败了呢?”战湛很担忧。 寒非邪依然淡定,“继续练。” “没有什么后果吗?”文中主公不是经常面临不成功就死的局面吗?读者虽然心里知道主公有他爸是作者的光环加持,绝对不会有事,但每次看到主公幸运神附身,戳中了亿万分之零点零零一的机会时,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这,没有后果听起来不科学啊。 寒非邪道:“有。” 他就说!战湛紧张地问道:“什么后果?” 寒非邪叹气道:“材料报废了。” 战湛:“……”真是好严重的后果。 寒非邪炼丹的速度非常符合小说主公的金手指,尤其和身边的废柴穿越主作对比。战湛还一心一意地刨坑**花,寒非邪已经炼出了一整瓶的丹药。 “这么多?”战湛数了数,竟然有二十颗。 寒非邪道:“材料有剩。” “拿去拍卖能卖多少钱。” “得看有多少跑去吞魔晶。” “……” 寒非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从明天开始闭关,不要走远,替护法。” “好。” “头三天不用送饭,第四天中午开始送。要吃肥肥兽腿,记得,浆果多涂一点,还要有水和水果。” “……好。”他这是要身兼保镖、保姆兼送餐吗? 寒非邪道:“有什么要和说的吗?” 战湛握着他的手,认真道:“尽力就好。” “……” 两世界太久,久得成了习惯,习惯成了自然。寒非邪一闭关,战湛就觉得生缺了点啥。梦魂花离山洞有段距离,安全起见,他寒非邪闭关之前就刨了几个存着。可是他忘记问寒非邪梦魂花的保质期,两轮实验下来,剩下的花全都谢了。 他看着身边储存的肥肥兽,突然有点担心明天的伙食会有股怪味道。 头顶突然传来洪亮的鸟叫声。 战湛抬头,就看到一只大鹏绕着自己的头顶盘旋了三圈,然后朝西方飞去。他心头一惊,猛然站起来,几个纵跳到山顶,朝西方远眺。 按照武侠小说的惯例,这种飞行动机不明的禽类往往是被主派出来侦查的,而且主通常都附近。 当水赤炼的身影出现视线范围内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穿越后的世界仍然遵循了小说的惯例好,还是狠狠地啐一口自己的坏运道。 眼见水赤炼越来越近,他飞快地回到山洞。 寒非邪盘膝坐洞内,双颊通红,额头汗水直淌,显然到了决不能打扰的要紧关头。 怎么办? 战湛呆呆地盯着寒非邪,却发现最近表现得无所不能的寒非邪此时毫无所知,不能给他提供任何答案。 “阿刀?”水赤炼的呼唤声出现不远处。 战湛下意识地冲过去拿起寒非邪包袱,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个都模糊不清,紧张的情绪让他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心里只想着:决不能让他靠近山洞! 除去试炼师和水赤炼之间的纠葛,只说水赤炼这个就给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他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对寒非邪不利,寒非邪此刻的状态是受不了一丁点的打扰的。 他不敢,也不能冒险。 “阿刀!” 呼唤声越来越近。 鬼使神差地,战湛从包袱里抽出那张皮面具,拎着包袱就往外跑,嘴里还答应着,“师父……这里。” 他冲出山洞,水赤炼和范雄正好从林子里走出来,六条视线半空中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 战湛抢先心虚的移开。 水赤炼走到他面前,微笑道:“没事真是太好了。” 战湛想开口,又想起寒非邪的形象是酷帅,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水赤炼道:“这几天一直呆山洞里吗?” 战湛继续点头。 “其他呢?” 这个是简答题,显然不能点头了。他张嘴,又怕声音不像,****身份,压低嗓子道:“失散了。” “的声音怎么了?” “……吃错药。” 水赤炼别有深意道:“知道想成为药王,不过成为药王之前,应该先学会吃对药。” 战湛点头。 水赤炼道:“的堂弟有试炼师,不用担心。跟走吧。” 战湛面色一紧,露出迟疑之色。 水赤炼眼角不经意地扫过的山洞,淡然道:“或者们山洞里呆一个晚上再走。” 战湛连忙道:“现就走吧,不累。” 水赤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范雄盯着战湛的脸。 战湛干笑着打招呼,“三师兄。” 范雄道:“这里挺干燥的。” “……”战湛摸不透的意思,只好打了个哈哈道,“是啊,来了这么多天,只下了一场雨。” 范雄道:“的脸都起皮了。” 战湛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脸颊左下方的皮面具竟然翘起了一个小角! 范雄看看他,也没揭穿,悠然自得地跟水赤炼身后。 战湛:“……”现是什么情况?既然范雄看见了,水赤炼没道理没看见吧,为什么不揭穿?好吧,就算水赤炼眼神不好没看见,范雄是真的看见了,为什么也没揭穿? 范雄走了一段路,见他迟迟没有跟上,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战湛只好跟上去,然后趁两不注意,偷偷地把面具抹平。他不敢回头看山洞,怕引起他们的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寒非邪应该快要出关了。他将药囊留山洞里挡魔兽,若水赤炼问起来,他就说丢了,或者送给战湛了…… 他边走边默默地做着总结和检讨。总体来说,今天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自己处理得很粗糙,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也许他能够处理得更好一点。 他想着想着,就后悔了,一会儿后悔自己戴面具太不仔细,仓促中竟然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破绽,一会儿又后悔自己贸贸然地跑出来冒充战刀,其实他大可用自己的身份站出来,然后说战刀魔兽潮中被踩死了,自己继承了他的遗产……他肠子悔得发青,为了不让自己一时想不开跑去跳崖,只好暂且将这件事抛开,转而想起可水赤炼和范雄来。 先说水赤炼这么会找到这里。万万兽界这么大,说碰巧那就太巧了一点。而且他见过大鹏,确定那是水赤炼找过来的方式……想到这里,答案浮出水面。水赤炼说过,药囊里有一颗丹药融合了各阶魔兽的魔晶,魔兽闻之遁走。这说明魔兽对这个丹药的味道很敏感,大鹏能够找到就不足为奇了。 由此可见,水赤炼从一开始就打算跟踪“战刀”,可是战刀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水赤炼刮目相看?先打破了原文的剧情,将他收入门下,现又不顾面具下的,逮着一个就走…… 咦?难道说,水赤炼真正的目的不是戴着面具的,而是戴着的面具? 48药皇之皇(二) 战湛心存疑问,抓头挠腮。 范雄看不过眼,开口道:“挠什么?” 战湛抓着头皮的手指抽了抽,“太久没洗澡,痒啊。” “多久?” “进万万兽界以后……” “……”范雄自觉地离远了点。 战湛很不自觉地靠过去,“三师兄,们现要去哪儿?” “今天的话很多。”范雄提醒他。 战湛心想:反正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下去。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勾住他的胳膊,谄媚道:“跟说说吧,嘴巴闲着就难受。” 范雄:“……”看惯了寒非邪版的战刀,再看战湛版的战刀,满满的违和感。 走前面的水赤炼头也不回地说:“说说吧,是师兄。” 两的这种态度更坚定了战湛的猜测,也让他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以水赤炼的为,要不是有着某种不可告目的,绝对不可能这么包容他。 范雄只好道:“们要去的地方叫做药皇庄。” 战湛道:“师父的老家吗?” 范雄道:“这样讲也可以,那里是所有药皇的家。” 战湛没听明白,疑惑道:“一起合租啊?” 范雄:“……” 战湛道:“房契写谁的名字?” 范雄干咳一声。他本来对面具下的身份还有些怀疑,后来听到声音才有了七成把握,现听他喋喋不休的说话语气,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只有获得药皇庄承认的药皇才算是真正的药皇。” 战湛道:“可是药王不是有组织的吗?” 范雄笑道:“药王和药皇虽然是一字之差,内里的差别可大了去了。药王看的是药方的数量,好好坏坏,真真假假,参差不齐,以前就出现过一个药师胡编乱造了一些药方当上药王的事。可见门槛之低。但药皇不同,能成为药皇的,起码炼制过一颗超甲级配方的神药。” 战湛听得津津有味,“师父也炼制过吧,药呢?”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复活药,是的话他可不可以直接要一颗? 范雄道:“自然存药皇庄里。” 战湛吃惊道:“所有药皇炼制的超甲级配方丹药都药皇庄里?”那药皇庄不是……发达了?光是卖药就能富可敌国啊。 范雄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然非吐血不可。“当然,这是药皇庄的规矩。何况,这些超甲级配方本来就是从药皇庄流传出来的。” 前面这些消息战湛吃惊归吃惊,心里没起什么涟漪,但这一条却让他直接气血沸腾,“是说,超甲级药方都药皇庄?” 范雄道:“这些是药皇最大的秘密。若不是师父收们为弟子,们终其一生都不得而知。” 药皇庄这个设定是《绝世剑邪》原文的设定吗?还是他穿越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的改变?至少他看的四分之一里,绝对没有出现过药皇庄这个词。 如果水赤炼真如他想的那样,是冲着这张面具而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原文他没有收寒非邪为徒,现实中却收了寒非邪为徒。后面一连串的变化是因为他们与水赤炼一起上路,偏离了原文中进入的入口,以至于后面的情节全变了。 这样说起来,寒非邪所有的改变都和水赤炼脱不了干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不经意间,他带着寒非邪提前触动了水赤炼这条情节线——如果原文也有药皇庄的话。 提前触动情节的后果是什么?会不会改变经过和结果? 战湛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现最担心的是,作为原文中的炮灰小boss,他到底能不能改变早死的结局?还是像很多电影电视放的那样,主公以为改变了一切,却最后关头发现都是徒劳。结局仍是那个结局,只是换了一个达成的方式。 范雄没听到他跟着自己拍马屁,有点不悦,“不觉得很荣幸?” 战湛回神,随口应付道:“们什么时候能够成为药皇啊?” 范雄面色僵了僵,偷偷去看水赤炼,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失落,道:“们现连药王都不是,哪里有这么快。” 战湛道:“那们去药皇庄做什么?” 说到这里,范雄有些得意。“当然是学习。药皇庄每三年会召集各药皇及其两名弟子举办公开授课,听得一堂足以受用终生。” 这就更诡异了。范雄是三师兄,就说明前面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这样好的机会水赤炼不找他们却找一个刚入门的徒弟来?难道就为了让新徒弟开开眼界?太浪费机会了吧? 战湛一边想一边提出疑问。 范雄不直接接茬,“师父垂青们,应该感激才是。” 战湛道:“师父真好。” 范雄:“……” 水赤炼道:“翻过这座山差不多就到了,们走快点,还能赶上吃晚饭。” 战湛:“……”他就说这一路水赤炼走得飞快,敢情是为了赶晚饭。不过说起来,他肚子也有点饿。中午水赤炼和范雄都没提休息吃饭,他只好跟着挨饿,饿得他现一想到吃,就满脑子烤鸡烤鸭满天飞。 前方有晚餐的****下,三个都健步如飞,赶傍晚前翻过大山。下了山,前方又是平原,覆盖着大片大片枝叶茂密的树林。大多数橘中带红的阳光都被挡树冠之外,只有星星点点洒进来,走其间,如同走一座巨大昏暗的宫殿中。 战湛对药皇庄的印象立刻扣了分,选址不佳。 又走了一段路,天越来越黑,树林里也越来越暗。 突地,前方光芒毫无预警地射进来,扎得战湛眼睛一阵阵发痛。他听到范雄紧张地问道:“师父,怎么办?它们挪到这一边来了。” 水赤炼镇定道:“来就来吧。” 战湛用手挡了挡眼睛,等适应了光线才放下。这种光线不像是阳光,更像是手电筒。他很快看到了手电筒的真面目,竟然是—— 独角兽?! 他走出树林,震撼地停住脚步。 只见树林与一条蔚蓝湖泊之间栖息着数以千计的独角兽,光来自它们本身,那是一种柔和又无法忽视的光芒。它们或站或卧,姿态优雅,它们端庄大方,惬意悠闲,它们旁若无,气定神闲。它们面前,战湛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渺小和猥琐了。 范雄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战湛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独角兽吧?” 范雄道:“独角兽是圣兽最大的分支,数量自然多一点。” 战湛跟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睛不时那些独角兽身上扫来扫去。 一头独角兽从斜里蹿出来,挡水赤炼身前,开口说话,“请带信给谢皇,如果他们再对们的要求置之不理,们将会采取进攻。到时候,们将不再接受任何谈判和妥协。” 水赤炼面色不变道:“会转达的。” 独角兽收到他的承诺,立刻让开了道。 这么好说话?战湛想,要是他的话,二话不说先将扣下来当质,有了筹码谈判起来底气就不一样了。 所以说,圣兽面前,他显得渺小和猥琐不是没有原因的。 湖上有一条木板桥,抹了白漆,皎洁纯净,就像是玉石,十分漂亮。 战湛正要踩上去,就听到右后方有个熟悉的“呜呜”声响。他一怔转头,竟看到法拉利站几头独角兽之间眼巴巴地看着他。 它怎么会这里?他吃惊地差点叫出来。 “阿刀,跟上!”范雄见他又掉队,有些无奈地回头叫他。 战湛敷衍着应道:“第一次看到独角兽,多看几眼。” 法拉利显然认出了他,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绿豆眼盯着他。 战湛现自身难保,当然不会把它叫回来,呆独角兽身边总比呆自己身边来得安全,再说,让它回归自然就是他的本意。他动了动嘴唇,用口型说了声“保重”,然后笑笑转身。 他身后,法拉利冲动地上前踏了一步。被它靠近的独角兽很快站起来,换了个晒太阳的地方。法拉利眼睛微微一黯,默默地低下头。 它身后,一头年迈的独角兽走过来,“那个类认识?” 法拉利呜呜地叫了两声。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嫌弃。”独角兽语重心长道,“而是真心希望能过得快乐。” 法拉利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独角兽道:“很快就会成年离开这里,未来的路,要好好打算。” 法拉利又呜呜地叫起来,声音很急。 独角兽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留下来的。” 法拉利继续叫。 独角兽摇摇头,径自走开了。 留下悲伤无奈的法拉利有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桥很长,战湛估摸着大概有一千米左右,终点是一座小镇大小的庄园,大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药皇庄三个字,仅是字,已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水赤炼敲了敲门,门房打开门,看到他们,才将门打开,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恭敬之色。 水赤炼也不介意,带着直接往里走。 战湛好奇地回头看了门房一眼,门房也看他。 范雄他耳边小声道:“他是剑王。” 战湛:“……”也就是说,现他来这里应征门房都不够资格?成为剑主后的兴奋余韵终于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49药皇之皇(三) 庄园内曲桥幽径,奇花异草,自是不消说了。战湛一路看来,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目不暇接,路上偶尔遇到几个路,个个鼻孔朝天高。 水赤炼倒是客客气气地与他们打招呼,也不意他们有没有回应。 战湛暗道:看来水药皇庄子里混得不怎么样呢。 那些看到战湛倒是一愣,一个个面色古怪,连带着看水赤炼的目光也有点变了。有几个甚至流露出贪婪之光,一副恨不得冲上来抢的样子。 水赤炼老神,脚步不停,对四周如狼似虎的目光更是视而不见。 苦了战湛。他终于明白唐僧被各路妖怪盯上的感觉,说如坐针毡还客气了,简直痛不欲生。 幸好那些终究忌惮,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水赤炼脚步不停,带着他快步穿过重重园林,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门口。这时,天色灰蒙蒙的,西方天空只剩下一抹淡橘的云带,稍一眨眼,云带就会四散不见。 水赤炼先与院子里一个小童低声说了会儿话,小童进去了会儿,出来一指战湛道:“师父说他进去就可以了。” “好。”水赤炼转头对战湛道:“进去吧?” 战湛两只脚牢牢地钉地上,“一个?怕。” 水赤炼道:“为师门口等。” 这样他更怕。但战湛看水赤炼坚定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就算不主动进去也一定会被他没性地丢进去,想了想,还是走进去体面一些。他跟着小童往里走。 小童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 战湛道:“看什么。” 小童面无表情道:“和小师叔长得很像。” 小师叔?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叫道:坏菜了。 面具是送命堂卖掉的。送命堂杀的规矩是戴着面具杀,完事卖掉,坚决不浪费一分资源,买家会不会背黑锅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的生意。看眼下情形,摆明着他背上了黑锅。 但他转念一想,天下都知道喜欢戴面具杀的是送命堂,事后会大摇大摆戴着面具出来的是买面具的背黑锅专业户,小童他师父没道理不知道。 那单独叫他做啥? 总不会是打听面具的行情和市价吧? 战湛揣着忐忑的心跟着小童走到房间门口。小童恭敬道:“师父,带来了。” “进来。”尖利的声音,让闻之惊心。 战湛心跳加速,小童催促下推门进屋。 屋里满满的药香,走进屋子就像走进大药房。大药房还分里间外间,他只看到屏风和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拱门,没见着。 “叫什么名字?”尖利的声音问。 战湛道:“战刀。” “嗯。”从屏风后面出来。是个身材颀长魁梧,面容英俊的中年。他打量了战湛两眼,满意地点点头道:“好。” 战湛满头雾水。好什么? 中年也不解释,唤来小童说,安置西厢房。 战湛:“……”老子肚子里正唱空城计,没法唱西厢记!他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咕噜咕噜响了两下。 小童怪异道:“跟来。” 战湛慢吞吞地跟他后面,出了门,确定中年听不到了才道:“师父呢?” 小童道:“送完就走了。” 战湛:“……”不是说好外面等他的吗?!擦!水赤炼啊水赤炼,枉费他看文的时候对药皇水赤炼这个角色充满好感,敢情就是个包装体面的另类贩子加满口胡话的大骗子! 小童带他进西厢房,“好好地呆这里,别乱跑,一会儿给送饭。” 战湛不放心地拉住他,“会回来的吧?” 小童奇怪地问道:“不回来怎么送饭给?” 战湛道:“不会骗吧?” 小童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走了。 战湛看他没锁门,心头稍安,门口转悠了一圈,竟一个影也没瞧见。不知道他现出去会不会被拦住?战湛有些心动。与其躺砧板上当肉,不如学老鼠打洞。他想着想着,脚步就不由自主地走到院子门口。 小童迎面跑来,看见他站门口,眉头一皱道:“不是让别乱跑吗?” 战湛道:“饿得慌。”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小童道:“知道,所以快跑着去小跑着回。” 战湛:“……” 小童送他回房间,将饭菜放下,转身就要走,就被战湛拉住。战湛道:“陪聊聊天吧。” 小童道:“师父晒了药,要去收回来。没时间。” 战湛拉着他不肯松手,“陪吃饭,吃完了陪去收药材。” 小童与其他师兄年纪相差甚远,平日里没什么说话,难得有说要他陪,心里早就愿意了,听他说要帮自己一起收药材,才半推半就地说道:“吃得快些。” 战湛捧起碗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一扫而空。 小童:“……”师兄们说得对,外面世道果然不太好。 战湛跟着小童来到晒药场,如小学操场大小,药材晒得密密麻麻。幸好四周竖着灯柱,要不这黑漆漆的,不知收到猴年马月。他看着小童瘦小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同情。这群没性的,压榨童工! “要聊什么?”小童从旁边推了辆大车出来,低头将同一类的药材捆成一捆,放进车里。 战湛一边依样画葫芦,一边道:“说说的小师叔吧。他真的和长得很像吗?” 小童道:“只看到过画像,画像是很像的。听师父说,他几年前被害死了。” “画像挂哪里?” “每个师伯师叔房间里都挂着一幅,天天上香祭拜。” 战湛:“……”确定挂的是小师叔,不是财神爷么? 战湛又问了一些问题,小童都答得十分普通。战湛见套不出话来,只好加紧帮他收药材。两正忙碌,突然看到中年急匆匆地往这里走。 小童连忙停下来打招呼。 中年怒道:“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童被训得不敢回话。 战湛解围道:“这里闲来无事,就想帮一点忙。” 中年瞪了他一眼,对小童说:“药先放着,把先带回去。” 小童低着头送战湛回房睡觉。 战湛自觉连累了他,一路赔不是,小童都不肯应。战湛只好独自进了房间,正要关门,却见小童也进来了。 “……” 小童道:“也住这里。” 战湛:“……”不愧是药皇庄,药睡的地方比睡的地方宽敞。他本来还想趁着夜色出去转悠两圈,现看来是没戏了。他跟着小童随便洗漱了一番,和衣躺下。 虽然累,可脑袋枕枕头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闭上眼睛一会儿想到寒非邪,想着他不知道成功了没有,现怎么样了,醒来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着急,一会儿又想起师父他们,不知道安全了没有,再一会儿想起远天都的娘和守卫边疆的爹,不知道他们现好不好。 如此辗转半夜,好不容易有点朦胧睡意,就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闹醒了。 小童利落地起床开门。 中年走进来,对着还揉眼睛赖床的战湛道:“随来。” 战湛道:“去哪里?” “问这么多做什么!”中年不耐烦地说完,转头向小童交代了一些事。 战湛听着不对头,怎么觉得中年像是要出远门呢?他道:“想见见师父。” 中年呵呵冷笑两声道:“哪来的师父?” 战湛确定自己被水赤炼卖了,可嘴上仍嚷嚷道:“水赤炼水药皇就是师父。” 中年道:“就是带去见他。” 骗鬼呢。 战湛心里咒骂,脸上还要装出费解的样子,“为什么要大半夜去?” “哪来这么多问题!”中年伸手扯了他一把。 战湛竟然半分动弹不得!中年的实力起码剑王之上!知道挣扎无用,战湛配合地从床上下来,跟他身后往外走。 一到门口,他就看到院子外头有火光闪烁,还有打斗声传来。战湛心中一凛,看向中年,发现他神色有些慌张,带着他向院子后门走去。 难道是水赤炼带杀过来了? 战湛正想着,手就被中年拉住了。他似乎注意到他走神,冷厉道:“收起的心思,要是敢走开半步,就把的胳膊腿都拧下来!” 战湛干笑道:“就是觉得冷。” 中年冷哼一声。 后门狭窄,穿过去就是一条清幽小径。小径两旁绿树阴森,月光不至,黑灯瞎火。 战湛想:这倒是个杀埋尸的好地方。 走完幽径又到了一座院子,这座院子极大,两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头,然后又出门,顺着山路往上走。 明知道问他无用,战湛仍是忍不住道:“师父住山上?” 中年突然回头掐住他的脖子。 战湛大惊!难道真的要这里动手?他正要反抗,那中年却掰开他的嘴巴丢了一颗药丸下去,然后一抬他的下巴,强迫他将药丸吞了下去。 “这是什……”战湛发现自己声音十分沙哑,连忙咳嗽两声,再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中年道:“啰啰嗦嗦,太惹烦!” 战湛:“……” 中年再往前走,战湛却是半步都不敢落后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给他吃一颗药让他成为一辆遥控汽车。 两走到山顶时,天色将明。 战湛看到山顶有一个巨大的石洞,洞口被山岚笼罩,白茫茫的一片。 中年站雾气之外,如释重负地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道:“不肖弟子王远秋拜见师尊。” 山洞里面好半响才透出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是叫们没事别来烦吗?” 王远秋道:“弟子无事绝不敢打扰师尊静修,只是有一个想请师尊看一看。” “这世上还有值得本座看的吗?”说话透露出浓浓的悲怆之意。 战湛注意到王远秋表情有些古怪,既有点不屑,又有点欣羡,可说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五年前师尊命们寻找杀害小师弟的凶手,如今凶手已经找到了。” 战湛:那个不会是…… 里头的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道:“让他进来!” 王远秋急道:“师尊当初说好……” “混账,怕本座赖账不成?!” 王远秋这才喜形于色道:“弟子不敢。”他推了战湛一把,“进去吧。” 战湛扭扭捏捏地不肯往里走。 王远秋抬起一脚踹他的屁股上。 战湛往前一扑,掉进白茫茫的雾气中,还没爬起,就感到头皮一紧,整个被拉了起来。他吃痛大叫,两条腿配合着往前冲了七八步,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他重新趴地上。 “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战湛揉着头皮,慢慢站起,才发现洞里有洞,前左右还有三个洞,鼻子里闻到一股极为古怪的味道,像是药味、血腥味和果香味的混合,闻起来十分不舒服。 “这张面具是从何处得来?”那问道。 战湛心头一紧,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依依呀呀地比划。 那道:“去右边那个山洞,打开天字橱横七竖八的那个抽屉,吃了里面的解药就能说话了。” 战湛依言进了山洞,看到四个大橱一次排列,上面分别写着天地玄黄,天最后一个。他打开那个抽屉,看上里面随意放着几颗黑色丹药,拿起来看了看,有些踌躇不定。 那不耐烦道:“本座耐心有限!不想死就快点。” 战湛对着药闻了闻,暗道:反正都吃过一颗了,多吃一颗就多吃一颗吧!他眼睛一闭,将药吞了下去,顺手又藏了几颗怀里,才拉拢抽屉走出去。 那不耐烦地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战湛想:问题果然是出这张面具上。他张口“abcdefg”的试了下音,才将面具来历一五一十地说明白了,只是隐去了寒非邪。 那道:“这么一张来历不明的面具也敢用,死了也是活该。” 战湛苦笑道:“没办法,走南闯北的,有一张面具傍身总是好的。” 那道:“若是两年前,是一定要杀的。不过运气好,晚了两年来,心境已是大不相同。” 战湛心中一动道:“不杀了?” 那道:“不杀是暂时的。要办一件事,若是办好了,便留一命,若是办砸了,一样要杀。” 战湛道:“什么事?” “要帮杀一个。” 战湛心头一颤,强作镇定道:“什么?” “就是刚才送上山的这个。” 战湛愣住,“他不是的徒弟吗?” 那冷笑道:“什么徒弟!不过是个觊觎庄主之位的白眼狼。” “从未杀过。” 那轻蔑道:“蠢材!这个世界,不杀别就要杀。就算不杀,王远秋再看到也一定会杀了。” “为什么?” 那道:“曾经说过,谁抓住杀死艾冬的凶手就继承药皇庄。哼,觉得他会让再落到别手里吗?” 战湛道:“可不是什么凶手啊。” “他们才不会管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当年凶手戴着面具,也戴着面具,那么就是凶手。” 战湛目瞪口呆道:“这简直是蛮不讲理!” 那道:“这本来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世界,要讲理,就要先叫别都听的。现没别的选择,想要活下去,只有杀了他。” 战湛道:“怕到时候手软,还是被他杀。” 那怒道:“懦夫!他送上山可有半点怜悯之心?杀这么个畜生和杀鸡杀狗有什么区别?” 战湛觉得他的世界观略扭曲。“让想想。” “想什么想!”那愤愤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算了,好好想想吧!” 战湛松了口气,靠着山洞,对着一团白雾坐下。那也不阻止他,仿佛笃定他不会离开。 战湛左手握着右手,发现手有点抖。虽然那说得偏激,可不无道理,他不杀王远秋,王远秋未必会感激他,说不定还会因为这种可能而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可知道是一回事,真下决心杀是另一回事。也许真遇到紧急情况,他稀里糊涂地杀了也杀了,可现是预谋杀。 这种感觉就像明知道放榜的时候紧张也没有用,可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和祈祷。现就是这样,明知道接受那的条件是唯一的出路,可是一想到要杀,手还是抖得停不下来。 他抱着膝盖,默默地发呆。 50、药皇之皇(四) 呆到中午,有送来饭菜。战湛端着托盘进洞,那道:“考虑得如何?” 战湛道:“就算答应也杀不了他。只是个剑主,他是剑王。” 那道:“蠢材!剑主比剑王多一点,只要多长一个心眼,怎么杀不了他!” 战湛:“……” 那道:“再说有,自然有办法让杀了他。” “怎么不杀?” “罗嗦这么多做什么!杀是不杀,就一句话!”那怒斥完,又缓了口气道,“不过一个不相干的,有什么要紧!杀了之后,自会许好处,做谢巅峰的关门弟子,到时候再把药皇庄传给,天下药皇听号令,呼风唤雨,连皇帝都要看脸色,多么痛快!” 战湛:“……”擦,之前还答应说谁抓到凶手就把位置传给谁,一转眼又要杀了那个,这种信誉度还好意思许好处?还叫什么谢巅峰,羊癫疯差不多! 谢巅峰喃喃道:“给一个外也好过给那些白眼狼。”他语气一转,又不耐烦道,“怎么样!到底考虑好了没有?!” 战湛道:“先说说要怎么杀?”他委实不想接受,又怕激怒谢巅峰,只好采取拖延政策。 谢巅峰可不管他拖延不拖延,自顾自地说:“想开了就好,走进洞来。” “哪个?” “面朝着哪个?” “……看得见?” “哼哼,以为本座是瞎子不成?” 战湛听他口气不善,不敢再问,朝正中的山洞走去。山洞幽深,如隧道一般,外面漆黑,里面点了烛光。他手里捧着托盘,脚步格外小心。 谢巅峰催促道:“快走快走。” 战湛快走几步,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幸好他今非昔比,身体向前扑了四十五度还能用腰的力气把正回来。他低头看踢到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条马腿。马腿放这里已有些时候,硬邦邦的,不见流血,只有一股浓郁的腥气。 “发什么呆?” 战湛听谢巅峰越来越不耐烦,赶紧跨走几步。再前头,狭窄的山洞霍然开朗,阳光从右边洞口照进来,竟又是一片天地。他走出洞口,发现这是个五六米见方的小山谷,山谷对面还有一个洞,阵阵寒气从洞里传来,打脸上,十分刺痛,连顶头艳阳都无法融化分毫。 “进洞来吧。”谢巅峰道。 战湛托着托盘,正要抬步,就看到一个类的怪物从里头蹿出来,全身覆盖着薄薄的毛发,前额高突,双眼如炬,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凶狠地盯着战湛,伸手就要去抢托盘。 谢巅峰斥道:“阿猛,自己去玩。” 阿猛冲战湛龇牙,脚一拐一拐地走了两步,手抓住山壁一根藤条,顺着藤条一溜烟往上蹿去,一晃即没了踪影。 谢巅峰道:“这是养的蠢物,没别的用,就是听得懂话,杀起来还算利落。” 战湛默默抗议,既然养了杀的猴子,还要他做什么?总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就嫉妒他,糟蹋他吧!……帅哥真烦恼! 越往里走,他越觉得冷,到最后,简直就像走冰窖里。他打了个哆嗦,前方出现一张棉布帘子,谢巅峰说了句进来。他掀帘进门,就看到一个大冰窖出现他面前。 冰窖靠边放着一张巨大的冰床,战湛一边想不知道天天躺病床上能不能功力大增一边听到谢巅峰道:“试着躺那张冰床上。” …… 这么快就有验证的机会? 战湛走到冰床边,发现上面躺着一个,面色青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脸和他戴着的面具一模一样! 谢巅峰冷声道:“要是敢碰到他一根汗毛,立刻杀了!” 战湛颤声道:“放心,没有冰恋的爱好。” “躺上去!” 战湛冻得直哆嗦,身体里的剑气虽然保护他的身体,但没有自动制暖功能,所以他刚躺上去,就大叫着跳下来了。 谢巅峰道:“废物!这样还怎么杀!” 战湛道:“杀那把菜刀就好了,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谢巅峰气乐了,“想杀王远秋他就会站着给杀吗?” 战湛道:“要不让猿兄弟先抓住他,捆起来?” 谢巅峰怒火冲顶,脱口道:“要是能的话,本座还用得上!” 战湛装傻道:“为什么不能啊?不是王远秋的师父吗?” 谢巅峰不小心说漏了嘴,大怒,“杀不了他,但能杀!” 战湛对此表示怀疑,不过安全起见没有揭穿他。 “躺上去,起码坚持半个小时!”谢巅峰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王远秋毫无防备。” 战湛哆哆嗦嗦地躺上去,心里有了点底,“要往假扮这……个?” 谢巅峰道:“什么这个那个,他叫艾冬。” 只知道艾青!战湛躺尸体边上打了半分钟地颤就跳下来了,幸好尸体没有腐臭,不然他坚持得时间一定更短。 “废物!”谢巅峰骂道,“哪个剑主会像这么没用!” 战湛道:“独一无二啊。” “……” “而且肚子饿了,抵抗力下降,当然差一点。” 谢巅峰道:“不是送了饭菜来吗?自己吃吧!” 战湛立刻抱着托盘往外跑。 “去哪里?” “外面吃,里面这么冷,容易拉肚子。” “那就拉!” “万一臭气熏天……” “那就死。” “……” 战湛找了个角落委委屈屈地吃饭。菜色不错,有鱼有肉。他问道:“前辈啊,是不是药皇庄的庄主?” 谢巅峰道:“废话!” “那为什么会呆这里?” “闭关。” “炼药吗?” “废话!” “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药皇庄啊?” “孤陋寡闻问为什么?蠢呗。” “……”战湛不气馁,又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杀王远秋啊?” “他要篡位,不杀他难道还谢谢他吗?” 战湛愕然道:“篡位?不是答应他交出凶手就让他继承药皇庄吗?” 谢巅峰道:“知道艾冬是怎么死的么?” “比刺客杀死的?” “是毒死的。”谢巅峰道,“起先也以为是刺客下的手,但两年前突然想通了。艾冬是的徒弟,送命堂的刺客再修炼一千年都不可能毒死他。” 战湛:“……”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想三年吗? “毒死他的一定是药皇庄的。”谢巅峰道,“他们杀了艾冬,又买通送命堂的假冒他刺杀……哼!要不是命大,他们就得逞了。” “这和杀王远秋有什么关系?” “蠢货!那些杀艾冬杀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过年吃肉吗?当然是为了继承药皇庄!王远秋想要继承药皇庄就有嫌疑!” “他也只是有动机而已。”战湛不自觉地为王远秋说起话来,一方面是因为王远秋这个仇恨值拉得委实苦逼,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杀。 “那已经罪无可恕了。”谢巅峰道,“唧唧歪歪这么久,就是不想杀他。别做梦了,他不死就死,没有第三条路走。吃吃吃,还吃什么,快去躺冰。” 战湛:“……” 躺冰神技不是能练的。 战湛哆嗦了一下午,冻得头昏脑胀,说话开始鼻塞。他问谢巅峰,“有没有考虑过让多穿衣服。” “好让王远秋看出破绽吗?” “抖成这样一定会看出破绽的。” “放心,到时候会用药控制的身体,绝不会发抖,外表看起来还会和死了一样。” 战湛道:“这么好的东西不早说,那还练什么躺冰?” “不习惯冰的温度,万一躺久了拿不起刀怎么办?”谢巅峰干脆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到时候会假借传位之名让王远秋上山,再命他安置艾冬……遗体。到时候,就躺那里,等他抱起的时候,拿着给的匕首,冲他的喉咙狠狠地插过去。他只是剑王中阶,七彩神衣尚未炼成,全身上下有七大破绽,咽喉便是其中之一。任王远秋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一个死竟然会他脖子上插一刀!” 战湛道:“万一没插中,或者插中没□去怎么办?” “蠢死算了!”谢巅峰叫道,“到时候渡一道剑气,别说一个剑王,就算是剑皇剑尊也保插死!” 战湛一听有便宜可占,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时候渡给?” “等能冰床上坚持半小时的时候!” “半小时太久了,王远秋就算是乌龟也能爬进来了。” “万一他半路跌了一跤打了个喷嚏观赏观赏洞内的景色呢?” 战湛道:“就像骂一样骂他!” 谢巅峰道:“为什么要骂一个死?” 战湛:“……”所以不被骂就要被念往生咒?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让谢巅峰继续骂吧,反正他的词汇量也就那些。 就这样,战湛暂时洞里住下来,每日冰床上打打滚滚,去外面透透气。期间王远秋来过一次,被谢巅峰随口敷衍了出去。 谢巅峰虽然嘴上没说,可战湛感觉得到他越来越暴躁,好几次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杀意。要不是看自己每日都有进展的份上,也许早就被杀了。 不过这里呆了这么久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至少和猿阿猛的关系有所改进,最近两天阿猛开始带野果给他吃。战湛吃过一颗,舌头麻了一天。但最让他意的是,来这里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见过谢巅峰本,只知道他住冰窖边上的密室里,就阿猛进去过,但他的声音和视线无所不,不论自己山洞的哪个位置,他都能知道。 要不是知道《绝世剑邪》是绝对的玄幻设定,他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装了摄像头。 这一日,他刚破了昨天床上躺了二十一分钟的记录,谢巅峰便道:“好,准备准备,后日就动手杀!” 战湛吃惊道:“不是躺足半个小时才能动手吗?” “这拖拖拉拉的速度要等到猴年马月?别以为本座不知道拖延,哼,这是没有用的。” 战湛见他勃然大怒,不敢再说,讪讪地出了冰窖,走进放着天地玄黄四个大药橱的山洞,驾轻就熟地打开抽屉哪了一瓶治冻疮的膏药抹手背上。谢巅峰怕他手长冻疮被王远秋看出端倪,所以给他药,战湛用了以后觉得挺滋润,干脆拿来当护手霜了。 他正将瓶子放回抽屉里,就听阿猛吼声震天,从洞里一路狂飙出来。 战湛大吃一惊,心想:就用个冻疮膏,谢巅峰不会这么小气怒了吧? 他正要解释,就看到阿猛身影从洞口一晃而过,扑出去了! 战湛好奇地跟出去。大洞口的雾气白天黑夜都不散,他走出白雾才看清楚怎么回事。 阿猛正和一个缠斗。 对方身法奇快,阿猛虽然刚猛,却始终摸不到对方的衣角。 咦? 这个衣角有点眼熟。 战湛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身体急忙往后一让,却听阿猛狂啸一声,身体暴涨两倍,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抬脚就往那踩去。 那身影一顿,瞬间后移。 但这一顿已足够战湛看清楚对方的面目,脱口道:“非邪?!”他再看之前站的位置,法拉利正举着爪子,紧张地看着阿猛,仿佛等待偷袭的机 51、药皇之皇(五) 寒非邪眸光顺着眼角战湛脸上极快地扫了一眼。 战湛后脑勺一紧——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介乎于头皮发麻和轻微脑震荡之间。他急忙冲上去,阿猛抬脚的时候挡寒非邪面前大叫道:“这是的朋友。” 阿猛抬着脚,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与神似的瞳孔却散发着兽性。 战湛:“……”阿猛兄弟,一直维持着金鸡独立状不累吗? 阿猛似乎终于感觉到累了,慢慢地将腿放下,眼睛迷茫地望着山洞。 洞里始终没有出声。 战湛不知道谢巅峰是睡着了没听到还是故意当做不知道。反正没反应就是好的反应,他对阿猛道:“家主说不定有事要找,快去洞里面候着。” 阿猛冲着寒非邪低吼了两声。 寒非邪嗤笑。 阿猛怒目。 战湛道:“他表达他的友好。他面瘫,笑起来不太好看。” 寒非邪:“……” 阿猛这才雄纠纠气昂昂地转头往回走。 “呃。” 战湛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阿猛一头撞山壁上。他显然忘记他刚刚才“长高”。 阿猛似乎感到很羞愧,直接变回正常大小,钻进浓雾里去了。 战湛松了口气,转头看寒非邪。 寒非邪抱着熊,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久别重逢的眼神好像不应该这样子。” 寒非邪道:“是谁造成了久别?” 战湛道:“当时情况很特殊,水赤炼找上门来,头脑一热,想着不能让他的进来打扰,就戴着的面具冲出去了。” 寒非邪道:“觉得,醒来发现和的行李一起不见了,是什么心情?” “……”战湛自知理亏地低声道,“卷款潜逃。但当时情况真的很紧张,也知道,水赤炼腿长,走路走得快,没时间留字条。” 寒非邪面色稍缓,冷哼道:“算还有点头脑,知道留下药囊作线索。” 战湛:“……”他留下药囊不是当线索,是防止魔兽入侵啊。不过算了,还是让这个误会继续美丽下去吧。他道:“怎么找到这里的?” 寒非邪道:“法拉利带着独角兽通知说,戴着的面具去了药皇庄。” 战湛吃惊道:“法拉利?” 法拉利走到寒非邪脚边,骄傲地抬起头,一副快来表扬的表情。虽然它很丑很小,可毕竟有毛,稍微抖一抖,还是能找出些许萌感的。 战湛蹲□,朝它伸出手。 法拉利看了看他,似乎掂量他的诚意,确定不低之后,才踏着女王般的脚步走入他的手掌中。 战湛捧起它,凑近它……观察它。好难找下嘴的位置。他纠结了一会儿,终于伸出头去,自己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法拉利:“……” 战湛正要放下它,它就一溜烟地跳下来,扒寒非邪的裤腿去了。 战湛:“……”这东西,好**啊。 寒非邪懒得理它,“来这里做什么?” 战湛将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寒非邪皱着眉头听完,眸光闪烁,不知道想什么。 战湛道:“对了,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说道:“法拉利带来的。” 法拉利突然呜呜地叫了两声,然后对着山洞龇牙,神情十分愤慨。 战湛则装了另一番心思,惊喜道:“那们快点走吧!” 寒非邪回神,点点头道:“好。” “哼!当药皇庄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直旁听的谢巅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寻找存感了。 战湛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们是外,不宜插手药皇庄庄内事务。” “谁说是外!已经收为的关门弟子,就是的徒弟,就是的师父。” 战湛:“……之前没听提起啊。” 谢巅峰道:“要提吗?想了就是了!” 战湛:“……”既然想了就是了,那把王远秋想死啊,要他做什么。 谢巅峰仿佛知道他不愿意,又道:“们要走也行,不过的这个朋友恐怕活不过十天了。” 战湛心头一惊,忙道:“怎话怎讲?” 谢巅峰道:“本座若是没看错,的这个朋友应该学了某种至阳至刚的剑气。” 被咒死的寒非邪表现得气定神闲,淡然道:“是又怎么样?” “但这股剑气还不能用得得心应手。”谢巅峰道,“一直不用还好,只要用它,就会遭受反噬,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刚刚和阿猛打得这么欢畅,现应该已经感觉到反噬的滋味了。” 寒非邪沉默。 战湛一听就急了,“不是说没有副作用吗?” 寒非邪不知道他说的副作用是什么,但猜也能猜到意思,冷着脸道:“是谁害闭关闭一半就跑出来?” 战湛道:“那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寒非邪道:“有……” “除非用灵丹调和。”谢巅峰道,“灵丹调和需要用万年黄绿松的树根和知天蝉的双翼。们有把握十天找到吗?” 战湛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一定有把握,“师父,有吗?” …… 这一声师父叫得谢巅峰差点没喘上气来。他大半生都研制药方和药物中度过,平日里见的也就是师父师兄弟和徒弟徒侄徒孙。那些不是古板严肃,心高气傲,就是谦虚恭敬,俯首帖耳,哪有战湛这样的厚脸皮。幸好失态只是一瞬,除了他自己没看到。他道:“废话!本座是药皇庄庄主,药皇之皇,区区万年黄绿松树根和知天蝉双翼怎会没有?甚至还有现成的灵丹。” 战湛涎着脸道:“师父,放哪个抽屉?自己去拿。” “蠢货,这样的灵丹本座会放橱柜里吗?自然是贴身收着。” “那让阿猛送出来吧。” “当本座是白痴吗?要是现把丹药给,还会帮本座杀吗?” 战湛:“……”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又死精明。 寒非邪道:“既然灵丹给,那么就让来杀。” 战湛忙道:“不用,可以的。” 寒非邪道:“不会失手。” 战湛:“……” 谢巅峰冷笑道:“说的好听,先来冰床上躺躺看!” 寒非邪朝战湛看了一眼,眼中的坚定让战湛把想说的话都缩了回去,低着头带他进山洞。 山洞一层连着一层。战湛以前觉得长,此时却觉得很短,正要掀帘子进冰窖,就听法拉利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小身体一下子扑那条遗弃地的马腿上。 战湛疑惑道:“肚子饿了?一会儿会有送饭来,马腿不好吃的。” “……”寒非邪道,“这是独角兽的腿吧。” 战湛:“……”浑身发光的独角兽的腿?那……会不会比马腿好吃一点?他的思绪朝着奇怪的方向飞奔了一段,又奔回来。咦,这里怎么会有独角兽的腿?难道是谢巅峰杀的?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独角兽围药皇庄门口了。来讨债的。 谢巅峰开口了,“这个古古怪怪的小东西和独角兽有什么渊源吗?难不成是独角兽和其他兽类生下的?” 战湛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倒是很有可能啊。 谢巅峰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可能。独角兽是排外性很强的圣兽,怎么可能接受其他种族。” 战湛道:“会不会酒后乱性……” 谢巅峰道:“不要把圣兽看得和类一样低级。” 战湛:“……”谢巅峰同志,这么说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吗? 谢巅峰道:“们还要外面站多久?一条腿有什么好看的?们没有吗?还不快进来!” 战湛和寒非邪看法拉利只是情绪有些失控,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便放心地掀起帘子进了冰窖。一进冰窖战湛就打了个寒战。能够卧冰二十一分钟是一回事,怕不怕冷是另回事。 寒非邪也冻了下,但他恢复正常,径自走到冰床边,眼睛看也不看艾冬,直接躺冰床上。 战湛看着呈假死状的寒非邪,心中景仰滔滔不绝。能当主角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看着一动不动的寒非邪,战湛从景仰到五体投地再到无话可说。 “好了,够了。”谢巅峰语气中带着欣慰,“早该来了。” 战湛:“……” 寒非邪从冰床上慢吞吞地坐起来,下床。 战湛好奇道:“不冷吗?” 寒非邪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有剑气护体。” 战湛:“……”所谓的火阳之气其实就是九阳神功吧。 谢巅峰道:“会让阿猛通知王远秋明天过来,准备一下。” 战湛道:“准备什么?” 谢巅峰道:“接受的一道剑气。” 战湛道:“会不会有副作用?” 谢巅峰冷笑道:“蠢材!本座的一道剑气可以让他立刻突破剑主的瓶颈,成为剑君,竟然还问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呢?” …… 战湛震惊的不是他的剑气可以让寒非邪突破剑主的瓶颈,而是寒非邪已经是剑主了?! 之前他看到寒非邪太震惊,没有注意他的等级,现回想起来才发现他身上的剑气光芒的确和自己差不多。看来主角毕竟是主角啊,光环不是盖的。 战湛惊喜之余也感到十分欣慰。只要寒非邪继续霸气侧漏,他的前途就依然有保障。 傍晚有送来晚饭。因为谢巅峰说自己最近胃口大,所以送来的是五份的,寒非邪、战湛和谢巅峰三个吃了还有剩。 吃完饭,寒非邪和战湛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谢巅峰让寒非邪密室门口盘坐。过了一会儿,密室的门开了一缝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战湛垫脚想要往里看,就听里面阿猛吼了一声,然后拿着一块布挡住了。 他干笑着走开,虽然看不到情况,但摸到了一点底。谢巅峰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行动自如,所以才不得不隐居密室,借别之手杀。 传功很快完毕,寒非邪刚起身,那只手就缩回去,密室的门随之关上,不留一点偷窥的机会,只留了一地的想象空间。 少顷,谢巅峰道:“这道剑气先不要化用,万一明日杀王远秋时力有未逮,它能助一臂之力。” 战湛道:“说好的灵丹呢?” 谢巅峰不耐烦道:“杀了自会给,急什么!” 战湛道:“万一杀的时候,刀插了一半反噬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谢巅峰道:“蠢货!杀的时候只管用的剑气,谁让他用他自己的了?” 战湛见骗不到灵丹,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却看到寒非邪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却十分温暖,顿时觉得这冰窖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52、药皇之皇(六) 谢巅峰让阿猛将假死药转交给寒非邪。 战湛和寒非邪好奇地看着手中这颗深褐色的药丸。战湛好奇道:“吃了以后真的像死了一样?” 谢巅峰道:“呼吸脉搏暂停,意识不失,时间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期间活动自如。” 战湛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谢巅峰道:“有。” 战湛紧张地问道:“什么?” “废话不会像这么多。” “……” 明天要杀,战湛十分紧张,从吃饭到睡觉这段时间一直来回踱步。 谢巅峰看不下去了,“走来走去吵死了!” 战湛缩起脑袋,蹑手蹑脚地走。 “……”谢巅峰道:“非走不可吗?” 战湛道:“紧张。” 谢巅峰道:“蠢货!又不是让杀,紧张什么?” 战湛道:“不懂的。考试的时候不但学生会紧张,家长也会紧张啊。” 谢巅峰道:“……怎么不去死!死了就不紧张了。” 战湛看他动了真怒,乖乖地走回寒非邪的身边。 寒非邪正挨个翻橱。自从战湛介绍了这块宝地之后,他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谢巅峰又怒了,“们懂不懂不问自取谓之贼?” 寒非邪拨开瓶塞嗅了嗅,又放回去道:“只是看看。” 谢巅峰道:“这些都是本座的!看什么!” 战湛抢着回答道:“看看有没有过期啊。” 谢巅峰道:“本座做的要怎么会过期?千百年都不会!” 战湛道:“那时候叫风化吧?” 谢巅峰高叫道:“阿猛!” 战湛和寒非邪不等阿猛出现,就乖乖地找地方睡觉了。战湛原本想把法拉利叫过来一起睡,转头发现不见了,马腿边上也不。他故意做出怕冷的样子,悄悄地靠到寒非邪身边,头往他肩膀上一靠,压低声音含含糊糊地说道:“有没有看到……” “法拉利?”寒非邪头靠他的头上,跟着压低声音,“好像出去了。” “……”战湛震惊,“难道?” “可能。” “也许?” “嗯。” 两讲得没头没尾,却意外得都懂了。 战湛暗道:法拉利多半是去通风报信了。不知道圣兽们知道这里有一条圣兽腿会有何感想,是暴怒着冲进来,还是进行谈判? 要是冲进来,他们会不会受到池鱼之殃?希望到时候法拉利能给力。 战湛道:“明天?” 寒非邪道:“放心。” 谢巅峰忍无可忍道:“们要不就大声说,要不就不说,这样喁喁私语算什么?” 战湛道:“悄悄话。” 谢巅峰道:“不许说!都睡觉。” 战湛吐了吐舌头。他感觉到寒非邪的脑袋动了一下,忙看过去,发现他也正看自己,两相视一笑,让他颇有种上课递小纸条被老师呵斥的感觉。 翌日清晨,战湛起得很早。他一动,被他靠着的寒非邪也跟着醒了。两边上放着几只水果,都是阿猛采来的。两去山洞边上一条小溪里漱口洗脸,然后吃果子。 等他们回去,就看到阿猛奔奔跳跳地从藤蔓上跳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像白萝卜一样的果子。 战湛每天都看到它拿着这种果子进谢巅峰的密室,故意拦住它打趣道:“给的吗?谢谢啊。” 阿猛一边缩手一边摇头,身体撞开他,匆匆忙忙地进洞去了。 被撞开的战湛被寒非邪护住,撇嘴道:“一定是好东西啊。” 寒非邪道:“是朱心雪果。” 战湛道:“什么用?” 寒非邪道:“外面的雪果可以愈合伤口,防止溃烂,里面朱心可以重伤之下守住心脉。” 战湛点头道:“好东西啊。”不过谢巅峰天天要朱心雪果干嘛?难道是炼药? “弟子王远秋拜见师尊!” 他们正想着,外面就传来王远秋的声音。 来得这么早?!真是赶着投胎。 寒非邪和战湛心头一紧。战湛正要往放药橱的山洞里跑,就被寒非邪一把拉回来,揭下他脸上的面具,然后边往脸上戴边往冰窖里跑。 “师尊?”王远秋久久没有听到声音,忍不住又呼唤了一声。 “唔。”谢巅峰终于应了一声。 战湛靠着要橱,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里不断想着寒非邪现做什么。 他正冰床上躺尸。阿猛将艾冬的遗体搬进了密室。谢巅峰似乎很意艾冬遗体的保存,早一刻都不肯。 王远秋道:“今早独角兽们不知为何突然攻击大门,恭请师尊坐镇!” 谢巅峰不耐烦道:“不是说不用理会那些蠢物吗?” 战湛:“……”虽然他只是听墙角,也觉得这话说得太不厚道。家杀上门来都不理会,难道要直接收拾行李走? 王远秋只好道:“请师尊示下,如何个不理会法?” 哈哈! 要是可以出声,战湛一定给他喝彩,回答得好。 谢巅峰沉默了下道:“进来吧,把药皇之皇令传给,从今以后,药皇庄就由全权做主。” “师,师父?这不太好吧……”王远秋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结结巴巴地说。 谢巅峰道:“叫拿就拿,唧唧歪歪什么!” “是!”王远秋二话不说往里走。 战湛听着他的脚步声,心提得半天高。 王远秋似乎进过山洞,并不像战湛第一次来时走得那么迟疑,径自来到冰窖里。 谢巅峰道:“把小师弟的遗体移开,药皇之皇令就被冰封下面。” 王远秋走到冰床边,低头看着“艾冬”,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扶住他的肩膀,柔声道:“小师弟,安心地去吧。会好好照顾师父和药皇庄的。” 他伸手抱起“艾冬”,正要转身,本应一动不动的胳膊突然抬起,拿着匕首对准他的咽喉狠狠地插了下去。 血水如喷泉,嗤得一声飚起。 王远秋反手击向寒非邪,寒非邪身体半空一转,轻巧地避开,退到密室边上。 王远秋飞快地掏出丹药服下,用手捂住脖子,一张脸扭曲到了极点,“,果然……拿了复活药!好,好,小师弟,竟要杀。” 谢巅峰道:“哼!欺师灭祖,不杀杀谁!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难道要等他恢复之后再杀吗?阿猛!” 寒非邪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听密室门一开一合,阿猛从里面蹿出来,双脚一瞪,就扑向王远秋。 王远秋手掌虚展,十道蓝色剑气破掌而出,凝成一道胳膊粗细长短的气剑,向阿猛射去。 阿猛虽然外表刚猛,可颇有头脑,原地一跳,跳上冰床,胳膊往洞顶一勾,抓着凸石,像荡秋千一样跳落下来,再扑向王远秋。 王远秋连退两步,闪身避过他的攻击,往门的方向跑去。 阿猛追了两步,不防气剑追来,切了它屁股一下,引得他嗷嗷大叫。 与此同时战湛从外面赶到,与里面的寒非邪联手朝王远秋打去! 王远秋只好退了回去,嘴里叫道:“杀了,谢巅峰不会放过们!” 战湛闻言,下手不禁迟疑了一下。他对谢巅峰的品也没什么信任度,这个连自己的徒弟都要设计去除,杀他跟寒非邪不跟说笑话似的。 他放水放得挺明显,寒非邪就比较高明了,单看他的动作,哪个角度都是尽心尽力,虎虎生风,可加起来没有一下打王远秋身上的。 谢巅峰怒道:“蠢货,不要灵丹了吗?” 王远秋道:“们要什么灵丹,都有!” 谢巅峰道:“胡说八道,是徒弟,有什么?” 王远秋道:“是药皇庄丹药房管事,怎么没有?” 寒非邪和战湛听他们两吵起来,干脆停下手,战到一边看热闹,剩下王远秋一边和阿猛动手,一边和谢巅峰动口。他是真的被气得狠了,“师父!私盗天化丹和玄化丹,犯下重罪,若非帮掩护,早被制成药!” 谢巅峰哈哈大笑,笑声中的恨意直冲九霄,“好个帮掩护!果然知道拿走了天化丹和玄化丹,提前换药的果然是!” 王远秋愣了下道:“什么换药?” “少装蒜!”谢巅峰恨声道,“如果天化丹和玄化丹有效,会躲山洞里这么多年?怕艾冬醒来与争夺庄主之位,不但暗中换药,还将天化丹换做火药,以至于……”他声音颤抖得说不下去。 但战湛和寒非邪已经脑补出他下半句话。谢巅峰难道被炸成重伤了。看来这才是谢巅峰非杀王远秋不可的真正原因。 王远秋震惊道:“是事后发现丹药被取走,事先全不知情!” 阿猛趁机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墙角。 他吐了口血,高叫道:“师父!是一手带大的,若要杀绝不还手!可这件事须说清楚!几时换过药?” 谢巅峰看他样子不像作伪,淡然地叫了一声“住手”,“若不曾换药,为何艾冬不醒?丹药房的钥匙只有有。” 王远秋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道:“师父,还记得天地玄黄四化丹的来历吗?” “考验?” “记得您说过,天地玄黄四化丹分别是四位祖师无意中炼制出来的。但他们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再有过,甚至连药方都不曾记载,直到天赋祖师的出现。他集齐四种药方,建立药皇庄,定下取得药皇资格的规矩,还定了一条铁律。” 谢巅峰道:“任何不得使用天地玄黄四化丹。” 王远秋道:“他说是因为天地玄黄四化丹夺天地之功而成,是逆天之举。他留下药方只是为了不使前的心血失传。后谁若是使用此药,必遭天谴。” 谢巅峰勃然怒道:“是说遭了天谴?” 王远秋道:“不,是说从开庄到现,经历数百年,成为药皇之不胜枚举,可四化丹的数量却寥寥无几。您不觉得奇怪吗?” 谢巅峰道:“难道不是藏了别处?” 王远秋苦笑道:“哪里有丹药房安全?” “的意思是?” “这些年,一直有服用四化丹。” “那为何……”谢巅峰惊道,“是说?” 王远秋道:“知道的想法大逆不道,可是事实眼前,除此之外,实别无解释。”他一字一顿道,“四化丹的药方是假的。” 53、药皇之皇(七) 若是地化丹还好说,可天化丹惊天动地,玄化丹死而复生,黄化丹青春永驻,若有效果,定然会被察觉。可这些年来从来不曾听闻有谁服用过。 这么多的丹药又确确实实地没了。 去哪儿了? 战湛的心沉下去。他看书的时候看到寒非邪有药方,后来也炼制出了丹药,却没有看到他用过。也就是说,复活药的药效对他这个读者来说也是一个谜。 他真恨不得穿回去把书好好看完,这复活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不说清楚太坑爹。 谢巅峰显然也觉得很坑爹,好半天没回神,回神之后又是发怒,“胡说八道!竟然质疑天赋祖师!” 王远秋道:“不然还有什么解释?天赋祖师生前爱妻如命,却不肯听从旁劝告用药复活妻子,还传为佳话,此时想来,颇为蹊跷。” 谢巅峰道:“他当时已经是天下第一药师,何必整这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抹黑!” 王远秋叹气道:“师父忘了吗?那时候药师刚刚从试炼师分解出来,正是与试炼师斗争最激烈的时候。试炼师有功法优势,能不断创造新药。们若是没有超甲级配方,哪里有风光的药皇?药师这个行业也早沦为二流。天赋祖师是借四化丹之名,联合当时被打压得一蹶不振的药师们东山再起。这些年来,们一直打压试炼师,不就是怕他们形成气候,对们造成威胁吗?” 谢巅峰怒道:“混账东西!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能够成为药皇的哪个不是千锤百炼万中选一?!药皇庄一直秉持宁缺毋滥的原则,从未有不济事的东西。大师兄就是资质不够又不肯勤学苦练,被做成了药。试炼师算什么,天下的病要是都等着他们创造新药,早就病死了!” 王远秋下意识地反驳道:“可们只是守成……” “当们这些年找药试药都是假的吗?” “可是们试出来的都是……” “哈哈哈!”谢巅峰突然大笑着打断他,“懂了!编造这个谎言不过是掩饰私贩四化丹之事。” 王远秋脸色一变。 谢巅峰道:“以为不知道将玄化丹私下卖给白梦主的事吗?” 王远秋嗫嚅道:“这,事出有因。” 战湛暗道:原来白梦主那颗复活药也是从药皇庄出去的。这就证明了白梦山那个小妮子说白梦山有复活药的事是真的,但药是不是真的还另说。 “不用辩解了!将丹药私贩给白梦主,又拿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丹药冒充,怕被察觉才编出天赋祖师的药方作假的谎话。哈哈哈哈哈……”谢巅峰声音里透着癫狂,“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认做徒弟!杀了他,阿猛杀了他!” 王远秋的手捂着脖子,感觉到伤口渐渐愈合,拔腿就往外跑。 阿猛一个虎跃扑到他身上,两就地滚做一团。 战湛听到密室里乒乒乓乓一阵摔砸声,担忧道:“师父大,没事吧?” 谢巅峰狂怒道:“畜生!谁是的师父。” 战湛:“……” 寒非邪突然拉着他的手往旁边一躲。 原来阿猛爪子拉开王远秋脖子上的伤口,王远秋临死反扑,剑气爆体而出,插阿猛胸口。阿猛怪叫一声仰面后倒。与此同时,密室的门突然打开。 一个黑影从里面扑出来,****跪王远秋尸体前,抬起抓着筷子的右手狠狠地朝王远秋的脸面插下去。 不过顷刻,王远秋的脸便被插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碎肉、血和脑浆随着他的动作迸溅,星星点点地铺了开来。 战湛扶着寒非邪主动递过来的手,一边捂着嘴巴干呕,一边往外跑。 两跑出冰窖,后面就一阵疾风追来。 “今天们都要死!”谢巅峰两只脚诡异地弯曲着,仅靠双手拍打地面行走,但速度比寒非邪和战湛还要快一步。不过眨眼工夫,手掌就袭到战湛背后。 寒非邪一把推开战湛回头,黑如墨的眼睛闪过金橘色的光芒,抬起右手,屈指一弹,嘴里喊了一声,“破!” 谢巅峰硬挨了一下,手指抓住他的肩膀,冷笑道:“小畜生!不自量力!” 寒非邪被他抓手里狠狠甩了出去。 战湛忙冲过来接他,却没料中位置,寒非邪背正好撞他的肩膀上,两应声而倒。 战湛哭丧着脸道:“早知道就好好学打羽毛球了。” 寒非邪拍了下他大腿站起来,对准谢巅峰抬起右手,又是屈指一弹,“破!” 谢巅峰胸口又中了一下,傲慢道:“小畜生,只会这一下吗?” 战湛摩拳擦掌地站起来道:“看的。”金谦当初曾教过他一种攻击术,只是他那时等级太低,没法施展,等功夫高了就只用来打肥肥兽,到今日才有了对敌的机会。他看着谢巅峰,用力地挥出一拳。 一道蓝紫色的剑气半空中化作拳头,用力地击打谢巅峰胸口。 谢巅峰身体晃动了一下,喝道:“找死。”他双手往地上一拍,如球一般朝战湛砸来。 寒非邪挡战湛身前,冷静地抬手,屈指,弹! “破!” 谢巅峰胸口被击中的位置突然爆出一道火光,随即是血柱。 寒非邪拉着战湛转身就跑。 “啊!”谢巅峰狂吼一声,嘴里射出一边光芒极盛的黄剑。剑分成千万道,如一阵暴雨,朝寒非邪和战湛疾射而去。 寒非邪叫道:“卧倒!” 战湛身体往前一扑就趴地上了。 暴雨从他们头顶射过,竟将洞口的雾气一卷而空! 阳光从洞外照进来,驱散了洞内的阴霾。 战湛和寒非邪不敢耽误,连忙爬起来继续往外跑。 跑到一半,战湛忍不住回头朝里看了一眼,然后拉住寒非邪道:“看,他不动了!” 寒非邪回头。谢巅峰仰面躺地上,果然没了动静。 战湛道:“的弹指神功真厉害啊。弹死了。” 寒非邪道:“是火阳之气的火阳指。要不是他的七彩神衣没了,一定弹不死。” 战湛道:“被火药炸没了吧?” 两边说边靠近。 躺地上的谢巅峰突然睁开眼睛,对着两狞笑一声,一道剑气破体而出,比王远秋的亮数倍快数倍。战湛还没反应,就被寒非邪扑倒地。 “擦!”战湛看着光芒寒非邪背后一闪而逝,整个都吓得呆住了,急忙去推寒非邪,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开,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 战湛好不容易转个圈,将他翻了过来,才发现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他爬去看谢巅峰,确定他断气之后才回转。 “非邪!非邪!”他不敢动他,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呼唤,“醒醒啊,至少醒过来告诉怎么办啊?”他等了半天不见反应,手指鬼使神差地放到寒非邪鼻息下,竟发现没了气。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呆坐了好半天,突然跑到药橱里拼命地翻箱倒柜。体内不断地冒着寒气,可体温直接上升,他开抽屉的手都有些发抖,记不清有几个抽屉被打翻地。 咣当咣当的响声像入室抢劫的现场。 关抽屉太急,手指被猛地夹了一下,痛感竟然断了很久才传到大脑。他跪坐地上,手掌贴着地面,发现地面湿漉漉的,过了会儿才知道是自己的手汗。 脑袋很久才开始思考。 寒非邪死了,寒非邪是主角,主角怎么会死了呢? 他突然冲出来抱起寒非邪,拼命地冲进冰窖,将他放冰床上,转头冲进密室。谢巅峰说过灵丹妙药他都贴身收藏,这里一定有什么能够救的东西。 复活药,玄化丹,玄化丹! 他冲进密室,正要找东西,就看到密室里有五个脸盆大小的洞,洞里斜贴着一面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都有不同的景色。一面是洞口,一面是进洞后的十字路口,一面是放着药橱的山洞,一面是放着马腿的洞,还有一面是冰窖。 这就是谢巅峰的监视器? 他转头,又看到每个洞口下面都放着一个铜质的喇叭。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却听到声音从冰窖传来。 这是传声器,怪不得谢巅峰的声音无处不。 “呃。” 外头突然传来呻|吟声。 战湛心头一紧,想起倒地上的阿猛,又跑了出去。但起来的并不是阿猛,而是寒非邪。 四目相对,都有千言万语要说。 战湛说:“是是鬼?” “……”寒非邪道,“。” 战湛松了口气,****一软坐地上,“吓死了,刚刚都没气了。” “现也没有。”寒非邪从床上下来,“吃了假死药。” 战湛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忘了。” 寒非邪道:“所以把放冰床上不是想用寒气压抑体内狂躁的火阳之气,而是觉得死了,想保存的遗体?” 战湛道:“可以用不显得那么蠢的语气来说吗?” 寒非邪走过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傻有傻福。” 战湛:“……” “谢巅峰呢?” “死了,外面呢。” 寒非邪走到密室里,冲镜子看了一眼,背影一顿,扭头往外跑。 战湛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站起来跟着跑。 寒非邪出来搬起谢巅峰的尸体又折回来,与战湛正面相对,“有来了。” 战湛下意识问道:“怎么办?” 寒非邪道:“看着办,别让他进来。” 战湛应了一声,假装镇定地走到洞口。正想着怎么雾里装设弄鬼一番,就看到那面对面地站眼前。 …… 擦!忘了,雾给驱散了。 那看到他一惊,喝问道:“是谁?” 战湛跟着一惊,色厉内荏地喝道:“才是谁?”其实他知道他就是天天来送饭的。 那道:“是元秋药皇座下弟子王大飞。是何,为何鬼鬼祟祟出现药皇庄禁地!” 战湛道:“是,是小师叔。” 王大飞怒道:“胡扯!” 战湛道:“无礼!是谢巅峰新收的关门弟子,怎么就不是小师叔了?” 王大飞道:“根本没有见过,师祖怎么可能收为徒?” 战湛道:“没见过却见过。昨天是不是穿了一身黑蓝色的褂子?前天是白色的长袍,身板挺小,穿衣服的花样还挺多。” 王大飞一怔。 “昨天的菜有排骨汤有炒青菜。前天吃的鸡腿,可惜不够入味。” 王大飞震惊道:“,真的是小师叔?” 战湛道:“那还有假的,不然师父能让和他一起吃饭?” 王大飞不疑有他。师祖昨日还遣阿猛叫师父今日来见他,可见平安无事。“那可见到师父了吗?” 战湛干笑道:“远秋师兄啊,见到了。师父正和他谈话呢。” 王大飞眸光闪烁了一下,“可否此等候师父。” 战湛道:“今日师父心情不大好,……” “哼!”半空响起一声冷哼。 战湛愣了愣,就看到王大飞****一屈,跪下了。 “蠢材,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回来!” 这声音……不是谢巅峰吗? 战湛目瞪口呆。 王大飞已经吓得涕泪横飞了,一个劲儿地自责求饶。 战湛转身跑进山洞,到冰窖,就看到谢巅峰和王远秋师徒并排躺冰床上。密室里,寒非邪正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谢巅峰床头床尾的两个柜子都被捣腾得差不多了。 “刚才的声音……” “说的。”寒非邪头也不回地说。 战湛道:“太像了。” 寒非邪回头一笑,声音突然调整到谢巅峰模式,“蠢货,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战湛:“……”不能怨家能当主角啊,这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 他看寒非邪拿出几个瓶子,好奇道:“有没有找到灵丹?” 寒非邪道:“没有。” “那复活药呢?”战湛道,“他偷了那么多的四化丹不会都没了吧?” “还有几颗天化丹。”和药橱不同,这里的柜子每一格都写着药丸的名字,还有药效和成分,很多药似乎还实验阶段,甚至还有改动。天化丹放最下面,上面除了天化丹三个字什么都没有,显然谢巅峰试了一次之后就没有继续。他看战湛满心激动,又道,“去看看谢巅峰的长相。” 战湛莫名其妙道:“干嘛?增加做噩梦的素材吗?” “看看就知道了。” 战湛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他的脸……” “炸伤的。” 战湛:“……”怎么炸就不用问了。 他看寒非邪将药收进怀里,“,不要想不开啊。” 寒非邪道:“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炸别。” 战湛:“……” 寒非邪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匣子,顺手打开,发现里面有一面金色令牌,一面写着药皇之皇,一面写着药治世,德服。 54、药皇之皇(八) 战湛双眼放光道:“纯金的不?” 寒非邪将令牌丢给他,“可以咬咬看。” 战湛作势要咬,见寒非邪不反对,才嘿嘿笑道:“才没那么二百五,拿着这面令牌可以换一座山的金子。看王远秋就知道,药皇庄那些一定想令牌想疯了。不如开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他正说着,寒非邪又从床底下拉出有一个箱子。里面什么杂物都有,还有手稿,上面写着不少药方,寒非邪直接塞进怀里。 战湛从他身后伸手,拿起一个银质的面具,脸上比了比道:“药皇庄还有假面舞会?” 寒非邪将药杵药囊药罐七七八八地掏出来,始终没有找到灵丹。 战湛见状收起嬉闹之心,担忧道:“没有吗?” 寒非邪平静道:“没有是正常的。” 战湛道:“早就看出谢巅峰是个老骗子?”闪光了,传说中的主角必备技——慧眼如炬! 寒非邪道:“他用不着。” 战湛:“……”主角必备技之二——明察秋毫! 寒非邪道:“看上去很激动?” “有吗?”战湛很确定自己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状态。 寒非邪站起来,手指指了指他的眼睛,“闪光。” 战湛:“……”原来能看到其他眼中闪烁精光的不止他一个! 两把能装进箱子里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然后连着箱子一起拖走。 寒非邪说:“山洞里还有很多药。” 战湛与他心意相通,点头道:“不拿对不起辛辛苦苦炼他们出来的汗水。” 两正往外走,寒非邪就看到洞口光亮处还跪着个身影,连忙停住脚步,推了推战湛。战湛心领神会地将箱子还给他,大摇大摆地出山洞。 “怎么还这里?” 王大飞哭丧着脸道:“未得师祖示下,弟子不敢擅离。” 战湛道:“师父正心烦呢,别讨嫌,快走吧。” 王大飞略作迟疑,就听“谢巅峰”怒道:“蠢货,婆婆妈妈啰啰嗦嗦地做什么!还不快滚!” 战湛赞叹:神还原啊。 王大飞磕了两个头,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转回来道:“小师叔可否向师父递个话?” 战湛翻了个白眼道:“什么话?” 王大飞道:“庞夏师伯被独角兽踢中脑袋,昏过去了,现药材房的钥匙水赤炼手中。” 战湛一听水赤炼就脑仁疼,不满道:“钥匙是多么大的事啊,怎么随随便便就交出去了?” 王大飞瞬间变成苦瓜脸,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苦水,“小师叔不知啊,独角兽太厉害,前面已经快顶不住了。”他刚才那句话是想告诉王远秋情势多么吃紧,催他快点出来,最好和谢巅峰一起出去前面坐镇,可刚刚被训斥了两次,惊魂未定,不敢贸然开口,只好旁敲侧击地提醒道:“独角兽凶猛,水赤炼说们最多还能顶一个时辰。” 得马上回去问问非邪,一个时辰跑路够不够。战湛边想边敷衍道:“哦,好的,会帮转达的。快点回去吧,没有说不定一个时辰都顶不住了。” 王大飞还是头一次被赋予如此厚望,他很想说自己只是个剑魁,战场上起不了作用,可心里又隐隐生出一股豪气,想象着自己完成冲进战场扭转乾坤的壮举! “小师叔放心……” “谁?!”寒非邪突然暴喝一声。 这一声冒得突兀又尖锐,王大飞倒没有听出声音上的不对劲,只是惊恐道:“祖师?还是弟子王大飞。弟子这就滚!” 战湛却知道寒非邪一定遇到了什么事,看王大飞头也不回地下山,立刻心急如焚地往回赶,回到冰窖却看到阿猛抱着寒非邪的大腿痛哭。 战湛:“……”擦!他也发现了寒霸大腿的功效吗?! 寒非邪见他进来,眨了眨眼睛。 战湛道:“估计一个的力气拉不开。” 寒非邪干咳一声,摸着阿猛的脑袋道:“放心,们一定会找出杀害主的主谋,把他千刀万剐。” 战湛:“……”严格说来,谢巅峰是自爆死的,嗯嗯,应该不关他们的事。 阿猛突然站起来,嘴里吼吼地狂叫着。 寒非邪道:“放心,主临死前想出了一个找出凶手的好办法,不过需要的配合。” 阿猛停下来,和一脸问好的战湛一起好奇地看着他。 寒非邪面不改色道:“那个凶手既然敢指使王远秋暗算他,一定有很厉害的来头和背景,这世上除主这么厉害的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能对付他!” 阿猛弯弯道道的听不懂,但主厉害是知道的,拼命点头。 寒非邪道:“所以们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主已经死了。” 阿猛忧伤地看看谢巅峰的尸体,又看看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寒非邪忽然转移到谢巅峰声道,道:“只要假装的主还活着,他们一定会二次下手,这样们就有机会把他抓住了。” 阿猛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是很明白。 战湛倒是理解了寒非邪的意图——假冒谢巅峰。可是意义哪里?他把寒非邪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寒非邪道:“王大飞不是说药材房的钥匙水赤炼手上吗?药皇庄的药材房药材一定应有尽有。” “是啊,水赤炼那只狐狸,给了他跟肉包子打狗没区别。”战湛顿了顿,恍然道,“是说炼制灵丹的药材也许药材房会有?” 寒非邪道:“还有丹药房。药皇庄既然能当药皇庄,必然有过之处。” “那去偷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从谢巅峰只怀疑王远秋偷药来看,丹药房和药材房不是十分隐秘就是一般难以打开。” 战湛还是担心,“要是药材房也没有呢?” “药皇庄那么多去找总比们两个去找要快一些。” 战湛听得连连点头,“可是,怎么假装,谢巅峰他是……” “剑尊巅峰么。”寒非邪一脸泰然。 战湛道:“仅比剑圣差一级啊。” 寒非邪老神,“不是有元丹吗?” 谢巅峰是剑尊巅峰,体内已经形成了元丹,只是经历一场爆炸,身体受重创,之后又心绪不宁,精神和身体受到双重打击,早有走火入魔之兆。因此寒非邪和战湛才能有机可乘,若非如此,以谢巅峰之能,两一早成了他的手下亡魂。 战湛愣了愣,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寒霸啊,充分利用每一分资源,努力做到零浪费。 两还窃窃私语,阿猛早已等得不耐烦,冲过来拨开他们,手指指谢巅峰,然后走过去,一掌拍扁了王远秋的脸。王远秋这下是彻底的面目全非。 阿猛由于昏过去太及时,并不知道王远秋的剑气破体之后就当场死亡,所以寒非邪的误导下很自然地以为王远秋受指使杀死了谢巅峰,因此对他恨之入骨。将王远秋的脑袋拍扁还不够,又伸出爪子把王远秋的心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寒非邪走过去道:“要主的元丹。” 阿猛听不懂元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寒非邪干脆掏出匕首,直接化开谢巅峰的尸体。 阿猛见状大喝一声,将他拍飞。 战湛早有所料,本打算过去的英雄救美,谁知道美给他抛了个别多管闲事的媚眼,他只好走过去拍拍阿猛的肩膀说:“干得好。” 寒非邪:“……” 阿猛愤怒地喷着气。 寒非邪冷静地走过去,一把推开阿猛,阿猛扑过来之前,将元丹从谢巅峰身体里掏了出来。 战湛:“……”寒非邪上辈子一定是外科医生。这叫一个快狠准! 阿猛感觉到从元丹传来的熟悉的气息,惊愕地停住脚步。 寒非邪出去洗手,顺便告诉阿猛可以把谢巅峰下葬了。 阿猛仿佛明白了什么,呜咽着将谢巅峰夹腋下,跑到山谷里,顺着藤条蹭蹭地往上爬,几下就不见了。 跟他身后的战湛看到寒非邪有条不紊地洗着指甲里的血迹,紧张道:“他走了,们快去吧。” 寒非邪道:“等等。” “等什么?” “等阿猛回来。” 战湛道:“觉得他会回来?” “给主报仇的机会,它不会错过。” “……”战湛小声道,“有点担心。王大飞说还有一个时辰药皇庄就要被攻破了。到时候就算他们真的认做药皇也没用了。” “信?” “……信啊。” 寒非邪转头看他,“唔,真是天真无邪。” 战湛:“……” “药皇庄要是这么容易就倒下的话,就不是药皇庄了。放心吧。”寒非邪转身去搜刮药橱里的丹药去了。 战湛只好过去帮忙。 过了会儿,阿猛果然空着手回来了,静静地站寒非邪身后,仿佛他就是新的主。 寒非邪从箱子里拿出谢巅峰穿的斗篷,又戴上面具,手里捏着元丹,用“谢巅峰”的声音道,“走吧。” 阿猛看着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战湛拉起他毛茸茸的手,诱哄道:“乖,阿猛不哭。主会化作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一直陪伴着,保佑着。” 寒非邪道:“……谢谢让今后多了一件担心的事。” “什么事?” “那颗星星会砸下来。” “……” 55、药皇之皇(九) 战湛本来担心药皇庄七拐八拐的,路不好找,下了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半空中呼哧呼哧扇动翅膀的独角兽就像孤岛灯塔,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赶到战场。 阿猛正为主的死憋着满肚子的悲愤无处发泄,看到嚣张的独角兽立刻来劲儿,嘴里大吼一声,身体一跳一跳地跑了。 战湛正要叫他回来,就被寒非邪拦腰一抱,整个腾空而起。 虽然,他学了剑气,但是,做了二十几年的类,他还是习惯于走多过于飞! 战湛紧紧地抓住寒非邪的衣服,生怕被不小心摔下去。 寒非邪跟着阿猛来到的战场中心。 战场是一块极大的晒药场,比小童去的那片大得多。药皇们正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和独角兽做殊死搏斗。但看他们的武器,战湛就知道他们平时过得多么安逸。 扫帚椅子已经是正常范畴,还有一个挥舞着棉被是想怎么样,选个枕头也比棉被灵活啊。 战斗如火如荼,一时双方能都没有注意到援军的加入,直到阿猛不甘心地暴吼一声,双方的视线才被引过来。 “住手。”找到存感的寒非邪用谢巅峰的声音大喝一声。他见阿猛还想偷袭,沉声道,“阿猛回来!” “师父?” “师祖?” “……” 药皇们先激动,后迟疑。因为他们感觉到眼前这个“谢巅峰”实力似乎次了一些?但阿猛是谢巅峰收养的宠,看它对“谢巅峰”俯首帖耳的样子,不可能有假。 独角兽倒没他们想得这么多,直接冲过来道:“谢巅峰,终于出现了。” 寒非邪早已松开战湛,双手插袖子里,冷哼道:“们竟敢大闹药皇庄,是想找死吗?” 战湛点评:气势有点弱,可以再蛮横一点。比如说畜生,来送死吗? 他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水赤炼和蓝醅正惊疑地看着他。不过惊疑只是刹那,水赤炼很快恢复处变不惊的样子,蓝醅的目光则饶有兴致地战湛和寒非邪两个中间转悠。 一头独角兽冲到寒非邪面前,头上的螺旋角几乎要顶到他的额头,“们杀了艾丽莎!” 其他独角兽都仰头悲鸣。 独角兽是排外的圣兽,因此族群内部极为团结,这也是很多都知道独角兽的螺旋角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却很少有敢下手的原因。动了一头独角兽就是和整个独角兽族作对! 其他药皇都看着寒非邪,蓄力待发。 谁知寒非邪平静道:“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了。” 那头独角兽愣了愣,“承认了?” 寒非邪道:“的确是们的干的。” 这下不止独角兽们愣住了,连药皇庄全体也愣住了。 独角兽压抑着怒气道:“那把那个交出来。” 寒非邪道:“好。阿猛,过来。” 阿猛不甘愿地跑过来。 寒非邪道:“去山洞里,把王远秋的尸体拎过来。” 此言一出,药皇庄再一次的震惊了。谢巅峰闭关的日子里,药皇庄的大权完全把持他二徒庞夏和三徒王远秋手里,几乎所有都吃定新一任药皇之皇必定这二中间产生。可谢巅峰一出关,其中一个就挂了? 寒非邪趁阿猛回去拎尸体,淡然道:“王远秋知道本座追究独角兽被残害一事,怕受责罚,竟先下手为强,欲加害本座,已被本座就地正法!” 药皇庄和独角兽齐齐哗然。 独角兽接受了这种说法。它看来,谢巅峰要是想找个替死鬼的话,完全可以找个无足轻重的,没有必要找王远秋这么高级的替死鬼。 独角兽道:“想带走艾丽莎的遗体。” 寒非邪沉默。 独角兽以为他不肯,怒道:“留着艾丽莎准备做什么?” 寒非邪缓缓道:“只剩下一条腿了。” 独角兽们:“……” 药皇庄:“……” 独角兽呆道:“只剩下一条腿是什么意思?” 战湛看到法拉利从独角兽们的脚边走过来,仰着脑袋看着带头的独角兽,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独角兽听完后,发出愤怒的吼声! 其他独角兽跟进。 一时间,药皇庄被吼声淹没。 战湛:“……”知道的知道是独角兽这里悲鸣,不知道还以为药皇庄请了独角兽合唱团呢,这高中低音层次不齐的。 独角兽发泄完,就看到阿猛拎着王远秋的尸体过来,重重地摔独角兽面前。 独角兽低头闻了闻,用前蹄将他翻过来。 …… 兽都被王远秋的惨状震惊了。 战湛无比同情寒非邪。前面是谢巅峰戳的,后面是阿猛踩的,不过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独角兽毕竟是圣兽,心存善念,眼底闪过不忍,“下手太……”这已经大大超过狠的范畴,独角兽为自己词汇量贫乏而捉急。 寒非邪道:“这样吧。艾丽莎的腿们拿回去,缺的部分拿王远秋凑吧。” 独角兽:“……”的器官能凑出一头独角兽吗? 最终,独角兽带回了艾丽莎的腿,把王远秋完整地留给了药皇庄。寒非邪叫随便找个棺材埋了。 战湛看着干净利落往回走的独角兽,心里暗暗庆幸。真是圣兽啊,这么好骗。他眼前看到水赤炼走过来,立刻紧张了。圣兽好骗,药皇难缠。 水赤炼道:“弟子无能,药皇庄遭逢大劫却束手无策,幸得师伯出关力挽狂澜,才保药皇庄!” 寒非邪冷哼道:“一群蠢材!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其他一边乖乖挨训一边心里腹诽:那头独角兽不是让王远秋带捕捉来的吗?除了您老家之外,谁敢把王远秋的脸戳成这样丢出来当替死鬼啊。 水赤炼顿了顿道:“庞师兄受了伤还昏迷中,还请师伯妙手回春。” 战湛心头一紧。水赤炼不愧是修炼成精的狐狸,试探的叫一个不动声色,不知道非邪知道的那些医理能不能糊弄过去。 “蠢材!带本座去看看。”寒非邪道。 水赤炼躬身道:“师伯请。” 战湛暗叫糟糕,坑这儿挖着呢,非邪哪里认路。 寒非邪道:“蠢货,先走才叫带本座去看看,本座先走不就成了本座带去看看了吗?” 有几个药皇绷不住面皮笑出声来。 水赤炼连忙道:“师伯教训的是。” 战湛看寒非邪飞扬跋扈水赤炼伏低做小的样子,心底生出深深的自卑。这才是真影帝!谁能想到不久之前两个的态度和地位是完全相反的。不过……怎么没问他的来历啊? 他跟寒非邪身后,为准备好的台词没用上而感到泄气。这种感觉有点像没名没分啊。 阿猛突然冲过来,战湛还没反应,脚面就被用力地踩住了。 战湛抬头看着阿猛。 阿猛低头看着战湛。 “啊!”战湛大叫。 阿猛:“……” 战湛用力推开他,抱着脚原地跳,“踩干什么?” 阿猛无辜地比划着。 战湛一低头,就看到法拉利抓着自己的裤腿,晃动中艰难地往上爬。他蹲□,一边揉脚面,一边伸手捧起法拉利,“……” 寒非邪冷冰冰的声音前面响起,“认识这只小畜生?” 战湛心头一凛,暗道好险,药皇庄刚和独角兽打完,法拉利又众目睽睽之下和独角兽们眉来眼去,自己这时候要是承认认识法拉利,这关系立刻就复杂了。手改捧为捏,他盯着法拉利,笑容淫|荡,“多一个下酒菜。” 法拉利:“……”呜!她还是独自闯荡江湖吧! 战湛见它要挣扎,捏得更紧,嘴里威胁道:“别动!万一不小心捏破了,屎尿和肉混一起,怎么洗?” 法拉利:“……” 战湛听它发出凄厉的叫声,手指就被它一口咬住了,血噗噗地往外淌。 法拉利尝着嘴里的血腥味,愣了愣,抬起小绿豆眼看他。 战湛泪汪汪地自言自语道:“红烧肉,红烧肉。” 其他以为他想把法拉利做成红烧肉,心里嗤笑。这么个小兽,能有几两肉?只有法拉利和寒非邪心里知道他是说他亲手做的那顿红烧肉。 法拉利松了口,下巴枕他的拇指上,一脸无辜的模样,好似边上那噗噗冒血的伤口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战湛:“……”谢巅峰说得对,这丑东西绝对和独角兽没有关系。独角兽这么憨厚的圣兽生不出法拉利这么狡猾的种! 一行来到庞夏的别院。庞夏还昏迷中,他的小徒弟正靠床边,一边替庞夏扇风一边打瞌睡,猛然见这么一大帮走进来,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师伯来看庞夏师兄。”水赤炼道。 小徒弟忙向寒非邪行礼。 寒非邪不理他,径自走到庞夏身边,抬手把脉。 其他都屏息等着。 寒非邪道:“有了。” 其他:“……”有……了?! 战湛分明看到水赤炼的嘴角抽了一下,但下一秒钟又恢复了正常。水赤炼道:“敢问师伯,庞夏师兄有了……什么?” 寒非邪道:“有了办法。” “哦。”水赤炼身后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寒非邪道:“哪个蠢货叹的?” 连水赤炼内的自觉地分成两边,站最后的蓝醅便露了出来。蓝醅微愕,凑上前笑道:“师叔,是。” 战湛有点弄不清这些的辈分。水赤炼叫谢巅峰师伯,蓝醅叫谢巅峰师叔,所以蓝醅的师父是老大,谢巅峰老二,水赤炼师父老三?他自动忽略谢巅峰还有其他师兄弟的可能性。 看蓝醅对他的态度,看得出谢巅峰已经和他还算亲近,寒非邪便将此页翻了过去,径自对水赤炼道:“药材房的钥匙这里?” 其他起了一阵小小的哗然。庞夏昏过去的时候,很多正和独角兽打得死去活来,并不知道钥匙易主。 水赤炼不动声色道:“不错。” 寒非邪道:“念方子,去取药材。” 水赤炼答应着。 寒非邪开始念。 …… 念了半炷香。 其他听得目瞪口呆。 水赤炼波澜不惊道:“师伯,药材太多,弟子没记住。不如您写下来?” “蠢货,们这里这么多,一记五个还记不住吗?”寒非邪冷哼道,“连药材都记不住,做什么药皇!” 水赤炼身体微震,敛容道:“师伯教训得是。” 战湛看着寒非邪威风八面,心中羡慕。寒非邪给全世界受欺压的徒弟开辟了一个新世界,原来师父可以反过来欺负。想着石理东被他拍了脑门还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就暗爽不已。 56、药皇之皇(十) 水赤炼办事很麻利,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十筐草药就摆了寒非邪面前。 寒非邪不满道:“磨磨蹭蹭!” 水赤炼虚心接受:“师伯教训的是。” “们出去吧。”寒非邪挥袖,“不要打扰炼丹。” 水赤炼犹豫了下,看其他药皇鱼贯而出,只好跟着往外走。 战湛也打算走,就听寒非邪叫道:“蠢材,留下看火。” 水赤炼和战湛同时回头。 寒非邪道:“说们俩谁更蠢一点?” 水赤炼抢战湛面前道:“自然是更蠢一点。”为了看“谢巅峰”炼丹,他把自己的脸皮都给豁出去了。 谁知寒非邪道:“走吧。看火这么紧要的事,太蠢的做不来。” 水赤炼:“……” 战湛低头。他没有笑没有笑没有笑…… 水赤炼一关上门,战湛就心急火燎地想说话,被寒非邪做了个“嘘”的姿势。他走到门口,叫道:“阿猛!” 阿猛高大魁梧的影子立刻出现门上。 “门口好好守着,任何靠近,格杀勿论!”寒非邪冷冷地说。 阿猛闻言,眼睛立刻朝四周窥探的药皇们一扫。药皇们一哄而散。 寒非邪这才松了口气,才怀里掏出个瓶子丢给战湛。 战湛接过来道:“零食?” “伤口很舒服吗?”寒非邪指了指他的手。 战湛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伤口被法拉利有一舔没一舔地舔了几下,已经愈合,只有浅浅的疤痕。他把手给寒非邪看,寒非邪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看着法拉利。 法拉利****着自己的爪子。 战湛道:“听说独角兽会治愈术。” 寒非邪想了想,就没什么探究的兴趣,反正答案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他低头挑拣草药。 战湛看他拿出树根和透明薄片,好奇道:“这就是万年黄绿松的树根和知天蝉的双翼?” 寒非邪顿了顿,才点头道:“是。” 战湛喜形于色,“们收拾收拾快走吧。” 寒非邪道:“水赤炼一定外面等着。” “猜,要是让他抹脖子他会不会听?” 寒非邪道:“猜呢?” “……不会。”搞不好还会冲过来抹寒非邪的脖子。战湛挠腮道:“那们现怎么办?”有寒非邪身边,他总是会非常自觉地忽略脑袋的功能。 “走一步算一步。” 战湛道:“那下一步怎么走?” 寒非邪道:“先炼药,看着他。”他指指床上。 战湛道:“万一他醒过来……” 寒非邪拿起凳子递给他,“砸过去。” 战湛:“……” 寒非邪炼药的样子战湛看过不止一次。虽说认真的男最帅,不过寒非邪本身已经是最帅的代言,所以再怎么耍帅也很难往上加成。 战湛靠着床柱打了会儿瞌睡,觉得坐着难受得慌,正想把庞夏往里推推,自己挤个小角落,就看到庞夏的眼皮子动了动。 战湛立刻挥拳。 正好庞夏睁开眼睛。 战湛的拳头捶他耳边的枕头上,嚎啕道:“师兄,醒啦!” “……”庞夏茫然地瞪着他,虚弱地说,“谁啊?” 战湛深情道:“是的师弟。” “……来!”庞夏张嘴就喊。 战湛凑过去,“已经来了。” 庞夏:“……” 战湛殷勤地问道:“师兄有什么吩咐?” 庞夏道:“,把水赤炼叫来。” 战湛道:“他被师父赶出去了。” 庞夏道:“师父?说师父他老家下山了?” “是啊。” “他哪里,要去见他。” 战湛朝边上指指。 庞夏转头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背影坐地上炼丹。他警惕道:“他是……不,他不可能是师父,他只是剑主!师父是剑尊巅峰!” 战湛猛然想起寒非邪之前是用功力催动谢巅峰的元丹,水赤炼等感觉到谢巅峰的剑气才将信将疑,现他一心炼丹,自然不可能腾出手来催动元丹,破绽也就来了。 战湛干咳道:“师父练了一门很厉害的功法。” 庞夏突然坐起来,掐住战湛的脖子用力往床上一甩,整个扑了上去。 战湛被他压x下,一时动弹不得,艰难地开口道:“师,师兄,冷静一点。” “醒来看到两个不明士坐房间里叫怎么冷静!”庞夏愤怒地吼了回去。 阿猛听到动静,跟着怒吼了一声。 庞夏倒是认得阿猛的声音,疑惑道:“阿猛。” “闹够了没有!”寒非邪终于要紧关头炼丹成功,转身站了起来。 庞夏听到他的声音,呆了呆地看着戴着银质面具的,“师父?” “正是为师。”寒非邪暗暗催动谢巅峰的元丹。 庞夏更迷茫了,“真是师父?” 寒非邪道:“为师刚刚炼制出一种丹药,能够伪装本身的剑气。” 庞夏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匍匐地道:“师父智周万物,弟子佩服。” 寒非邪道:“还不给小师弟道歉。” “小师弟?”庞夏疑惑地抬头。 战湛捂着脖子坐起来,他身后咳嗽了两声道:“啦。” 庞夏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寒非邪,“小师弟不是艾冬吗?师父收了他以后说过再也不收徒的。” 寒非邪道:“他死了。” 庞夏啜泣道:“弟子这五年来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小师弟,庄中其他弟子也是。们每个房间里都挂着小师弟的画像,早晚三炷香,希望他下一世好走。” 战湛:“……”艾冬还真是好缘啊。 寒非邪道:“嗯,有心。” 庞夏道:“弟子知道师父挂念小师弟,小师弟若泉下有知,也就瞑目了。师父以身体为重,小师弟……” 战湛随口道:“干嘛?” “……艾冬师弟最关心师父,若知道他走后师父为他茶饭不思,也不会安乐的。”庞夏说着说着,竟真的滴下两滴眼泪来。 寒非邪长叹一声。 庞夏又道:“独角兽袭击药皇庄,弟子想出去看看。” “独角兽已经走了。刚服用新炼制出来的安心休养丹,安心休养吧。” 庞夏一脸感动道:“多谢师父。的确感觉好多了。” “嗯。”寒非邪冲战湛招了招手,让他装了一些珍贵的草药随行箱子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庞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看到阿猛,还打了个招呼。 阿猛摸摸他的头,仿佛当他是晚辈。 寒非邪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水赤炼和蓝醅走过来。水赤炼见庞夏出来,微笑道:“庞夏师兄无恙了吗?” 庞夏抓住机会拍马屁,“有师父,当然无恙。” 寒非邪道:“不是让他们走了么?又来做什么?” 水赤炼道:“有一件事要请师伯定夺。” “什么事?” “关于药的事……” 庞夏听了一半就急急打断道:“药之事一直是远秋管理,问师父做什么?” 水赤炼道:“但是他死了。” 庞夏怔住,“什么?” 水赤炼道:“王远秋私自捕捉独角兽为药皇庄招来大祸而不思悔改,还暗算师伯,已经被师伯就地正法。” 庞夏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寒非邪,颤声道:“是真的吗?” 寒非邪冷哼道:“他是个畜生!” 阿猛一听王远秋就上火,用吼声应和。 可独角兽不是师父说捉的吗?庞夏心中存疑,却不敢问。 水赤炼看庞夏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就适可而止地将话题扯了回来,“第三十七批药都已经死了。请师伯示下,是否开始炼制第三十八批?” 寒非邪沉默了下,道:“带本座去看看。” 水赤炼这次没触霉头,乖乖地到前面带路去了。 蓝醅笑嘻嘻地走到战湛身边,“混得不错嘛,从徒弟成师弟了。” 战湛道:“哪里哪里,就差一个字。” “想差几个字啊?” “师弟变师父什么……”战湛看着蓝醅笑容泛着冷意,急忙转回来,“是绝对不敢想的。”唉…… 蓝醅道:“要不要分享一下飞黄腾达的过程?” 战湛道:“别眼红了,的成功之路是不可复制的。” 蓝醅道:“哦?为什么?” 战湛道:“因为就算师父收下,也不可能长辈分。” 蓝醅突然伸出手,拧着他的脸道:“对前任师父就是这种态度吗?” 战湛单手拎着箱子,只好用另一只手推他:“痛痛痛,松手!” 寒非邪突然道:“蠢货!” 战湛趁机甩开蓝醅的手,还推了他一把,“叫呢。” 蓝醅:“……” 寒非邪道:“是。” “……”蓝醅笑眯眯地走过去,“师叔有何吩咐?” 寒非邪道:“不会走路就学学水赤炼!” 蓝醅:“……” 一行穿过大半个药皇庄,来到与谢巅峰修炼的山洞截然相反的一座山中。之所以说山中是因为他们又进来一个大山洞,此山洞比谢巅峰闭关的山洞要大十倍。 战湛等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又辛辣的药味。战湛捂着鼻子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再往里走,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浸着十几个,每个身上都带着镣铐,显然身不由己。战湛见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面色青白,心里阵阵发紧,连带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尖锐,“他们是……” “药。”水赤炼面不改色道,“药皇庄一直拿他们试药。” 他这么一说,战湛才注意水池边上还有一块空地,上面坐着几个无精打采的,听到动静看过来时,眼睛里弥漫着强烈的恐惧和绝望。 药……即使拿活试药吗? 战湛想起那个从万万兽界里逃出来的小姑娘……她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吧?怪不得水赤炼说治不好,他压根没有想过要治! 57、药皇之皇(十一) 水赤炼道:“他们是第三十八批,师伯要是觉得合适,他们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战湛:“……”投入使用?!这词用的。 寒非邪镇定地问道:“给他们做过最基本的身体检查吗?” 水赤炼道:“没有。” “检查一下,万一他们本身带着病,就试不出药的效果了。” “好。” 寒非邪扭头看着那个水池。 水赤炼道:“师伯放心,这些尸体很快会被清理走。”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群尸体里扫了扫,发现其中一个胸膛微微地起伏着,抬起手指着他道:“他还活着。” 水赤炼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眼神闪烁,“是,他体内产生的毒素已经能够抵抗新的毒药,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活过十年的药。” 感觉到自己被谈论,那个慢慢地抬起头来,凸起的颧骨更衬托出双颊干瘦。 寒非邪凑近看他,发现他长得浓眉大眼,但眼睛毫无神采,和雕像没有区别。 蓝醅突然“咦”了一声,“他长得很像如春师兄。” 水赤炼平静道:“他就是杜如春。” 蓝醅愕然道:“他不是师叔的大弟子……呃。”他转头看寒非邪。 寒非邪和战湛内心震撼异常。谢巅峰竟然将自己的大徒弟拿来做药?! 想想谢巅峰对艾冬的宝贝,再看看杜如春的遭遇,战湛觉得谢巅峰这个的一生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寒非邪对着杜如春道:“还记得本座吗?” 杜如春呆呆地看着他。 水赤炼道:“自从十年前师伯让他服下丧心丸,他便浑浑噩噩到如今。” 寒非邪道:“确定他真的傻了吗?” 水赤炼沉吟道:“应当是。” “一点神智都没有?” “呃,想……” “半点复原的可能都没有?” “这……”水赤炼道,“药原先是王远秋师兄掌管的,弟子不太清楚。” 寒非邪道:“蠢货!既然不清楚说什么‘应当’、‘想’?” 水赤炼乖乖地承认错误。 寒非邪道:“将他送到……山上,让本座好好检查检查。” “是。” “其他的身体也要快些检查,检查之后先不要急着试药,将检查结果给本座过目之后再决定哪些留下那些除掉。” “是。” 甩了水赤炼十七八鞭,甩得他一脸血之后,寒非邪终于想起要给一颗糖了,缓了口气道:“本座很看好,莫要让本座失望。” 水赤炼一脸感激涕零。 寒非邪道:“本座先回山上,有什么事再派通知本座。” “天色已晚,师伯不庄内休息一晚再走吗?”水赤炼面露关心之色,“也好让弟子略尽孝心。” 寒非邪道:“不用,但本座略领好意。” 水赤炼:“……” 想着多说多做必多错,寒非邪和战湛从药的山洞出来之后,就径自回到谢巅峰闭关的山洞里。到这时,两才舒出悬了半天的气。 战湛一屁股坐地上,拍了拍胸口道:“憋死了。” 寒非邪道:“水赤炼生性多疑,们要早做准备。” 战湛挺直上身道:“那些药……” 寒非邪道:“想救他们?” 战湛低头,叹了口气道:“一条条的,都是命啊。”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的眼眸,眼中的绝望像重锤,砸得他喘不过气。 寒非邪让阿猛和法拉利去门口守着,自己摘下面具拿手里把玩,“们走的时候可以带走杜如春,但其他……” 战湛不是热血上头就不分轻重的愣头青,不用他说,也知道将所有救出去有多难,就算他们救出这一批,也会有下一批继续遭殃。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消灭药皇庄!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看的四分之一没有出现药皇庄,因为那时候的寒非邪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他们一锅端掉!这个地方真是……再恶心没有了! “们会救出其他的,总有一天,们会的。”战湛喃喃自语,一半说给自己听,一半说给寒非邪听。 寒非邪道:“会游泳吗?” 战湛道:“如果有救生圈的话……” “救生圈是什么?” “能够让浮起来的圈圈。” “……圈圈让浮起来,那还要做什么?” “努力向前。” 寒非邪闭了闭眼睛道:“知道了。” 战湛道:“法拉利带来的路要游泳?” 寒非邪道:“药皇庄四面环水。” “法拉利有没有想过万一不会游泳怎么办?” “不用它想。的脑袋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寒非邪顿了顿,“是制造问题。” 战湛道:“不会游泳又不是的错!” 寒非邪道:“不会游泳还跑到四面环水的地方是谁的错?” 战湛:“……”他确定寒非邪的老婆以后一定会很辛苦,因为两吵架的时候寒非邪绝对会把陈年芝麻大的事情翻出来说! ……如果他娶的到老婆的话。 掌灯时分。 王大飞又送饭来。 战湛朝山路张望,“就一个?” 王大飞道:“师叔想见谁?” 战湛没回答,转移话题道:“庞夏师兄身体怎么样?” 王大飞道:“师祖妙手回春,庞夏师伯还休息。” 妙手回春加还休息,这真的不是讽刺吗?战湛干咳一声道:“今晚有鸡腿吗?” 王大飞得意道:“有,还和厨师说了,一定要入味。” 战湛摸摸他的头,双手接过托盘,“好,去吧。” 王大飞见他对自己亲近,大胆了几分,小声道:“之前师父曾经送了冒充小……艾冬师叔的上来,师叔知道那现何处吗?” 战湛迫不及待地拿起鸡腿往自己嘴里一塞,“知道啊。”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王大飞道,“师祖曾说过,捉到杀害艾冬师叔的就是药皇庄下一任庄主。可现师父……不知道师祖那里现又是个什么意思?” 战湛道:“那个就是,但不是杀害艾冬师兄的凶手。看看娇嫩的皮肤就知道,以五年前的身材根本不可能冒充艾冬师兄。王远秋就是捉了个替死鬼来,他死得不冤。” 王大飞:“……”既然是被捉,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捉了吗? 战湛道:“大飞啊。” “,师叔有何吩咐?” “王远秋已经被师父列入黑名单了。放聪明的话,就不要一口一个师父了。” “这……”王大飞对王远秋还是有点感情的,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有点接受不了。 战湛道:“就算心里想,也不要说出来。懂吗?” 王大飞看着战湛语重心长的表情,眼眶忽然一热,颤声道:“弟子明白,多谢师叔提点!” 战湛道:“给指一条明路吧。” “师叔请说。” “去抱庞夏的大腿。” 王大飞茫然。 战湛拍拍他的肩膀,“有的好处。” 王大飞还想再问,就听身后响起水赤炼的声音。水赤炼道:“弟子水赤炼携杜如春拜见师伯。”王大飞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好暂时藏心里。为了揣摩战湛话里的意思,他还真的跑去抱住庞夏的大腿,庞夏念王远秋的份上没有将他一脚踹出去。王大飞之后又大着胆子抱了几次,再之后……都是后话了。 先说水赤炼上山来,王大飞自觉下山,战湛端着托盘进山洞。 寒非邪对着铜管,用谢巅峰的声音道:“将放着,可以走了。” 水赤炼道:“弟子有些话想要当面对师伯说。” “看着本座的脸会让说话更顺畅一点吗?” “有些话小声说更好。” 寒非邪声音顿了顿,略沉,“譬如说?” 水赤炼笑吟吟地说:“对着自己的师父一口一个蠢货,便是战家家教吗?” 正啃鸡腿的战家躺枪。 寒非邪沉默。 水赤炼道:“模仿声音的本事虽然很强,语气也有几分神韵,但画虎画皮难画骨。终究不是谢巅峰,做不到他那般视命如草芥。他不会管药死活。他眼里,只有他和艾冬才是,其他的都是蝼蚁。” 寒非邪道:“特意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是来与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水赤炼一字一顿道:“把杜如春交给并放们离开,帮拿下药皇庄。” 寒非邪许久未答。 水赤炼耐心等着,也不催促。 过了会儿,寒非邪才道:“进来。”“ 水赤炼走到冰窖门口又被叫停。寒非邪道:“不怕叫阿猛杀了?” “觉得会毫无准备前来吗?”水赤炼道,“与蓝醅约定半个时辰后下棋。房中留了书信,半个时辰之后,他看到书信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杀了。” “却没有时间回去销毁那封信。就算们半个时辰内杀了又侥幸逃离药皇庄,但战家天都。以药皇庄的实力,拿下军神府不过小菜一碟。” 战湛蛋疼。旧战湛好歹还拿着军神府的名号作威作福过,怎么他就老是遇上随便谁都能把军神府搓圆捏扁的? 寒非邪冷哼道:“有何区别?等掌握药皇庄之后再来追杀们?” 水赤炼不紧不慢道:“药皇之皇令手里吧?药皇向来认令不认,只要药皇之皇令手中,就不用担心会用药皇庄对不利。” 寒非邪狐疑道:“是否要告诉,要药皇庄是为了住得更舒服一点。” “这么说也可以。”水赤炼道,“见过药皇庄里的药,难道觉得这样的药皇庄住起来很舒服吗?” 58、药皇之皇(十二) “什么意思?” “就像说的,想住得更舒服一点。” “整个药皇庄?” 水赤炼就这么毫不迟疑地承认了,“整个药皇庄。” “不怕吃不下?” “本来有两块硬骨头,帮啃掉了。”他笑道,“真是为师的好徒弟。” “拒绝。” 水赤炼也不生气,“还没有了解交易的内容呢。” “了解还不够吗?” “了解为师什么?了解为师对药皇庄的宏伟改革大计?” 寒非邪道:“敢说药皇庄这么多年,从未参与其中?” “传播谣言抹黑试炼师。”水赤炼顿了顿,“若是不这么做,王远秋就会派暗杀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脑袋里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并不多。” 寒非邪道:“只有这么一件?” 水赤炼道:“有一次药逃跑,是抓回来的。见过那个姑娘,应当知道,就算不把逃跑的抓回来,他活下去的希望也很渺茫。” 战湛忍不住从冰窖里探出头来,“如果是他,宁可被魔兽吃掉也不愿意死药皇庄。” 水赤炼道:“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死得有价值一点?” “当白老鼠就是有价值吗?!就算们最后研究出旷世神药又怎么样?那些死去的药也不会复活了!生来平等,谁给们权利决定拿一部分的生命换取另一部分生存的机会?” 水赤炼道:“若是生来平等,为何生来是小公爷,别却是的仆从?” 战湛语塞。 水赤炼道:“再说,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因为他,取得了王远秋的信任,更靠近的目标。” 战湛道:“要不是福大命大,也已经成为成功大道上的踏脚石!” 水赤炼道:“谢谢的祝福。” 战湛:“……”这自感觉良好的。 不管怎么说,水赤炼的说法打动寒非邪稍许,“想交易什么?” 水赤炼道:“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有个‘谢巅峰’坐镇更好。所以不要药皇之皇令,只要取代王远秋。” 战湛下意识道:“不要。” “为何?”水赤炼好脾气地问。 战湛道:“药皇庄一定会变得更加恐怖。” “倒是对有信心。”水赤炼十指交错,低头沉吟片刻,方道,“这件事本来不愿意提,但也许能证明的决心。父母都被做成了药。” 战湛、寒非邪:“……” 战湛脱口道:“擦!那不是比谢巅峰还要丧心病狂?”连自己父母都敢下手! 水赤炼脸色微黑,“那一年才七岁,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父母拖进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被师父看中收为徒弟。就这样,期盼和煎熬中过了两年,直到有一天,终于找到机会偷偷去山洞寻找父母,却发现,那里都是陌生的面孔。” 战湛哽咽:“好可怜。” “这世上或许有比有能力,或许有比更痛恨药皇庄的药,但是痛恨药皇庄药又有能力改变的就只有一个。” 战湛动摇了,不过寒非邪没说话,他也不好发表意见。 “刚才说,药皇庄认令不认。”寒非邪缓缓道,“这是否意味着,只要拿出令牌,就能控制药皇庄?” 水赤炼一怔,随即笑道:“觉得呢?认令不认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但规矩总会有破坏的。” “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刚刚是骗的。” 寒非邪:“……” 战湛对水赤炼的同情心稍打折扣。 寒非邪道:“要想一想。” “好。”水赤炼道,“希望们离开之前能收到答案,这样对都好。蓝醅还等下棋,先告辞了。” 战湛惦记着蓝醇的事,一路追着他往外走,“蓝醅和蓝醇是怎么回事,知道吗?” 水赤炼道:“他们是兄弟。” “……”还知道他们都是男!“是问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这么恶劣?” 水赤炼敷衍道:“一山不容二虎。” 除非一公一母。 战湛自动接下去。 “打算一直送回庄吗?”水赤炼停下脚步看他。 战湛这才发现自己跟着走出了山洞。 水赤炼双手拢袖子里,半真半假地道:“说,要是捉当质,战刀会不会把药皇之皇令交出来?” 战湛强作镇定道:“不会。” “觉得没有价值?” “觉得没有信誉。” 水赤炼笑了笑道:“有道理。” 战湛看他转身就走,忍不住道:“刚才说的父母……是真的吗?” “觉得像是拿父母开玩笑的吗?” “对不起。” 水赤炼头也不回道:“药皇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们可以相信试试,反正没什么损失。”他说到失字时,转入山道拐角,不见了。 战湛满腹心事地回到冰窖里的密室,问寒非邪道:“觉得呢?” 寒非邪摸着下巴沉思。 “水赤炼说的有道理。” “但他不可信。” “……也是。”被水赤炼卖过一次,对他的信任度直接降到负值,“那怎么办?” 寒非邪耸肩道:“明天一大早走,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们无关。”药皇庄的水又深又浑,蹚进去容易蹚出来难。 战湛想了想,觉得这个做法可能更贴近原文,说不定等寒非邪等级练高了,还能回来再刷一次boss,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担任boss这个职位的会是谁。他显然忘记谢巅峰和王远秋这两个boss是被他们刷掉的,剧情发展已经严重脱离原文。 他道:“那杜如春怎么办?” 寒非邪起身走到冰窖外面。杜如春就这么呆呆地站门口,从水赤炼带他进来开始,他就没有动过。 战湛好奇道:“为什么把他讨来?” 因为《天芥神书》说他是半毒药,身体的每个部分既可以用来当毒药又可以用来解毒。但提起这个就要提起《天芥神书》,寒非邪想了想便没说。 战湛又道:“猜他现能不能听到们说话。” 寒非邪看着杜如春的眼睛道:“向左转。” 杜如春一动不动地站着。 战湛道:“不行啊。” 寒非邪道:“刚才水赤炼就是这么指挥他的。” 战湛道:“可能们的感情还不够深厚。” “来。” 战湛对杜如春说:“别动。” 杜如春果然没动。 战湛得意道:“哈哈,怎么样?”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既然他这么听的话,他以后的衣食住行都交给了。” “可以认真点再来一次吗?” “会用更认真的语气宣布同样的答案。” “这不公平!”战湛叫来法拉利和阿猛,“们现民主投票,赞成寒非邪照顾杜如春站着,赞成战湛照顾杜如春的飞起来!”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自己飞了起来。 …… 寒非邪抱起他甩出去之后,又极快地冲了出去,他快要落地时接住他。 战湛落地第一句话就是:“那也只有一票。” 他刚说完,法拉利就被阿猛甩过来了。 战湛:“……” 寒非邪道:“二对二,维持原判。” 战湛开始耍赖,“刚才是被甩出去,不是飞起来。” “甩得不够高吗?”寒非邪很认真地问。 战湛换了一张认真严肃的脸,“杜如春的衣食住行有什么标准?” 寒非邪抱胸道:“穿好吃好睡好走好。” 战湛一脸了解,“简单说,杀他的时候下手要干净利落是吧?” 寒非邪:“……” 晚上阿猛和法拉利闹腾得欢。法拉利对阿猛甩它的事耿耿于怀,一个晚上都追着它咬耳朵。阿猛开始还闹,闹久了就烦,先拍打它,拍不着就开始恐吓,恐吓无用之后就发脾气,发脾气被寒非邪训了一顿之后委委屈屈地顺着藤蔓子溜到别处去了。 法拉利获得暂时性胜利还不尽兴,冰床上跳来跳去耀武扬威。 战湛干脆关上密室的门,和寒非邪一起挤密室****上睡觉。 这一天过得太跌宕起伏,以至于他身体和精神都超负荷,躺下没多久就进入梦乡。他进入梦乡到没有,只是睡姿自由发挥。 苦了还没来得及睡过去的寒非邪,一会儿抬手挡住那飞来横臂,一会儿又要忍受突然拱过来的脑袋。折腾了好半天,寒非邪忍无可忍,干脆将他往边上一推,用自己的手脚压住他。 战湛不满地动弹了两下,都被包里镇压了。睡相如其,被镇压之后,战湛就乖了,侧着脸,枕着手,安安分分地睡,一动不动。 寒非邪这才松了口气。 到第二天,他一睁开眼睛就迎来战湛的控诉。 战湛坐床边,摇头叹气道:“非邪,的睡相真是太差了。” 寒非邪:“……” “压了一整晚知道吗?” “知道。” 战湛道:“就知道不承认……嗯?知道?” 寒非邪道:“故意的。” 战湛道:“考虑清楚,故意和无意量刑上差很多。” 寒非邪微笑道:“如果下次睡觉的时候再把巴掌往脸上呼,就整个压身上。” “这不可能。”战湛想也不想地否定了。 寒非邪挑眉道:“难道觉得的睡相很好?” 战湛道:“是说不可能呼的脸,不舍得!”这张脸简直是艺术品!他虽然不是艺术家,却是个艺术爱好者!他怎么可能做出破坏艺术品的事。 言者与听者显然想岔到两条路上。 寒非邪面色怪异地看着他。 “呃。”战湛突然想起寒非邪似乎不太喜欢别关注他的脸,“没别的意思,就是瞎说的。” 寒非邪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站起来,咕哝:“没说有别的意思。” 两吃了阿猛摘来的沾着露水的野果早餐,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法拉利前面带路,这条路竟然是朝山上走。 59、药皇之皇(十三) 山路时有时无,走得很靠想象力。他们来到山巅,就看到下方一条弯弯的河绕着山流淌。 战湛嘴角一抽:“没练过跳水。” 寒非邪道:“没关系,站着不动就好。” “抱着跳下去?”战湛面色如壮士断腕,“记得抱紧一点。” 寒非邪道:“是说踹下去。” 战湛:“……” 寒非邪招来阿猛,让战湛爬到他背上去。 战湛刚搂住阿猛的脖子,就皱眉道:“几天没洗澡了。” 阿猛回头,咧嘴一笑。 战湛捂住鼻子,刚要说话,就看到阿猛开心地……跳崖了。 “啊!” 尖锐的叫声惊起飞鸟无数。 等阿猛背着寒非邪和杜如春抵达山脚,战湛已经吐光了今天早上吃的果子。 寒非邪道:“要成为高手,就不能怕高。” 战湛虚弱地摆手道:“不是怕高,是怕死。” 寒非邪正要笑,就看到阿猛对着山壁吼叫。 战湛抬头,就看到水赤炼白衣飘飘地从山壁滑落下来,端的是潇洒倜傥! 寒非邪脸色一变,“快走!” 不用他说,战湛已经抱起法拉利往水里跑。他跑到水里,见寒非邪没跟上来,不禁转头,却见他浑身裹蓝紫色剑气里,朝杜如春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杜如春的眼睛依旧毫无光泽,双手却有条不紊地攻击着寒非邪。寒非邪又惊又怒,若非他有火阳之气护体,刚才杜如春的偷袭已令他血溅三尺! 战湛来不及问怎么回事,眼见水赤炼已经到了山脚,搬起石头就往杜如春身上砸! 寒非邪见石头砸得不准,将身体微微往后一挪,引得杜如春往石头上撞。石头正中他的脑袋,砸了个头破血流,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慢条斯理地进攻。 战湛见水赤炼走过来,急了,对阿猛道:“拦住水赤炼!他就是凶手!” 水赤炼一怔,阿猛已经气呼呼地冲上来。 战湛上去帮寒非邪。 水赤炼被阿猛缠住,也不急,慢悠悠道:“要不是们带路,还不知道这里有一条这样的路。们是怎么找到的?” 战湛和寒非邪要紧牙关对付杜如春,不理他。 水赤炼又道:“们要走不拦,但药皇之皇令是药皇庄之物,必须留下!” 战湛哈哈大笑两声,“药皇之皇令是谢巅峰给们的,凭什么给?” 水赤炼道:“觉得会信吗?” “说的是试事实,干嘛不信?可以把原话复述给听。他这么说的,与其便宜那些狼崽子,不如给不相干的,至少们不可能是杀害艾冬行刺他的凶手!” 水赤炼沉默。显然这种思考模式的确是谢巅峰的风格。 战湛道:“们还答应替他寻找凶手,现看来,凶手自己跳出来了。” “哦?”水赤炼眸光闪了闪。 战湛道:“承认吧,就是买通送命堂,暗杀艾冬,又让他们假扮艾冬行刺谢巅峰的!”他这么说一是为了让水赤炼分心,二是为了让阿猛下手更狠。 哪知水赤炼微微一笑道:“这种事,谁都不会承认的。” 战湛愣了愣,这语气…… 水赤炼道:“战刀,看师徒一场的份上,交出药皇之皇令,放们安全离开。” 寒非邪冷笑道:“觉得会信吗?” “由不得不信!”水赤炼说着,手里洒出一把药粉。 阿猛到底是谢巅峰培养出来的,异常灵敏地屏住呼吸。 战湛刚被杜如春踢了一脚,离得远,也没中招,只有寒非邪背对着水赤炼,没看到他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吸了一口进去,动作当机迟缓起来。 战湛怕水赤炼趁机对寒非邪下手,飞身扑过去抱住他。 杜如春一脚踹他的背上。 战湛怕摔出去压寒非邪身上,咬牙扛了一下,然后半搂着寒非邪往水边跑,没跑出两步,背后又挨了一下。他“噗”得吐了口血,手指用力抓住寒非邪挣扎的肩膀,“跑!” 寒非邪咬破下唇,使自己神智稍稍清醒,抓起战湛的腰带朝水的方向用力甩了出去。 战湛半空狂吼:“不会游泳!” 寒非邪充耳不闻地转头,却看到法拉利一口咬住杜如春的脖子,喉咙里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杜如春抬手将它丢了出去。 寒非邪努力集中精神,抬手对准杜如春被咬出的伤口,屈指一弹。 “噗。” 杜如春脖子两边射出两道箭雨。 水赤炼看得一愣,转头看到寒非邪踉踉跄跄地往水里跑,眼底一寒,身影极快地闪过阿猛,朝寒非邪的方向冲去。 阿猛的速度显然不是类随随便便就可以晃过去的。正当他以为甩开阿猛的时候,阿猛的身体又挡住了他的视线。 水赤炼杀意迸发,屈指成爪,一把扭住阿猛的脖子,用力一掰! 阿猛张嘴大吼。 突如其来的口臭令水赤炼右手一软,阿猛跳了出去,脖子上留下五条血痕。 “快走!” 第三个声音□来。 水赤炼怔忡了一下,腰部就被紧紧地钳制住了。杜如春脸色苍白如鬼,伤口不停地飙血,眼睛却恢复了神采,“快走!” 水赤炼挣脱不了,又不想用剑气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寒非邪跃入水里,气乐了,“知道他们是谁,就冒死救他们?” 杜如春张狂地笑道:“不用知道他们是谁,知道是谁就行了!” 水赤炼气得嘴唇直哆嗦,“忘恩负义!以为能活这么多年是靠谁?” 杜如春死死地抱着他腰,恨声道:“以为愿意这样活着吗?让活着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听话的药!” 水赤炼见寒非邪阿猛都已离岸,突然冷静下来,“他们已经走远了,放开!” 其实杜如春已是强弩之末,抱住水赤炼全靠意志,听他说他们走远,意志猛然松懈下来,整个往后一仰,倒地上事不知。 水赤炼看着寒非邪离开的方向,捡起地上的石头,发泄般地射了出去! 石头正中阿猛和寒非邪。 他看着他们沉入水里,脸色好看些,俯身杜如春的伤口上撒了点药,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可不会。无论这条路有多难,都会走下去!就算不择手段,就算受尽唾骂……也会走下去。要看着,睁大眼睛看着,做不到的,会做给看。” 水里的寒非邪、战湛、法拉利和阿猛都是苦不堪言。会水的寒非邪和阿猛受伤,没受伤的战湛和法拉利不会水。阿猛好一些,可它只能保证自己和抓着他头顶一簇毛的法拉利不沉下去,救战湛和寒非邪就力不从心了。 幸好战湛刚刚水里呆了一会儿发现,由于体内剑气循环,他暂时不呼吸也没关系。他定了定神,反过来搂住几乎力竭的寒非邪,努力学习阿猛拨水的动作。 寒非邪一直用意志力吊着一口气,每当两个往水里沉的时候,就奋力游几下,直到确定战湛能够保证两个不往下沉才松了口气,放心昏过去。 这应该是战湛遇到过的有史以来最辛苦的一场锻炼。要不是万万兽界被寒非邪用跑步折磨了这么久,他大概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就会放弃了。 幸好,幸好……坚持到了。 他跪岸边,整个酸痛得一动都不想动。 不止他,阿猛、法拉利也都仰面躺着看天空。 “非邪。”战湛猛然回神,伸手去摸寒非邪的脉搏,确认仍跳动才稍稍放心。他伸手拍拍寒非邪的脸,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急了,回想着电视里经常上演对溺水者的救助。 双手挤压他的胸口。 战湛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反正用力挤压就对了。 寒非邪毫无反应。 战湛吓得手抖,两只手一会儿拍打一会儿抚摸,“怎么办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突然俯□,双手分开他的上下唇,将嘴巴凑了过去…… 工呼吸是将气吸出来还是呼进去? 他脑海一片空白,正常的思考能力正丧失。 不管了。 他嘴对嘴地凑过去,先呼了一口,顿了顿,又吸了口……不对,好像救助者不是一直贴着对方的嘴唇,他们还有侧头的动作…… 战湛正要侧头,就看到寒非邪的眼睛睁开了。 两眼睛对眼睛地看了一会儿。 战湛惊喜地松开手,扶住他的肩膀道:“太好了,醒了!” 寒非邪皱眉看着他,“刚刚,做什么?” “啊,这个是工呼吸。”战湛抓抓脑袋,“专门用来救溺水的。” 寒非邪道:“……是中毒,不是溺水。” 战湛被他看得脸红,想起刚才自己的动作,更是尴尬,色厉内荏道:“怎么知道?昏过去之前又没有告诉!” 寒非邪闭了闭眼睛道:“不是要当试炼师吗?” 战湛嘀咕道:“要当不就是因为还不是吗?” 寒非邪慢慢地坐起来。 战湛道:“身体里的毒怎么样?” 寒非邪道:“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解决体内的火阳之气。” “不是有灵丹了吗?” “嗯,要知道个地方闭关。”寒非邪抓着他的手站起来,顿了顿道,“这次闭关出来,不会又不见了吧?” 战湛干笑道:“哪有这么倒霉?” 寒非邪看了他一会儿,叹气道:“算了,希望没那么倒霉吧。” “什么叫算了?还有叹气是什么意思?”战湛看他真的没事,又精神起来。 寒非邪睨着他,“难道还能指望别那么笨吗?” 战湛:“……” 60、药皇之皇(十四) 这次闭关的时间比想象中更长。 战湛闲来无事,跟着阿猛和法拉利四处转悠。在阿猛、法拉利这两条地头蛇的带领下,发现了两种能够熬出味道的草,一种有点甜有点咸,一种像微苦版的八角。他给它们取名为糖盐草和苦角,并积极投入到肥肥兽肉的烤制中去,味道居然不错,收到了中途出关的寒非邪的表扬。 但再好吃的东西也经不起天天吃,正当战湛考虑猎一头别的魔兽试吃时,寒非邪终于出关了。战湛震惊地看着神采奕奕地寒非邪,失声道:“剑君中阶?”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嗯。” 战湛:“……”哇!果然没抱错大腿啊!这才几个月啊,要是在《绝世剑邪》里,还不够二十万字吧?就成了剑君,往上是剑王,再往上就是剑皇……擦,打败蓝醅指日可待!这还不算火阳之气越级挑战的特殊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寒非邪力压群芳,哦不,是力压群雄,自己狐假虎威的美好前景! 寒非邪见他满脸喜色,毫无保留地为自己高兴,心情顿时一松。出关之前他曾暗暗担心过,怕自己过快的修炼速度引起战湛的负面情绪,现在看来,完全是多心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在战湛心目中相当于父兄式的保护伞,他越高大,躲在保护伞下的战湛就越安全,自然巴不得他越霸气侧漏越好。 战湛问道:“火阳之气完全控制住了吗?” 寒非邪点头道:“嗯,经过灵丹调和,体内的火阳之气已经完全收归我用。我还炼化了谢巅峰的元丹,可惜谢巅峰这些年剑气耗损得十分厉害,元丹内的剑气所剩无几。” 所剩无几还能从剑主冲到剑君…… 战湛感慨,当主角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有《天芥神书》和火阳之气两根金手指开路,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两人晚上吃了一顿寒非邪用糖盐草和苦角烤制的肥肥兽肉。战湛吃得脸上冒油,略有不甘又不得不佩服地说:“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差别这么大?”他还以为自己使用糖盐草和苦角的造诣独步天下,寒非邪一出来就让他止步天下。 战湛抱着肚子看寒非邪忙前忙后,心里无比满足。 寒非邪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战湛坐直身子,“你呢?” 寒非邪道:“我来万万兽界是为了调和体内的火阳之气以及修炼,如今算是完成了一半。” “你还要留在这里?”战湛皱了皱眉。 寒非邪低头用树枝拨弄火堆里的干柴,“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战湛犹豫了下道:“我要回家。”离开天都这么久,他很担心军神府的处境。如果他的中途x入没有改变寒非邪争霸之路,会不会那些警告也无法改变战不败和军神府的命运 寒非邪见他满脸焦急,用树枝戳了戳他的小腿肚,“你在怕什么?” 战湛叹气道:“皇帝一直看我们家不顺眼,我有点担心。” 寒非邪道:“以军神府的实力,皇帝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愿如此。” 话题陷入沉重,很快终止,寒非邪又扯了几句旁事,见战湛兴致缺缺,也不再说。 ****无事。 翌日,两人都起了个大早。 战湛啃着阿猛摘来的果子,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低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从药皇庄搜刮来的药草在和水赤炼的战斗中遗失了,只有半株极稀罕的万年紫参被寒非邪收在怀里,和药皇之皇令一起带了出来。 “走吧。”他朝战湛挥了挥手。 战湛道:“去哪儿?” “边境。”寒非邪道,“你不是要回天都吗?” 战湛道:“你呢?” 寒非邪道:“送你。” “送到哪里?” 寒非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希望我送到哪里?” 家里! 战湛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没好意思说,自己又不是小女生,可怜巴巴地巴着一个男人送自己回家算什么事。他嘿嘿笑道:“越远越好啊。这些天天天对着你,都看惯了,要是一下子见不着,感觉还挺别扭。” 寒非邪道:“这么久不见你娘你别扭吗?” 战湛愣了愣,迟疑道:“别别扭啊。” …… 为什么他觉得寒非邪看他的眼神这么诡异? 阿猛突然冲过来,手里捧着一束花。 战湛一怔,下意识地双手接花,却见阿猛咧嘴,举起花重重地砸向停在他肩膀上的法拉利。法拉利气得白毛倒竖,呜呜地大叫两声,冲了出去。 两只打打闹闹地跑远了。 战湛“呸”地吐掉嘴里的草屑,正要说什么,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拨开他头上的小花。 寒非邪拨完花又掸了掸他肩膀上的叶子,“没事吧。” 战湛叹了口气道:“有点低落。” “……因为花不是送给你的?” 战湛惊愕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寒非邪笑而不语。 药皇庄并没有在万万兽界深处,去边境不过要几天的功夫。战湛和寒非邪刻意赶路,很快就来到了之前和试炼师失散的营地。 营地的残骸已面目前非。 战湛摸了摸脖子,担忧道:“要是师父他们不在边境怎么办?” 寒非邪道:“药皇这样的人都活着,他们更不会有事。” 战湛道:“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寒非邪道:“是遗体被唾弃千年吧?” 战湛想了想,总结道:“所以做人要做得不好不坏啊?” 寒非邪道:“你这样就可以了。” “……我哪里好?” “……” “不对,我哪里不好?”战湛见寒非邪径自赶路不理他,不依不挠地追在后面,“说清楚啊。你没见过我拾金不昧的一面,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嘛!我节操多着哩!” 阿猛突然从前面冲回来。 这次战湛没有给它出手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地给了一拳。 阿猛敏捷地闪开,纳闷地看着他。 战湛冷哼道:“同样的当我还会上两次吗?” 阿猛指指他,又指指身后,两只手努力地比划着。 战湛一边低头一边摇手道:“不用解释了,我不可能看得懂的!” 寒非邪道:“抬头你就看得懂了。” 战湛抬头,就看到一头独角兽和法拉利一起慢悠悠地走过来。 阿猛看到独角兽,双眼通红,两个拳头捶了捶胸。 法拉利冲它发出低吼声。 阿猛郁闷地扭身,一脚揣在旁边无辜的树干上。 树应声倒下! “你来带法拉利走吗?这次它帮了我们不少忙,替我谢谢它啊。”战湛看得出独角兽和法拉利之间关系非同寻常,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多少有点不舍的,但魔兽嘛,还是呆在万万兽界比较好。 独角兽道:“不,我是来请求你们带它走,好好照顾它的。” 战湛怔忡道:“为什么?” 独角兽道:“因为它不是独角兽,无法与我们共处。但它也不是魔兽,在它足够强大之前,很容易受到其他魔兽的排挤。” 战湛道:“它到底是什么?” 独角兽沉默地看着法拉利。 法拉利耷拉着脑袋。 独角兽道:“有一天,让它自己告诉你们吧。我知道因为你们,它才发现了艾丽莎的尸骨,为了感谢你们给予的帮助,我想为两位赐福。” 独角兽的赐福? 这可是好东西。根据小说里的设定,有了独角兽的赐福,体质就会提升一个档次。平时病怏怏的人就会变成正常人,正常人就会成为非常健康的不正常人。 总之,是好东西。 战湛眼巴巴地看着独角兽。 独角兽猛然抬起前蹄,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低头,独角对准战湛的方向,射出一道金色光芒。 战湛被光冲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本应该模模糊糊的夜景竟然变得异常清晰,他甚至能看到阿猛的头顶上有一条小虫子在爬……它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肩膀上也有,还有大腿…… “你醒了?”寒非邪递了个果子给他。 “谢谢。”战湛伸手接过来,发现自己的手也比以前灵活很多。这倒不是说以前不灵活,而是有了现在做对比,就凸显出以前不那么灵活。他捏了捏拳头,“这就是独角兽的赐福?” 寒非邪道:“是吧?” “你没感觉吗?” “我没有接受赐福。” 战湛惊道:“你不会是看我昏过去就不敢试了吧?亏了,我跟你说!快跟我去找独角兽要回来!” 寒非邪按住他急急忙忙起身的战湛,哭笑不得道:“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快点我不就听完了?” 寒非邪道:“我身体遭受火阳之气重创,又经过各种灵丹调和,早与一般人的体质不同,若是接受赐福,不知道后果如何。再说,以我现在的体质,也无需赐福了。” 战湛松了口气坐下来,“你早说嘛。你后来和独角兽私聊了吗?有没有套出来法拉利究竟是什么?” 寒非邪道:“你都昏过去了,我还能套什么?” 话是极平淡的,可听在战湛心里,那叫一个温馨。他喜滋滋地搂住寒非邪的肩膀,“好兄弟!” 寒非邪闭目不语。 战湛趁热打铁道:“你跟我回天都吧?” 寒非邪眼皮子动了动,淡然道:“去做什么?” “吃香的喝辣的。” “呵!” “……”这高贵冷艳的笑。战湛嘿嘿干笑两声,“开玩笑呢。我担心我们家有事,有你在,我安心啊。” 寒非邪睁开眼睛,“我只是剑君,帮不了你什么。”如果是剑皇,那就大大不同了。想到这里,他瞳孔迸发出一抹慑人的光芒来。 战湛道:“你知道什么叫做精神支柱吗?” “嗯?” “你往哪里一站,我就精神百倍啊!” 寒非邪道:“又不是聪明百倍,有什么用?” “至少,至少早上不瞌睡啊。” 寒非邪想起战湛被打包上他床的事,一时无语。 战湛看天色有点泛灰,揉了揉眼睛道:“快天亮了,我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啊。” 寒非邪懒洋洋地道:“我不是你的精神支柱,你不是精神百倍不瞌睡吗?” “呃……” 61、药皇之皇(十五) 眯了两个时辰上路,精神果然不一样。寒非邪不得不拎着战湛的后衣领才能避免他走着走着就撞到树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宠养久了就会和主人一个德行。战湛睡眼惺忪,法拉利也趴在他肩上春困秋乏睡不醒的模样。直到中午吃饭,一人一兽才精神起来。 本来寒非邪还担心法拉利的身体,毕竟在和水赤炼、杜如春大战的时候,法拉利咬了杜如春一口,杜如春是药人,血里带毒,怕对它有影响,见它醒过来之后又像老一样蹦蹦跳跳个不停,才放下心来。 寒非邪道:“走快点,入夜前能赶到边境。” 战湛道:“不知道一到八号和师父们在不在。” 寒非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战湛试探道:“然后呢?” 寒非邪疑惑道:“什么然后?” “呃,那你……然后呢?” “我然后什么?” 像寒非邪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听不懂他的暗示,战湛想,他之所以装糊涂一定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自己的邀请。他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在他视线之外,寒非邪无声地扬起嘴角,心情十分不错。 如寒非邪所言,当天光散尽,大地陷入漆黑,他们终于走出了万万兽界,来到了万万兽界与腾云帝国的交界处。 大概上次战湛亮牌的举动令守关卡的士兵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一露面就被认了出来。 “他就是军神府的那位公子!”士兵冲其他人大声嚷嚷道。 战湛:“……”一般来说,知道他的身份不应该诚惶诚恐吗?这种围观马戏团猩猩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寒非邪道:“请问上次和我们一起来的人回来了吗?” 那个士兵道:“回来了,又走了。” 战湛追问道:“去哪儿了?” “万万兽界啊。” 战湛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所有人都去了吗?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士兵直接听晕了,简明扼要地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说了再见。” 战湛:“……” 寒非邪道:“去的是几个人?” 士兵皱了皱眉道:“五六个吧?”他迟疑地看向其他士兵,其他士兵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还是其中一个给了个确切的答案,“七个!” 战湛道:“怎么回事七个?” 寒非邪道:“石理东、莫天河、陈四、王坚、张强加两个小徒弟,刚好七个。” “一到八号呢?” 那个士兵猛然想起来道:“他们在镇上的客栈里。” “……”战湛道:“以后重点要放在前面说!” 两人想往里走,却被士兵拦住。士兵指着他身后的阿猛道:“它是你们从万万兽界带出来的灵兽?”魔兽不可能这么温顺,圣兽不可能这么弱智,所以他们自觉过滤掉了这两种可能。 寒非邪将错就错地点头。 士兵拿出一本厚厚地簿子道:“你们有官府颁发的捕捉许可证吗?” 战湛、寒非邪:“……”听都没听说过。 士兵看他们表情也知道这两位爷都没这方面的常识,又道:“根据帝国律法,未持官府授权的捕捉许可证,不得将捕捉到的魔兽、灵兽带入腾云帝国国境。” 战湛道:“我现在说它不是灵兽还来得及吗?” 士兵道:“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 寒非邪了然道:“可以补办?” 士兵道:“一种方法是补办,在补办期间,捕捉到的灵兽和魔兽必须交给镇上的置兽院检查。另一种是直接交罚款,然后由置兽院出具证明。也就是给灵兽办一张身份证件。” 战湛和寒非邪听懂了,直接问道:“置兽院在哪里?” 士兵收了一个金币的带路费,才将人带过去。 他们一进镇,就看到蹲在路边的四号。 四号看到两个人,先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兴奋地冲上来道:“小公爷!” 战湛道:“你们还好吧?” 四号激动地话也说不清楚,“你没事,我们都有事,我们都决定你们有事,不是,是觉得……” 战湛道:“行了,我先和非邪去一趟置兽院,你先回去报信。” “不行!”四号想也不想地否决道,“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公爷。” 战湛看他这么坚决,也不好反对。 四号在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分开后的状况。试炼师和一到八号并没有和魔兽血战到底,看战湛他们跑远,立刻就找了个机会从战圈中脱离出来,不过魔兽凶猛,他们被赶出很远,回来的时候又迷了路,整整浪费了七天才回到原点,再找战湛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回边境碰碰运气,希望战湛和寒非邪失散之后先回来了。 说到这里,四号幽怨地问道:“小公爷,你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战湛总不能说那时候刚好是抱大腿的关键时刻,所以他抱着不肯松手吗?他只好含糊道:“万万兽界这么大,哪那么容易走回来。” 四号觉得很有理,又接着说下去。他们决定,既不能干坐着等,也不能无头苍蝇乱转,等人和找人两件事必须一起进行。想要修炼的试炼师重新进了万万兽界,一边修炼一边找人,一到八号则留在镇上等消息,他们约好一个月通一次消息,显然是做了长期奋战的打算,没想到才两个月,人就自动出现了。 战湛看他说得情真意切,心里十分受用,正要讲两句褒奖褒奖,就听他说道:“就是马车寄存的费用拿不回来,太亏了。” 战湛:“……”他是不是应该失踪得再久一点才对得起这笔马车寄存费?! 他们说着说着,就碰到了在路上闲逛的三号。于是寸步不离的人有了,通风报信的人也有了,四号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置兽院就一个院子加一排屋子。士兵将人带到,立马就走了,那速度跟后面有老虎在追似的。 战湛见门开着一条缝隙,意思意思地锤了两下推门往里走,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转了向,整个人呈现十分别扭地扭麻花状。 四号道:“小公爷,你肚子疼?” 战湛绿着张脸道:“鼻子疼。” 寒非邪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手捂住他的鼻子,拖着往里走。 四号跟着跨进院子,脸紧接着就变了。 这味道…… 阿猛很喜欢。 他飞快地跑到屋门口,蹲在地上,对着门缝猛嗅。 门打开,一个温润如玉的青衫青年笑眯眯地走出来,“诸位是来领证的吗?” 战湛:“……”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怎么像走进了民政局?他干咳一声道:“我们是来给我们家灵兽领证的。” 青年道:“灵兽呢?” 战湛道:“一直嗅你鞋的这只就是。”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位公子真爱说笑,它是圣兽,根本无需领证。” 战湛吃惊道:“他是圣兽?” 青年讶异道:“你不知道吗?它是灵智猿人,虽然在圣兽排名较次,但的确是圣兽没错。它方才在幼年期,等再大一些,身上这些绒毛会渐渐褪尽,相貌会与人类更像。” 寒非邪道:“听闻圣兽能说人言?” 青年道:“也不尽然,但灵智猿人是会的。它不但会说人话,而且模仿能力极强,若是加以□,定能成为两位的得力助手。” 寒非邪见他谈吐不俗,学识渊博,起了结交之心,“兄台博闻多识,战刀佩服。” “战兄客气。在下姓朱,单名一个晚字。如蒙不弃,叫我一声朱小弟就是了。”青年说罢,自己哈哈笑起来。 寒非邪也跟着笑。他不便透露家世,一直以战刀自居,倒是把战湛的家世说了个七七八八。朱晚听说战湛的来历,立刻诚惶诚恐地表现了一番,见战湛和寒非邪的确都不是拿腔作势的人,才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本色。 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契。 唯有战湛冷眼旁观,心里另有算盘。这个朱晚在原文中可是个了不得的存在,虽然云牧皇号称寒非邪第一小弟,但那是他来得早,赶得巧,如果以宠信度排,朱晚才是真正的第一小弟。 朱晚这个人博学多才就不说了,寒非邪要不是靠着《天芥神书》这个外挂,绝对不可能令对方心悦诚服。而且他足智多谋,虽然一开始没什么机会展现,但是战湛翻过大结局,清楚记得朱晚那时被人称为神军师。神指的当然是剑神寒非邪,两人的关系、朱晚的地位不言而喻。 战湛郁闷的是,朱晚和寒非邪本来应该是在天都见面的,没想到在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提前了。虽说经过几次同生共死,他和寒非邪的关系和去万万兽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对自己能不能打败神军师,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擦!难道第一小弟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坐暖就要拱手让人了吗? 不甘心啊。 他仰天长叹。 寒非邪注意到战湛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闷着不说话,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饿了?” 战湛:“……”大哥,你问错人了,你家猪小弟在隔壁。 朱晚道:“是小弟的失误,几位既从万万兽界而来,必然长途跋涉,旅途辛苦。我这就准备饭菜,为各位洗尘。” 寒非邪也不客气,应承了下来。 朱晚说着转身去买菜了,就这么留着一伙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在家里,连门都不关。 四号道:“他不怕我们偷东西?” 战湛道:“你觉得他有什么东西可以被偷的?” “有。”寒非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推门进里屋去了。 战湛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告诉自己:非礼勿视他是懂的,他进去是告诫那个不懂非礼勿视的人快 62、天都风云(一) “哇,这是什么?” 打算告诫的人跑得比被告诫的人还要快。 寒非邪快走两步拉住他的后衣领,“走慢点,看路。” 战湛好奇地打量着房屋两边的大笼子,“这些都是用来关魔兽和灵兽吗?” 法拉利踩着他的肩膀,一条尾巴百无聊赖地扫来扫去,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倒是阿猛表现得很兴奋,上蹿下跳地跑来跑去,不等寒非邪和战湛两个人推门,就径自闯到里屋去了。 “喂!”战湛正想让它小心一点,就被里屋那对金黄色的竖瞳吓得呆住了。 寒非邪拍拍他的后脑勺道:“是魔眼金蟒。” 战湛道:“为什么把眼睛挖出来?”这对竖瞳放在两个同样大小的银盘里,银盘底托细长,直立在墙边,正对着大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落地灯。 寒非邪道:“可以用来装饰,也可以入药,魔眼金蟒的眼睛能够使人产生幻觉,作药的话可以止痛。” 战湛吐了吐舌头,转头看到阿猛蹲在一个笼子前面。笼子里有两只半人高的小猴子,一个金黄一个雪白,红通通的小脸,十分可爱。 阿猛拍打着笼子和它们打招呼。 但它们很不领情,吓得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战湛在旁评论道:“无耻霸王猿,****两美猴。” 寒非邪道:“这是灵兽,叫福缘猴。据说带着它们能够增加福缘,毛色越纯越好。这两只价值不菲。” 战湛用脚尖踢了踢阿猛的屁股,“你喜欢哪只?哥哥我给你买下来当媳妇儿。”知道阿猛还是幼年期之后,他就把自己升级为哥哥了。 寒非邪道:“它们体型不匹配。这两只已经进入□期了,不会大了。” “那阿猛兴奋什么?” “因为它们进入□期,身体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求偶的气味。” “可你不是说他们型号不匹配?” “……它没我想得多。” 战湛又用脚尖踢了踢阿猛的屁股道,“喂,别想了,你那个部位太大了。” 寒非邪吃惊地看着他。 战湛莫名其妙地回视,“干嘛?” 寒非邪无语道:“没什么。” “你的表情就是有什么。” “本来有点什么,但仔细想想刚才那句话出自你的口中,实在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必要。” 战湛:“……” 寒非邪听到外面有动静,一手抓起阿猛的后颈,一手拖着战湛往外走。 走到门口,朱晚已经进来了。 寒非邪抢先检讨,“家教不严,小东西刚才挡不住地往里闯。”说着,还拍了拍阿猛的后背。 战湛同情地看着无辜阿猛。 阿猛恋恋不舍地看着门,那样子倒十分符合寒非邪的描写。 朱晚哈哈笑道:“无妨无妨。我那两只小皮猴都到了□时节,难免招蜂引蝶一些。不过福缘猴虽然稀罕,却配不上你们家的圣猿啊。”他将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招呼寒非邪、战湛坐下。四号不敢与战湛同桌,只肯站着伺候。 阿猛和法拉利另开一桌,朱晚给他们倒了一些饲料。两个都嗅了嗅,一个吃得欢,一个吃了几口就跑回战湛腿上去了。 朱晚买了酒,给三人斟上,又拿出烤鸡腿,“来来来,不要客气!张嫂家的烤鸡可是远近闻名的咧。” 战湛和寒非邪的确饿了,两人也不客气,拿起鸡腿就啃。 朱晚笑眯眯地自斟自饮,等两人吃饱了,才天南海北地胡侃起来。 战湛对这个世界不熟,没什么好说的,就听两人说,听着听着,也入了迷,依稀回到自己大学时代,一个寝室几个哥们,夜半不睡吹牛,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却畅快又欢乐,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看着朱晚和寒非邪,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服不行,他们俩才是真正注定要当兄弟的人,和自己这种抱大腿上位的不同。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 “小战兄。” 战湛呆了呆,“谁?” 朱晚解释道:“令兄叫战刀,是大战兄,你自然便是小战兄。” 战湛:“……”大战小战,有种家无宁日的感觉。 朱晚道:“我看小战兄面色不愉,可是藏着什么心事?” 战湛道:“没什么,只是吃完之后肚子有点涨,正在犹豫要不要去释放一下。” 朱晚大概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茅厕还要犹豫,失笑道:“这倒是件大事。”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一号带着人急匆匆地找上门来,聊天只好中断。战湛见寒非邪和朱晚离别时,两人都依依不舍,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问朱晚道:“猪弟弟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天都。” 论年纪,朱晚比战湛和寒非邪都大,称他们为兄是自谦,大概没想到战湛这么痛快地就认了,愣了愣才笑道:“我在小镇住惯了,天都这样的地方想也不敢想的。” 战湛长叹。他本来想帮着寒非邪把人给收了,说不定寒非邪爱屋及乌,就跟着上天都了。 寒非邪眸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回瞪。这是什么目光,他这是为了谁? 朱晚仿佛没察觉两人的汹涌暗涛,道谢了一番。 战湛道:“对了,许可证……” 朱晚忙道:“稍等。”他跑回屋里,过了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盖着印章,“虽说灵智猿人是圣兽,可大多人都不识得,我开一张证明,你们路上也好方便些。” 战湛笑着接过。 朱晚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天都最近不太平,两位此行说不定险阻重重,还请多多留心。” 战湛一怔,正要问什么不太平,朱晚已经笑着回屋了。 一号道:“此人不简单。” 四号附和道:“不错,此人胸中藏有大智慧。” 二号道:“哦?什么大智慧?” 四号感叹道:“他连吃雪鲢最好清蒸,酒一定要用桂花酒都知道。” 其余几号:“……” 战湛跟在寒非邪身后,小声道:“他说的不太平会不会是天都出事了?” 寒非邪道:“应当是。” 一号耳朵尖,“可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听到。” 寒非邪道:“你们最近可曾特意打探过天都的消息?” 一到八号:“……” 寒非邪道:“朱晚此人胸有邱壑,绝非池中物。他知道天都不太平,可见暗中关注。” 战湛道:“那他干嘛不跟着我去天都?” 寒非邪没说话。 战湛自觉没趣地嘀咕道:“嫌我们家庙小?” 寒非邪道:“或许是嫌妖风大。” “什么意思?” “他虽然拒绝了你的邀请,却暗示你此行险阻,已有示好之意。” 战湛恍然道:“我懂了,欲迎还拒是吧?等着我们三顾茅庐?” 寒非邪摇头。 “你能直接点吗?” 寒非邪停下脚步,看着他道:“我也不知道。”他猜测的是战家可能遇到大麻烦了,只是这话在没有肯定之前不能说,说出来既于事无补又扰乱人心。 但战湛也不是呆子,自己琢磨琢磨也琢磨过味来了,“他说天都不太平,又叫我小心,是说我们家出事了?” 寒非邪道:“是或不是,急也无用,赶紧回天都是正经。” 战湛忙应了。 寒非邪原想问他为何突然想带着朱晚去天都,但看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就将问题咽了回去。这个时候,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问不问都罢了。 一到八号将马车从边境处要了回来,又托他们给试炼师带个口信,就说人找回来了,然后收拾好行李连夜赶路。 战湛睡了一觉,第二天才后知后觉地问被自己靠了一个晚上的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寒非邪轻轻地按着发麻的肩膀,“你打算睡完我就把我踢下车吗?” …… 什么叫做睡完……他不是始乱终弃的这种人!不对,他压根不算睡,就是很纯洁地靠了一下好吗?!不行,这种亏不能吃。 战湛翻了个白眼,痞痞地挑了下他的下巴道:“对,大爷我就睡了,美人你想怎么样?” 寒非邪面色怪异地看着他。 知道寒非邪心狠手辣的作风,战湛内心还是有点怵他,见状心虚地缩回手道:“玩玩嘛,玩不起啊。” 寒非邪点头道:“嗯,玩不起。” 战湛:“……” “除非……” 战湛戒备地退后,“除非什么?” 寒非邪伸出两只手,按着他的脸,一团乱搓。 战湛被搓得话也说不出来,嘴唇被揉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推开寒非邪,立刻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脸,“你没察觉搓得你两只手全是口水吗?” “察觉了。”寒非邪在他衣服上擦了擦,“很湿。” “……”战湛叫道,“你才湿了!” 寒非邪茫然道:“什么?” 战湛红着脸,哼哼了两声,靠着另一边车厢睡了。 看他安静了,寒非邪又没话找话说了,“为什么邀请朱晚上天都?” 战湛闭着眼睛道:“你不是挺喜欢他吗?你看得上眼的人总有些用处吧?”他说完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寒非邪回答,不由睁开眼睛,见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寒非邪缓缓道:“你是在……招兵买马吗?” “……”战湛点头道:“没错,我指望他单枪匹马给我大江山,你看他行不?” 寒非邪竟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以他的智谋,就算投靠的是阿斗,应该也能扶一扶的。” 他居然知道谁是阿斗?! 《绝世剑邪》这本书到底是怎么设定的? 不对。重点应该是…… 战湛怒道:“你说我是阿斗?!” 寒非邪道:“我说得是就算投靠的是阿斗……你一定要算吗?” 战湛:“……” 他们起先赶路归赶路,气氛还算轻松,战湛虽然担心却还没有到茶饭不思的地步,直到一号打听来一则消息—— “元帅兵败失踪了!” 63、剑意大会(二) 赶路的速度立刻从八十码提升到一百八十码。一到八号轮流赶车,一路换马,足足缩短了一半的天数赶回天都。 天都依旧是老样子,歌舞升平,全然看不出帝国元帅兵败后的颓丧和恐慌。 战湛坐在马车里,身体靠着寒非邪,脸色清白得犹如病入膏肓,等马车一停下,就冲下马车对着自家大门吐起来。 门房一时没认出人,气得差点抬脚来踹,幸好一号机警,提起门房丢掉一边去了。 战湛几乎连胃酸都要吐得一干二净了才停下来,软软地趴在门槛上,喘气道:“八百里加急不是人干的活。” 寒非邪扶起他,抓起战湛的袖子擦了擦他的嘴巴,“没事了吧?” 战湛摇摇头道:“晕。” 寒非邪道:“一会儿我给你抓一副宁神止吐的药。” “好。”战湛踉踉跄跄地往里走。 一号急忙抚着他的另一边。 云雾衣听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爱子病怏怏地被人搀回来的虚弱样,这一惊非同小可,红着眼睛道:“谁?谁把你打伤的?!” 战湛摆摆手道:“不是……” 云雾衣美目狠狠地瞪向一号。 一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跪得太快,战湛身体一半的力还靠在他身上,不由也跟着跪了下去。 “……”云雾衣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贝,你起来好好说,有什么事娘替你顶着就是!” 战湛哭丧着脸道:“我晕车。” 云雾衣:“……” 将战湛抬回房间,云雾衣照着寒非邪的药方熬了一碗药给战湛喝下,战湛才好一些。寒非邪一号等人都知道他们母子许久不见定然有很多话要说,识趣地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她揉着眉心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何必急着赶路?你是娘的心头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娘怎么过下去?” 战湛听得心头一酸,掀起被子跪坐在床上道:“娘,爹真的……” 云雾衣垂头叹气。 战湛道:“派人找了吗?” 云雾衣点点头,从椅子上挪过来,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道:“这些事娘心里有数,你放心,只要有娘在,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战湛反握住她的手道:“娘也放心,只要我在,战家就在!” 云雾衣微愕道:“你现在是……” 战湛自豪地点头道:“我现在是剑主巅峰!” 虽然云雾衣已经觉察,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震惊了一下,“你……怎么?” 战湛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们一会儿再说,先说爹,爹怎么会失踪?娘不是说他守在后方大本营吗?” 云雾衣阴沉着脸道:“的确是守在后方大本营。但守在前线的黄勇将军战事失利还谎报军情,使得你爹错估形势,大本营被敌人突袭得手!你爹在战乱中下落不明。” 战湛揪心道:“现在怎么办?” 云雾衣道:“以蓝家为首的文臣最近不断向皇帝施压,将战败之责全都推在你爹身上,皇帝暂时还没有松口。” 战湛道:“云牧皇关键时刻脑子还算清醒,知道我爹是无辜的。” 云雾衣摇头道:“他考虑的不是你爹无辜不无辜,而是你爹还没有找到,我战家嫡系兵力也没有大的损失,这个时候和我们撕破脸,得不偿失。” “那蓝家还蹦跶什么?” “他们是在造势。纵然不能借这次兵败将我们家定罪,也可乘机打压我们的势力,让我们近期内不敢与他们正面争锋。” 战湛冷哼道:“正的不行咱来侧的,明的不行咱来暗的!那个谎报军情的人不是我爹手下吧?” 云雾衣道:“是卫家嫡系。” “皇帝不找他们算账?” “皇帝有意将水灵公主许配给卫家长子。” “咦?”战湛一脸震惊。水灵公主……不就是那个对寒非邪一见钟情,一天到晚跟在寒非邪屁股后面非邪哥哥非邪哥哥叫的小丫头吗? 云雾衣道:“你咦什么?” 战湛打了个哈哈道:“我差点忘记还有个公主了。” 云雾衣屈起手指想敲他头,想起他身体不适,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她是你的表姐,这也能忘?说起来,当初皇兄倒是有意将她指给你哥哥,但被皇嫂婉拒了。” 战湛:“……”他不想说近亲问题,他只想说,他哥真吃香啊。 战湛道:“对了,我那嫂子最近怎么样?” 云雾衣一怔道:“嫂子?” “就是宁姐姐嘛。” 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云雾衣的脸却拉了下来。 战湛道:“怎么了?” 云雾衣道:“宫中传出消息,说皇帝和太后都有意册封她为贵妃。” “什么?!”战湛猛地跳起来,也不管头在床顶顶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下床找鞋。 云雾衣拉住他,“你风风火火地要去哪里?” 战湛嚷嚷道:“她是我内定你的嫂子,怎么可以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男人!” 云雾衣气得在他脑袋敲了一下,“不说你哥现在还躺在冰棺里,就算他好端端地或活着,宁春意也还是宁家的宁春意,没嫁到我们战家来呢,你内定个什么?” 战湛沮丧地爬回床上,半天才嘀咕道:“难道就这么看着云牧皇抢我哥的老婆?” 云雾衣道:“这也要看春意她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宁姐姐喜欢我哥。” “喜欢是一回事,没有希望地等下去又是一回事。”云雾衣怅然道,“战雷是我儿子,我是他娘,我等他天经地义。你是他弟弟,你等他无可非议。可春意不一样,她是没出阁的姑娘,一没过门二没婚约,她凭什么这么等下去?姑娘的青春有限,等不起耗不得,若你哥永远不醒,难道就要她一世守寡吗?” 战湛语塞。现在他对复活药的药效也不像先前那般自信了,更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救活战雷,可是让宁春意嫁给云牧皇他又相当不愿意。人都是有私心的,虽说原先的战湛不怎么样,作为读者,他对战湛也没什么好感,可现在他是战湛了,看人看事的角度又不同。云牧皇计算战家,害死云雾衣,以现在的角度看,那是他怎么都无法容忍的,自然不想让这个世界最欣赏的女性嫁过去。 “那,不嫁云牧皇不行吗?”战湛支支吾吾地说完,发现云雾衣眯着眼睛打量他。 “娘?” 云雾衣道:“宝贝,你跟娘说实话,你不想让春意嫁给云牧皇是因为你哥还是因为你自己?” “啊?”战湛震惊了。 云雾衣迟疑道:“你是不是对春意……” “不是!”战湛斩钉截铁地否认!他喜欢宁春意是因为她不受寒非邪美貌所惑,对爱情十分坚贞,与他个人喜好无关啊。 云雾衣道:“其实,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事情倒好办了。如果春意和我战家有了婚约,就是皇帝也无法强求。” “那哥怎么办?” “你哥……”她慢慢地收了口。 虽然云雾衣没有说完,但战湛看得出,她对战雷能复活这件事并不抱着很大的期望。 入夜,战湛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让忍不住起来点上灯,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在灯下看。 这张纸就是蓝醇夹在书里说要交给他的复活药配方。药方在他手里已经很久了,久得他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张药方,可是…… “飞雪连天射白鹿”这七个字是想表达什么? 难道蓝醇是让他向金老要药方吗?! 战湛捶桌。 第二天早上,战湛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晒太阳。 寒非邪皱眉道:“您昨晚又没有睡好?怎么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战湛道:“我在想一件事。” “你爹的事?” 战湛摇摇头。 “什么事?” “飞雪连天……射白鹿。” “……” “……” 寒非邪道:“想的方向是?” 战湛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说,这是蓝醇师父给我的复活药药方,你怎么看?” 寒非邪伸出手道:“药方呢?” 战湛把纸给他。 寒非邪凝神想了想道:“应该是七种药吧?” “飞狐外传雪山飞狐连城诀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白马啸西风和鹿鼎记吗?买回一套烧成灰兑水喝?” 寒非邪习惯将战湛说的乱七八糟的话自动过滤,“麝可能是麝里黄。” 战湛看了看,惊讶道:“居然是麝香的麝。” “你以为是什么麝?” “射箭的射……”他看了飞雪连天四个字,就理所当然地自动脑补了后面三个字……倒是没有注意麝这个细节。 寒非邪摇摇头道:“天和雪字带头的药我随便一想就想到了七八种……这样猜测的几率太小了。” 战湛道:“而且说不定这药方还是从药皇庄流传出来的。” 两人想到药皇庄,都齐齐摇头。 伺候战湛的丫鬟突然急冲冲地跑进来道:“小公爷,卫三公子求见!” 战湛道:“跟他说,不熟不见。” 丫鬟张了张嘴,只好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道:“卫三公子说胆小鬼才不见。” 战湛道:“就说,对,小爷我就是不见胆小鬼。” 寒非邪道:“蓝醅不是让他送你师父回酒鬼庄了吗?” 战湛闻言精神一振,忙把丫鬟叫回来道:“叫他去花厅等着。” 既然是等着,当然要等一段时间才叫等着。战湛故意磨蹭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去花厅。卫隆早就等得一肚子火,见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立刻火冒三丈,“你们战家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晾在外面等?” 战湛啧啧道:“我们战家是出了名的好客,当然不会对客人这种态度。” “不会这种态度?”卫隆指着自己的鼻子。 战湛无辜道:“对待上门来打秋风的又是另一回事。” 卫隆气得想拔剑,但剑拔到一半,他僵住了,“剑主?” 战湛道:“主什么主,别每到月底就嘴巴甜。” 卫隆:“……” 他无心理会战湛的调侃,满脑子都在想战湛为什么能在短短几个月里从剑士跳到剑主……这里面的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啊! 战湛看卫隆光站着发呆,不耐烦道:“所以这次你是专门过来发呆给我看,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呆?” 卫隆回神,收起满腹吃惊道:“我这次来是代表帝光学院通知你入学的。” 战湛满脑子问号。他没记得自己申请过啊。 卫隆道:“名额是陛下特意批给你的。” …… 是塞吧? 战湛干笑道:“我几时说我要去帝光上学?” “陛下说的。” 战湛:“……” 卫隆将入学证书给他,“明天来报到。” 战湛道:“你也去?你不是去酒鬼庄吗?蓝醅不要你了?” 卫隆咬牙道:“不要你个头!师父他另有要事,让我送完蓝醇就自己回来。” “哦,蓝醇还好吧?”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 卫隆呵呵冷笑两声,“你觉得他会好吗?” 战湛道:“你这样的都能活着,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死。” 卫隆:“……”他懊恼得要命,早知道就应该趁着能把他打成猪头的时候抓紧时间把他打成猪头……回去练功! 卫隆走后,云雾衣和寒非邪一前一后进来。 寒非邪道:“你真的要去学院?” 战湛道:“不能不去吧?”帝光……哥哥在的地方。他对战雷有种莫名的亲近。 云雾衣皱眉道:“过些日子就是四大学院的剑意大会,皇帝这时候让你进入帝光,不是什么好事。” 战湛道:“剑意大会是什么?”糟糕,难道是小说另外四分之三的情节线……开始正式展开? 64、剑意大会(三) 云雾衣看着他摇头,显然对自家儿子如此没有常识而感到无可奈何,“剑意大会就是神剑大陆四大学院共同筹办的论剑大会。” 战湛击掌道:“论剑嘛,论剑我就懂了。”作者是金庸迷吧,几个小屁孩还搞华山论剑…… 云雾衣道:“每个学院轮流举办,这次刚好轮到帝光。” 战湛在旁边点头。必须的,一切剧情发展都必须配合主角的脚步。 云雾衣道:“每个学院会派出最精英的尖子生参加剑意大赛,往年也有比拼太激烈,在比斗中阵亡的也不少……” 战湛:“……” 云雾衣摸着战湛的头发道:“你现在应该知道皇帝这时候让你进入帝光的用意了吧?” 战湛道:“他看我太不顺眼了。” 云雾衣安慰道:“我看他也不顺眼。” “……”战湛下意识地看向寒非邪,“我怎么办?” 云雾衣:“……”宝贝,你娘在这边。 寒非邪看了她一眼,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战湛道:“果然好计!” 云雾衣:“……” 她看着寒非邪道:“看来此次出行,你与战湛都有奇遇,短短数月竟已入剑君之列,再往前一步,就是大陆顶尖剑客了。” 寒非邪忙谦虚了几句。 “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进入帝光呢?”云雾衣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目的。 寒非邪面露踌躇之色。 云雾衣道:“修为再高没有好的功法和武技配合就如空有一身蛮力不懂使用的莽夫。帝光学院能位列四大学院,自有不凡之处。虽然帝光学院的院长是皇帝,但我是名誉副院长,只要我一句话,学院藏书自然任君翻阅。”寒非邪如今是剑君,地位不同于以往,她与他说话的口吻也不同于以往。 战湛吃惊道:“娘,你还兼职赚外快啊?” 云雾衣道:“外快是什么?” 战湛拇指食指搓了搓道:“钱啊。” “……没钱的。” “等我们毕业了,你就辞了吧。太黑了。” “……好。”云雾衣对他几乎千依百顺。 寒非邪做出决定,微微一笑道:“多谢夫人。” 云雾衣柔声道:“你是宝贝的朋友,叫我一声伯母就是了。不过你的脸……” 战湛“哎呀”一声道:“面具还在吗?” 寒非邪道:“放在箱子里,没有带回来。” 战湛道:“去拍卖场再买一张吧?” 寒非邪笑道:“可别又是送命堂的好东西?” 战湛干笑两声。 云雾衣听到送命堂立刻竖起耳朵道:“送命堂?” 战湛想起回来之后还没有向她报告此行遭遇,不由头皮发麻,打了个哈哈道:“我们先去买面具,买回来再跟娘细说,去晚了就没了。” 云雾衣看他拉着寒非邪蹦蹦跳跳地往外跑,追了几步:“小心点,别摔了!” 战湛哈哈大笑着,放开寒非邪做了好几个朝前的空翻。他翻得开心,没防着前面有个池塘,眼见要落进水里,在旁边跟着的寒非邪关键时刻出脚,将他踢到池塘对岸。战湛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来,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趴着树干又吐了。 云雾衣:“……”以前这孩子瞎折腾是折腾别人,什么时候起,开始瞎折腾自己了? 再去拍卖场,战湛有点紧张,想到自己这么久没见宁春意,不知道宁秋水有没有把她放出来,又想着复活药的事扑朔迷离,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寒非邪见他唉声叹气,挑眉道:“担心剑意大会?” 战湛摆手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我不上场就是了,非要上场的话,我就上去投降。” 寒非邪:“……”战不败之所以失踪,是不想回来看到自己儿子丢人的样子吧? 战湛小声道:“你知道吗?皇帝想封宁姐姐当贵妃。” “不知道。”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两边都不沾关系吧? 战湛道:“我烦啊。” 寒非邪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道:“你烦什么?” “我不想宁姐姐嫁到宫里。”他纠结道,“说好要当我嫂子的。” 寒非邪道:“你真是想让她当你嫂子?” 战湛皱眉道:“怎么你也这么问?” 寒非邪抿了抿唇,“复活药是假的话,你哥不会回来了。你心里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吗?” 战湛猛地转过头,盯着寒非邪半天没说话。 寒非邪也不知道怎的,怪怪地冷笑一声,撇过头去。 车厢里气氛冷硬如冰,直到马车停下也没有好转。 寒非邪戴着斗笠,将脸藏在斗篷里,跟着拍马场的人顺着楼梯往上走。战湛走在他前面,步子很僵硬,整个人散发着小爷不高兴,十分不高兴的气息。他心里有点愧疚,又有点连自己都数不清的恼火。 两人就这么僵持到战家包厢,发现今日的拍卖场竟然满座,下面人山人海,闹腾腾得像炸开了锅。 战湛拉住领路的管事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管事道:“这几日场里进了几样宝贝,场主给城中富户发了请柬,所以感兴趣的都来了。” 战湛不满道:“我怎么没收到?嫌我战家没钱?” 管事大喊冤枉道:“十天前就送到军神府了。” 战湛想大概是公主娘没空记这些事,点了点头,又问道:“宁姐姐最近好吗?” 管事低着头道:“好,一切安好。” “她在不在拍卖场?” “不在,小姐正在府中休息。”管事见他还要问,忙道,“小姐很久没来,近来的消息我也不大清楚。” 战湛淡然道:“那你如何知道她最近安好?” 管事干笑道:“府里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我猜是好的。” 战湛想着一定是宁秋水的禁令没有解除,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挥手道:“行了,来点好吃的好喝的。” 管事如释重负地退下。 战湛和寒非邪进了包厢。两人各坐一边,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战湛想,他这是招谁惹谁啊!他不想看着宁春意落入虎口,找兄弟倾诉倾诉也不行?寒非邪这是什么态度!他说错话了自己也没怎么样吧?就是看了他一眼。擦!长着脸还不让人看了,居然摆脸色给自己看!抱大腿的人也是有尊严的。不行,太惯着他以后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一定要把他嚣张的气焰打压下来——打不下来也要浇点水。 他立刻收回了主动打破僵局的心思。 寒非邪戴着斗笠,看不出表情,只能从他的坐姿和散发出来的寒气判断——大爷正不爽。 一到八号也不知道这两位平时好得如胶似漆的爷是怎么回事,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生怕呼吸太大声当炮灰。 管事送上茶点之后,也有多远跑多远。 幸好拍卖师充满激情的吆喝声传过来,打破了寂静。“休息时间过去了,大家是不是为没有拿下第一件拍卖品而感到伤心呢?不要伤心!我们还有机会!今日的拍卖品一定让大家大开眼界,眼界大开!一件比一件精彩,一件比一件吸引人!废话不多说,多说的不是废话,让我们擦亮眼睛,擦好口水,看看今天退出的第二件拍卖品!它就是……” 下面的人敲锣打鼓增添紧张气氛。 “三足獍的魔晶。” 观众一脸茫然。 拍卖师喝了口水解释道:“三足獍是六阶魔兽,幼兽一生下来就会吃到自己的母亲,数量极少,大家没听过很正常。” 他见大多数观众表示不敢兴趣,笑了笑道:“可是它的魔晶可是香饽饽,不管是圣兽魔兽还是灵兽,都将它视为滋补圣品。因为……”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坐在包厢里的寒非邪慢悠悠接下去道:“它能让兽类进阶。” 果然,拍卖师道:“它们吞下三足獍的魔晶就能直接进阶!听清楚,是直接进阶,没有任何风险!” 场内哗然。 虽然三足獍的魔晶对人类无效,可是在座不少人类都养着魔兽和灵兽,自家魔兽灵兽等级高了,对自己也有好处。不少斗兽场爱好者蠢蠢****起来。 战湛也道:“这个不错,法拉利和阿猛都可以用。” 寒非邪道:“法拉利更需要。” “啊?为什么?” “你身上不是背着半年之约吗?” “对啊,你说……”战湛屁股挪了几下到寒非邪身边,正要说话,猛然想起两人还在冷战,脸顿时红起来,尴尬地想坐回去,谁知刚起身,就被寒非邪一把搂了回去。 寒非邪眼睛正视前方,“我之前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他先开口了,战湛当然不会傻得把梯子往外踢,本来就是小事,到现在他都没闹明白这场冷战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笑笑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嘛。你是我兄弟,我哥就是你哥,你是担心我。”他抬起屁股,用头顶掉了寒非邪的斗笠,却看到寒非邪转头望向自己的眸光晦涩幽深,心突然就颤了一下。 “两万两,两万两……”拍卖师的叫声将两人唤回现实。 战湛坐回去,反手搂住寒非邪的腰道:“大哥,你说我们买不买?” 寒非邪收回搭着他肩膀的手,默默地点头。 战湛张嘴要喊“三万”,就听旁边包厢一个清朗斯文的声音道:“五万两。” 拍卖师激动了,“五万两,五万两!还有没有人超过五万两的?” 战湛扶着寒非邪的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蓝隽远。” 这三个字让寒非邪眼角一跳,乱糟糟的脑袋瞬间清明起来,阴森森地开口道:“蓝家的人么?” 战湛知道寒非邪和蓝家的纠葛,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地喊道:“五万零一两!” 65、剑意大会(四) 拍卖师干笑道:“五万零一虽然是个好数字,不过拍卖场的规矩是万两以上一千两起加,千两以上一百两起加,加一两不合规矩。” 拍卖场传出不少讥笑声。 战湛落落大方道:“不好意思,最近手头紧,想节俭一点。五万一就五万一吧。” 拍卖师道:“五万一千两,五万一千两,还有没有人加价的。” 隔壁的蓝隽远轻笑一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小公爷喜欢,蓝某岂能做不识趣之人。小公爷请。” 既然没了对手,三足獍魔晶自然毫无疑虑地落进了战湛手中。 战湛叹气道:“贵了。” 寒非邪道:“还行。” 战湛压低声音道:“蓝家的人的确很讨厌。”要不是蓝隽远一下子加了两万两,他一定能以更便宜的价格拿下来。 寒非邪道:“这种话可以大声说。” 战湛:“……” 拍卖师很快推出第三样拍卖物,“人在江湖走,哪能不留手。这样东西完全满足了每一个江湖行走人士留一手的需求。一听名字就知道威力无穷——毒刺手!大家看一看,这幅手套用精铁打造,却灵活自如,手背和手掌的细刺沾有剧毒,任何人碰到,一分钟内必死无疑!不管是追杀还是被追杀,都很实用可靠。底价八万两,加价一千两起!” 这毒刺手虽然不错,但战湛兴致缺缺。这东西用得好还好,用不少说不定挠个痒痒就把自己给挠死了。 寒非邪似乎也没什么兴致,东西很快被一个富商拿去。 “哎呀,竞争不激烈嘛。没关系,我知道大家一定都在等最后一样宝贝!不过在这之前,先让我们大家休息一下。好东西一定要慢慢地观赏。”拍卖师卖个关子,立刻被观众喝倒彩。 战湛是来买面具的,想着最后一样东西也不可能是面具,打算去找管事私下买卖。他前脚刚出包厢,就看到左边的两道门同时开了。 蓝隽远和卫兴两人同时走出来——加上他就是三个人。 三人都愣了下。 蓝隽远朝战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左走。不知是说好还是默契,他转身卫兴也转身,两人一前一后像排着往前走。 战湛敏锐地觉察出卫兴和蓝隽远之间有点火药味,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无半点交流。他纳闷了,还以为自己是其他几家心目中最不受待见的人,怎么出去一趟宝座就给人拱没了。 他没多想,到楼梯口找到管事表达了自己想买面具的意愿。 管事没有立即答应,只说去找找看。 战湛知道没有宁秋水的吩咐他不敢私下做主,便点点头走回包厢,反正他也想知道最后一样宝贝究竟是什么。到包厢门口,就看到卫兴和蓝隽远一前一后从司徒家的包厢走出来,两人脸上挂着笑,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然后各自回包厢。 战湛想了想,好奇地凑过去看包厢的名字,发现蓝隽远进的是蓝家包厢没错,但卫兴进的是……标有皇室标记的包厢?! 他回到包厢,将事情对寒非邪这样那样一说。 寒非邪不耐烦道:“你关心的人还挺多。” “……”满心欢喜地分享八卦却碰了一鼻子灰,战湛有些没趣,心里偷偷埋怨寒非邪的喜怒无常。 寒非邪自觉语气有些重,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他不想又闹僵,放软口气道:“我不想听到蓝家的名字。” 战湛恍然。也对,要不是蓝月眉,寒非邪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他现在要娘没娘,要爹没爹,比起自己父母双全,家大业大,的确惨了一点。这么想想,他又释然了,大哥过得不容易,做小弟的只好多担待一点。 寒非邪见他坐得远,皱眉道:“坐这么远,怎么说悄悄话?” “哦,对。”战湛屁股又挪过去。 寒非邪看着自己的右腿和他的左腿挨在一起,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念又觉得自己有毛病,两个人坐得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自己这是真有毛病吧? 战湛看寒非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以为他十分介怀蓝隽远这个存在,忙道:“大哥,你要是想回去,我们就先回去吧。面具可以去别的地方买。” 寒非邪转头看他。 战湛盯着他的眼睛,努力分辨里面传达的信息,过了会儿,他懂了,捋起袖子道:“大哥,你说吧,怎么揍?是现在冲进去找茬,还是在他家门口等?” 寒非邪道:“你不是叫我非邪的么?” 战湛:“……” “为什么变成大哥了?” 战湛语塞。总不能说因为这场冷战让他觉得叫大哥更容易提醒自己抱大腿这件事吧?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道:“是不是因为我提起你哥,所以你想你哥了?” “啊?”战湛发誓他绝对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他和战雷素未谋面,就算想也无从想起,想复活他也是出自对云雾衣和宁春意的好感值以及战雷本人杠杠的口碑。 寒非邪觉得心里头怪怪的,这种怪在万万兽界两人独处的时候就有苗头了,有点不自觉地想亲近他,看他不在又有点心神不宁,到现在这种苗头越发明显,甚至产生了一种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独占欲。 没错,就是独占欲。 他剖析过心情之后,发现战湛过于关注别人时自己就会有点嫉妒,恨不得把注意力抓回来,所以才对宁春意这么在意。 难道是因为万万兽界两人相处太和谐,以至于自己太在意这段友情? 寒非邪莫名地烦躁起来。他小时候还在意父亲是否关心自己,但这种在意在蓝月眉对自己下毒手,父亲依旧冷眼旁观的时候就消散了。从此之后,他习惯了独处独断,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现在重新在意一个人让他觉得陌生又紧张,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战湛在意的人太多了。 战不败、云雾衣是他的父母,战雷是他的哥哥,都不消说,宁春意是他内定的嫂子——这句话有没有水分还另说,再加上他的试炼师们、蓝醇,还天都这些看似和他们不对付的其他世家公子哥……自己占据的分量简直少得可怜。 战湛看着寒非邪的面容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黑得几乎挤出墨汁来,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准话啊,放心,别说你和我等级不一样了,我们身边还有一到八号当帮手呢,包管他齐齐整整地落进我们手里,支离破碎地还到他们家去!” 寒非邪回过神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现在在拍卖什么?” 战湛一愣,才发现拍卖场已经吵得热火朝天了,出价一路从五十万往上飙升…… 五十万? 战湛惊悚了。他问一号道:“拍卖什么?” 一号神情肃然道:“剑神的腰带。” 战湛茫然道:“哈?剑神?哪个?” 一号道:“麒麟剑神中麟剑神的腰带。” 战湛看寒非邪。神剑大陆一共有三大世家,分别是麒麟、青纹、万毒。他们之所以当了近百年的大陆顶尖世家,全靠着他们祖上出过剑神。这种家世底蕴是白梦山完全无法比拟的。也因为如此,寒家虽然靠着联姻联合了不少世家,却始终无法在麒麟世家面前抬头。说穿了,寒家能存活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寒家长子的容貌,而是麒麟世家没有赶尽杀绝。要是麒麟世家真的下了狠手,就算寒家当了腾云、紫气两大帝国的驸马都没用。 寒非邪面色凝重。 战湛小声道:“肯定是真的吗?”有麒麟世家在,他们怎么会同意自家老祖的东西流落在外。 寒非邪正要说话,就听一阵极刺耳的剑啸声从半空划过,紧接着全场哗然。 战湛忍不住好奇冲到门口。 只见拍卖台边多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身影。 拍卖师干笑道:“这位公子,拍卖这活儿我一个人干的过来。” 青年傲然仰头,“我姓齐。” “……” 全场肃静。 战湛嘀咕道:“大老远跑到台上做自我介绍啊?吃饱了闲的。”他刚说完,就看到齐姓青年目光锐利地朝他看来,顿时一惊。 拍卖师到底见多识广,颤声道:“不知是否是麒麟世家……” 齐姓青年冷笑一声。 拍卖师被他眸光扫过,只觉脸如火烧,**辣地痛。 齐姓青年走到拍卖品前,伸手就要抓。 “住手!” 又一个人跳出来,却是个少女,容貌清秀绝俗,身材婀娜多姿,站在台上与齐姓青年一左一右相对,十分养眼。少女道:“此物是我交给拍卖场拍卖的,在买卖未成前,是我的东西。” 齐姓青年眯起眼睛道:“东西是你的?” 少女点头,“是我的。” “好。”齐姓青年二话不说,拔剑就往少女刺去! 修炼到上阶,也就是剑皇级以上的剑客可以隐藏自己的剑气,除非使用剑气,不然其他人很难窥视起根底,青年和少女未出手之前众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等级,一出手却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两个剑皇! 剑皇交手造成的破坏力可想而知。 拍卖场立刻成了灾难现场,众人纷纷夺门逃窜。 战湛和寒非邪也跑。他们一出来,就看到卫兴带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包厢里出来。战湛瞄了一眼,就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该多的多,该少的少,好身材!只是蒙着面,看不清长相。 紧接着蓝隽远和司徒奋也出来了,几个人互视一眼,都低着头往外跑。 幸好包厢贵宾有专用通道,不用和其他人一起挤,所以很快就到了门口。 门口也是一片混乱,几辆马车堵着路互不相让,管事们都低头哈腰地调停着。 卫兴扶着蒙面少女要上车,却见少女突然回头看了蓝隽远一眼。 蓝隽远立刻凑上去道:“公主放心,我明日就将花送到宫里去。” 这下战湛也知道她的身份了——水灵公主。 云水灵娇嗔道:“我当你忘了呢。” 蓝隽远微微一笑,也不辩解,自觉退到一旁。 卫兴在云水灵主动和蓝隽远说话时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此时才僵硬地说道:“公主,上车。” 云水灵瞪了他一眼,才乖乖地钻进车厢里。 卫兴上马时,特地警告般地看了蓝隽远一眼。 蓝隽远一派泰然。 战湛算看懂了,经典两男追一女。不过云水灵按照剧本不是喜欢寒非邪吗?难道因为自己的缘故破坏了寒非邪和云牧皇的机缘,连带云水灵也移情别恋了? 寒非邪看战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疑惑道:“看什么?” 战湛内疚道:“没什么。”他原本想找管事问面具的事,见他们都忙着疏导交通,只好作罢。 不过回家没多久,拍卖场竟特意送了一张面具过来,明码标价五千两。战湛看质量虽不如之前那个,但好在不是送命堂出品,边爽快地付了钱。 寒非邪戴上面具就成了一个高鼻子的普通脸。 战湛拉着他在镜子里对比了半天,满意道:“终于体现出我是高富帅了!”他人生一大缺憾就是没有把握住青春谈一段校园纯恋,现在老天爷终于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寒非邪看着战湛得瑟的样子,又莫名的不爽起来。 66、剑意大会(五) 上头有人好办事。 战湛和寒非邪从大门走到教室,一号就把他们的入学手续给办好了。战湛看着他和二号抱着的半人高的书,嘴角十分明显地抽了抽道:“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一号道:“您领会了,我就不告诉了。” 战湛:“……” 寒非邪拿着两本书看了看,“《腾云帝国史》?《腾云帝国地貌概况》?” 战湛道:“为什么我们要学这个?” 一号道:“因为您报的是学者系。” “……哈?”战湛挠了挠耳朵,“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一号道:“您报的是学者系。” 战湛很认真地问道:“就业范围是?” “大学士。” “……”铁饭碗啊,换做上辈子就差不多是院士级别了吧?战湛美滋滋地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擦!这不是冷宫吗?”神剑大陆最吃香的职业是剑客啊,和学者有一毛钱关系?他气呼呼地说:“这太欺负人了,我要转系!” 一号道:“是夫人帮您报的。” 战湛呆道:“为什么?” 寒非邪若有所思道:“因为学者系不需要参加剑意大会?” 一号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战湛明白了云雾衣的用心良苦,她是怕云牧皇借着剑意大会下黑手。“以后能转系吗?” 一号道:“可以,但要从基础学起。” “我最喜欢基础了。”战湛抓着寒非邪道,“走,我们去图书馆看看。” 寒非邪皱了皱眉道:“我想转系。” “现在?” “嗯。” 虽然寒非邪顶着一张陌生平凡的脸,可战湛眼里看到的仿佛仍旧是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尤其是眼底的光芒,霸气就像滚开的泡饭一样“嗤嗤嗤”地响着。 战湛气血上涌,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我陪你!” 寒非邪皱了皱眉,刚想拒绝,就听战湛摩拳擦掌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4到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哦,你们来了。” 战湛摆手道:“就说你崇拜哥哥我,还特地跑来欢迎,行了,哥哥知道你的心,跪安吧。” “呸!”卫隆立刻调整姿势从潇洒状变为攻击状,“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已经被学院选为参加剑意大会的代表了。” “哦也。”战湛激动地抓着寒非邪的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太棒了!” “……”怎么会这样?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卫隆呆呆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高兴?” 战湛道:“听到好消息当然高兴。” 卫隆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参加剑意大会啊,已经连着好几届有学院重伤致死了。” 战湛叹气道:“死人是不太好。” 卫隆道:“你才知道!”反应有够迟钝! 战湛道:“所以我一定会手下留情。” 卫隆:“……”他看着寒非邪,面露奇怪的表情,“你是战刀?” 战湛道:“不是,两人长得不一样看不出来吗?”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面具吗?两人气质差不多身材差不多,怎么看都很可疑。卫隆道:“那是谁?” 战湛道:“他叫战……”擦,说好叫什么来着? 寒非邪道:“战正。” “对,战正。” 卫隆道:“又是你堂哥?” “远房。” “……你家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人的?”卫隆十分怀疑。 战湛干笑道:“没办法,乡下穷亲戚比较多。” “乡下穷亲戚”:“……” 剑意大会原意是通过各校学生的切磋来寻找各学院武技功法的不足,互相勉励提高,但经过近百年的比拼,原意早被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都是仇怨和面子。 连着几届死人,各学院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 正因如此,各学院对参加大会的人选一直都是精挑细选。陶城名义上是学院副院长,实际上一直行使着学院长的权力,大会参赛人选也一直是他决定的,但这次云牧皇突然插手干预,硬塞了一个名额进来,叫他十分头痛。更头痛的是同样不管事的另一位副院长云雾衣公主也来要了一个名额,这样一来,大会七个选手名额一下子就丢了两个,帝光七星只能上五星。 他看着手里的纸,上面写着七个名字:战雷、卫盛、厉谆、云水灵、司徒勤勤、蓝隽远、沈一击。 战雷已经被划掉了,剩下的却十分棘手。 云水灵是公主,司徒勤勤是未来的皇后,这两位就算上场,对方也会手下留情,他十分放心。卫盛和蓝隽远是五大世家的继承人,都已明确表示要参加,他自然不能刷下来,剩下的厉谆和沈一击却叫他踌躇不定。 厉谆修为较高,但沈一击以战斗见长,都是不可或缺的战斗力。 他想了足足十分钟,最终用笔慢慢地划掉了厉谆的名字。 参赛名单一宣布,学院哗然,都对帝光七星排名第三的黄月厉谆没有进入名单而感动震惊。虽然厉谆在上一次大会中表现不佳,但考虑到他的对手是太古学院学员第一高手南尧,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南尧连着三届称霸剑意大会,连赤焰战雷都败在他手下,已经被认为近几年四大学院第一人,学院因此而弃用厉谆绝对是败笔。尤其替补的两个人一个恶名如雷贯耳,一个从来默默无闻,半点信服力都没有。 战湛在学院里呆了两天,就倍感压力。尽管剑主的修为****之后多少平息了一部分的抗议,但质疑的眸光从来没有消失过。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和寒非邪两个人躲在图书馆里。 有云雾衣这位副学院长的特许,两人可以阅览一切书籍,包括帝光压箱底的功法和武技。 战湛想起寒非邪除了弹指神功,之外没有用过其他武技,立刻找了一沓给他,“喏,这里有掌有拳还有剑,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寒非邪随手翻了翻,掏出一本给他,“你学这个。” 战湛拿过来一看,“削铁如泥爪?好难听的名字啊。而且用爪一点都不帅!”金谦倒是教过他一点武技,可惜他遇到的敌人都太强,用上的机会很少,所以学习新武技迫在眉睫。 寒非邪道:“赢就行,要那么帅干什么?” “会娶不到老婆的。”战湛故意苦着脸。 寒非邪想要拿回武技的手一顿,又塞了回去,“威力大。” 战湛拿出一本飞花掌道:“这本好,一听就很帅!” 寒非邪道:“爪的力量凝于指尖,剑气集中爆发,更易伤敌。” 战湛似懂非懂道:“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怪不得你用指。” 寒非邪道:“火阳指需要配合火阳剑气,你没办法练。”言下之意就是要是你能练就教给你了。 战湛十分感动,将飞花掌和削铁如泥爪都抓在怀里。 寒非邪原想把飞花掌拿回来,让他专心学习爪,但看他一脸宝贝,只好作罢。 随着大会开始的日期越来越近,其他三大学院的参赛选手陆陆续续来到天都。战湛和寒非邪对练了几天,就被陶城叫去集训。 其他五个人除了沈一击之外,战湛都见过,所以重点关注了一下沈一击,发现这小子是可造之材啊——别人都在那里装模作样地交谈或看书,他小子正大光明地睡懒觉,还带着枕头和毯子。擦!他明天也要带。 战湛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艳羡地打了个哈欠。 凌晨四点集合真是太没人性了! 67、剑意大会(六) 四点整,陶城带着一大一小一女一男两张陌生面孔走进训练场。其他人显然认识这两个人,尤其卫盛,打招呼的表情那叫一个热情洋溢,要不是战湛见过他高傲的德行,还以为他当过酒店礼宾呢。 这里只有战湛和寒非邪是新人,陶城特地为他们介绍了两人——女的是集训教官剑王级高手吴香芝,男的就是被寒非邪挤下去的厉谆。云雾衣要的那个名额就是给了寒非邪,为的是两个人在大会里互相照应。 战湛看到厉谆阴森森的目光,心虚地朝寒非邪靠了靠。 吴香芝细细地打量着寒非邪和战湛,发现他们一个剑主一个剑君,顿时惊了。四大学院第一人南尧也不过剑主中阶,已令同辈望尘莫及,只凭修炼,他们二人足以横扫大会。本以为战湛剑主是谣传,不想是真的,旁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修为竟然到了剑君,离自己也不过一步之遥,这……怎么可能?! 她是教官,自然比学生更明白修为级别一步之差便差之千里,心里顿时激动不已。有他们两人在,帝光称霸剑意大会不是梦想! 她看着厉谆,有些愧疚。是她坚持把厉谆带过来一起集训,为的是战家两个若是不争气,还能为厉谆争取一把,现在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不止她激动,连陶城也很吃惊。不到二十岁的剑主和剑君?怪不得皇帝如此忌惮战家,走了一个战雷又来了一个战湛和战正,战家果然人才辈出! “老规矩,先练反应力。”不管心里怎么想,吴香芝表现得很平淡,拿出八个麻袋的面粉,“你们几个,一人拎一袋。” 战湛有不好的预感。 吴香芝等他们拿到面粉袋之后,让他们占据八个方位,围成一个每人间隔两米的大圈。“老规矩,谁撒中的多被撒中的少谁就赢。没有时间限制,面粉撒完结束。开始!” 她说完开始,战湛就激动地抓起一把来,打算突袭,却发现蓝隽远、厉谆、沈一击和寒非邪按兵不动,司徒勤勤和云水灵对视一眼,互相靠了靠,卫盛退后了几步。 战湛讪讪地放开面粉。 §!再快……嗷!” 战湛一脚踢飞他之后,抬起脚,仰头对着脚尖“呼呼”地吹了两下,“你说我可以,不许说我哥!”虽然没见过战雷,可他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就好像这作为战湛,他就应该有战雷这样优秀的哥哥。 厉谆爬起来,又冲过来。 依旧是战湛出书,厉谆躲闪。 打了五次之后,战湛不忍心了,“喂,我们休息一下吧!” 厉谆站起来道:“战雷不会这么快喊累。” “……可你会痛啊。” 厉谆道:“我没事。” 战湛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刚刚用激将法。”就算一开始没看出来,看他被揍了这么多次不但不生气还一脸欣慰之色他就明白了。 厉谆没有否认,“你拿了我的名额,当然要对我的负责。” 战湛:“……”他拿的是名额,又不是名节,负什么责啊? 战湛道:“我是替我哥出战的。” 厉谆道:“那就更要负责!” 战湛:“……”咱家不兴**啊。 厉谆道:“不然你怎么做你哥哥的弟弟。” 战湛道:“都是我哥哥了,怎么就不是弟弟呢?” “……总之,这次大会你一定要赢!”厉谆恶狠狠地瞪着他,“这是你哥哥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后面半句不用加。” “……” 战湛凑过去道:“你和我哥是朋友?” 厉谆道:“不,我们是比兄弟更亲的兄弟。” 战雷亲弟弟:“……” 厉谆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是我兄弟。其他的我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愿。” 战湛结结巴巴道:“我以为你会生气我占了你的名额。” “有一点,我本来想亲自完成这个心愿的。不过你是他的亲弟弟,没办法。”厉谆看着寒非邪的背影,“所以我更气他。” 战湛:“……” “别发呆了,来练习!你的修为虽然高,但对战经验太少,招式全部是破绽,进攻太烦乱,简直随心所欲,根本没有计划和套路!这些都要着重练习!” 战湛看着一脸红粉犹如关公在世的厉谆,用力地点了点头。 68、剑意大会(七) 集训第一天,任务还算轻松,战湛在万万兽界被寒非邪狠狠操练过之后,耐力和承受力有了长足的进步,这样的任务量和运动量不在话下,当天晚上,只有司徒勤勤稍有些跟不上。但到了第二天,量变了,质也变了,先前小打小闹没了,吴香芝直接拉来一批老师和他们对练。 寒非邪和战湛的修为在同辈中傲视群雄,扎入老师堆立刻泯然众人,加上老师们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熟练的战斗技巧,寒非邪和战湛应付得相当吃力。 人都有攀比的心理。战湛特意关注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发现情况最好的居然是沈一击。 “他非常懂得保存体力。” 吴香芝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冒起。 战湛回神看她。 吴香芝毫不留情地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甩了出去,“有时间关注别人,不如把自己的技巧提高。” 战湛飞快地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掸掉灰尘道:“我正在取长补短。” “你想学沈一击?”吴香芝道,“那你要先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 战湛似懂非懂,“就是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就……一击必中?” “是这个道理。” 战湛肃然起敬。这个道理容易说,可做起来很难,耐力、观察力和判断力缺一不可,“万一等不到机会呢?” 吴香芝道:“耗死。” 战湛:“……” 吴香芝道:“沈一击也做不到完美,不然,南尧怎么可能称霸四大学院这么多年?” 战湛道:“没想到教官这么看好他,我还以为……” “不,我更喜欢厉谆这种踏实的学生。”她眼睛望向不远处与另一个老师对练的厉谆,“学习刻苦认真,死板是死板了一点,但每一点付出都会收到成效。沈一击这样的,对天赋机遇要求太高。” 战湛点点头。 “不要借谈话的机会浪费时间。”吴香芝说着,抓住他又是一甩,“连这么简单的招式都躲不过去的话,参加大会就是找死!” 如果说前两天锻炼的是个人能力,那么从第三天开始,吴香芝就开始锻炼他们的团队合作能力,主要就是原先分配的小组一起对抗老师。 厉谆虽然修为不如战湛,但是战斗经验绝对丰富许多,有他在,战湛就好像顶着一个无形的保护伞,露出破绽的时候,厉谆会非常自觉地出现并且弥补。唯一叫吴香芝他们感到遗憾的是,有战斗经验的修为不够,有修为的战斗经验不够,所以配合得总是很别扭。 不过这样的结果还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真正出乎意料的是寒非邪和蓝隽远这一组。 吴香芝将他们分配在一起除了想要老生与新生磨合之外,还因为她认为蓝隽远是七个人中最有战斗意识的人,加上战斗力最强的寒非邪可以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结果火花是有了,可和他们想象中的非常不一样。 蓝隽远连着三次莫名其妙地成为寒非邪的盾牌,心里微微冒火。他斯文礼貌惯了,连责问都是斯文礼貌的语气,“战兄,为何你每次面对攻击不躲不闪,偏往我身上引?” 寒非邪茫然道:“有吗?” 一次是无心,两次是巧合,三次总不会还是无心加巧合了吧? 他看了对面的两个老师,从对方眼中看到他们的认同。 寒非邪想了想道:“可能我习惯一个人战斗。” 一个老师说道:“初战还好说,混战是一定要队友支持的。” 另一个老师附和道:“就算是南尧,没有其他队友的支持,也不可能独自支撑到最后。” 寒非邪虚心接受批评。 然后…… 累教不改。 一天下来,蓝隽远受到的攻击比厉谆还要多出一倍。毕竟厉谆是在配合中主动承担攻击的,而蓝隽远是不断地成为炮灰。 蓝隽远嘴上没有再抱怨,可脸色十分难看。像他这样的性格会出现这样的脸色,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和他们对练的老师与吴香芝商量了一下,吴香芝道:“蓝隽远和战湛交换一下队友。” 战湛一怔,兴高采烈地往寒非邪那儿跑,跑到一半被厉谆抓住。厉谆道:“没有我在你旁边,你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刚刚看了寒非邪和蓝隽远的配合,简直一塌糊涂,你自己小心一点!” 战湛也看到寒非邪那边的情况,但他知道寒非邪的真实身份以及和蓝家的那些恩怨,心里多少有点底,打了个哈哈道:“小爷我不是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着的么?” “呸。”厉谆揉着自己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的屁股,表示不屑。 战湛小跑着到寒非邪身边,小声道:“你会不会做得太明显了?” 寒非邪道:“这已经是最不明显的方案了。我想过直接揍他的。” 战湛:“……”果然啊。 战湛和寒非邪一联手,战斗力立刻翻了十倍。 两个老师发现寒非邪祸水东引的毛病没有了,反而成为了战湛最忠实可靠的后盾。他的修为毕竟在厉谆之上,同样的战略由他使出来,效果大大不同。只用了四分力的两个老师很快加到八分力。饶是这样,战湛和寒非邪还能时不时地抓住机会反击。 到第四天,小组继续扩张。 寒非邪和战湛小组加入了司徒勤勤。司徒勤勤是未来皇后,他加入之后,老师们的出手有分寸了许多。寒非邪看他们投鼠忌器,立刻使用旧招,不断将对方攻击牵引到司徒勤勤身上。这样一来,反倒是老师们被牵引住,落了下风。 到下午,沈一击并入他们队伍。 战湛和寒非邪显然都对他很感兴趣,但是沈一击很低调,低调到大多数时候战友都在想……尼玛,人又哪儿去了! 第五天是大会开始倒数第三天。 吴香芝和各个老师开始针对每个人进行个别指导,主要是纠正他们在战斗中的不足。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好的,他们的目的只是避免他们犯过于低级的错误。 战湛被着重指出了两个问题—— 第一,太怕死。 第二,太不怕死。 吴香芝觉得一个人身上能产生这样矛盾的问题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她对战湛道:“你没出手的时候,怕别人打死你,怎么一出手就不管不顾了呢。” 战湛嘿嘿地笑了两声,不敢接话。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怕死,到底是穿越过来的人,理智适应和感情适应还有一段距离,明知道在这个世界战斗是必然的,有时候还忍不住想万一自己不小心被打死怎么办……现在复活药都成传说了。可是真打起来的时候,他又忙着管自己的招式,虽然经过几次战斗,身体养成了一定的躲闪本能,但是双方还没有完全结合起来,有时候根本顾不上敌方的攻击,于是战斗起来就成了吴香芝看到的奇怪样子。 吴香芝道:“对战是需要脑袋的,要多思考!” 战湛道:“思考出手会慢。” “你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思考吗?”吴香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不战斗就不思考了?不想想进攻的套路防守的方式?你父亲是帝国战功赫赫的元帅,你不会连战斗前操练演习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吧?没有对手也可以在脑海中静静地思考。你父亲的进攻战略总不会是上了战场才想的吧?”她本来就对恶名昭彰的战二公子没什么好感,不过看他修为突飞猛进,最近训练也有模有样的份上才没说什么,现在怒火一上来,憋在肚子里很久的话就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了。 战湛被说得满脸通红。 中午休息,寒非邪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 战湛沮丧道:“我给父亲丢脸了。”在父亲下落不明的时刻,他就是军神府的代言人。很显然,他代言得很差劲。 寒非邪道:“怕死是谨慎的不能,不怕死是勇敢和勇气,没什么好自责的。”吴香芝音量太大,整个训练场人人都听到了。 战湛感动道:“你太懂得安慰人了。” 寒非邪道:“我不是安慰你,我是说事实。”他的手还停留在战湛的后背上,将掌心的温度慢慢地传递过去,“以你的修为,初战不是问题。混战我会在你身后,半决赛……那时候我们已经是前四名了。” 被他这么一说,战湛也觉得剑意大会没什么好怕的了,“好,大哥,我一定会撑入半决赛给你看。” 寒非邪道:“你可以再有出息一点吗?” 战湛道:“那进入决赛?” 寒非邪笑着揉揉他的头发,“你只能输给我。” “呃……万一一不小心发挥失常了呢?”出于对主角光环必胜的信念,战湛对寒非邪很有信心,反倒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寒非邪道:“我替你报仇。” 战湛伸出小指,“拉钩!” 寒非邪试探着学他伸出小指。 战湛一把勾住,坚定地说道:“以后谁打我欺负我不喜欢我,大哥就替我报仇。” 寒非邪:“……”怎么有种将和世界为敌的感觉? 倒数第二天,吴香芝开始解析对手并且制定作战战略,其中三名对手被重点勾出。 第一个毫无疑问是太古学院的南尧。不过除寒非邪和战湛之外,其他几个人对他都很熟悉,这个人作为大会的一号种子选手已经被科普得不能再科普额。 第二个是白梦学院院花孔妍姿。战湛对她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是寒非邪后宫中,战湛相对比较有好感的一个,敢爱敢恨。记得原文中寒非邪曾经去白梦学院呆过一段时间,和孔妍姿的关系相当不错,不过这个剧情在他的破坏下,已经没有了。 第三个是圣光学院龙旗。圣光学院是四大学院中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们的创办人是圣兽,知道如今,高层依旧由圣兽担任,但它也是四大学院中最平民化的一个,与其他三大学院不同的是,它招收的标准不是资质和家世,而是品德。龙旗虽然第一次出现在大会,但关于他的评语无例外的都是——一定品学兼优。 倒数最后一天——集训结束,回家休息。 战湛喜滋滋地拉着寒非邪回家,不停地商量着这一天怎么过,没什么比辛苦一周之后的假期更令人期待的了。哪知刚踏进家门,一个噩耗就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乱蹦乱跳的阿猛,疑惑地问云雾衣道:“什么叫做法拉利昏迷不醒?” 69、剑意大会(八) 云雾衣刚要开口,就被阿猛抢在前面,连比带划地解释着。 “好,我明白了。”战湛一边点头一边把阿猛推开。 云雾衣道:“小家伙最近睡得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倒是好好的。起先我们也没在意,以为它和阿猛玩得太疯,但前天晚上入睡之后它就没醒过,怎么推怎么喊都没用。”她原先并不喜欢法拉利,觉得是云牧皇拿来埋汰自己宝贝儿子的,相处一阵子发现这小东西挺聪明伶俐,又听说和独角兽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就接受了,没想到出了事。 战湛心里也不好受,却反过来安慰她,“可能是玩得太累了,我去瞧瞧。” 云雾衣叹了口气道:“要是它出了什么事……” “娘千万别伤心!” 云雾衣道:“娘是怕你伤心。不过没关系,小东西既然是云牧皇送给你的,要是没了,娘再问他去要一个。” 战湛:“……”他似乎关心错了方向。 回到军神府之后,寒非邪、战湛、阿猛和法拉利就住在一个院落里。战湛原本把主卧让给了寒非邪,不过这次回来寒非邪又还给了他,主动住到客房去了。考虑到抱大腿的便利性,战湛默认了这种分配。 此时,法拉利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特制的藤篮里。 战湛道:“这种睡姿不像有问题啊。” 云雾衣道:“我早上看它的时候,它还是趴着睡的。” 一群人看向阿猛。 阿猛慌忙摆手,表示自己和法拉利的姿势无关。 寒非邪手指戳了戳法拉利的肚皮。 法拉利睁开眼睛看他。 战湛和它招了招手。 法拉利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 云雾衣看着寒非邪神奇的手指,“我早上怎么戳它它都没醒。” 战湛道:“会不会是戳得位置不对?” 云雾衣伸出手指将法拉利翻过来,还没戳它肚皮,它就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边上几双眼睛。 战湛道:“可能太困了吧。”他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其他人也研究不出什么,既然法拉利醒了,也就没有继续研究的必要。云雾衣让战湛换身衣服出来吃饭,就先走了。 战湛看看阿猛,又看看法拉利,对寒非邪道:“要不我们把那枚魔晶给法拉利吧?” 拿到魔晶好几天了,他一直没决定究竟给法拉利还是阿猛。虽说他和云牧皇有魔兽斗的约,但是从实际利益考虑的话,阿猛晋级更能增加总体的战斗力。但经过这件事,他觉得还是先把法拉利的级别提升上去。 寒非邪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是倾向法拉利,阿猛听话是听话,可心里总还有个谢巅峰。要不是水赤炼实力太强,阿猛无法独自报仇,他很怀疑阿猛还会不会继续留在他们身边。 两人出发点不同,结果倒是一致。 战湛见阿猛也在旁边,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件事,就看到阿猛将法拉利的藤篮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战湛看看阿猛又看看法拉利,遗憾地摇头道:“可惜型号不匹配啊。” 寒非邪将法拉利戳醒,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魔晶。 法拉利立刻蹲起,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战湛拿出来魔晶,一条小尾巴飞快地摇起来。 战湛将魔晶在他面前引了引,道:“吃了小爷我的东西,你就归我了,不得有二心,不然天打雷劈。” 寒非邪:“……” 法拉利依旧看着他,但眼底闪烁出些许不耐烦来。 战湛:“……”为什么连兽类的情绪他也能看出来? 法拉利趁战湛没注意,扑上去一口将魔晶咬住,然后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继续摇尾巴。 战湛捏着魔晶,感觉到法拉利湿漉漉的口水正在顺着自己的手指往下淌,犹豫了下,终于放手。 法拉利一口吞下魔晶,趴在藤篮里又不动了。 “……”战湛不甘心地戳戳它的背脊,“我刚刚和你说的,你听到了吗?” 法拉利调整了下位置,用屁股对准它。 战湛:“……” 他郁闷地看向寒非邪:“我怎么觉得养了个不孝子?” 寒非邪纠正他,“是不孝女。” 战湛:“……” 法拉利吃了魔晶之后又睡着了。 战湛和寒非邪都没见过魔兽进阶,看阿猛的样子不是很担心,也只好顺其自然。一天休假,两人基本还是修炼和战术演练。这些东西本应在平时上学时学的,集训不过是考前突击一下,对寒非邪和战湛来说远远不够。所以寒非邪又想出一套和战湛的配合来。 战湛听完之后大吃一惊,“什么叫做你挡住所有的攻击?” 寒非邪道:“混战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就算南尧也需要战友的支援才能坚持下来。在混战中,我们的战友只有彼此。” 彼此? 战湛先觉得凄凉,又觉得感动,最后开心起来。寒霸这是承认自己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了吗?哈哈哈!云牧皇和朱晚都是自己手下败将了,第一小弟的头衔非自己莫属啊。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自己抱大腿的功力如此深厚! “……”寒非邪纳闷道,“你在开心什么?” 战湛收敛笑容,干咳一声道:“没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可靠的后盾!” 寒非邪道:“你说反了。” “啊?” “到时候,我会努力让你进入半决赛。” 战湛呆滞道:“为什么?”原文中霸气侧漏得旁若无人的寒霸竟然要牺牲自己成全他?听起来很美好,怎么感觉起来凉飕飕的? 寒非邪道:“因为你才是主角。” 战湛此时的表情只能用惊悚来形容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说寒霸知道自己是书中人物了?还是,寒霸其实也是穿越过来的?可是没可能啊,如果寒霸也是穿越过来的,他应该知道他自己才是主角啊…… 他疑惑寒非邪更疑惑,“云牧皇要对付的是你和军神府,我只是陪你看看。你不是主角谁是?” 战湛小心翼翼道:“你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 战湛舒了口气道:“那就好。” 寒非邪觉得他话里有话,凑过去,“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近距离看绝世美人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不止不好受,简直呼吸困难。战湛别开头道:“没,我是怕你有,有什么想法。” 寒非邪觉得他反应很逗趣,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掰过来,“我会有什么想法?” 战湛屏住呼吸看他。 寒非邪道:“你怎么不说话?”手指捏住的肌肤手感很是不错,他忍不住搓了一下。 战湛毛骨悚然地往后一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惊恐地看着他。 寒非邪道:“你怎么了?” 战湛好半天才回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刚才摸得那一下子很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擦,好惊悚的形容。他慢慢地回神,干笑道:“没,没什么,刚才口水有点……泛滥,怕一开口喷到你。” 寒非邪的表情很难用言语形容。 战湛的心情也很难用言语形容,只能说,他很希望刚才这句话是他的幻觉。 寒非邪半晌才道:“所以现在我们这个是安全距离吗?” 战湛:“……” 寒非邪抱胸道:“看来你口水的射程不远嘛。” “……”战湛道,“用上剑气就会远了。” 寒非邪沉吟道:“战斗的时候可以用上试试。” 战湛:“……”然后以喷口水名扬四大学院吗? 于是,战湛的假期以惊恐开头,惊恐结尾。 大会开始的那天清晨,云雾衣将他送到门口,轻声道:“输赢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 战湛明白她的意思,“娘,你放心,我懂。” 云雾衣压低声音道:“混战的时候,除了非邪谁都不要相信。” 战湛笑道:“娘看谁不顺眼,我上去先给他捅冷刀子。” 两个人说的当然都是帝光学院的人。 云牧皇既然让战湛参加剑意大会,绝不会不准备惊喜,而卫盛、蓝隽远、司徒勤勤和云水灵都是云牧皇的铁杆支持者,谁都有可能暗中出手。沈一击明面上和他们没关系,但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会不会被买通。毕竟云牧皇是腾云帝国的皇帝。 云雾衣笑道:“伤害我家宝贝的,娘都很看不顺眼。” 战湛把寒非邪拉过来,得意地宣布道:“娘,我和非邪勾过手指,以后谁欺负我不喜欢我,他就揍谁!” 寒非邪:“……” 云雾衣欣慰地说道:“那就太好了。放心,到时候娘一定支持你们。” 寒非邪:“……” 剑意大会在帝光学院召开,学院里除了帝光学院的学生之外,还有不少从其他学院赶来助阵的学生。战湛和寒非邪一进学院,就被吵闹声闹得头大。 战湛和寒非邪到了地方,就看到很多颜色的阵容,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白色和紫色。 战湛猛然想起白梦学院的人好像都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是不是怯阵了?”卫隆突然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一脸傲然地说。 战湛微笑道:“不好意思,怯阵这种事不能和你分享了。” 卫隆:“……”战湛这句话戳了他的软肋。本来战雷过世之后,他自信自己能顶上帝光七星剩下的那个名额,对这次参加大会也是志在必得,谁知道居然被战湛和他那个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堂哥抢了去。这也就算了,以为像战湛这样不学无术的人知道自己参赛之后一定苦恼得死去活来,但今天看来他的状态竟然还不错。 他冷哼一声道:“穿白衣服的是白梦学院的人,他们出手一向心狠手辣,跟他们交手过的人,不论胜负都很少有完好无损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战湛一脸感动道:“谢谢。” 卫隆:“……”这是威胁好吗? 战湛似乎真的没听出是威胁,指着紫色阵容问道:“他们呢?” 他不是来这里当解说的! 卫隆冷哼道:“不告诉你!” 战湛:“……” 70、剑意大会(九) “他们是太古学院的人。”厉谆从人群中走出来,“你们怎么才过来,仪式就要开始了。” 厉谆怎么说也是七星中排名第三的人,卫隆看到他也不敢太放肆,冷哼着走了。 战湛跟着厉谆往会场中心走,“仪式?什么仪式?大家跪在一起磕头吗?” 〈到这支上上签,他只有一个感想,厉谆怎么不多写几个名字。 不过寒非邪也没有抽到南尧,他的运气也不错,抽到了白梦学院的no.1——孔妍姿。 战湛看着他手里的签,心思有点复杂。也许这就是缘分,虽然寒非邪没有按照原来的路线进入白梦学院,可故事的发展依旧让他和孔妍姿相遇了。 这就是命运啊。 他又惆怅了,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战不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虽然云牧皇没有明着操刀子,但他有种感觉,云牧皇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寒非邪看战湛抽完签之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黯然,不由摸摸他的后脑勺道:“想什么?” 战湛道:“想我爹。” 寒非邪的手顿了顿。要是比赛他还能安慰安慰,说到家人,他自己家的问题更严重,根本没有安慰人的资格。 他们这边抽签结果出来,另外三个学院的结果也有了。 战湛的另一个对手是太古学院的学生古凡,而寒非邪—— 如他所愿,南尧抽中了他。 两人隔着两支队伍对了一个眼神。 战湛感慨:不愧是小说的世界,帅哥和鲜花一样泛滥。 和寒非邪的绝美,蓝隽远的俊秀不同,南尧长得端正阳光,十分有男人味。这种长相有些显老,就战湛来看,这样相貌的人和寒非邪对战简直是老牛吃嫩草。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寒非邪,被寒非邪狠狠地敲了好几下脑袋。 抽签结束,仪式就结束了,各个选手看好自己比赛的时间,按时来参加就行。 战湛和寒非邪回到家先跑去看法拉利,发现它让陷入沉睡,而阿猛仍在边上守着它之后,才回房间休息。他们第二天都有比赛。 都是太古学院,战湛的对手是古凡,寒非邪的对手是南尧,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战湛上场之前十分紧张,忍不住拉着寒非邪不停地说话。 寒非邪道:“你连水赤炼都敢打,还怕他吗?” “……”战湛道,“可是那次我打输了。” 寒非邪道:“把他当水赤炼的替身,狠狠地揍回来。” …… 古凡站在场上正想和对手打招呼,就发现对手眼神十分犀利地盯着自己,隐隐有火焰燃烧。 古凡:“……” 剑主对剑魁,战斗的结果毫无悬念。 战湛战战兢兢地上去,得意洋洋地下来。 寒非邪递了条手帕给他,“打得不错。” 战湛边擦脸边道:“要是水赤炼也能被这么打就好了。” 两人回头,古凡捂着眼眶飞奔离场。 下午,寒非邪对南尧。时间不到,场边已经人山人海。 战湛一入场,就觉得氧气被其他人吸走了,只剩下二氧化碳。他仰头找寒非邪的身影。寒非邪站在场边,漠然地看着太古学院喜气洋洋的拉拉队。 战湛觉得输人不输阵。他跳起挥手帕,“战正,战正,战无不胜!” 可惜他声音太弱,很快就淹没在人海。 只有寒非邪冲他看过来,还笑了笑。 比赛正式开始。 南尧和寒非邪站在台上,任由下面欢呼的浪潮一**地掀上来。 南尧道:“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剑君。” 寒非邪道:“也会是最年轻的剑圣。”在外人面前,他没把牛皮吹到最大化。 “狂妄的人。”南尧道,“我虽然落后一小步,但很快会追上来的。” 寒非邪挑眉。 “而且,就算是剑君,我也不一定输!”南尧说着,双手一张,一个巨大的剑气球在身前缓缓形成,犹如一面巨大的盾牌。 寒非邪不动声色地看着。吴香芝说过,南尧的绝技之一就是气盾。它不止是盾,还可以用来当做攻击的手段。 气盾突朝寒非邪的方向扑来。 寒非邪往上跃起。 气盾铺开,笼罩住整个赛场,正要寒非邪下来,就一定会落在气盾之内。 71、剑意大会(十) 战湛看着半空中寒非邪的身影,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定格了一下,接下来的每一秒都过得奇慢无比,视线里的寒非邪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再放大,连带的,连南尧的动作都清晰起来。 寒非邪头朝下,脚朝上地落下来,手指对着气盾连弹了三下,在他落地的刹那,气盾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从中间向四面破碎开来。 南尧脸色一变,在他落地的同时,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这套拳法是他的秘密武器之一,还未在剑意大会用过,没想到这次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就被逼使了出来。 寒非邪落地之后身体向后一翻,看似自然流畅,其实正好配合南尧的拳法,悠然地躲避了开去。 到了剑主和剑君这个级别,身法速度在在大多数人眼里已经快得不可思议。只有各大学院的老师和少数选手才能将一招一式都看得清清楚楚。 战湛一边看,一边咋舌。虽然他的级别还在南尧之上,他是剑主巅峰,南尧只是剑主中阶,可是两人真的对上,自己一点取胜的把握都没有。 不是他怯阵,而是南尧攻击的精准和速度完全弥补了他在修为上的不足,就算寒非邪是剑君,在正面对战的初始也落了下风。 “放心,南尧修为不足,久战不利,只要战正保持不败,天平就会倾斜过来。”吴香芝突然出现在他边上。 战湛按着胸口道:“教官,您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吴香芝嘴角抽了一下,“干脆提前一个月通知你我要在今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你旁边吧?” 战湛道:“那还是算了。” 吴香芝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战湛喃喃自语道:“万一你爽约,我还要随时提心吊胆有个人会不声不响地冒出来。”这样更恐怖。 吴香芝:“……” 太古学院的加油声巨响无比。 虽然寒非邪在帝光学院没什么名气,不过学院的胳膊肘都是往里拐的,更何况今年是在帝光学院的地头上,作为东道主怎能在声势上输给其他学院? 围观的帝光学员自发地喊起加油来。 眼见着两个人势均力敌,打得难分难解,四周的加油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起劲。 南尧是谁啊,四大学院无冕之王,太古学院的荣耀,其他三大学院的耻辱。自家学院的选手竟然能在南尧的攻击下支撑这么久不呈败相,简直是帝光希望之光啊! 本来是为了加油而加油的帝光学员们渐渐激动起来,到最后根本就是用生命在呐喊了。 战湛也被感染了,声嘶力竭地喊道:“战正,战正,战无不胜。” “战正,战正,战无不胜!” 他喊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成了帝光学院拉拉队队长,其他学员非常有默契地等他喊完才跟着喊一遍。 战湛:“……” 他一停,其他学员也都停下来,用不解加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说,老兄,发什么呆呢,继续啊。 帝光有口号,太古也不甘示弱。很快他们的口号也出来了,“太古南尧,学院之表!帝光战正,差之遥遥!” 他们刚念完,就看到寒非邪和南尧两个人极快地撞了一下,又极快地分开来。 寒非邪退了两步站稳,而南尧直接退出了赛场。 …… 加油声呐喊声都被抽空了。 全场肃静。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盯着南尧。 “我输了。”南尧在裁判宣布之前,先宣布了赛果,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漠然转身走入人群中。 输了? 南尧竟然输了? 一人称霸剑意大会多年的南尧竟然,输了? 诡异的寂静之后,全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帝光学院的学员们热泪盈眶,兴奋之情堪比听到“放假十年考试全免”的消息。 战湛冲到寒非邪身边,用力抱住他,两只手不停地在他背上拍啊拍啊拍,“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霸气侧漏的!刚刚太帅了,帅得太要命了!最后一下简直是所有高手对战的必备画面啊!” 寒非邪道:“我觉得他没尽全力。” 战湛愣了下,以更兴奋的语气拍马屁道:“南尧一定是被你吓得连力都不会使了。” 寒非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战湛兴奋得意的表情,又咽了下去。 吴香芝走过来,也是满脸的兴奋,“赢得漂亮!” 寒非邪微微颔首。 吴香芝道:“我知道你后天的对手是孔妍姿,她的弱点是……”她巴拉巴拉地介绍起来。寒非邪赢了南尧让帝光学院看到了夺冠的希望,忍不住赋予厚望。 战湛听着孔妍姿,想的却是龙旗。作为圣光学院的no.1,龙旗就算弱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就看明天他能不能发挥好了。回忆寒非邪和南尧的对战,他的信心又动摇起来。 吴香芝显然也记着这件事,说完孔妍姿就开始对他说龙旗。龙旗今天也打了一场,吴香芝将观察所得倾囊相授。 战湛听完之后总结出一句话—— 龙旗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超级血牛。 寒非邪赢了南尧之后,一跃成为四大学院第一黑马,身价水涨船高。第二天去学院,就被一大群人包围住,情书纷至沓来。 寒非邪不接,其他人就近塞给战湛,反正现场这么乱,谁也顾不上谁。 战湛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让女孩子难堪,结果就成了书童——放情书的筒。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情书递给寒非邪,“你不看吗?” 寒非邪皱眉道:“有什么好看的?” “也许有美女。”战湛嘀咕着,将信一封封地梳理好,然后看到其中有一封竟然写着战湛亲启,“咦?”他惊讶地抽出来打开。 寒非邪用眼角余光扫过去。 战湛越看脸越红。 寒非邪越扫脸越黑。 战湛看完信,讷讷道:“有人写情书给我呢。” 寒非邪淡然道:“其余都是给我的。” 战湛:“……”嫉妒兄弟是不对的。他一脚踩死刚刚冒起的小嫉妒,一脸苦恼道:“你说,我要不要赴约呢?” 寒非邪道:“随你。” 战湛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 寒非邪看着他的嘴角,觉得刺眼以极,心里头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地捣腾着。他知道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可这情绪不好正大光明地说。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产生占有欲……还不是老爹跟儿子,这算什么事。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战湛的脸上挪开。 战湛见寒非邪不感兴趣,也不好意思再说,生怕表现得太过,像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猥琐老处男——虽然有一半是事实,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说起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寒非邪明明用了一张普通脸,怎么魅力值还这么高呢?看来美女还是爱英雄啊。自己下场比赛必须再加一把劲! 直到一天的比赛结束,两人坐马车回家,寒非邪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才知道对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呃,我也没想好。”他有些犹豫,“你觉得呢?” “你决定吧。不过不知道对方什么样子,”寒非邪不动声色地提醒道,“万一不喜欢,还要想想怎么拒绝。拒绝之后,再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 战湛点头道:“这倒是。” “万一她口风不紧传出去,风言风语就难免了。” “呃,没错,人言可畏啊。” “孤男寡女,人都会同情女人,到时候很难说清楚。” 战湛皱着眉头。 “嗯。”寒非邪见打消了他见面的意思,十分满意。 战湛突然抓着他的胳膊道:“要不,我们远远地看一眼?” 寒非邪:“……” “你和我一起,要是说起来,就说我们不小心经过的。”战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开心得脸泛红光。 寒非邪咬着牙,微笑。 情书上写的地址很偏僻,但有小河有柳树,再加上夕阳斜照,倒有几分情调。 战湛和寒非邪站在桥边,远远地看着。 过了会儿,就看到一个少女撑着一顶伞,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走过来。虽然她的面容被伞遮住了,可是那身段,那气质,简直像从古书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战湛看得双眼发光。 司徒勤勤、云水灵和宁春意都是大美人,可是她们身上都缺乏那个少女如诗般的古雅韵味。 寒非邪看着战湛的侧脸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眼底的阴霾若是放到天上,能立刻让傍晚变黑夜。 战湛搓着手道:“要不,我去看看?” 寒非邪挑眉道:“好。” 战湛走了几步,看到寒非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疑惑道:“你也来?” 寒非邪微笑道:“既然是未来的弟媳,我当然要好好帮你把把关。” 战湛闹了个大红脸,忙道:“我没想的那么长远,我就是想看看。”想看看两辈子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到底出自怎么样人之手。 寒非邪搂着他的肩膀,笑得十分亲切,“我也很好奇。” 战湛推脱不过,只好和他一起前往。毕竟人是他自己拉来的,半路丢下也不太好,只希望对方不要介意。 撑伞的少女似乎看到了战湛,伞微微往上抬了抬,露出小半个下巴和脖子,但只这么一点,已令战湛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是宅男,但是宅男有宅男的世界,不然哪来的宅男女神。他肯定自己见过的那么多女神之中绝对没有一个人的下巴和脖子能和眼前这个少女相比。 若要形容,只有四个字——巧夺天工。 “请问……”战湛刚说了两个字。 就看到伞转了转,少女终于露出脸来。 战湛只觉一阵头昏眼花…… 72、剑意大会(十一) 要不是寒非邪极快地扶住他,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战湛盯着那张脸,心里惊骇莫名,虽然这张脸的确很令人惊讶,但自己的心理素质没有脆弱到连站都站不住吧?他挣扎着想站起,发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寒非邪皱眉道:“迷药?” 少女慢慢地收起伞,本应秀美绝伦的脸因上半边的烧伤而显得极为狰狞恐怖。她冷冷地看着战湛,“今天是你的死期。” 四道破风声分别从前后左右传来。 寒非邪眼神一凝,干脆将人扛在肩膀上,极快地跃起。 “哪里跑!” 两道身影拦住他的去路,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 寒非邪身体疾坠,刚从他们的夹攻中解脱出来,一左一右就递过来两把剑! 不止如此,他身后,少女的伞变成一把夺命的剑,封住了所有退路。 “只是这样吗?” 少女头顶刚响起淡淡的询问声,眼前已经失去了寒非邪和战湛的身影。 “小心后面!”同伴提醒的刹那,她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剑! 战湛软绵绵地靠着寒非邪的肩膀,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剑?” “不是我的,是他的。”寒非邪用眼神指了指其中一个刺客,“现在更重要的问题不是他们到底是谁吗?” 战湛道:“我有种预感,他们会主动说。” 果然,少女不顾脖子上的剑,大咧咧地转过身,恨恨地盯着战湛道:“你这种人,一定会有报应的。就算我杀不了你,你也会不得好死!” 战湛道:“理由是?” 少女面目更加狰狞,“你忘记了吗?古桥村的茅屋!” 战湛道:“呃,再具体一点?” “畜生!你简直毫无人性!”少女的四个帮手都蒙着脸,但其中一个一出声战湛就知道他是谁了。 “张暮?”不能怪战湛记性好,要怪就怪张暮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任何人在考场上被考官这么陷害过,都会记忆犹新。 张暮见他认了出来,干脆扯下蒙在脸上的布,咬牙切齿地说道:“畜生!你作恶多端,总会遭到报应的!” 不用问也知道,又背黑锅了,而且这次的黑锅特别黑,特别厚。 战湛心虚道:“有话好说。” 少女满脸绝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你贪图我的美貌不成,就指使人纵火,害我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哈哈哈……好说?你要如何好说?”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结结巴巴道:“我,我指使人纵火?没有啊。” 少女道:“休想抵赖!屈肃说过是受你指使。我也打听得很清楚,他的确是你军神府小公爷的亲信!” 一听屈肃这个名字,战湛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他忙道:“冤枉啊!我不久前才知道屈肃假借我的名义到处为非作歹,已经将他法办了!”反正屈肃已经黑了,不差再黑一点。 张暮怒道:“你是不是人,居然敢做不敢当!” 战湛道:“不信你问我大哥!” 寒非邪点点头。不过他不觉得对方会相信自己的话。 果然,五个人眼里都是讥嘲之色。 战湛又道:“你要是还不信,就去麻婆小镇打听打听,他现在还在牢房里蹲着呢!” 少女道:“那日你****不成愤然离去时,明明说过不会放过我!” 战湛道:“我既然****你就说明我喜欢你,我既然喜欢你就应该多找些人把你抢回来,烧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嫉妒你长得比我好看。”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明白以原来那个战湛狂妄傲慢的心理,绝对会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派人放火。 少女呆了呆,道:“真的不是你下的命令?” 战湛几乎要哭了。小说里的女配角果然都很单纯善良好骗。他努力地抬起胳膊,轻声道:“我发誓,绝不是我派人放的火,若有虚言,天打雷劈。”老天若有眼,就劈旧战湛! 张暮见少女动摇,忙道:“阿静!你别信他!天都谁人不知道军神府小公爷□掳掠无恶不作!他不过怕死,才栽赃给自己的手下!” 寒非邪终于开口道:“各位既然是来讨公道的,就应该做得公道。冤有头债有主,单凭一面之词就要定人生死,不觉太草率了吗?你们若是不信他的话,便将当日纵火之人找出来,当面对质。” 少女凝眉,仿佛在思考。 张暮急了,对她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样的机会,怎能平白放过?” 寒非邪手里的剑轻轻地敲了敲的少女的肩膀,“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张暮哑然。 寒非邪收起剑,丢还给少女,“解药呢?” 少女接过剑,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 战湛无奈道:“真的不是我啊,亲!” 寒非邪扶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冷笑道:“你这么口花花下去,也难怪别人误会。” 战湛:“……”此亲非彼亲啊,是好评包邮亲啊! 少女转头看张暮,低声道:“师父。” 张暮皱眉道:“你不会真的信了他吧?” “他说得对,我是来讨公道的,就应该要公道。”少女顿了顿,冷冷地盯着战湛道,“我今日放过你,若来日查明的确是你指使……那我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走!” “解药呢?”寒非邪看她要走,身影一晃,抱着战湛挡住她的去路。 张暮从怀中拿出药瓶丢给他。 寒非邪拔开瓶盖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才放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后,战湛眼巴巴地看着寒非邪,等他给解药,谁知寒非邪将解药放入怀中,将他往肩上一甩,就这么朝军神府跑去。 战湛道:“这个姿势不舒服。” 寒非邪置若罔闻。 战湛道:“求解药。” 寒非邪继续置若罔闻。 …… 战湛小声道:“那求公主抱行不行?”在顶着胃,他就要吐了。 “不行。” “……” 回到军神府的时候,正好赶上吃晚饭。 寒非邪在大门口给了解药,但战湛软了一路又颠簸了一路,身体疲乏得厉害,没什么胃口,就草草吃了两口。他注意到寒非邪吃的也不多,而且每次视线对上,都不像以往一样给好脸色看。 难道寒霸怀疑火是自己放的? 战湛觉得这种祸根不能埋,必须及早解释清楚,于是饭刚吃完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寒非邪身后。 寒非邪佯作不觉。 “这两天天气还不错啊。”战湛没话找话说。 寒非邪道:“最适合私会佳人。” “……”战湛道,“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寒非邪道:“人总是你亲自****的吧?” 战湛:“……” 寒非邪见他不否认,脸色越发难看,“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这种人。”以前听到关于战湛的谣言,都以为是打压战家的恶意中伤,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战湛低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寒非邪冷笑道:“过去?看来屈肃会这么无法无天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战湛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寒非邪越想越愤怒,“要不是你纵容,柳柳也不会被屈肃这个人渣侵犯!” 战湛讷讷道:“不是的,我不想这样的。” 寒非邪听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两句,更是失望以极。他相信以战湛的人品绝不会指使人去纵火,可是若不是他的纵容,屈肃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借他的名头杀人放火!在这件事上,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将怒火发出来,深吸了口气,转头就走。 战湛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郁闷地捶胸。擦!小说这么多人物,穿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战湛? 一到八号站在边上围观小公爷自残,等他告一段落才道:“小公爷今天傍晚去哪里了?”直接从马车里消失了,害他们一通好找。 战湛懊恼道:“我去找死。”没事赴什么约会!真是没事找死! 四号道:“好像没成功啊。” 其余几号:“……” 战湛摇头道:“不,就差一点了。”他看着寒非邪消失的方向,心烦意乱地按着太阳穴。以寒非邪的执拗顽固,要解开心结比登天还难。 这么下去,别说第一小弟了,连小弟这个头衔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翌日,战湛起了个大早。事实上他是****没有睡好,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应该认个错。寒非邪说的没错,不管这件事是谁指使的,借的都是军神府的名头,治下不严这个罪名是逃脱不掉的。他认命,世上事总是有利有弊,谁叫他占了人爹娘,抢了小公爷的身份。 但他到了门口才发现寒非邪竟然起了。 一号道:“寒公子已经出发了。” 战湛呆道:“自己走的?” 一号道:“寒公子说要锻炼。” 战湛犹豫了下,问道:“带行李了吗?” 一号疑惑道:“带行李做什么?” 战湛松了口气。 73、剑意大会(十二) 到学院后,战湛走一圈没见到人,立刻派一到八号出去找,言明只能暗访。 一到八号明白了,这是闹别扭了。 临走前,一号语重心长地说:“小公爷,寒公子再漂亮也是男人。” “……我知道。” 一号见他不开窍,又道:“寒公子一定不喜欢被别人误解的。” 战湛莫名其妙地反问道:“谁误解?”寒霸漂亮归漂亮,****特征很明显,要误解的话,骆英更危险吧? 二号干脆直说:“小公爷看寒公子的眼神很热切啊。” 战湛道:“当然啊。”不热切怎么抱大腿? 一号二号溃败,三号来战,“小公爷看着寒公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茁壮成长吧!未来的巨腿! 战湛脸色古怪道:“呃,没有统一地想,主要看当时的语言环境。” 四号看着一号二号三号,恍然道:“你们是说小公爷看上了寒公子?” 其余几号:“……” 战湛:“……” “胡说。”战湛笑了笑,发现其他几个都没有想笑的意思,讪讪道:“不要告诉我,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一号别有深意道:“寒公子的确很漂亮。” 其他几号点头认同。 战湛:“……”明明是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角度,为什么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他好**又猥琐? 他郁闷地问道:“为什么这么想?” 二号道:“小公爷从一开始就对寒公子好得不同寻常。” 一号道:“府里其他人也说,从未见小公爷对谁这么好过。” 战湛:“……”原来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亏他还以为自己把旧战湛新战湛两个角色过渡得非常成功呢。 四号道:“不过比起传说中的小公爷,我更喜欢真正的小公爷。” 其他几号也点头。 战湛内心刚涌起一丝感动,就听二号感叹道:“牺牲寒公子一个,造福千万姑娘家啊。” “……还不快去找人!” 得益于他们的打岔,战湛后来的心思都不在大会上,直到厉谆通知他比赛就要开始了,才想起这一场的对手是龙旗。 他被匆匆忙忙地送上赛场,连个缓冲时间都没有,就在裁判示意下,迷迷糊糊地和龙旗打了个招呼,打起来了。 n是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他们的预料。 怎么好端端地打着打着就停了呢? 难道还要搞个中场休息不成? ∽妍姿见过寒非邪和南尧的那场大战,知道寒非邪的修为极高,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拿出了绝活——梦里欺霜剑法。这套剑法是白梦山的入门剑法,她学到这套剑法说明已经获得了白梦山的认可,成为白梦山未来的弟子。 白梦山与白梦学院不同,它是超级世家级别的庞然大物,即使是入门剑法自然也比平常的剑法高出不止一筹。 寒非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前五分钟内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战湛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炒,同样的比赛,差不多水准对手,寒非邪就赢得风风光光,自己却靠着对手的怜悯拿了个平局。 他眼睛浮现一层雾气,隔着雾气看人,人像远在天边。 “小公爷?”四号见寒非邪要走远了,战湛还在原地,不禁焦急地推了他一把。 战湛垂着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到八号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并没有走远的寒非邪假借和旁人说话,佯作漫不经心地回头,却没看到想象中的那个人,脸立马沉下来。 他脸上戴着面具,很多表情别人看不出来,但浑身散发的阴冷气场瞒不了人。 少女本想借机表达一下爱慕之情,现在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战湛垂头丧气地回到军神府之后就关在卧室里,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云雾衣从一到八号那里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并没有去找战湛,而是拦住了刚刚进门的寒非邪。 寒非邪一看她的架势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宝贝今天不开心。”她开门见山。 寒非邪抱胸道:“是吗?我今天还没有见过他。” 云雾衣微笑道:“那昨天呢?” “不太清楚。” 云雾衣放缓口气道:“宝贝从小到大都被我惯坏了,要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当哥哥的只管训他。” 寒非邪没吭声。 “但是,别不理他。”云雾衣道,“他只有你一个哥哥了。”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表现得很无动于衷的寒非邪终于动容。他很明白战雷在这个家的地位,更明白云雾衣暗示他与战雷同等地位代表着什么。 云雾衣看他放下手臂,知道他放松了戒备,再接再厉道:“他本质不坏,只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你若是不能包容,就把他拧过来。” 寒非邪皱了皱眉。 她看得出来,虽然没有承诺,可表情和动作都出卖了他。 战湛在穿越前就算是没心没肺的代表,倒不是说他做人如何狼心狗肺,而是很少有事情留在他心里。孤儿的遭遇是一件,寒非邪的冷遇也是一件。 他趴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摸着枕头,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胸口的位置好像缺了什么,怎么躺都不舒服。 门被轻敲了两下。 他动也不动地回答道:“不吃。” 门又被轻敲了两下。 他有点烦了,大声道:“不吃!” 门被猛踹开来。 …… 战湛吃惊回头。 寒非邪端着饭,冷冷地说:“不吃也得吃。” 战湛:“……” 74、剑意大会(十三) 寒非邪将托盘放到桌上,斜眼看着还赖在床上的战湛。 战湛立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飞快地下了床,在桌边坐下。 寒非邪眉头一挑,“不动筷是等着我喂吗?” 战湛动筷。 看他这样听话却不说话,寒非邪心里越发不爽,“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战湛夹菜的手一顿,扯出笑容道:“恭喜你今天又赢了。” 寒非邪道:“听说你今天协议平局?” 战湛垂头。 寒非邪道:“是喜欢上龙旗了想要****他吗?” 战湛鼻子差点插|进饭里,怔忡道:“啊?” “剑主巅峰打不赢刚刚升入剑主的初阶,”寒非邪抱胸道,“不是****是演戏?” 战湛挠头道:“今天不在状态。” “……为什么?” “心情不好。” “哦?” 战湛被寒非邪阴阳怪气的态度弄毛了,一摔筷子道:“谁让你一大早不说一声就走!”他开口说了两个字,根深蒂固的抱大腿惯性将本应该愤怒的语气稍稍修饰了一点,于是听起来不但不想质问,还像是—— 软绵绵的撒娇。 战湛和寒非邪都愣了一下。 战湛埋头苦吃。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才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战湛抬头,鼓着脸看他。 “那把火究竟是你下令放的,还是屈肃自作主张放的?” 寒非邪表情很平静,但战湛就觉得自己脸上的每个毛细孔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面部肌肉一动不敢动,心里不住地打鼓,究竟该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的后果毋庸置疑,可否认一时爽,等阿静他们核实回来,证明的确是自己下的命令,后果之惨烈一定是现在承认的好几倍。至于承认穿越者的身份……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先不考虑别人信不信,只考虑别人相信之后自己如何自处,他就浑身打颤。 他不敢想象云雾衣知道自己鸠占鹊巢抢了她儿子的身体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说他卑鄙也好,懦弱也好,他尝到了当战湛的甜头,且食髓知味地上了瘾,不想冒任何失去的危险。 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承认还是否认? 寒非邪见战湛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肯开口,心头沉了沉又沉了沉,一路下滑到谷底。耐心终于告罄,他冷哼道:“既然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不,不是的。”战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是在回忆。那天我是有点生气。我毕竟是个有钱有势的帅哥嘛,被一个村姑拒绝很没面子的。” 寒非邪:“……” “当时说的话有点多,我肯定我没有下令说放火,但是,气话可能是有的。我不知道屈肃是不是误会了……”战湛越说越小声,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觉得这个解释简直烂透了,可是仓促之间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寒非邪皱了皱眉。 战湛忙道:“我昨天晚上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我觉得我以前做人的确太荒唐,已经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大哥,以后你监督我。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骂没关系。”他和云雾衣是命中注定的母子,说惩罚想的都是骂,绝口不提动手。 寒非邪睨着他,“你真的这么想?” 战湛神情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了。事实上他内心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旧战湛三观歪到火星去了,的确需要人适当引导。靠他自己参透领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有寒非邪打掩护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件事以后再说。”寒非邪道,“如今要提防的是张暮那群人。” 战湛道:“哦,我想过了,下次在遇到他们,一定会努力赔偿。屈肃是我的手下,我管教不严是我的错。大哥昨天骂得对。” “你觉得以张暮等人对你的怨恨会接受你的和解吗?” 战湛看寒非邪胸有成竹的样子,虚心求教,“大哥说怎么办?” “派人跟踪他们,若他们真的认为屈肃是受你指使……”寒非邪冷声道,“就先下手为强。” 战湛震惊:“……” 寒非邪缓缓道:“留着总是后患。” 战湛:“……”这,到底是谁的三观需要挽救? “你舍不得?”他注意到他的迟疑。 战湛犹豫了一下道:“他们毕竟是受害者,这样好像不太厚道。要不这样,我们干掉屈肃吧?” 寒非邪眯了眯眼睛。 战湛心底一颤。 寒非邪道:“屈肃若是死了,你头一个被怀疑。” 战湛:“……” “算了,你先派人盯住他们,有什么时候以后再说。” “……好。”战湛松了口气。 “饭凉了,快吃吧。”寒非邪放柔声音。 战湛心情经历大起大落,没了吃饭的胃口,随便扒了两口白饭,就叫来丫鬟把东西撤下去了,转头看到寒非邪还盯着他。 “……” “……” 对视了一会儿,战湛先败下阵来,“呃,恭喜你啊。” “恭喜什么?” “你今天赢了比赛。” “你吃饭前已经恭喜过了。” 战湛:“……”糟糕,敷衍****了! 幸好寒非邪没打算计较,“明天下午会宣布比赛结果,也会宣布淘汰名单,你一胜一平,被淘汰的几率不大。混战要好好努力。” 战湛虽然觉得他话题转得太快,有点不适应,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寒非邪终于起身离开。 战湛松了口气。他们之间的冷战结束了,可通过这场冷战得到的教训并没有消除,也许不应该叫教训,而是本来就留在他心底的不安——战湛这个角色命运的不安,对军神府未来的不安,对蝴蝶效应之后世界走向的不安,以及对自己抱大腿这个行为的蔑视。 说来可笑,可他真的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如果,他想,如果他离开寒非邪,是不是也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带领军神府走出困境? 这****,又是辗转反侧。 四大学院比赛结果出炉。虽然有寒非邪力挫白梦学院、太古学院两大高手,也有战湛饱受争议地议和,但其他学员的失利让他们名列太古学院之后,仅排第二。白梦学院第三,圣光学院垫底。 但这个排名已经令帝光学院的高层们欣喜若狂。要知道之前几年帝光学院一直和圣光争夺第三,不说太古学院,连白梦学院都能稳压他们一筹。第二这个名次超出预期。 这样一来,他们在混战中只要去掉两个选手,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坏事是选谁不选谁又是难题。 司徒勤勤、云水灵是未来的皇后和公主。除非帝光学院打算搬到隔壁,给紫气帝国增光去,不然就不敢打她们的主意。卫盛勇武,蓝隽远冷静,沈一击高效,是陶城等人十分看好的新秀,淘汰他们谁都舍不得。剩下寒非邪与战湛……换做以前,他们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两个,可是这次初赛他们表现突出——战湛与龙旗的平局也突出了他出色的外交能力,这是其一,其二,云牧皇亲自下令要留他们到最后——皇帝的命令自然是不能不听的。 就在陶城考虑来考虑去,决定将蓝隽远和沈一击划去时,司徒勤勤和云水灵主动要求退出比赛。 这自然求之不得。 陶城十分虚伪地惋惜了一番。 名单和安排很快出炉。 太古六名,帝光五名,白梦四名,圣光三名,休息两日进入混战。 不过战湛这时候关心的却是另一个消息。 他抓着云雾衣的手,又惊又喜地反复确认道:“爹真的没事吗?”战不败就是军神府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军神府就在。战湛有自知之明,不管他日后成长到什么地步,剑尊也好,剑圣也好,哪怕是剑神,都不可能代替战不败在军神府的地位,因为这是军神府,要的是军神! 云雾衣微笑着点头道:“嗯,不过现在还不宜露面。” 战湛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云雾衣道:“说不准,看情况再定。” “爹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吗?” 云雾衣面上一寒,道:“哼,与其说是麻烦,不如说是陷阱。” “云牧皇挖的?”他小声地问。 云雾衣抿了抿唇,摸着他的脑袋道:“这件事以后娘再与你细说,你还是将精神放到剑意大会上来。据说这次是云牧皇亲自下令将你送入混战名单的,绝对不安好心,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战湛微笑道:“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娘还是那句话,除了非邪,其他人你都要提防着点。” 听云雾衣对寒非邪如此推崇,多少让他有点吃味,“娘这么信任他?” “娘看人还是又有几分本事的。娘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喜欢你,并不是利用。” 战湛心猛然一跳,耳根微微发红。 75、剑意大会(十四) 混战是剑意大会最关键的一战,可以说是一战定胜负。它比的不止是选手的修为,还有战略战术。每个学院制定的战略都是一样的,不惜一切地保护自家种子选手,拖垮别家的种子选手。当年就是因为太古学院其他选手的牺牲和保护,南尧才能在三大学院的夹攻中幸存下来。 但是对目前的帝光学院来说,是否能够执行这样的战略是个完全的问号。陶城也没底。即使是帝光七星时代,内部也存在很多问题。当时战雷在威望高,这些问题被压制下来,现在的战正虽然大出风头,可是根基不稳,未必能够服众。 为了保证五个人在赛场上一条心,他在比赛开始之前特地将人叫过来促膝长谈。 他说得情深意切,而听的人—— 蓝隽远笑而不语。 沈一击托腮发呆。 卫盛面无表情。 战湛敷衍着点头。 只有寒非邪发出了一声,“嗯。” 陶城感动地看着寒非邪,“到时候他们会全力保护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寒非邪道:“嗯。” 等他们从陶城办公室出来,战湛小声问寒非邪:“你真的相信他们会全力保护你?” 寒非邪道:“不相信。” “但你嗯了。” “鼻子痒。” 战湛:“……” 混战赛场差不多五百平方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一眼望去,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残杀起来相当方便。 战湛亦步亦趋地跟在寒非邪身后。就算没有云雾衣那番意味深长的谈话,他也会紧紧地跟住寒非邪。正如云雾衣说的,在这场比赛中,只有寒非邪是他可以信任的战友。 唯一的问题是,这是否是他最后一次抱寒非邪的大腿。 寒非邪看他心不在焉地盯着龙旗,皱了皱眉,“在想什么?” 战湛下意识地回答道:“大腿。” “……”寒非邪眼睛直溜溜地扫过龙旗的大腿。 正和同伴交流战术的龙旗大腿有点怪怪的感觉,转头看到寒非邪直白的目光,不由一愣,想笑着打个招呼,对方却别过头去了。 “很普通。”寒非邪的评语。 战湛没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反问道:“什么很普通?” “大腿。” “……你太谦虚了。” 寒非邪:“……” 战湛看到他的眸光中发出了“咦”的质询声,立刻回以“嗯?” 寒非邪缓缓道:“你说的是我大腿?” “你说谁?” 寒非邪道:“你觉得我的大腿不普通?” “呃,粗壮吧。” 寒非邪面色怪异,“粗壮?” 当然,粗壮的大腿抱起来才有安全感,不过正打算自食其力的战湛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说,只能含蓄地表示:“嗯,大腿粗壮的人才顶天立地啊。” 寒非邪道:“下次夸奖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好。” “试一遍。” “什么?” “不拐弯抹角的夸奖。” “……”战湛堆起笑容道,“大哥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寒非邪的表情十分莫测高深。 战湛纳闷:照道理,就算不得意也应该略开心啊。 “在你心里,我是你大哥?” “当然。” “和战雷一样?” “呃,当,当然。”以战雷的人品和威望,这绝对是赞美啊。 可寒非邪的表情与“开心”、“得意”差得越发远了。战湛发现自从冷战之后,他们的关系和默契一落千丈,冷战果然伤感情啊。也许这是老天爷让他自力更生的暗示? 摇摆不定的天平渐渐朝不再抱大腿这个选项倾斜。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未免选手拖延时间,比赛规定每个选手每分钟都要出手一次,如果超过一分钟没有动手,裁判会直接宣布出局。 不过既然是一分钟之内,那么至少有五十几秒是可以放空的。 战湛眼睛四下扫了扫。 陶城建议了两套战术,一套是对付圣光学院,因为无论是人数还是每个选手的修为,圣光都是四大学院中最弱的一个。而且他们生性平和,真打起来也不会以死相拼,是相对安全的选择。第二套是联合白梦学院,对付太古学院。不过这个还要看白梦学院到时候态度的。第三套是联合太古学院对付白梦学院,一样要看太古学院的态度。总之,陶城的意思是,除非白梦学院和太古学院正面对上,不然他们就不要轻易招惹他们。因为这两块都是难啃的骨头。 这套战术在以往或许有效,可是放到今天注定失败。原因很简单,帝光学院已经no.2,太古和白梦不可能傻乎乎地自相残杀,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当时间走到四十几秒的时候,白梦学院竟然抢先向帝光发起了攻击。 卫盛似乎也愣了愣,嘴巴发出了“咦”的声音。 蓝隽远反应很快,第一个反身迎上。他的武器是扇子,战湛觉得十分符合他斯文中带着几分****的特质。不过他感慨的时间不多,白梦学院no.1,美丽大方英姿飒爽的孔妍姿已经冲到了他的对面。 战湛一边躲闪一边问道:“你的对手不是寒……含羞带怯的战正吗?” “含羞带怯”的“战正”“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浑身哆嗦。 孔妍姿笑道:“你快点输,你输了就去找那位含羞带怯的战正!” ∽妍姿道:“好啊,我陪你玩玩!” 战湛只觉眼前一花,娇俏可人的孔妍姿突然化作道道白光,每道光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梦里欺霜剑法!”他单脚一跳,拔地跃出剑光笼罩的范围,一出手就是刚学没多久的飞花掌。 飞花掌和梦里欺霜剑法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都是以速度化幻影,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只是飞花掌的档次差了一点,孔妍姿接了两掌就勘破奥妙,反守为攻,追着战湛四处乱跑。 战湛开始是吃不消才跑,后来发现孔妍姿追不到自己,胆子又大了,带着她拼命往其他人的战圈里钻。他看龙旗和别人打得欢,立刻冲到龙旗前面,狂叫道:“龙旗大哥,救命!” 龙旗大概第一次在混战中遇到向敌方求救的人,出手的动作顿了顿,差点被对手削掉头发。 孔妍姿好气又好笑,叫道:“你敢不敢转过身来?” 战湛转身冲她做了个鬼脸,鼻子却差点被孔妍姿一剑刺中,吓得直接往寒非邪那里跑。 寒非邪一直关注着他一举一动,在他满场乱跑的时候差点冲动地伸手把人抓回来。现在看他跑回来,当即飞起一腿踢开前面挡路的人,飞身到战湛身后挡住了孔妍姿的攻击。 孔妍姿道:“光跑算什么?” 寒非邪道:“他愿意。” 孔妍姿道:“你这样护着他,他永远长不大。” 寒非邪面不改色道:“我愿意。” 孔妍姿道:“你能护他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吗?” 寒非邪淡然道:“有何不可?” “你不怕你未来的娘子吃醋?” 战湛听两人你来我往的,早就不耐烦了,听到这里忍不住杀出来插了一句,“关你屁事!” 孔妍姿也不生气,呵呵笑道:“我是关心你啊。” “他说得对,关你屁事。”寒非邪眉头一挑,下手突然凌厉起来。 孔妍姿本来还想说两句,但突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寒非邪的招式并不快,也不奇巧,但就那么普普通通的招竟封死了她所有的进攻套路。不止如此,连梦里欺霜剑法独有的寒气都被驱散。她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热风迎面扑来,让她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眼前这个战正居然比初战更加强大! 难道他在初战中隐藏了实力? 她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女,未身经百战磨练出处变不惊的刚强意志,此时的她心神大乱,连带招式也杂乱无章起来,在寒非邪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很快丢盔弃甲。 幸好白梦学院冲过来两个帮手,帮孔妍姿分担了一部分压力,让她有机会稳了稳心神。她知道自己梦里欺霜剑法完全落入对方的掌控,干脆改用白梦学院最普通的剑法。 这倒是收到了奇效。 因为梦里欺霜剑法并非白梦学院人人能练,她身边的两个帮手就不曾学过,配合起来有些碍手碍脚。倒是那套普通剑法,白梦学院人人都会,三人联手起来默契十足,反倒打了寒非邪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边以三敌一,白梦学院只剩下一个人要以一敌四。战湛和沈一击还没动手,那人就被蓝隽远和卫盛联手清理了,可与此同时,太古学院的人终于发动了全力进攻。太古学院之前佯作与圣光学院打得难分难解,其实是暗中保存实力,想等白梦与帝光两败俱伤之后左手渔翁之利,但寒非邪强横得出乎他们意料,未免被帝光学院各个击破,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 太古学院是在场人数最多的学院,六人之中除了南尧和一个瘦猴样的少年依旧拖住圣光学院之外,其他四人联手向战湛等人发起攻击。 战湛活动了半天,整个人慢慢地进入了战斗状态,倒是不跑了,笑嘻嘻地看着对手道:“说起来我还是你学长哩!我在太古学院麻婆分院呆过。” 对方冷冰冰地回道:“我来自内院。” 战湛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是看不起分院的人,却佯作不懂,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就是内人了。” 对方眼皮子一翻,挥出一拳朝他的左脸打来。 这种动作简直简单粗暴得毫无技巧可言啊。战湛一边闪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 以他目前的速度,闪过这一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左耳突然传来破风声,速度竟比前面这一拳还要快。他心头一震,扭了一半的腰不得不再往另一个方向扭去,如此一来,他整个人就变成上半身向右后方弯曲的诡异姿势,身体的重力全部放在膝盖和腰间。所以当一条腿突然扫中他膝盖后方时,他非常干脆地…… 跪了。 76、剑意大会(十五) 膝盖触碰到地面的刹那,战湛几乎能够听到骨头的脆响声,疼痛从膝盖一路钻到大腿处。他勉强抬起胳膊挡住前方的一拳,后脑勺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脑袋是人的司令部,就算有剑气护体,他也懵了一下,恍惚间大腿侧边一痛,竟被人踢飞了出去。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面朝下地撞在地上,牙齿磕在嘴唇上,血腥味从细微他疼痛处蔓延开来。他单手撑地,刚想起身,就感到一阵劲风从右侧袭来,下意识地抬起右手。 但一道身影更快地x入他与劲风之间,硬生生地挡下了攻击! ……非邪么? 战湛跪在地上,晃了晃脑袋,神智稍稍清醒过来,转头发现挡在他身前的并不是寒非邪,而是沈一击! 寒非邪在沈一击不远处,对手从三个增加到了五个,情况不像开始那般乐观。 “没事吧?” 战湛愣了下。 说话的人是沈一击,他身法极快,比起战湛犹生一筹,出手又快又准,唯一的弱点就是——出手的次数太少。从战湛清醒到站起来,沈一击只出过一次手。一直是对方攻击他逃窜,但是唯一一次出手的质量很高。卫盛脸上的巴掌印可以证明。 咦? 卫盛?! 战湛这才反应过来,“你们?” 沈一击白了他一眼。 战湛仿佛明白了什么。 沈一击道:“去帮你哥!他刚才爆发了一下。” 战湛开始没听到沈一击说的爆发是什么意思,靠近才发现太古学院的两个选手一个出手迟缓,仿佛受了重伤,一个身体重心放在单腿上,另一条腿几乎不用力。 他加入战圈之后,太古学院和白梦学院的选手竟然都松了口气。 战湛莫名其妙地问寒非邪:“他们觉得我是来给你拖后腿的吗?” 寒非邪面如其姓,寒若冰霜,“你没事?” “脑袋和大腿挨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嘴巴磕了一下,没事。” 孔妍姿不自然地动了动胳膊,道:“幸好你没事,刚才你哥差点和我们同归于尽。”完全不防守,只进攻。幸好他主要目标是太古学院的两个人,他们几个被牵连了一点,受的都是轻伤。 战湛吃惊地看着寒非邪。在他的印象中,原文的寒非邪是一个讲义气却很理智的人,这点看初见时杨成奇被屈肃打得遍体鳞伤寒非邪却没有立刻出手就知道。可现在孔妍姿居然说寒非邪要和对方同归于尽?他大仇未报,壮志未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牺牲自己? 寒非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拖,“发什么呆?” 战湛回神,对准伸过来的拳头就是一爪子! 削铁如泥爪本就是杀伤力极强的阴毒功夫,战湛出手又毫不留情,对方杀猪般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翻去。战湛张开五指跟着惊叫起来。 刚才那一下,他竟然扯下了一层皮! 虽然他是无心之举,却着实震住了对手。混战不是没有杀人,却没有这样残酷的杀法。 战湛也很惊恐。人和肥肥兽毕竟不一样,更何况就算是肥肥兽,他也不曾活剥皮。 寒非邪冷冷地说道:“还有九只手。” 其他四个人都觉得手上皮肤一疼,攻势顿时一缓。他们本以为寒非邪和战湛两人中战湛是弱环,现在倒更愿意对上寒非邪。 寒非邪和战湛本就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两个,两人之前又磨合过战术,加上对手出手畏首畏尾,渐渐占据上风。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卫盛和沈一击打起来了?!”处理完事情匆匆赶来的陶城震惊地问。 帝光学院一个都没做声,倒是白梦学院的人哈哈大笑道:“卫盛和太古学院的人偷袭战湛,沈一击看不过去吧。” “帝光帝光,品学优良。对着同伴,背后一枪!” 除帝光学院之外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陶城脸色铁青,看着卫盛的眼睛几乎可以射出刀子来。 卫盛很沉稳,沉稳地应对着沈一击的攻击,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我……”被抓掉手背一层皮的太古学院选手正要认输,就看到在孔妍姿和两个白梦学院选手夹击之中的寒非邪暴跳而起,在半空中分成数个幻影,其中一个倏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名选手的同伴反应过来,右脚对着寒非邪的后背使出连环踢已是不及。 寒非邪手指在那人眉心一戳,那人闷哼一声倒地! 全匙妍姿笑眯眯地问龙旗,“先联手对付帝光学院如何?” 龙旗犹豫了下,见同伴都望向自己,轻声道:“好。” 77、剑意大会(十六) 白梦学院和圣光学院虽然在初战中排名第三第四,但在混战中一直保存实力,到现在都没有大的折损,双方联手后还剩下七个人。 帝光学院虽然有五个人,但战湛受了伤,另外两个正在内斗,前景不容乐观。 战湛看着卫盛与沈一击两人一个刚猛一个灵动,势均力敌,坏笑两声,悄悄地溜到卫盛身后,准备学卫盛来一次偷袭。谁知道他走到背后,观众里就有人大喊道:“战湛要偷袭!” 卫盛回头就是一拳。 “……”战湛闪了闪,正要正面进攻,卫盛居然借机跳出赛场,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我认输。”然后头也不回,趾高气扬地走了。 擦,这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战湛内心世界顿时复杂了! 沈一击看他眼睛发直地往外跑,忙拦住他:“你去哪里?” 在旁边观战的厉谆和陶城挡在赛场外围。 陶城道:“卫盛的事学院会处理,你专心比赛!” 厉谆也道:“若是战雷在这里,绝对会以比赛为重!” 战湛一口气梗在胸口,差点闷过去,刚好一个与卫盛极为相似的身影从面前走过,立即叫道:“卫隆,你给我站住!” 卫隆停住脚步,板着脸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骂吧。” “……骂你简直是夸奖你,老子要揍你!”战湛更气了。他认出刚才提醒卫盛的人就是他。 卫隆面无表情道:“好,我会来的。”他说完,学着二哥那样,径自往大门走去。一样地挺胸收腹,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战湛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不可置信地看向厉谆和陶城道:“你听见了吧,他他居然……” 厉谆理解地点点头道:“如果到时候不够人手,叫上我。” 陶城看白梦学院和圣光学院将帝光学院的选手包抄在中间,焦急道:“快回去比赛!” 战湛深吸了口气,一跺脚转身。龙旗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他回身才道:“请赐教!” 战湛:“……”真想把卫盛抓回来,指着龙旗告诉他什么叫做做人的标准! 龙旗内疚道:“这次不能平局了。” 战湛真诚道:“败在你手里,我甘心!” 虽然仍是以一敌三,但动作比之前迟缓许多的寒非邪突然精神一震。与他对战的三个人都感觉到热浪扑面,竟带着隐隐的刺痛。 寒非邪手指对准左边那人的肩胛骨轻轻一弹。 那人身体微侧,自信可以闪避过去,谁知弹出的火阳之气竟有了智慧一般,在他侧身的同时,跟着侧了一下,正中肩胛骨! 寒非邪看那人望着肩膀跳开去,脸上满是喜悦。 他修炼火阳之气之后发现,威力并没有《天芥神书》宣传的那么好,经解释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发挥出火阳之气的威力。要知道天芥神书开始说在双方武技等其他条件完全相等的条件下,火焰之气可以越级挑战高阶剑客。这是何等逆天的剑气!可是他成为剑君以来,莫说挑战高阶修为,就算是比自己低阶的剑客也很费力气。 天芥神书说他未能将火阳之气的精髓融会贯通,可每当他问如何融会贯通得到的永远只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直到这场混战,在他目睹战湛偷袭受伤时,全身剑气突然逆流而行,经脉如火烧一般,体内的火阳之气充盈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之所以敢使出同归于尽的手段是因为当时的他完全有自信在对方的所有攻击下全身而退! 可是这种状态持续得并不久,很快又退了回去。 他几次尝试,始终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妍姿见这样下去,自己这边迟早顶不住,把心一横,右手拇指推了一下剑柄,剑竟然一分为二。她左手接过其中一把,形成左右双剑! 同样一套梦里欺霜剑法由两只手同时使出来,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寒非邪在猝不及防下,竟被她逼得连连败退。 另一边,被圣光学院两个选手夹击的蓝隽远形势却十分不妙。他的脚已经被逼退到场边,再往后就出去了。到了这个地步再下场,他委实有些不甘心。他眼珠子朝两边扫了扫,握着扇子的手猛然一转,打开扇面挡住攻击,双脚画了个圆弧,竟硬生生从夹击中转了出来,抢到战湛身后。 战湛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站到他身后,连忙往旁边一闪。 本想请战湛分担一下压力的蓝隽远眼睁睁地对上了龙旗,仓促格挡,却无余力对方身后两个人,两边肩膀一沉,两柄剑已经抵住他的脖子。 他苦笑一声道:“我认输便是。”说起来,这场战斗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认输,已经十分幸运。 战湛这才明白他靠过来的意图,不禁有些愧疚地看着他。 蓝隽远明白他的意思,泰然道:“帝光的希望便在你们身上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战湛重重地点点头,强打起精神朝龙旗攻去。身上疼痛了一段时间,他已经渐渐适应,反倒没像之前那样容易分心。只是他现在以一敌三,压力陡增,暂无还击之力,只能带着龙旗三人满场跑。 好在沈一击和寒非邪同时分出了胜负。 沈一击无愧一击之名,手中剑一击刺入对方咽喉一公分。饶是如此,对方已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刻扬手认输。 寒非邪则是受到孔妍姿的启发,试着左右开弓,一起使用火阳指,果然可行。而且手指到底比剑灵活,孔妍姿只占了一分钟的上风,立刻兵败如山倒。 她人输了,嘴上却有些不甘,“不能留一个名额给白梦学院么?” 寒非邪抱胸道:“早晚都输,早点输还能省点力气。” 孔妍姿:“……” 沈一击和寒非邪打败自己的对手之后,立刻支援战湛,战湛压力顿缓。寒非邪主动揽走了龙旗,战湛的对手就成了一个马脸的矮个子。他见沈一击很快淘汰自己同伴,场上只剩下五个人时,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认输。 战湛愣了下,听到裁判喊比赛结束才反应过来。混战结束的条件是赛场上剩下四个选手,刚才加上马脸矮个子一共是五个人,所以他一输,龙旗就能直接进半决赛。到时候,只要不遇上寒非邪,龙旗还是很有希望拿亚军或者季军的。 属于帝光学院的掌声如雷。 陶城兴奋得满脸红光,连卫盛偷袭同伴这件事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哈哈大笑着冲到寒非邪等人前面,连声道:“好好好,干得好i惜他还是低估了云雾衣的消息网和行动力。从战湛参加剑意大会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剑意大会的消息,如今听说战湛被卫盛偷袭受伤,整个人就坐不住了,直接坐马车冲进皇宫。 云牧皇得到消息,只是微微一笑,对通报的侍卫道:“母后前阵子还提起姑姑,说她太久没来,十分思念,先请姑姑去见一见母后吧。” 侍卫走后没多久,云水灵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皇兄,我听说卫盛偷袭战湛,是真的吗?” 云牧皇佯作惊讶道:“是吗?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剑意大会。” 云牧皇摇摇头道:“他真是不知分寸。” 云水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皇兄,你别装了。他是你指使的。” 云牧皇面色一沉,“放肆!战湛是朕的表弟,朕令卫盛刺杀他做什么?” 云水灵撇嘴道:“皇兄,你我兄妹还要来这一套么?” 云牧皇脸色微缓道:“你几时对卫盛和战湛感兴趣的?” “我是好奇。”云水灵道:“剑意大会虽然是刺杀战湛的好机会,可卫盛毕竟是帝光学院的选手,如此作为,岂不是落人话柄?” 云牧皇老神在在地反问道:“那又如何?” 云水灵不解。 “朕是帝光学院的院长,又是一国之君,会有什么后果都由朕决定。”云牧皇慢吞吞道:“你放心,卫家三兄弟朕各有安排,卫盛这个亏是一定要吃的。” 78、剑意大会(十七) 云水灵道:“皇兄是故意的?你知道他杀不了战湛?” 云牧皇微微一笑道:“卫家与战家素来不和,卫盛杀战湛出自他的本意,与朕何干?不过战湛修为进步如此神速的确出乎朕的意料,看来战家藏在暗地里的力量不可小觑。” 云水灵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他,带着几分不悦,“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卫盛?又打算如何安排卫家三兄弟?” 云牧皇戏谑道:“人还没过门,就打听起夫家事了?” 云水灵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就听云牧皇缓缓道:“卫家三兄弟之中,就属卫兴为人最为沉稳可靠,做驸马再好不过。至于卫盛,帝光学院自然不能再容他,我会将他安排到军中磨练,经此一事,他当学会收敛锋芒。卫隆年纪虽小,却是可造之材,朕属意他来继承禁军卫统领之职。” 云水灵抓住他的袖子,焦急道:“皇兄,我对卫兴只是兄妹之情……” 云牧皇面色不改,“你亲兄长是朕,表兄是蓝隽远,哪里还有其他兄长?” “但我与卫兴……” “水灵。”云牧皇的手从云水灵手里慢慢地抽出来,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蓝家与麒麟世家交恶,随时有倾覆之险,朕怎么放心让你跳上蓝家这艘船?” “蓝家是母后的娘家,你如何忍心?” “此事朕与母后通过气,她明白个中利害。” 云水灵不服气道:“卫盛与战家交恶,一样很危险!” “这怎么相同?战家再怎么说也是朕的臣子,有朕在,战家能耐卫家如何?” 云水灵身体猛然一抖,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皇兄的意思了!军队一向是战家天下,卫盛得罪了战家,就等于得罪了大半个军部。他若想在军中站稳脚跟,只能依附皇兄。就算日后他在军中坐大,但只要战家嫡系还在,他就永远不能成为第二个战家。你让卫兴当驸马,不过是怕他和我成为第二个战不败和姑姑!” 云牧皇冷冷地看着她。 云水灵含泪大笑,“皇兄真是好算计!司徒勤成为皇嫂,司徒家就可以取蓝家而代之,蓝家自然也没有了利用价值。再加上宁家的财力,天都五大世家很快就会成为皇兄的囊中之物。” 云牧皇道:“你想偏了。” “哦?我哪里想偏了?是皇兄没有一边打压一边重用卫家?还是皇兄无意用司徒家取代蓝家?” 云牧皇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扯到胸前,嘴角勾起浅笑,弧度却冷硬无比,“蓝家也好,卫家也好,都不能改变,你是我腾云帝国云氏公主!” 云水灵双手贴着他的胸膛,神色凄楚,“皇兄如此算计身边之人,不怕有朝一日众叛亲离吗?” “皇者之路注定孤独。这是父皇生前说的。”云牧皇咬着牙齿,冷笑声一点点地从牙齿缝隙中迸出来,“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我****病榻,受病痛折磨,战家那些人却幸灾乐祸,想要谋夺朕的江山!战家不灭,此仇此恨永难消!” 另一边,战湛回到家才知道云雾衣竟然直接杀进皇宫去了。原文中云雾衣被云牧皇逼死皇宫的情节历历在目,他当下跳上马背就往皇宫里赶。 寒非邪本来想回去好好参悟今天领会到的火阳之气,见状无法,跟着跃上车厢,看着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好在这个时间街道上没什么人,没有酿成任何交通事故。 战湛赶到皇宫门口,午间太阳正炽热。 寒非邪见他跳下马就往里冲,立刻伸手拦住他,“你去哪里?” “见我娘。” “见皇帝不需要什么规矩么?” “……”战湛愣愣地看着他。 寒非邪也被看愣了,皱了皱眉道:“比如说,通传?”还是腾云帝国已经开明到觐见皇帝不需要任何手续,像串门子一样就能见了? 战湛道:“我是他表弟!” “所以?” “……当然要通传。”战湛道,“我就是去找人通传啊。” 他正说着,云雾衣气势汹汹地出来了。 “娘!”他冲上去。 云雾衣阴沉的脸色一碰到他,立刻拨云见日,“宝贝,娘听说你今天在剑意大会表现很出色!” 战湛得意道:“没什么,主要平时出色惯了。” 寒非邪:“……” 云雾衣搂着他上马车。 “我的马车……”战湛指着自己驾过来的那辆。 云雾衣道:“我战家的车,谁敢动,放着吧,闲了再叫人来拿。” “那我停到角落里去。” “停到角落里谁看得到?”云雾衣傲然道,“我战府的车就像战府的人,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偷鸡摸狗地事我战家从来不屑做!”她说的声音不轻。皇宫守卫一个个装得跟个呆头鹅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战湛有点同情马,这日晒雨淋的,“马会饿肚子。” 云雾衣好气又好笑地戳了下他的脑袋,“小笨蛋。” 她带着他上了自己的马车,才道:“这些马都是你爹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战马,虽然不能上战场了,可都立过战功,宝贝得很。你真以为娘舍得把它孤零零地丢在这里?” 战湛吐了吐舌头。 云雾衣伸手剥他的衣服。 战湛惊恐地护住前胸,“娘?!” 云雾衣面不改色道:“让娘看看你身上的伤。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身上哪儿娘没见过?怕什么?” “但,但是……”他眼睛一扫,看到寒非邪,忙道,“但是寒大哥在!” 正关车厢门的寒非邪闻言,下手微重,门“砰”的一声撞上,“都是男人,怕什么?”从非邪到大哥到寒大哥,在过几天,他是不是见面会先拱手,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寒公子? 战湛敏锐地觉察出寒霸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但没深想,只是奋力地阻止着云雾衣不停剥衣服的手,“娘,娘,冷静点,我没什么事……哦痛!” “撕拉!” 车厢内一时静了。 寒非邪若无其事地将撕下来的袖子叠好放在座位上,对云雾衣道:“这是他肩膀上的伤口。” “嗯!”云雾衣佯作研究。 “还有。” 寒非邪刚说这两个字,战湛就意识到不好,立马按住大腿,但已经迟了,大腿的布料也被撕了一块下来。寒非邪见那一块碎步放在袖子上,对云雾衣道:“这里。” 大腿这块淤青十分吓人,一大片都是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云雾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寒非邪道:“还有……” “没了。”战湛身体迅速朝另一边靠去。 “有的。” “没了!” 寒非邪一把的抓过他,按了按他的后脑勺。 “嗷!”战湛惨叫。 寒非邪道:“这里不是?” 战湛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说道:“我怕你把我头发撕下来。” 寒非邪:“……” 战湛吸了吸鼻子,发现云雾衣双眼怒意高炽,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皇宫找云牧皇拼命,吓了一跳,忙坐到云雾衣身边,伸手抱着她,柔声道:“娘,我不痛了。” 云雾衣努力地平息着怒火。今日进宫,她没有见到云牧皇,只有太后出面不阴不阳地说了两句。她与太后的关系本就不近,后来她嫁给战不败,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差到极点,云牧皇将她抬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 忍了这么多年,云牧皇终于决定要打压战家了吗? “娘?”战湛抓住她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 云雾衣回神,拍拍他的手背道:“你放心,有娘在,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战湛开心地答应一转,转头却看到寒非邪脸上一闪而逝的欣羡和渴慕。 说起来,寒非邪在《绝世剑邪》里的设定就是有父无母?虽然知道作者有作者的考量,这样写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情节,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抱怨那位作者太无良。不给老婆又不给老妈,这是让寒非邪彻底与异性绝缘吗? 马车回到军神府。 战湛遮遮掩掩地下马车,想飞奔回院落换衣服,哪知一进门就看到卫隆拿着木棍等着他,“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义愤填膺的云雾衣打断了,“卫家老三,你竟然还敢上我们军神府!” 卫隆将木棍朝战湛一丢。 “哈!”战湛反应灵敏地一脚踢飞。 卫隆:“……” 战湛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偷袭的机会吗?” 卫隆盯着他的大腿,“你裤子……腿怎么了?” 输人不输阵!战湛故意抖了抖腿,道:“晒太阳,怎么了?” 卫隆默默地将木棍捡回来,递给他,“你不是说我要揍我吗?我来了。” “呃……”战湛低头看了眼木棍,迟疑道,“你说真的?” “嗯。” “可我想揍的是你哥。” 卫隆道:“我们兄弟一体!” 战湛皱眉道:“我不想牵连无辜。” 卫隆道:“大男人婆婆妈妈地算什么!你打不打?不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战湛道:“呸!你想得美!” 他话音刚落,寒非邪拿起木棍就朝卫隆打下去。 卫隆下意识地用胳膊去挡。 战湛虽然不想动手,但看他一边说让他揍一边还还手,就直接怒了:“你还还手?” 胳膊上的力道顿时卸下来,卫隆放下手臂,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然后……昏了过去。 战湛惊讶道:“他没事吧?” 寒非邪用木棍戳着卫隆的肚脐眼,“我也觉得打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雾衣看到卫隆挨揍,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卫家三公子难得来我们府上,怎么可以不留饭呢?先抬到院子里搁着,吃饭的时候再叫他。” 战湛道:“娘真的要留他吃饭?” 云雾衣道:“边看人挨揍边吃饭,能增进食欲。” 战湛:“……” 79、剑意大会(十八) 〈了会让戏的寒非邪终于开口道:“我帮他洗。” 婢女告退。 战湛:“……”不是说听公主的吗?寒非邪是哪门子的公主啊? 寒非邪等人全都离开之后,走过来掀被子。 战湛惊了,“我自己来就好。” “我答应她们了。” “我自己能洗?”战湛无奈了。云雾衣溺爱儿子,夸张行事也就算了,怎么寒霸也这么腻歪? 寒非邪道:“还是你希望她们来?” “哈哈,没有。”战湛一边否认一边在心里暗暗奇怪。自己身为军神府小公爷,有几个丫鬟伺候洗澡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就那么介意寒非邪看到呢?他想了想,很快为自己的想法找到了解释。一定是因为有了屈肃和杨柳柳的事件,怕在寒霸心里留下自己是花花公子的印象,引起他的反感。 寒非邪道:“你洗吧,我在边上看着。” “我洗澡你在边上看着算什么?”战湛莫名地暴躁起来,“我洗澡的花样很简单,没什么观赏价值,不需要观众。” 看出他的不耐烦,寒非邪这次倒没有再勉强,起身道:“好吧,我在门口等着,你有什么事说一声。” “嗯。”战湛敷衍地挥挥手。 寒非邪从房间里出来,将门带上,脸色慢慢地阴沉下来。但他的阴沉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看到云雾衣带着丫鬟帮战湛洗澡会这么烦躁得想要破坏?要是战湛是女人倒还可以解释,可他明明是个男人。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也许会走向一条极为危险的路。 这时候的他虽然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条路是什么,但心里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战湛很快洗完澡出来,正要叫人把木桶搬走,一开门就看到寒非邪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 “出什么事了?”战湛跟着紧张起来。 寒非邪道:“剑意大会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战湛愣了愣。这个问题他倒真没有想过。虽然云雾衣已经有了战不败的消息,但一天没看到他平安归来,他心里总是不踏实。“等我爹回来吧。你呢?” 寒非邪道:“我想回万万兽界修炼。帝光学院虽然有不少好书,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更需要实战。” 战湛有点吃惊,有点不舍,又有点松了口气。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从寒非邪的羽翼下走出来,寒非邪提出离开,等于主动帮他做了这个决定。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战湛小声道。 寒非邪听他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胸口怒气疾聚,冷冷地说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走?” 战湛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不爽,怔忡道:“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寒非邪道:“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什么不方便的。” 战湛觉得这话听得十分刺耳,可又找不到反驳之词,挠头道:“你洗澡了吗?” 寒非邪挑眉。 “你也受伤了吧?”战湛道,“我娘给了我药,我们一起擦。” 寒非邪面色稍缓,抬脚进屋,“药在哪里?我帮你擦。” 战湛本想说肩膀和大腿两个位置他自己就可以,转念一想,以免两人刚刚生出的莫名其妙的嫌隙进一步扩大——真的是莫名其妙,他倒现在都没搞明白矛盾点在哪里,离开时寒非邪自己提出来的,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他坐在床上,寒非邪将药倒在掌心里,两只手搓了搓,才轻轻地抹在战湛肩膀上。 战湛本做好了吃痛的准备,哪知寒非邪动作轻柔,药又很清凉,基本感觉不到痛。 寒非邪抹完肩膀又帮他抹大腿。 战湛对大腿较为敏感,寒非邪的手刚放下去,他就“咯咯咯”地笑起来,腿不由自主地躲开。 寒非邪:“……” 战湛道:“我自己来吧。” “我手里沾了药,别浪费。”他将他的腿掰回来继续。 战湛笑倒在床上。 看他这么开心,寒非邪总算恢复了几分好心情。 丫鬟匆匆跑来,“卫二公子来了,公主让我通知小公爷一声,说不想见就不必理。” 战湛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见,怎么不见!” 寒非邪按着大腿的手稍稍用力。 战湛“嗷”的一声叫起来。 寒非邪道:“你见他做什么?” 战湛道:“算账!” “不像啊。” “那像什么?” “见心上人。” “……”战湛道,“说真的,比起卫二,我宁可卫三当我的心上人。” 寒非邪:“……”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寒霸心情指数又跌了。 …… 这到底是更年期还是经期啊?怎么这么起伏不定? 战湛觉得日子没法过了。 卫二非常好地保持了剑意大会的状态,持续面瘫。 战湛一进客厅就听云雾衣冷嘲热讽道:“看到你从大门走进来,让我吃惊不小,我还以为卫家人已经忘了堂堂正正四个字怎么写呢。” 卫盛道:“我三弟呢?” 云雾衣见战湛进来,笑眯眯地问道:“宝贝,你看到卫家三公子了吗?” 战湛道:“看到了。” 卫盛眸光一亮,“他人呢?” 战湛道:“咦?不是剑意大会之后跟着你走了吗?” 卫盛面上闪过一丝怒火,很快压抑下去道:“今天的事……对不起。” 战湛道:“今天的什么事啊?” 说了第一句,第二句就没那么难出口了。卫盛道:“今天偷袭你的事。” 战湛道:“今天谁偷袭我啊?” 卫盛知道他故意刁难,但自家弟弟落在对方手里,不得不忍气吞声,“今天我偷袭你的事。” 战湛道:“给我个理由。” 卫盛道:“看你不顺眼。” “这不可能。”战湛一口否决,“我这么人见人爱,你换个靠谱的来。” 卫盛:“……” 战湛道:“不说就不让你见你弟弟。” “……”卫盛嘴角微抽,憋着气道,“因为你太人见人爱……我嫉妒你。” 战湛叹息,“我怎么这么完美呢?” 卫盛:“……” 云雾衣道:“因为你有一对完美的爹娘。” 卫盛:“……” 80、剑意大会(十九) 寒非邪戴着面具进来。 卫盛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寒非邪道:“外面单挑。” 卫盛犹豫了下,似乎意识到这场架不可避免,“好。” 战湛看着剧情突然从家庭情景剧《母子斗二货》转成动作片《寒霸决战卫老二》,有点回不过神,“呃,你们回来吃晚饭吗?” …… 卫盛呆了下道:“这,家里准备晚饭了。” 战湛道:“你弟吃的。” 卫盛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寒非邪别有深意地看着战湛。 战湛朝他使了个眼色,“加油!”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 “卫盛!”战湛突然大叫一声。 卫盛莫名其妙地回头,“何事?” 战湛道:“让我再看你一眼。” “……”卫盛抖了抖鸡皮疙瘩。 寒非邪:“……” 战湛仔细地看了会儿,道:“看好了,你们去吧。” 云雾衣见战湛朝另一个方向走,疑惑道:“宝贝不去观战吗?” 战湛道:“毫无悬念。我刚刚已经记住卫盛的长相了,一会儿对比一下,就知道过程激不激烈。” 云雾衣道:“那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卫三。”战湛道,“我们不是还要留人家吃饭嘛。” 云雾衣道:“哦,那我们菜是做好一点,还是差一点?” 战湛笑道:“当然好一点。堂堂军神府,必须吃山珍海味啊。” 云雾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对她来说,儿子做什么当娘的都会无条件支持,便笑着应了。 战湛跑到后院,卫隆靠着石凳呼呼大睡。 战湛用脚踢了踢他。 卫隆呼声大作,猛然惊醒,“谁?!” 战湛道:“你战哥哥!” 卫隆看着他,渐渐回想起发生的事,慢慢地站起来道:“我走了。” 战湛拦住他,“吃了晚饭再走啊。” 卫隆竖眉,“我已经挨了一下,你还想怎么样?” “那一下又不是我打的。” “你哥打的!” “对啊,又不是我打的,不能算在我头上。” 卫隆道:“好,我找你哥算账去。” “去吧。” “……”卫隆知道自己打不过寒非邪,不耐烦地说道,“你说吧,到底想要怎么样?要是嫌那一下打的不够,我再给你打一下。” 战湛摇头道:“你以为你让我打回来,就能弥补我内心的创伤了吗?你不懂,我真正受伤的不是脑袋,而是心!” 卫隆见他说得情真意切,又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家二哥做得的确很不厚道,愧疚感再度冒出来,“那你想怎么样?” 战湛道:“你要弥补我心灵的创伤。” “怎么弥补?” 战湛摸着下巴道:“说点满足我虚荣心的话吧。” 卫隆迟疑道,“你很帅?” 战湛道:“‘你是人吗?’和‘你是人。’你觉得一样吗?啊?一样吗?” 卫隆撇了撇嘴角,敷衍道:“你很帅。” “我更受打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样吧!你当众说很崇拜我,认为我德智体全面发展,是国民偶像,是帝国希望,是万众景仰的大英雄!” 卫隆:“……” “不记得吗?我再来一遍。” “我记得,”卫隆慢吞吞道,“国民偶像,帝国希望,大英雄……” 战湛郁闷道:“没让你抓关键词!你给我好好地当众说一遍!一定要用崇拜的语气,不然就是卫家对战家……挑衅,不,宣战!” 卫隆:“……” 卫盛本来就不是寒非邪对手,再加上他没什么斗志,所以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胖揍。 战湛带着卫隆出现时,卫隆差点没认出来,不过还是有点不太肯定,“二哥?” 卫盛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冲他点点头,冷静道:“没事就好。” 卫隆眼眶湿了。虽然卫盛擅作主张的偷袭让他面上无光,可是他们毕竟是兄弟,所以他愿意来战家负荆请罪,就像卫盛明知道自己来战家不会有好结果,还是会为了他而来。 “咳咳!”战湛轻声提醒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卫隆强压着泪意,看着战湛,认真道:“你是国民偶像,是帝国希望,是万众敬仰的大英雄。”他刚刚被卫盛感动,声音还有些哽咽,听起来格外真挚。 战湛摇头道“我知道你很崇拜我,但是,我们不适合……”他本来想说我们不适合当朋友,后来一想,说不适合当朋友简直抬高对方,不禁犹豫了一下,想加个什么别的,但一时没想出来,于是就空白了。 然后,其他人的表情也空白了。 卫盛皱眉道:“什么意思?” 卫隆也很莫名其妙,“不适合什么?” 他们不说战湛还没觉出什么,被他们一提醒,他也觉得这话有点****。他见卫隆一脸嫌弃,逆反心理就上来了,冷笑一声道:“不适合在一起啊,你不是喜欢我崇拜我吗?” …… 院子静了。 战湛抱胸,志得意满。当宅男这么久,该知道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虽然以前没卖过腐,但偶尔卖一下发现很有震慑效果。 可惜,欣赏的人不多。 卫隆反应过来,“嗯,你说得对。” 战湛:“……”咦? 卫隆道:“所以我们两清了吧?”他意有所指。 他说的如此坦荡,战湛反倒讥嘲不下去,含含糊糊地应了。 卫隆道:“二哥受了伤,我带他回去疗伤,先告辞了。” “留步。”在旁看戏的云雾衣终于走出来,“卫二是在我战府受的伤,我若是让他这么走出去了,战家的脸面往哪里摆?” 卫隆走到卫盛身前,用身体挡着他,“那依照公主的意思?”他为自己跑来军神府赔罪的冲动而后悔。 云雾衣道:“当然是为两位上药。” 卫隆看向卫盛。 卫盛给他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眼神。 难兄难弟只好留下来。 在伤药上云雾衣到没有为难他们,给的都是最好的药。卫盛一抹上就觉察出来了,对战家的防备也稍稍松懈了一点。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们两兄弟在这里付出的代价不小,就算云雾衣和战湛不能完全消气,却也不好意思再拿这件事来说。 这多少让卫盛松了口气。 偷袭战湛是迫不得已,有选择的话,他更愿意和战湛堂堂正正地对决。可惜云牧皇并没有给他这样的选择。知道云牧皇下这个命令的只有他爹、大哥和自己,他们三人都对这条命令心存质疑却毫无办法。 剑意大会前,大哥拉着他在院落里坐了半宿,两人什么都没说,就是一起欣赏月色。他知道,大哥是怕他晚上睡不着,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他。而现在,一直让家里担心的老三也在用他的方式来帮助自己。这种感动,却是比在战家所受屈辱要多得多。 而且,老三鲁莽的举动也缓和了卫家和战家的关系,他看得出来,云雾衣恼怒归恼怒,却还留着余地。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皇帝又是什么想法。 他按着头,脑袋里里外外都有些疼。 擦好药的卫隆看他皱眉,忙走过来道:“二哥哪里不舒服?” 卫盛摇摇头道:“我没事。” “二哥为什么偷袭战湛?”卫隆忍不住问。 卫盛犹豫了下,讲事实据实以告。他毕竟是卫家的一份子,今天又挨了一棍,自己必须让他知道这一棍是为什么挨的。 卫隆震惊道:“陛下?为什么?” 卫盛叹气道:“他不想我们与战家太平静吧。” 卫隆皱眉,嘴角动了动,想说点负气的话,终因有所顾忌而收敛。 正好战家派丫鬟来请他们吃饭,两人结伴去了。 战湛分了两桌,战家的人一桌,卫家的人一桌。 卫隆和卫盛一坐下,就知道战湛唱的是哪一出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两碗白饭,而战家他们却全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战湛笑嘻嘻地说:“请。既然请两位吃‘饭’,我自然要拿好饭招待。” 卫隆气得想丢筷子,被卫盛按住,两人就这么默不吭声地吃起饭来。 战湛原本还兴致勃勃的,见两人受气包似的样子,心莫名就软了,不由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吃两碗白饭嘛,有什么同情怜悯的。卫盛偷袭自己的时候,可没那么多情绪。 他想是这么想,可心里总有些不舒坦。 最后,整人的被整人的,都没吃好。 卫家两兄弟好不容易熬完这顿饭,立刻提出要走,这次云雾衣倒是没拦他们,只是让厨房准备了个饭盒,将几道好菜都放了进去,让他们带走。 卫隆卫盛一脸莫名其妙,似乎不明白他们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云雾衣淡然道:“是宝贝的意思。” 战湛一怔,惊讶地看向她。 云雾衣戳着他的脑门,“之子莫若母。难道你想什么,为娘会不知道吗?”她又对卫盛道,“今日之事,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你要明白,很多坏人背后都有一段悲伤的故事,这不意味着他们便可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这次,我看在宝贝的份上,看在两位的诚意份上,且记在心里,如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卫盛心中大喜,知道她是愿意将这件事压下去,顿时觉得这伤也不算伤,痛也不算痛了。 两人走后,战湛和寒非邪也去休息,留下云雾衣对着空气叹气,“不败,宝贝的心肠越来越软,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81、剑意大会(二十) 剑意大会是斗智斗勇,“招待”卫家两兄弟是斗勇斗志,接连两场下来战湛有点吃不消了,尤其身上还负了伤,他一进院落就想回房睡觉,满脑子都是床床床……可是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时,寒非邪突兀地插|入他和门之间。 “呃?有事?”他疑惑地看着他。 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寒非邪表情在夕阳下一览无遗,那是一种带着迷茫疑惑和无措的纠结。 难道是因为卫家两兄弟拿走的饭盒…… 原文里的寒非邪只是记仇,没说小气啊。 战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等着他先开口,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仍见他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内心悄然崩溃了。寒霸大人!求开口,求指示啊!如果不开口不指示,那就求挪地儿,求睡觉啊! 他的表情过于丰富,丰富得寒非邪不好视若无睹下去,终于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在想什么?”战湛极其后悔前世没有学心理,遇到寒霸之后这简直成了他的生存技能!但是,每当他破掉一关,就会有新的一关在后面等他,而且难度与日俱增,让他常常感到力不从心。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本攻略就再美好不过了。他无比怀念《绝世剑邪》的作者和那篇乏人问津的小说。 寒非邪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摇头道:“没事。” 战湛:“……”他们在夕阳下,你看我我看你,当了半天木桩就是为了一句“没事”? “你睡吧。”寒非邪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摸摸他,但到了半路,手又缩回去了,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他住的厢房。 战湛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脑袋像被药杵捣过,一团浆糊。 幸好他太累了,不管大脑存有多少疑惑,身体还是自发地做出了睡觉这个决定。 没有比赛的日子是很悠闲的,睡睡懒觉,吃吃美食,看看还在沉睡中但身体明显变大的法拉利,逗逗最近喜欢在法拉利边上吼叫的阿猛,战湛觉得这种状态再美好不过了,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意,那就是…… 自从那日傍晚无声对视之后,寒非邪就很少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这倒不是说寒非邪不见了,每天吃饭时间,他还是会准时出现,但吃完之后就不见人影。战湛几次主动与他搭话,都得到了不冷不热的回应。 这种状况就好像参加药王大赛之前,不,或许比那个时候还差一些。 战湛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想不出原因,跑去直接了当地问寒非邪只会得到两个答案。 “没有。” “你想多了。” ……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句话加起来——“你没有想多了”才是正确答案。 云雾衣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想来溺爱孩子到无法无天地步的她自然不能坐视自家宝贝被这种事情困扰,于是十分恳切地找寒非邪又谈了一次。 这次的寒非邪显然没有上次那么容易被打动,说出的话客气有礼,但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和战湛一点问题都没有…… 才怪。 云雾衣笑容也挂不住了,匆匆从寒非邪房间里出来,当着他的面去了战湛的房间。 战湛正在发呆。 云雾衣道:“寒非邪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战湛愣了下,很快释然。也对,以云雾衣对他的关注以及寒非邪这些天不加掩饰的冷淡,她发现两人友谊面临巨大考验是很正常的事。 他想了想,把对视那天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云雾衣听得一头雾水,“送饭盒之后?” 战湛肯定地点点头,“送饭盒之后。” 云雾衣和自己儿子产生了一个同样的念头,难道寒非邪见不得卫家两兄弟从他们家拿吃的?她想了想道:“说起来,卫家和寒家没什么交集,应当没有理由才对。” 战湛道:“难道还在为我被偷袭的事情打抱不平?所以才格外不待见他们。”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是……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了。 云雾衣道:“为你打抱不平却疏远你,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而且寒非邪不像这么幼稚的人。” 战湛道:“那只有一个理由了。” “嗯?” “经期吧?所以心情不好。” 云雾衣:“……”好久没打日子,手略痒。 不能怪战湛母子猜不出寒非邪的心思,连寒非邪自己都难以接受。当战湛说卫盛喜欢他暗恋他,想和他在一起时,他的内心竟然会生出异常疯狂的妒意。 这决不能再用占有欲来形容了。 他非常肯定自己在那一刻有过一种冲动,希望战湛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虽然他对感情之事懵懵懂懂,并没有什么经验,却也知道这种感情出现在两个男人之间是相当诡异的。当他决定修习火阳之气时,已经做好摒弃男女之情的准备,也身体力行地与所有女性保持着距离,可为什么到头来这种感情会出现在一个他当做朋友和兄弟的同性身上? 寒非邪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惊慌、恐惧中又带着难以启齿的释然和期盼,而这种释然和期盼又给他带来了更多惊慌恐惧。两方面的情绪不断地循环和拉扯,不断地折磨着他,让本就乱哄哄的脑袋更加难以思考。 他最后决定自己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军神府了,等剑意大会一结束,他就要离开这里! 也许会产生这种感情的根本原因是他和战湛在一起太久,久到让他替代了自己生命所有重要的人。 他暗暗地说服了自己,并下定了决心。 剑意大会的最后四场——两场半决赛,两成战湛知道自己也好云雾衣也好决定没有做过这样的暗示,设置这样的想法都没有! 云雾衣是她的骄傲让她不屑用这种手段。何况在她心里,战湛如今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并不需要剑意大会的冠军来锦上添花。 而战湛这里更一直默认寒非邪才是主角,所有霸气侧漏的经历都应该记他的名下。 直到寒非邪一个人走到学院门口,战湛才追上他。 “为什么?”他挡住在无数道好奇惊疑同情目光下,显得格外孤傲萧索的身影。 寒非邪淡然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故意’,”他加重这两个字的读音,“输给我?” 寒非邪眸光闪烁了下,“我对剑意大会的冠军不感兴趣。”总不能说自己看着他,就忍不住想把好东西留给他吧。自从意识到对战湛离经叛道的感情之后,他对战湛的一举一动都敏感到了极点。越想忽略,越忽略不掉。看见他的时候,目光随着他转,看不见他的时候,思绪随着他转,全然不受理智约束。 不过不管他的内心多么澎湃多么冲动,表面上的寒非邪依旧是那个冷静、从容的寒非邪。“战正也不是我的真名,对我没有用。” 战湛道:“会有奖品。” 寒非邪道:“就当我这些日子在军神府吃住的费用。” 战湛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在控诉他的疏离。 寒非邪内心也不好过,但这个过程必须要有,这个决心必须要下,与其让两人在他诡异的心思中走向反目成仇或形同陌路的不归路,倒不如现在保持距离,等他收拾好这种不该有的感情之后,再恢复友谊。 不过战湛是看不到寒非邪的想法的,他又一次陷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的纠结之中。 另一场比赛没有爆冷。稳扎稳打,不给对手留下任何余地的龙旗轻轻松松就战胜了静待一击却没有等到的沈一击。如此一来,第三第四场就是寒非邪对沈一击,战湛对龙旗。 战湛想,他和龙旗大概是宿命中的对手,不然怎么会每次都遇到? 要说对这个结果有什么不满的,当属帝光学院副学院长陶城了。本来是十拿九稳的冠军,现在却变成了二分之一的希望。 他在战湛和龙旗赛场边上看到了前来观战的寒非邪,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要是遇到什么不公正待遇,应该说出来。” 寒非邪道:“没有不公正待遇。”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打不过战湛?” 寒非邪道:“……我打不过他。”因为他根本不想打。 龙旗和战湛一上场,就有学员拉横幅,上书:拒绝平局! 龙旗腼腆地笑了笑道:“这次我不会留手。” 战湛卷起袖子,“我也是。” 82、小城之行(一) 圣光学院的学生绝对不缺圣兽赐福,这种好处战湛收到过一次,得益匪浅,但龙旗绝对不止一次,这种两人短暂的交手就能感觉到。 战湛觉得自己的胳膊就像击打在钢铁上,又硬又疼,剑气护体都挡不住。他开始后悔练飞花掌和削铁如泥爪……这种时候他需要的是武器,最好长一点,棍子什么的,以便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龙旗充分地诠释着“不会留手”四个字。 战湛狼狈地闪过对方的攻击,脚跟推到赛场边缘。 帝光学院的学生们激动地吼叫着。 “冲上去!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战湛:我不属马。 “还手啊!躲什么?” 战湛:你把胳膊借给我,我就还手。 “别怕,我们在你身后!上!” 战湛:别身后啊,来身前啊,来身前我就不怕。 他一边苦中作乐地反驳,一边观察着龙旗的一举一动。所谓弱点,是对比出来的,就像矮子,以双方的体能对抗来说,他处于下风,肉搏显然不适合他。要说武技,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才半年,认认真真学习才几个月,飞花掌和削铁如泥爪还是临时抱佛脚学的,更不能和龙旗相比。那么剩下的,只有修为了。 可是修为这东西属于特内涵的东西,比如说持久力,爆发力……和内功差不多。战湛找了半天还没有找到可以表达内涵的点,整个人却已经被追得绕着赛场边缘好几周了。 场下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他的心也越来越慌张。 龙旗突然低声道:“注意力集中!” 战湛一惊,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 龙旗:“……” 寒非邪正好出现在战湛的对面,双眉紧蹙,一副相当不满的样子。 战湛心头紧了紧,暗道:自己这个机会是寒霸让出来的,要是自己输了,不是连寒霸的一起输?怪不得寒霸眉头皱得这么紧……压力更大了! 寒非邪的确是不满,不过他不满的是自己。早知道战湛会在赛场上撑得这么辛苦,他在半决赛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一脚踢下场的……踢太暴力了,推吧。 在这样的压力下,战湛终于爆发了,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飞身跃起,瞬间使出一套飞花掌。他完全闭着眼睛瞎打,也不管打没打中,更不管手掌拍到对方时有多疼,就像打针一样,咬着牙,哼哼哈嘿得就出去了。 龙旗愣了下,虽然拼命格挡,但是这下回马枪杀得太出乎意料,而且速度太快,身上中了好下,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额头挨了一记,让他整个人有点晃悠。 他开始佩服后脑勺受重击还坚持到混战结束的战湛了。 战湛飞花掌使完,发现龙旗下盘不稳,想也没想地来了一招扫堂腿。 龙旗小腿结结实实地被扫中,往右边挪了两步,很快调整状态,抬脚朝战湛使去。 战湛觉得他踢过来的角度简直无与伦比的完美!削铁如泥爪里面有一招就是这样的角度这样姿势……几乎是本能地,他左手扣住对方的脚踝,右手抓住膝盖,用力地将人抛了出去。 龙旗身体在半空转了转,伸手想要在地上撑一下借力反弹,但是他低估了战湛抛出去的高度,手掌虽然碰到了地面,却已经是赛场之外。 他借力返回赛场,却听裁判哨声响起,立刻知道了结果,眼睛和面容上的神采尽失,流露出失望和懊恼的表情,不过只是刹那,他很快收敛情绪,风度翩翩地朝战湛道喜。 欢呼声震天响! 托福于主场优势,帝光学院学员们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连陶城都热泪盈眶。 他几乎记不得帝光学院上次拿到这个荣耀是哪一年了,被太古学院和白梦学院压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又一次,又一次的扬眉吐气! 尽管周围很吵,战湛还是尽量大声地赞美龙旗,“你打得很漂亮。”他真心实意地说。 龙旗礼貌地笑笑,“你赢得很漂亮。” 对方换做别人的话,战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吹自擂一番,不过对龙旗,他表现得非常绅士,在裁判宣布他获胜,成为剑意大会这一届的冠军龙旗是亚军之后,他稍稍摆了摆手,就和龙旗勾肩搭背着下了场。 他一下来,欢呼声更响亮。帝光学院的学员们不怕痛地拼命鼓掌,像是恨不得自己的手掌是锣鼓。 陶城激动地冲上来,抓住他的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表现得太好了……想不到啊,真是想不懂啊……” 战湛:“……”这是有多么难以想到啊?好歹他的修为比龙旗高那么一点吧?还是,他应该表现得差劲点来迎合陶副院长的殷勤期望? “宝贝,龙旗说得没错,赢得漂亮!”云雾衣推开陶城,将他搂在怀里。很显然,陶城的“没想到”得罪了不止一个人。 战湛开心地反抱住云雾衣,在他怀里得意地蹭了蹭,才松开手,正想和的寒非邪打个招呼,就看到云牧皇站在云雾衣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陛下?”他惊悚了。 云雾衣感觉到放在自己腰际的双手抖了抖,立刻按住了他想要缩回去行礼的手,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牧皇道:“听闻陛下最近一直在为不败收烂摊子,日理万机,辛苦得很,怎么有时间观赛?” 云牧皇双手负在身后,泰然道:“帝光学院是帝国精英的摇篮,剑意大会是帝光学院最重大的盛事,难得这次有三位学员闯入了半决赛,其中一位还是湛弟,朕作为院长怎能不亲临打气?” 云雾衣暗嘲道:“若当初参加混战的是水灵和司徒勤勤,也许今年的冠军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了。” 云牧皇脸皮出乎意料的厚,闻言竟然点了点头道:“真是太遗憾了。” 云雾衣:“……” 战湛想起云牧皇本来应该是寒非邪小弟,只是情节路线被他破坏,以至于两人到现在才见面。他非常好奇寒非邪对云牧皇的看法,看两人会不会如小说那样天雷勾动地火,一见如故。 寒非邪站得有点远,藏在观众中,相当低调。两人中间还隔着人,战湛眯着眼睛,努力了半天也没看到清楚对方脸色,只好放弃。 此时卫兴突然匆匆走来,附在云牧皇耳边低语。 云雾衣想趁机走开,却听云牧皇道:“听说湛弟与宁春意关系非同一般。” 听到“宁春意”三个字,战湛精神一振,谨慎道:“陛下指的一般是?” 云牧皇笑道:“普通朋友。” 战湛道:“怎么样的算普通朋友?” 云牧皇道:“湛弟活了这么久,连个普通朋友都没有吗?” 战湛道:“我为人十分真诚,要不不做朋友,要做就做好朋友。” 云牧皇道:“原来宁春意是你的好朋友?” 战湛干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没机会。陛下是要为我们牵线吗?” 云牧皇随着他呵呵笑了两声,抬手屈指敲了敲他的前额道:“你想得倒美,她是要做你嫂子的人,你以后最好避忌些。” 战湛呆道:“陛下想将她赐婚给我哥?”云牧皇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融洽”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突然就冷场了。 云牧皇表情没什么变,可眼底的温度直线下降。 战湛有点惊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幸好云雾衣挽住他的手臂,无声地鼓励着他,才让他坚持住,没有夺门而逃。 云牧皇柔声道:“在湛弟眼中,只有死去的战雷一个哥哥吗?” 废话,再要个弟弟,战不败和云雾衣还能努力,再要个哥哥……得先问哆啦a梦借个时光机。战湛吐槽完,猛然意识到云牧皇口中的哥哥是谁,后背顿时一僵,干巴巴的笑容越发地干巴巴,简直像十年无雨的干裂地面,“陛下虽然是我的哥哥,但更是帝国皇帝,这个充满荣耀的身份常常会蒙住我的眼睛,让我觉得您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云牧皇听完之后,眉头动了动,就在战湛觉得自己拍的马屁不够重时,他终于笑了起来,“湛弟啊,你说朕怎么舍得不把你带入宫中。你是如此地讨朕喜欢。” 战湛道:“距离产生美。天天看,就看腻了。” 云雾衣在旁边帮腔,“宫中供职又辛苦又麻烦,不适合我的宝贝。” 云牧皇笑容一敛,淡然问道:“姑姑以为,湛弟适合什么职位呢?”比起这位有些蛮横有些骄纵的姑姑,他倒是更愿意和战湛打交道了,尽管他经常编一些小谎话,可悦耳动听,不考虑他是战不败和云雾衣的儿子,他还是颇有些喜欢他的,让他进宫不单单是想看着他。 但云雾衣显然不领情,“当我军神府的小公爷,吃的喝的都不短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逍遥自在。” 云牧皇看向战湛道:“湛弟也打算一辈子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吗?” 战湛“胸无大志”地回答道:“我毕生志愿是追求精神上的快乐!” “比如说,剑气上的修为。”云牧皇接口道。 战湛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要说起这件事。他修为进展太快,必然会引起对方警觉,从而怀疑点什么,可是用寒霸家老祖宗内丹修炼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说的,无论是这句话里的哪个单词。可这样一来,解释起来就相当麻烦了,更麻烦的是,要编个听过去靠谱的。 但云牧皇似乎没有追究的打算,很快将话题转回剑意大会上来,将寒非邪和沈一击都叫到跟前,非常和蔼地赞扬和鼓励了他们,并提供了相当诱人的职位等他们毕业。 寒非邪和沈一击回答得都很模棱两可。 这让云牧皇有些没趣,但他阴沉惯了,也没表露出什么不满,很快带着卫兴离开。 他离开之后,云雾衣才低声对战湛说:“春意离家出走了。” 战湛震惊:“……”怪不得刚才云牧皇特意提起他和宁春意的关系,原来是在敲打他。不过云雾衣知道消息的时间似乎比云牧皇更早? 云雾衣见他满脸疑问地看着自己,小声道:“回去再说。” 83、小城之行(二) 第三名第四名争夺战紧接着开始,战湛和云雾衣等寒非邪切菜一样地切完沈一击才回家。 路上战湛忍不住提起这个问题,云雾衣道:“宫中传出消息,云牧皇有意在立后大典之后就册封春意为贵妃,此事已征得太后许可,司徒家也没什么异议。”她见战湛张口欲言,摆了摆手道,“掌礼司已着手准备,据说有两顶凤冠。春意入宫纵然只是贵妃,地位也不比司徒家小姐差多少。” “擦!”战湛怒了,“差多少也是差。他让宁姐姐当皇后还委屈呢,何况还是个贵妃!” 上车后半天没言语的寒非邪突然道:“当皇后怎么委屈了?” 战湛道:“后宫佳丽三千人,每天轮一个,还得等十年呢,黄花闺女都成黄花菜了。” 寒非邪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已被云雾衣截断,“哪来的后宫三千人?你听谁说的?” 战湛道:“呃,我就这么顺口一说……反正他要娶别人的。” 云雾衣道:“我云氏皇帝向来实行一后三妃制。三妃以贵为尊,德妃次之,贤妃最末。云牧皇为春意定制凤冠,其地位想必比贵妃再高一些。” 战湛道:“那也是左拥右抱!” 云雾衣看他义愤填膺,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云牧皇也算年少俊杰,地位尊崇,嫁给他也不算太坏。” 战湛道:“不算太坏,是坏得不能再坏!”拆cp的黄瓜不举! 寒非邪和云雾衣都看他。 战湛疑惑地摸摸脸,“看什么?” 云雾衣道:“我原本想过一个办法打消云牧皇的念头——你向春意求亲。” “哦?哦?哦!”战湛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面靠了靠,正好寒非邪的胳膊挡在他的背后,让他硌了一下,不由转头看他。 寒非邪沉着一张脸——或许是面具的效果,战湛不敢太肯定,但一直放在自己后背没有收回去的手相当相当的有存在感。 云雾衣道:“现在春意都离开了,这个计划自然孤掌难……” “啊!”战湛轻呼了一声。 云雾衣身子紧张地往前探了探,“怎么了?” 战湛干笑着按住寒非邪在背后不规矩的手,屁股不自在地挪动了下,道:“我是在想……那个,就是宁姐姐她……会到哪里去呢?”刚刚一定是他的错觉,寒霸怎能可能莫名其妙地捏他屁股? 没错,一定是错觉…… 擦!又一下! 云雾衣道:“自云牧皇有意赢取春意之后,我一直暗暗关注宁府。” 战湛:“……”就像微博的悄悄关注? “宁秋水早些年就有意将宁家的产业朝紫晶商行的方向发展,横跨两大帝国,前年就有了动作。这个时候,春意唯一能去的地方应当就是紫气帝国。” 战湛:“……”这是……开启新地图了? 云雾衣拍拍他的脑袋,“有什么不对吗?” 战湛回神道:“哦,没有,我在想宁姐姐在紫气帝国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遇到麻烦。” 云雾衣微笑道:“宁家是腾云帝国五大世家之一,又有意向紫气帝国发展,怎会没有任何准备。” 听她如此说,战湛放下心来。比起呆在腾云帝国被云牧皇虎视眈眈,倒不如走得远点,权当旅游散心了。 寒非邪的手忍不住又捏了他一下。 这次战湛有所提防,只是面容扭曲了一下,牙齿咬着舌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云雾衣眸光朝两人身体交叠的位置看去。 战湛立马往旁边坐了坐,想挡住她的视线,但他动作幅度过大,半个身体陷入寒非邪的怀抱,看上去就像投怀送抱。他自己也察觉不妥,想坐回来,可另一边的衣服被扯住,强行挪动的话,衣服会被扯得变形…… 在理智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下意识地觉得两人的小动作并不适宜让云雾衣发觉。 云雾衣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到了军神府,战湛拉着寒非邪往房间走,想报车上被捉弄之仇,可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云雾衣提到书房里去了。 他很少见到公主娘表情这么严肃,不经有点害怕,倒不是怕云雾衣对他做什么,而是怕收到什么坏消息。进书房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寒非邪回房间也是这条路,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回头时,日头正晒。白花花的阳光照在寒非邪的脸上,面目模糊。 战湛突然难以呼吸。 “宝贝。”云雾衣在书房里呼唤。 战湛忙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把门关上。” 战湛转身关门,却发现寒非邪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他,脸倒是很清楚,但表情太模糊。他的注视似乎被注意到了,寒非邪默默地转身走了。 战湛:“……”今天的寒霸很古怪……好吧,最近就没正常过。经期太长,何时到头啊! 云雾衣等他关上门才道:“你爹正在陲安。” 战湛对地理一窍不通,“什么时候回来?” “他打算先查出内奸,夺回失土。” 战湛:“……”的确是战不败会做的事情,他忍不住为这样的父亲骄傲。 “宝贝,你想不想去陲安帮助你爹?” 战湛愣了愣,很快点头。虽然这个提议来的很突然,却正中他的下怀。穿越至今,他享受了小公爷这个身份带来的太多好处,却付出甚微——特指抱住寒霸大腿这一点,之所以说甚微是因为他觉得抱得不太稳,莫非是寒霸皮肤太好,滑不留手的关系吗? 云雾衣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春意离家出走,云牧皇定然会有所动作。明日是剑意大会授奖典礼,你出面领奖之后,就悄悄出发吧。” 战湛脱口道:“这么急?” 云雾衣搂住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战湛贴着她的耳朵,看不到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离开书房之后,战湛有些心神不宁,寒非邪和云雾衣的改变让他不安。虽然已经将这个世界当做了真正的世界,可是人物设定的观念根深蒂固,一旦设定出现偏差,就让他不得不担忧起情节走向的偏差。 希望是好的吧…… 他只能如此祈祷。至少寒霸和云牧皇没有一见如故,战不败还安然无恙,军神府仍屹立不倒。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就是寒霸的态度…… 他跨进院落之前,正想着怎么和寒霸谈一谈,就见阿猛大吼着从房间冲出来,两只胳膊兴奋地摆动着,就像在跳哪个部落的民族舞。 “呃,我说……”战湛看到从它身后冒出来的身影,目瞪口呆地说,“我不必说了。” 一只京巴大小的白色某兽正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绷紧前肢伸了个懒腰。 战湛:“……” 白色某兽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然后以纡尊降贵的眼神默默地盯着战湛,仿佛在说:看在你态度恭敬内心虔诚的份上,我就赏你一个眼神。 “滚过来!”战湛愤怒地呵斥。 …… 白色某兽撒腿进寒非邪屋子里去了。 战湛:“……”它是不是忘了红烧肉是谁做的! 气势汹汹地走进寒非邪的房间,法拉利老神在在地躺桌子上,肚皮朝上,任由寒非邪的手指在她的腹部摸来摸去。 这两个没节操的,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 战湛干咳一声道:“你没事了?” 法拉利被挠舒服了,蹬了蹬腿。 “……”战湛微笑道:“我看到你肚脐眼下方……” 法拉利“嗖”地跳起来,趴在桌上瞪着他。 不得不说,长大后的法拉利——姑且算是长大吧,比原先漂亮很多。毛色雪白富有光泽,额头的包不再是黑乎乎的,而是粉嫩粉嫩的浅红,背脊依旧鼓起来,但看惯了之后就当横版的驼峰,还觉得挺有个人特色。 “没事了?”战湛走到桌边,温柔地伸出手。 法拉利默默地蹭上去…… 战湛抓起它用力按入怀里,拼命****,“让你无视我,让你无视我……” 半分钟之后。 闪亮登场版法拉利变成流浪半年版的法拉利。 “呜。”它投入寒非邪的怀里。 寒非邪将毛捋顺。 战湛赞叹道:“没想到你还有当良母的潜质啊。” 寒非邪把手一顿,淡然道:“我还以为你心目中的贤妻良母是宁春意呢?” “宁姐姐当然是。”战湛道,“我嫂子,能差吗?” 寒非邪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结这个问题显得相当幼稚。 战湛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寒非邪眯起眼睛,“公主对你说了什么?”不是他多心,他明显感觉到下马车时,云雾衣看向他的眸光带着警告。 战湛道:“她让我去见我爹。” 寒非邪皱眉道:“你爹是不是在边境?” 尽管在他加入之后,小说原来的人物性格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但他对寒非邪的人品有信心,所以并没有避忌地承认了。 这种毫无条件的信任让寒非邪心情好转不少。自从发现自己隐蔽的不可说的感情之后,他也发现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受战湛左右,因此并没有将好心情表现出来,平静地说:“一定很危险。” 战湛道:“战家男儿不怕危险!” 寒非邪道:“那你怕什么?” “怕你不理我啊。”战湛凑过去。 寒非邪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脸。 战湛眼珠子疑惑地努力斜视他放在自己左脸上的手。 寒非邪察觉自己举动诡异,狠狠地捏了一把。 “啊!” 屋里传出一声惨叫,然后是一阵翻江倒海的骚乱…… 那个“啊”的人怒气冲冲地嚷嚷着:“看我削铁如泥爪!给我你的脸……还有屁股!擦,稍息立正不许动!” 84、小城之行(三) 闹得狠了,吃晚饭的时候两个人行动都有些不便。战湛右腿在桌角撞了一下,走路一拐一拐,寒非邪抓的时候太用力,伤了筋骨,夹筷子只能换左手。 旁边,云雾衣一双美目在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战湛本来吃得挺正常,被云雾衣这么扫了几下,就有点坐不住了,亲自夹了一块鸡在云雾衣的碗里。 云雾衣筷子按着鸡肉,问寒非邪,“非邪日后有什么打算?” 战湛心中一动,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虽然之前已经听他说过要去万万兽界继续修炼,可还是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寒非邪回答的依旧是万万兽界。 云雾衣有些讶异,眉宇间的纠结却微微一松,含笑道:“我派人送你。” 寒非邪婉拒了。 云雾衣也没有勉强。 战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直觉两人之间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晚饭后,他被云雾衣拎到书房谆谆嘱咐了一番。她还将手伸入他的衣服中,发现他没穿那件刀枪不入的丝衣,脸立马拉下来,“你参加剑意大会竟然没穿丝衣?”战湛受伤的位置都在丝衣之外,她没有在意,没想到他压根没穿。 战湛红着脸道:“太紧了。” “可是安全。”云雾衣道,“你一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有宝甲护身娘才能安心一点。” 战湛嘴巴动了动,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 云雾衣没听清,竖起耳朵问道:“什么?” 战湛干笑着不肯说。 云雾衣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 战湛两世为人,却没什么与美女“深情对望”的经验,尽管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他老娘,可是心还是扑通扑通地乱跳,最后扛不住败下阵来。“穿了腰会变细。” 云雾衣:“……” 战湛怕她不信,还用手比了比,“本来是这个腰围……”手掌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他语气悲怆,“现在只有这样了。”他见云雾衣看他,还拉起了衣服。 云雾衣捂着嘴巴,“有什么不好?” “……” “……” “我是男人啊!”战湛捶桌悲呼! 一个男人拥有一个水蛇腰,能看吗?能看吗?他以前瘦归瘦,可胜在骨架大,撑起衣服来也像模像样。现在可好,腰带一系……盈盈一握。 他发现的时候差点直接把自己给折了! 云雾衣安慰他,“好过没有。” 战湛:“……”聊胜于无吗?可腰这东西,除了承上启下之外总要有点装饰功能吧?在牙签和水桶之间他毫无疑问地选择水桶。 “今晚可以不穿,可上路之前一定要穿上!不要让你娘担心,”她将他搂在怀里,“娘不可以没有宝贝。” 战湛感觉到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传来的力度,坚定又软弱,包含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所有关怀和担忧。他反手抱住她,“娘!” 云雾衣抱得更紧。 剑意大会的颁奖典礼并没有什么新意。就是四大学院的人站在一起,看着第一第二第三名依次上去领一块奖牌——战湛拿到手里之后才发现不是奖牌,而是一把巴掌大小的剑。 龙旗见他翻来覆去地打量,温柔地解释道:“这把剑是仿造乐天剑神的乐天剑,看,剑柄这边是个乐,另一边是个天字。” 战湛只知道三大世家以前都出过剑神,所以格外嚣张。比如麒麟世家,欺压了寒家这么多年,在寒家不断联姻政策下依旧将它吃得死死的,可见底蕴深厚。这个乐天剑神倒是没什么印象,不会是《绝世剑邪》作者写的时候手边刚好放着乐天口香糖才这么写的吧? “听说乐天剑神毕生所学都藏在剑里,剑就藏在大陆的某个地方,静待有缘人。” 战湛愕然道:“就这么静待?” 龙旗茫然道:“安静地等待……” “没有一点提示?” 龙旗拿着手中只有颜色之差,没有款式差别的乐天剑模型道:“提示便在剑中。” 战湛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问道:“有什么地方叫乐天或者天乐的吗?”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很蠢,可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总不能问有没有地方叫口香糖吧? 出乎意料的是,龙旗回答:“有。” 战湛眼睛一亮。 龙旗道:“五十年前已经改名叫安静城了。” “为什么?” “和你想法相若的人太多。”寒非邪懒洋洋地走过来,不经意地插|入两人之间。 龙旗知道寒非邪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对他十分钦佩,露出善意的微笑,“乐天剑等的是有缘人,说不定战兄就是。不必为前人的失败而裹足不前。” 战湛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非去不可了。”他哈哈大笑才两声,就戛然而止,嘴角还夸张地翘起,一双眼珠子却朝中间靠拢,无声地盯着寒非邪的右手。 那双白皙修长却绝不纤细的手正牢牢地夹着他的鼻子。 战湛扯下他的手,疑惑道:“你最近怎么了?”从屁股到脸到鼻子……这就是夹夹版的蹬鼻子上脸啊! 寒非邪道:“手指缺乏运动。” “……没有正常一点的运动吗?” “比如说?” “弹琴什么的。” “谈情?” 战湛觉得寒非邪的表情很怪很微妙,以为他在音乐方面可能有些不欲人知的隐疾,又道:“不想弹琴也可以经常打打算盘。”他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算盘的。 寒非邪低头看着自己仍被他抓在手里的手,摸摸地挣脱开,“没事。每天夹一夹就行。” “……夹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被夹物品的意愿?” “屁股、脸和鼻子,你觉得它们那样能出声否决我?” “哼哼!”战湛鼻哼。 “好吧,我放过鼻子,还剩下屁股和脸。” 战湛道:“放屁这个技能我虽然很少用,但是不用不等于我不会,你等着,我酝酿酝酿!” 寒非邪:“……” 幸好兴奋的陶城虽然有很多废话,也把这些废话用最罗嗦的方式说了出来,可总是有个结尾的。颁奖典礼之后就是庆祝大会。 帝光学院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寒非邪和战湛心里却十分惆怅,这意味着到了分别的时候。 战湛不舍地拉着寒非邪,叮嘱他见到他的试炼师师父们一定要替他问候,又叮嘱他万万兽界虽然很大,但药皇庄的势力也很大,要他自己小心。 寒非邪一一答应下来。 到最后,战湛踌躇了一下道:“我看朱晚这个人不错,你要是遇到他,尽量结交。” 寒非邪对朱晚也十分欣赏,也想着路过小镇的时候登门拜访,可这话从战湛嘴里说出来,就令他有些不是滋味了。 殊不知战湛说完这话心里也不是味道。要知道在历史上皇帝与臣子,主公与幕僚的关系有时候就像是****,要是皇帝或者主公和别人走近了,冷落了自己,心里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不满和嫉妒。 就像现在,明知道朱晚是寒非邪最信任和最得力的小弟,收服他是必须的,战湛还是有点泛酸。尤其他预见他们两人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到时候寒非邪在朱晚的辅佐下一边升级一边散发王霸之气,自己这个小弟的分量和地位自然会一日不如一日…… 寒非邪看他叹气,问道:“你叹什么气?” 战湛此时的表情比葬花的林黛玉也不遑多让,五分忧郁五分哀怨地说道:“此时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要是寒非邪是被电视剧荼毒长大的青年,一定会对这样老掉牙的对白不屑一顾,但他不是——他是刚刚发现自己陷入爱河的菜鸟,内心一下子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连一向淡定自若的脸也失了镇定,眼神却不敢与他目光相对,只能看着他的鼻梁道:“我会来找你的。”等他把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之后。 战湛道:“我觉得你好像在看我的鼻子。” “……嗯。” “准确的说,似乎是鼻孔这个位置。” “你可以更精确一点。” “鼻孔中间的分界线?” “鼻毛。” “……” 战湛换了装束,在一号二号的掩护下坐上一辆极破的马车,直接出了城。正好白梦学院的人出城,他们混在其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他们出城之后,在附近一座偏僻的小树林里边休息边等待,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三号和四号带着法拉利赶到了。 战湛惊讶道:“阿猛呢?” 三号道:“皇帝驾到,军神府里里外外都有他的眼线,不好动手。” 战湛皱眉道:“他来做什么?” 三号道:“听说是为了寒公子。” 战湛听到后的第一个念头是:寒霸果然艳名远播。 85、小城之行(四) 三号继续道:“好像打算招揽他入宫。” “……你是不是多说了一个‘揽’字?” 三号无辜道:“没有。” “……”战湛承认错误,“是我脑补太多。” 一到四号:“……”怪不得小公爷有时候讲话牛头不对马嘴。 一号道:“有夫人在,寒公子不会有事的。” “嗯。”战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见一到四号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才反应过来,“要上路了是吧?” 一到四号:“……” 一号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是赶路,小公爷,赶路。” 战湛踌躇道:“阿猛没来,我心里空荡荡的。” 一到四号:“……”这种话当着他们的面说,置他们四个于何地?加起来还不如一只魔兽有存在感…… “要不,先等等,说不定军神府会传来什么消息。”战湛有点心神不宁,倒不是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难道他把天都当成了家乡,还没离开就得了思乡病?他换了个站姿又换了个站姿,然后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好了。 二号道:“皇帝很快会知道小公爷离都的消息,未免与皇帝硬碰硬,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战湛张了张口。 二号又道:“小公爷若是不放心,可以留三号在这里。” 战湛道:“不能把我留在这里吗?” 二号道:“您确定这是个问题?” “我确定不是,”战湛叹气道,“是牢骚。” 五个人整顿了一下,重新准备上路,前头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号立刻停下马车,静待前面的马过去。谁知那马拐了个弯朝这边驶来。 这座小树林一无店铺二无人家三无道路,平日里就给过路客歇歇脚,来人直接前来,定有所图。 三号四号暗暗戒备。 ∽妍姿看他顺眼了,微笑道:“你去哪里?” 战湛道:“关你什么事?” “说不定同路呢。”孔妍姿道,“孤身上路多寂寞,有个伴儿还能消磨时间。” 一到四号:“……”他们果然是透明吗? 战湛狐疑道:“你在向我发出同行的邀请?” 孔妍姿道:“还要专门写一张请帖吗?我可没带笔墨。” 战湛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也不计较她之前盯着自己的腰了——当然,这是他的脑补,“我看着你的眼睛,看到了慢慢的真诚,好吧,我答应你。” 孔妍姿看他一脸施舍的模样,只觉好笑,“哦!那走吧。” “等等。” “等什么?” 战湛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道:“等我上马车。” “……” “你开道嘛。” 孔妍姿:“……”他好像有点蹬鼻子上脸?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一个下马威,把他管教得服帖一点? 不过战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坐进马车,然后兴奋地做了个“yes”!果然是男不坏女不爱,只要自己保持水准,攻略孔妍姿是迟早的事。 他终于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了——弥补寒霸的感情线。 既然寒霸不能近女色,那么,这些美女都让他来征服吧! 他们很快追上白梦学院,中午下车休息时,孔妍姿看战湛的目光有点疑惑,“你是不是……” 战湛把自己脸最佳的观赏角度对准她,用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嗯?” “睡了一觉?” “你怎么知道?” “你头发乱了……” “……”战湛从默默拿出镜子的二号手中抢过镜子,脸色一变。 孔妍姿大笑着走开。 下午,战湛在车里正襟危坐,纹丝不动,吃晚饭下车时—— 孔妍姿看着他的目光又有点疑惑,“你是不是?” “不是!”战湛一边回答,一边对着二号举起来的镜子悄悄打量。 “可是你的衣服和中午的不一样。” “衣服……嗯?哦,衣服。”战湛道,“是的,我下午换了一件衣服。因为我发现上午睡觉的时候压住了后摆,有点褶皱。” “……”孔妍姿道,“这是难免的。” 战湛道:“所以我会勤换衣服。” 孔妍姿的眼睛突然一亮,道:“我想到了一个避免的办法。你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把衣服脱光,等睡醒再穿。” 她说完,发现战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惊觉说错了话,对一个男人说衣服脱光不太妥当,正想着挽回,就见战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你要不要去我的马车睡一会儿?” 孔妍姿:“……”她今天在小树林里没看错。 由于直白这个技术性错误,战湛的晚饭只能和一到四号一起吃。吃完之后孔妍姿直接修炼去了,没有给他任何道歉和解释的机会。 战湛只好也跑去修炼。 说起修炼,他有点沮丧。自从他一口气抵达剑主巅峰之后,就停滞不前了。剑主和剑君之间的距离像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死死地挡着他前进的步伐。 这时候他不免想起寒非邪。要是跟在寒非邪身边,说不定又能沾上什么光,跟着一飞冲天。他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按下去了。 这趟出来除了想为疼她的云雾衣,死去的战雷,努力支撑军神府的战不败做点什么事之外,还想试一试,试一试自己离开寒非邪之后,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双足屹立在这个逐渐熟悉的世界。 他终究不是小说中设定的角色,他有着自己的私心和野心,希望自己并不像其他一些小弟一样,一味地活在寒非邪的阴影下。这并不是说他不抱大腿,而是在抱大腿之余,能够做点自己的事情,保留点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像书里的小弟那样,所作所为都是跟着寒非邪转的,就连云牧皇在坐稳皇位之后,也开始没头脑地无条件支持寒非邪——虽然作者用金手指证明,他的投资眼光十分正确。 有了这个想法,他修炼得十分认真和投入。正因如此,所以当他结束修炼,睁开眼睛,看到旁边坐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时,差点惊得魂飞魄散。 “你?” “嗯?”声音低沉、沙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是被招进宫里去了吗?” 寒非邪侧头。夜间微寒,车厢也有点冷,可他的脸更冷,“你希望我投靠云牧皇?” “当然不希望!”战湛斩钉截铁地否定。他可不想自己付出了这么久的努力化作乌有。他用谄媚的口气撒娇道:“你是我哥,当然站在我这边。” 换一个人这么说话,寒非邪一定一脚把他踹到车厢外面去,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么说……他竟然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十分受用。他抚着额头,为自己的“病”困扰不已。 战湛道:“是娘让你来的吗?” “我不能自己想来吗?”他有点不悦地反问。 “原来大哥是自己想来!”战湛很感动。他的付出果然是有回报的。 “……是公主让我来的。” 战湛:“……” 寒非邪道:“云牧皇有意让我入宫当卫兴的副手,我拒绝了。正好云牧皇拿你离开天都的消息刺探公主,她就顺水推舟地说我要来找你。” 战湛道:“云牧皇是有多缺人手啊,怎么见一个拉一个?” 寒非邪道:“这叫礼贤下士,求才若渴。不像你。” 战湛道:“我怎么了?” “美女当前,如饥似渴。” “……你什么时候来的?” “去我的马车睡一会儿?” “……” “或者是,胸的大小?” “……”战湛叫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寒非邪淡然道:“不忍打搅。”要他怎么说,看到他们打情骂俏的自己既愤怒又难堪,像个角落里的丑角,连站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他行事一向果决果断,爱憎分明,可这次,真的……惊慌失措到不知如何是好了。 86、小城之行(五) 母亲的早逝,父亲的忽视,让他习惯在心脏周围竖立防御,将所有人推到对立面反复审视。可战湛从来不按照他的步调走,像颗霸道的小钉子,不依不挠地防御墙上反复敲打,久而久之,钉子越钉越紧,穿透墙壁,等他回过神来,那枚钉子已经扎进了心里,动也痛,不动也痛。 想要远离。可人刚走,他心就慌慌张张地怦怦直跳,恨不得拿根鱼竿把人再勾回来。因此当云雾衣让他追来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明明可以绕一圈,往北走的。 战湛有点怕寒非邪的眼神,或者不是怕,而是比怕更深沉的感觉——慌兮兮。此刻的寒非邪并没有戴着面具,帅到惊天动地鬼哭神泣的脸就这么近距离得任他观赏,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他,颇有点欲语还休的味道,让他心脏很是吃不消。 “大哥,我错了!”他憋不住道。 寒非邪眉毛动了下,“错在哪里?” 战湛道:“这是个填空,原因你可以自己填。” 寒非邪道:“随便什么都可以?” “你先说说看。” 寒非邪瞟了他一眼。 战湛骨头有点酥。 寒非邪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不喜欢你和孔妍姿走得太近。” “擦!太直接了吧!”战湛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答案,但寒非邪一直是个成熟稳重内敛的人,没想到在打击情敌的手段上这么豪放。 寒非邪道:“你知道?” 战湛有点沮丧,“看出来了一点。”看来攻略手册上的孔妍姿是必须除名的了。不管怎么说,原文里寒霸和孔妍姿互有好感,能不能是另一回事,但自己不能不厚道地横刀夺兄弟所爱。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世界很大,美女很多,他不必吊死在一棵打了孔的树上。 寒非邪却领悟成了另一个意思,紧张地问道:“看出了什么?” 战湛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何况他对孔妍姿的好感完全出自于男人对美女的追求,倒没有多少执着,“就是王八绿豆什么的……” 寒非邪惊愕地看着他。 战湛以为他害羞,拍拍他的手道:“好啦,我懂的,一场兄弟,挺你到底!” 寒非邪低头看着手,虽然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那么一回事,可轻轻一碰即烈火燎原的****忍不住让他将那只手反抓在了手中。 战湛有点纳闷,无论是文字记忆还是图像记忆,寒非邪都不是这么黏糊的人,不过这样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他不会放弃,立刻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鼓励道:“勇往直前地追吧,我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 …… 自欺欺人也有个限度。 寒非邪再傻也不会觉得战湛是在鼓励自己主动追求他,那么剩下的另一个选择是……他开口问道:“追谁?” “孔妍姿啊?你不是喜欢她吗?” 寒非邪:“……”多希望能有一次惊喜和意外! 战湛看他突然冷下来的脸和自己被瞬间抛弃的双手,有点摸不到头脑。前面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还是他误会了什么?他仔细回忆着两人的对话,觉得一搭一唱十分和谐,没什么不对劲。想来想去问题只可能出现在最后一句上…… “你不喜欢孔妍姿?”他试探着问道。 寒非邪本来不想回答,可又怕他真的傻乎乎地相信自己喜欢孔妍姿——大多数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误会自己另有所爱,两人的前途已经无亮了,他不喜欢还充满障碍。 “不是。”他否认。 战湛道:“我懂了。” 寒非邪对他的“懂”不抱任何希望。 “你是爱。” 寒非邪:“……”掐死他,自己就不用纠结了吧?反正手痒着。 一号搭好了帐篷,可战湛见寒非邪没有下车的意思,干脆就坐在车上陪他。两人先是靠着各边的窗户睡,睡到后来,身体睡得僵了,就无意识地动起来。车厢狭窄,想动的话只有朝中间和朝两边这两个方向,当他们已经靠着边的时候,向中靠拢成了唯一的选择。 当战湛的脑袋枕在寒非邪肩膀上时,寒非邪警觉地睁开眼睛。毛茸茸的触感让他脖子发痒,可他舍不得推开,只是将头歪向一边,搁在战湛的脑袋上,感受着那个人低缓的呼吸。 等战湛起床时,寒非邪已经不在了。他靠着窗户,胳膊和腿有点发麻,下车转了两圈才见好。他问一号寒非邪的踪迹。一号道:“走了。” 战湛道:“我对他离开时的动作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号道:“不知道。” 战湛:“……”混薪水混得太明目张胆了,好歹说个离开时的方位啊。 二号道:“往北走的。” 战湛:“……”这个就专业多了。 孔妍姿走过来叫他上路。 战湛微笑着应了,身体自发地退后三步保持“纯洁”距离。 孔妍姿虽然觉得他古里古怪,一会儿一个样,不过军神府的继承人嘛,总要保持一点捉摸不透的特质,才能让他的敌人云里雾里。她毫无诚意地帮他找了个理由,成功地掐灭了自己的好奇。 战湛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内心悲凉:为什么和他关系好一点的女性不是娘就是嫂? “呜呜……”没吃早饭的法拉利像太后一样,慵懒地趴在四号的怀里,对他发出懒洋洋的抗议。 战湛:“……”为了保持这个记录,他是不是应该把阿猛和法拉利配成对,然后叫他们猛哥猛嫂? 上路后连着几天,寒非邪都没有再出现。可战湛知道他在,因为法拉利有时候会盯着一个方向摇尾巴,谄媚的程度让他不得不怀疑它其实是一条狗。后来一号也证实了他的想法,寒非邪有时候会问他们要吃的。 战湛觉得很费解。假设寒非邪喜欢孔妍姿,应该把握现在日久生情。假设他不喜欢孔妍姿……那更没道理躲躲闪闪了。 他想不明白,就想把寒非邪交出来好好聊聊,可寒非邪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无论他对着大树许愿,还是对着石头抱怨,都无动于衷。 孔妍姿撞见过几次,觉得他不是捉摸不透,而是脑袋欠揍。 ∽妍姿撕着烤肉,笑眯眯地问战湛道:“你哥哥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战湛差点跳起来,“这么多天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问这个?” 孔妍姿道:“之前不需要和你没话找话说。” “……” “不想回答就算了。” 战湛还真不想回答,“你喜欢怎么样的男人?” 孔妍姿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怎么说我也是女孩子,你这么问真的不要紧吗?” 战湛道:“我有什么要紧?” “……”孔妍姿觉得不能用普通尺去量他的脸皮,一定超额,“你问这个做什么?” “帮你介绍对象。” 孔妍姿哈哈大笑起来。 战湛静静地等她笑完,问道:“笑得跟你一样粗犷的?” “胡说。”孔妍姿踹了他一脚,不重,对躲在不远处树上的寒非邪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打情骂俏。 她想了想道:“不需要很好看,但绝对不能不好看。” “好看两个字就能概括了。”这一项,战湛给寒非邪打了十分——总分五分。 孔妍姿道:“不需要太聪明,却绝对不能笨。” “聪明。”战湛打了八分。不是说寒霸不聪明,而是他的容貌珠玉在前,让其他优点黯然失色。 孔妍姿总算适应了他的方式,“善良。” 战湛:“……”给寒霸一个友情的三分。 “能保护我。” “……”八分。 “会说笑话。” “……”寒霸能把你变成笑话……这算是达到要求了吧?八分。 “爱干净。” “……”五分。 孔妍姿乱七八糟地瞎扯了一堆,自己都觉得好笑,回头看战湛在认真地计算,有点愣了。 火光温柔两人的面部线条,让他们一个看上去认真专注,一个看上去温柔多情。 孔妍姿柔声道:“你得了几分?” 换做以往,战湛一定喜滋滋地贴上去,现在却避之惟恐不及地回答道:“我算的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她也不恼,就直盯盯地看着他。 “我哥。” “战正?” “嗯。” “你不用算了。”孔妍姿叹气道,“他什么都好,可惜长得不好。” 战湛道:“男人看的是实力!” 孔妍姿道:“女人看的是脸。” 战湛:“……” 孔妍姿戏谑道:“你是男人,他有实力,要不你们试试?” 黑色的空中突然爆开数朵浅蓝色的礼花! 战湛站起来,问一号:“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有人放烟花? 孔妍姿等人却脸色大变,纷纷起身聚集到一起窃窃私语。 二号低声道:“这是白梦山的集合信号,浅蓝色信号是最高级别,难道白梦主到了?” 87、小城之行(六) 果然,孔妍姿很快走过来向他辞行。 战湛本来想借故套点话,但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愣是没给他一点讲话的时间。 一号见战湛眼睛紧紧地盯着孔妍姿的背影,以为他情根深种恋恋不舍,凑上去道:“我们要不要悄悄地跟在后面?” 二号闲闲地说:“然后被白梦主当做心怀不轨的小贼,一锅端掉吗?” 一号道:“白梦主不会这么不讲理吧?” “对他们这样的巅峰强者来说,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踩蚂蚁之前会先问蚂蚁有没有偷过你家的米?” “我不踩蚂蚁。” “更糟糕,你杀之前根本连看都不看。” “……” 战湛等他们斗嘴终于告一段落,才笑眯眯地问道:“请问,我们可以上路了吧?” 一号和二号立刻恢复面瘫脸,脸上赤|裸裸地写着:我们没有上路不是因为我们废话讲太多,而是你没有下命令。 战湛:“……”好讨厌的自带“读脸技”。 他上车的时候朝来路看了看。如果寒非邪是因为孔妍姿才不肯露面的话,那么现在也该露面了。 “小公爷?”一号提醒他。 战湛叹了口气,默默地坐进车厢内。 马车重新上路。 战湛因为想着寒非邪诡异的行踪有些心不在焉,暗暗猜测着他是不是在修炼什么不为人知的功夫——尽管这个猜测并不怎么受他的欢迎,但是以寒非邪的性格,提高实力绝对比提高后宫数量重要的多。 他打了个哈欠。遭遇瓶颈之后,他练功的积极性就大大下降,就像现在,换做一个月前他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地努力修炼,可现在,他只想打瞌睡。幸好四号和一号正在聊八卦,让他稍稍地提起了点兴致。 四号道:“像白剑圣这样的人也会到处走吗?” 一号道:“大概没什么人敢对他下禁足令吧?” “可是他走来走去做什么?他已经是剑圣了啊?” 三号嗤笑道:“他是剑圣又不是瘸子。” 二号道:“不想乱说。” 比起一号来,二号在八个号中似乎更有威信,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立刻就安静了。 二号道:“还魂魔林的教训忘记了吗?” 其他几个人想起白梦山恐怖的耳力,都觉得颈间一凉。如果白梦山的普通弟子已经有那么好的耳力,身为山主的白梦主一定更加不同凡响。结合之前二号说踩死蚂蚁论,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这样静谧的环境给战湛睡觉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他很不客气地呼呼大睡起来,直到—— 马车被一阵怪风才掀到一旁。 事情发生得极快,战湛和一到四号在事情发生的前一秒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预兆,就那么一瞬间,车向左翻起,滑行数米,车顶撞在一棵古木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战湛完全懵了,剑气护住了脑袋的表皮,没护住内在。他脑袋里剩下一团浆糊。 一号在前方大叫:“发生什么事?” 战湛正要回答,就看到头顶上的右边车门被大力拉开,一个脑袋探进来,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战湛站起来,露出脑袋看了看四周,“怎么回事?” 寒非邪伸出手,原本想拉他出来,可拉到一半又塞了回去,然后自己也跳进了狭窄的车厢内。之所以说狭窄是他们发现并排站的时候,两个人靠得极近。 战湛有点不自然地蹲下|身,仰着头抓着寒非邪的裤子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寒非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看到一个影子闪过去,马车就翻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桀桀怪笑声由远而近,“皇甫云,你的本命剑火在我手里,难道不想要了吗?” 寒非邪跟着蹲下,与战湛肩并肩地坐着。 战湛低声问道:“本命剑火是什么?” 寒非邪做了个嘘的手势。 战湛不敢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得到,那个人似乎已经到了附近。 过了会儿,另一方向传来陌生的叹息声,“常恨,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朵本命剑火就当我的赔礼,你拿去吧。” 常恨不可置信道:“你真的不要了?” “嗯。” 常恨听出对方语气满是肯定,突然暴怒起来,“混账!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用一朵本命剑火就想打发掉我吗?” 皇甫云道:“当初我偷了你的本命剑水,现在还你一朵本命剑火,很公平啊。” 常恨怒道:“你拿我的本命剑水是要贴补你的小白脸师兄,我要剑火有个屁用!”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杀了你!”常恨被对方无所谓的口气彻底激怒了。 “不给。” 常恨:“……” 虽然看不到,可战湛完全可以想象常恨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一开始他还以为皇甫云处于下风,现在看来,完全是常恨被他耍得团团转。 “请问……”孔妍姿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这位前辈可曾见过……” “你是白梦山的娃儿?”常恨冷冷地问道。 孔妍姿何等聪慧,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人是敌非友,立刻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你衣服上还有白梦山的标志。” 孔妍姿见糊弄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道:“我们都是白梦学院的学生。”她着重强调学生两个字,希望对方自重身份,不与他们计较。 可她算错了,常恨这个人从来不管什么辈分伦理,人质就是人质,管他是学生老师,能用就行,公平得很。 “白梦学院啊,那就是白梦山的幼苗苗。”他大笑,得意中带着冷意,“白梦山真是桃李满天下,随便发一个信号,就会有苗苗送上门来。” 皇甫云没做声。 常恨冷哼一声,身影一晃,挡在察觉不对劲打算悄悄撤离的孔妍姿等人面前,“你要去哪里啊?” 孔妍姿道:“前辈,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白梦学院你们也是路过吗?” 孔妍姿知道今日此事无法善了,干脆抢先出手。其他人与她一起参加训练,一起参加剑意大会,早已培养出默契,不用招呼就跟着动起来。 常恨连闪都没闪。 战湛和寒非邪趴在车厢里,看着他身上亮了亮,闪烁着彩虹般的光芒,孔妍姿等人就纷纷向后摔倒在地。 七彩神衣? 常恨起码是剑皇之上。 战湛和寒非邪都感觉出这个人很强,比水赤炼和蓝醅都强。谢巅峰虽然是剑尊巅峰,可他们碰到时已是强弩之末,倒不好比较了。 常恨拎起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冲着皇甫云的方向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们家的小苗苗掐死在这里。” “请便。”对方毫不犹豫回答令在场所有人内心一寒。 战湛想到云牧皇,暗道:看来每个学院都有个****的高层。 常恨错愕道:“你连自己的学生都不管?” “你错了。第一,他们只是白梦学院的学生,连白梦山的弟子都不算,更不能算是我的学生。第二,我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我连本命剑火都保不住,又怎么保得住他们。” “哈哈……你终于认输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咔嚓”一声折断了自己手里的脖子,神情自若地又抓起一个道,“白梦山这些年横行霸道,四处捕捉高阶魔兽,还收买药皇庄,打压其他高阶剑客……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麒麟世家邀请各路巅峰剑客前往白梦山,向白梦主讨公道?你故意现身与我单打独斗,又装作不小心把本命剑火送给我,是怕我表哥跟着去白梦山吧?” 皇甫云没承认也没否认:“浪剑圣云游四方,并不容易见到。” 常恨道:“别人不容易,对我来说却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若是不想让我请他出马也可以,办法有一个……你废去一身修为!” 战湛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寒非邪,他也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皇甫云的回答。不过两人心里早有了答案,对任何一个剑客来说,修为都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虽然不知道皇甫云是什么级别,但如果掀翻马车的是他,那么修炼必然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步,更不会轻易放弃。 可出乎其他人意料的是,他答应了。 说着,他竟然还从慢慢地走了出来。 看到皇甫云,战湛有几分失望。皇甫云说话字正腔圆,声音又清亮,换做现代,当播音员没问题,可他的相貌十分普通,五官长得中规中矩,可拼起来毫无特色,唯一可取的是还有些气质,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书香气。 常恨看到他,眼睛就发红,“你竟然还有脸出来?” 皇甫云道:“我知道你想我出来的。” “……我想你去死。” 皇甫云摇头道:“我不能死,,你若是要废去我的修为,就废吧。” 常恨有点不敢相信,“你认真的?” 皇甫云道:“这次不骗你了。” “好,你自己来。”他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皇甫云叹了口气,坐下来。废掉修为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药,不断地化解剑气,一个是废掉丹田。前者以后还能再修炼,后者却是真真正正地废了。 这里没有药,只能后者。 常恨见他这么配合,有点惊讶又有点幸灾乐祸,“没想到你为了你那个小白脸师兄当真什么事都肯干。” 皇甫云皱了皱眉,却不想理他,正要运气,就听到一声怒喝将道旁树木震得哗啦啦响。 “放肆!” 88、小城之行(七) 一只巨鸟俯冲而下,在撞地的刹那又翅膀掠地而起。鸟背上的白衣人翩然落下,负手在后,神情倨傲,向常恨缓缓走了两步才停下,冷声道:“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常恨眼神闪烁不定,额头渗出几滴冷汗,佯作镇定道:“我的本命剑火呢?” 白衣人道:“用了。” “你……赔!”依旧恶声恶气,可气势远不及之前。 白衣人道:“你刚刚称本座什么?” 常恨见他咬着这句话不肯放,恼羞成怒道:“小白脸师兄,怎么了?你脸长得白还不许人说啊?有本事你每天涂黑了出门啊!” 皇甫云最了解自己这个师兄的性格,听常恨说前半句就知道不好,忙道:“师兄!他口无遮拦没大脑惯了,大事为重,您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常恨最恨别人说他没大脑,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你说谁没大脑呢?” 白衣人抿了抿嘴唇,缓缓转过身,丝毫不将常恨放在眼里,看着皇甫云道:“你之前说要下山办事,就是为了找他?” 皇甫云不敢与他目光相对,低头道:“是。” “你觉得我不如浪天涯?”白衣人口气不变,可四周温度明显下降。 皇甫云头几乎要埋到地底去了,面对常恨时的伶牙俐齿半点表现不出来,支支吾吾道:“当初是我不对,常兄生气也是应该的。” 常恨冷哼道:“生气?你拿走我的本命剑火,害我修为大退!要不是我表哥帮我找到天火之苗,我可能连你们白梦学院的小苗苗都打不过了。”他说着,抬脚就冲孔妍姿身边的一个男生踢过去。 白衣人随手一挥,白梦学院诸人都被扫到一旁。常恨一脚踢空,姿势略怪异。 白衣人道:“既然你知道本命剑火的重要性,为何还拿他的本命剑水?” 常恨气乐了,“这是他赔给我的!我怎么拿不得?” “既然是他赔给你的,你为何还要他自废修为?” 常恨窒了窒,以更凶狠的表情道:“利息,你懂吗?” “不懂。”白衣人身体一闪,闪到他面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不给对方任何逃跑机会,“本座只知道,强者为尊。” “白梦主……”常恨被掐得满脸通红,“麒麟世家,加我表哥……白梦山已经四面楚歌,穷途末路了。” 战湛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白衣人就是白梦主!怪不得气场这么强! 白梦主道:“是吗?本座倒觉得很有趣。一群乌合之众在一个伪君子的率领下能走得多远呢?至于浪天涯,他还是和他的魔兽更般配。”他手指一缩,将常恨掐昏了过去,顺手丢给白梦学院的学生。 白梦学院的学生如梦初醒,一个个激动地行礼。 白梦主视而不见,径自走到皇甫云勉强,带着几分薄怒地问道:“如果不是我刚好在附近看到信号赶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将一身修为就这么废了?” 皇甫云叹气道:“当初是我太莽撞,没有打听清楚常恨的背景就抢了他的本命剑火。如今麒麟世家找上门来已经十分难以应付,我不想浪天涯也横插一手。” 白梦主道:“你应该庆幸没这么做。若常恨真的毁了你的修为,本座一定与浪天涯不死不休!” 皇甫云动容,“师兄……” 白梦主抬手,纯蓝色的水球出现在他的掌中,这是他刚刚从昏迷的常恨身上搜出来的,“从今以后,不要轻易让本命剑水离体。再有下次,本座就将你这个蠢货逐出白梦山。” “是。”皇甫云恭恭敬敬地接过本命剑水,盘膝坐下,将它重新吸收回体内。 白梦主这才去搭理白梦学院的学生。 包括孔妍姿在内的白梦学院学生兴奋得几乎要昏过去。与帝光学院的院长云牧皇不同,白梦主是大陆巅峰强者,对剑客来说,身份之尊贵哪里是帝皇之流可以相比? “你的资质不错。”白梦主朝孔妍姿一指。 孔妍姿定了定神,在他面前跪下。 “收你为……”“徒”这个字在嘴边绕了绕,他想到那个为了自己连毕生修为和梦想都可以放弃的人,改口道:“皇甫师弟的徒弟。” 皇甫云睁开眼睛,讶异地看着他。他当然看得出孔妍姿资质奇佳,可能比白梦主之前收的徒弟还要好一些,按理说这样的人才他不会错过,可为什么这次竟然送给了他? 白梦主知道他心里的疑惑,却没打算解释,“不过这段时期不必来白梦山,等明年再来报到。” 其他人对孔妍姿既羡慕又同情,羡慕她提前进了白梦山,又同情她失去了拜入白梦主门下的机会。 战湛心情也很复杂,如果他没记错,孔妍姿应该是白梦主的徒弟,而且是最被看好的继承人,怎么一转眼她又成了白梦主师弟的徒弟了? 场上唯二没有多想的大概只有白梦主和孔妍姿本人了。 说实话,对孔妍姿来说,她倒是更喜欢皇甫云一些,至少看上去温温和和的,十分好说话,白梦主实力虽强,可站在他身边压力太大。她看着皇甫云,明显感觉到他在白梦主面前也不是很自在。 幸好白梦主交代好事情,就让皇甫云和自己一起骑那只巨鸟回去。 白梦学院的学生跪送他们离开视线之后,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其他人向孔妍姿道喜,孔妍姿一一收下。 战湛从马车车厢里出来,想和一号等人一起把马车扶起,抬眼却看到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站在车厢里,像想什么事情入了迷。 “你在想什么?”战湛凑过去。 寒非邪眸光突然扫到他脸上。 战湛愣了愣。因为他看到寒非邪目光在落到他脸上之前是充满不确定和疑惑的,可是对上自己的视线之后又坚定了起来。 寒非邪没吭声,只是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孔妍姿走过来向他们辞行。见过白梦主之后,他们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悠哉悠哉地边赏风景边赶路了,尤其是常恨透露麒麟世家召集各路剑客围攻白梦山的消息,更令他们恨不得立刻飞到白梦学院通知其他人。 战湛看着他们离开之后,突然道:“白梦山要是被灭了,金叔叔是不是就能回来了?”他看到寒非邪皱了皱眉,猛然意识到攻打白梦山的是麒麟世家,如果白梦山输了,就意味着麒麟世家赢了,这对寒非邪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干笑两声道:“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最大吧?” 寒非邪道:“比起等待别人两败俱伤的好运道,我更相信自己的拳头。” 战湛:“……”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那个喜欢对自己说教的寒非邪又回来了? 一号等人已经把马安抚好。 寒非邪率先进车厢。 战湛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寒非邪表面冷淡并不等于真的对战湛熟视无睹。 战湛道:“你是不是因为孔妍姿他们走了,心情不好?” 寒非邪懒得反驳了,“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提高实力。” 白梦主的强大无疑给迷茫中的他一记最响最重的警钟!如白梦主这样的人也会因为被认为实力不足而无法保护身边的人,更不用说他。可笑的是他之前还在为自己应不应该向战湛告白而为难。不说自己的心思是否能获得战湛的理解……是的,他完全不敢奢望战湛能够接受,只要能理解,对他来说就是很不坏的结果了,只说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与战湛在一起。他一无所有,不受家族待见,而战湛却是军神府唯一的继承人……不管战湛怎么叫他大哥,都无法改变他才是受军神府帮助和庇护的那一个。 青涩的年龄使他很容易在一个问题上陷入牛角尖,迷茫徘徊,可他的坚韧和敏锐又能让他很快从迷茫中挣脱出来,朝着既定的方向勇往直前。 战湛当然不知道,就在刚刚一小会儿,寒非邪的人生已经从一个阶段跳跃到另一个阶段,拜托了这阵子的纠结和犹豫。他只觉得马车被撞了以后就颠簸得厉害,有点像摇篮,他没坐多久,就靠着寒非邪的肩膀的呼呼大睡起来。 寒非邪侧头看他的睡姿,眼神柔和。 提高实力固然重要,但是看好战湛同样重要。他已经打定主意,在对战湛这份感情消失或者向战湛告白成功之前,都要好好地守在他身边,决不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想到战湛之前的问题,他嘴角撇了撇。 他怎么可能因为孔妍姿的离开而心情不好?他的心情明明因为她的离开而好得不得了。 89、小城之行(八) 陲安是靠近边境的大城,南地行省的首府。 战湛和寒非邪的马车在城外被拦了下来,将一号手里的通关文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战湛有点烦躁,打开跳了下去,走到一号边上,不动声色地催促着。 士兵看到他出来,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慢吞吞道:“你们的通关文书我们头一回看见。” 一号懂了。他手里的通关文书是军部发的,但军部本身不太用,他们更喜欢用军部发的派遣令。他道:“这是军部的通关文书,管用的。” 听到军部发的,士兵更加警惕了,“你们有军部的派遣令吗?” 一号道:“我们不是军部派来的……”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清了。 果然,士兵抓着手里的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刀,“那你怎么会有军部的通关文书?” 一号语塞。临行前云雾衣叮嘱过他们不要随便****身份,以免战不败的行踪会令有心人知晓,可除了“他们来自军神府”这个解释之外,他又想不出别的。 “当然是军部发的!”战湛不耐烦地皱眉道,“身为守关士兵,不识军部的通关文书本身就是你的失职,竟然还敢质问本……咳,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长得好穿得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吆喝,倒把对方唬住了。 士兵结结巴巴道:“但是我不能做主。” “呵呵呵……”战湛对着他一通冷笑。 士兵扭头跑了。 一到三号:“……” 四号云里雾里,“为什么他一看小公爷冲着他笑就跑了?” 战湛怕他说出不靠谱的答案,抢在他面前道:“我英俊他自卑。” 四号细细打量战湛。 战湛有点脸红,相貌平平的宅男当久了,习惯低调,突然变身高富帅优越感是有的,但优越得比较偷偷摸摸,还没适应给人这么正大光明的瞻仰。 一只手突然挡在他的脸上,寒非邪刮了下他的鼻子,“有点脏。” “……”战湛震惊道,“真的假的?”难道他刚刚顶着一鼻尖地脏东西向那个士兵耍威风?那士兵扭头跑那么快不会是笑尿了吧?他用袖子拼命地擦起鼻子来。 等士兵带着更高级的士兵来时,就看到刚刚还威风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正红着鼻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高级士兵看了士兵一眼,仿佛在问:你确定是他欺负你不是你欺负他? 士兵:……不太确定。 高级士兵将通关文书还给战湛,非常殷勤地将人送进城。军部的通关文书下面的士兵来得晚没见过,他是见过样板的,也听老领导说过,一般是军部极有影响力的世家和立过大功退役后的高级军官在用。看战湛的年纪,多半是前者,自然不敢怠慢。尤其自家手下还有“欺负”对方的嫌疑,言行之间热情洋溢到了极致。 战湛很不自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觉得这个高级士兵一定是看出了什么,试探道:“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高级士兵琢磨着他的不寻常到底是怎么个不寻常法,犹豫了下道:“我觉得这几天天上有点怪。” “……”这是什么暗号?战湛摸着下巴。天上有点怪,问题一定是出在天上,天……难道是指天都?! “哦?怎么个怪法?” 高级士兵道:“有一朵很奇怪的云,一直盘旋不去。” 很奇怪的云不就是云牧皇吗?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他更奇怪的云吗? 战湛多看了高级士兵两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是父亲派来跟自己接头的人?娘说过只要他们到了陲安,父亲就主动联系。可是父亲怎么知道他能听得懂这些暗号?还是,是云牧皇安排着假装父亲派来与他接头的人? 看了那么久的谍战剧,终于找到机会一展所学的战湛深沉地回应道:“那你觉得,这朵云究竟是一朵怎么样的云呢?” 高级士兵茫然地抬头。 战湛跟着抬头。 …… 真的有一朵很奇怪的云停在陲安上空。 高级士兵道:“是一朵很大的白云。” 战湛道:“……没错。” 高级士兵走后,一号好奇地凑过来问:“小公爷,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 战湛镇定地回答:“天气。”打死他都不会承认他脑抽。 一行人在城中找了个客栈住下。既然要战不败主动联系,他们东奔西跑得反倒不好,索性就在客栈里吃着住着,顺便修炼。战湛发现寒非邪最近修炼得越发勤快,在这种刺激下,他也不再纠结能不能冲破瓶颈,每天例行公事一样地修炼着。 —了一条缝的时候战湛还没发现,可开了将近半扇还没看见他就是瞎子了。战湛盯着那双眼睛,慢慢地将瓜子放进嘴里,“咯”!瓜子被牙齿一挤,爆开,露出肉来。 对方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一惊,听到嗑瓜子声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鬼啊”,就撒腿跑了。 他要是不叫说不定还有逃跑的希望,战湛那时候脑袋有点浑,没意识到要抓人,可他这么一喊,周围全醒了。 寒非邪动作最快,跳出来拎起他的后颈就往战湛房间一丢,然后跳进来。 战湛正点灯。 灯一亮,满地瓜子壳像繁星一样洒落在地上,踩上去还有轻轻的碾压声。 “你在嗑瓜子?” “嗯。” “睡不着?” “嗯。”战湛应完,发现寒非邪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怪。 寒非邪道:“以后半夜睡不着可以过来找我。” 战湛道:“你也睡不着?” 寒非邪缓缓道:“会的。” 战湛:“……” 寒非邪没有给他深思的机会,拎起小贼往桌上一放。 战湛道:“我的茶杯!” 小贼大哭道:“我的屁股!” 寒非邪道:“你是什么人?” 小贼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是小偷,关注你们好几天了,看你们出手阔绰,所以过来碰碰运气。谁知道一推窗就看到他对着窗户嗑瓜子……太可怕了!” 战湛:“……”擦!这年头呆在自己屋里嗑瓜子都比闯进别人房间偷东西可怕了?他和小偷果然天生犯冲!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扭断他的胳膊,无视他痛得哇哇叫的狰狞面目,冷声道:“你还有一条胳膊两条腿,想清楚再说。” 战湛张着嘴巴,瓜子含在嘴里好半天才咀嚼咀嚼吃下去。 趴在窗户上看动静的一到四号也被吓了一跳。和寒非邪相处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寒非邪抓着小贼的另一只手,眼底一片阴寒。不管他和战湛最后能走到哪一步,这个人都被他划入羽翼之下,不容任何人欺负和伤害。 小贼拼命向战湛讨饶。 战湛拼命嗑瓜子。 小贼猛然大叫一声,寒非邪将另一只胳膊扭断了。 “我说,我说,是……岑副将派我来的!”小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可怜。 寒非邪道:“岑副将是什么来头?” 小贼痛得直哆嗦,说出来的声音也打着颤,“岑副将,原先是,是陲安的守城将,后来,跟跟了战公……现现在又回来了。” 战湛听出猫腻来。他了解战不败这个角色定位,不是打了败仗就躲起来不敢见人的人,战不败藏在陲安不露面一定有他的原因。岑副将是他的手下又是当地武将,也在陲安出现是为了照应战不败还是……追查他? 寒非邪问道:“他为什么派你来?” 小贼刚要摇头说不知,就看到自己的脚也被他抓住了,立马什么都交代了,“我看,看到守城门的……说你们拿着军部的的的通关文书,很可疑。” 一号对战湛说过军部通关文书的特殊性,所以战湛听到之后倒没什么意外。 小贼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放,放了我吧。” 寒非邪道:“还有一个问题,回答就放了你。” “什,什么?” “岑副将在哪里?” ’副将在自己老婆被窝里睡得正香。 梦里没有战不败,没有同袍,没有战场,没有敌人,只有他熟悉的美女与美酒。他左拥右抱,在美女的伺候下畅快淋漓地吃着喝着,过着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 他被晃醒的时候,嘴角淌着口水,嘴巴呱唧了两下,像在尝味道。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一个青涩的声音用他极为熟悉的嘲弄语气说:“他怎么这么恶心?” 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回答道:“这世上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膈应别人。” ’副将觉得不能睡了,睁开眼睛,愤怒地坐起来。 他对面坐着两个青年。 一个英俊又和善,一个平凡又冷漠。 “你们是什么人?我,我老婆呢?”他惊恐地想要下床,却被寒非邪拿着一把刀顶着他的胸口逼了回去。 ’副将认得这把刀本来挂在房间的墙壁上。 寒非邪道:“你老婆在床底。” ’副将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一只手,捏了捏,然后松了口气。 战湛疑惑道:“你摸的出你老婆的手?” ’副将道:“我摸的出她手上的戒指。” 90、小城之行(九) 战湛道:“我们就放了一只手一枚戒指。” ’副将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太吵,所以就把她……” ’副将眼睛猛然瞪大。 战湛正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过火,想要澄清的时候,就听到岑副将爆发出一阵拨云见日般的欢快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她死了,她终于死了!这个臭娘们,哇哈哈哈哈……” 战湛、寒非邪:“……” ’副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拍着床铺好不开心。 战湛等他笑够了才道:“骗你的。” “……”岑副将笑声顿止,收势像刀切馒头一样利落。 寒非邪无视他近乎绝望的神情,缓缓道:“你来陲安做什么?” ’副将眸光闪烁了一下道:“我老婆在这里,我回来看看。” 战湛指着他的鼻子道:“大哥,他骗人!” 寒非邪捋袖子道:“看出来了。” ’副将见两人面色不善,忙道:“真的!我老婆在信里威胁我回来,我要是不回来,她一定会拿着菜刀宰了我。” 战湛道:“你不是武将吗?怕她?”寒非邪将他老婆塞到床底时,他瞅了一眼,挺瘦的,不像战斗力爆棚的样子。 ’副将苦着脸道:“我岳父姓司徒。” 有时候解释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战湛有点同情他了,“所以你是因为你老婆才回来的?” “嗯。” “那你叫人潜入我房间做什么?” ’副将佯作茫然道:“有吗?” 战湛对寒非邪道:“他继续骗人。” 寒非邪这次连袖子都不用捋了,直接走过来。 ’副将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用了军部通关文书的那个人?” 战湛微笑。 “我是觉得你有点可疑,你也知道最近边境不太平,我怕有敌人混进来。” 战湛道:“骗人第三遍。” 寒非邪直接把岑副将从床上拉下来,往床底下一塞。 ’副将后背撞到他老婆,不知道她醒着没醒着,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刚想转头又被寒非邪拉出来,用脚踩住胸口,“说实话。” ’副将刚张口,战湛又补充了一句,“乖,听话,跟组织作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看开些。” 寒非邪脚下用力,岑副将胸口发痛。他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 “问谁?你的司徒岳父吗?”战湛道,“你前面刚说来看老婆,后脚守城门的士兵就把我们用军部通关文书的事情告诉你了,你说我们得多白痴才能相信啊?” ’副将脸色一变,仓促之下编的谎话没 想到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寒非邪脚步微挪,踩断了他的胳膊。 “啊!哈!呵!啊……”岑副将呼痛声非常有节奏感。 战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哼哼哈嘿,“……” 寒非邪的脚挪到他另一个肩膀上。 ’副将快哭了,“我说,我说,我岳父,嘶,呵!跟我说,我快调回,回陲安了,叫叫我,先来候着。” 战湛道:“你不是战不败身边的副将吗?” “他不是……失踪了吗?” “那你怎么不失踪?” “我,我失踪了,你不就见,见不到了吗?”岑副将捂着肩膀,身体偷偷地往床底下退。 寒非邪从刚才就发现了,这个人的修为不过少剑师,生性又胆小懦弱,能混上副将显然是靠岳父家出的力。 战湛道:“他失踪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没,我们都被……冲散了。”岑副将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和战公是……” “崇拜关系。” ’副将痛得咬牙,心里暗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战不败的儿子战家唯一的继承人吗?我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寒非邪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战湛道:“我觉得他没说实话。” 寒非邪点头道:“我也觉得。”他把岑副将拉出来,把另一只胳膊折断了。 ’副将一口咬定自己没说话。 寒非邪见他态度坚决,减少了几分怀疑。战湛怕他坏事,干脆用床单把他裹了起来,打包回客栈。这时候,外头天还暗着。 一到四号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质,都有点头痛,但是放他们回去绝对会坏事,杀了他们又没到那份上,只好听战湛的提议,先养着。 养了两天,每天馒头就白水,岑副将有点受不了,就和四号套近乎,他看得出这些人里面,就属他单纯。不过四号不理他,他有点没趣,忍不住抛了个诱饵出来,“看你们这身行头,不是普通人家吧?是世家出来的吧?我看那两个少爷有世家公子的派头。听你们口音,像是天都的人。天都有军部通关文书的世家……”他故作迟疑,等着四号上钩。 二号在旁边吃梨,淡然道:“听说很多人质被撕票,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岑副将盯着他手里的梨,舔了舔嘴唇,老实了。 战湛在客栈里等了七天,等不下去了,拉着寒非邪出去晃悠。 寒非邪道:“人海茫茫怎么找?” 战湛想: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已经变成一个独立的世界,还是仍在《绝世剑邪》里面,连自己也成为了书中人物。他这么想当然不是为了思考人生,而是考虑到这仍是一本书的话,作者一定不会让主角平白无故地住在客栈里浪费时间。 但他显然忘了,就算是一本书,作者也可以大笔一挥,用“一个月过去”这种方式来浪费他的时间。 两人在街上晃悠一圈,就打听到附近有个灵兽市场,过几天要开一场拍卖会。 战湛想着战不败,兴致缺缺地回来了。上楼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老头和他迎面撞了一下,战湛下意识伸手扶人,视线就被寒非邪的后脑勺挡住了。 寒非邪扶老头的时候,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纸团。 老头低声道:“平安。” 寒非邪笑着叮嘱他走好。 老头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战湛愤愤不平道:“撞了人还敢哼哼!” 寒非邪拉起他的手往上走,嘴里宽慰道:“年纪大了,眼花是难免的。” 要不是手掌传来的触感很熟悉,战湛几乎要以为寒非邪被人掉包了。寒霸竟然会体谅别人…… 寒非邪带着战湛进门一转头,就看到他用一种慈祥又欣慰的目光望着自己。 “你……” “大哥,你长大了。”懂得体谅人了。 “……”寒非邪道,“小弟,你努力。” 战湛:“……” 两人关上门,寒非邪将纸条拿出来,这是一张地图,简略地描了一下从这里出发到某个地方的路线图,除了时间之外,边上还有一个图案。 战湛道:“这是我战家的印章。”他在书房里见过。 寒非邪道:“你父亲?” 战湛道:“应该是。”他们刚来陲安就被岑副将盯上了,不知道外头还有没有其他盯着他们的人。 寒非邪道:“看看吧。” 战湛没有异议。 他们都还年轻,对冒险仍有热情。 到了晚上,他们把二、三、四号留下,就带着一号出发。其他三个号知道寒非邪和战湛现在的实力已经在他们之上,就叮嘱他们路上小心,没多说什么。 地图虽然简单,画得倒很清晰,拐角的建筑物都抓住了特点,他们很快拐进一个狭窄的小胡同里。一道门毫无预警地打开,胖老头在门里招手。 寒非邪抢在战湛之前进门。 战湛在后面戒备。 门里是个十来平方米的小院子,一左一右栽着两棵小树,树杈上斜挂着两个灯笼,照着下方小桌和三张凳子。胖老头坐在其中一把凳子上,“没想到你们来了三个,凳子不够。” 一号自觉地说:“我不累。” 胖老土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战湛,漫不经心道:“你是战湛吧?” 战湛听他的口气就知道这人要是认识他爹,那和爹的交情绝对不浅。他拘谨地点点头。 胖老土这才指着前面的凳子道:“坐吧。” 寒非邪和战湛坐下,胖老头给他们倒茶,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你爹不在这里,你们回去吧。” 战湛呆了呆,才道:“我爹呢?” 胖老头道:“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 战湛道:“什么事?” “军事机密。” “是我娘让我过来的。” “我知道。”胖老头道,“为了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嘛。” 战湛没懂,问了一句,“什么?” 寒非邪懂了,“陲安只是一个幌子?” 胖老头对着他们俩都有种懒得说话的感觉,“嗯,是这么一个意思。” 战湛反应过来了,“我娘让我来陲安,就是为了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过来?” 胖老头看他的眼神总算有点温度,“挺成功的。”他看战湛和寒非邪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思索了一下,接下去道:“岑文斌是不是在你手里?” 战湛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天天想着升官发财死老婆的……没错,他在我手里。” 胖老头把“升官发财死老婆”七个字在嘴里念叨了一遍,冷笑道:“那就是他没错了。他现在受云牧皇器重,对老婆家倒不必像以往那么忌惮了。嘿,要不是他……” 战湛听说了一半又不说,催促道:“怎么了?他出卖情报了?” “那倒没有。”胖老头敷衍道,“军事机密,想知道先参军再混到我这个级别。言归正传,岑文斌这个人你们暂时不要动。他后面连着其他事,还不到动的时候。”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战湛,“元帅给你的,你看完把信烧了,然后走吧。” 91、小城之行(十) 战湛急于知道战不败的消息,没计较胖老头不客气的态度,抓过信看起来。 胖老头道:“你们再在城里呆两天就走吧,岑文斌交给我来解决。” 战湛正看信,烦他在耳边嘀嘀咕咕,随口道:“别吵。” 胖老头的胡子立马吹起来了,“你竟然这么对我说话!” 战湛看完信,递给寒非邪道:“我怎么知道这封信一定是我爹写给我的?” “元帅的字迹你认不出来?怎么当儿子的?” “你要跟我竞争上岗?” 胖老头气得抖了。 战湛道:“我爹到底在哪里?” 胖老头冷冷地说:“军事机密。” 那句竞争上岗把他得罪狠了,接下来不管战湛怎么威胁利诱,他都不肯再同他说话。 寒非邪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战湛道:“听我爹的吧。”战不败这封信一共二十来个字,一是报平安,说自己很安全,不必担心,二是让他早点回家。书房里有战不败抄的书,他的自己战湛是认得的,上面还盖着军神府的印信,当不会假。 寒非邪将信折起来,正要收入怀里,就被胖老头一把抢去放在灯笼里烧了。 战湛笑嘻嘻地看着老头道:“你什么时候来迎娶岑副将?” 胖老头从来没被人这么调侃过,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样子。 “又不要聘礼,你别激动。” “滚你个臭小子!”胖老头提着灯笼往屋里走,走了一半又回头道:“走时把门关上,岑文斌你放在客栈里,我自己去领。”他顿了顿,音量降了稍许,“你父亲说你最近变了不少,你不要让他失望。” 战湛心头一震。被老头握在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地进了屋,院落里的光黯淡了一半,他站在原地,后悔起刚才开的玩笑。 那个人必然跟着父亲身经百战,立过不少功劳。别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在家里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他却还要为战事、为父亲、为自己操心…… 战湛冲动地跑到门前。 胖老头衣服脱了一半,转头看到他,愣了愣,继而怒道:“臭小子4看。 寒非邪对他虽然没有到千依百顺的地步,却也相差无几了,听他说要去,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灵兽市场和他们下榻的客栈就隔着三条街,右拐走出一百米就能看到人头攒动,还没走到市抽在香炉里点着,然后让一号守在外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再关门,关窗…… 战湛紧张了,“这是要……决一死战的前奏吗?” 寒非邪道:“到床另一边去。” 战湛:“……”明知道寒霸是为了练级,可听起来还是很像看□啊…… 寒非邪等他退到床尾,才****占据床头。 两人各自盘膝。 寒非邪道:“有个制香的流派,算是药师分支吧,用秘方做出来的香能够使修炼事半功倍。” 战湛接口道:“这种香的名字就叫冲霄。”他就知道,跟着寒霸有肉吃。 寒非邪道:“因为流派创始人叫冲霄。” 战湛:“……”这么说来,自己的名字很适合用来发明酱汁。 寒非邪第一次用冲霄,并不指望它能起多大作用,但用了才发现剑气在体内行走的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三倍有余,不止如此,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丹田处光环颜色变化。 冲霄香气渐弱。 他看着剑气从蓝色完全变成紫色之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战湛仍一动不动地坐着,额头隐隐渗出汗水。 寒非邪愣了愣。难道战湛到了升级的关卡? 门口一号身影晃了晃,像是满腹心事。 寒非邪下床打开门。 一号看他出来,松了口气道:“寒公子,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城里的军队快将陲安封锁了,正在大肆搜查我们的行踪。” 寒非邪道:“还是岑文斌的妻子?”岑文斌失踪这么多天,他妻子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几天城里一直有士兵巡逻,客栈更是被搜了好几次。幸好岑文斌不曾对他妻子提起过有关他们的事,他们又有军部通关文书,那些士兵不敢搜查,所以都被他们躲了过去。 一号道:“不,这次不像。” 二号从隔壁走出来,“可能是天都来人了。” 店里的伙计从下面匆匆忙忙跑上来,对着正要回屋的三人道:“几位爷,楼下有人送信给您。” 会这时候送信来的,只有那个胖老头吧? 寒非邪打开信,果然看到军神府的印信,让他们把岑文斌留下,快点离开这里。他回头看了眼正在要紧关头的战湛,眉头打了个结。 92、死亡平原(一)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 寒非邪正想着怎么拖延时间,就听到下面吵吵嚷嚷的,明显是军队搜到了这里,店里其他伙计正在把人往上带。一到四号的面色明显严肃起来,四号守门,三号和二号往楼梯口走,一副死守关卡,血战到底的悲壮模样。 “等等。”寒非邪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主意,心里虽然没有什么把握,却也比闹得天翻地覆要好。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他多做考虑,“你们去偷一套女人的衣服来。” “啊?” 一到四号的发音相当一致。 寒非邪补充道:“款式明显点的。” 虽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过看在战湛的份上,他们几个还是跑出去找了。 寒非邪转身回到房间,战湛盘膝坐在床尾,大半个人陷在阴影里,额头上的汗水一颗颗地往下掉,显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不敢惊扰,蹑手蹑脚地将法拉利塞进床底下。 法拉利发出不满地呜呜声。 寒非邪给了他一记眼刀。 法拉利扭身,用屁股对着他。 寒非邪又将行李藏好,本来还想收香炉,想了想,干脆放在外面。等他做完这些,二号率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套粉绿色的连身纱裙。 寒非邪没空表扬他有偷鸡摸狗的天赋,对他这样那样地吩咐了一番,将他扫地出门。 寒非邪将门关好,深吸了口气,撕拉一声,将衣服衣襟扯坏了些,又将裙子扯开了一条缝,再然后,慌里慌张地撕开自己的衣服,裤子,跳****,放下床帐,拉过被子,与战湛面对面地坐着。幸好床够大,寒非邪动作又极为小心,两人虽然靠得近,却并没有碰上。 战湛对一切毫无所知,仍无动于衷地坐着。 寒非邪做完这一切,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一双耳朵高高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士兵搜查极快,脚步声很快到了隔壁,然后门被一脚踹开。 寒非邪看到战湛眉头皱了一下,心头一惊,喉咙却不由自主地发出被情|欲困扰时的呻|吟声。托福于寒家家仆丰富的夜生活,他夜游时听到过几次,此时模仿起来竟然也像模像样。 士兵们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一帮人都闯进来了,里面还能春意无边。 “什么人,快点出来!”士兵们有些恼羞成怒。 寒非邪掀起帐子转头冲他们飞快地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旁若无人地继续呻|吟。 士兵们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男人,一时都惊住了。 二号就在这惊艳后的短暂静谧中闪亮登场,“公子!”他大叫着进来,指着士兵们的鼻子开始骂,然后在对方按捺不住发火的时候气势磅礴地吼道:“你们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吗?竟然敢打扰我家公子……办事!” 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这种威胁总是很好用的。 士兵们都是草根出身,第一次看到寒非邪这样漂亮的人,又看到二号这副架势,一时被唬住了,问道:“什么人?” 二号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姓,最后蹦出个,“云!” 士兵们脸色大变。在腾云帝国敢这么明目张胆报一个云字的,必然是王孙贵胄。 二号见他们被唬住,趁热打铁道:“还不快滚。” 其中一个士兵道:“老大,我觉得不对劲啊,哪有人这种时候还能做那种事?” 领头那个士兵闻言又收住了迈出去的步子。 二号不耐烦地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我家公子用了催|情香……” 士兵们进来时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香炉,闻言才恍然大悟。这种东西他们只听说过,见还是头一回,不由有些好奇。 二号从怀里掏出银子,半不屑半敷衍地推着他们往外走。 领头士兵收了银子,表情稍缓,笑道:“这位公子可比画像里的人漂亮多了。” 其他士兵知道他找台阶下,齐齐称是。 寒非邪听他们往外走,又见战湛脸色渐渐平静,苍白双颊恢复了几分血色,暗暗松了口气,呻|吟声渐弱,喊了这么久,倒不觉羞涩丢人,只觉得嗓子疼,有点渴。 原本闭着眼睛战湛突然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床帐放下来,寒非邪□着半身披着一条被子坐在他面前,就听到一声淫|荡的“啊……”从他嘴巴里吐出来。 战湛吃惊地脱口道:“你……” 寒非邪注意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士兵又停下脚步,二话不说地扑了上去。 当嘴唇与嘴唇相碰触的那一刻…… 战湛脑袋内部自燃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寒非邪近在咫尺的俊容,两只手紧紧地夹着肩膀,用着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力。 床帐被一把掀开。 士兵去而复返。 二号站在士兵的一侧,随手准备出手,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全都傻了眼。 战湛整个人都被寒非邪罩着,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 士兵们的神智终于在两人嘴巴发出的啄啄声和二号佯怒的吆喝声中清醒过来,忙不迭地走了出去,完全没想过男人吻着的另一个也可能是男人。一是因为地上的女装给他们造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还是《绝世剑邪》,而《绝世剑邪》的设定中不包括男男——前提是文中的人物不要碰上战湛这个变量——他是蝴蝶,能扇坏一切。 等到人全部走光,二号体贴地把门关上,寒非邪才退开。 战湛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只会睁大眼睛看着他。 寒非邪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既为了自己刚刚举动,也害怕自己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举动,“他们是来搜查我们的,你刚刚在冲关,不能随便移动。” 战湛努力想消化这些字,却发现无论怎么做,脑袋里都只有寒非邪贴着自己嘴唇的情景。 寒非邪看他不回答,有点慌张。男女□见多了,男人和男人还是头一回,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的原因,因为根本没有先例可循。“就当人工呼吸。” “不对。” 寒非邪想到自己也曾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贴着自己的嘴唇,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哪里不对?” “姿势不对。” 寒非邪皱眉道:“明明都是贴着嘴唇……” 战湛喃喃道:“那时候张着嘴巴。” “要再试试吗?” “啊?” “……” “……” 在两人默默对视的时间里,寒非邪无数次想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吃回去。 战湛道:“我……” “嗯?”寒非邪强作镇定。 “饿了。”战湛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借口。 幸好接触尴尬的借口并不需要多高明,只需要两个人都愿意配合。 寒非邪飞快地跳下床穿衣服。 战湛坐在床上看他,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电视剧里如果出现这样的镜头,通常是两人在床上酣战之后,而且……这两个人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下来就会开始商量各种阴谋诡计,怎么陷害别人……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寒非邪问完,战湛就非常自然地想道:果然开始商量了。 “回天都?”寒非邪见他半天没回答,好不容易退下去的尴尬又开始了。 战湛回神道:“啊,嗯,当然。” 寒非邪见他心不在焉,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虽说刚才的亲吻是为了配合演戏,可他心里知道,当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自己下意识的行为多少是为了……借机亲近吧。 明明这么喜欢一个人,明明他就在身边,却什么都不能说,这实在违背他一向的作风。所以当理智来不及克制的时候,感情就先做出了选择。 等他们整理好出来,一到四号齐刷刷地站在门口等。他们几个中四号是最藏不住心事的,看他表情就知道…… 二号这个大嘴巴! 寒非邪和战湛同时想道。 一号故作镇定道:“刚刚又收到一封信。” 寒非邪打开,还是胖老头,提醒他们回天都的路很危险,先避一避。 战湛满脑子都是亲了亲了,急需有事转移注意力,捏着信道:“嗯,他说得对,这件事很重要,关系未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说着,转身进了对面一号的房间,径自在桌边坐下。 战湛不在,一到四号的目光就不像刚才那么收敛,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寒非邪,就差没说:我们家小公爷好亲吗?以后有什么打算?回去怎么向公主和元帅交代?! 寒非邪在战湛面前局促是因为喜欢他,对着他们几个从容得很,面不改色地穿过他们的包抄,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最终选了一个离战湛不近,又不用面对面的位置坐下。 93、死亡平原(二) 一到四号见两个当事人这么镇定,也不好表现得太土气,一个个走进房间,关上门,站在桌子的四周,将战湛和寒非邪包围在中央。 “……”战湛道,“坐。” 一号道:“小公爷面前,我们不敢坐。” 之前坐那么多次是刚吃完雄心豹子胆吗?战湛斜眼看他,“要不我躺桌上,你们坐?” 一到四号依言坐下了。 …… 战湛看着将桌子挤得满满当当而不自觉的一到四号,抬起屁股将凳子往后挪了挪,将胳膊胸快挤成一条的自己从狭窄的空间中解脱出来,“不能回天都的话,我们应该朝哪里走?” 二号道:“还有两个去处。紫气帝国和死亡平原。” 战湛心思活动起来。 四号紧张道:“这两个都不是好地方!” ……身在腾云帝国,就不要嫌弃同类了。 战湛摇摇头道:“我没说我要去。” 一到四号、寒非邪默默地看着他:你脸上都写着。 战湛嘿嘿干笑,“趁着年轻,要多走走,固步自封很容易老年痴呆。” 四号急了,“小公爷,你刚刚明明没说要去!” “也没说不去。”战湛挠头道,“我就是好奇。”谁能像他这样跨界旅行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当然要长长见识。不过他也知道战湛这个身份很特殊,四处瞎逛没什么好下场,热乎乎的心顿时冷却不少,“照你们的意思,还是回天都?” 一号犹豫了下道:“只要元帅和公主在,皇帝不敢明目张胆地下手。死亡平原的亡骑正与我们打仗,紫气帝国与我国的关系也很紧张,以小公爷的身份,实在不宜涉险。” 三号四号连连点头。 寒非邪眼珠子动了动,见除了二号之外,其他三个都深信不疑的样子,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从小独立,生性多疑,不喜欢将安全寄托于对手的仁慈与懦弱,因为再仁慈懦弱的人也有跳墙的时候。但他不了解紫气帝国和死亡平原,因此不好随意发表看法。 二号慢吞吞道:“我觉得胖胖让我们别回天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胖胖?”其他人都看他。 二号面不改色道:“叫老头太不礼貌。” 战湛等人:“……”难道胖胖是礼貌用语吗? 战湛见一号二号各有各的道理,把目光放在寒非邪的身上。 寒非邪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怎么样还是先打听清楚。” 其他人都信服地点头。 二三四号出去打听消息,一号留守,战湛和寒非邪看家。 回到两人世界时,好不容易消除的尴尬又死灰复燃。 战湛本想坐在床边,可看到凌乱的被褥,浑身汗毛毫无预警地就竖了起来,寒非邪贴着自己嘴唇的一幕在眼前不断闪烁,连带床也在闪闪发光。 他敲了敲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寒非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跨步冲到他面前想扶他,却听到战湛喉咙里发出古怪呜咽声。 战湛:“……”擦!这声音绝对不是他发出来的! 寒非邪:“……”他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各怀心思地彼此打量着。 战湛抢先开口道:“刚刚的声音……呵呵,好奇怪啊。” 寒非邪道:“你不是说饿了吗?我帮你叫东西吃。” “好好好……”战湛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欢送他出门,然后捂住脸。他一定是病入膏肓了,才会一会儿幻听一会儿幻声…… 对,是幻声!刚刚的呜咽声绝对不是他发出来的! 呜咽声在战湛的脑海里不死心地回响了两下,就销声匿迹。 哼哼,这下还不打败你! 战湛还来不及得意,脑海中又想起寒非邪的呻|吟声,带着点慵懒,带着点沙哑,带着点****……然后,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硬了! 擦! 幻觉到硬了! 他是有多****…… 门外传来动静,战湛飞扑****,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寒非邪听到床剧烈摇晃了一下,忙走过来,“你……” “饿昏了。”战湛“虚弱”地说。 “……”寒非邪递给他一个干硬冷馒头,“先垫着。” 战湛拿过来塞进嘴巴,继续瘫在那儿。 寒非邪看着他慵懒的小模样,心里头痒痒的,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冷水,背对着他慢慢地喝着。 战湛夹着腿,默念着:一二三四五,有管不能撸。五四三二一,吃馒头真苦。等身体的反应慢慢下去,他才松了口气,然后听到寒非邪道:“恭喜。” “……”战湛身体僵住了。他知道了?怪不得转过身去!可是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总不会因为他证明了男人在下半身思考时那条名为理智的弦还可以粗长直不易断吧? 寒非邪没听到他回答,转过头,却看到一副见鬼的模样瞪着自己。 战湛一手抓着馒头,颤声道:“你当做不知道也可以的。” 寒非邪眉头拧起来,“你不希望我知道?” “这种事情……”战湛声音抖得更厉害,“隐秘一点比较好。” 寒非邪道:“为什么?” “为什么?!”战湛面容微微扭曲。虽说男人能硬起来不是什么坏事,可也没到奔走相告齐聚一堂交流分享的地步吧? 寒非邪道:“突破剑君有什么好隐瞒的?” “……突破剑君?” “你不是突破了吗?” “嗯。”馒头被战湛捏成骨头状,“嗯!嗯嗯嗯!没错的!” 寒非邪知道症结出在哪儿了,“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呵呵呵呵……”战湛绝不会承认自己刚刚偷偷摸摸地硬了又软了,“我以为是馒头。” 寒非邪道:“借口找得很有水平。” “哪里哪里。” “一听就是借口。” “……你不能假装没看出来吗?” “在显得你智商低和显得我智商低的选择中,我选择前者。” “……” 正好店伙计送饭过来,战湛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先填饱肚子。等填饱肚子,二三四号都先后回来了。 三个人面色凝重,让战湛等人心情跟着沉重起来。 二号道:“皇帝封卫盛为南地行省督察史,督察南地行释栈乱哄哄的,客人们都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战湛他们顺着人流到楼梯口张望了一眼,士兵们并不干涉他们,只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 寒非邪道:“我们混在他们中间出去。” 战湛道:“万一打起来,误伤到别人怎么办?” 寒非邪想的就是靠他们掩护,误伤不误伤的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从屋顶走。” 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来。 寒非邪和战湛回头,就看到胖老头缩着手站在那里,眼睛微微眯着,显示不满,“让你们低调地过两日,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战湛苦笑道:“没办法,举手投足都备受瞩目。” 胖老头毫无幽默感地瞪了他一眼,“跟我来。” 战湛犹豫了一下,跟在他后面。 胖老头领着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推开门。正对着门的位置斜放着一张梯子,上面那头搭着屋顶的洞,能容一人出入。“城里到处是找你们的人,你们先去我那屋子避一避。”他掏出一张地址给寒非邪,然后不耐烦地推了战湛一把。 “你怎么办?”战湛不放心地问。 胖老头道:“我又没有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怕什么?” “……” 战湛顺着梯子爬到头,外头天色昏黄。他伏下|身子,踩着瓦片,朝边上靠了靠,探出头去。卫盛不见了,士兵还守着,好似并不急于进攻。 他没有多想,照着地图,跑了几个屋顶,然后才回到胖老头那间院子里。 这一天他们累得够呛,当下也没说什么,各自找了个地方歇息。到第二天早上,胖老头已经回来了,带回来三只烧鸡十二个馒头。 战湛等人闻着香气就饿了,当下不客气地吃起来。 老头等他们吃得差不多才道:“你们四个一会儿跟我去放火。” 一号吃馒头的手一顿,“谁家?” 老头道:“你管那么多,跟着我就是了。” 一号道:“战家军纪,擅自扰民者,执杖刑一百。” 老头眼底有了笑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一号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 老头对吃得满嘴油的战湛道:“到时候城中大乱,你们俩趁乱走吧。” 战湛呆了呆道:“我们俩?” 老头道:“谁跟你我们?我说你跟他。”他指的是寒非邪。 一号张嘴欲言,就被老头一眼瞪了回去。 二号扯了扯他的衣服,摇摇头。 战湛道:“他们跟我出来的,我就要把他们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老头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有这意识。不过你们俩是通缉犯,自己能平平安安回去就是祖上烧香了,他们跟着我比跟着你们安全。而且两个人的目标比六个人小,跑起来容易。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你们安全了,所有人都安全了。”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寒非邪。 战湛对他随手掏地图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老头道:“你们去死亡平原找这个人,他会收留你们。你们先躲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我会通知你们回来。” 战湛还是不放心把一号等人留下,对他嘀嘀咕咕个没完。 老头烦了,“这是你爹的意思。” 战湛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你爹写信说的。他们几个本来是保护你的,现在你修为比他们高,已经用不着他们了,该独立起来。听说你现在连洗脸水都要他们打是不是?” 战湛道:“**方面的事,我无可奉告。” 二号对着老头,突兀地问道:“炒面放什么好吃?” 老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醋。” 二号露出会心一笑。 战湛凑过去,“讲什么暗号,说点给我听听好吗?” 老头拉下脸,“小小年纪,吃什么醋!” “……”战湛深沉道,“你很像一本著作。” “什么著作?” “《傲慢与偏见》。” 正午将近,胖老头带着四个纵火犯出发。 战湛和寒非邪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聊天。战湛想起二号临走前的提醒,“二号说胖胖是我爹最信任的参将。” 寒非邪道:“戴了面具?” “大概是吧。”战湛看得出胖老头不待见自己,不然何必躲躲藏藏地试探自己,直接和一号他们相认,还能省去互相了解的过程。不过考虑到旧战湛的光荣史,胖胖的想法也就不难理解。“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 “是安慰?” 寒非邪道:“我觉得卫盛不想抓你。” “为什么这么说?” “以他昨天表现而论。”寒非邪道,“你见过猫捉麻雀的时候,先敲锣打鼓地把麻雀惊跑吗?” 战湛想起昨天的大动静,的确像故意为之。 寒非邪又道:“闹了动静也就算了,迟迟不动手,难道是为了拼谁死得晚吗?” 战湛道:“他为什么?” “夹缝求生。”卫家是云牧皇的亲信,让他们背叛云牧皇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卫家发展至今,要他们完全不为自己考虑,傻乎乎地和战家死磕也不可能,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行走于钢丝上,在两边寻求平衡。 战湛若有所悟。 正午时分,火光冲天而起。 战湛和寒非邪一跃而起。 战湛将法拉利从笼子捧出来,塞进华丽。 法拉利后腿蹬了两下,努力露出脑袋来。 战湛摸摸它的脑袋,“我快成袋鼠了。” 法拉利不知道袋鼠是什么,不过看在他今天喂的烤鸡味道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地舔了舔他的手掌。 两人打开门出去,外头大呼小叫着火了,快救火。 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听到百姓在讨论失火的地点,据说是岑文斌私下开的绸缎铺。他们不敢逗留,直奔西门。 西门附近有一座兵器库,此时也烧得烈火熊熊,调了不少守城门的士兵过去帮忙,城门口乱成一团。士兵们怕奸细混进来,将所有入城的人都挡在外面,要出去的人倒是不怎么管。 战湛和寒非邪趁机混在人群中溜了出去,跑出好长一段路才停下。 陲安城外是一段缓冲地,没村没镇,只有山和路,再过去,就是被亡骑占领的腾云帝国城池——吉城。 战湛和寒非邪并肩缓缓走着。 从现在开始,他们又要相依为命了。 战湛脑海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后心里就涌现出自己觉得十分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酒鬼庄就在死亡平原吧?”他突然道。 寒非邪道:“你想去?” 战湛垂头丧气道:“还不是剑皇。” 寒非邪道:“也许蓝醅不在家。” 战湛双手合什,嘀咕道:“求不在家不在家不在家……” 寒非邪看他认真祈祷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 战湛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跳开去,双眼惊恐地看着他。 寒非邪懊恼。自从那天亲了他之后,心底的渴望就像开了闸的洪流,不看到就想着,看到了就想摸摸碰碰…… “你耳朵脏了。”他找了个低劣得不能再低劣的借口。 94、死亡平原(三) 战湛耳朵被摸过的位置像滚开水烫过一样,又热又红,整个人敏感到了极点,风吹在肌肤上,很快起了一层细细小小的颗粒。 “你怎么了?”寒非邪没有恋爱经历,不知道战湛现在的表现就算好还是算坏,不禁有些忐忑。 战湛眼神晃了晃,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耳朵,干笑道:“我在想我师父,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寒非邪看着那只几乎被搓破皮的可怜耳朵,忍不住拉开他的手,“想知道的话,快点赶路。” “嗯。”战湛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一段路,才发现寒非邪拉开他的手之后就没有放开过。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手牵手地逛马路,怪不得沿途好几个路人投来怪异的眼光。 “哇。好大一座山!”战湛挣脱他的手指着前方那座挡住去路的大山。 寒非邪收回手,敷衍地哼哼了两声。 战湛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换做以前,他一定忍不住开口问原因,可现在潜意识地不想开口,甚至有几分心虚地逃避着什么。 两人入山时,天正要黑,半边夕阳依依不舍地卡在西方天与地之间的那条分界线上。 战湛摸着湿漉漉的树干,皱眉道:“我们晚上在这里过夜?” 寒非邪踌躇了一下道:“你熬得住的话,我想连夜赶路。” “好。” 寒非邪道:“你不问为什么?” “大哥说的一定是对的!”战湛狗腿地拍着马屁。 这种马屁对以前的寒非邪来说,简直像耳旁风,连入耳的价值都没有,但现在对这个人的心情变了,连带着对他的所作所为的评价也变了。寒非邪虽然觉得那声“大哥”有点刺耳,但内容不错,总体评价尚可,脸上露出少许笑意。 战湛看着他的脸,道:“反正没人,你要不要把面具摘下来透透气?” 早在他们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寒非邪就发现战湛对自己的脸有着一定程度的欣赏,或者说迷恋,总喜欢假装漫不经心地偷窥自己。他仔细辨别过这个眼神,与爱恋无关,纯属欣赏。说实话,起初他还有点不太高兴,只是看在战湛对自己不错,而且没有做得太过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他又有些庆幸起战湛的“好**”来,不管怎么说,自己对他总有些吸引力的。 因此寒非邪没有挣扎地就把面具给摘下来了。 战湛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觉得一路的苦啊累啊都浮云了,走路呼呼地走出一阵风来。 到半夜,两人坐下来歇息了一会儿,吃了点胖老头准备的干粮。 战湛近距离地看着月光下的寒非邪,感慨这人就是神话里走出来的俊俏无双的绝美少年,皮肤白皙,双眼有神,五官精致得找不出一点瑕疵,真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后脑勺都好看。 寒非邪觉着今天战湛看自己的眼神比往常都放肆,眼睛里都快伸出小钩子往自己衣襟里发展了,心里有点别扭和尴尬,还有些高兴和愤怒,高兴他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又愤怒他以后不知道会对多少人露出这种眼神。 战湛哪里知道自己一举一动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还以为藏在树荫底下,没月光照着,一切隐蔽得很。 两人休息了一阵,重新上路,直到第二天傍晚,终于赶到吉城。 吉城被亡骑占领之后,采取了单方面封锁政策——许进不许出,主要怕原腾云帝国的百姓全跑回腾云帝国去,像寒非邪和战湛这样“弃暗投明”的,他们欢迎得很。 所以战湛和寒非邪没有收到任何阻挠,就进了城。 设定中的战不败军纪严明,爱民如子,现实也是如此。尽管吃了败仗,可撤退的时候也严禁扰民,因此城中建筑皆保持得十分完整。 战湛和寒非邪走在街上,完全感觉不到沦陷的气氛,若不是偶尔能看到穿着黑漆漆盔甲的军队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道穿梭而过,这座城和腾云帝国的其他城毫无区别。 他们找了个客栈落脚,打算休息一晚出城。 客栈简陋,龙蛇混杂。战湛和寒非邪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汗臭和脚臭味。大堂里坐得满满当当,几十个赤膊的汉子吆喝着划拳,闹哄哄的,好似四周木板随时都会被炸开。 寒非邪要了两间上房,本打算叫点东西上去吃,一转眼却看到战湛靠着门边坐下了,还伸手招呼他。 他坐过去,战湛压低声音道:“他们在说死亡平原的事。” 寒非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邻桌是四个汉子,两个□着上半身,背上盘踞着猛虎刺青,色泽红艳如火。另两个穿戴十分整齐,清一色的铜冠绿袍。 战湛道:“他们说死亡平原五天后要开个研讨会,会不会和白梦山有什么关系?” 寒非邪道:“死亡平原中够资格对付白梦山的,只有三大世家之一的万毒世家。根本不需要研讨。” “亡骑呢?”他不确定他看到的四分之一有没有提过亡骑,即便提过也一定是个很不起眼的情节,以至于他对他们毫不了解。 寒非邪道:“亡骑其实叫亡命骑士,都是各国的通缉犯、贼寇、盗匪,走投无路才入了死亡平原,投靠袁浩飞。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却也难以与白梦山和万毒世家这样的超级势力对抗。” 战湛道:“袁浩飞又是谁?” “死亡平原除了万毒世家这样的超级势力之外,还有次一级的势力,袁浩飞的赤虎盟是其中之一。” 战湛默记。 可惜四个汉子只粗粗地提到研讨会,并没有进一步说明,直到寒非邪和战湛吃完饭都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资料。 两人回到房间,战湛洗了个澡到头就睡,一睡就睡沉过去了,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寒非邪拍门拍醒。他迷迷瞪瞪地开门,寒非邪神清气爽地进门,还带了午餐。 战湛随意地洗漱了一番,抓起饭碗就扒。 寒非邪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研讨会是为了死亡平原的地盘瓜分。” 战湛满嘴饭,“这种事还能研讨?” “袁浩飞率领亡骑拿下腾云帝国几个城池,在死亡平原声望如日中天,他想借机扩展势力。不过死亡平原还有其他次一级势力,那些势力自然不愿意坐视他壮大,所以双方才要开一场研讨会。” “……这种时候召开的不应该是武林大会或者比武大会吗?研讨会会不会太……友善了一点?” 寒非邪道:“名称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有理。” “我打听过了,这次反对袁浩飞的一共有两家。一家叫茶叶蛋铺。” “袁浩飞是不是还兼任着城管?”战湛见寒非邪一脸疑惑,忙转移话题道,“另一家呢?” “酒鬼庄。” 战湛:“……”他应该猜到的。以蓝醅的为人,怎么可能伏低做小。 寒非邪道:“不止酒鬼庄与我们有关系,茶叶蛋铺也有。” “啊?” 寒非邪掏出胖老头给他的地址,指了指地图目的地,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茶叶蛋铺。 寒非邪算过路程,从吉城到研讨会召开的鬼寂山差不多三到四天,正好能赶上研讨会。只是,赶路的四天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倒不是说路上遭遇了什么,而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两极交替状态。当然,主导一方是战湛。每次两人走得近了,他会下意识地疏远对方,但走得远了,又立刻讨好对方拉近距离。 他在这样的气氛中坚持了三天,到第四天,突然回过味来了。 他们的这种状态像极了中学时代互相暗恋的男女同学,想掩饰又不想掩饰,想对方知道又不想对方知道…… 他被这个比喻惊得一天没吃下饭。 寒非邪以为他吃不惯干粮,哄他:“等我们找到茶叶蛋铺,就能吃茶叶蛋了。” 战湛看着他温柔的眸光,猛地一激灵,“我不吃。” “不喜欢吃茶叶蛋?” “嗯。” “要不,我看看附近有什么猎物,我们吃野味?”寒非邪对他说话的口气几乎是纵容加宠溺了。 战湛呆呆地看着他,“我要是也不想吃呢?” 寒非邪不动声色地维持着一贯的温柔语气,“那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野果?” “……”被宠了好久的战湛终于发现某人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事实。 95、死亡平原(四) 寒非邪看着战湛食不知味地吃着干粮,觉得自己嘴巴里的干粮味道也变得古怪起来。两人就在你看我时我吃干粮,我看你时你吃干粮的诡异气氛中……吃完了干粮重新上路。 离研讨会还有一日,鬼寂山脚人山人海,竟没有设下任何限制,只要想上就能上。不少摊贩趁机在山脚做起生意来,其中尤以干粮和武器最为红火。 战湛见寒非邪跑去买干粮,就在武器铺里转悠。武器铺生意好得不得了,已是供不应求,铺子上只有图样。他翻了翻,看到一把插靴的匕首不错,要知道电视和小说里有多少英雄命悬一线靠的就是靴子里的最后防线!他拿着图样正要说话,就听店伙计道:“一年后来取。” 战湛:“……”一年后孩子满月酒都过去了! “要不这种,马上就有货了。”伙计抽了一张图样给他。 战湛拿起图样左看右看,“线?” “棍。”伙计话音刚落,就看到几个人扛着两捆东西飞快地跑来,往桌上一摔! 伙计看他,“木棍来了,要不要?” …… 擦!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个名字叫甘蔗! 战湛正要拒绝,后面就扑上来一大群人,七手八脚地抢甘蔗。 人有许多劣根性,其中一个就是——别人有的我不管喜不喜欢都要有。于是,本打算离开的他立刻改变主意,用肩膀挤开旁边的人,用力地抽了两根甘蔗出来。 总算武器铺有点良知,甘蔗一头被削过,尖尖的,能不能扎死人不好说,但吃起来挺方便。他走到门口,看到那群送货的一字排开挡着他。 战湛疑惑道:“呃,限购吗?” 伙计在他身后尖叫:“给钱!” “……”战湛交了两锭银子,肉痛地去干粮铺找寒非邪,却看到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只看到浮在别人头顶上的发顶。 “大哥!”他大叫一声,用甘蔗开路,顶开旁人冲进去。 一对穿着一红一黄的双胞胎美女正一左一右地将寒非邪挤在中间,笑眯眯地说着话。 寒非邪脸色冰冷,一言不发,看到战湛才缓和下来,柔声道:“你去哪里了?” 战湛道:“买武器。”他把甘蔗给他。 双胞胎美女噗嗤笑出声来。穿红衣服的美女道:“张师兄说得对,没想到真的有蠢蛋木棍甘蔗不分。” 战湛嗤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是甘蔗。” 红衣服美女以为他死要面子,笑道:“你知道还买?” “为什么不买?甘蔗不能当武器吗?”他用甘蔗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咬着甘蔗那一头,“吱吱”地啄了一口道:“甘蔗既能当武器又能吃,木棍能当武器却不能吃,你说是买甘蔗划算还是买木棍划算?” 红衣服美女脸红红地看着他,娇嗔道:“你打我做什么?” 战湛遇到美女撒娇,骨头酥了一半,嘿嘿笑着说:“不是我打的,是甘蔗它自己跑过去的。”他眨了眨眼睛,美人羞涩的美景突然被高大的身影挡住,抬头就见寒非邪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不由心虚地低下头。 寒非邪像五岁时不小心吃到柠檬那样,满满的酸味,倒牙的疼。 黄衣服美女追在他身后发嗲,“盟主最喜欢年少有为的年轻人,以你的实力加入赤虎盟,很快就能当上小队长,等立了功,就能晋升为中队长。中队长可以分到一套独立院落,娶妻生子就不用愁啦。” 战湛:“……” 黄衣服美女见寒非邪不为所动,再接再厉道:“如果你选择加入亡骑,能直接升为前锋将,薪水很丰厚哟!只要不死,年末还能享受探亲假。” 战湛:“……”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当赤虎盟旗下店铺的保护人,收入是店铺每个月盈利的百分之一,多照看几家,月入百两不是问题。” 战湛:“……” 黄衣服美女看寒非邪不说话,终于有点不耐烦了,问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寒非邪道:“拒绝会怎么样?” 黄衣服美女笑容垮了下,“拒绝?为什么要拒绝?” 寒非邪回头看他,忽而温和地笑笑,“不想去。” 黄衣服美女所有的劝说词都噎死在喉咙里。再美好的条件也抵不过不想去啊。 寒非邪见她不说话,从战湛手里接过甘蔗,转身往山上走去。 战湛正要跟上,就看到红衣服美女挡在他面前,幽幽地看着他道:“他不来,你来不来?” 她声音软绵绵的,既有成****人的妩媚又有青涩女孩的纯真,战湛心里被一根小鹅毛挠来挠去,差点连站的力气都被勾了过去。 黄衣服美女一见有戏,立刻走到战湛另一边,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好哥哥,你来嘛。” 战湛被她晃着,默默地享受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寒非邪的脸色黑如锅底,忙干咳一声,慢吞吞地开口道:“让让好吗?” “什么?” 两美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战湛道:“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两美女:“……” 战湛将胳膊从黄衣服美女手里抽出来,屁颠颠地绕过红衣服美女,跟上寒非邪。 寒非邪本已经结成冰雕的脸终于融化了几分,状若不在乎其实很在乎地问道:“你真的不加入?” 战湛道:“我一向以大哥的意志为行为准则,不骄傲,不自满,不自作主张,认真学习大哥的思想内涵,贯彻落实大哥的方针政策,争取成为一个有节操,有情操,有德操的理想小弟。” 寒非邪脸上总算有点笑容了,“最主要是贞操啊。” “……” 战湛感觉到有一层薄薄的纸,正在被慢慢地捅破…… 双胞胎美女并不是赤虎盟安排在山脚下拉人入伙当说客的,她们只是见寒非邪相貌俊秀无双,实力又强,才起了招揽之心,不过对方既然没有这个意思,她们也没再自讨没趣,只是心里暗笑他们不识货,倒没有阻止他们上山。 战湛和寒非邪走到半山腰,抬头往上看,就看到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山下也是,人头攒动,如背米回家的蚂蚁。 战湛道:“蓝醅会来吗?”他觉得蓝醅属蛇,喜欢潜伏在暗处,搞写阴谋诡计和偷袭,大摇大摆地应战不像他所为。 寒非邪道:“他不来赤虎盟更开心。”来的路上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虽说赤虎盟在死亡平原的声势如日中天,但不少势力还在观望中,酒鬼庄和茶叶蛋铺是这些势力中最大的两支,这场研讨会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其他势力的选择。毕竟当人小弟没有当人大哥舒坦,可以不投靠就不投靠。 想到这里,他看了战湛一眼,又默默地纠正:有些缘分例外。 战湛道:“可惜茶叶蛋铺太远,不然我们就先去茶叶蛋铺,还能知道点内部消息。” 他们聊着聊着就上了山。山顶的气氛比下面凝重百倍,赤虎盟成员穿着新郎袍子在四处游逛,山道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他们这样的围观群众像犯人一样被监视着送近一小块特别划出来的平地上。平地上堆放着一些被褥,都被墙面的人抢光了,只剩下几条破破烂烂被踩脏的毯子。 战湛和寒非邪找个了角落坐下来。说是角落,也围了不少人,还有打牌的。 战湛好奇地过去围观,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剑神剑圣之类的词。他看了一会儿,看到有人出巫师把剑君给灭了,有点不高兴,道:“为什么巫师能杀剑君啊?” 打牌的人头也不回道:“就是这么打的。” 战湛道:“那谁能灭巫师?” “剑皇呗。” “……”剑皇真的是一个分水岭啊。 他看到有人出剑尊把巫师给灭了,然后对方又出了个巫尊,把剑尊给灭了……打得狂野粗暴毫无技术美感,觉得没劲,又缩了回去,对寒非邪说起扑克牌来,什么梭哈,二十一点,什么争上游,斗地主……讲得口沫横飞。 寒非邪就靠着墙,笑吟吟地看着他。 “呃,你听懂了吗?”战湛终于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 寒非邪压根没认真听,“嗯,有实物的话会更好。” 战湛道:“回头我就去做一套……不,干脆做三国杀算了。你知道曹操吗?” 寒非邪道:“曹丕的爹。” 战湛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这是历史。” 战湛:“……”是作者偷懒,把三国杀历史强行按在了这段架空上,还是创世大神偷懒,直接用他们世界的历史来填充这里的历史? “你在想什么?”以前不喜欢所以不在意,现在的他非常讨厌战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将所有人阻隔在外。 战湛道:“一些有的没的。” 寒非邪道:“我想听。” “呃,人类的起源和发展之类的事。” 寒非邪微笑道:“你想讨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反正是研讨会。” 战湛一开始以为他在说笑,可聊了之后才发现寒非邪的想象力真是很丰富啊……科幻的、奇幻的、仙侠的、神话的……所有设定都给他想了个遍! 大学毕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尽情地侃大山了,心情之激动难以言喻。甚至在这一刻,他忘了寒非邪是小说中的人物,也忘了自己在异界,简直无所不谈——只是简直,关于穿越这一块,他还是很小心地避了开去。 但这些信息已经给了寒非邪很多启示,并得出了结论:战湛的确是个喜欢想有的没的的人。 96、死亡平原(五) 这****,他们在一片打牌的杀喊声中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过得异常浪漫——当然,其中一个当事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这就是室友般的秉烛夜谈,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像对大学室友那样地邀请寒非邪一起半夜解手。 虽然寒非邪对他的意图不甚了解,不过出乎千依百顺的惯性,他同意了。 两人就这样并排对着树干嘘嘘。 战湛感慨道:“吸收养分之后,这树该长得多壮实啊。” 寒非邪:“……”这树,也算是个见证吧。 到次日清晨,白得不带任何艳色的光从东方斜插在空地上,热热闹闹的情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憋着气般的凝重。 赤虎盟的岗哨上不知几时插起了旗杆,画着赤红猛虎的旗帜在晨风中剌剌作响。 战湛和寒非邪跟着众人到山后取水洗漱,回来时,空地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莫说被褥毯子,连散落的牌,被战湛啃了一半的甘蔗都不见了。 有过一面之缘的孪生美女不耐烦地等待着他们。 战湛注意到红衣美女看到自己和寒非邪时,特意抬了抬下巴,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黄衣美女道:“现在发布入场须知,你们一定要听仔细,不然一会儿要是做错什么,后果自负!”她见众人安静地看着自己,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入场须知第一条,看到赤虎盟盟主必须大声欢呼用力鼓掌,以示敬意!” 战湛:“……”可不可以边欢呼边丢硬币让他千娇百媚地笑一个? “看到茶叶蛋铺和酒鬼庄的人可以装作没看见!” 战湛:“……”上镜率之争已经到了这么白热化的地步吗?其实赤虎盟盟主抢的不会死亡平原的老大,是死亡平原的一哥吧? “必须拥护我们盟主的一切号召,若有异议,可私下提出。如果一会儿让我听到谁在我们盟主说话的时候打岔……哼!”她用短促的冷哼结束训话。 听众们个个噤若寒蝉,但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只有本人知道。 战湛和寒非邪就像看猴戏似的,只有赤虎盟的人目光扫过来时,才配合着低头作畏惧状。 日头渐渐升起。 山下突然迸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战湛英语听力分数一向不高,此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什么“盟主该死……盟主该死……” 他扯了扯寒非邪的袖子。 寒非邪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想什么,低声道:“赤虎盟主,盖世明主。” 战湛觉得还是“盟主该死”有趣些。 过了会儿,袁浩飞和他的亲卫终于出现在山道的那一头。他十分好认,一群白衣服中间就他一个黑衣服,衣服正中是一个红色虎头,肩膀和膝盖各绣着一只虎爪,脖子上戴着一个颈圈,圈上挂着两只虎头铃铛,随着他的脚步叮叮当当地响着。 等他靠近,红衣服美女就开始“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袁盟主吉祥。” “袁盟主早上好。” “盟主最近气色不错。” “……” 战湛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打起招呼来。 袁浩飞右眉一扬,转头看过来,似乎有所不满。 美女们立刻带头鼓掌。 “啪啪啪啪……” 两个孤零零的掌声持续了七八秒,才有其他掌声陆陆续续地跟上。 袁浩飞好似气得脸红了一下,很快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他走后,红衣美女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撇嘴道:“跟上!”她领着众人往会场走。 战湛记起还有一根甘蔗没吃,干脆对半掰开,和寒非邪一人半根,边嚼边往前走。那感觉,完全不像是来参加帮派之间的研讨会,更像来听演唱会。 会场布置得像模像样的,有台子有椅子。 战湛眼明手快,给自己和寒非邪抢了两把椅子,位置视野开阔,正好对准袁浩飞的脸。 袁浩飞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一双眼睛不停地看着山道的方向。 到午时,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听到赤虎盟的弟子喊道:“茶叶蛋铺郝老板到!” 战湛知道要上演好戏了,精神顿时一振。 过了会儿,就看到一个长得跟弥勒佛似的小胖子在两个壮男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上来。“哎呦我的乖乖,这山又高又陡的,要小爷我老命啊。” 袁浩飞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郝老板愣了愣道:“不是你发请帖给我来的吗?” 袁浩飞嘴巴动了动,好似嘀咕了一句什么,振作起精神道:“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要是考虑好了我还来这里研讨什么?” “你想怎么研讨?” 郝老板被问乐了,“嘿!是你请小爷我来的,竟然反过来问小爷我?” 袁浩飞脸色微黑,“不从者死。” 郝老板随手抓了把椅子坐下,用袖子擦了擦汗水道:“怎么个死法呢?你的亡骑全陷在腾云帝国,赤虎盟上下加起来一共才三千两百多个,除掉仆役,能用的大概一千出头,还要减去派到各地坐镇的好手,手里能用的不超过六百人。这六百人里还有很多是刚加入没多久的,军心不稳。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满打满算,也就两百多吧?你打算用这两百多掐死我?小爷我好怕怕哦……小爷我每天睡在五六百人保护的院子里呢,真是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袁浩飞冷笑道:“两百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盟主要对付你,一个护法就能搞定。” 郝老板瘫坐在椅子上,抖了抖脚道:“我就是个生意人,有事没事地卖卖蛋,搞定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搞定蓝家兄弟啊。” 袁浩飞道:“你等着,本盟主……” “郝老板好本事,把蓝家兄弟收入麾下了吗?”随着一声朗笑,一个温雅青年笑眯眯地从山道一边走过来。 战湛听到前三个字觉得声音十分耳熟,寒非邪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朱晚。” 对!朱晚。 战湛点点头,眼角瞥见寒非邪的脸近在咫尺。他说完话之后好似忘了把头缩回去,身体就这么半靠在他的肩膀上,姿势说不出的****和亲昵。 幸好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朱晚、郝老板和袁浩飞身上,没有注意到他们。 郝老板道:“小爷和蓝家兄弟是同病相怜。怎么,两个良家妇女被一个恶霸欺负了,还不许我们互相****伤口,安慰安慰吗?” 朱晚道:“郝老板何出此言?我家盟主家财万贯,年少有为,放眼平原,乃是数一数二的良配之选,与郝老板正是天作之合。难得如此佳婿,郝老板为何不肯成秦晋之好?” 郝老板哼哼道:“因为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郝老板认为自己是锅里的还是碗里的?” 郝老板语塞。 朱晚笑眯眯道:“夫婿是好是坏,如人饮水,须尝过才知冷暖。” 郝老板道:“小爷我还是清白之身,饮了他这杯水不就破瓜了吗?就算喝水呛着了,以后也没人要了。这买卖亏本得很,使不得!” 观众中不少忍不住笑出声来。 朱晚还待再说,袁浩飞已经不耐烦了,“同他扯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郝豪,今日本盟主正式把话放下,识相的,三天之内速速归顺,如若不然,血洗茶叶蛋铺!” 朱晚眉头微微一皱。 郝豪已然哈哈笑起来,“强盗就是强盗,就算穿得人模人样,也不能改变抢掠的本质!既然这样,我也只好……” 袁浩飞听他话没说完,不由追问道:“只好怎么样?” 朱晚眼角扫到袁浩飞身边的异动,大叫一声道:“不好!” 袁浩飞身边的白衣人中有三个同时朝袁浩飞出手! 与此同时,观众、赤虎盟的岗哨同时有人动起来。 战湛和寒非邪上一秒还在看热闹,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已经在热闹中央! 研讨会还没研究出个什么东西来,双方已经讨伐上了。作为围观群众,战湛和寒非邪恪守本分,自觉挪到战场边缘,一转头,却看到朱晚在不远处冲他们打招呼。 战湛挥挥手。 朱晚身边有袁浩飞的人保护,弓着身子跑了过来,“大战兄,小战兄,别来无恙?” 战湛道:“无恙无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朱兄弟!” 朱晚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身不由己。两位又是为何来到此处?” 战湛道:“此事说来花更好长,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朱晚尴尬地笑笑道:“等此间事了,我做东,请两位过府一聚。” 寒非邪道:“你住在赤虎盟?” 朱晚叹气道:“暂时的确如此。” 寒非邪看他真的不想说,也不再提。 三个人盘膝坐在地上,托腮看诸人打来打去。其中尤以袁浩飞最为勇猛!战湛看他修为竟然已是剑皇巅峰,只怕蓝醅在此,也不是他的对手。 战湛道:“袁浩飞看年纪也不大,怎么修为这么高?” 朱晚道:“他姐姐是万山重的夫人。” 战湛只觉得万山重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寒非邪已然动容。 “万毒世家家主?” 朱晚点头道:“不然万毒世家怎么会容忍赤虎盟坐大。”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赤虎盟这样野心勃勃的老虎。 他们这边闲聊着,赤虎盟和茶叶蛋铺的战斗差不多接近尾声。郝豪虽然收买了赤虎盟不少人手,杀了袁浩飞一个措手不及,但袁浩飞基础雄厚,少数叛将并不能动摇军心。等混乱过去之后,赤虎盟重新占据上风。 就当战湛等人以为结果就快见分晓时,一个蓝色的身影毫无预警地插了进来,直接缠上袁浩飞! 97、死亡平原(六) 袁浩飞大叫一声“来得好!”,就被击飞了出去! 在赤虎盟,袁浩飞就是无所不能的信仰之柱,信仰之柱坍塌对其他战斗人员的打击不小。被赤虎盟压制得渐失还手之力的茶叶蛋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一场本应结束的战斗又慢吞吞地拖延了下来。 蓝色身影站在袁浩飞刚才站过的位置,侧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讥嘲的光芒,“谢谢夸奖。看来我刚才那一下的击打力度刚刚好,让你很舒服。” 袁浩飞满面通红地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短短半个月,你的实力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 “因为我不像某些人,喜欢藏在魔兽王的肚皮底下当一辈子的乖宝宝,拒绝长大。” 袁浩飞的脸由红转黑,“蓝醅!你别欺人太甚!别以为你长进了我就不敢揍你。” 蓝醅微笑道:“你当然不是不敢,是不能。” 他话音刚落,袁浩飞已经冲上去了。 战湛问朱晚,“你不阻止?”如果他没有猜错,朱晚投靠了袁浩飞吧? 朱晚无奈道:“阻止不了。”他顿了顿,又道,“有万毒世家在,盟主不会有事。” 打狗还要看主人吗? 战湛再一次感慨超级世家们的强大,连攻破帝国城池,几乎一统死亡平原的赤虎盟也只能算是他们的附庸。 但蓝醅这次下手却比想象中重得多。 等双方身影分开时,袁浩飞脸上已经多了一副青紫的太阳镜。他死死地瞪着蓝醅,眼神既恶毒又阴冷。 蓝醅恍若不见,淡然道:“还要来吗?” 袁浩飞“啪”得一声打飞手边的桌子,怒道:“不打了。” 蓝醅问道:“还要酒鬼庄归顺吗?” “当然要!”袁浩飞冷哼道,“我赤虎盟盟众千千万万,顷刻就能踏平酒鬼庄!你还是快点回去安排后事吧。” 朱晚皱了皱眉。 寒非邪道:“他动杀机了。” 战湛道:“我也听出来了。” 寒非邪道:“我是说蓝醅。” 果然,蓝醅冷笑一声,卷着袖子就上去了。 袁浩飞刚刚被揍了两下,伤口还在疼,看到他过来有点发憷,心里暗恨跑去出差的两个护法,要是他们在,就算帮不上忙,也能陪着挨打,不至于单独在这里丢人。 “蓝庄主!”眼见事态不妙,朱晚还是出去了,“有话好说。” 蓝醅理都没理他,两只手的手掌突然变成墨蓝色,带着紫红光环,光映照着袁浩飞的脸,将他整个人罩在手掌之下。 一脸义愤填膺的袁浩飞终于变了脸色,眼底的不屑化为凝重,解开腰带,肚子像皮球一样鼓起。 “虎王啸!” 战湛听寒非邪低声道。 “吼!”袁浩飞对着蓝醅发出虎啸声,鼓起的肚皮在啸声发出之后迅速瘪了下去,如同漏气。屹立千万年不曾动摇过的鬼寂山突然像发了疯似的颠簸起来,迎合着啸声,犹如灵活的舞娘。 蓝醅的手掌遇到一股极大的阻力,被硬生生地托在半空,双脚踩住的位置竟然开始慢慢地下陷。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撤掌,对方一定会借机重伤他,只能咬牙硬撑。 双方竟成僵持之局。 战湛感觉到包袱里一阵不安地蠕动,正要回头安抚,法拉利已经跳到寒非邪的身上,用鼻子拱着他的肚皮。 寒非邪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它的后背安抚。 战湛在旁边道:“只是个模仿达人,别怕!” 法拉利耳朵抖了抖,刚要抬起头,鼻子突然用力地动了动,“呜呜”两声,爪子刨着寒非邪的衣襟,想要跳到他衣服里去。 战湛半路把太截住,捏了捏它的屁股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矜持一点。” 法拉利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刚刚还捏了它屁股的人居然义正词严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吼……”袁浩飞又吼了一声,声势和力度明显不如第一声,却也让渐渐挽回颓势的蓝醅重新陷入困境。 山下忽然也响起虎啸,连续的,如马蹄声由远而近,片刻之间,啸声已到近前。与啸声同时出现的是一头比战湛在动物园见过的成年东北虎还要大一倍赤红猛虎! 赤虎额头没有王,只有三条横杠。 战湛肃然起敬,“大队长啊!” 赤虎看到蓝醅和袁浩飞对峙,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慢慢地伏低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蓝醅的后背,打算伺机而动。 提心吊胆了好半天的朱晚终于舒了口气道:“来了就好。” 战湛道:“请解说。” 朱晚道:“它就是赤虎盟的守护魔兽,是袁盟主的……伙伴。” 那就是比宠要高上好几个档次。战湛看着被一人一兽夹攻的蓝醅,很没同情心地幸灾乐祸起来。要是蓝醅和蓝醇的关系不那么糟糕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个帮手。 想到蓝醇,他脑海猛然闪出个年头。既然蓝醅被拖住了,他为什么不趁机把蓝醇救出来?反正赤虎盟、茶叶蛋铺和的酒鬼庄谁胜利谁负都跟他们没关系。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救蓝醇! 他将这个想法和寒非邪一说,寒非邪有些迟疑。 倒是他们身边的朱晚听到之后,鼓励道:“要从酒鬼庄救人,现在正是时候。盟主这次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两位护法正带着人分别攻打酒鬼庄和茶叶蛋铺。你们可浑水摸鱼。” 战湛道:“我要救的是酒鬼庄的人……没关系吗?” 朱晚看出他问题背后的试探,微微一笑道:“我和盟主只是各取所需,并非从属关系。唉,其实我是为了赤虎。” 战湛见过他的收藏室,自然知道他对魔兽圣兽灵兽有多么执着,“那你自己小心。” 朱晚道:“放心,有赤虎和盟主在,我不会有事。我只担心他们拖延不了多久时间。”以蓝醅如今的修为,如果执意要走,赤虎加袁浩飞也留不住,“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是茶叶蛋也不可能让蓝醅修为在短时间内提升得这么快,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你们去酒鬼庄要倍加小心。” 战湛点点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又停下脚步道:“你要是离开赤虎盟,有什么其他打算?” 朱晚道:“听说万毒山庄的冰魄寒蝎乃世间奇兽,我想前往一观。” 战湛眼珠子一转道:“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朱晚当下答应下来。 战湛暗暗高兴。发现他和寒非邪的关系陷入诡异离奇的****之中后,他就想着怎么把两个人的关系导入正轨。朱晚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烦恼。一来朱晚本来就是寒非邪的小弟兼军师,有他在,寒霸的霸气侧漏之路会更加顺畅,二来,他觉得他们会陷入这种关系完全是同龄同伴太少的缘故。少年人,难免血气方刚,思春是很正常的,但思春的时候没有正确的思春对象就不正常了。遥想当年,他左眼苍井空,右眼武藤兰,过着四季如春的滋润日子,精神世界相当满足。再看看寒霸,脑袋里装着一本随时窥探生活**的《天芥神书》,说不定撸个管都会被科普正确姿势…… 他突然想到,对于两人的这种关系《天芥神书》会怎么说呢? 带着这种好奇,他偷偷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也在看他,明目张胆地表示着不爽。 战湛迟疑道:“你觉得现在去不适合?” 寒非邪没说话,温和地冲朱晚道别,转身往山下走。 战湛有点摸不着头脑。 朱晚对战湛道:“小战兄若是想救人,要抓紧时间了。”他手指朝战场一指,郝豪已经加入战局,目前是是蓝醅加郝豪vs袁浩飞加赤虎。目前来看,还是袁浩飞和赤虎占上风。 朱晚道:“以战局和蓝醅的脚程推算,他最晚在傍晚赶回酒鬼庄。” 战湛吃惊道:“这么快?” 朱晚道:“酒鬼庄就在鬼寂山前方不远。” 战湛拔腿就跑。 寒非邪看战湛跑,也跟着跑,只是一直没说话。 战湛想到自己邀请朱晚一同上路的根本意图,有点心虚,想搭话又怕碰钉子,直到山脚才憋出一句,“我去问路。” “我去。”寒非邪拉住他,转过头去问路。 战湛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 路很简单就问到了,酒鬼庄的确离这里很近,两人跑着去,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战湛边跑边道:“朱晚说蓝醅最晚傍晚到酒鬼庄。” 寒非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道:“你对他的话倒是深信不疑。” 战湛:“……”要按三国算的话,朱晚在这个世界差不多郭嘉这个级别了吧?听他的话不是必然的吗? 寒非邪道:“你打算收他入麾下?” 战湛意外道:“我?” 寒非邪见他一脸疑惑,以为自己猜错,“不然你为何讨好他?” “讨好?”战湛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令人误解的事。 寒非邪道:“你真的想看冰魄寒蝎?” “……”战湛终于知道他误会了什么,“想,想看啊。” “说谎。”寒非邪轻声说完,眸光在他脸上微微一转,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宠溺。 战湛浑身一激灵,身体像电流通过一样,激起一阵轻微的酥麻感。 98、死亡平原(七) 在死亡平原,除万毒世家这个不可动摇的庞然大物之外,其他势力好似流星,总是来得猛烈走得迅疾。如酒鬼庄这样屹立数十年而不倒的,已算老当益壮。 只是这庄子斑斑驳驳的外墙难符它的赫赫声名。 战湛看到外墙时,还以为这里不是酒鬼庄,是义庄。“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酒鬼庄里有个鬼字了。” 寒非邪道:“不是因为蓝醇见了蓝醅像见了鬼吗?” 战湛道:“……这样也说得通。” 两人嘴里调侃,脚下却半步不停,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去。 朱晚说袁浩飞派人偷袭酒鬼庄,应当不会有假,可是为什么一路走去,连个影子都没有瞧见。 战湛低声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寒非邪道:“杀气。” 战湛紧张地四下张望,“哪里?” 寒非邪皱了皱眉。他的确感觉到杀气,却感觉不出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来的,或者说,弥漫整个庄子,无处不在? 战湛顺着走廊到花园。花园里花草艳丽,五颜六色,无奇不有。他知道蓝家兄弟是药君,倒也不觉得惊奇。 寒非邪突然抓住他,停下脚步。 战湛吃了一惊,一双眼睛左右地扫来扫去。 前面是一间六道门的大屋,屋门紧闭着,光只照到屋前石阶上,使整个屋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被光遗弃的阴暗世界。 战湛退后半步,悄悄地扯了扯寒非邪,询问他是否离开。 寒非邪凝眉,眸光突然朝右方看去。 “锵……” 虽是蚊鸣般的微响,可战湛和寒非邪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果然有人。 两人无需交流,非常有默契地同时转身往外跑。 身后传来破风声。 战湛想也不想地回头打出数掌。尽管飞花掌的观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但是在大面积防御上,仍有着不可藐视的威力。 §点出来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寒非邪:“……” “师父!”战湛往屋里凑了凑,可惜烟大,熏得他眼睛发红,直淌泪水。 “师父……” 寒非邪看他整个人往里凑,不放心地将他拉到背后,抬手朝屋里劈出一掌!他掌中带着剑气,倒将火焰压了压,随即,两人都看到火光中隐约有一道暗门敞开着。 99、死亡平原(八) 战湛还在犹豫进还是不进,寒非邪已经背着他踏过火焰钻入暗门中。踏过火焰的刹那,战湛看到一道浅色金光萦绕在寒非邪身体周围,好似保护膜一般。 “七彩神衣?”他震惊地喃喃。 寒非邪侧头,“什么?” 战湛道:“我看到你身体周围有一层金色的光……” “火阳甲。”寒非邪解释道,“用火阳之气形成的盔甲。” 战湛感慨道:“火阳之气真是好东西啊。” 寒非邪抓着他的小腿,想了想道:“回头我帮你找一套好的功法修炼。”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战湛等级太低,《天芥神书》里的功法和武技都练不上,像火阳之气这种功法又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条件太苛刻,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提高他的修为。他既想着变强,又想着与战湛在一起,自然想过让战湛变强,只是最近事忙,把这件事耽搁下来。他盘算着回去之后把这件事提上议程。 暗门里一片漆黑,外头火烧得再剧烈,也烧不到里面。战湛和寒非邪借着外面的火光,看到脚前五尺是一条向下的石阶。 “嘶嘶……” 石阶下方传来细碎的拖拽声。 寒非邪顿住脚步,全神戒备道:“谁?” 对方立刻不动了。 战湛试探道:“师父?” 对方没做声。 战湛在包袱里翻找火折子。 法拉利咬着火折子给他。 战湛感动地摸摸它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在找火折子?” 法拉利傲慢地仰起脖子,一副“休要小看本大小姐”的样子。但它忘了,室内很暗,战湛以为它在求抚摸,手指敷衍地挠了两下,“脖子痒?回去给你洗澡。” 法拉利:“……”人类的思维模式真是简单粗鄙! 战湛吹亮火折子。 室内光线骤然亮,刺了下眼睛,战湛眨了眨眼睛才适应,就看到石阶尽头,一个人提着裤子,半僵在那儿。 即使很多年之后,战湛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尴尬的事情之一。 “师父?” 战湛艰涩地喊道。 蓝醇抓着裤子的手抖了抖,才慢慢地抬起头,惊讶道:“你们来了?” 寒非邪:“……”太假! 战湛:“……”ng! 蓝醇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夸张,飞快地系上腰带,“我,我是……” 寒非邪背着战湛下来。 走到下面,战湛敏锐地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他狐疑地看着蓝醇,联想他之前匆匆穿裤子的举动,顿时恍然。 空室孤男,自己找点乐趣也是难免的。 他见蓝醇扶着墙站起来,暗暗吃惊,没想到师父冷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如此狂野的心,自己改天必须含蓄地提醒他,撸管要长久,护肾必须有! 他揉了揉鼻子,佯作不觉,就见寒非邪蹲□子,举掌往地上拍去。 只听一声脆响,地上一根链子就断了开来。 战湛这才注意到蓝醇脚上竟然拴着一根粗长的铁链,链子另一头没入墙中,不知源头。 蓝醇松了口气道:“多谢。” 战湛颤声道:“他一直锁着你?”环顾密室,只有一张石床,一个马桶……简直就是最简陋的监狱! 蓝醇眼眸微垂,“他要出去,不能时时看守我。” 战湛道:“你们是兄弟啊!” 蓝醇嘴角一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翻腾起一阵滔天的愤怒和憎恶。他连着冷笑两声,却比哭更凄凉,“是啊,我们是兄弟,他竟如此对我。” 战湛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蓝醇是他的师父,天平自然是朝他倾斜,心里不免把蓝醅骂了个死去活来,本来还想骂他祖宗,但考虑到他和蓝醇祖宗共享,就忍了下来。 蓝醇道:“你们到这里,他没发现吗?” 寒非邪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外面的形势。 战湛问:“外面的火是怎么回事?他想烧死你?” “火是我放的。他今天走得……匆忙,没关门,我把油灯丢了出去,怕是点着了什么吧。”他那时候万念俱灰,所作所为已不受控制。 战湛见他脸色奇差无比,不好深究。 蓝醇从思绪中回神,“我们快走。”他弯腰抓起仍挂在脚踝上的半条铁链,急冲冲地往上走。 战湛正要跟上,就被寒非邪一把抓住,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地上。 战湛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床褥上血迹点点,虽然不多,却很醒目,不止如此,床下还藏着一件什么东西。出于好奇,他伸手将东西拽了出来,才发现竟然是**衣,只是已经撕成布条,不能再穿了。 他与寒非邪对视一眼。 寒非邪只觉奇怪,还没有想到什么,但战湛毕竟被各种狗血剧情浇灌长大的一代,根据这些元素推向剧情简直轻而易举。只是推想出来的结果实在太吓人了。 他下意识地朝蓝醇看去,发现他站在门口,脸色发青地看着他们。 战湛立刻将衣服往床上一丢,抓着寒非邪就往上跑,经过蓝醇的时候,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地方的住宿条件太差了,等出去了,我请师父吃好吃的。” 蓝醇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着战湛每个细微的表情,连鼻孔都没有错过。 战湛心里发虚,只好拼命地晃着寒非邪的胳膊,“我们怎么出去啊?” 密室外面的火已经烧得连门都看不见了,奇怪的是,蓝醅和赤虎盟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 寒非邪沉吟道:“除了这里,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蓝醇这才将目光从战湛脸上收回,摇头道:“没有。” 寒非邪道:“我先送战湛出去,一会儿再来接你。” 蓝醇点点头,背靠着墙,闭目养神。 寒非邪将战湛重新背在背上,运气火阳之气护住两个人,飞快地往外冲。火阳甲和七彩神衣的最大不同是火阳甲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想法,任意扩大和缩小范围,而七彩神医只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寒非邪和战湛冲出火场之后,发现整个酒鬼庄热闹非凡,外面喊打喊杀声震天,显然已经从小规模战争转为大规模战争。 战湛从寒非邪的背上滑下来,“我怀疑师父……” “嗯?”正要回去接蓝醇的寒非邪闻言止步。 战湛猛然想起自己和寒非邪的微妙关系,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干笑道:“没什么,你快去把师父救出来吧。” 寒非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隐瞒的缘由。 战湛被盯得受不了,妥协道:“好吧,我怀疑师父有痔疮。” 寒非邪:“……” 战湛道:“床上的血就是这么来的。” “……” “所以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在穿裤子。” “……” 战湛道:“所以,一会儿你背他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他的屁股。” “……”寒非邪缓缓道,“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我也不会随便碰别人的屁股。” 战湛意味深长道:“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啊!” 寒非邪虽然对战湛产生了其他的感情,但到底是个雏儿,至今为止纠结的仍是对方的心意,并没有像战湛那样考虑长远,直接跳到了和谐生活。不过他为人谨慎,听战湛这么说就知道话里藏话,淡然地回道:“嗯,我本就不是随便的人。” 战湛:“……” 此时天色微暗,西边余光透着凄凉,晒着惨淡,酒鬼庄在这份凄凉惨淡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孤寂,那些喧哗声杀喊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战湛见蓝醇失神地望着被火烧得只剩下架子的屋子,低声道:“师父,我们走吧?” 蓝醇突然咬牙道:“我会回来的。”这一句话一改他往日里平和温雅的形象,透着几分刺骨的阴冷。 战湛心里打了个突,更加坚定自己先前的猜测。 由于现场只有寒非邪一个战斗力,所以他不得不背着蓝醇,抱起战湛…… 这不是战湛第一次被公主抱,可心情与第一次相比,却紧张纠结得多。 寒非邪的手臂十分有力,战湛被他抱在怀里,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去,一双手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搂着寒非邪的脖子肯定不行,那个位置被蓝醇霸占了,搭肩膀也嫌挤,最后只能像小媳妇儿一样抱着包袱缩在他的怀里。 寒非邪倒是挺满意,如果没有背上的眼睛,也许会更满意一点。 他跳上屋顶,正要往西跑,就听到背后一声冷笑,随即听到蓝醇“呜”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蓝醇伏在寒非邪的肩膀上,血喷出来的位置正对着战湛的膝盖,远远看去,就像膝盖中了无形箭。 虽然这一下让蓝醇顶了下来,可寒非邪也不好受,那股余力让他往前冲了冲,差点把战湛甩出去。幸好战湛反应快,用灵活自如的左手拍了寒非邪一下,用反冲力帮他稳住身形,自己则借力在空中转了一圈,左脚做支点,落地站稳。 他们身后,蓝醅冷冷地盯着他们,常年挂在嘴角的笑意全然不见,只剩下疯狂的怒火。 100、死亡平原(九) 战湛顿时有种拐了人家老婆私奔的小三感……不过蓝醅就算是老公也一定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那个****! “你们要去哪里?”蓝醅刻意地笑了笑,面容僵硬得好似打了七八层石膏。 蓝醇从寒非邪背上下来,手搭着他的肩膀,艰难地站立着,看向蓝醅的目光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 蓝醅表情微微松动,简直有点享受他的注视,“哥哥,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蓝醇嘴唇抖了抖。大抵是眼睛表达了太多的情绪,到了嘴巴,反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哥哥,你应该知道,这两个偷人还行,救人绝对不行。”蓝醅放缓语速,柔声道,“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不如好好跟我过日子。你不喜欢密室,我帮你安排房间,就住在你以前的那一间好吗?” 蓝醇眼神从愤恨转变成嘲弄。 蓝醅叹气道:“你看,你囚禁了我这么多年,我都不计较了。” 蓝醇终于开口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你……” “对我什么?”蓝醅无辜地看着他。 蓝醇牙齿咯咯作响,偏生说不出来。 围观群众寒一号总算察觉到密室里看到的血迹和衣服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下意识地看向战湛,直觉告诉他,战湛知道。 看着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战湛欲哭无泪,先不说这种事当着当事人的面没法说,他总觉得一旦他说了,他和寒非邪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无法收拾——虽然他现在就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了。 蓝醅道:“爹娘临走前叫我们相亲相爱的。他们回来看到我们变成这样子,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濒临到崩溃边缘的蓝醇顿时被压垮最后一丝理智,恨声道:“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蓝醅冷酷道:“害我们变成这样子的不是你的懦弱、胆怯、自私吗?” 蓝醇浑身一抖。 最讨厌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对话了!要是小说,起码来个前情提要啊!战湛看到远处屋檐上突然跳上两个人,一个胖乎乎圆滚滚,像个小丸子似的,显然是茶叶蛋铺的形象代表,郝豪。另一个身材魁梧如威猛先生,正是赤虎盟盟主袁浩飞。两人一边打一边往这边挪过来,来得极快! 战湛正犹豫着是提醒还是旁观,就见蓝醅回身冲他们挥出一掌。 “滚!”蓝醅怒吼! 袁浩飞和郝豪都呆了呆,半天没摸着头脑。 袁浩飞率先回神,愤愤地冲过来,“滚你个茶叶蛋!” 郝豪:“……”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出口伤人?他怒了,对着袁浩飞的背影从风花雪月骂到人生哲学——“你这个暴风雪刮出来被食人花啃天狗吞的混球!你才滚!祝你滚得天昏地暗人间惨剧旗开得胜早生贵子!” 袁浩飞冲到一半的身影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先解决前面那个滚还是后面那个滚。 蓝醅无视冲过来的袁浩飞,转身去抓蓝醇。 寒非邪挡在他身前,再次与蓝醅交手。 蓝醅前一次未将他放在眼里,这次依然,只是知道他鬼主意不少,不再轻敌。 寒非邪只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对方的攻击范围之内,完全没有任何生路!正在他觉得顶不住的时候,《天芥神书》突然让他改指为掌。 这个尝试他不是没有做过,但正如他说服战湛时所说的那样,指的受力面积小,火阳之气集中,爆发出来的力量超越他本身的等级,用掌就没有这个效果了。但这个时候,已经不容许他有任何的疑惑。寒非邪不假思索地将蜷缩起的手指弹了开来,朝蓝醅面门拍去。 蓝醅身影不动,左手虚托,拂出一道剑气,将寒非邪的手臂托了开去。 寒非邪手掌拍歪,火阳之气打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重新和郝豪交上手的袁浩飞脚跟一松,人差点陷入莫名其妙砸出来的洞里。幸好他平衡能力不错,人微微一晃,就站稳了。 郝豪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袁浩飞砸去! 袁浩飞大怒,吼道:“阿虎!” “吼!”远处虎啸声应和,不多时,一头猛虎就窜上屋顶来。 〈了一眼。只见那团与密室门口熊熊大火相媲美的赤红猛虎一瞬出现在屋顶,一瞬从屋顶上漏了下去。 两瞬一前一后,出现得极快,如流星一般。 战湛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已经坠入屋中。 郝豪鼓掌大笑。 袁浩飞没了打架的心情,拔腿就跳下屋顶,往它掉入的屋里冲去。 郝豪看好戏似的跟在后头,嘴里不依不挠地打趣道:“从前有只虎,生□跳舞。跳到屋顶上,滚成大葫芦!” 换做平时,听到这样与自己臭味相投的打油诗,战湛一定会鼓掌喝彩,可现在的情势却不容他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蓝醅和寒非邪打了一会儿,似乎摸清了他的路数,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此时寒非邪完全处于一面倒的被压制状态。 战湛很想上去帮忙,但是左半边麻木的他连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蓝醇突然道:“打他肚脐!” 寒非邪侧身跳开的同时,手指试探着朝蓝醅的肚子点出一记火阳指。 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蓝醅面色骤然一凝,匆忙看向蓝醇的一眼竟带着赤|裸裸的恨意,他一边将寒非邪甩出去,一边抓住蓝醇的胳膊拉到身前,狞笑道:“哥哥,你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 蓝醇道:“外人是来救我的。” 蓝醅道:“真好啊,真令人感动。”他眼睛瞥向重新跃上屋顶的寒非邪,“我真是太嫉妒了,我被你关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每天看到的只有哥哥和哥哥送来的各种各样的药。” 蓝醇嘴唇抿紧。 蓝醅捏住他的下巴,语调阴冷,“那时候你一定不会愧疚吧,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弟弟永远变成被利用的废物,永远像个傻瓜一样修炼出剑气供你使用。” 蓝醇皱了皱眉,似乎想解释。 “那么现在呢?”蓝醅完全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尝过这样的苦头之后,有没有后悔?后悔当初这样对待我?”他的眼神很平静,语气很平静,整个人都像是冰冻的湖水,冷静得不能再冷静了。 可战湛和寒非邪就是能感觉到冰冷湖面下那潜藏的暗火。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上前。一来是因为寒非邪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再上去也只是当炮灰。二来……他们发现蓝家兄弟恩怨纠葛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复杂,似乎,不适合有外人插手。 蓝醇缓缓道:“我只是想找个解决的办法。” 蓝醅放开他的下巴,搭着他的肩膀,埋头笑起来,一开始笑得还很小声,过了会儿,笑声渐大,像是止不住。 战湛道:“这是要疯了?” 寒非邪道:“我希望他疯之前不要忘记捅自己一刀。” 战湛道:“附近没刀。” “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拿我的手来捅。”寒非邪说完,就见战湛奇怪地望着自己,眼神闪闪烁烁,欲言又止,好似千言万语都压在泰山下,心里蠢蠢****地要说,可又被什么东西压抑着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战湛捂脸,“没什么。”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还是个看图猥琐的宅男,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听一些正经话都会不由自主地猥琐起来呢?而且猥琐也就算了,人不猥琐都对不起发明这个词的人类祖先,可为什么他猥琐的方向竟然开始往同性发展? …… 话说拿我的手来捅这句话这么说出来真的不要紧么? 战湛叹息。 寒非邪敏锐地觉察到战湛有事隐瞒着他,而且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现在的形势不容许他深究下去,但他心里悄悄地记上了这笔账—— 战湛心里有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我不会放你走的。”蓝醅停住了笑声,冷冷地说,“不管是利用还是报仇,我都不会放你走。你囚禁我这么多年,我会讨回来。而且,我好不容易找到增加修为的捷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蓝醇脸色煞白,“畜生!”两个字从齿缝里蹦出,一字千斤。 蓝醅漠然道:“你是我哥哥,我是畜生,你也是畜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蓝醇盯着他,瞳孔缩了成了针眼,最后平静了下来,“我可以去死。” “你不会。”蓝醅淡定道,“谁都会去死,就你不会。你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 “……” “再说,你死了,还怎么找我报仇?”蓝醅道。 蓝醇道:“放他们走。” 战湛看得叹为观止,之前还一口一个畜生,像不死不休的样子,一转眼,两人居然都平静地谈判起来。 “有一个条件。”蓝醅答应得很爽快,“我希望以后双修,你能够配合。” 蓝醇平静的面具保持不到一分钟,就龟裂,粉碎…… 双修是什么寒非邪不懂,可读书破万卷的战湛不会不明白。他震惊地半张着嘴巴,看着蓝家兄弟,两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男人。 男人也可以双修?! 战湛已经不想用文章类型背景设定来局限《绝世剑邪》这本书了,反正阿斗曹丕都出现了,来个双修也不算太离谱。要是有一天寒非邪踩着一把飞剑来接他,他大概也不会太意外。 101、死亡平原(十) “好。” 蓝醇的声音打着颤,像是极力压抑怒火。 蓝醅看着他,眼底不见喜怒,只有深沉的悲哀和嘲弄。 战湛神色复杂地看着蓝醇,突然觉得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太心酸。 蓝醇道:“我和他们有话要说。” 蓝醅的目光在战湛和寒非邪的面上掠过。 蓝醇道:“你怕?” 蓝醅笑了笑,“不用激将法。反正我也不会拒绝。”他手指轻轻地在蓝醇面上碰了碰。 蓝醇一惊,侧身让开。 蓝醅手指微僵,似乎也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疑惑不解,但肌肤细腻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让他有些留恋。 趁他失神,蓝醅拉着战湛朝另一边走去。他走路的姿势比战湛还不如,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炭火上,缓慢而艰辛。 蓝醅看着他的背影,抚唇而笑。 战湛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惊愕道:“不救火吗?”就算房价没有飞涨,这房子也不便宜吧? 蓝醅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我高兴。” “……”战湛训斥自己: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寒非邪见战湛一蹦一跳着累得很,干脆拦腰抱起他。 战湛道:“看到赤虎怎么从屋顶掉下去了吗?”屋顶的承受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啊。 “嗯。”寒非邪拍拍他,“所以你别乱动。” …… 他刚刚,是不是,被,拍了,屁股?! 战湛震惊地盯着寒非邪。 寒非邪一脸淡定——如果他的耳朵没有红的话,整体是很淡定的。 “就到这里吧。”蓝醇大概觉得蓝醅听不到了,终于停下脚步。 战湛回头,蓝醅已经不在原处,他当然不会心存蓝醅放过他们的侥幸。以蓝醅的性格,多半是窝在什么地方偷窥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跳出来捉奸! …… 捉人。 蓝醇道:“蓝醅不是一个人在修炼。” 战湛:“……”师父!你这是破罐子破摔地要说出双修的秘密了吗?他看了眼全神贯注的寒非邪,抬起双手捂住他的耳朵。这种 寒非邪疑惑地看着他。 蓝醇脸色变了变,低沉地笑道:“你果然知道了。” 战湛身体一僵。 蓝醇慢慢地坐下来,“你也到了通人事的年纪。” 战湛明显感觉到寒非邪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悦的审视。旧战湛的黑锅他这辈子都甩不掉了吧? 蓝醇道:“在我五岁,蓝醅四岁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叫我们修习一套叫《双拼功》的奇异功法。” 战湛:“……”说起双拼,他很久没吃烧鹅加叉烧了。 “双拼功须两个年龄相仿,血脉相通的兄弟姐妹一同修炼。当年我们年纪都小,只记得父母每日将我们泡在药水里,服用各种各样的草药。我们身体常常东烂一块儿西烂一块儿,胳膊好了,大腿又开始溃烂……” “如此过了一年,我们正式学习。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是兄长,学习得自然比较快,七岁那年,我突破剑将,进阶成为剑魁。从那一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蓝醇抹了下额头。 战湛以为他要擦眼泪,犹豫着要不要避开目光,他却又恢复了平静。 “我突破剑魁后没多久,就感觉到丹田涌起一股陌生的剑气。它虽然从我丹田而生,却不像是我的剑气。父亲却很高兴,说是我努力修炼的奖励,还帮我把剑气引导归位,合二为一。之后,他带我去见蓝醅,发现他竟然一点剑气都没有了。父亲说,双拼就是互相比拼的意思,只要有一个人达到剑魁,这场比拼就开始了。谁的修为高,就能获得对方的剑气,输了的人就只能加倍修炼赢回来。” 寒非邪皱眉道:“没有剑气怎么修炼?” 蓝醇道:“这就是双拼功另一个奇异之处,它是依靠冥想来修炼的。” 战湛道:“不需要剑气?” 蓝醇道:“对我们来说,剑气是奖励。” 战湛各种羡慕嫉妒恨。他虽然不知道《绝世剑邪》的主角,但好歹是穿越者,为什么没有奇异的功法? “那年年末,蓝醅突然超越了我……你无法体会我那时的惊慌。我努力了那么久,修炼那么久的剑气突然不见了,这简直比没有了****更可怕!虽然只有短短七天,可这七天我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哪怕修炼也是!直到剑气重新回到我身上……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种功法破除。” “后来,父母远游,家里只有我留下来。我开始寻找破除功法的办法。我根据父母留下的笔记,尝试各种各样的草药和配方,都失败了。” 寒非邪冷不丁地问道:“在蓝醅的身上试?” 蓝醇面容一紧,“一起试。” 他说得含糊,但寒非邪何等精明,一听就听出他这句话里藏着猫腻,“你没告诉他原因?他这么恨你。” 蓝醇低声道:“我囚禁了他。只有这样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寻找办法。” 寒非邪冷笑道:“是怕再次失去剑气吧?” 战湛以为蓝醇会否认狡辩,谁知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点了点头道:“是有这样的原因。人都是自私的。” 寒非邪道:“每个人自私的程度不一样。” 蓝醇道:“你会放弃?” 寒非邪很认真地想了想道:“看对象。” 战湛心情微动,转头看他,寒非邪也在看他。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蓝醇声音凉凉的。 战湛愣了愣,才想起寒非邪在蓝醇面前一直是以战刀的形象出现,他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提到他的疑问,蓝醇难得笑了笑,“我能分辨他身上的气味。” 战湛问寒非邪:“……你几天没洗澡了?” 寒非邪道:“你知道的。” 战湛:“……” 蓝醇道:“剑气的味道。” 战湛:“……” 寒非邪道:“后来蓝醅还是超过你了?” 蓝醇回神“嗯”了一声,“他的天赋本在我之上。后来的事情,你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双修是什么?”寒非邪很介怀。 战湛突然“啦里啦里啦”地哼起歌来。 蓝醇道:“以交合之法,行修炼之道。” “啦!”战湛骤然一吼! 蓝醇:“……” 寒非邪镇定地点头道:“我懂了。”他顿了顿道,“男人与男人也行吗?” 蓝醇道:“是蓝醅发明的……我不知道是否对其他功法也适用。” 战湛:“……”发明?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来没有这个设定?……蓝醅,你满脑子都是黄色的颜料吗?!正常人怎么会想到和自己的兄弟双修! 寒非邪道:“增进很快?” 虽然问题很正经,很学术,可每提一次,都让蓝醇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胃抽搐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没说话。 “看那边!”战湛原本是想找个话题打断两人越来越危险深入的交谈,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的确惊住了。 密室门口那把烧得欢畅无比的大火在众多剑客联手之下,被剑气压得抬不起头,不消片刻就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几根烧成炭黑的木头惨然而立。 但战湛惊奇的不是这个,而是联手的剑客中既有赤虎盟,又有茶叶蛋铺。袁浩飞和郝豪两个领头竟然负责指挥。 他对抱胸站在一旁观看的蓝醅肃然起敬。好强大的驯兽师! 蓝醅感觉到他的注视,眼皮子一抬,“谈完了?” 知道蓝家兄弟之间的纠葛之后,战湛无法像往常那样单纯地厌恶蓝醅。任何人被自己的亲哥哥囚禁十多年,天天吃着各种各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草药,都不可能还对那个罪魁祸首保持着善意吧?他将自己代入这个角色,立刻打了个寒颤。也许自己做的不会像蓝醅这样****,却同样不会放过蓝醇。 可是,他强迫自己哥哥一起双修就太过了。 这是**啊。 战湛胸口一阵滞闷。 寒非邪悄悄抓起他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战湛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袁浩飞看他们半天不说话,不耐烦地说:“你们答应了我的条件,不许反悔啊!” 跟在他身边的赤虎咆哮一声,像是威胁。 郝豪笑眯眯地说:“只要袁盟主不反悔就好。” 袁浩飞瞪着他,“记住!你以后就是个生意人,生意人,生意人!别让我看到你带着手下在死亡平原上干坏事。” 郝豪道:“放心放心,一定不让你看到。” “嗯……嗯?!” “只干好事,只干好事。” “干好事也不许!” “……” 袁浩飞道:“总之,从今以后,茶叶蛋铺不许插手死亡平原的各种纷争。” “自保呢?” “有本盟主在,谁敢动你!” 郝豪若有所悟道:“以后盟主罩我?” “你当我小弟,我当然罩你。” 郝豪道:“但不会命令我做任何事?” 袁浩飞嗤笑道:“本盟主又不喜欢拍皮球,要你做什么?” 郝豪对他的讥嘲浑不在意,“一言为定?” “本盟主言出必行。” 郝豪松了口气道:“盟主早说清楚不就好了。我开铺子就是为了煮蛋赚钱,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什么纷争什么的战斗,我本就敬而远之。要是袁盟主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也不会闹到今日这个田地。” 袁浩飞冷哼,“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计较你给我家阿虎下毒之仇。” 郝豪干笑道:“不是下毒,只是一点泻药。谁让袁盟主实力高强,让我威风丧胆呢?如不是赤虎抱恙,给我吃十斤雄心豹子胆我也不敢上鬼寂山啊。” 102、死亡平原(十一) 袁浩飞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郝豪道:“那么袁盟主偷袭我茶叶蛋铺大本营之事又怎么说?” 袁浩飞道:“你不是安然无恙吗?” 郝豪嘴角一抽道:“那是因为我重金聘请高手在大本营坐镇!” 袁浩飞道:“害得我损失惨重。” “惨重什么?半路就被你叫回来攻打酒鬼庄了!” “你也来了。” 两人吵吵嚷嚷倒也有好处。至少战湛听懂茶叶蛋铺和赤虎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赤虎盟说的归顺就是让茶叶蛋铺别闹事,茶叶蛋铺却以为要吞并,所以才抵死不从。然后赤虎盟搞了个研讨会,使调虎离山之计。茶叶蛋铺也不傻,一边在研讨会上与赤虎盟虚与委蛇,一边请了外援坐镇大本营。后来大概是袁浩飞想通了,打算采取各个击破的政策,把送去干掉茶叶蛋铺的人手又调了回来,好好的研讨会变成了决战酒鬼庄……最后不知道出现什么契机,两人又把话说开了,所以才有了前后矛盾的蛋疼一幕。 不过茶叶蛋铺和赤虎盟握手言和,酒鬼庄的处境就变得相当微妙了。 蓝醅察觉到其他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坦然一笑道:“酒鬼庄与茶叶蛋铺同进退。” 袁浩飞十分满意。在他看来,这些人本就应该在他的霸气下俯首帖耳。他道:“好!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尽管来找我。” 郝豪笑弯了眉眼,“你出头?” 袁浩飞道:“我仲裁。” “……”郝豪皮笑肉不笑,“种菜我也会。” 蓝醅说完立场之后,眼睛一直看着蓝醇。 要不是战湛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几乎要以为他在凝视着自己心爱之人了。想想两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战湛就替他们心慌。 蓝醇将难以启齿的心事说出来之后,反倒放开了。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寒非邪道:“好好照顾我徒弟。” 寒非邪道:“放心。” 两人的话都说的五分满,但剩下的意思彼此都懂。蓝醇强调了战湛这个徒弟,寒非邪让他放心,是承诺将来还会来救他。 蓝醅冷笑一声,听懂了他们之间的暗语,却不放在心上。他并不知道蓝醇将双修之法说了出去,在他看来,双修是蓝醇此生最耻辱之事,绝不可能主动曝露在人前。他当然猜不到战湛听到双修两个字就什么都懂了。 本应该你死我活的三大势力混战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始,草草收尾。袁浩飞和郝豪带着各自人马出去时,都有些唏嘘——白浪费这么时间精力和感情了! 郝豪走到门口,转头看寒非邪和战湛,微笑道:“两位要不要来我茶叶蛋铺坐坐?”寒非邪和战湛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实属罕见。他有意将两人收归麾下。 战湛肚子正饿,闻言想也不想地问道:“有蛋吃吗?” 郝豪犹豫了下道:“自当尽地主之谊。” 袁浩飞自视甚高,又见惯了万毒世家喂养出来的青年才俊,对他们不甚感兴趣,“我回鬼寂山交代一声,你们请便。” 战湛想起朱晚,忙道:“朱晚怎么样了?” 袁浩飞一怔道:“你认识小朱?”他回想起在鬼寂山的时候,他们三人的确站在一起说过话。 “朋友。” “打架的时候腿崴了,送回去休养了。”袁浩飞看了郝豪一眼,“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战湛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点点头。 战湛朝郝豪道歉,决定先跟袁浩飞去看朱晚。 郝豪挥挥手,倒也没有不高兴,只说下次有机会再来。 袁浩飞准备马,战湛和寒非邪合骑一匹。一起上路之后,袁浩飞才道:“看来你们和小朱的关系真是不错,居然为了他放弃吃茶叶蛋。” “……”战湛道,“呃,难道你不打算请我们吃饭?” 袁浩飞觉得他的问题十分古怪,想了想才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茶叶蛋是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战湛恼怒道,简直把他当做了乡巴佬。 “是什么?” “茶叶煮的蛋啊!” 袁浩飞对他会回答这样的答案一点都不意外,“你觉得有人卖茶叶煮的蛋能卖到郝豪这么大的势力?” 肯德基麦当劳卖肉卖得全球连锁了呢。战湛道:“不许人家经营有道啊。” “……”意识到让战湛自己领悟袁浩飞道:“他卖的不是普通的蛋,是经过草药炼制的蛋,因为其中必须放白栀叶和木耳茶,所以才叫茶叶蛋。” 战湛:“……”他终于明白《绝世剑邪》走什么路线了。就是听起来正常的,绝对不正常,明明不该出现的,它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出现了——他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小学喜欢拉女孩子辫子,中学喜欢抽同桌椅子,大学喜欢半夜说鬼故事吓人的猥琐男形象。 寒非邪得到了《天芥神书》的提示,接口道:“蛋是魔兽和灵兽的蛋。” 法拉利从包袱里跳到战湛的肩膀上,竖着耳朵和尾巴,对这条消息表现得十分敏感。 袁浩飞道:“嗯。不同配方熬出来的蛋有不同的功效。有的能够加速伤口愈合,有的能够止痛,有的还能活跃剑气运行的速度。” 战湛呆了呆道:“那不是和药王、试炼师差不多?” 袁浩飞道:“有点渊源。据说郝豪祖上出过药王。” 战湛道:“怪不得他和酒鬼庄联手。” 袁浩飞道:“酒鬼庄顾名思义,他们的酿出来的酒也有些不同的功效,但很久没做生意了。” 战湛暗道:蓝家兄弟忙着内战,哪会有心思酿酒。 几个人说说走走,很快入夜。 袁浩飞并没有选择住客栈,而是直接野营。 战湛和寒非邪分配到一个帐篷。两人和袁浩飞本就不熟,又见他忙着整顿盟内事务,吃完饭就早早地回了帐篷休息。 进帐篷的时候战湛还没什么想法,直到寒非邪和他肩并肩地坐下来时,才猛然意识到现在是孤男寡男同处一室的情况,脑袋不由自主地冒出“野战”两个字,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身体……” 寒非邪刚说三个字就被战湛心急火燎地打断,“想也别想!” 寒非邪愣了愣,看着他一脸戒备,忽而笑起来,“你知道我想什么。” 战湛说完也觉得自己过于草木皆兵,心里发窘,可该说的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说:“白天才听了双修什么的……哈哈……有点敏感。哈哈哈,不过,师父他们练了双屏攻,功法特殊,所以才需要双修。一般人一定修不了了的。” 寒非邪微笑道:“为什么敏感?” “……”战湛发现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给自己跳。 寒非邪见他不说话,也不强求,淡定地接下去道:“蓝醅想到双修之前也没有把握一定会成功吧。” 战湛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出于防卫的本能没有接话。 “所以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一般人一定练不了?”寒非邪突然朝他靠过来。 战湛拔腿就想跑,却被他一把按住了。 “你想去哪儿?” 寒非邪手掌搭着他的肩膀,什么也没干,可战湛就是觉得一股巨大的热量隔着衣服传递过来,身体里的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我……”战湛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眼睛一对上寒非邪的脸,语言功能瞬间丧失。 寒非邪盯着他微启的嘴唇,脑海掠过那一次亲吻的美妙滋味,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猛兽就冲破关闸,一下子占据了行动司令部,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战湛看着他靠近自己,本能地伸手挡住。 紧张到冒汗的手心微微发凉,在寒非邪的脖子上冰了一下,顿时召回了他的理智。寒非邪看着他明显的抗拒行为,眼神微微一黯,身体朝另一边倾斜,贴着战湛坐了下来。 明明阻止了寒非邪的进攻,可战湛心情的组成成分却十分复杂,既有松了口气的释然,又有点意犹未尽的遗憾。不过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寒非邪平复了下情绪才道:“蓝醅的剑气留在你的身体里,你可以试着引导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要是不能,我帮你把他引导出来。” 战湛正需要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闻言立刻盘膝运起剑气来。 寒非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自从客栈那场似真似假的戏之后,他能感觉到战湛对自己的回避。这让他既郁闷又心安。蓝家兄弟因为是亲兄弟,是**,两人性别皆为男这层因素反倒被比下去了。可他知道他如果要和战湛在一起,同为男人这个门槛是很难跨过去的。他对寒家感情不深,可以不在乎父亲和其他人的看法,可是战湛呢?一想起战湛和云雾衣母子情深的画面,他就知道就算战湛这一关过了,后面的路依然充满艰难险阻。 而且,他现在连战湛这一关都没有过。 103、死亡平原(十二) 双拼功果然是一门奇异功法,无论战湛怎么努力,蓝醅的剑气都不为所用,最后还是寒非邪出手,帮他把剑气逼了出来。 战湛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才拒绝了寒非邪,转头又要他帮忙。寒非邪浑不在意,若无其事地说起提高修为的事。 战湛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天芥神书”四个字从寒非邪的嘴巴里冒出来,才猛地一惊。 寒非邪道:“你听过?” 战湛反应极快地回答道:“没。”《绝世剑邪》前四分之一并没有介绍《天芥神书》的来头,按小说的惯性,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寒家有极为牛叉的历史,但后人不知道,一种是某个高人留下,不小心被寒家拿到的。无论哪一种,战湛都“不应该”知道。 寒非邪没多想,将自己得到《天芥神书》的来历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怎么发现寒家密室,见到祖先留下来的遗物,包括寒玉清的圣丹和遗言。 这些经历战湛曾经以读者的角度看过一遍,可听寒非邪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滋味。这意味着寒非邪已经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并且愿意将自己最私密的一部分展现在他面前。如果换做以前,战湛一定欣喜若狂,这大腿抱的,自己都成寒霸第三条腿了,但现在想到寒霸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就浑身紧张,越听越紧张,简直坐立不安。 寒非邪停下来,看着冒冷汗的战湛,疑惑道:“热?” 战湛干笑道:“没。” “不想听吧?”寒非邪淡然地说完,翻身睡了。 战湛傻眼了,清楚地听到自己这条刚上任的第三腿从寒霸身上啪嗒掉下来的声音。他犹豫了下,轻轻地推了推寒非邪。 寒非邪闭目不动。 战湛绕到寒非邪面前小声道:“我想听的。” 寒非邪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和这个人在一起,迟一刻,便是一刻的煎熬。 手指大胆地探入嘴唇中,指尖碰到贝齿,他缓缓地一颗颗地扫过。 战湛嘴巴动了动。 寒非邪飞快地缩回手指,荡漾的心在对方平稳的呼吸中渐渐安静下来。他感觉到战湛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和刻意讨好,他以前怀疑动机,现在感谢良机。和战湛相处这么久,他很清楚怎么利用这点——只要战湛退后了,他就跟着退后,骤然拉大的距离会引发战湛的不安,然后不自觉地走回来,甚至更靠近。而他会蓄力待发,一旦对方踏入自己布下的陷阱,就扑上去,压着他再也不能翻身! 次日清晨,战湛敏锐地察觉到寒非邪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明讲话语气表情都和往常一样。 他思考了一路,到晚上才知道症结——两人的目光接触少了。每次他看向寒非邪,就被对方回避了过去。但这种事又不好直说,他总不能问寒非邪为什么不看他了吧。 为了增加两人目光接触的频率,他增加看寒非邪的次数。哪怕对上眼的几率是千分之一,只要相乘的次数够多,那么得出来的积也不会小。 他的小心思寒非邪当然不会不知道,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战湛对自己的“重视”和“瞩目”。 到第三天,袁浩飞终于赶回赤虎盟总部。 总部在山谷,依山而建。山壁被雕刻出一只巨大的虎头,样貌与袁浩飞身边的赤虎一般无二,虎视眈眈地看着每一个靠近的来客,护卫着虎头下的庄园。 赤虎盟比酒鬼庄大了五六倍,宅院层层递进,颇有侯门深似海之感。不过寒非邪和战湛一个来自寒家,一个来自军神府,都是大门大户,只觉得山壁上的虎头十分威武,对房子大小都没什么感觉。 袁浩飞见两人淡定自若,心中倒生出几分好感。他最讨厌的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喜欢咋咋呼呼或者哆哆嗦嗦的人。 他到门前,门里立刻涌出十几个侍卫迎接。 那对双胞胎美女走在最前面。 袁浩飞问道:“小朱怎么样?” “朱爷服了药,已无大碍,正在房中休养。”说话的是红衣少女,一双美目悄悄地往寒非邪和战湛脸上蹭。 袁浩飞呼来赤虎道:“煮点半生的肉给他。” 红衣女领了命却不走。 袁浩飞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红衣女悄悄地靠过去,“万大小姐来了。” 她说的声音虽然轻,但寒非邪和战湛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这点距离,都听得一清二楚。战湛立马想到这个万大小姐的身份——万毒世家大小姐。 果然,袁浩飞皱眉道:“她不在万毒世家呆着,好端端地跑来做什么?” “怎么?不欢迎吗?”随着一声娇嗔,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美貌女子从里面走出来,腰际垂挂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紫金袋,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煞是好看。 袁浩飞看到他就头痛,“你每次来准没好事。” “你讲话太不客气了,舅舅!”袁浩飞的姐姐是万山重的填房,与万敏儿并无血缘关系,但两人关系不错,连带着万敏儿和袁浩飞这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小舅舅也挺亲近。 袁浩飞气鼓鼓地说道:“你上次来,打坏了我多少东西?” 万敏儿嗤笑道:“小气。以你如今在死亡平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缺几件东西吗?” 袁浩飞不愿理他了。 万敏儿还想说什么,眼尖地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寒非邪和战湛,“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寒非邪道:“你是不是姓寒?” 寒非邪微微眯起眼睛。 战湛愣了愣,突然有些感动。要知道原著中的寒非邪凭着一张脸就惹来无数恩怨,也交下无数男女朋友,可战湛不知道是自己一路上让他戴面具的关系,还是蝴蝶的翅膀扇得太用力,把这些恩怨朋友都给扇死了的关系,故事发展到现在,就云雾衣一眼认出了寒非邪这张脸,其他人连花痴相都很少露,这一点都不科学!好歹他看着各种偶像帅哥长大的一代,怎么可能比文里的人更花痴?! 万敏儿仿佛没指望他回答,径自接下去道:“我见过寒叔叔,小时候。那时候理应不记事的,可寒叔叔这张脸我见了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了。唉,当初他续弦,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好久,只恨自己年纪不够。” 寒非邪冷着脸没说话。 战湛知道寒云飞和蓝月眉这段婚姻是寒非邪心结,不敢随意搭话。 万敏儿继续往下说道:“我嫁不了寒叔叔,嫁给你好不好?这样也不算乱了辈分。” 袁浩飞震惊地瞪大眼睛。 战湛也愣住了。没想到万敏儿竟然这么大胆。 寒非邪面色不改地说:“不好。” 万敏儿撅嘴,“为什么?” 寒非邪道:“我有想娶的人了。” 战湛心头一颤。 万敏儿再接再厉道:“她是谁?” “我的心上人。” 万敏儿见他不肯说,更加好奇,“比我好看吗?” 战湛心里默默地祈祷: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寒非邪果然没看他,只是嘴角流露出一丝浅笑:“在我心中,他最好看。” 万敏儿不信,“比你好看吗?我不信。” 寒非邪道:“我对着镜子的时候不会想亲自己,但我对着他的时候想亲他。” 战湛:“……” 万敏儿道:“你爹当初来万毒世家是为了寻求庇护。你若是娶了我,就可以继承万毒世家,再也不用怕麒麟世家了。” 寒非邪道:“从未怕过。” 万敏儿惊讶道:“可是你爹明明……” 寒非邪不悦地打断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万敏儿道:“那她在哪里呢?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战湛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生怕寒非邪来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幸好寒非邪关键时刻还是有分寸的,淡然道:“他在我心里,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万敏儿虽然喜欢寒非邪的容貌,倒也没有到痴缠的地步,只是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袁浩飞见寒非邪三言两语拒绝了万敏儿,放心之余对他更加欣赏,拉着他往里走。 万敏儿这才注意到站在边上的战湛,见他脸色通红,疑惑道:“我求婚,你脸红什么。” 战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万敏儿觉得好玩,追着他问。 战湛躲不过去,胡诌道:“我怕问完他,下一个轮到我。” 万敏儿:“……” 104、死亡平原(十四) “哦,那要是我问你,你会怎么回答呢?”她很快回神。 已经走入屋内的寒非邪闻言停住脚步,扭头看着他,连袁浩飞都好奇地望过来。 战湛发现自己最近老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寒霸的说法是不适用的。他要是这么说了,寒霸一定会以为他在表白。直接拒绝更不行,万一被误会看不上万毒世家什么的,他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是答应也不行,他看得出万敏儿问这个问题只是好玩,并不认真,自己要是答应了,回头就给奚落一番。这也就算了,借此得罪寒霸才得不偿失。 他犹豫了半天,才道:“要不,你追追看?” “噗!”袁浩飞顿足大笑。 万敏儿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想得美。” 战湛看她一扭腰走了,才松口气,抬头看到寒非邪幽幽地望过来,顿时全身一紧。寒非邪似笑非笑道:“想得果然很美。” 战湛:“……”在得罪万毒世家和得罪寒非邪的选择中,他是不是选了最不划算的一条——两个都得罪了? 万敏儿虽是个姑娘,却是个性格直爽的姑娘,说说笑笑地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战湛却不敢松气,因为旁边这尊大佛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笑里藏刀。 “我刚才说笑的。”战湛先低头。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们的确不一样。” “啊?” “我有心上人,你没有。” “……” 寒非邪说完就走,留下被无形的刀子戳心窝的战湛独自对着地板明媚忧伤。 吃晚饭的时候,朱晚终于露面,俊秀的眉眼带着微倦,心事重重的模样,只有和寒非邪、战湛说话时才恢复些许神采。 袁浩飞作为东道主,当仁不让地担当起介绍和活跃气氛的职责,一个劲儿地说着笑话。 战湛发现他这个人看似莽撞,实则直爽,看似冷傲,实则开朗,只要入了他的眼,就是极好说话的人。这顿饭在他的带动下,吃得十分尽兴。 饭后,朱晚邀请战湛和寒非邪秉烛夜话,袁浩飞本想参加,被朱晚轻描淡写的一句“故人叙旧,不便相邀”给打发了。 袁浩飞走时三步一回头,战湛看出朱晚和他有点不对劲,低声问寒非邪:“他们怎么了?” 寒非邪道:“我以为你会更关心我们。” “……”战湛抓住机会表忠心,“我关心的!” “那我们怎么了?” 战湛语塞。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转身走。 战湛:“……”今天怎么老是看寒霸的屁股? 战湛、寒霸和朱晚三人其实并不算熟,只是他乡遇故知,给三人情谊加了额外分。 一坛酒、三个杯子、一包花生。 三人坐在院子里,对着满是窟窿的假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战湛和寒非邪都看出朱晚今晚的兴致不高。 朱晚也察觉到他们察觉到了,苦笑道:“是我扫兴了。” 战湛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有心事?” 朱晚叹气道:“我想离开这里。” 战湛道:“袁盟主不同意?” “我还没说。”朱晚道:“我舍不下赤虎。当初,我就是为了一睹赤虎盟赤虎的风采才加入赤虎盟的。只是相处一段时日后发现,我与盟主许多事情看法相左,长此以往,必生嫌隙。” 这种事旁人不便发表意见。 战湛默默地吃着花生。 寒非邪道:“你已经做了决定。”要不是做了决定,朱晚绝不会将心事表露在表面上。他今晚的作为是故意给袁浩飞一个预示。 朱晚笑了笑道:“大战兄知我。” 寒非邪道:“朱兄既知我身份,何必再作不知?”晚饭时,万敏儿没少提寒字。 朱晚倒不计较他的隐瞒,笑呵呵地喊了一声“寒兄”。 战湛看两人把酒言欢,心里既羡慕又纠结,却不想插|进去。他甚至觉得,成全他们两人才是成全寒霸霸气侧漏路线的正道。 朱晚道:“寒兄和小战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寒非邪道:“我们与郝铺主有约。” 战湛愣了下,随即恍然,他们到死亡平原之后,就完全断了腾云帝国方面的消息,既不知道卫盛有没有继续追捕他们,也不知道战不败究竟如何了。不过胖胖曾让他投靠茶叶蛋铺,或许茶叶蛋铺会有消息。 朱晚道:“郝铺主来历十分神秘,据说与药皇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药皇庄这个名头,战湛和寒非邪都是心中一凛。不得不说,药皇庄的经历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无论是谢巅峰还是水赤炼,都能算得上是噩梦般的存在。 隔着墙突然传来喧哗声。 寒非邪和朱晚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 向寒非邪投空眼神的战湛委委屈屈地跟着站起来,正想说话,寒非邪和朱晚已经双双朝声源走去。 战湛:“……”又是屁股。 赤虎盟一下子热闹起来。 一个锦衣青年手持折扇,在一群赤虎盟侍卫的戒备和包围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内院。 “来者何人?!”赤虎盟护法郎野身影一闪一闪,从数十米之外瞬间挪到青年面前。 青年鼻孔朝天,“秦文瀚。” 朱晚猛然冲了出去,抱拳道:“原来是青纹世家秦大公子,有失远迎!” 郎野听到青纹世家四个字时,瞳孔蓦地一缩,去了几分敌意,多了一层戒备。 战湛看到寒非邪听到青年自报家门时,背影微微一僵,连忙凑过去道:“怎么了?” 寒非邪回神,“我娘也姓秦。” …… 战湛吃惊道:“你确定?”他看的那部分并没有提起寒非邪的母亲姓什么,但如果姓秦的话,是不是说明她来自…… 寒非邪道:“我娘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战湛压低声音,“你娘和青纹世家是不是……” “当然不是。”寒非邪道,“天下秦家多如牛毛,但青纹世家只有一个。我娘若是来自青纹世家,也不必……”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这个战湛知道一点。当初寒家大家长希望寒云飞娶个有权有势有地位的老婆当靠山,才不负他的美貌,谁知寒云飞对寒非邪他娘一见钟情,两人自由恋爱,并不受家族祝福。正因如此,寒非邪后来的日子才会如此不好过。 不过根据小说定律。寒非邪的母亲姓秦绝不可能是撞姓这么简单。要知道寒非邪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个世界所有出场的有名有姓的角色都是围绕他转的。像青纹世家这么大的来头怎么可能被放过? 他几乎知道寒非邪他娘姓秦的这一刹那就确定寒非邪他娘与青纹世家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因此格外关注起这个叫秦文瀚的人来。 秦文瀚道:“我是来接万大小姐回去的。” 朱晚微微一笑道:“夜已深,万大小姐已经歇下了。” 秦文瀚没说话,一双眼睛径自盯着他瞧。他样子长得十分俊秀,一双眼睛细长,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颇有点挑衅和不屑的意思。 “我想见她。”他语速放慢,话中带傲,不容人辩驳。 以他的身份,当今天下的确少有人敢辩驳。 不巧的是,这里就有两位。 袁浩飞不耐烦地叫道:“哪个不识相的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我赤虎盟撒野?!” 朱晚一听他开口就知道要糟。 果然,秦文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幸好解围的人很快跟上。万敏儿笑嘻嘻道:“舅舅莫气,我替你打他出去。” 秦文瀚一听到万敏儿的声音,脸上的愤怒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宠溺,“敏儿,你真的要打我出去吗?” 万敏儿不为所动,“你若是识趣地自己出去,我就不打。” 秦文瀚道:“你这么晚还不回去,我来找你。”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不被你找到。” 秦文瀚苦笑道:“你这么讨厌我?” 万敏儿道:“倒也不算讨厌,只是烦。” 秦文瀚深情地望着她,“我喜欢你。” 万敏儿皱了皱眉。她和秦文瀚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因为两家同属三大世家之列,小时候曾见过几面,谁知道长大之后秦文瀚就赖上自己了。她几次拒绝对方都视而不见,迫不得已才避开来,没想到对方竟然执意追来。她转了转眼珠,看到站在一旁的朱晚,心中一动,脱口道:“我有喜欢的人啦。” 秦文瀚严重闪过一道厉光,带着几分杀机,十分骇人,说出的话却轻柔无比,“哦?是哪位?” 万敏儿眸光一扫,看到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战湛和寒非邪,立刻伸手一指。 战湛哪知道看个戏也会惹祸上身,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秦文瀚冷冽的目光扫过来,脸上像被十二月寒风吹过一样,生生的疼。但秦文瀚扫他只是一瞬,停在寒非邪脸上的时间却很长,长得其他人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对寒非邪一见钟情了。 “你是……寒非邪?”秦文瀚的表情十分奇怪。 105、死亡平原(十四) 战湛暗暗握拳。有门! 寒非邪抱胸,不置可否。 秦文瀚问万敏儿,“你喜欢的是他?” 万敏儿想到寒非邪有心上人,犹豫了一下,道:“不,是他旁边那个。” “……”擦!无辜中弹! 战湛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后挪。 袁浩飞幸灾乐祸道:“躲也来不及了。”寒非邪身边只有一个战湛,朱晚刚刚和秦文瀚说话,走到前边去了。 战湛看着秦文瀚杀人般的目光,惨笑道:“从我出生那一天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因为太帅而招来横祸!” …… 秦文瀚问道:“你确定是喜欢他?” 万敏儿咬牙道:“我就是喜欢他这种……坦率!” 战湛:“……”他魅力大到装疯卖傻也能额外加分了吗? 秦文瀚别有深意道:“我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 万敏儿默默地吞下苦果,“你现在知道了,我们不合适。” 秦文瀚道:“如果你喜欢他这一点,我可以学。” 万敏儿瞪大眼睛,“怎么学?” 秦文瀚道:“我也很帅。” …… 战湛评价道:“不够猥琐。” 万敏儿瞪了他一眼。 秦文瀚竟然很平静,“我可以慢慢改。” 战湛感动了。一个超级世家的子弟居然连脸皮都不要了,这得爱得多盲目啊。 万敏儿也愣了愣,难得出现小女儿娇态,“你别这样。” 秦文瀚道:“给我个机会,我们公平竞争。” 战湛:“……”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万敏儿道:“怎么公平竞争?” 秦文瀚道:“麒麟世家围剿白梦山,邀请了爷爷和令尊。” 万敏儿皱了皱眉道:“白梦山和麒麟世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同为三大世家,关系也有个远近亲疏。青纹世家和万毒世家平时往来较多,关系更近,麒麟世家略为疏远。 秦文瀚道:“麒麟世家和白梦山都是当今顶级世家,高手辈出,到时候一定会有连番大战,错过岂不可惜?” 万敏儿和袁浩飞都是爱凑热闹的,闻言蠢蠢****。 朱晚知道这两个都是头脑一热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的人,忙道:“两大世家势均力敌,胜负难料。万一卷入是非之中,反倒不美。” 秦文瀚道:“我们虽受邀请,却可保持中立,只做个见证人。” 万敏儿听着心动,忙点头道:“是极是极。” 秦文瀚冲她微微一笑道:“敏儿也这么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一同上路吧。” 万敏儿回过神来,朝寒非邪和战湛的方向靠了靠道:“我与他们一道去。” 寒非邪、战湛:“……”他们几时说要去了? 秦文瀚一看到他们,眼里的温度就直线下跌,淡然道:“自然是一道去的,不然如何公平竞争呢。” 袁浩飞见朱晚朝自己使眼色,想了想道:“你说的公平竞争是怎么个竞争法?” 秦文瀚道:“既然是竞争,自然要有个胜负。我们就比谁能拿到白梦境的境中宝,如何?” 朱晚脸色微变。 袁浩飞倒吸一口凉气道:“那东西连白梦主都拿不到手,就凭你们两个能做什么?” 秦文瀚淡然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境中宝是不世出宝贝,而敏儿是不世出的美人,用不世出的宝贝来验证敏儿的有缘人,再合适不过。若是我们都拿不到境中宝,就说明我们都是无缘人,从此都不得再纠缠敏儿,如何?” 擦!老子从来没有纠缠过! 战湛正待拒绝,就听万敏儿喜滋滋地应了。 秦文瀚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日一早出发。袁盟主,今晚叨扰了。” ……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当事人? “等下!”战湛干咳一声道:“虽然你的提议非常美好,非常令人向往,我也很愿意为了万大小姐去一趟白梦山,但是,不巧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么美好又令人向往的事只能请你独自完成了。我会打从心眼里祝福你们的!” 秦文瀚道:“你有什么事要做?” 战湛道:“我爹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等我去救。” 秦文瀚冷冷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令牌丢过去,“拿去。” 他丢的方向是寒非邪,但寒非邪并没有接令的意思。幸好战湛战得近,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才让令牌免于落地之难。 “这个是……”战湛看到令牌一面画着花纹,一面写着秦。 “青纹世家的令牌,有它在,再深的水再热的火也不是问题。”秦文瀚道。 战湛有点吃惊。见多了电视剧里嫉妒陷害使绊子的情敌,头一回看到这样慷慨大方的,三观要更新了。 秦文瀚道:“现在你可以放心去白梦山了吧。” “这个……”战湛迟疑。 秦文瀚不悦道:“还有什么事?” 战湛道:“令牌没长腿。” 秦文瀚一怔。 万敏儿道:“这好办,让舅舅派人去。要是青纹世家不够,还可以算上赤虎盟和万毒世家。” 战湛:“……”靠山这么硬他是很开心,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若有所思地看着地。 ……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回房后战湛算想明白了,这几个人在现代就是太子党级别的,压根就没听别人说不的习惯。只是寒非邪的态度让他有些郁闷。 他跳****,刚用被子蒙住头,就听门被敲了两下。 寒非邪在门外道:“睡了吗?” “睡了。”他随口回答。 “……” 映在门上的影子没有离开,一动不动地杵着。 战湛犹豫了下,下床把门开了。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醒得挺快。” 得了便宜还卖乖。战湛撇撇嘴角,“什么事?” 寒非邪道:“我觉得去白梦山不错。” “你想要那境中宝吧。”看文没看够的他虽然不知道境中宝是什么东西,但以主角金手指的光辉来看,只要寒霸想要,就没什么是要不到的。 寒非邪挑眉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战湛道:“不然呢?” “你不想救金谦了?” “……”战湛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寒非邪道:“麒麟世家向白梦山发难,白梦山自身难保,这是个好机会。” 战湛频频点头,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亏金叔之前对他这么好,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还要寒非邪提醒。他一边骂自己忘恩负义,一边无地自容地垂着脑袋。 寒非邪强忍住摸摸那颗几乎要投入自己怀中的脑袋的冲动,干咳一声道:“那早点睡吧。” 战湛将青纹世家的令牌掏出来给他,“这块令牌怎么用?”对秦文瀚的那番说辞只是为了推脱去白梦山的借口,他压根就不知道战不败在什么地方。 寒非邪道:“你可以送到军神府,你娘会知道怎么用的。” 战湛豁然开朗,感动道:“大哥,你就是我人生的孔明灯。” 寒非邪道:“迟早升天是吧?” 战湛:“……” 第二天一大早,战湛嘴里还嚼着肉包子,就听说来了不速之客。他和寒非邪到前堂一看,竟是茶叶蛋铺派了人来。 那人交了一样东西给战湛和寒非邪,说是郝豪的意思。 东西放在一个精致的竹编小盒子里,不沉,但接手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滚。战湛不用打开就猜到是什么了。 寒非邪伸手打开盒子,就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茶叶蛋在盒子里滚来滚去。 赶过来看热闹的袁浩飞疑惑道:“郝豪什么时候这么豪爽了?” 那人笑道:“我们铺主说是他之前答应两位公子的。” 战湛和寒非邪向那人道了谢。 那人又送了一张请帖给他们,说是无论什么时候光临茶叶蛋铺,茶叶蛋铺上下都热烈欢迎。 那人走后,袁浩飞似笑非笑道:“真是抢手啊。” 战湛道:“长得帅的烦恼。” “……” 那人原本要走,被寒非邪单独叫住了,袁浩飞以为他们要巴结郝豪,还故意走开了。 寒非邪让战湛将令牌交给那人送去军神府。 战湛这才想起赤虎盟是亡骑的核心,和军神府是对立的。 没多久,朱晚、秦文瀚和万敏儿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秦文瀚惦记着去白梦山的事,急着上路。 袁浩飞见几个人说风是雨,急了,“还没跟姐姐姐夫商量呢。” 万敏儿道:“舅舅,你给我带个口信吧。” 袁浩飞道:“狗屁,我也要去。” 万敏儿随手一指,指着朱晚道:“那让朱爷去少捎信。” “不成。要是姐姐姐夫知道我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拐去白梦山,非撕了他不可。”袁浩飞连连摆手,“再说了,他是我的智囊,我要随身带着。” 万敏儿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秦文瀚微笑道:“既然袁盟主不便出面,就以我的名义如何?若是秦伯伯秦伯母怪罪下来,一切推到我身上便是。” 万敏儿和袁浩飞欢欣鼓舞地答应了。 这不是在万敏儿父母面前变相地敲定自己和万敏儿的关系吗? 战湛:“……”人果然是笨一点儿好,活得多开心。 事情就这么商量定了。 袁浩飞准备坐骑和行李,秦文瀚写信,其他人自由活动。 到了中午,诸人就准备妥当。万敏儿生怕万毒世家派人来追,忙不迭地催他们上路,竟比秦文瀚还急。 袁浩飞准备了飞行灵兽,是比人更高的大雕,战湛想起神雕侠侣中的神雕,兴奋不已,倒是大雕遇到他有些畏葸。 战湛初以为自己霸气侧漏,后来发现它畏惧的是法拉利。 106、死亡平原(十五) 法拉利从包袱里跑出来,趾高气扬地跳到大雕头顶上,抓住一撮毛,呜呜呜地叫着。 战湛不知道大雕听懂没有,只见它歪着头,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法拉利呜呜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有别,自己这种只进不出的哑巴型语言天才无法引起对方的共鸣,只能遗憾地抓了对方两爪子。 大雕全身发抖,起飞时像遇到空气乱流,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战湛吓得“啊啊”大叫,定神时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出于面子考虑,他极快地调整表情,一脸享受地赞叹:“啊……呀!爽!” 其他人:“……” 大雕飞行速度极快,战湛坐了一会儿,晕机的症状就开始显现了,面颊被风刮得生疼,人又昏昏沉沉的,胸口很闷。他还不敢表现出来,生恐拖累形成,只好纠着大雕的毛死撑。 额头被什么东西撩了一把。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法拉利那两颗小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自己,像是在担心自己。 “小东西?”战湛伸出手指戳戳它的额头。 法拉利张开嘴巴。 战湛下意识地后仰。他很确定法拉利没有刷牙的习惯。 法拉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类似于海风的呼呼声,又似小男孩用喉咙轻轻地哼着歌。 这是战湛头次听到法拉利发出呜呜以外的声音,不由微微前倾,听得更仔细了一些。 法拉利跟着将头凑过去。 从寒非邪的角度看,战湛和的法拉利简直像准备亲嘴儿。他皱了皱眉,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馒头,正打算丢过去,就听万敏儿道:“这是独角兽的安慰?” 秦文瀚就在她边上,闻声转头,朝战湛和法拉利看了一眼,细长的眉毛微微一动,道:“应该是独角兽的后代。” 万敏儿道:“它长得一点都不像是独角兽。” “独角兽里的丑八怪吧。”袁浩飞他看向朱晚。 朱晚是这方面的行家,当初阿猛的来历还是他一眼看穿的,但是对法拉利,他始终不能确定答案。他道:“它身上有魔兽的气息,但是独角兽很排外,不会与其他种族□。”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对法拉利好奇起来。 唯独战湛沉浸在法拉利发出的“独角兽的赐福”中,浑然不觉。等法拉利歌声停止,他才慢慢地直起身体,舒展筋骨。晕机之类的症状已经完全不见了,他全身上下舒坦得不得了,好像刚做完按摩。 法拉利却耷拉着脑袋,看上去精疲力尽的样子。 战湛隐约知道它刚刚施展了类似网游的辅助技能,心疼地摸摸它的脑袋,轻声道:“下次给你做红烧肉吃。” “红烧肉”显然是它的敏感词。法拉利竖起耳朵,抖了抖,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说定了。”战湛伸出手。 法拉利伸出爪子,在他掌心轻轻地挠了一下,算定下誓约。 白梦山坐落在腾云帝国与紫气帝国之间,山势绵远数里,周遭散落着一些小村庄,既依附于白梦山,又供养着白梦山。为麒麟世家与白梦山之战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路人马进山之前便在这些村庄里歇脚。 战湛他们选择的村庄叫小周村,村里的人都姓周,村长自称老周。 老周待人十分热情,安排食宿不说,还主动提出帮他们递交进山书。 万敏儿问道:“进山书是什么?” 老周解释道:“最近想进山的人太多,山主下令叫没有拜帖的人都递交进山书,写明来历、修为和目的,通过审核方能进山。” 万敏儿撅嘴道:“白梦主好大的架子。” 老周脸色微微一变。在附近村民心中,白梦主是神仙般的人物,高不可攀,不可亵渎,她的话在他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但他也知道赶来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和他们这种依附白梦山的村民不同,虽心中不满,却也不敢直言。 他的心情变化逃不过秦文瀚的眼睛。他慢悠悠地拿出一张请帖道:“你说的拜帖可是这样的邀请函?” 老周看到邀请函惊了惊,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拜帖是拜帖,与邀请函不同。诸位大人既然有邀请函,自是无需进山书。” 朱晚道:“邀请函、拜帖有何区别?” 老周道:“能那邀请函当然都是极尊贵的客人,据说数量极少。能见到诸位,小老头可是三生有幸了。” “拜帖呢?” “那是赶来给山主助拳的。” 朱晚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老周知道的并不多,才放他离开。 袁浩飞唏嘘道:“白梦主一向心高气傲,不想也有邀人助拳的时候。” 万敏儿道:“帖子叫拜帖,可不像是邀人来助拳,倒像是那些人眼巴巴凑上来帮忙的。” 袁浩飞道:“剑圣嘛,总有他的矜持。” 朱晚盯着秦文瀚手里的邀请函,突然道:“此次多亏秦公子随身携带邀请函,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该如何进山。” 秦文瀚听出他话中有话,坦率道:“我本就有意带着敏儿来白梦山凑热闹的。” 万敏儿撇嘴,“我要是不愿意来呢?” 秦文瀚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说话,但那眼神深情得像要把人揉进骨血里去。 万敏儿吃不消,缩着肩膀起身回房里睡。 袁浩飞看时间不早,也跟着回房。 屋里剩下寒非邪、战湛、朱晚和秦文瀚。朱晚本想去睡,看秦文瀚没动弹的意思,怕他私底下做什么,故意留了下来。 秦文瀚看着寒非邪,开门见山道:“我不方便带你上山。” 寒非邪闻言侧头看他。 寒家长子的画像青纹世家有一份,他见过几次,那时也惊叹精致绝俗,却远不及面对面震撼,竟有人能漂亮得如此无可挑剔。这样想着,心里对寒非邪越发讨厌起来,他道:“我没有娶你,无义务插手麒麟世家和寒家的百年纠葛。”现在的白梦山一定到处是麒麟世家的探子,寒非邪只要上山就会被盯上。 寒非邪看着他布满傲慢的眉眼,挑眉道:“那是嫁进来。” 秦文瀚:“……” 战湛力挺自家大哥,“哪这么容易嫁啊,竞争可激烈了!” 秦文瀚道:“你倒是挺有感想的。” 战湛:“……”他那是不敢想。 寒非邪缓缓道:“你放心,我们会自己上山。”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打算跟着秦文瀚走。 这是第二天战湛和寒非邪向老周要了进山书,和万敏儿等人辞别之后,寒非邪才说出来的。 战湛道:“为什么?” 寒非邪道:“目标太明显,白梦主一定会派人跟着他们。” 战湛道:“你怕麒麟世家察觉?”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上山做什么?” “救金叔!” “嗯。”寒非邪道,“因此单独行动才好。” 战湛同意。 “不过,”寒非邪顿了顿,“你要是舍不得万大小姐,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哪里让你觉得我舍不得她了?” “嗯,是她舍不得你。”今早他们提出要走,万敏儿差点把桌子给掀了。秦文瀚在旁边看热闹,好似提出分道扬镳的那个人不是他。 战湛道:“她是讲义气。难得的义气儿女啊。” 寒非邪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是秦文瀚让我们走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 两人对看一眼,突然笑起来。 战湛不说,是怕损及寒非邪的自尊心。 寒非邪不说,是因为战湛没说,懒得开口。 战湛道:“其实我看秦文瀚对万敏儿挺好的,他条件也不错,两人门当户对,要是真成了也挺好。” “你不动心?” “动什么心?” 寒非邪道:“她的条件不比孔妍姿差。” 战湛道:“她喜欢的人是你。” 寒非邪道:“是我的脸。” 两人沉默了会儿。 战湛喷笑出来,道:“她的问题还是让秦文瀚自己去烦恼吧。” 寒非邪见他神色如常,的确没将万敏儿放在心上,跟着微微一笑。他知道战湛喜欢的是异性,尽管他有信心自己在各方面都不会输给战湛身边的其他人,惟独性别这条无法改。每当战湛身边出现异性,他精神就会不由自主地紧绷。 “寒兄,小战兄!”朱晚顺着山间小道追上来。 战湛惊愕道:“朱兄,你怎么来了?” 朱晚道:“我与你们一道走。” 战湛道:“袁盟主同意了?” 朱晚道:“没同意。我尿遁。” 战湛:“……” 朱晚苦笑道:“盟主是个倔脾气,一时三刻说不通,过些时日他自己想开了就好了。我到时候再去赔罪。” 战湛道:“其实赤虎盟是个好去处,袁盟主又看重你,为什么……”他知道朱晚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所以特别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留下来。难道是寒非邪的主角光环太闪烁,把别人都比成了黑人? 朱晚沉默了一会儿道:“赤虎盟已经走到巅峰。” 战湛一怔。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什么好话?好像说袁浩飞接下去的人生只能守成或者走下坡路? 寒非邪道:“因为万毒世家?” “是,也不是。”朱晚怕他们没明白,补充道,“成为超级世家需要非一般的决心和魄力,如白梦主。” 战湛听出他语气中的钦慕,“你想投靠白梦主?” 朱晚摇头道:“恨不相逢奋斗时。” 战湛明白他的想法了。敢情他是打算低价收购一支潜力股,一路扶植他到九霄之上——同道中人啊。 107、死亡平原(十六) 白梦山与麒麟世家大战乃是神剑大陆近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大事。闻风而来的各路人马几乎将通向白梦山的山道挤得水泄不通。 战湛老老实实地排着队,龟速移动的队伍令他想起节假日火车站的盛况。 寒非邪重新戴上了面具,三人中独他其貌不扬,围观率最低。 近中午,前面突发斗殴事件。 战湛伸长脖子只看到一道血箭喷洒出来,不多时,白梦山的人下来了,拉着两具尸体从他身边走过。 旁边的人嘀咕:“又死了一个。” 立刻有人凑过去问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被怀疑是探子呗。”他顿了顿,自言自语道,“我可不是。” 战湛正皱纹,感觉到袖子被轻轻扯了扯,回头看到朱晚指着一个方向,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只见排队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神情倨傲的中年人,时不时地看着周围,不像排队像巡察。 朱晚压低声音道:“是白梦山的人。” 战湛道:“你怎么知道?” 朱晚道:“抬尸体的人和他交换了眼色。等会儿那个穿绿衣服的就要倒霉了。” 战湛望着穿绿衣服的大婶,将信将疑。 须臾,抬尸体的人回来,二话不说拎起绿衣大婶就走。 大婶和她的同伴反抗,四周立刻窜出五六个人,三两下就把她们打晕了过去。抬尸体那人道:“直接打死,不用审问。” 立刻有人补上两拳。 战湛看着大婶的血喷得绿衣发黑,刚刚还神采奕奕的脸了无生气地望着抬尸者的脚。 抬尸者将她和她的同伴往肩上一扛就走。 战湛目瞪口呆。 朱晚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嘴。 战湛捏了捏拳头。他不知道白梦山的人依靠什么作为判断探子的标准,也不知道这种判断有多科学,他只知道这种丝毫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想杀就杀的作风简直毫无人性。因为寒非邪的关系,他对麒麟世家很没有好感,本来在麒麟世家和白梦山之间他更倾向于白梦山,现在看来,他们能打起来简直是天意啊!老天都看不下这两个妖孽,希望他们自相残杀,最好同归于尽。 队伍依旧慢吞吞地前进着,但气氛变得极为压抑。 轮到战湛时,对方接过进山书,看了看名字和修为,眯起眼睛道:“军神府是腾云帝国的那个将军家吗?” 战湛低应了一声。 他问道:“你有什么证明?” 战湛随手拿出军神府的令牌。 他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道:“走吧。” 战湛带着朱晚和寒非邪走出好长一段路才恨恨地踢了一下山壁。 寒非邪问道:“疼吗?” 战湛低头看了看脚尖,“有点儿。” 寒非邪摸摸他的头发,道:“下次别踢石头,踢草。” “……下次注意。” 朱晚突然叹了口气。 战湛道:“你是不是觉得偶像幻灭了?” 朱晚道:“看来白梦山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有把握啊。” “啊?” “要是有足够的把握,就不会在意有多少探子混上来。” “……”战湛哑声道,“问题的症结不是在于他们草菅人命吗?” 朱晚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那也是没办法的。” 战湛转头看寒非邪,发现他也很平静,顿觉纠结的自己简直闪耀着圣父的光辉——这个坑爹杀戮世界! 朱晚担忧道:“他没事吧?” 寒非邪道:“我们去找金叔吧?” 战湛抖擞起精神,“怎么找?” 关于金谦的事,战湛在路上已经告诉朱晚了。朱晚想了想道:“白梦山等级严明,内山弟子和外山弟子分得清楚。像金叔叔这样被抓上山陪内山弟子修炼的应该算外山弟子。从白梦山不断搜索探子可以看出白梦主生性多疑,像他这样的人绝不会放心将外山弟子放在身边,尤其是现在这样的非常时刻,想来不是打发去做无关紧要的事,就是被控制起来,以免临阵倒戈。” 战湛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内心无限景仰。不愧是寒霸的第一小弟啊。 朱晚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过来,立刻收了口,与战湛一起继续向前走。 白梦山开创以来,戒备从未像现在这样森严过。 他们走过山道,就看到尽头又设置了一个岗哨。这个岗哨负责安排食宿。他们三人和后面陆陆续续过来的几个人一起被送到一排低矮的平房里。 战湛注意到同行的人中有几个流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一个开口。 送他们过来的白梦山弟子道:“晚饭会送来。你们只准呆在房子里,不许乱走,一经发现,杀无赦!” 他们走后,刚才流露不满的人立刻冷哼道:“不过大剑师高阶,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什么玩意儿。” “没办法,谁叫人家投入了白梦山门下,身价百倍啊。” “白梦山这次都自身难保了。” 其中一个人走到战湛跟前道:“你是腾云帝**神府的人?” 战湛道:“你是?” 那人哈哈笑道:“别紧张,你送进山书时我听到的。我是紫气帝国的人,但一直很仰慕战不败元帅。” 一个军人能够得到他国百姓的仰慕那是相当成功的了。战湛以前对迈克尔·海登一点好感都没有,哪怕他的脑袋总是能起到提亮效果。 那人将自己和同伴介绍了一番。他们都来自紫气帝国,但并不是一伙儿的,而是来自几个不同的世家和门派。 战湛道:“很高兴认识你们。” 寒非邪见那几个人不像另有目的,又有朱晚陪着战湛,便转身回房间修炼。 战湛、朱晚都是能说会道之人,对方也十分健谈,聊着聊着就熟了。 那人拍腿道:“早知道这么凶险,就算白梦山给再多的好处,我们也不会跑这一趟。” 战湛疑惑道:“好处?” 那人笑道:“你是军神府的小公爷,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不过白梦山是超级世家,就算是最基础的功法和丹药,对我们来说也受用无穷了。” 怪不得。 战湛就说今天排队的那些人怎么看到杀人之后还能这么淡定地排队,原来有重赏。 朱晚道:“你们看中的是功法还是丹药?” 那人道:“哪一样都行。山主说的是论功行赏,对方是麒麟世家,我们要立功难如登天啊。” 朱晚点头道:“这倒是。麒麟世家有麒麟八卫,如今早已发展成一流世家,有他们在,只怕我们上去都是做炮灰。” 那人听得越发忧心忡忡。 朱晚叹气道:“我们听说白梦山上有很多奇花异草,本以为这次上山来能采一些回去,不想这里看管得如此紧,看来注定要无功而返咯。” 战湛正要附和,膝盖就被朱晚轻轻地蹭了一下,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道:“那就太可惜了!你不是说那些奇花异草外面采摘不到,换钱能换个价钱,送礼能送个大面子吗?” “……是这样没错。”朱晚干咳一声道,“可是我们现在又不能出去……” 战湛道:“我们可以请这几位兄弟帮我们打掩护,我们出去采摘草药,要是采回来了和兄弟们分成就是。” 朱晚有点佩服他。连名字还没记清楚呢,已经叫上兄弟了。 那人迟疑道:“可是他们刚刚还说不能乱跑,一经发现杀无赦……” 战湛满不在乎地摆手道:“山上这么多人,他们哪能全都顾过来。我们只是附近走走,他们发现不了的。” 那人也很爽气,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色,“你们只管去,白梦山来人我们会帮你们遮掩一二。分成什么的切莫再提,你叫我一声兄弟,我就高攀厚着脸皮高攀,自家兄弟帮个小忙哪里要什么分成不分成的!” 战湛之前就觉得这个人不错,值得一交,感动道:“好!说定了,对了,你的名字是于……” “……吕维。” 虽说晚上的戒备会比白天更严,但黑夜优势不是几个巡逻队能够抵消的。朱晚和寒非邪一致认为晚上是行动的好时候。更想早睡早起凌晨出发的战湛被两票否决。 吃完晚饭没多久,吕维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他们房间,分睡两张床,剩下一张床用包袱堆了个睡觉的人形出来, 战湛想起大学查寝的岁月,唏嘘不已。实用的技术从来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褪色。 夜晚的白梦山,风很大,很冷。山风呜呜地响,像亡灵在哭泣。 战湛跟着寒非邪和朱晚躲在树上,看着树下的巡逻队打着灯笼慢慢地从东走到西,正想下去,又看到南边有巡逻队朝北边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朱晚皱眉。这么来来回回纵横交错的巡逻队已经走过六组了,几乎没有空隙。 战湛缩着肩膀,搓了搓手。 寒非邪见状,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插|进他的手掌之间。 战湛尴尬地握着他暖呼呼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寒非邪道:“我冷。” 108、白梦麒麟(二) 战湛偷偷瞄了朱晚一眼,见他没看这边,悄悄地将手收了回来。 寒非邪的手放在原位不动,淡淡地说道:“我怀里也冷。”他说话的时机选得很好,声音又轻,并没有惊动下面的人。 战湛身体一僵,低头看着只手掌,见它有意朝自己肩膀挪动,立马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它。 寒非邪拿乔地问道:“你不是嫌冷吗?”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战湛用手掌夹了寒非邪的手掌一下。反正大家都是男人,被摸了个小手也不吃亏。 但是十秒钟之后他发现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他的自以为了。 寒非邪的手指不安分地在他手心里轻轻地划着圈,酥麻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到心头,叫他站在树枝上的脚掌轻颤了一下。 从刚才沉默到现在的朱晚终于忍不住转头冲他们看了一眼。从初次遇到寒非邪和战湛,他就对他们印象深刻,只是那时候军神府面临困境,前途未卜,因此他并没有将他们加入考虑范围,只是提醒了他们一下,卖了个人情。之后寒非邪身份之后,他对这个组合既期待又担忧,毕竟军神府和寒家都受着更强大势力的打压,可是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身上有着一股叫人难以忽略的生命力,哪怕受再大的压力也会化作动力,闯出一番事业来。他跟着他们就是想就近观察,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让他效命。 观察到现在,寒非邪的沉稳和战湛的机灵都叫他很满意,唯一要商榷的就是两人的恶趣味。 外敌当前,请夹紧尾巴做鸟好吗?! 朱晚郁闷地扯下一片树叶。 看着巡逻队不断过去过来,战湛有点沉不住气了,当然,寒非邪越来越放肆的手也是原因之一。他小声问朱晚:“你刚刚不是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朱晚微笑道:“小战兄有什么意见?” 战湛道:“声东击西,引开他们。” 朱晚道:“山上出现刺客,警戒定会加强,下次再行动就不容易了。” “装猫呢?” “猫?” “发出喵喵的声音,让他们以为是猫……” “你怎么知道白梦山有猫呢?” 战湛愣了愣道:“野猫什么的,白梦山也不能确定没有吧?” 朱晚道:“据我所知,白梦主饲养高阶魔兽,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和威势足以令野猫闻风而逃。上山这么久,你没发现山上只有蚊子没有蛇吗?” 战湛还真没发现。 连寒非邪都惊讶于朱晚的心细如发。 朱晚道:“一开始,巡逻队之间间隔将近半分钟,现在慢慢延迟到一分钟左右。以我们的脚程,从这里到对面山道最多一分钟。再等等。” 战湛目光从惊愕到钦佩,就差拿出笔让他在自己衣服上签个神人了。 寒非邪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腕向上摩挲。 战湛像触电一样,整个人抖了抖。 寒非邪满足地收回手指,不再闹他。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朱晚朝他打了个手势。 战湛和寒非邪全神贯注地看着消失的巡逻队,立马从树上跳了下来,踩着柔软的草地,几个纵跃钻入对面山道。他们三人中速度最快的是寒非邪,其次是战湛,朱晚修为最低,速度最慢,但时间算得准。他身影才没入山道,就看到另一支巡逻队出现。 战湛朝朱晚比了个大拇指。 朱晚笑了笑,三人抹黑往上走。 以白梦山森严的守卫,他们不信山道上一个岗哨都没有,走得格外小心。半道上,寒非邪突然停住脚步,向后打了个手势。 战湛和朱晚跟着寒非邪窜入旁边半人高的草丛中蹲下。 不消片刻,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从上面走下来。 高个子道:“咦,我明明看到这里有黑影晃动。” 矮个子道:“你看到的是树吧。” “应该……不会。”他的语气不是很肯定。 “我怎么没看到。”矮个子不服气。 “你个子不够。” 矮个子伤自尊了,“呵呵!你没听说过,越高的地方空气越稀薄吗?” 高个子道:“那怎么样?” 矮个子道:“你看到的影子是呼吸不足造成的错觉。” 高个子:“……” 战湛暗暗为矮个子叫好。每一个成功的刺客背后,都需要一位敌方的猪队友做掩护。 高个子在山道周围翻查了一圈,没看到人影,才死心地往上走。 战湛等人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后面。山风呼啦啦地吹着,到处都是草叶摇摆的沙沙声,脚步声被成功地掩盖住了。 两人走到山道边上一个临时搭建的岗位,缩着肩膀坐下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山道。 这是上山的必经之路。战湛他们现在还在白梦山的山脚徘徊,简单说,就是进了门,止步玄关,别说卧室,客厅的地毯都没沾上边。 他看着风越来越大,担心着晚上会不会有人查房,吕维他们又能不能遮掩过去,心下开始急了。 朱晚也在思量。这么下去肯定不行,那么只有两条路,硬闯和折返。他无声地询问寒非邪。 寒非邪没有表态,只是抬起手指朝山上指了指。 硬闯? 朱晚并不惊讶寒非邪的选择,认识他们越久,越发现他们性格中的不同。寒非邪果断坚决,战湛却有些优柔寡断。不同的性格因为互相包容,相处起来却格外的和谐。 他估算双方的距离,正打算分派任务,把高个子交给寒非邪,自己对付矮个子,战湛补刀,就看到那条被月光照得灰中泛银的山道上缓缓走来一个娉婷的身影。 高个子和矮个子看到来人兴奋起来,纷纷站起来道:“孔姑娘。” 孔?战湛身体往上动了动,想看清楚来人,就被寒非邪抓住了肩膀。 “呃……” “呵!” “……” 战湛和寒非邪短暂的对话结束。 朱晚看了两人一眼。 那人走近了,朦胧月色为娇俏的脸蒙上一层银白色的神秘纱巾,好看得像从仙境里走出来的仙女。 战湛不得不承认,这种月光附加状态下的孔妍姿和对他翻白眼的寒非邪有一拼之力。 孔妍姿走到两人面前道:“张师兄身体不舒服,今天我一个人。” 高个子和矮个子立刻表达了关怀和担忧,都表示愿意留下来陪她一起放哨。 孔妍姿婉拒道:“两位师兄已经守了半夜,正该回去养精蓄锐。明日山中事务还要两位师兄出力。” 高个子和矮个子又说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肯松口,才讪讪地走了。 孔妍姿送走他们之后,微微松了口气。她进入白梦山没多久就被白梦主收为记名弟子,言明解决了麒麟世家之后就正式收入门下,因此她在白梦山其他弟子眼中的地位格外不同,每日巴结的人络绎不绝,只有张师兄对她一如既往,让她在放哨的时候能稍微消停一会儿,她自然格外珍惜,不肯叫人破坏。 她坐在岗亭里,看着山景,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孔姑娘。” 黑暗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瞬间惊起!她怔怔地看着从草丛中走出来的人影,思绪起伏,竟说不出话来。 战湛乖乖地举起双手道:“我没有恶意。” 孔妍姿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湛道:“我投进山书进来的。” “你应该住在山脚为来客准备的宿舍里。” “唔,我跑出来了。” 对着他的坦然,孔妍姿哑口无言。 战湛道:“我想上山。”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你快点下山吧,我当做没见过你。” 战湛道:“孔姑娘知道白梦山将那些抓来陪弟子过招的人关在哪里吗?” 孔妍姿皱了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有一位叔叔被关起来了。” 孔妍姿道:“不可能,白梦山从来不关人。” 战湛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孔妍姿看着他。 夜这么黑,风这么大,一个美女站在黑夜大风里定定地看着人不说话,气氛还是颇为诡异的。战湛放下发酸的手,苦笑道:“我保证我只是来观战顺便看望他,绝对没有任何****企图。” 孔妍姿放缓口气道:“就算我放你过去也没用。上面明着有三道关卡,暗的有六个岗哨,每个都无可回避。再加上巡逻的人,你们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 这就是战湛决定站出来的原因。当朱晚知道战湛认识孔妍姿,且听说她为人不错之后,就怂恿他出来坦白从宽,博取对方的好感,套取信息,就目前来说,战湛完成得不错。 “小战兄对女人有一套。”朱晚说完,转头看了寒非邪一眼,却发现寒非邪的脸色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且散发着比山风更阴冷的气息。 “……” 朱晚反省了一下错误,纠正道:“当然,若是寒兄出马,定然不会逊色。”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道:“未必。” 朱晚一怔。他以为以寒非邪的外貌情场定然畅顺无阻,难不成还有例外?那人好定力。 只是眼下这个时刻实在不是八卦的好时机,他虽有满腹疑问,却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109、白梦麒麟(三) “金叔叔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战湛低着头,扁着嘴,眼睛流露无限哀伤。 孔妍姿潜藏的母爱被狠狠地击中了,但是对白梦主的敬畏并没有让她做出任何承诺。她道:“你那位叔叔叫什么名字?” 战湛连忙报名字,然后问:“我可以过去了吗?” 孔妍姿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今天先回去吧。我会帮你找找看的,有消息再通知你。” 战湛踌躇着不肯走。 孔妍姿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白梦山是军神府吗?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是我,也不敢在夜间随意走动。” 这一眼瞪得风情万种。 战湛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半边俏容,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从出生光棍到现在,yy过的女明星多如繁星,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对视,更不用说对方的眼里还蕴藏着浅浅的关怀。 这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在白梦山,忘了白梦山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唯一没有忘记的是,藏在他身后的寒非邪。 尚来不及扬起的笑意很快消逝在嘴角,他额头莫名地渗出一层细薄的冷汗,很快被山风吹干,只剩下阴冷的凉意顺着额头的肌肤一路贯穿五脏六腑。 孔妍姿见他半天不动,嗔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吗?” 战湛干干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孔妍姿盯着他的后背,看他果然一门心思往下走,心里又有些不悦,故意追了两步道:“你的哥哥呢?” 战湛眼睛下意识地朝草丛看去。 寒非邪走出来:“我在这里。”月光打在他头顶那棵两人高的大树上,树影斜遮他的大半面容,只露出微抿的嘴唇。 孔妍姿狐疑地看着他,道:“为什么刚刚不出来?” 寒非邪眸光在她和战湛面上来回一扫,似笑非笑道:“这样独处的机会,不好吗?”他回答的是孔妍姿,眼睛看的却是战湛。 战湛吃了一记闷棍,内心郁闷不已。 孔妍姿落落大方道:“这个时机可不太好。” 寒非邪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他本就对所有亲近战湛的异性抱持警惕,连万敏儿这样明显无心的也不放过,而孔妍姿的话和刚才的神情更是令他心中警铃大作。 战湛看两人僵持,心里默默地吐槽:这叫什么事。明明一对俊男美女,却是单箭头的情敌关系。而夹在中间的居然是自己。他光棍二十多年,做过的****噩梦无数,却从来没有做到过这样的情景。 “你们还不走?”孔妍姿隐约察觉到气氛诡异。 “走,这就走。”战湛抬起脚走了一步,回头看寒非邪停在原地,半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拉他。 寒非邪看似无心,其实一直注意着战湛的一举一动,看他伸过手来,立刻抬起手掌迎了上去,然后不管战湛的惊愕,牵起他的手就往山下走。 孔妍姿觉得两个男人手拉手一起走的情景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古怪在哪里,只能摇摇头回岗哨。 他们三人各怀心思,苦了还藏在草丛里的朱晚。他郁闷地看着寒非邪和战湛的身影越走越远,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追踪而去。 他身后,孔妍姿眸光闪了闪,似有所察觉,但身体刚起了一点儿又坐了回去,对着孤寂的夜空无声叹息。 回来比去要容易的多。 大概夜太深的关系,巡逻队间隔时间越来越多,三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躲过岗哨回到屋里。吕维等人并没有睡死,一听到门外有动静,立刻警醒过来,看到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 吕维简单地说了一下查房的事,战湛等人听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现,便安心地睡了。 一觉到天明。 白梦山弟子一大早就催促他们起来用膳,说是一会儿要听课。 战湛好奇地问道:“听什么课?” 白梦山弟子冷笑道:“算你们走运。今日皇甫长老亲自授课,若能入他法眼,立刻就能加入白梦山。” 皇甫云这个名字战湛和寒非邪都不陌生。 战湛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听他授课便有些兴致缺缺。而且以白梦山如今处境,加入白梦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白梦山弟子却不管他们的想法,催着他们用膳,然后带他们往山上走。他们走的正是战湛他们昨夜走的那条路。走到战湛昨夜遇到孔妍姿的岗亭时,他明显听到寒非邪轻轻地哼了一声。 昨夜回来太晚,今早起得匆忙,战湛和寒非邪还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他张了张嘴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和孔妍姿没什么……虽然是没什么,可是真要解释的话,不管是对他和孔妍姿的关系,还是对他和寒非邪的关系,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寒非邪哼完之后,就没有再流露出过其他情绪。要不是战湛认识他太久,太清楚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绝对会被他看似平静的外表糊弄过去。 白梦山弟子将人带到山腰平台上。那里已经做了五六十个人,他们被安排在中间靠左的位置。过了会儿,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过来。 战湛凑到寒非邪边上,没话找话地说道:“看来白梦山提出的奖励真是不错,这么多人都来了。” 寒非邪漫应一声。 战湛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怒气未消,识趣地往朱晚那里靠了靠。 朱晚指着几个人报名字给他听。 战湛吃惊道:“你认识?” 朱晚道:“在腾云帝国也算好手,最差也是剑主,最厉害的那个已经是剑皇啦。” 战湛道:“白梦主的魅力真大。” 朱晚笑而不语。不是每个人都有白梦主这样的天赋和运气,自己突破成剑圣的。剑气修炼越往上越艰难。有老师和没老师相差非常之大。只是像白梦主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接受带艺拜师,要得到他的指点,几乎难如登天。这次麒麟世家广邀好手,气势汹汹而来,白梦山为求自保,不得不放下颜面寻求其他门派相助,这对想要得到白梦主指点的小门小派剑客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因此才有这么多雄霸一方的高手坐在这里当学生。 人渐渐将平台挤得满满当当。 战湛手臂抵着寒非邪的手臂,感觉到暖意隔着衣服传过来,心里觉得无比安心。回想昨夜寒非邪用手掌给他捂手,不免有些感动,他遗憾地叹气,要是寒非邪是女人,也许他们早就成了。两个男人……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菊花疼。 平台安静下来。 皇甫云在白梦山其他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明星也要靠包装。有这么多人撑场面,皇甫云给人的感觉与上次迥然不同,颇有种高高在上,览余山皆小的豪气。 他在平台正中坐下,温声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 其他人纷纷说不辛苦。 皇甫云显然不在意其他回答什么,等他们说完之后,重新开口道:“作为东道主,我请各位饮一杯我白梦山灵水炮制的灵茶。”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其他弟子端着托盘,顺着人群队列,将托盘上的小茶杯奉给众人。 战湛觉得眼前情景略眼熟,直到那些弟子走到自己面前时才想起在哪里看过—— 神龙教教主送的“大补雪参丸”。 寒非邪假装服药,让天芥神书慢慢地分析药理,知道它说此药无毒有益才服用下去。 战湛见寒非邪和朱晚都吃了,自觉没他们聪明,也跟着吃了。吃完之后,他立马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处升起,包裹着剑气,又像是推动着剑气,让剑气运行时如坠棉絮,十分的舒服。 战湛运用剑气行功一周天,睁开眼睛,发现大多数人还在修炼中,包括寒非邪和朱晚。 一双眼睛穿过众人头顶与他对视。 战湛抬眸发现那人正是皇甫云。 皇甫云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一开口,立刻引起其他运功完毕的人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放到战湛身上。 战湛双颊微红。当惯了宅男,一下子成为焦点让他十分的不自在,“是的。” 皇甫云本是随口一问,不想他竟然承认了,不觉讶异地问道:“哪里?” 解释起来太复杂,战湛提醒道:“常恨。” 皇甫云面色一凝,“哦。”当时战湛和寒非邪都趴在马车里,只露出半张脸来,怪不得他看了也没有记住。 皇甫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战湛报了名字。 皇甫云眼睛微微眯起。孔妍姿拜入白梦山门下之后,曾提起过这段往事,若他没有记错,她说当时与她同路的人是…… “你可愿意加入白梦山?”他问。 战湛吃惊道:“我?” 皇甫云道:“你当时与白梦学院的学生同行?” 战湛脱口道:“我们是朋友。” 寒非邪突然睁开眼睛看他。 ……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哪有这么巧的。寒霸,其实你刚刚是在打瞌睡吧。 战湛眼睛不自然地朝两边看了看,生怕看到孔妍姿。这个朋友算是他单方面承认的,对方可没有说过,要是遇到本人在场,未免自作多情得叫人尴尬。 皇甫云没想到他和自己说话还走神,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你愿意吗?” “呃……”当然不愿意。只是这话不能直接说。 战湛被难住了。 110、白梦麒麟(四) 沉默是无声的拒绝。 皇甫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的脸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瞳孔深处却透露出几分冷意来。想要战湛加入白梦山的确是看在他身后军神府的面子上,不然以他区区一个剑君还不致让他主动开口,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迟疑。 …… 莫非他以为与麒麟世家之战,白梦山必败无疑,所以心生嫌弃? 皇甫云在白梦主面前低眉顺眼不等于他生性善良温顺,实际上他心胸之狭窄,手段之狠毒远在白梦主之上。若非将太多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有白梦主这样的师兄,白梦山这样的资源,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还在剑皇巅峰徘徊? 他看着战湛,心头杀机弥漫。 朱晚睁开眼睛,目光正巧对上皇甫云藏在笑容下的杀意,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问个究竟,就听战湛脱口道:“我愿意。”差点又忘记金叔了,幸好他关键时刻想起来!不然放弃打入内部的大好机会,他做梦都会哭。 皇甫云微笑道:“你似乎有所疑虑。” 战湛慌忙捂着胸口道:“我刚刚以为自己在做白日做梦,完全不敢相信。没想到我居然能够拜入白梦山门下,白梦山啊,白梦山啊!”他语调越来越高亢,“我现在就先回家对爹娘说……我出人头地啦!” 其他人:“……” 皇甫云道:“这也好办。我一会儿就叫人送信给令尊令堂。” 战湛呆了呆,忙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他有点跟不上皇甫云的思维。 皇甫云道:“腾云帝国的军神府,我闻名已久。” 战湛干笑着谦虚了几句。 皇甫云见大多数人都醒了过来,便不再说,只叫他事后找他,然后对着众人说起修炼的事。纵然只是剑皇修为,他毕竟是白梦山第二号人物,受白梦主耳濡目染,对剑气的领悟自非一般人可比,说出来的见解令在座诸人茅塞顿开。 战湛一开始惦记着金谦又思量着皇甫云提起军神府背后的原因,有些心神不宁,但后来还是不自觉地陷了进去。皇甫云描述的剑气显然远比他们所认为的要高深得多。 简单说,战湛目前对修为和剑气的理解还停留在内功和真气这样的武侠设定上,但是皇甫云打开的世界却是能够排山倒海的神话之境。 等皇甫云说完,在场大半人折服。 战湛属于大半之列,朱晚和寒非邪则是少数。 朱晚见战湛一脸向往,压低声音道:“半真半假。” 战湛没明白,“什么?” 寒非邪在另一边说道:“夸张。” 战湛错愕道:“不会吧?”皇甫云好歹也是白梦山第二号人物,不可能讲话不靠谱吧? 朱晚道:“他说的境界是剑神之境。” 战湛秒懂。剑神是什么,这个世界设定的满级传奇人物,什么样的情况出现在他身上都不会过分——就好像在现实世界,神话中的人物有三头六臂,却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一样。太远离生活了,加点想象是可以理解的。白梦主虽是剑圣,是这个世界巅峰强者,却还是凡人,所以皇甫云的那些描述用在他身上有些夸大。 朱晚道:“白梦山这次真的遇到了……” 他倏然收口,因为皇甫云的眼睛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战湛又秒懂,屁颠颠地走了过去。 皇甫云道:“你随我来。” 战湛道:“我还有两个……呃,朋友。” “不是兄长吗?”皇甫云道。 战湛隐约猜到他对自己的情况了若指掌,此刻印证了也不觉得惊异,点头道:“一位是堂兄,一位是朋友。” 皇甫云远远地看了寒非邪和朱晚一眼,颔首道:“让他们一起过来吧。” 战湛兴高采烈地朝他们挥手。 皇甫云等他们两人过来之后,就带着他们往山的更高处走。 战湛既紧张又兴奋,倒是很符合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样子。 将近山巅,可见亭台楼阁镶嵌在山壁一侧,犹如空中楼阁,长廊如桥,半悬空,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深渊。 皇甫云带着他们走过长廊,来到一处半突出的平台。平台盘膝坐着五六个弟子,见他到来,纷纷起身。皇甫云随手指着其中一人道:“他们三人分到丙组,你安排一下。” 那人敛眉应了。 皇甫云对战湛道:“你以后便是我的记名弟子,先跟着这位师兄,等日后有闲暇,我再好好教你。只要你通过考验,便可正式入我门下。” 战湛一一应了。 皇甫云原本还想让他写封书信给战不败他们,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在半山腰说的话想必很多人都听到了,一定会散播出去,倒是比写信的效果要好。 皇甫云走后,那个弟子带着战湛去了一个储藏室,拿了三套衣服给他,一套是白色的,背后写着大大的丙字,另外两套是土黄色的,也有丙字,但是很小。 战湛不解道:“为什么颜色不一样?” 那弟子不耐烦道:“师叔只收你做弟子,自然你才有记名弟子的衣服穿。” “那另外两个是……” “仆役。” “……”战湛愧疚地看着朱晚和寒非邪。让小说中的主角和第一配角给自己做仆役真是太奢侈了……话说回来,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的,多半都是炮灰吧? 寒非邪见他闷闷不乐,伸手将衣服拿过来,在身上比了比道:“很合身。” 那弟子冷笑道:“本就是给奴仆穿的,当然合身。” 寒非邪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弟子修为不俗,竟然也到了剑君,与战湛相差无几,比他还差一些,实在嚣张得有些无道理。 朱晚倒是想到了另一层试探道:“不知道这丙组是什么意思?” 那弟子微讶,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同,口气仍不善,“这些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问师叔去!” 战湛道:“师父让你照顾我的。”大概拜过太多师父,他对叫师父这两个字完全没有任何违和感。 那弟子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谁说照顾你!只是……安排你。” 战湛道:“差不多。丙组到底是怎么回事?”人都有这种心理,越是不说就越是想听。 那弟子犹豫了下,含糊道:“是师父的意思,将所有弟子分成甲乙丙丁四组。你们在丙组。” 朱晚问道:“那四组各司何职呢?” 那弟子道:“我不清楚。” 朱晚换了个方式问道:“你是哪个组的?” 那弟子挺了挺胸膛道:“乙组。” 朱晚心中有数了。看来甲乙丙丁四组是按照从强到弱排列的,但是听他对几个组别的职能支支吾吾看,丙丁两组的作用很是蹊跷。 那弟子道:“我将你们送到丙组,有什么问题你问你们组的组长。”他急于将手里的热山芋丢出去,也不管他们几个愿意不愿意,带着他们就走。 战湛等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战湛:“……”擦,这次读脸术失败,他愣是没看出寒非邪和朱晚表达的是啥。 寒非邪、朱晚:“……”刚才战湛转头太快,还没来得及做表情。 虽然有丙丁组的待遇不怎么样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丙组呆的房间时,他们还是愣了一下。房间是三角形的,像是切割的时候没切好。旁边是山,纵然大门朝南,阳光却只能照射到一半。 他们进去的时候,丙组其他人正在修炼。一个瘦高中年男子看到那个弟子,眼睛顿时一亮,快步走过来,“徐哥,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那弟子道:“这位是皇甫师叔新收的记名弟子,后面两个是他的仆役,加入你们组,你接收一下。” 那中年男子看到战湛等人时眼睛一亮,显然对他们的修为十分满意。他道:“师叔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那弟子道:“哦,他说你们最近占山洞的时间太多,让你们收敛点。” 师叔才不会管这种闲事! 中年男子心中暗怒,脸上却半点不敢表示,唯唯诺诺地应了。 那弟子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炫耀般地朝寒非邪等人看了一眼,扬长而去。 他走后,中年男子立刻一改谄媚的嘴脸,对着战湛道:“你是什么修为?” 战湛报了,顺便介绍寒非邪和朱晚。 中年男子嫌恶道:“我可没有问仆役!” 战湛:“……”他对白梦山上下所有人的品行绝望了。 …… 孔妍姿例外。 中年男子道:“从今天开始,厨房就交给你们打扫了。” 战湛:“……”擦!怪不得那个弟子死活不肯说丙组是什么组,敢情是清洁小组! 中年男子道:“一会儿我带你去你的房间。记得,每日早晚更打扫厨房一次,其他时间可以来这里修炼。但是正午一定要来这里集合,我带你去神洞修炼。” 朱晚插嘴道:“什么神洞?” 中年男子恼怒道:“仆役不许插嘴!” 朱晚脸僵了僵,乖乖地退后。 战湛突然觉得刚才那个弟子还算顺眼了……至少人没不让讲话。 中年男子道:“神洞是山中禁地,我们只能去最外面这一层。” 战湛心中一动:禁地这种地方通常都藏着宝物和高人。 111、白梦麒麟(五) 说是你的房间真的就只是你的房间。战湛看着比鸡笼大不了多少的房间,问中年男子道:“他们住哪里?” 中年男子道:“门外或者门内,你决定。” 战湛:“……” 朱晚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稍安勿躁。 中年男子道:“正午记得来刚才的房间集合,别迟到。”他说完飞快转身,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半刻都不愿停留。 战湛追在他身后问道:“厨房在哪里?哪里吃饭?” 中年男子脚步顿了顿,没好气道:“跟我走!” 战湛等人换好衣服,将法拉利放在房间里,叮嘱它好好看行李之后,就跟着中年男子到厨房门口蹭了一顿饭吃。听中年男子介绍才知道他们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这顿饭是蹭的。 看着他们盘膝坐在地上啃馒头喝稀饭,中年男子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傍晚记得过来打扫。” 战湛敷衍着点点头。 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朱晚道:“你还没问他名字。” 战湛道:“这世上有一种,本就不需要名字。因为没人在乎。” 寒非邪笑了笑,颇为认同的样子。 “之后会不方便。”朱晚看寒非邪和战湛都没有听进去,低头叹了口气,继续吃稀饭。 三人吃完之后,既没有回房间,也没有丙组,反而在山上四处溜达,其实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金谦。但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战湛溜了一大圈都没有遇到人。他惊愕道:“人都上哪儿去了?” 朱晚道:“大战将至,他们正在抓紧时间修炼吧。” 战湛郁闷了,“这可怎么找人。”像他们那样的鸡笼小房间有很多,要知道金谦住哪里比中□还难。 朱晚沉吟道:“假设金谦真的在山上,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四组之一呢?” 寒非邪道:“丁组?” 朱晚点头道:“由此可能。以小战兄为标准,丙组极可能是由记名弟子组成,在山上的待遇并不高,平日里还要做些粗活和杂活。比丙组地位更低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开始便是以陪练为目的抓上山来的其他剑客。” 战湛听着连连点头。身边有智囊就是好,省掉多少脑细胞。“可是要怎么找丁组呢?” 寒非邪道:“吃饭。” 战湛错愕道:“不是刚吃完,你又饿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给他,“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本来打算回去给法拉利,反正它没看到,你先吃了吧。我不会告诉它的。” 寒非邪:“……” 朱晚道:“寒兄的意思是说吃饭的时候,丁组也许会出现。” 战湛拿着馒头,嘿嘿坏笑道:“我刚才是逗你的。” 寒非邪低头一口咬住他手里的馒头。 战湛将馒头往回扯,“松口!” 寒非邪扬眉,看向他的眼睛满是笑意。 朱晚:“……”战湛分到的屋子这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打地铺……谁睡屋里谁睡屋外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东游西逛到傍晚回厨房。幸好寒非邪和朱晚都是智商逆天型人才,胡乱走了那么久也没有记岔路线。 此时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 在厨房帮忙的奴仆给了他三把扫帚之后就将他们抛到脑后。战湛很认命地扫起地来。 “今天皇甫云说的……” “嗯,我也觉得……” “白梦山以后可能会……” “和麒麟世家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战湛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捡起两把被丢弃的扫帚,朝两个欢快聊天的人走去,“身为仆役,让自家少爷一个人打扫真的好吗?” 朱晚眨了眨眼睛道:“可以不扫的。” 战湛吃惊道:“可以吗?” 朱晚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战湛:“……”他发现自己就完全找不到为什么不可以的理由。要是那个中年男子唧唧歪歪,他完全可以说他们扫地就是这么个水平。谁规定扫地一定要干净了! 于是两人聊天团发展成三人聊天团,直到厨房宣布开饭。战湛将扫帚一扔,带着寒非邪和朱晚朝吃饭的大堂走去。 这种上班摸鱼等吃饭,下班准点拍屁股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大堂还没人,他们三个找了个角落坐下,默默地看着饭堂慢慢地满起来。 差不多半小时,饭堂已经挤得人山人海。战湛注意到不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来,正想着穿越之后皮肤好了不少,可能太光彩照人了,就看到中年男子气急败坏地走过来,咬牙切齿地说:“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战湛道:“呃,神的指引?” 中年男子骂了一句脏话,“快点起来。” 战湛皱了皱眉,左右两只手就被寒非邪和朱晚拉着站了起来。明着是拉他离开,暗地里是怕他一时冲动。 其实战湛对自己几斤几两重很有数。别看小说里的主角经常天不怕地不怕地越级挑衅,还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那是作者亲爹用金手指光环庇佑的关系。自己嘛,别说原文中就是个炮灰小boss,就算有爹,那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后爹。 除非寒霸出马…… 虽然他的屁股已经离开了凳子,但人还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的对峙中,在一群低头等吃饭的脑袋中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变身期的沙哑声音打破沉寂。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转身换上了一副极度谄媚的嘴脸,“欧阳师兄。” …… 天山童姥? 战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圆脸少年。少年白面红唇,长相讨喜,却冷若冰霜,就像个冷面娃娃,但是他身上的修为已经突破剑君,到达剑王初阶,在寒霸之上,是他见过最年轻的强者。话说回来,寒霸是被他拖累了吧,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进展。 他偷偷望了寒非邪一眼,却看到两团掩藏在瞳孔的暗火。 中年男子哈腰道:“我让他们几个给欧阳师兄擦擦桌子凳子。”要不是战湛属于他带的丙组,他出事自己难逃干系,他管他去死。 欧阳少年道:“哪只手擦的?” 问得这么清楚,难道要在手背上画一朵小红花奖励吗? 战湛疑惑地看着他,正要伸手,就听欧阳少年缓缓道:“砍了。” …… 这个少年是苍蝇投胎的吧?对干净这么深恶痛绝。 战湛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朱晚和寒非邪面色凝重。 中年男子直冒冷汗,低声道:“欧阳师兄,他们也是一片好意,您看在……” “我还没动手你就来了。”战湛插|进来。 欧阳少年冷冷地盯着他道:“那就六只手一起砍。” “……”战湛转身,左手飞快地在凳子上抹了一把,痛苦地说:“还是砍一只吧。” 欧阳少年:“……”从没人敢在他面前玩花样,他一时间呆了呆。 中年男子默默地退后。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战湛他们死后,把尸体丢去喂狗! 寒非邪暗暗蓄力。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是看中年男子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在白梦山的地位不俗,真动起手来,说不定会变成一面倒的群殴。想要突破重围,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朱晚却是另一种想法。这里是白梦山,靠他们三个人的力量逃出去无疑是天方夜谭。为今之计,应该先稳住少年,再图其他。 两人想法的不同直接表达在对战湛手臂拉扯的方向上。 于是寒非邪拉着战湛想往自己身后藏,朱晚却推了一下,示意他服个软。 被左右作用力推扯的战湛直接侧了个身,用肩膀对着欧阳少年:“……”现在是什么情况? 欧阳少年扭头看中年男子,“你们组新收的?” 中年男子只好赔笑道:“是皇甫师叔收的记名弟子。” 欧阳少年道:“又是皇甫师叔收的记名弟子?师叔每日里都在做什么。”他语带不屑,却令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惊诧。在整座白梦山,敢用这种口气说皇甫云的,除了白梦主之外也只有这位小爷了。 中年男子左右为难,周围这么多人盯着,打死他也不敢说皇甫云的不是,可又不敢得罪欧阳少年,只能装傻。 欧阳少年也没指望从他口里听到什么石破天惊的答案,“这个人我要了。” “哎?”中年男子吃惊。 欧阳少年道:“不行吗?” 中年男子欣喜道:“能够得到欧阳师兄的指点,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战湛:“……”看来他那三辈子没少做缺德事。 欧阳少年冲着战湛微微一笑。 …… 饭堂更静了。 战湛也很静,镇静。看到一张面瘫脸突然绽放笑容的感觉和看到好端端的大马路突然裂开两条能塞下去五六个人的缝隙一样,忒惊悚。幸好他见惯了大世面,处变不惊。 欧阳少年的笑容一闪而逝,恢复原先阴沉,“以后,你跟着我。” 战湛下意识地问道:“吃香的喝辣的?” …… 包括中年男子在内的其他人对战湛佩服得五体投地。无知真幸福! 欧阳少年定定地看着他,“嗯,吃香的,喝辣的。” 战湛:“……”吃香蕉水,喝辣椒油吗? 仆役们终于将晚餐端上来分发。 欧阳少年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手一指旁边那桌,“你们坐这里。” 被钦点的那桌食客飞奔而走。 战湛在寒非邪和朱晚一左一右地护持下,淡定地坐下。 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想象中欧阳少年盖饭盆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战湛吃完还打了个饱嗝。 欧阳少年吃完饭,厨房还特地附赠饭后水果。他吃完才优雅地擦擦嘴巴站起来,旁若无人地朝门口走去。 战湛正要跟上去,就看到中年男子冷不丁地冒出来,在他身边极快地说道:“他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及……” 欧阳少年突然回头。 中年男子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颤巍巍地缩回去了。 战湛看向朱晚和寒非邪,仿佛在问后面的及是及什么?难道是及格? 这么一愣神,欧阳少年走远了,他只好带着寒非邪和朱晚快步赶上。 欧阳少年住的地方楼阁更高处,雕梁画柱,朱楼碧瓦,富丽堂皇。与这处一比,战湛分到的房子简直连鸡笼都称不上。 欧阳少年推开房间,就看到两只松鼠样子的动物冲上来,扑到欧阳少年的脚边嗅了嗅,对准战湛汪汪汪地叫了几声,然后就蔫蔫地趴下不动了。 战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狗。 朱晚看着两只小松鼠狗,眼睛迸发出热情。 欧阳少年用脚尖踢了踢小松鼠狗,看它们翻开肚皮一动不动,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喜,不耐烦地弯腰捡起它们,顺手丢向寒非邪。 朱晚一个飞扑接住了。 欧阳少年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转身去开隔壁的门。 战湛暗暗感动:没想到还有佣人房住。 门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迎面扑来。 欧阳少年道:“最近大松小松的胃口不好,你喂饲料的时候要掂量着点。” 战湛道:“他吃什么?” 欧阳少年扭头,冷冷地道:“问你啊。” 战湛:“……” 欧阳少年指着房间里的草药道:“在明天日出之前,将房间里的草药归类,以及治好大松小松。” 战湛道:“它们除了胃口不好还有什么毛病?” “问你啊。” 战湛:“……”好想骂人。 欧阳少年转头看他,“你不是很伶牙俐齿吗?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战湛:“……我会努力和它们沟通的。” 欧阳少年道:“不是努力,是必须。明天日出之前没有做好这两件事,你就去饭堂,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左手砍下来。” 战湛脸色一白。 欧阳少年一副施舍的语气,“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那我要是做到了,有什么好处?” 欧阳少年皱眉道:“好处?” “既然是赌约,就应该有来有往。”这种时候战湛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的,“我要是做到了,你应该给点奖励。” 欧阳少年道:“有啊。” “什么奖励?”少年在白梦山的地位这么高,拿出来的东西一定很值钱吧? “你的手。” “……”战湛道,“那是我的。” 欧阳少年道:“你要我把它们砍下来,明天再还给你吗?” “……”有其师必有其徒。见过白梦主和皇甫云师兄弟对付常恨时的无耻模样,就应该想到他交出来的徒弟绝对不会是正人君子。“谢谢,还是寄存在我这里好了。” 寒非邪问道:“草药分类是根据药性,名称,还是笔画?” 欧阳少年道:“如果我告诉你,不就不能砍他的手了吗?” 战湛:“……”擦!可以再不要脸一点吗?! 欧阳少年看他脸色惨白,心情大好,背着手慢慢悠悠地回房间去了。 他走后,战湛双眼放光地看着朱晚和寒非邪,“全靠你们了!”欧阳小混蛋的出难题之前一定做过市场调查,不然出的题目怎么会专业对口到百分之百的程度。 朱晚抚摸着松鼠狗道:“这是很罕见的灵兽,叫灵药犬,靠各种各样的灵药为食。看它们的模样,应该是吃了什么药性对冲的灵药。” 战湛听着连连点头,不愧是动物学家。 寒非邪缓缓走进房间,目光往私下一扫。房间里的草药看着多,其实就那么几个品种,真要整理根本不需要一个晚上。他从地上捡起一根草,看了看道:“这是哭草。” “枯草?”战湛凑过去,“嗯,的确不新鲜。” 寒非邪道:“……那本日记要继续学。” 战湛低头看鞋。 寒非邪在房间里转了转一圈又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小半根类似人参须的草药,“是它。” 朱晚望了一眼,惊讶道:“莫非是含笑参?” 寒非邪点头道:“哭草和含笑参不能前后服用,时间必须间隔一天以上,不然就会毒性淤积于腹腔中。” 朱晚钦佩道:“没想到寒兄对草药也有研究。” 寒非邪道:“我幼时上了经脉,为自医罢了。” 朱晚对寒家的恩恩怨怨略有所闻,宽慰道:“看寒兄今日成就,实因祸得福。” 两人客套了一番,转头就看到战湛靠着柜子,抱着膝盖睡着了 朱晚见寒非邪神情温柔,心中一动,试探道:“寒兄和小战兄情同兄弟,令人羡慕。” 兄弟两个字对寒非邪有些刺耳。不管未来他和战湛能走到哪一步,他都不希望是兄弟。 朱晚见他没说话,识趣地没有继续,着手整理起草药来。 战湛睡了三个小时才醒。醒来时,朱晚和寒非邪正一人对着一个柜子收拾。他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抹了抹嘴巴道:“我睡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朱晚调侃道:“与梦中****相会这样要紧的时刻,怎能随意打扰?” 战湛脸红了红,“什么梦中****?” 朱晚道:“难道不是昨夜山道的那位姑娘?” 战湛心虚地看了寒非邪一眼,“没,我什么都没梦到。” 寒非邪懒洋洋地说:“也没梦到我们?” 战湛干笑道:“我们朝夕相对,有什么好梦的。直接睁开眼睛就是了。” 朱晚笑道:“怪不得小战兄睡了这么久,敢情是看腻我们了。” 呜!朱爷爷,求您了,别说了…… 战湛捂脸。 寒非邪看着战湛郁闷的表情,脸终于绷不住了,眉梢眼角泄露几分笑意。 战湛看着微微一呆。在灯火下的这张脸是在平平无奇,与寒非邪原本的脸简直是天上地下,可不知道是看得太久扭曲了他的审美观,还是寒非邪是绝色美人的设定太根深蒂固,就看着这张戴面具的脸,他都有些心跳急促。 朱晚收拾好一个柜子,正打算收拾下一个,转身就看到寒非邪和战湛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望着对方,虽一言未发,却似交流了千言万语。他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被排斥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任凭他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插足分毫。这样的关系,好似已经超越了兄弟,更接近于……夫妻?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隔壁突然传来敲门声,过了会儿才有人开门。 战湛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盯着寒非邪发呆,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掩饰般地四下张望,“松鼠狗呢?” 朱晚哭笑不得道:“是灵药犬。药师们都喜欢用它来寻找灵药。”他说着从柜子上方捧下两只安安静静地打瞌睡的灵药犬。 战湛伸手摸了一把,想起自己的法拉利来,担忧道:“法拉利还没吃饭。” 朱晚道:“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品种,但能够确定一顿不吃绝对不会饿死。” 战湛点点头道:“嗯,小姑娘,苗条一点也好。” 隔壁又传来关门声,少顷,孔妍姿出现在门口。“你们果然在这里。” 战湛闻言回头,惊愕道:“你怎么会来?” 孔妍姿没好气道:“你不想知道金叔的消息了吗?” 她自来熟的金叔称呼让寒非邪微微皱眉。 战湛却没想这么多,焦急地问道:“有消息了吗?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孔妍姿也没卖关子,直接了当地回答道:“他在丁组,没伤没痛,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麒麟世家大后天就到了,要走必须尽快。” 战湛道:“好!你告诉我位置,我马上去救他。” 孔妍姿无奈道:“不用。只要他肯走,我能把他从丁组调出来。” 战湛愣了愣道:“什么叫只要他肯走?” 孔妍姿道:“就是他现在不想走了。” …… 战湛设想过救人会遇到很多困难,强敌、机关、迷宫、毒药……但从没有想过金谦会不肯走。难道吃了三尸 112、白梦麒麟(六) “理由是?”朱晚好奇地问。他听过金谦的事迹,相信这种在生死关头愿意牺牲自己保护战湛的人绝不可能轻易背叛。 孔妍姿对着战湛眼巴巴望向自己的目光,缓缓道:“这里能提供更好的技法。” 战湛怔住。 孔妍姿看着他瞬间黯淡的表情,于心不忍道:“对一个剑客来说,功法和技法的确是很重要的。而且,他只是暂时不走……”她想安慰,却没有太多的词。与金谦见面才说了几句,对方就被丁组的头目叫去。和居于杂役地位的丙组不同的是,丁组承担着极重的防守任务,丁组的头儿可不像丙组的头儿那样没分量,即便她也不能随意驱使。 战湛忽而笑了,“平安无事就好。” 孔妍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千方百计地冒险进来救人,却得到这样的结果,一般人都会伤心失落的吧?还是……伤心失落到反常的地步? 可战湛不是一般人。根据小说规律,能够升级的配角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为了进化成为更强大的boss来充当主角前进道路上的拦路虎,一种是跟着主角进化成为更强大的助手。他坚信以金谦的为人,必定是后者。 所以,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吧。 他由衷地期待着金谦手持金丝大环刀强势回归的那一天! 孔妍姿有点摸不透战湛了,说是涉世未深,性格不错的世家公子吧,有时候又会冒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和举动,说心机深吧,又深得太直白了点。 “丁组负责什么?”看着两人“深情”对望,寒非邪终于淡定不下去了,硬生生地出来插话。 孔妍姿含蓄地说:“防守。” 朱晚道:“你属于丁组?” “不,我属于甲组。”她见他们对白梦山的分组一窍不通,解释道,“甲组一共有五个人,是被师父和皇甫师叔正式收入门下的弟子。” 战湛总结:重点培养的精英。 “乙组是山中其他长老收的弟子。” 战湛:有编制的正式工。 “丙组是师父师叔和长老们招收的记名弟子。” 战湛:合同工。 “丁组就是其他还未列入门墙的弟子。” 战湛:临时工。 朱晚道:“可是你昨晚负责巡逻……” “山中除了丙组之外,所有弟子都要参与布防。”孔妍姿明白他想问什么,顿了顿才道,“丁组人数最多,任务最重。他们学了一种功法,必要时,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 战湛一下子跳起来,“金叔学的就是这种功法?”当自己是烟花吗?用生命燃烧一瞬间的灿烂?这种功法需要学吗?绑个炸弹就行了吧? 我勒个擦! 他握着拳头,心头郁闷无处排解。 孔妍姿宽慰道:“也有其他的。这个是……”她从未怀疑过白梦山的做法,可是在战湛的逼视下,竟有些说不出口。 朱晚趁机打听道:“麒麟世家就快到了,我们有什么应对策略吗?” 他故意说“我们”以示亲近之意,果然让孔妍姿表情自然许多。 “师父正在闭关,山中事务都由皇甫师叔掌管,我并不清楚。”她面带歉意。 朱晚暗暗失望。 孔妍姿晚上还要巡逻,不能久留,很快便走了。 金谦的事虽然没有解决,也算告一个段落。战湛纵然焦急,却没什么其他办法,只能暂时将此事搁下。他们现在的处境也不算好,想办法应付过去是正经。 比起灵草分类,治疗灵兽更需要时间。朱晚被留下照顾灵药犬,战湛和寒非邪回原先的住宅拿行李。 夕阳余晖充斥整条廊道。 廊道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 寒非邪整个人沐浴在金橘色的光芒里,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即使不看脸,也觉得美丽不可方物。 战湛欣赏了一会儿,惊恐地停住脚步。自己觉得寒霸面容绝色无可厚非,毕竟穿越这么久,见过俊男美女那么多,还没有一个能与寒非邪匹敌。可是,为什么连背影都觉得美? 他不认为自己审美观已经强大细致到背影的地步,至少朱晚、孔妍姿、万敏儿、秦文瀚这些人的背影没有一个让他产生过美丽的念头。 难道是…… “啪!” 战湛反手打了自己一耳光。 寒非邪飞快地跑回来,扫视左右,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出现,才疑惑地说:“你在干什么?” “打蚊子。”战湛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拉开自己与寒非邪的距离。 寒非邪挑眉道:“这里有蚊子吗?” 战湛道:“也许是蜜蜂,没看清楚。” 寒非邪抬手轻轻抚摸他被打的半边脸,微笑道:“唔,果然貌美如花。” 战湛:“……” 他们很快回到小鸡笼。法拉利正泄愤似的咬着包袱,一见他们回来,才乖乖地松口,仰面躺倒,作无辜状。 “当当当当!”战湛拿出馒头递给它。 法拉利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在看着外星人。 战湛道:“馒头哦,好吃的大馒头。我喂你。”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它的嘴巴。 法拉利在嘴巴里含了一会儿又吐出来。 战湛道:“挑食是不对的!” 法拉利迅速爬起来,投奔寒非邪而去。 寒非邪捞起它塞进包袱里,“它不想吃就别逼它吃。” 法拉利从包袱里露出脑袋,点头表示赞同。 寒非邪道:“反正饿不死。” 法拉利:“……” 两人收拾好行李出门。战湛不死心地继续推销馒头。 法拉利为了维持一只食肉魔兽的尊严,坚决不肯向馒头低头。它非常清楚,底线这东西一旦踩过,后患无穷! “追!” 一声似轻又似重的怒喝声从下方传来。 战湛和寒非邪同时探头往下看。只见十几个白梦山弟子正飞快地往上跑。战湛注意了一下他们的衣服,发现背后写着个乙字。 寒非邪手指朝远处一指,“看那边。” 两个手掌大小的身影在山道穿梭。 战湛觉得后面那个身影依稀有些眼熟,正想着哪里见过,那个身影就心有灵犀地回过头来。本来这么远的距离,很难看清楚对方,但战湛经过圣兽的祝福,五官灵敏许多,虽然听力因为理解能力的问题,没有显著提高,但视力增强是实打实的。他看着对方那双眼睛,心里就冒出一个人名来。 “骆英。”寒非邪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他的气息拂在战湛耳朵里,微痒。后者忍不住往边上靠了靠。 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那两个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战湛道:“他来做什么?” 寒非邪道:“跑得那么急,不像是散步。” 骆英已经拜入甄药皇门下。战湛沉吟道:“会不会和药皇庄有关?”他记得白梦主手里有一颗复活药,好像与药皇庄有关。 寒非邪道:“有可能。” 他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不可能进行更进一步的推断,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在心里。 等他们回到欧阳烧少年的住所,就看到那个高傲的少年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他们,“去哪里了?” 战湛将行李从肩膀上拿下来晃了晃,道:“拿行李。” 欧阳少年冷哼道:“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战湛指着夕阳道:“太阳在西边,现在是傍晚。等太阳从东边出来的时候,才是日出。” 欧阳少年怒道:“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们乱跑的!” 战湛认真道:“对不起。” 欧阳少年明显被惊到了。 战湛表情很虔诚。 欧阳少年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语气倒是缓和下来,“今天晚上不许乱跑!哪里也不许去!” 战湛试探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少年抬了抬下巴,“不是你该管的事。” 战湛耸肩,识趣地让到一边。 朱晚突然从里面走出来道:“明天中午,我们可否去神洞修炼?” 欧阳少年眉头一皱,正要拒绝,就听朱晚又道:“欧阳师兄修为如此高,我们也需努力才是。不然很难追赶。” 欧阳少年嗤笑道:“就凭你们也想追赶……哼,去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追赶出个什么结果来。” 战湛暗暗得意:小混蛋,此乃激将法也。 欧阳少年道:“不过,要是明天日出之前不能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就别惦记什么白梦境了,直接去阎王殿报到吧。” 战湛等人一惊,倒不是惊讶他的威胁,而是从他口里听到了白梦境。 欧阳少年走后,战湛将法拉利放出来。 它一出场,原本蔫蔫的灵药犬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往柜子上方跑。 法拉利开心地追在它们后面,嘴里不时发出呜呜的恐吓声。 幸好朱晚把灵药犬放在自己怀里,不然这两只可怜的小东西很可能会跑得心脏病发。 法拉利见猎物被半路劫走,朝朱晚不满地龇牙。 朱晚看着法拉利,想了想道:“和第一次见面比起来,它好像长大了不少。” 战湛感慨道:“是啊,饭量越来越大。” 它是肉量,肉量…… 法拉利捂着肚子往地上一躺,以抗议饲养者不给肉吃的劣行。 朱晚虽然是动物学家,但动物学家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满意道:“馒头都吃了吧?” 战湛无视法拉利陡然瞪大的眼睛,睁着眼睛说瞎话,“是,吃撑了。在消食呢。” 法拉利:“……”无耻的人类! 113、白梦麒麟(七) 作为试炼师,战湛收拾草药还是能帮上手的。比如说,在寒非邪的指挥下将这边柜子的草药搬到那边柜子去。 到半夜,寒非邪和战湛差不多将草药收拾整齐了,以草药的药性排列。选择这种方式主要受朱晚激将法的启发,相信到时候只要激他不懂药性,他一定会死鸭子嘴硬地认同这种方法很科学。 但灵药犬因为草药有限,只能慢慢地解毒性。好在两只小东西平时没好吃好东西,底子很好,又有法拉利在旁虎视眈眈,让它们精神空前的集中和高昂。 战湛从角落里拖出一张床单,抖了抖铺在地上,躺了上去,一左一右留了两个空位给寒非邪和朱晚,“早点睡吧。” 朱晚正给灵药犬梳毛,闻言笑眯眯地说,“好咧。” 寒非邪突然抢在他之前,抓着战湛的胳膊一翻,翻到最左边,自己在中间躺下。 战湛面朝地地趴着。 寒非邪推他,“翻过来睡。” 战湛侧头,四肢划水一般地摆动,“我是乌龟……” “王八蛋。” …… 战湛跳起来,“刚刚谁骂我?” 寒非邪和朱晚无辜地望着他。 战湛眼睛往四下一扫。那个声音虽然短促,但他听得分明,像是个尖锐小男孩的声音,应该不是寒非邪和朱晚。可房间除了他们之外,只有…… 朱晚见战湛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私下转着,忍不住笑道:“听说独角兽是能说话的。” 战湛愣了愣,扭头朝法拉利看去。 法拉利舔舔爪子,望天作无辜状。 战湛道:“说话赏肉吃。” 法拉利道:“缩谎没屁|眼!”它的发音有些奇怪,没有翘舌音,但口齿十分清晰。 …… 看朱晚和寒非邪都很淡定,战湛也不好表现得太大惊小怪,淡定地卷起袖子,狞笑着向它走去,“放心,为了屁|眼,我一定会烧一顿好肉给你吃。你喜欢吃大腿肉还是腹部的肉?” 法拉利冷静地看着他,动物的本能告诉他来者不善。 战湛伸出手去抓它,法拉利张嘴就咬。 战湛任它咬着,用另一只手捏住它的小尾巴,将它从柜子上拎起来。 法拉利始终没咬下去,牙齿触电似的颤抖了半天,还是松口了。 战湛捧着它左看右看,惊奇道:“它真的是独角兽的孩子?” 朱晚道:“你可以问它。” 战湛的目光一瞟过去,法拉利就喊道:“次肉,次肉,次肉……” 战湛戳戳它的小肚皮,“这块肉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马上烧。” “……人类太无此了!”法拉利说完,觉得全身毛孔无一不舒畅。这么久了,终于能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战湛不死心地继续挠它,追根究底地问它的来历。 法拉利一口咬定没肉没交情。 一人一兽折腾了半个小时才意犹未尽地入睡。 到第二天天蒙蒙亮,寒非邪和朱晚相继醒来。朱晚起身看灵药犬,见它们睡得很熟,才露出满意地微笑。灵药犬是最好养的灵兽之一,睡觉的时候能自我复原。之前是毒性太烈,复原的速度跟不上破坏的速度,所以身体才越来越糟糕,现在拔出一部分毒性,应该能慢慢地康复。 寒非邪出门打水。 等他回来,战湛也醒了,正逗法拉利说话。他说:“跟我念,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来,快念。” 法拉利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赞赞死乌龟,乌龟死赞赞,赞赞死王八蛋,王八蛋死赞赞。” 战湛:“……”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等一人一兽闹够了,才开始漱口洗脸。 等他们做完这些事,天差不多亮了。 战湛跑到走廊看日出,感慨道:“真美。” 寒非邪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嗯,很美。” 战湛看着朝阳照着他的侧脸,色心大起,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揭面具,转念想起欧阳少年随时要来,又讪讪地将手收了回来。 寒非邪会错了意,以为他想抚摸自己的脸又不好意思,主动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战湛心头一惊,结结巴巴道:“你……” 寒非邪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嘴唇在他的掌心轻轻地吻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战湛:“……面具挺逼真的。” 寒非邪知道他很青睐自己的脸,笑道:“等独处,我就摘下来。” 战湛干笑道:“和朱晚一起挺好的。” 朱晚听到名字,抬头看过来,看到两人的姿势,愣了愣,半天才回神,眼底闪烁着不敢置信的神采。要说两人的动作虽然****,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比如寒非邪发烧了,战湛摸摸他的体温。比如寒非邪脸脏了,战湛帮忙擦一擦……但是流淌寒非邪眼中的情意却推翻了其他可能…… 联想两人之前的种种互动,被迷雾遮住的真相终于显露出来。 他低下头,借抚摸灵药犬来整理思绪。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何止惊世骇俗,简直匪夷所思。毕竟在他们之前,从未听闻两个男人……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他们真的是这样关系的话,就意味着寒家和军神府的联姻。这倒是符合寒家的一贯政策。兴许,也不错?至少他们看上去是情投意合。 朱晚不得不重新估计投靠寒非邪和战湛的选择。比起友情,爱情倒是更亲密一些。 “我肚子饿了。”战湛飞快地缩回手,跑回房间,小心翼翼地朱晚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朱晚抬起头,收敛起所有情绪,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再等等吧,欧阳不是要过来吗?” 战湛装傻地拍拍自己额头,“差点忘了。”他见朱晚神色无异,暗暗放心。应该没看到吧? 寒非邪站在原地,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朱晚。 朱晚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寒非邪嘴角的笑意这才传到眼底。尽管和战湛在一起的心逐渐坚定,也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困难和阻挠的准备,但是朱晚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也是他欣赏的人,他并不希望因此而疏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和认同,对他来说,至少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三人各怀心思地在房间里呆着。 太阳渐渐朝中间移动。 战湛皱眉道:“他不会是忘记了吧?” 朱晚笑道:“忘记不是更好?” 战湛蔫蔫地说道:“没早饭吃。” 法拉利在他边上,也垂头丧气地趴着。 朱晚看着这一人一兽,忍不住笑出来。看来物似主人形这句话是相当有道理的。 三人又呆了会儿,看欧阳少年始终没有出现,干脆将灵药犬放在柜子上,自己出去找吃的了。今日的白梦山不似往常那般安静,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乙、丙两组服饰的弟子四处巡逻走动。 战湛凑近寒非邪道:“会不会是找骆英他们?” 寒非邪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认同。 朱晚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寒非邪道:“一会儿告诉你。” 朱晚回以浅笑。 三人到厨房找了几个馒头,又拿了一碗酱菜,勺了三碗米汤,坐在厨房门口慢悠悠地吃起来。 寒非邪顺口说了自己和战湛昨天傍晚看到的事,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骆英。 朱晚摸着下巴道:“怪不得昨天欧阳突然跑来问你们去了哪里。” 战湛道:“他怀疑我们?” 朱晚道:“你们两人修为不俗,跑来白梦山当个丙组杂役还没有怨言,一般人都会怀疑的。” 战湛怔住。为了金谦的事,他一直告诉自己进了山要低调,以免露出破绽,却没想到低调就是最大的破绽。 将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提前在厨房找饭吃。战湛这次很够意思,偷了一碗肉塞给法拉利。这次出门,法拉利死活不肯留守,显然怕他们吃独食。 厨房的人对他们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战湛他们在山里是什么地位,对这些人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战湛几个人吃完饭,散步着就往丙组走。 走到门口,就看到中年男子带着人出来,看到他们三个,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战湛道:“不是你说去神洞修炼?” 中年男子不可置信地问道:“欧阳师兄同意了?” 战湛微笑道:“同意了。师兄还让我们好好练,千万不要给他丢脸。” 中年男子满脸怀疑,却没有多问,“那跟上吧。”他顿了顿,嘀咕道,“今天能不能进还不知道呢。” 战湛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朱晚笑了笑。他之前就提出猜测,说白梦山一定出了大事,多半和白梦境、白梦主或者其他要地有关系。听中年男子这么说,果然就是。 中年男子走出楼阁,顺着山道继续往上走,竟是翻过山,到了山的另一面。 山上守卫重重。 战湛一路走来,发现最低级别也是大剑师。 中年男子带着他们顺着朝下的山道,慢慢地走到半山腰处的一处平地。 平地上人山人海。 战湛想:他还是小看了白梦山的人口。不应该以昨天在食堂见到的人数为指标,说不定人家有一食堂二食堂呢。 中年男子看到这么多人也是一愣,想往前挤,就被人挡住了。 挡住他的那人口气不善道:“丙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中年男子伏低做小道:“按照规矩,正午应该轮到我们。” 那人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这么说,是说我们不懂的规矩啦?” 中年男子被打了也只是站着不动,嘴里依旧赔笑道:“是我们不懂规矩,冲撞师兄。只是来神洞修炼是师父布置下来的功课,我们不敢不遵。” “你!”那人扬手又要一巴掌,就听他背后一声冷哼,“不是要去修炼吗?都傻乎乎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飞快地转身,小声道:“欧阳师兄。” 欧阳少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指战湛道:“你过来。” 战湛道:“干嘛?” “揍他。”欧阳少年一指那人。 “……”战湛道,“我是个斯文人。” 欧阳少年道:“要不揍你。” 虽然不知道欧阳少年为什么跑出来出头,不过这种便宜不占他就不叫战湛! 战湛对准那人的鼻梁就是一拳。 那人修为不如他,明显被打懵了,两行鲜血顺着鼻管刷刷地流淌。 “每天的饭总算没白吃。”欧阳少年满意地转身走了。 那人不等他走远,就怒气冲天地看向战湛。 战湛无辜道:“他让我揍的。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对他的决策有所不满,可以找他协调。” 那人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中年男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战湛,吸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丙组其他人对这样的场面显然见怪不怪。在白梦山,一切以实力为尊。想要别人尊重你,只能不断往上攀登高峰。他们中很多人修为已经不比甲乙两组的人差,但年龄大得多,前途和地位自然次了一等,遇到这种事也只能忍气吞声。 中年男子越往前走,人越稀疏,至洞口,只有三个人坐在那儿。 一个是欧阳少年,一个是高头大马的中年汉子,还有一个是孔妍姿。 孔妍姿和中年汉子正在打坐,只有欧阳少年醒着,看到他们几个,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洞口封闭,暂时不能进。就在这里修炼吧。” 战湛仔细打量洞口,只见此洞长宽不过三四米,里头阴暗幽深,伸手不见五指,与普通洞穴并无两样,倒是洞口正上方“白梦境”三个字写得气势磅礴,为这洞平添了几分霸气。 他见中年男子等人坐下来修炼,跟着坐下来,却不敢马上投入修炼,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寒非邪。 寒非邪微微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战湛这才放心地闭目。 剑气从丹田出,刚滑行一段,他边觉察出不同来。剑气运行速度比往日快了将近一倍,竟与冲霄有异曲同工之妙!怪不得中年男子他们对神洞修炼这么重视。如果洞口就有这样的功效,那么洞里不知道要快多少倍。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他很快收敛心神,专心修炼起来。 114、白梦麒麟(八)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战湛看着自己剑气的光环从蓝色渐变为紫色,内心暗暗激动。只要在这里多修炼一段时间,相信自己很快就能从初阶晋升为中阶。 不过,寒霸最近的修为似乎一直不见提升。以寒霸逆天的属性和运气来说,简直超越自然规律。 他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一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睁开眼睛来。 战湛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压根没有进入修炼状态,而是给自己和朱晚护法。“你赶紧啊。”他轻声道,“好东西。” 寒非邪笑了笑,闭上眼睛。 其实,他停留在剑君巅峰很久了,不是他不想升级,也不是修炼不够,而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冲上剑王。按理说,修炼火阳之气不应该有瓶颈,可他实实在在地遭遇了。问天芥神书,它说是心境瓶颈。 寒非邪初时以为自己急于求成,心境不够平稳,后来发现自己再平静也没用,剑气依旧有条不紊地滞留在巅峰紫环上。久而久之,他只能暂时将晋级放下,以免执念太深,走火入魔。 因此,明知白梦境让白梦山众弟子趋之若鹜,他依旧稳如泰山,不为所动,即便修炼,也是随意修之。 谁知,剑气过小周天之后,他发现丹田处暖流激荡,竟是冲级之兆。 他暗暗苦笑。明明有这么多冲级的机会,为何偏偏选在白梦山,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饶是如此,他不得不收敛心性,专心致志地冲级起来。 幸好他身边既有绝对信任的战湛,又有聪明可靠的朱晚,想来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应付过去。 战湛和朱晚两人很快察觉到寒非邪状态,惊愕之后,都是赞叹不已。在这么多白梦山弟子的虎视眈眈下还敢专心冲级,这心态未免太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身边的人,以免寒非邪受扰。 中年男子口中的正午前后加起来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加上之前与乙组的人起了冲突,让他越发谨慎,时间还不到就催促众人回去。 战湛拦在寒非邪面前,说明他正在冲级。 中年男子也是有眼力的,闻言既惊讶又羡慕。若非寒非邪是外来户,以他的姿势说不定早就收入甲组了。他想了想道:“他留下,你们随我走。” 战湛道:“我离不开他。” 中年男子嘴角一抽,“什么话!这么多白梦山的师兄在此,还怕有什么危险不成?” 战湛道:“小时候算命先生给我们算过命,说我们是……双子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对我来说,就是水对鱼,我对他来说,就是土对花。” 中年男子看着乙组的人走过来,惶急道:“随你。”他走了两步,朝朱晚看了一眼,“他们是双子命,你是什么?总不会他们双子你是命吧?还不快走。” 朱晚无奈地看着战湛。 战湛吐了吐舌头,抱拳道歉。 朱晚笑了笑,朝孔妍姿看了一眼。 战湛会意。 朱晚走后,战湛重新坐下来。 乙组的人过来之后倒是没有找茬,只是诧异地看着寒非邪。这样年纪冲击剑王,在白梦山也只有山主的两位亲传弟子而已,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见欧阳少年和孔妍姿都没有表示,也不敢胡乱上前打扰,纷纷坐下,各自修炼起来。 想象中的骚扰没有出现,让战湛松了口气。也是,高富帅为难□丝的戏码前不久才在饭堂上演过,要是小说,到现在也就两三章,应当不会这么快又重复桥段。 寒非邪冲级十分顺利,到傍晚就晋级剑王成功。他睁开眼睛,发现身体和周遭的一切明显与之前有所不同。先是身体明显比之前轻盈许多,倒不是落叶纸屑那种随风飘扬的轻盈,而是身体的负担明显有所减轻,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能进入天芥神书说的,化物为虚之境! 四周景色在眼底既清晰又模糊。说清晰,远处蚂蚁清晰可见,说模糊,那远山深谷看上去也不似之前那么恐怖,好似布景一般,毫无畏惧之感。 他兀自张望,并未察觉战湛在边上盯了他许久,直到战湛用手指戳他才回过神来。 战湛问他:“感觉如何?” 他微微一笑道:“如获新生。” 战湛道:“有没有附加功效?” 寒非邪道:“什么附加功效?” “力大如牛什么的……” 寒非邪低声笑道:“回去抱抱你就知道了。” 战湛:“……”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原著中霸气侧漏的寒霸会朝着寒****发展? 丙组修炼的时间早已用完,他们也不好再留下。两人站起身就打算照原路返回,正好看到皇甫云在众人簇拥下昂首挺胸地走过来。 两人只好让到一旁,想等他走过之后再离开,哪知皇甫云的眼睛十分毒辣,一眼就瞟到两人,看到寒非邪修为时,嘴巴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眼睛微微亮起,抬手将他们招了过来。 寒非邪只好拉着战湛走过去。 皇甫云柔声道:“当日看到你们,便知你们不是池中物。不想两日不见,你竟然晋级了。” 寒非邪将白梦山和白梦境歌功颂德了一番。 皇甫云笑道:“你倒识货。当初师兄正是发现这山洞的神奇功效,才将门派设立在此处。不过这洞口的功效远不及洞中,你们随我来。” 战湛察觉到皇甫云今日的态度与上次大不相同,心中暗暗警惕。 寒非邪握着他手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示意他稍安勿躁,面上恭敬地跟在皇甫云身后。 皇甫云走到洞口前,欧阳少年和孔妍姿都站起来行礼。 战湛注意到虽是行礼,欧阳少年行得十分马虎随便,敷衍之色溢于言表。思及中年男子未说完的介绍,更好奇起他和白梦主的关系来。 皇甫云道:“阿雄还在里面吗?” 孔妍姿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师叔,大师兄与几位长老尚在里面修炼。” 皇甫云点头道:“你们守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欧阳少年见他带着寒非邪和战湛往里走,眉头皱了皱,不着痕迹地拦在寒非邪身前,“师叔,这里是门派禁地。” 皇甫云对他近乎挑衅的行为视若无睹,好声好气道:“师兄让我留意着派中的好苗子,我见他们不错,想让师兄瞧瞧。” 欧阳少年眼睛朝外,看着傍晚夕阳,懒洋洋道:“哦,那听师父的。” 正当战湛以为一匙妍姿想到战湛听到这种评价之后可能会有的脸色,忍不住轻笑起来。 破折号看到他,眼神放柔,“师妹。” “嗯?” “嫁人还是嫁给我这样的好。” “……” 战湛当然不知道自己走后没多久,就被破折号贬低了一番,正像游客一样拉着寒非邪在洞中观光。 山洞最外面那段路没有灯火,全靠着感觉走,到拐角处,就看到山洞四壁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白光,不是电灯泡一样闪亮的光芒,而是荧光棒一样微弱幽暗的薄光。 他感慨道:“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 寒非邪在旁边问道:“照相机是什么?” “呃……就是照着我们的……肖像,记录下来。” “机?” “记。你听错了。”战湛要死不承认。 “似机。造相机。我听得很清粗。”法拉利从包袱里探出脑袋。 由于法拉利越长越大,装在怀里就像胸腔受孕的异变孕妇,战湛不得不随手带包袱出门。幸好白梦山弟子也有随手带书包的习惯,倒不显得突兀。 战湛道:“如果你不好好地闭嘴藏起来,就不似造相机,而似想早死……” 法拉利双爪趴在战湛的肩膀,眼巴巴地看着寒非邪道:“寒霸。他威胁我。” 寒非邪眉毛一挑道:“寒霸?” 法拉利无耻地出卖战湛,“他先仄么喊的。” 战湛解释道:“霸气侧漏的霸。” 寒非邪微笑道:“想我帮你出头吗?” 法拉利道:“想!” “……”战湛内心十分不平衡。不是在追求老子吗?追求老子的时候还敢联合小王八蛋坑老子?以为男人比女人皮粗肉厚更经虐是不是?老子告诉你,你,看,错,了。老子绝壁是经不起风吹雨打,受不得日晒雨淋,一虐就江湖再见天人永隔的柔弱……男子。 寒非邪指着自己道:“叫我寒爹。”又一指战湛,“叫他战娘。” 战湛:“……”他娘的,少坑爹! 115、白梦麒麟(九) 两双眼睛直盯盯地瞪法拉利的黑莓小嘴。 法拉利慢吞吞地开口道:“不要。” “乖。”战湛满意地摸摸它的头。 寒非邪挑眉。 法拉利一副不为红烧肉屈服的模样,“仄样的娘,喊不粗口。” 战湛:“……” 寒非邪伸手阻止一人一兽的“相亲相爱”,伸手往前指了指。 战湛对着法拉利愤愤地比中指,表示回去再算账。 寒非邪边走边问:“这是什么意思?” 战湛道:“……挺你到底。” 寒非邪将信将疑。 两人顺着白色荧光洞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到一道拱门,便在门前止步禀告。 “进来。” 战湛一听就认出是白梦主。 进入密室,一眼就看到白梦主盘膝坐在石室右侧唯一一张床上,左侧是三个老头两个青年,以同样姿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显然正在修炼。 白梦主眸光在战湛和寒非邪面上一扫,淡然道:“几日不见,精进不少。” 战湛道:“托山主洪福。” 白梦主不耐烦道:“又不是我教的,与我何干!” 战湛马屁拍在马腿上,暗叹他不识货,想那神龙教主、东方教主、春秋老怪,哪个不是美滋滋地沐浴在歌功颂德之中,醉生梦死地等着主角组队来宰。 白梦主看着寒非邪身上的服饰,皱眉道:“你是他的仆役?” 战湛道:“呃,其实他是我堂哥。” 白梦主道:“你们俩倒过来还差不多。”他对战湛的印象一般,倒是对寒非邪很感兴趣,“你师承何人?” 比起师父遍天下的战湛,寒非邪的师父少得可怜,算来算去,除了天芥神书,只有水赤炼算一个,但这个他又不想承认,于是摇了摇头。 白梦主冷笑道:“剑王的修为没有师父?” 寒非邪道:“功法是祖传的。” 白梦主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道:“把你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这张面具做工虽然不差,却也只是不差,不能与送命堂相提并论。对白梦主这种见惯了各式宝物奇人的高手来说,简直破绽百出。 …… 战湛心头一紧,脚下意识地往前半步,却立刻被寒非邪拉住了。他直直地看着白梦主的眼睛,爽快地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白梦主皱眉道:“你姓寒?” 寒非邪道:“寒非邪。” 白梦主突然笑了,“我相信你不是麒麟世家的奸细。” 寒非邪身份未明之前,皇甫云和他都有些怀疑他们的来意。哪怕在平时,白梦山上就有不少各大世家派来卧底的探子,同样,白梦山在各大世家也布了不少眼线和耳目。在这非常时期,麒麟世家的探子尤为猖獗,几次潜入白梦境图谋不轨,这才惹得他雷霆大怒,将白梦山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但他也知道这种清洗是最表面的,他们为了纠集足够的人手与麒麟世家对抗,不得不借助外力,而这些外力在短期之内根本无从删选。皇甫云是知道战湛的底细,又看他们一行人举止招摇,不像卧底,才建议他先试探一番,若是可疑,就先下手为强,若是可用,就解了燃眉之急。寒非邪出身了寒家倒是给了他意外之喜。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人绝对不会投靠麒麟世家,那么非寒家莫属。纵然寒家还担着麒麟八大属臣世家的名头,骨子里早就是反麒麟党了。 寒非邪道:“不知白前辈怎会与麒麟世家对上?” 这声白前辈有些套近乎的意思。白梦主虽未拒绝,却不愿多说,“积怨已久,迟早的事。我与你父亲有过两面之缘分,也算故交。你既投奔于我,我也不能慢待于你。你与……” 战湛见他望着自己,忙道:“战湛。” 同样套近乎,白梦主对他的十分反感,“我不是问你小名。” “呃,大名也是这个读音。” “……你与战湛分别拜入我和师弟门下。” 战湛低头数着自己的师父,发现手指快不够用了。 白梦主道;“你拜云师弟为师,战湛……就拜我为师吧。” 总觉得那个停顿里包含着无尽的勉强啊,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寒霸拜你为师?战湛用眼睛询问着。 白梦主装作没看到。 拜入白梦山门下,寒非邪倒是愿意的。天芥神书厉害归厉害,却始终是一本书,不能像人一样提供人性化的解析。比如这次瓶颈,他知道是心境出了问题,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哪怕突破了瓶颈,心里仍没有抓到头绪。 白梦主指着几个老头身后的蒲团道:“你们今日便在此修炼。” 战湛原想问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进入了甲组,但看白梦主不耐烦的神色,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寒非邪和他坐下修炼,剑气刚从丹田出来,就有种如鱼得水,如鸟凌空的畅快感!他不知道白梦境究竟有何神奇,只说洞里洞外的差别,何止百倍! 他们一个在剑君初阶紫环,即将冲入中阶,一个刚冲上剑王初阶,都是不是瓶颈期,修炼的速度更是畅顺不已。 白梦主眼睛在两人脸上逗留了一会儿,见两人都进入修炼,才满意地点点头。 未几,孔妍姿和欧阳少年进来。 欧阳少年见寒非邪和战湛坐在自己的蒲团上,不悦地皱了皱眉,眼睛不满地瞅了白梦主一眼。 白梦主指着战湛道:“你小师弟,”说着,又一指寒非邪,“我为云师弟收的弟子。” 欧阳少年指着寒非邪道:“刚刚通过剑王的是他。”显然对他舍寒非邪就战湛的选择感到不解。 白梦主道:“我说过,要为师弟选一个好弟子。”原本他看好孔妍姿,可皇甫云坚决不收,还跑到白梦境里来绝食抗议,他折腾不过,才勉强答应下来,但为皇甫云收个好徒弟的心愿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孔妍姿也想起这件往事,不免有些尴尬,冲白梦主行礼之后,就悄悄跑到战湛另一边的蒲团上坐下修炼。 欧阳少年撇撇嘴角,正要往前走,就听白梦主道:“你以后不得对云师弟无礼。” 欧阳少年反问道:“我哪里无礼了?” 白梦主冷声道:“云师弟的话,就是我的话,他做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你不得质疑。” 欧阳少年知道他是指之前皇甫云要带战湛他们进洞,却被自己阻止之事,皱眉道:“师叔他……” “他做的事,只有我可以置喙!”白梦主说完便闭上眼睛,显然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他与皇甫云名义上是师兄弟,其实却是亦师徒亦兄弟的关系。 他们的师父是白梦主拜的第一个师父,也是皇甫云的父亲,修为并不高,却一人拉扯他们长大。长大之后,他因天赋异禀,受各大高手青睐,前后拜过六个师父,又屡有奇遇,一路晋升到了剑圣。皇甫云资质不如他,却从不嫉妒,他父亲过世后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着他。自己当时一心一意修炼,根本无暇顾及身边之事,却不知皇甫云为了让他专心修炼,整日将心思放在与想伤害他的人勾心斗角的份上,等他发现时,皇甫云已经离修炼之路太远。他只好拼命寻找各种灵药功法,希望帮他将修为提升上来,奈何皇甫云无心此道,每次都将灵药推拒回来。久而久之,两人便形成了这样的关系。明面上他是师兄,照顾着皇甫云,实际上却是皇甫云为他保驾护航。白梦山能有今日规模,皇甫云居功至伟。否则,数百年间剑圣虽少,却也不是凤毛麟角,为何独他创立了一个能与麒麟世家叫板的超级世家? 正因如此,他想为皇甫云留下一个厉害的衣钵传人,也算后继有人。他看得出来,这个寒非邪绝非池中物! 战湛一晃眼就突破了初阶进入中阶,睁开眼睛发现三个老头不见了,多了孔妍姿和欧阳少年。白梦主和皇甫云两人坐在石床上说话,见他醒来,皇甫云忙停下谈话,转头道:“都晚上了,你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等妍姿醒了,与她一道去巡逻。” 战湛眨了眨眼睛,问道:“我现在是甲组了吗?” 皇甫云笑道:“你是师兄的入室弟子,自然是甲组。” 战湛道:“那我大哥呢?” 皇甫云还没说话,就听白梦主冷笑道:“你再绝食啊。麒麟世家后天就过来了,你干脆饥肠辘辘地跑去战斗。” 皇甫云:“……” 战湛小心翼翼地喊道:“师叔?” 皇甫云乐得有人解围,转头道:“什么事?” 战湛笑眯眯地说道:“没,就是喊喊。”哦也!果然是跟着寒霸有肉吃,没想到一眨眼,自己就成为六大剑圣之一的白梦主的入室弟子。 皇甫云:“……”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就听一个大嗓门喊道:“师父,师叔,水赤炼到了!” 116、白梦麒麟(十) …… 早就听说水赤炼和白梦山勾勾搭搭,没想到勾搭得还挺明目张胆。 水赤炼真是《绝世剑邪》的一块好砖,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话说回来,小说boss级/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手略不足啊,来来去去都熟面孔…… 呜!早知道这样,他就该预备一沓面具以防不时只需。 鉴于他们与水赤炼离别时的“热火朝天”,重逢场面一定“水深火热”,战湛不得不从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开始想应对策略。 皇甫云拦住打算下床的白梦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去。” 白梦主不悦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觉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会怕他?” 皇甫云苦笑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怕。” 白梦主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欲盖弥彰般地冷哼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放心,这次/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战湛发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皇甫云面前,白梦主有点小幼稚——当然,这种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的发现他只打算等寒非邪醒来之后私底下交流。 皇甫云低声道:“最近白梦山的财政……” 白梦主瞪着他。 皇甫云撇开头,语气放软,“要想个法子从他那里得些好处。这次决不能再亏,不然,赢了麒麟世家,白梦山也会元气大伤。万毒世家和赤虎盟都来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不得不防。” 白梦主闭了闭眼睛,摆手道:“去吧。” 皇甫云如释重负地走了。 白梦主坐了一会儿,突然冷哼,盯着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看什么?” 战湛忙不迭地回答道:“师父英明神武!” 白梦主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刚才听到了什么?” 战湛肃容道:“白梦山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共抗外敌!” 白梦主道:“云师弟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军神府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觉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更像姓蓝的。” “……”战湛眨了眨眼睛。蓝?蓝醇蓝醅的蓝?还是蓝月眉的蓝?和军神府相联系的话,应该是后者?可是以白梦主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认识腾云帝国的蓝家/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主本是随口一提,也没有多说,见孔妍姿睁开眼睛,便闭目继续修炼了。 战湛见孔妍姿站起身,跟着起身与她同去巡逻。 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本就相熟,成了师姐弟之后越发亲近起来。尤其是孔妍姿,原本还担心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立场不同而起冲突,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倒好,直接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条绳子上,同舟共济。 “时间还早,/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去看看金叔吧?”她提议。 战湛惊喜地答应。即使知道了金叔的近况,他还是希望能够亲眼确认。 孔妍姿带他到厨房,要了三张油炸面饼,给了他两张。战湛肚子正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又香又脆,立刻跑回厨房,“/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再要六张……” 厨师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剩下的一扫而空,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走了才反应过来,“那是十张!” 孔妍姿吃惊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么饿?”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再来一张,剩下三张给金叔,三张给朱晚,三张给大哥。” 孔妍姿笑道:“分派得真好。”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同一个厨房吃饭,之前怎么没见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错开了时间吧。” 战湛这才想起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孔妍姿解释道:“目前白梦山白天的守卫由周正周方两位师兄负责,晚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和大师兄二师兄轮流负责上半夜和下半夜。” ∽妍姿落落大方道:“二师兄是师父的外甥。” “外甥?” “很意外吗?其实仔细看,师父和二师兄的外貌有些相似。” “不是很意外……”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表情很意外。” “就是因为答案不意外所以表情才会意外。”舅舅和外甥这种答案普通到爆,完全没有讲一半被打断的必要啊?平白让他挂记这么久。 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到金谦住的地方,条件比战湛第一次分到的鸡笼间还要简陋,是个大通铺,左边一排床,右边一排床,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门口都能闻到熏天的脚臭味。 孔妍姿表情如常地询问金谦下落,听说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飞云台放哨,才带着战湛离开。 战湛屏息好一段路才重新开始呼吸。 孔妍姿道:“平时师叔将内务管得很严,不过最近……”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理解。”看他们强撑眼皮的样子就知道过得多辛苦。这样一想,不免担忧起金谦来,毕竟,他已经不年轻了。 飞云台就是皇甫云之前开讲座的地方。 战湛和孔妍姿前路畅通无阻,走到飞云台时去冒出一个乙组弟子挡/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战湛面前,向孔妍姿大献殷勤。 孔妍姿微微蹙眉,“叫金谦过来。” 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恶狠狠地瞪了战湛一眼,屁颠屁颠地去了。 战湛无辜道:“他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做什么?” 孔妍姿刚才与他说笑一路,心情十分放松,闻言笑嘻嘻抬手戳他额头,“瞧/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英俊啊。” 战湛被戳愣了,起先有点不好意思,随后想起寒非邪,又觉得有点不安。 孔妍姿也被自己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微微侧过头,斜着眼睛打量身边正介于少年和青年的男子。经过寒非邪的恶魔式训练以及各种磨难,他身上已经练出了肌肉,整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褪去纨绔子弟的懒散和痞气,十分精神,本就突出的五官显得格外英气勃勃,加上眉宇间时不时冒出的憨态,看上去英俊又温厚。 她笑问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定亲了吗?”军神府这样的家世,必然有很多/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会上门提亲,她的问题虽然唐突,却不无道理。 战湛愣了愣,下意识地摇头。 “有心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吗?” “……”战湛头摇了半下就顿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吗? 没有吗? 要说有,那是谁? 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思绪被心情搅乱了,还是心情被思绪搅乱了。 孔妍姿见他久久不答,又不看自己,心里多少有数,笑了笑道:“有喜欢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要早下手才行啊。” 战湛慌乱地摇头道:“没有没有。”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否认晚了。”孔妍姿撇过头不再看他。 战湛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隐约感知到身边少女的心思,却不敢探问。 那个乙组弟子带着金谦回来,然后指着战湛让他先回去。 战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是丙组的吗?还不快点回去睡觉?” 战湛道:“不好意思,刚刚升职了。” 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怔,“什么?” 战湛指着孔妍姿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师姐。” 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咬牙,“也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师姐。”当他们都是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吗?甲组所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乙组所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师兄师姐,乙组所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丙组所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师兄师姐……以此类推。这不是常识吗? 孔妍姿解围道:“师父刚刚收他为入室弟子,只是没来得及换衣服。” 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才知道自己以为的机会其实根本就是个误会,讪讪地走了。 金谦这才激动地走到战湛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喊道:“小公爷。” 战湛眼眶红了,本想展现洒脱的一面,豪气干云地说别来无恙,谁知一出口就成了,“呜!金叔,想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了。” 金谦嘴唇抖了抖,突然板起脸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怎么会/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里?”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来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谁让/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来的!唉,”他焦急道,“白梦山正值多事之秋,/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何必来此冒险?忘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走之前是怎么说的了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平平安安才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最希望的事。” 孔妍姿早已识趣地走开。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甲组的。” “嗯,已经是剑君了,”他口气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欣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以为剑君很了不起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麒麟世家面前,剑君什么也不是!” 战湛不服,“破折号也只是剑王高阶。” 金谦道:“破折号是谁?” “……大师兄。” 金谦没问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反正,也不会是美丽浪漫的故事。“麒麟世家是百年超级世家,底蕴深厚,非白梦山可比。白梦山依仗的,也不是自己的弟子而是驯养的魔兽。” “魔兽?”战湛想起之前/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魂魔林的遭遇,微微皱起眉头。 金谦道:“趁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麒麟世家未至,/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是速速离开吧。”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呢?” 金谦坦言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修炼白梦山的功法,需要白梦境,不能离开。” “其实/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战湛正想说自己拥有“冲霄”,效果不比白梦境差多少,就看到白梦山上突然窜起一簇极为明灿的烟火,随即,一团火光亮起,从如画般精致的亭台楼阁中爆开,向周围蔓延。 “快走。” 战湛刚听到孔妍姿的呼喊,就看到她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过,很快消失/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视线之内。他不敢怠慢,跟着往上冲,却被金谦一把抓住,责怪道:“这时候还往山上跑什么?还不快下山?” 战湛道:“大哥/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山上。” 金谦怔住,一时不防,战湛已经飞一样地冲上去了。 消息传入白梦境时,外面的情形已经/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欧阳少年和破折号联手下控制得七七八八。 白梦主怒极而走,几个老头跟/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身上。 刚好从修炼中醒来的寒非邪不明所以。 法拉利从战湛留下的包袱里钻出来,小声地报告刚才的情况。 寒非邪听着直皱眉。 法拉利告状道:“和旅/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走的,赞赞走得死候笑得很开心。” 换做平时,寒非邪的注意力一定放/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战湛和孔妍姿开心地一起离开上,可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白梦山遇袭的时候,战湛/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哪里,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怎么样了? 117、白梦麒麟(十一) 战湛半路被乙组弟子拦住干活。他停下脚步解释自己刚被白梦主收为入室弟子,虽然穿着丙组的衣服,但芯子是甲组。 乙组弟子将信将疑地放/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哪知战湛跑了没几步,又被乙组弟子拦住了。 他不得不又解释了一遍。 如此三四次之后,他终于怒了,运用剑气放声大吼道:“老子是白梦主的入室弟子!不许再拦/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路!”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跳到他身前。 战湛心头火起,看也不看地挥出一拳。 对方轻松接住他的拳头。 战湛这才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力压眼口鼻的一对“——”。 “大师兄。”战湛声音立马小了。 破折号的破折号上下抖了抖,脱下自己的衣服丢给他,“这么大火气做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穿上衣服跟/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走。” 几个甲组弟子中只有破折号规规矩矩地穿着甲组制服,战湛穿上有点大,干脆敞着,反正关键的是衣服背后的甲字。 果然,他穿上制服之后,周围就没/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长眼地过来使唤他了。 战湛正得意,就看到皇甫云的两个弟子周正周方带/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过来道:“大师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搜查/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手不够,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跟班拿来用用。” “战跟班”有气无力地说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甲组的。” 周方这才正眼看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师伯新收的徒弟?” 战湛挺胸。 破折号拍着战湛的肩膀一推,“拿去用吧。” 战湛:“……” 周方拉起战湛就跑。 战湛原本担心寒非邪受伤,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看到着火的地点和白梦境差了好大一段路,稍稍安心,毫不挣扎地跟着跑。 跑了一段路,破折号/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后面不放心地喊了一声,“记得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里也要用的!” 周方还没回答,就被战湛反手拉住道:“别还给他!气死他。”居然把他当货物一样推来让去! 周方十分义气地答应道:“好。” 半个时辰之后——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什么时候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回去?” “不还了。”周方敷衍着回答完,手指朝黑漆漆的树丛一指,“快,用剑气打那里!” 战湛一边打一边有气无力道:“有没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告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个方法蠢毙了?”搜山就搜山吧,为什么老是搜一些捉迷藏都不会躲的地方? 周方让乙组弟子照了照被打过的地方,确定没有藏/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才道:“告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也没用,/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会听的。”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该听的。” “为什么?” “因为真的蠢毙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以为奸细放火放烟花是为了坐/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树丛里观看吗?”战湛看他有点头的倾向,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用想了,当然不是。一般/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放火只有两个理由,一个是他真的想放火,一个是他不是真的想放火。白梦山出来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谁会被一把火烧死的?” “厨娘。” “……没错,没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所以前一个可能性不成立,这场大火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不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知的原因。可能是调虎离山,可能是声东击西,可能是暗度陈仓,也可能是围魏救赵。” 周方道:“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说怎么办?” “当然是到案发现场寻找嫌疑犯留下的蛛丝马迹,以及当时/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附近的目击证/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从犯罪动机和犯罪凶器两方面下手。”战湛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回去吧。”周方说走就走。 战湛看他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全拉走,急了,“等等,大部队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原地继续侦查。” 周方看他,眼睛无声地询问理由。 战湛无奈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要做两手准备,也许嫌疑犯真的以为躲/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树丛里比较安全呢。” “为什么?” …… 刚才不是觉得很理所当然吗?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居然反过来问他为什么? 战湛含蓄地说:“也许会遇到周师兄的知己。”他不信就己方有猪一样的队友! 火已经被扑灭了。 破折号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清点损失。 战湛走近,听到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那里一边听其他弟子报损失,一边自己拿着纸笔记账。 “找到青瓷花瓶的碎片。” “损失一只青瓷花瓶。” “找到一条凳腿……红木。” “损失一张红木凳。” “没找到皇甫师叔。” “损失一个皇甫师叔。” “找到一块烧焦的门板。” “损失……”记着流水账的破折号突然转头,凌厉地瞪着半路插嘴的汉子,“什么?!/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刚才说皇甫师叔怎么了?” 汉子战战兢兢道:“没有找到皇甫师叔,也没见到水药皇。” 战湛看着破折号抖动了一下,从“——”变成“~~~~”。 “把欧阳师弟叫来。”他眼睛扫到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边的周方和战湛,愣了愣,“这么快就还了?” 周方道:“他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树丛的可能性不大,想来现场找找蛛丝马迹。” 战湛:“……”这话说的,怎么有种周警官,战神探的感觉? 破折号看着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想找什么蛛丝马迹?” 战湛硬着头皮道:“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现场的,或者说,不属于现场的东西?” 破折号道:“没有。” “火烧得这么块,现场一定有什么易燃物吧?有没有油或者干草之类的东西?” 破折号神情严肃起来,“没有。” 战湛想了想道:“附近有没有目击者?案发时,谁/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现场出没?” 破折号道:“没有目击者,但当时应该只有皇甫师叔和水药皇/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他顿了顿,对战湛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跟/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来?” 战湛疑惑地跟着他走,走到稍远的一棵大树前才停下来。 破折号指着树下一具尸体道:“他是当时侍奉皇甫师叔的弟子,已经烧死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 战湛悄悄地推了破折号一下,“呃,/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看看他口腔干不干净。” “他不是被烧死的,当然干净。”破折号动也不动,“是脖子被拧断了。” 战湛这才注意到那名弟子衣着整齐,并没有烧焦的痕迹。“也就是说,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着火前就死了?”联想到“皇甫云失踪”,他只想说一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山主!” “山主!” “山主……” 他们身后突然热闹起来。白梦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眼睛四下一扫,“云师弟呢?” 破折号硬着头皮道:“还未找到皇甫师叔的下落?” 白梦主原本的意思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甫云是不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哪里做安置工作,冷不丁听到破折号的答案,眼睛一下子大了,口气冷下来,“什么叫还未找到云师弟的下落?” 破折号道:“灭火之后,/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立刻清点损失,一共有十个弟子葬身火海,九个烧死,一个是当时侍奉皇甫师叔茶水的弟子,他的死因是脖子被扭断。皇甫师叔与水药皇下落不明。” 白梦主脸色瞬间狰狞得难以直视,恨声道:“水赤炼。” “师父。”欧阳少年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看到白梦主脸色不愉,疑惑地看了破折号一眼。 破折号道:“皇甫师叔与水药皇下落不明,/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快带/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去找找。” 战湛本以为欧阳少年和皇甫云不和,未必愿意,谁知他冷哼一声道:“竟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山上撒野,真是自寻死路。” 白梦主拂袖道:“闲话少说,去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师叔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地带回来。若是他有一点损伤……”他眯起眼睛,目光望向天空,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要药皇庄陪葬。” 战湛心惊。没想到皇甫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主心中竟然占据着这么大的分量。 破折号向白梦主做回报。 战湛偷偷跑向白梦境。 明知道白梦主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里活蹦乱跳的,寒非邪就出不了事,可不亲眼看见,总是放心不下。托破折号制服之福,他一路跑去虽然遭遇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却没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将他拦下来。 眼看走到山顶,要往山的背面走,就看到寒非邪背着包袱过来了。 “寒霸!”自从法拉利****了寒霸这个秘密之后,他喊起来肆无忌惮。 寒非邪跑得飞快,不过眨眼已到近前。 战湛正想开口,整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就被搂进怀里。 寒非邪叹气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就不能不乱跑吗?” ……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正常地巡逻放哨啊。对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见到金叔了,他过得还不错,就是住宿条件差了一点。/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想一会儿和丙组中年商量商量,把他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房间给金叔……/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干嘛抱得这么紧?” 寒非邪松开他,“没什么话对/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说的吗?” 战湛盯着他,须臾笑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没事,真好。” 寒非邪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事。” 战湛紧张道:“什么事?” 寒非邪抓起他的衣领,微笑着问道:“这是谁的衣服?” “呃,大师兄的。事情是这样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听/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解释……”战湛飞快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他觉得寒霸开始朝着管家婆的方向发展了。擦!说好的霸气侧漏收小弟线路呢? 寒非邪伸手将他的衣服脱下来,让他转了个圈,才满意地点头道:“不是受伤就好。” 战湛:“……”说寒霸是管家婆的,一定是自己的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格。 118、白梦麒麟(十二) 寒非邪和战湛过够了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世界——法拉利只能算兽,才肩并肩地回去。 白梦主、破折号和欧阳少年都不/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原处。战湛问了其他弟子才知道白梦主带着破折号去找那群别处跑来的围观/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群了。 战湛想到万敏儿、秦文瀚他们,啧啧道:“有好戏看了。” 寒非邪走了两步,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战湛忙将自己从厨房里带来的油炸面饼给他,“有点冷了。但是很好吃。” 因为冷了的关系,咬起来不够脆,但寒非邪是真饿了,两三口解决一个,吃得极香。 战湛把饼都给他,“吃剩下的给朱晚。”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呢?”幽灵般阴森的声音冒出来。 战湛习以为常,“过两天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做红烧肉。” “……”法拉利愤怒了,“命都没啦,骚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吗?” 战湛掰下一小块面饼给他,“爱吃不……” 法拉利恶狠狠地咬着他的手指。 …… 寒非邪轻敲它的脑袋,给了他一张面饼。 法拉利咬着面饼跳到战湛的肩膀上,用爪子将面饼按住,一口口地啃起来。 战湛:“……”吃饼就吃饼,为什么要把面饼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脸上吃?贴得他一脸油。 下面突然传来极为嘈杂的起哄声。 寒非邪和战湛当下不再迟疑,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依旧是飞云台。 却不是与金谦重逢时那空空荡荡的样子了。战湛和寒非邪并肩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山道上,从他们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个个攒动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头被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圈的火把中间。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头正中央,白梦主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高处,傲视群雄。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以前怎么不知道师父这么高?” 寒非邪道:“他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凳子上。” 战湛:“……”作为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个时候不应该拿出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至宝法器,淡定地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半空中,拿出一挥手就打歪全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脸的气势吗? …… 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把凳子占去了,他们这些不够高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怎么办?占衣橱吗? 白梦主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引起了新收小弟子的无限怨念。他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正积攒了一肚子的火,冷冷地看着面前一片黑压压的脑袋,“/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这是什么意思?” 剑圣毕竟是剑圣,光是威压,便叫其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心开口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都闭上了嘴巴。 战湛和寒非邪站得虽然远,却也感觉到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气有点吃力。 白梦主道:“说话。” 下面冒出一个粗犷的声音:“着火这种事,谁也不想的。白梦山的遭遇,/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深表同情,但是山主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一个个都当成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看管就太过分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怎么说也是……” 一道血箭冲天而起。 没有一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看到白梦主是怎么动的,只知道那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脑袋就飞了出去,就/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主凳子前方。 白梦主冷笑道:“很好,再说啊。”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呼呼地吹着。 白梦主从凳子上走下来,淡然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意见!” 沧桑又不失豪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仿佛很远,但顷刻间,一头浑身散发着如雪一般银辉的魔狼从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身后跃了出来。它背上,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斜坐着,表情冷峻又严肃。 “浪天涯!” “狼王剑圣!” “……”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群中先起了一阵骚动,随即是一阵欢喜的呼喊。 他们中间除了平时与白梦山关系不错,这次特地邀来助拳的帮手之外,其他都是赶来围观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立场中立,刚刚白梦主杀/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眨眼的霸道行为已经叫他们的天平默默地朝白梦山的敌对方倾斜,因此才会/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浪天涯出现时表示得如此高兴。 浪天涯对这样英雄式的欢呼表现得很淡定,就好像周围根本不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只是海风吹起的浪花。 “常恨呢?”他问。 换做以前,白梦主一定想也不想地回答宰了,可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山正是内忧外患的多事之秋,皇甫云失踪,水赤炼下落不明,外面还有麒麟世家虎视眈眈,他再自负也不想/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个节骨眼上招惹浪天涯。 他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山上做客。” 浪天涯听他不否认常恨/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手里,不由挑了挑眉道:“这客做得有些久了。” 白梦主道:“呵呵。” 浪天涯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些事要与他商量,还请山主叫他出来。” 白梦主想:要是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放了,常恨一定立马唆使浪天涯和麒麟世家联合起来。平时这种事都是皇甫云处理的,他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不由恼怒地朝四周看了看。 战湛和寒非邪站得虽然远,又/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树荫下,算是很低调了,但架不住白梦主目光如炬。 他叫道:“浪前辈来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还不快快过来拜见!” 战湛见他望着自己的方向,有些不确定带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疑问,就差没说关/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什么事了? “混账,磨磨唧唧地做什么?”白梦主眉头一皱。 寒非邪识趣地拉着战湛的手从山道转入平台。 浪天涯不知道白梦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冷眼旁观他们折腾。 法拉利吃完面饼就躲进包袱里去了,此时却有些不安分,一只爪子不停地挠着战湛的背。起初战湛被挠得挺舒服,还想把包袱换到另一边,让它继续,可法拉利越挠越重,让他有些吃不消,不得不耸了耸肩膀,让法拉利安分一些。 法拉利呜了一声。 战湛面上猛然一冷,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刮过,抬头发现竟是浪天涯x下的那头狼/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瞪着自己。 不会是他貌美如花到魔狼变****吧? 见识过开口说话的法拉利之后,他对这些看上去很像动物内涵却远超动物的魔兽不敢再抱持着高级动物的优越感,殷勤地回了一个微笑。 等着战湛好好表现的白梦主和等着对方出招的浪天涯表情都有些怪异。 白梦主提醒道:“还不快向浪前辈请安。” 战湛脑袋还没有完全消化白梦主的话,身体就跟着请安两个字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半蹲了一下道:“浪前辈吉祥。” 浪天涯不理他,道:“常恨呢?” 白梦主也不理他,对着战湛的后背道:“嗯,常恨呢?” 浪天涯和战湛都郁闷了。 连围观/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群都琢磨出一点味道来,看来白梦主是打算和浪天涯耗时间了。 战湛也察觉到了师父的意图,开始装糊涂道:“白梦山乃是地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灵的好地方,/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每天早起锻炼,早睡休养,吃得好,穿得暖,师兄弟之间互相关怀有爱……”这句话说得真牙疼,“一直过着不是神仙胜似神仙的快活日子。长乐还来不及,怎么会常恨呢?没有常恨。” 浪天涯挥手劈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的警告意味多于伤敌,给了战湛足够的时间闪躲。 事实上,战湛不负所望,非常灵活地拉着寒非邪躲到白梦主身后去了。 白梦主:“……”混账,可以再丢/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点吗?! 浪天涯:“……”呵呵,可以再丢/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点。 其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剑气可以丢准点吗? 同样的无语,却是不同的心思。 白梦主对浪天涯道:“浪兄听到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这里没有常恨。” 浪天涯愣住了。他和白梦主虽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但大家都是当世六大剑圣之一,平日里也会彼此关注消息,记忆中,白梦主一直是个嚣张跋扈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没听说过赖皮啊。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刚刚才承认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山上做客。”浪天涯说这句话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战湛从白梦主身后冒出头来,“/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的确有个客/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叫常哼……就是常常哼哼的意思。刚刚浪前辈读恨的时候,音略微有些……” “白梦主划下道来!”浪天涯不耐烦地打断。 白梦主虽然不想和他正面起冲突,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份上还不还手,他就不是白梦主,而是白日做梦的猪了。 他二话不说地迎了上去。 两大剑圣一出手,其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便被一股巨大的剑气余势推了开去。 战湛和寒非邪往回跑出一段路才回头,发现那些来白梦山围观做客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竟然散开来了。 战湛道:“糟糕!”一旦他们散开来,奸细活动起来就更方便了。 寒非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摸着脸道:“怎么了?”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以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并不/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意白梦山。” 战湛怔了怔道:“呃,代入角色太深。/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不是先找朱晚?”/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没有预言金手指辅助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朱小弟的智慧了。 寒非邪点点头。 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跑去欧阳少年隔壁的那间屋子。幸好火势控制得早,所以保留了一半的房屋。欧阳少年的房间就属于这一半中。 他们跑到走廊,发现屋子竟然都黑漆漆的,以为朱晚不/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正打算转身,就听到屋子里突然发出“咚”的类似于敲击的声音。 战湛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想探个究竟,就被寒非邪死死地握住了手。 寒非邪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毫无缘由,却让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好似……前方正有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们掉进去。 战湛用口型询问怎么了。 今日月光极亮,寒非邪看着战湛那张英俊又天真的脸/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月光下满怀信任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猿意马,等回神的时候,背后已经多了一个强大又不容忽视的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不敢回头,怕对方趁机偷袭,拉着战湛静静地等待。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 屋里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灯光骤亮。 水赤炼从里面打开门走出来,看着他们道:“许久不见,不进来坐坐吗?师尊。” 119、白梦麒麟(十三) 被水赤炼叫过师尊的只有两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个是正牌——谢巅峰,但死了,一个是冒牌——寒非邪,没死。他叫的是哪一个很明显。 战湛看着寒非邪的脸,难以置信水赤炼竟然一眼看穿了? 水赤炼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懒洋洋地说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用管他长什么样,只要知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长什么样就行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俩不是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得蜜里调油么。” 战湛肃容道:“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新上任的姘头。” 寒非邪:“……” 水赤炼道:“原先那个不要了?” 战湛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水赤炼身影一闪,不等寒非邪反应就把他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和原配长得一样啊。” 战湛看着寒非邪被扯红的脸蛋心痛,没好气道:“说明/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审美观一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水平线上。” 水赤炼看向寒非邪,“上次跳河跑了,这次呢?跳楼吗?” 寒非邪道:“这里是白梦山,不是药皇庄,谁跳楼还未可知。” 水赤炼眼睛/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衣服上转了一圈,“看来/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山混得不错,说话底气十足。” 战湛道:“师父跟得好。” 水赤炼道:“跟了白梦主吗?” 战湛抖了抖眉毛,不承认,不否认。 水赤炼笑眯眯地转身道:“来见见熟/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吧。” 他刚转身,战湛眼珠子立刻四下乱转,寻找突破口。 “杜如春。”水赤炼漫不经心地喊道。 寒非邪按住战湛,轻轻地摇了摇头。 战湛慢吞吞地转头。 黑暗中,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仿佛泥塑,但是战湛和寒非邪都见过这双眼睛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动起来的样子。 杜如春,又是杜如春。 要是他们上次把他从水赤炼手里救出来就好了,他当然不会忘记上次是谁为他们争取了离开的机会。不过以水赤炼的谨慎,这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吧? 战湛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水赤炼进屋。 屋子还是老样子,草药被整整齐齐地分好类放/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柜子上,两只灵药犬乖乖地匍匐/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柜子顶端,张着眼睛看他们。 不过战湛的眼睛却牢牢地黏/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墙角。四条腿直直地从角落里伸出来,腿以上的部分被柜子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模样。饶是如此,他仍一眼就认出了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身份。只因为一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再熟悉不过,另一个的衣服他再眼熟不过。 “真的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干的。”他呢喃。 水赤炼使唤杜如春关门,又将墙角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搬动了过来。 朱晚和皇甫云并排躺着,双目紧闭,幸好胸膛微微起伏,显示着他们仍有生命迹象。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捉皇甫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能理解,他的确有当肉票的价值,可朱晚真的没什么钱……/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图什么?” 水赤炼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图这间屋子,他正好/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间屋子。” “他只是借助这间屋子,又不是这间屋子的赠品。/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占了屋子就算了,为什么连/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也占了?” 水赤炼道:“……只是暂时□。” 战湛脱口道:“占据而不占有的意思吗?” 水赤炼:“……” 战湛干咳一声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到底来做什么的?” 水赤炼扭头看他,笑吟吟地问道:“这句话,/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以药皇庄弟子的身份问的,还是以白梦山弟子的身份问的?” 战湛毫无尴尬之色,一脸无辜地说:“以爱与正义的使者的身份。” 水赤炼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来传播爱与正义的。” “……要是以药皇庄弟子问呢?” 水赤炼道:“为药皇庄讨回公道。” 战湛疑惑地睁大眼睛,正要再问,就见水赤炼眼睛微微眯起,甩着袖子走到门口,凭栏远眺。 寒非邪飞快地蹲下,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朱晚的鼻子晃了晃,然后又去皇甫云鼻子晃。 战湛紧张地看着杜如春,生怕他有什么动静。 杜如春对他们的动作无动于衷,显然他们的行为并没有碰触他们的底线。 皇甫云动了动。 战湛紧张到了极点。他们几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中,无疑是皇甫云的战斗力最高,只要他能醒过来,拖住水赤炼和杜如春,他们就能想办法求救。 …… 他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代入白梦山弟子的身份了。 但是皇甫云动了一下之后就没反应了,直到水赤炼回来。战湛又是遗憾又是庆幸。遗憾的是寒非邪的东西不管用,庆幸的是水赤炼没发现。 水赤炼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刚才说到哪里了?” 战湛道:“讨回公道。” 水赤炼道:“这些年,白梦主和皇甫云一直把药皇庄当做冤大头,不断索取,却不肯付出。”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么老实,让他们予取予求?” 水赤炼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是反击了吗?” 战湛道:“以药皇庄的实力,不用怕白梦山的吧?”这句话一半是试探,一半还是试探。只不过一半试探白梦山的实力,一半试探药皇庄的实力。 “一个白梦山自然不足为虑,若是加上万毒世家和死亡平原,就叫/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得不头痛了。更何况,药皇庄不断研制药方也需要财力支持。谢巅峰早已不管事,一天到晚只会挥霍和消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若是不与白梦山虚与委蛇,药皇庄早/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内忧外患中四分五裂甚至冰消瓦解。” 战湛腹诽:难不成/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是药皇庄的救世主? 水赤炼道:“说/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药皇庄的救世主也不为过。” 战湛:“……”水赤炼的脸皮才是天下第一好皮啊,防高血厚,还能吸食一定攻击补血……做成盔甲的话说不定天下无敌。 水赤炼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战湛的思绪已经发散到圣斗士五小强了…… “皇甫云看准药皇庄不敢得罪他们,肆意压低购买药丸的价格,甚至还要了一颗复活药……”他顿了顿,笑颜如春风般温暖,眸光如冬风般肃杀,“他们有今日,可说是咎由自取。” 寒非邪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联合了麒麟世家?” 水赤炼看向他的眸光带着一丝赞赏,“/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直都觉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会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最得意的门生。” 寒非邪不置可否。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巧借东风……”水赤炼转头,看着窗外划过夜空的璀璨烟花,笑得格外真诚,“今夜,无论是对白梦山,药皇庄,还是麒麟世家来说,都是一个极不平凡的夜。” 战湛回过神来道:“药皇庄和万毒世家怎么不对付了?” …… 水赤炼对他慢半拍的抓重点能力感到十分无语,但无语归无语,任何一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成功的时候都希望身边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分享喜悦,像寒非邪和战湛这样亦徒亦敌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就更好了,他们的折服和钦佩让成就感翻倍。 寒非邪道:“药和毒,是宿命之敌。” 水赤炼微笑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听到了吗?” 战湛眼角瞄到朱晚手指动了动,以为他问的是这个,忙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什么?什么?听到什么?” “战鼓擂起的声音。” 战湛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暗指/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哥哥吗?” 水赤炼愣了愣。 战湛道:“对了,复活药的药方……/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吗?” 水赤炼道:“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想要?” “嗯。”要不是水赤炼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战湛已经将手伸出去了。 水赤炼微笑道:“好啊,拿药皇之皇令来换。” 战湛撇嘴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怎么知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给的复活药是真的?谢巅峰给艾冬吃了那么多,也不见得复活。” “那是因为,他的复活药方不全。”水赤炼的答案令寒非邪和战湛齐齐一怔。 他们都想过谢巅峰手里的药方可能是假的,却没想到水赤炼真的知道。 水赤炼看出他们眼底的狐疑,微微一笑道:“谢巅峰四大弟子霸占药皇庄,大肆排除异己,为了不让他们对/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产生敌意,/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一段时间闭关研究药皇庄的历史,然后发现了……真正的复活药方。或者说,真正的,超甲级配方。” 战湛道:“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为什么不拿出来?” 水赤炼望向寒非邪,道:“药皇之皇令呢?” 战湛为难地皱起眉头。药皇之皇令是寒非邪的,他没有资格拿去做交易,而且也不喜欢寒非邪拿出来做交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的想法里,这个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必须是寒非邪的,可是,复活药方他又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必得,毕竟让战雷复活已经不再是他刚来这个世界时单纯的冲动,而/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云雾衣和宁春意的期待下,变成了一种执着。 他的犹豫只有两秒钟,很快释然。他想通的原因并不是放弃,而是因为长久以来,对寒非邪养成的信赖—— 好东西都是寒非邪的,复活药当然也是好东西,最后一定也是寒霸的! “好!”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战湛纠结出结果的同时,寒非邪也做出了选择。他把手伸入怀中,正要掏出来,水赤炼突然就冲了过来。 战湛立马怒了,这是要抢?!他顿时扑了过去,挡/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寒非邪的身前。 寒非邪也被水赤炼的举动惊了一下,手飞快地抽出来,带着战湛往旁边躲。 但水赤炼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地上——刚刚苏醒的朱晚! 120、白梦麒麟(十四) 朱晚刚睁开眼睛,大脑还停顿/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昏迷的半空白中,心说他不过/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房间里补眠,怎么醒过来四周就腥风血雨了呢。 水赤炼拽着他的衣领,一把提起他,微笑着问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怎么会提前醒了呢?”他对自己的药和用量都很有自信,除非借助外力,不然绝不可能提前醒来。 虽然故事中间的情节是空白,但朱晚看到寒非邪和战湛,再根据水赤炼的话,很快脑补出前因后果,泰然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天赋异禀这件事……” 水赤炼脸色突然一变,肩膀诡异地扭动,一只手还提着朱晚的领子,另一只手却朝皇甫云抓去。 躺着一动不动的皇甫云像闪电一样射了出去,直扑门口。 杜如春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如此举动,强先一步挡/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前面。 皇甫云这些年的心思虽然都用/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计谋上,但修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主的督促下也没有松懈,进步不大也不至于生疏,对着杜如春抡起双手就是两掌。 一系列变化发生得极快,战湛和寒非邪只想着闪过水赤炼的辣手,没想到皇甫云和朱晚就差点被催花。 皇甫云和杜如春动手虽然不如白梦主和浪天涯闹出的动静,可寒气剑气/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室内纵横,连水赤炼都不得不带着朱晚从窗户跳出来。 战湛和寒非邪动作没有水赤炼利索,干脆跑到边角看着。 皇甫云其实/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寒非邪给他闻了药之后就醒了,只是思绪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团混乱中,不知现下的情况,不敢胡乱做声。后来白梦主的那番话更令他坚定了装昏的决心。 白梦山和药皇庄合作这么久,一直都是他们出面,中间唇枪舌剑的次数难以计数,大多数都是皇甫云占这上风,理由正如水赤炼所言,是看/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白梦山势大,药皇庄不想平添强敌。 倒不是皇甫云不想和药皇庄好好合作,可白梦山既不如药皇庄这般生财有道,又不如麒麟世家这般底蕴浑厚,唯一挣钱的就是收弟子——包括白梦山和白梦学院,开销极为吃紧,常常入不敷出。皇甫云变得这般刻薄计较都是当家当出来的,修炼要更上一层楼除了天赋之外,灵丹妙药也不可少。药皇庄作为制药业的龙头老大,半垄断着行业,开出的价格自然不菲,要是不讨价还价,白梦山说不定早就赊账过日子了。 所以麒麟世家一出事,他就想到药皇庄会趁机坐地起价,怎么谈判,如何让步,多少许诺,他事先都想好了,与水赤炼谈的时候也很顺利,却不想还是着了道……千算万算没算到水赤炼这次这么果决,没听他的条件就直接判了白梦山死刑。鉴于此,他更是小心提防,所以才/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水赤炼动手之后及时做出了反应。 他的想法很简单:水赤炼敢/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个时候动手,必然不可能没有后手。以他的个性,几乎可以确定麒麟世家将会提前偷袭。所以当务之急并不是和水赤炼纠缠,而是提醒白梦主。 他想到的,水赤炼都想到了。 水赤炼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门口,看着杜如春和皇甫云打得难分难解,屋中药柜被剑气击碎,药材和木屑纷飞,笑得和蔼可亲,“皇甫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许久不见,正当好好叙旧,如此匆忙的是要去往何处啊?” 皇甫云从未像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般恨自己修为不济过,“快去通知师兄!”他从腰上抽出两把匕首,左右开弓,扑向杜如春。 杜如春虽然成了傀儡,但是保护自己的意识还是有一点的,对方扑得如此凶残,他非常识趣地退了开去,为寒非邪和战湛让出一条路来。 寒非邪和战湛当然知道他刚才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战湛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犹豫,寒非邪已经一把拉起他跑了。不管皇甫云能不能从杜如春和水赤炼的手里杀出一条血路,他们都不能继续/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房间里呆下去了……那摇摇欲坠的梁柱简直是坍塌的前兆。 走廊狭窄,悬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山上。 皇甫云和杜如春打得肆无忌惮。杜如春身后是水赤炼,他挟持朱晚,随着他们不断向外移动的身影慢慢地后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寒非邪跟/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皇甫云的身后。不得不说,皇甫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关键时刻战斗力还是很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杜如春都是被压着打的那个。 眼看着杜如春/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皇甫云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一行/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快要跑到主道,就听水赤炼淡然道:“白梦山大势已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执迷不悟吗?” 皇甫云张口发出一阵狂啸声。 战湛:“……”这种时候喊救命会比鬼吼鬼叫更有用吧?如果顾及面子,可以“喊一句皇甫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此打架”或者“白梦主过来救驾”。世上啸声千千万,谁能听出谁/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喊? 皇甫云狂啸完,动作就慢了下来,好似刚才的狂啸耗费了他很多精力,水赤炼也终于决定不再袖手旁观,将朱晚随手丢/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地上,与杜如春一起合攻他。 论单打独斗,无论是杜如春还是水赤炼都可以拖皇甫云一会儿,却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一加一等于二这个公式小学生也知道,皇甫云等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自然更清楚。再加上皇甫云吃了迷药,身体还没好利索,因此很快就从上风转到下风。 朱晚站起来转身就跑。倒不是他不讲义气,而是这个时候不拖后腿就是义气。 可水赤炼没打算让他走脱,反手发出一道剑气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腿上,他顿时像滚葫芦一样从山道滚了下去。 战湛伸出头大喊一声:“朱兄!” 朱晚倒是想回答,可是有心无力。 战湛发现自己说话,突然回过神来,皇甫云忙着打架没空喊救命,可自己嘴巴不闲着吗?他连忙扯起嗓子大喊,“师父,救命……”他拉了拉寒非邪,让他一起喊。 寒非邪面色凝重地看着山下。 战湛喊了几嗓子,拉了不少水赤炼的仇恨值,却半点效果都没有,有点累了,拉着寒非邪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喊?”他们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唯一能做的就是喊一嗓子了,加入战圈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就他们俩这级别上去,估计猪队友的作用更大。走廊这么窄,说不定还会妨碍皇甫云发挥。 寒非邪道:“来不及了。” “啊?” 寒非邪突然抱住他的腰。 战湛抬起双手抵/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的胸前,忸怩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太不合适了。 寒非邪道:“闭眼。” “……”战湛很想说:见好就收喂,这种情况下…… 寒非邪带着他跳出了走廊。 …… “啊!” 战湛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心跳最快的时刻。 擦! 这是跳楼啊! 他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提了起来,迟迟落不回胸腔。 但他们下坠的时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长。 事实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就是—— 寒非邪说闭上眼睛,战湛没闭。 寒非邪跳楼,战湛发出“啊”声。 寒非邪停住,战湛继续“啊”。 寒非邪:“……” 战湛:“啊啊啊啊……” 寒非邪突然凑过脸去。 战湛立马闭上嘴巴,刚才好恨不得把扁桃体亮给全世界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成了最密不透风的蚌。 寒非邪舔了舔嘴唇道:“慢慢来。” “啊?” 寒非邪没解释,抱着他继续跳。 战湛这次表现稍强一些,只发出极为短促的一声“呜”! 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连跳三次,战湛有些适应了,正想观察附近的环境是,顺便看看自己有没有追上朱晚滚落的速度,就感到寒非邪脸上一暗,抬头却是水赤炼从上面俯冲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算他们多不情愿也不得不出手了。 他扬手便是一掌,寒非邪同时出指。 水赤炼好似看小孩子玩闹的家长,轻轻松松就将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攻击接到手里,然后一掌推开寒非邪,抓起战湛重新往上窜去。 寒非邪跳楼之前,抢先看中了落脚处不得不感谢白梦山上的亭台楼阁虽然是悬空的,但山势却不是很陡峭的,上窄下宽的弧度让他们掉下来的时候不至于变成自由落体。 水赤炼将战湛抓回走廊里,正好看到皇甫云被杜如春绑成一只粽子随意丢弃/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地上。 战湛对着水赤炼叹气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能够理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想抓皇甫云的心情,但是/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和/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搞得/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活这么血腥?世界还是需要和平和爱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们不能好好相处吗?” 水赤炼手掐着他的脖子,不动声色地缩紧,“药皇之皇令。” 不等战湛感受一把呼吸困难,一块小令牌就从下面丢了上来,就/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水赤炼的脚边。寒非邪虽然没有跳上来,但用行动表示他就/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们下面不远处。 水赤炼低头看了一眼,用脚尖挑起,握/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手里。 战湛郁闷地跺脚,“还没谈好条件呢。” 水赤炼轻笑道:“阿刀了解/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条件可以谈。” “什么意思?”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没有听到吗?战鼓擂起的声音。” 水赤炼第一次提起的时候他就很认真地听过,别说战鼓,连凤阳花鼓都没有。他开始怀疑水赤炼其实是一个有幻听的分裂症患者。 水赤炼突然笑了。“麒麟世家,终于进攻了。” 121、白梦麒麟(十五) 水赤炼的话好似麒麟世家进军的号角,话音一落,就看到远处突然亮起一团团的光芒,还未真切,就见青蓝紫三道剑气腾空,如狼似虎,如虹如云,瞬间朝白梦山扑来。 战湛望着越来越近的剑气,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霸气侧漏! 擦。经历过风雨,他终于见到了彩虹,可这彩虹怎么还是别/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家的呢?他穿越一回可不是纯旁观霸气侧漏啊,好吧,就算旁观霸气侧漏,也请让他以大哥的小弟的身份就近旁观啊……这种关键时刻被边缘化不说,还被boss提着衣领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质,真的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忽而,一道更浑厚、更粗壮、更霸气的紫红剑气从平台处扑出来,直接将三道剑气吞了,还望剑气出发地反扑。 水赤炼嘴里不经意地“咦”了一声。 战湛搭讪道:“怎么了?” 水赤炼道:“紫红剑气……剑圣巅峰中的巅峰。” 战湛愣了愣,突然明白了过来。剑气颜色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紫色之后是进阶,也就是又连着红色,所以他们中间的过度是紫红色。水赤炼说刚才这道剑气是剑圣所出,那一定是白梦主无疑,也就是说,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白梦主一只脚已经踏入剑神的领域了? 水赤炼仿佛知道他/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想什么,冷笑道:“古往今来,多少剑圣,又有多少剑神?” 战湛暗道:仔细想想白梦主的成功之路也很符合小说男主角上位路线——苦逼的出身,超卓的天赋,狗屎运的机遇,忠心耿耿的基友,盲目崇拜的粉丝……要是他突然摇身一变突破成剑神,他一点都不奇怪。不但不奇怪,还很期盼。好歹他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和白梦主也算沾亲带故了,要是白梦主突破了,他也能沾点光。 他喜滋滋地想了会儿,突然想起,白梦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设没问题,可环境有问题,他们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世界叫《绝世剑邪》,主角栏的名字叫做寒非邪。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麒麟世家与白梦主一照面就是惊艳四方的对决,令整座白梦山沸腾起来。 战湛看到无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从蹿出来,朝下面扑去。 杀声震天。 这****本是大战前最后****,本应/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紧张的备战中度过,可麒麟世家就这么不要脸地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方面地杀上了山。 对麒麟世家很没有好感的战湛,再一次觉得白梦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还是个灰不溜秋的坏东西,和黑得冒油的麒麟世家相比,略白莲花。 战湛想着寒非邪还隔着木板比自己“踩着”,心里又担心又不痛快,颤巍巍地问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到底想要怎么样?” 水赤炼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会不会太直接了一点?”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有更好的说法吗?”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捉皇甫云做什么?”其实不用水赤炼出手,麒麟世家也会和白梦山对上,他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跑出来纯属对此一举。 水赤炼道:“总要抢点功劳。” 战湛眨了眨眼睛。 水赤炼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以后分赃的资本。” “……” 战湛同情地看向地上的粽子。 作为肉粽,皇甫云表现得十分镇定。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夜空,脑袋里不知道转着什么念头。 战湛对水赤炼和皇甫云的战斗力都很有信心,非常愿意看他们互掐。当然,如果他能纯旁观就更美好了。他低声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进山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和师父师兄他们交流感情,感情基础很薄弱,完全没有成为肉票的价值,/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带着/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纯粹累赘,杀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绝对浪费,不如放了/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回去给/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立长生牌位。” “看/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药皇之皇令的份上……”水赤炼慢吞吞道。 战湛一脸希冀。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杀/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水赤炼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道,“陪/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起看戏吧。” 战湛获得自由,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见他完全没有阻拦,又朝栏杆靠了靠。 水赤炼看着他笑。 战湛觉得心里慎得慌。寒非邪自从丢了令牌之后就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战湛当然不会以为他跑了,只想着自己怎么才能里应外合配合突围。 水赤炼道:“不是所有/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都有幸能够看到一个超级世家陨落的。”他说话的口气还带着三分遗憾……另外七分毫无疑问是幸灾乐祸。 战湛略作沉吟之后,做出决定——转移注意力,“有件事/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可能不知道,这次来看戏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当中,有万毒世家和青纹世家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料到了。” “他们怎么会容忍麒麟世家一家独大!” “实力够就分一杯羹,实力不够,由不得他们不容忍。” “……”这个话题太容易说死,战湛提起另一个话题,“/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不是说药皇庄很容易控制,药皇之皇令有没有都能震慑四方吗?怎么突然又要了?” “/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也是帝国王室,应该知道,有了玉玺才是正统。”水赤炼嘴角笑,眼底冷。拿下药皇庄,他筹谋已久,安插收买多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手就不说了,好不容易找到那张面具,引起谢巅峰和王远秋决裂,拔出药皇庄所有的眼中钉,本以为可高枕无忧,谁知道其他药皇竟不肯完全听令。有的虚与委蛇,离开药皇庄撒腿就跑,有的横冲直撞,硬要他拿出药皇之皇令……他虽然用了各种手段镇压安抚,却知道这些都是小意思,真正要看的还是药皇庄其他长老的态度——像蓝醇蓝醅父母这样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据他所知,至少世上还有五六个……他们辈分高,实力强,若是他们反对,就算水赤炼拿着药皇之皇令也不敢说包赢。 幸而他们两个傻小子傻乎乎地送上来,至少让他多一筹码。 麒麟世家与白梦山的战斗已经不是他心/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考虑的中心,他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想的是战后…… “跑!” 皇甫云突然挣开绳子。 水赤炼愣了下。敢用来绑剑皇的绳子当然不会是普通的绳子。这种绳子就算是他,也不能轻易挣开,因为做绳子的原料本身会吸收剑气。 反应就是一眨眼的事。 战湛那时候几乎连想都没想,直接从走廊上跳了下去。双脚完全腾空时,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操作的难度——跳之前没有喊一二三,万一寒非邪领会意图不及时,没有及时搭把手怎么办?他跳的时候完全没有找落脚点! 幸好,/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对待心上/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问题上,寒非邪一向是全心全意全力以赴,所以皇甫云说跳,不管是跳舞跳楼还是跳大神,他都准备好接了。 战湛跳下来,寒非邪接了个正着,然后直接跑。这次有了经验,跑得比上次还溜,全程都不带停的。 水赤炼要追,被皇甫云拦住了。 倒不是皇甫云多么高风亮节舍己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而是他们之舟,只有他有实力拖住水赤炼和杜如春。 至少/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他用本命剑火/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捆绑自己的绳子上烧出一个口子时,的确觉得自己还有一道保命符,这道保命符能够拖延时间等待后援。 但是当水赤炼把自己真正的等级亮出来时,他绝望了。 剑皇级以上可以掩饰自己的等级没错,可是一般/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修为比自己高很多的/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白梦主见过水赤炼,不止一次,所以白梦主和皇甫云都没有想到水赤炼竟然已经是…… 剑圣级! 要知道谢巅峰也只是剑尊而已。谁能想到一个剑圣会低声下气地/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一个剑尊身边蛰伏这么久。 水赤炼也不想的,只是他那时候羽翼未丰,手里的药方不多,外面还有那么多吃荤的药皇庄长老,自己要是有个轻举妄动,引起群起而攻就不好了。他是打算重整药皇庄,但没打算完全消灭了再建一个。他看着皇甫云震惊的神情,觉得以前被打压被砍价到内心吐血的仇却报了。 他微微一笑道:“/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是药皇啊。”潜藏之意是,能提升剑气提升修为消除瓶颈等等的丹药他一点都不缺。 皇甫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知道白梦山和其他超级世家/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底蕴和积累上没法比,所以特别注重实力的培养,/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类等级的提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梦主自己提升的快靠的是天赋异禀,他提升的快靠的是灵丹妙药,但白梦山并不像其他世家那样奢侈到可以给每一个弟子都用灵药灌着长大,所以把脑筋动了魔兽身上…… 而是魔兽不比/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类,再驯养也存着野性。当初战湛/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还魂魔林遇到白梦山弟子就因为他们把魔兽弄丢了…… 他突然有极不好的预感。 寒非邪和战湛跳了一段,发现下面没落脚的地方了,幸好山有坡度,两/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边跳边滑,总算回到山道。他们一路面,两旁就窜出/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来。 战湛挥了挥破折号给他的衣服表明身份。 拦住他的弟子震惊了。这衣服,这尺码……他悲愤地嚎啕着扑上去和战湛干架,“/book2/showimg?=5c412q9llaw4s 要为大师兄报仇!” 战湛:“……” 122、白梦麒麟(十六) 上面下面乱成一团,现在根本不是解释的时候,战湛拉着寒非邪就跑。 拜那名弟子的大嗓门所赐,战湛和寒非邪一路冲入主战场,身后都跟着的“大师兄被杀死了”,“为大师兄报仇”伴奏声越来越响。 主战场正是飞云台,却分了上下两层。 下面以欧阳少年、孔妍姿为首,带着白梦山的弟子防守,进攻一方身穿金边黑衣,为首的是以一己之力,压得欧阳少年、孔妍姿和周正周方加一头不知名魔兽无还手之力的俊朗青年。 不得不说,他们之所以能顶到现在,魔兽居功至伟。 战湛看青年眼熟,一边以那青年为圆心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边指了指道:“那人像在哪里见过?” 寒非邪对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关注别人略感不爽。这种不爽又很矛盾,既郁闷于男人对他的吸引力,又庆幸男人对他的吸引力。他扫了一眼,也觉得眼熟,想了想道:“拍卖会。” 战湛恍然,脱口道:“麟剑神的腰带。” 不怪他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这个齐姓青年当时的出场太拉风了。冲到台前,和一个漂亮少女公然打轻卖俏,的确是打,不打不知道两个都是剑皇级——虽然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物登场,剑皇级已经不够稀罕了,可那时候还是很惊艳的。 他道:“怪不得。”怪不得他要麟剑神的腰带,也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是剑皇,原来是麒麟世家的人。 战湛又受打击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抱大腿的举动很可能把寒霸这根世界第一的苗子给残害了。按照小说升级流的逻辑,这么厉害的人物出现之后,寒非邪起码在两三个月之内追上的,就算没追上,也会获得很多宝贝有相抗之力。可现在倒好,寒非邪虽然升入剑王,但和剑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擦! 这篇文的书名该不会从《绝世剑邪》变成《寒霸路斜》了吧? 他亚历山大——不穿越不知道自己还有祸水的潜质。 寒非邪不知道他内心有多么澎湃,看他差点被人砍中还发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考虑到两人未来的和谐发展,没敢下重手。“专心点!” 战湛猛然一回头。 下黑手很愉快的白梦山弟子被惊了一下,继续挥刀砍:“你杀了大师兄!我要杀了你为大师兄报仇!” 战湛觉得要解释一下——这里是白梦山弟子的主场,自己很可能会被这个黑锅砸成肉泥。 谁知道这个弟子的话引出旁边一个大炸弹。那个炸弹自爆道:“谁?谁杀了我?” 白梦山弟子:“……” 战湛躲过破折号的攻击,出奇愤怒道:“谁杀了你你还不知道吗?” 寒非邪、白梦山弟子:“……” 破折号刚刚是砍人砍晕了,大脑运作了一会儿,猛然惊醒,转而朝那个弟子砍去,“挑拨离间!一定是奸细。” 战湛很不厚道地溜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白梦主讨救兵,那为弟子……求他们家祖宗保佑吧。 白梦主的位置其实很好找。 作为白梦山老大,他非常英勇地顶在第一线——其他人的脑袋上方,x下骑着巨鸟,左叉右刀,舞得飞快——刀叉比餐具长三倍,算中型兵器。 …… 看到这个画面,战湛十分相信自己还在原文的掌控中。除了作者的恶趣味之外,他想不出其他白梦主选用这种武器的原因。 白梦主的对手是三个黑袍老者,座下是三头飞行灵兽。联想刚刚在半空中相遇的青蓝紫和紫红的光芒,很容易猜到对方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浪天涯去哪里了。 虽是以一敌三,但白梦主在夹攻中表现得游刃有余。 战湛扯起嗓子喊:“皇甫师叔被水赤炼抓走了,在欧阳少年的房间里。”说完,朝旁边的麒麟世家弟子偷袭。他的任务是报信,之后的事不由他做主,可能也不由白梦主做主,就目前的情势来看,他根本脱不开身。 寒非邪在旁边保驾护航,十分尽心尽力。 被点名的欧阳少年:“……”我是有名字的! 他刚在心里抱怨了下,肩膀就被齐姓青年踹了一脚,整个人飞趴在地上。 周旋了一会儿,齐姓青年终于找到魔兽的破绽,双手抓住它的四肢,将它翻了过来,然后一脚跺在他的肚子上,血花四溅,连肠子都翻了出来。 …… 好凶残! 战湛抽空看了一眼,那头魔兽背着个乌龟壳,翻了个个就没法利索地爬起来。他暗暗警惕:下次找魔兽千万不要找弱点这么明显的。 齐姓青年打翻孔妍姿等人,率领麒麟世家势如破竹地杀入后方。 “放肆!”白梦主怒了,巨鸟俯冲而下,他挥起刀子朝青年后背一挥。 “昂轩!”黑袍老者看着齐昂轩被打得飞扑出去,仰头一口鲜血,更怒了,全然不见刚才围攻时的淡定,指挥着坐骑就猛冲了过去。 有白梦主出头,破折号立刻带着师弟妹在下面给齐昂轩补刀。 麒麟世家的人立马护驾。 ¢小块地崩落,这时候还是躲在平台上更安全,所以他们又跑了出来。 山的上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奔腾浩瀚,犹如洪流。 白梦主反身朝上冲去。 麒麟世家的三位黑袍老者不肯歇地追了过去。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洪水也不怕,反正能走空路。 但是,当他们到近前时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 天空陆地两头魔兽王带着十几只八阶以上的魔兽浩浩荡荡地冲过来,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白梦主在身上洒了点药水,轻轻松松地从魔兽群里钻过去了,追在后面的三个黑袍老者没有药水,识趣地扭头就跑。 他们一路逃,魔兽一路追,很快抵达飞云台。 战湛和寒非邪经历过魔兽潮,对于这种事算是有了经验,几乎不用商量,手拉手转身就跑。他们见机得早,跑得最快,还有闲心往后看。魔兽完全没有被圈养的自觉,敌我不分,不管是白梦山还是麒麟世家的弟子,见一个咬一个,见两个啃一双。不少之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白梦山麒麟世家弟子很快就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战湛和寒非邪眼看冲到山道口,就看到又一波麒麟世家弟子靠近…… 战湛恨不得种一排尖辣椒烧了他们。 寒非邪指了指他们滑下来的那条道。 战湛很担心,“下来和上去不一样。” “吼……” 魔兽开始咆哮了。 战湛立刻往上爬…… 也没想象中艰难。 他的爬山技巧并不好——指望宅男的野外求生技能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但架不住下面有人。 战湛终于抓到一个块石头,别扭地对下面说:“你可以放手了。” 寒非邪面不改色地托着他的屁股道:“这样安全一点。” “……你不安全。” 寒非邪道:“这对我不算什么。” 迂回暗示无效,战湛出直拳,“我怕你摔下去的时候拉我裤子。”他说完,继续往上爬。幸亏他说完的时候没有往下看,不然一定会看到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就像某个潜藏技能被点亮之后闪烁起绿光。 两人千辛万苦爬到半路,靠着不动了。 尽管战湛觉得白梦主很可能上去救皇甫云了,水赤炼虽然是剑圣,很牛叉,但白梦主是老牌剑圣,两人真要对上,水赤炼未必能讨到好处。 虽然战湛对白梦山作风很不欣赏,但水赤炼和白梦主之间要是让他选一个押注的话,他毫不犹豫地选白梦主。至少他目前还停留在看起来很凶的状态。 法拉利再次从包袱里伸出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上方。 战湛怕它乱跑,按着它的脑袋想把它塞回去,动作刚做了一半,就听到正上方一声□,抬头就看到浪天涯那头魔狼正满眼煞气地望着自己。它的脑袋是从走廊的栏杆缝隙中钻出来的,颇有种关在笼子里抑郁的感觉。 战湛试着打招呼,“嗷嗷嗷?”虽然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嚎叫声在狼界中怎么理解,但他笑容这么灿烂,应该会被理解为善意吧? 魔狼:“……” 魔狼开口问道:“你和它是什么关系?” 战湛:“……” 123、白梦麒麟(十七) 作为魔兽,魔狼小时候的脾气并不好,当上魔兽王之后更是横行无忌目中无人……兽,但是跟了浪天涯之后,浪天涯经常教它做人的道理——意识到它学一辈子也不可能做人之后就开始换汤不换药地编出一套做魔兽的道理,魔狼为求耳根清净,只能敷衍着,敷衍久了就成习惯。像现在,他明明对这个呆头鹅一样的人类窝着火,嘴巴还是非常客气地又复述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战湛道:“喂养关系。” 魔狼道:“它喂什么给你吃?” 战湛:“……” 魔狼从他无语的表情知道双方的关系相反,眼眸里的厉色稍褪,对法拉利道:“我是你父亲。” 战湛:“……”它不能换个角度看法拉利吗?目光却射在他身上了。 法拉利露出个小脑袋,用爪子挠战湛的肩膀。 战湛嘀咕道:“这事儿挠我没用,我又不是你妈。” 法拉利道:“你不要我。” 魔狼眼睛噗得一下憋出两包泪水,颤巍巍地挂在眼角,“你娘怀孕跑的。” 战湛:“……” 法拉利道:“你不樶。” 魔狼沉默地瞪着战湛。 战湛被看得莫名其妙。儿子抱怨老子不追老娘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法拉利老娘的姘头! 魔狼道:“他的发音……” “……”说起这个,战湛两行泪,“战湛”这个名字已经很凄凉了,时时让人想起两股,再来个赞赞……搞得跟松赞干布小名似的,“我以为是遗传。” “我和他娘都没有这个毛病。”魔狼犹豫着说,“他娘骂我的时候,翘舌用得很溜。” 战湛道:“我在普通话方面是模范啊!” 魔狼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慢吞吞地开口:“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 法拉利道:“我有两僧,没爹教。” 魔狼看战湛。 战湛道:“有娘生,没爹教。” 战湛秉着劝和不劝离的精神,念着浪天涯大腿的粗长,劝解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当人丈夫的,认个错,低个头,换个全家团圆,划算。” 寒非邪默默在心里做笔记。 魔狼断然道:“不可能的。” “骄傲不能当饭吃,老婆才会帮你煮饭吃。” “它娘是独角兽。” “……”战湛道,“独角兽不是有种族歧视的吗?” 魔狼焦躁地跺了跺前爪,状若不经心地瞄了法拉利几眼。 法拉利抓着战湛的头发,期待地看着他。 “升阶魔兽王的时候,我脾气很暴躁,有点冲动。”魔狼很含糊地解释了一下。 这种情节太狗血了! 也就说法拉利的母亲是被强行… 他侧头,同情地看着法拉利。 法拉利怒瞪:“笨蛋才让老婆跑掉。” 战湛:“……” 魔狼怒视战湛,无声质问他女儿的教育问题。 战湛解释道:“纯属天赋异禀。” “白梦主!”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魔狼尾巴一晃,嗖得跳了上去。 战湛和寒非邪伏低身子,默默地听动静。 白梦主看到欧阳少年门口杵着的两尊大神,眉头微微皱起。 浪天涯将常恨一把拉到身后,淡然道:“我本打算这次和你把新账旧账都结了,一战定输赢,若是我赢了,常恨的本命剑水你双手奉还,且公开致歉。若是我输了,往日种种一笔勾销。不想贵山正遭逢大难……” “小小挑衅,算什么大难!”白梦主冷哼一声。 战湛想,自己要是皇甫云,一定冲出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让他把嘴巴闭上。 幸好浪天涯人品过硬,哪怕白梦主给了他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也没顺杆子往上爬。“我和你定下一年之约,一年之后,若你还在,我们就在明年此时一决胜负。” 白梦主傲慢是傲慢,但没到傻缺的地步,听他这么说,立刻表示欢迎你一年之后来送死,现在快点滚。 常恨哼哼唧唧地不服,“表哥,他抓了我。” “我救了你。” “他抢了我的本命剑水。” “先让他养着,明年我帮你抢回来。”剑圣养过的本命剑水威力绝对不同凡响。 常恨还是不高兴。 浪天涯安慰道:“麒麟世家有麒麟八卫,白梦山此劫难逃。” 白梦主冷笑道:“麒麟世家打压寒家这么多年,与麒麟八卫早就面和心不合,不然这次来的就不会只有三卫。”寒家当年是麒麟八卫之首,声望仅次于麒麟世家。再加上每一代家主的好相貌,在八卫中地位很高。麒麟世家这么多年都没有下死手,也是顾虑着在他们中间的影响。 浪天涯呵呵笑了笑,招来魔狼,带着常恨要走。 白梦主道:“等等,我师弟呢?” “皇甫云?没见过。” 白梦主阴沉着脸。 魔兽叫声渐渐轻了下去。 魔狼从栏杆中间伸出头来,看着战湛的方向道:“跟我走吗?” 法拉利揪着战湛的头发,心中天人交战。被独角兽赶出来的那天起,它就下定决心以后跟着战湛和寒非邪混肉吃,虽然因为战湛的无能,它最近都没有吃一顿饱肉,但是,它想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它挠着战湛道:“五百碗红骚肉。” ……肉也是翘舌音,发音怎么这么标准? 战湛道:“践行?” 法拉利一掌拍在他的脖子上。 战湛其实知道它的意思,“为什么?” 法拉利道:“曾年资后(成年之后),总要各奔东西。” 它的父亲是银甲铁狼兽,进阶的魔兽王,现在肯带着它是因为它还小,等它成年必然会赶它走。纯独角兽血统倒是能在独角兽群里留下来,它又不是。它想起自己比独角兽群有意无意地排斥,郁闷地离家出走,后来被人类抓住献给皇帝的事。这样糟糕的经历他不想再来一次,好不容易找到投机的主人,它不想放手。 魔狼接受了这种说法,就提出了一个要求,“把它的口音纠正回来。” 战湛:“……”可以改教英语吗?反正r它会。 浪天涯带着常恨和魔狼前脚离开,战湛和寒非邪后脚就被白梦主拎上来。 战湛谄媚地喊道:“师父。” 白梦主黑着脸,“师弟不在。” 战湛道:“水赤炼狡猾多端,一定是转移了。” 白梦主道:“你们怎么遇上的?” 战湛将来龙去脉笼统地说了一遍,隐去了他们之间原来的纠葛和药皇之皇令。 白梦主听说水赤炼打算瓜分白梦山,连连冷笑,杀气四溢,“他想得美。” 战湛道:“师父,你还有什么杀手锏藏着没使吗?”千万别告诉他,魔兽是最后一招,现在已经黔驴技穷。 “你放心,白梦山若是不在了,这些人也绝不会在。” 战湛:“……”听起来怎么有种同归于尽的意思? 白梦主道:“依你看,他们会去哪里?” “呃……”朱晚在这里就好了。战湛回头看向寒非邪。三个人之中,寒非邪显然是拉高智商的那一个。 寒非邪不负所望,“合作有很多方式,药皇庄盛产丹药,想分一杯羹可以提供丹药,何必水赤炼亲身冒险?他亲自赶过来,一定是因为白梦山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他怕落在麒麟世家的手里。” 战湛连声附和,顺便偷瞄白梦主的表情。 白梦主果然露出我懂了的表情,转身就走。 “前面怎么办?”他问。白梦主是白梦山的主要战斗力,他不在,麒麟世家完全可以横行无忌。 白梦主道:“有长老和魔兽王在。” 战湛看他胸有成竹,也放了一半的心,打算跟着走,被寒非邪抓住了。 寒非邪想的是:白梦主、水赤炼、皇甫云、杜如春战斗力都高出他们很多,送上门会当炮灰。这种热闹可以不看,安全第一。 战湛想的是:好东西都是寒非邪的。寒非邪跟去可以等boss挂掉之后捡掉落物品。 “跟上。”白梦主没回头。 战湛得意地挑挑眉:主角定律果然还在的,可能被蝴蝶的翅膀稍稍吹得有点散,但还是在的。 寒非邪皱了皱眉,抓着他的手走。 战湛十分乐观,反正寒非邪是主角,主角注定霸气侧漏,不可能有什么闪失,但是他忘了……寒非邪是《绝世剑邪》的主角没错,但,他不是…… 白梦境在山的背面,朝北,到夜晚,风格外冷冽。 战湛一边用剑气驱寒,一边努力辩路,今晚的月亮并不明亮,光浅如霜。 前山的杀喊声已经听不太清楚。 一下子从战场走到修道地,战湛有点反应不过来,心里反而发憷。 白梦主昂首挺胸地走到白梦境门口,“水赤炼,出来!”哪怕知道水赤炼已经是剑圣,他也丝毫没有畏惧担忧之色。毕竟剑圣也是分等级的,他是剑圣巅峰,除非剑神,否则至多是平级。 “来得好快。”水赤炼站在洞口,他身后,杜如春抓着皇甫云。 战湛站得远,看不清皇甫云的脸色,只听白梦主怒道:“放人。” 水赤炼道:“没有好处我是不会放的。” “什么好处?” “白梦境的秘密。” 白梦主道:“在白梦境修炼可事半功倍。” “‘冲霄’香便有这种效果。白梦境若只有如此,又怎么会惹得麒麟世家垂涎多年。” 白梦主道:“畜生总是口水多。” “明人不说暗话。交出白梦境的秘密,我立马放了皇甫云。” “然后我再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的。” “我怎么信你?” 水赤炼道:“由不得你不信,因为……”他轻声对杜如春说了句话。 杜如春抓着皇甫云的胳膊,硬生生地扯了下来,丢到白梦主面前。 战湛:“……”擦!太凶残了。这是作死的节奏啊!他见过白梦主两次为皇甫云发怒,皇甫云简直就是他心尖上的人——时间仓促,他脑袋直接闪过这个措辞。水赤炼这么对待皇甫云,简直比掌掴白梦主还拉仇恨值。 果然,白梦主周身的温度直接降入零下,而且还在不断下降中。 寒非邪轻声道:“不对。” 战湛道:“哪里不对?” “被人生扯下手臂一定会痛到□,昏迷中也是一样,不可能有点反应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战湛果然发现皇甫云从头到尾连动都没动。 水赤炼暗叫不好。 白梦主猝然出手! 三人,已是不死不休! 水赤炼抓起皇甫云朝白梦主丢去。 白梦主悲愤交加之下竟然还顾着他,半空将人接了下来,随即是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师弟!” 皇甫云软绵绵地躺在他手臂上,暗淡的月光照着他的面容,七孔流血。 寒非邪道:“是自杀的。” 战湛心一抽一抽的。 水赤炼趁机想溜,却被白梦主拦住去路。 白梦主完全陷入癫狂状态,完全豁出去了,杜如春被他一脚踹飞,倒在洞里生死不知。 水赤炼和他周旋了几下就有些吃不消。正如白梦主之前想的,两人同为剑圣,仍有高低之分。再加上白梦主一心修炼,水赤炼既要分心夺权,又要分心炼药,根本不可能全身心投入修炼事业,经验实力都差了一截,很快支撑不住。 白梦主用的是伤敌一千,自损六百的战略……水赤炼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完全不躲闪,只想着将对方碎尸万段。 “走。”寒非邪牵着战湛往回跑。 战湛看着双方剑气覆盖范围越来越宽,也有些心惊胆战。 两人走到半路,就看到三个黑袍老者冲上山巅,其中两人手里抓着人头。 战湛心头一颤,生怕看到孔妍姿。 寒非邪只好带着他掉头往回跑。他们脚程略慢,跑到平台处,黑袍老者已经冲到了,手里的人头朝白梦主丢去,“白梦山大势已去!还不束手就擒!” 白梦主充耳不闻。 两颗人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战湛认出是周正周方兄弟。虽然不厚道,他还是松了口气。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水赤炼。尽管他不想麒麟世家跑来争抢白梦境,但是性命更重要。 黑袍老者见他不理,冲上去就打。 白梦主压力陡增。 他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声。 战湛看着他,心里生出一分对枭雄穷途末路的同情。尤其是白梦主虽然黑,但水赤炼和麒麟世家更黑的时候。 白梦主的坐骑巨鸟狂飞而来。 白梦主朝战湛的方向喊了一声,“带他们走!” 战湛有种感觉…… 白梦山,要完了。 巨鸟扑到战湛和寒非邪面前。 寒非邪跃上鸟背,将手朝战湛伸去…… 战湛刚举起手,就感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冲力从侧面扑过来,直接将他从平台上扫了出去,坠入山崖。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的所有反应只来得及大喊一句: “我要死啦……” 124、白梦山主(一) 跳楼和跳崖最大的区别就是……跳崖路线更长,遗言可以有语气助词。 战湛睁开眼睛,满以为会有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舒爽得很,不冷不热,不痛不痒,屁股的位置还有一点淡淡的暖意。 他低头看x下,下面垫着一只桌子大小的暖玉盘子。 …… 擦!谁把他端上桌了? 战湛从盘子里跳下来,低头检查身体,胸膛腹部腿脚胳膊手,都齐齐整整的,衣服还是那一身。他松了口气,生怕又莫名其妙地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普通石室,四壁莹白,透着薄光。 他转了一圈,找到一道疑似机关控制的门,伸手在四下摸了摸。手掌碰触到墙,然后……穿了过去。 战湛怔住,震惊地把手从墙里“拔”出,又“插”入。 这怎么可能? 他换了只手试,竟然也穿过去了。 …… 他逃难地跳回来,急躁地喊人。 从大哥非邪到寒非邪寒霸法拉利……最后到爹娘师父,把认识的都喊了一圈,却始终不见回音。这个石室就像一个诡异的牢笼,隔绝与世界的联系,独独剩下他一人。 他跳到盘子上,盘子传来的暖意慢慢地安抚着他。 他呆了一会儿,又跳下来,咬咬牙,将脑袋塞进门里。 石门比想象中的薄,他的腰才弯了四十五度,就看到一条长长的平滑的长道。道壁的材质与石室相同,也是闪烁着如萤火虫一般微弱光芒的莹白色石头。 战湛记起白梦境那段长廊,脑袋里依稀有了些零碎的想法。 他走出石室,顺着长道往前走。 道两旁偶尔会出现相若的石门,他好奇地张望过几间,发现有的布置得像书房,有的像仓库,有的像卧室,还有的像停尸房。 他看着停在石室中央的那具透明的棺材,里面依稀躺着一个人,好奇地走过去,低头打量棺材里的人。 棺材分里外两层,外层是水晶,里层是冰,模糊了棺材里人的样貌。 他将脑袋深入棺材里,那人的面貌随着他越来越低的腰渐渐清晰……清晰…… 战湛全身僵硬地弯腰站在那里很久,久到要和棺材融为一体,才骤然惊醒般地跳开,连退七八步,贴着石壁站着。存于脑海的记忆片段一点点地聚拢来,从跳崖慢慢倒着往前回放,再顺着下来……思绪渐渐清晰。 那时候,他没来得及跟寒霸跳到巨鸟上,被一阵巨力从平台上刮了下来,画面定格,他清楚地看到寒霸脸上的震惊和恐慌,眼前景物被血红覆盖,像是血花铺天盖地地洒下来,再后来,自己身体急速****…… 他哆嗦了一下。虽然是极快的一瞬间,他的记忆仍准确地捕捉到了那股从背部传来穿透整个身体的剧痛! 他,摔死了。 那具棺材里躺着的尸体就是他。 而现在的自己……是鬼?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呆呆地站着,仿佛时间跟着静止,唯一流淌的,是心头翻起的浪潮。 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有复活药的吧? 自己这样的情况应该可以复活吧? 寒霸不会放弃自己的吧…… 他突然想见寒非邪,欲|望来得湍急,猛烈地冲垮理智。他飞快地跑出石室,慌不择路地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跑得太快来不及收腿,突然就从山壁撞出去了。 阳光猝不及防地晒在他身上。 他“啊呀”大叫一声,伏在地上抱头,怕自己魂飞魄散。过了会儿,太阳还是好端端的,他也是好端端的。 战湛慢慢地爬起来,看看地上,的确没有影子,可是身上也没烧出洞来,顺手擦了擦假想中的冷汗,松了口气。幸好这里的鬼魂系统和原来的世界不是一个设定。 这时候他倒有心情看风景了。 他正站在一座高山的山脚处,山势陡峭,直得看不到坡度另一边是河,水流平缓,就是没桥。 战湛顺着山脚走了一圈,开始爬山…… 然后,他遭遇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他的手会钻进山里去。 虽然鬼不会在山石里憋死,但光想想自己被困在山腹中找不到出路的情景,他就吓得将手缩到身后。孙悟空当年被压的时候脑袋还能放风呢,他不想混得比孙悟空还惨。 他只好顺着山脚继续走,走着走着,就到傍晚了,他不觉得累,但前面的路却被河水挡住了。他试着将脚放在水面上,然后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赶紧退后两步。 上不得山,又怕下水,他是被囚禁在这里了吗? 战湛愤怒地抬脚踹在山上,然后……站稳了。 …… 他想了想,用胳膊肘碰了碰山,也没有穿过去。也就是说……身体先过去的话,就会穿,先碰到衣服的话,就不会穿?试了几次,果然是这样的道理,他安心了,用衣服裹着手,艰难地爬起山来。 手掌不能抓石头,他能用的动作很少,有些艰辛,又因为当了鬼,地心引力对他的作用不大,既不会被扯后腿又感觉不到痛,艰辛也艰辛得十分有限。 好不容易爬到上面,正赶上月亮下山,太阳重新打卡上班。 他站直身体,伸了个完全不需要的懒腰,转头就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洞口,更眼熟的是洞上面的字——白梦境。 …… 他顺着山道飞快地往山上跑,山道上方下来两个人。 战湛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却发现对方的目光直直地掠过自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今天的菜真不错。” “明天山主回来了,杨姑娘高兴。” “哈哈哈……接下来天天都有肉吃了。” “是啊。” 两人笑嘻嘻地肩并肩地从战湛身边走过。 战湛捕获了很多信息。 第一,白梦山上有一个山主。 第二,菜色是杨姑娘负责的。 第三,今天有肉吃。 战湛有些馋嘴,舔了舔嘴唇,继续往前走。 山道很快走尽,站在山巅四望,山上一切清清楚楚。被焚烧的亭台楼阁已经重建,不如原先华丽,却结实得多,走廊下方斜插着好几条铁杆子,托住廊道。 不时有巡逻队从他身边走过,穿的却是清一色的制服。 战湛正想着找个地方探听下消息,就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青年急冲冲地走上来,大步从他身边跨过,顺着廊道,直接冲入一楼大堂。 战湛正想跟上去,就看到他又带着几个更眼熟的人从大堂里冲出来,匆匆忙忙地朝山下奔去。 战湛看着那群人,激动得不能自已,飞快地跟在后面。 那群人跑得快,沿路又不断加入弟子,队伍壮大起来,战湛怕撞到人,慢跑了几步,很快就被甩在后面。等他到山下,熟人已经被淹没了,只听到闹哄哄的欢笑声。 战湛急得直跳,想干脆从人的身体里穿过去,又怕什么副作用,在外围犹豫不决。 队伍缓缓动了,像个穿着臃肿的胖子,慢慢地朝上移动。 战湛急了,大吼道:“金叔!” 他声音很洪亮,可根本没人理睬,不由沮丧。 喧哗声陆陆续续停下,全场突然静下来,其他弟子四下张望。 战湛跟着张望。 过了会儿,队伍继续前进。 战湛默默地跟在后面。 队伍渐渐散开来。只有一小撮人继续往前走。 战湛趁机贴着金谦,一边呼呼地吹着他的后颈一边抱怨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是正宗的鬼吹气啊,好歹摸摸脖子啊,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还是皮太厚了。” 好好走着路的金谦突然被拉开,换了个人挡在前面。 战湛吓一跳,差点收不住脚撞上去。他停下脚步后,不耐烦地抬头道:“转道起码打个方向……灯……寒霸?” 眼前的寒非邪和记忆中大不相同,脸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成熟了,也颓废了,嘴唇上方蓄起了胡子,神情有些疲倦,可眼睛亮得惊人。 战湛先被看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双眼睛给吸进去了,随后想起自己仍是鬼魂状态,寒霸看的应该不是他,不由转头往后看。 一只胳膊擦着他的肩膀绕到他的身后。战湛急忙回头,却发现自己被寒非邪抱在了怀中——准确的说,是环在怀中。 寒非邪努力控制着激动到颤抖的声音,轻声道:“欢迎,回家。” 战湛心酸了,抬起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嗯。” “是……小公爷吗?”金谦紧张地问道。 他身后,朱晚和孔妍姿表情十分期待,曾经的欧阳少年现在的欧阳青年虽然没有表情外露,但脸上还带着几分欢迎,剩下的一男一女战湛觉得男的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男子喊女子“柳柳”,他想起来,男的不就是杨成奇吗?女的不用问,当然是杨柳柳了。 说起来,他们既是造成旧战湛命丧九泉的导火线,也是成就他和寒非邪第一次见面的引路人。 寒非邪看他一直看着杨柳柳,心里不悦,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将这股不悦压制了下去,松开他,淡然地介绍道:“杨成奇,杨柳柳。” “我记得。”明知他们看不到,战湛还是打了个招呼。 金谦凑过来,顺着寒非邪的目光看着战湛的方向,试探道:“小公爷?” 战湛走上去,佯抱了一下,“金叔。” 寒非邪在旁边传达。 金谦眼眶微红,连声道:“是我连累了你。” 寒非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 朱晚看一大群人都要跟去,看了看寒非邪脸色,笑道:“小公爷睡了这么久,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这里只有山主看得到小公爷,先让山主单独将这些疑问解释清楚吧。我正好说一说这趟出去遇上的事,两不耽误。” 金谦有些不舍,被朱晚硬拖走了。 寒非邪带着战湛来到三楼最东角的房间。 战湛不等他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一系列的问题:“你怎么变成山主了?师父和师叔他们怎么样?麒麟世家呢?水赤炼呢?还有,为什么只有你看得到我?” 寒非邪哭笑不得,“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战湛低头,沉默了会儿,轻声问道:“我死了?” “没有!”寒非邪极快地否定,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是暂时的灵魂出窍。”他从脖子里抽出一条项链,链子是普通的金链子,很粗,也亏得是寒非邪,长着胡子也美得惊天动地,这么暴发户的链子戴在他身上也跟量身定做的高级定制货似的。链子上挂着一颗莹白色心形的坠子,很精致。 125、白梦山主(二) 战湛看着它,身体竟然慢慢地靠了过去,生出一种想要钻到里面呆着的冲动。 寒非邪温柔地道:“这是白梦之心,是白梦境的精华所在。它能够凝魂聚魄,使之不散。你暂时呆在这里面,等以后我炼制出复活药,再帮你复活。” “复活?”战湛呆呆地看着他,“那不就是死了?” 寒非邪面色一寒,厉声道:“不许说死!” 战湛被吓了一跳。 寒非邪似乎发现自己情绪不稳,平了平气,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战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寒非邪眼睛浮起一抹淡淡的愧疚,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轮廓,柔声道:“复活药的药方我已经拿到了,药还差三味,你不要担心。”他没说的是,缺的三味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另外两味虽然不是传说,却在极难取得的地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势在必得! 战湛看着那只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自己却毫无感觉的手,叹了口气道:“我混乱了,能不能把事情从头到尾捋顺了说一遍。” “你想从哪里听起?” “我掉落山崖那一段开始。” 寒非邪嘴唇一抿,像是在克制什么,正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一个女童声脆生生地喊道:“爹!” 战湛:“……” 迎着战湛怀疑错愕加郁闷的复杂目光,寒非邪心情大好。他笑道:“进来,闺女。” 战湛:“……”擦,不会对他来说的一眨眼,其实是十几年吧?他原以为寒霸因为自己的事情日夜憔悴,所以短短时间颓废至斯,没想到寒霸是保养得太好!他酸溜溜地想:孩子都有了,孩子他妈不知道是哪一个……不会是杨柳柳吧?这个女主他不看好啊……咦?寒霸不是不能近女色吗?解决了?自己不会直接跳到《绝世剑邪》的番外篇了吧…… 〈白梦之心挂在寒非邪脖子上,战湛就不用问怎么召唤了。不管怎么样,至少证明寒霸的金手指开了! 战湛很欣慰,“还有呢?你的修为有没有提升?”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穿寒非邪的修为。 寒非邪见他这种时候还关心自己,既感动又难过,“剑尊巅峰。” 那不就是剑圣预备役? 战湛喜得直咧嘴。 寒非邪看他高兴,嘴角也挂起淡淡的笑意。 法拉利听不到战湛讲话,安静地趴在边上,看着寒非邪,眼眶微微发热。自从赞赞娘摔下来之后,寒爹就没有真正地笑过,每次笑,不是假得要命,就是酸得牙疼。 “师父呢?为什么你变成了山主?”战湛问。 “你……之后,”即使战湛回到他身边,寒非邪依旧说不出“坠崖”两个字,含糊地带了过去,“师伯突破成剑神,追杀水赤炼,麒麟世家不战而逃。” 战湛嘴巴成“o”型。白梦主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他颤巍巍地问道:“药皇庄和麒麟世家还健在吗?” “在。” “……是想慢慢地弄死他们吗?” 寒非邪道:“师伯在追杀途中失踪了。” “水赤炼?” “还在。” 战湛:“……”于是这个世界最高设定的剑神在追杀剑圣的途中失踪了,而被追杀的剑圣还很滋润地活着?这样的情节走向确定没问题吗?确定可以圆回来吗? “那你怎么当上白梦山山主的?” 寒非邪道:“我继承了白梦境,出关的时候已经是剑皇巅峰,恰逢白梦山百废待兴。” “白梦山不是还有魔兽和长老吗?” “长老在对抗麒麟世家中,力竭而亡。魔兽都跑了。” 战湛秒懂。白梦主失踪了,皇甫云挂了,整个白梦山最强大的估计就是寒非邪了。光想象,他就为这样一个烂摊子心烦不已,难为寒非邪还能撑下来,“一定很辛苦,你都熬出胡子了。” 说到这里,寒非邪的表情有些微妙,不自然地摸摸胡子道:“师伯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麒麟世家和药皇庄顾忌他,不敢来犯。水赤炼更是成日躲在药皇庄里不敢露面。”他徐徐地讲着战湛沉睡两年的事,讲着他接收白梦山时如何服众,讲着白梦山分成内外刑三堂,讲着化被动为主动,扩张白梦山地盘,令其他世家越发疑神疑鬼,不敢来袭,讲着如何与杨成奇、杨柳柳重逢…… 战湛这才知道杨成奇之后竟然也有一番奇遇,与横跨腾云、紫气两大帝国的第一商行紫晶商行搭上了线,成为紫晶商行驻白梦山特使,杨柳柳沾光成了内堂主孔妍姿的助手。另外欧阳少年叫欧阳琳,是刑堂主,破折号叫蒯龙,是外堂主。金谦和朱晚虽然和寒非邪关系亲近,但在白梦山资历太浅,只好当寒非邪身边的大管事和二管事。 寒非邪道:“紫晶商行派特使驻扎的条件极为苛刻,其中一条便是世家中必须出过一位剑神。白梦山尚不能完全符合条件,他们也是看在师伯是当代剑神的份上,才大开方便之门。” 战湛心头沉甸甸的。这么说来,白梦山现在的繁华景象都是建立在白梦主还在情况下,一旦他们知道白梦主失踪……麒麟世家和水赤炼联手入侵的噩梦必会再次上演,而现在的白梦山会更加不堪一击。 战湛道:“那杨成奇他知不知道?” 寒非邪摇摇头,“这件事只有你我、妍姿、阿龙和阿琳知道。其他人都以为师伯在闭关救师父。”言下之意是连金谦和朱晚都不晓得。 战湛想想,也觉得这样最好。孔妍姿、破折号和欧阳琳才是白梦山嫡系,虽然他相信朱晚和金谦不会出卖白梦山,但是别人未必这样想,用自己的信任换得别人的不安只会造成白梦山内部不稳。 “皇甫师叔他?” “和师伯一起失踪了。” 战湛闭上眼睛,耳边是白梦主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眼前是寒非邪惊慌失措痛彻心扉的表情。 “我不会再让你有事,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寒非邪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战湛睁开眼睛,寒非邪再度“抱”着自己,动作不似上次那样小心翼翼,却强硬坚定得像堵城墙。 “我爹娘知道消息吗?”战湛煞风景地冒出一句。 寒非邪手臂松了松,又松了松,退开来无奈地望着他,满眼都是对他不解风情的抱怨。 126、白梦山主(三) …… 空白的这两年,两人因为寒非邪独自成长而拉开的距离在他幼稚的表情中又缩回远处。 即使多了胡子,他依旧是熟悉的寒霸。 战湛莫名安心。 寒非邪道:“金叔说你跟着师伯闭关修炼,暂时没让他们知道。” 战湛松了口气。他和云雾衣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心里却由衷将她当成了娘。他怎么忍心让承受过一次失子之痛的她再承受一次。“他们好吗?父亲怎么样了?” “腾云帝国丢掉的三城被伯父拿回两个,但不久前被云牧皇调回天都了。” 战湛心头一紧,“他不会想在路上下手吧?” 寒非邪道:“这次应该不会。最近紫气帝国和腾云帝国边境摩擦频繁,云牧皇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战湛道:“有宁姐的消息吗?” 寒非邪挑眉。 战湛斩钉截铁地说道:“纯洁地问!” 寒非邪道:“她在紫气帝国开了几家绸缎庄。” 战湛还有很多疑问,可这些消息够他消化一会儿的了。空白了两年,就是整整七百三十天——如果没有碰上闰年的话,要将这段空白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弥补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让自己慢慢地适应。 “你真的……”他抬头想问复活药的事,正对上寒非邪望向自己的,灼热到贪婪的眸光。 寒非邪被正主儿抓个正着也不觉尴尬,凑过头去,轻声道:“真的什么?” 战湛屁股左右左右地向后挪了挪,“你真的能炼制出复活药吗?” “能。”寒非邪表情自然得好似在回答明天的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 “什么时候?” 寒非邪道:“五年,不,三年……”要不是还有三味毫无头绪,他一定会赶在三个月之内炼制出来。表面掩饰得再好,他都无法忽略内心想要触碰战湛,抚摸战湛,狠狠亲吻战湛的欲|望。只有他才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伪装出一副抱着虚无的他就已经满足的表象。 战湛总觉得眼前这个寒非邪和他掉下山崖前的那个不太一样,不止是外表,还有感觉……他直觉眼前这个更具侵略性。重逢之后,每次对上他的目光,他就觉得自己要在他的目光中燃烧成灰烬——这感情,都快和杀父母的大仇一样深刻了。他既受宠若惊,又惊恐莫名,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道:“呃,那个,这段时间,我是不是要一直呆在山上?” “可以是可以……”寒非邪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道,“但我更希望你陪在我身边。” 战湛:“……”他怎么会产生寒霸正在牺牲美色****自己的错觉? 被忽略很久的法拉利终于克制不住了,“娘,你缩缩我,跟我缩,缩我。” 战湛低头看它,“你说它进阶会很困难,会有多难?” “这好比从山上到山下有一条曲折迂回的路,虽然远,但好好走的话,一定能够平安抵达山脚。可是它从山上……”寒非邪说到一半发现这个例子很不巧地碰了自己的忌讳。 战湛倒不觉什么,接下去道:“它从山上摔下去了,然后呢?提前抵达?” “却摔断了腿,连路都没法走。”寒非邪调整了下表情,接下去道,“就看能不能养好伤,如果养好了,说不定比那些按部就班的人走得更快。” 战湛又想起了一件事,“有师父的消息吗?我是说试炼师师父。” 寒非邪摇头,见他担心,又道:“试炼师修炼经常废寝忘食,等我炼制出复活药,我们一起去万万兽界。” 战湛道:“石师父给我的笔记在你那里吗?” 寒非邪顺手从怀里掏出来放在地上。 “你带在身上?”战湛有些惊讶。 寒非邪又掏出一样东西。 “咦?这不是我的钱袋?” “擦!我现在才发现你的腰带也是我的!” “……” 战湛看着地上一大堆东西,哭丧着脸道:“我是被分遗产了吗?” 寒非邪柔声道:“我帮你守着。” 战湛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而再,再而三的例子证明,寒霸跟他说话比以前温柔和小心不是他的错觉。这让他感到别扭。寒霸卧薪尝胆,奋发图强的两年对他来说不过是昨天和今天,在这段时间差里,寒霸擅自调整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天平不再像以前那样,也许有点倾斜,但总体是平衡的,现在倾斜的厉害,自己在不经意间成了被呵护的一方。 法拉利偷偷将钱袋扒拉到自己肚皮下面藏起来。 “山主。”金谦走到门口行礼,动作大半是对着寒非邪对面去的,“我们讨论了半天没结果,请山主来主持。” 听着金谦喊寒霸山主是一个新奇的体验,战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寒非邪冲他宠溺一笑,“一起看看去?” 战湛点点头站起来,走两步,不放心地回头道:“把我的家当收拾好。” “嗯。”寒非邪一手把东西一件件往怀里放,一手提起法拉利。 法拉利状若无辜的看着他,两只爪子死死地捏着战湛的钱袋。 寒非邪道:“没肉吃。” “……”法拉利悲愤地交出钱袋! 一楼大堂暂作会议室。 战湛跟着寒非邪往里走,看到一张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终于踏踏实实地感觉到自己两年的青春就在一眨眼一闭眼中过去了。 欧阳青年坐在破折号的下首,依旧傲娇着。 战湛不可思议道:“欧阳少年是不是吃激素了?别人成长得都很正常,怎么他蹿得这么快?” 寒非邪看了看欧阳琳,“吃得多。” 欧阳琳十分敏感,立刻看过来,“你们说我什么?” 寒非邪面无表情。 战湛注意到寒非邪边上还有一个位置空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完之后又觉得不对,站起来道:“呃,这是谁的位置?” 寒非邪愣了愣,“就是你的。” 战湛看其他人,都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填得刚好,“特意给我准备的?” 寒非邪微笑道:“坐吧。” 孔妍姿笑道:“见到山主真容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山主一笑,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两年,还是沾了小师弟的光。”她说着,还故意看了杨柳柳一眼。 杨柳柳原本低着头,闻言怯生生地看了寒非邪一眼。 寒非邪冲战湛一笑。 战湛:“……” 破折号听孔妍姿说等着寒非邪笑,心里的醋就噗嗤噗嗤地冒着泡,又看满堂的人****地笑来笑去,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越发郁闷,拍拍扶手道:“说正事说正事,都别笑了。” 寒非邪刚发现自己专注地对着战湛笑时,战湛的表情会不自然,正开心地实验着,怎么肯放弃,笑眯眯地说道:“可以边笑边说。” …… 看惯了寒非邪的冰山脸,突然看他这么温柔,简直吓死一堂的人。 金谦干咳一声道:“我们正说麒麟世家组织的巅峰学堂。” 说到这个,破折号按捺不住了,怒道:“各大超级世家之中,只有白梦山开设了白梦学院。麒麟世家想要开办巅峰学堂,分明是和我们抢生源。” 欧阳琳冷哼道:“抢生源倒在其次,就怕三大世家借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杨成奇道:“我想这倒不至于,剑神剑圣一字之别,就是天上地下。有白老山主坐镇,其他世家就算想也绝不敢的。”他虽然是紫晶商行的特使,可凭着与寒非邪旧日同窗之谊,已算半个白梦山人。 破折号闻言脸色变了变,偷偷看了寒非邪一眼。寒非邪老神在在的模样,侧头看着那张空无一人的椅子。他知道那里坐着战湛,可看寒非邪旁若无人的宠你表情,让他觉得十分古怪。就算兄弟情深,这眼神也**得过头了吧? 孔妍姿道:“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这个巅峰学堂。麒麟世家想要神剑大陆资质最好修为最高的学生加入巅峰学堂,肯定会得罪各大学院。不说别的,至少太古学院绝不会置之不理。” 朱晚笑道:“孔堂主说的是。麒麟世家建立巅峰学堂,邀请其他两大世家、白梦山和九幽寒地一起指点他们,听起来前途无量,其实是镜花水月。巅峰学堂的学生资质再好,不是自己的徒弟,谁肯花大力气传授?最多敷衍了事,久而久之,这巅峰学堂自然名存实亡。” 其他人听了,都暗暗点头。 朱晚道:“唯一要提防的,是桌面下的事。麒麟世家攻打白梦山时,其他两大世家也来了人。老山主突破成为剑神,也是他们亲眼目睹。六大剑圣割据的局面现在被老山主一人打破,一定会引发他们内心不安。联手是可以预见的。欧阳堂主的担忧不无道理。他们忌惮老山主不会明着下手,暗地里使手段却免不了。这个巅峰学堂听起来是个花把势,内里头说不定还会另有文章。” 其他人听了,又纷纷担心起来。 战湛见朱晚三言两语就将别人的思绪带得团团转,既佩服又放心,有神军师在,想来寒霸以后称霸之路必会一帆风顺。 寒非邪道:“那以朱兄之见?” 朱晚道:“明面上不屑一顾,暗地里探听虚实。诚如杨特使所言,有老山主在,神剑大陆尽可横行无忌。”他注意到破折号表情有些不自然,眸光沉了沉。 散会之后,寒非邪借战湛的名头,将朱晚留下。 127、白梦山主(四) 战湛看朱晚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给他脑补了峨冠羽扇,颇有电视里诸葛亮道骨仙风的感觉。 寒非邪正要开口,就见朱晚表情古怪地问道:“小战兄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被盯上的感觉十分明显,那个人显然不是寒非邪,那只能是…… 寒非邪一愣回头,战湛举头看天花板,格外无辜的模样无形中印证了朱晚的说法。他柔声道:“你有话对朱兄说?” 战湛不能说自己给他脑补了一些装备,干笑着道:“很久没见,忍不住多看两眼。” “你对我倒挺忍得住。”寒非邪口气不急不躁,却透着股淡淡的哀怨。 战湛头疼,随口扯了个理由道:“你,你不是长胡子了嘛?” 寒非邪道:“你不喜欢我长胡子?” “也没有不喜欢。”长了胡子的寒非邪更有男人味,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帅气。 朱晚只听寒非邪一人说话,也能补全两人的对话,笑眯眯道:“山主蓄胡子是有原因的。” 战湛好奇道:“什么原因?”他见寒非邪没反应,抬手横过茶几,抓着他的袖子。 寒非邪看着那只放在胳膊上的手,慢慢地蹦出两个字,“保暖。” 战湛:“……” 朱晚笑道:“哦?我还以为是挡桃花。” 寒非邪抬眸看他,眼底微含警告。 朱晚促狭地笑着。他是唯一一个清楚明白知道寒非邪和战湛的关系且赞同的人,开起这种玩笑来,全无压力。 寒非邪无奈地转头,对着战湛道:“我从未对其他人想过这方面的事。” 这下轮到战湛尴尬了,故意忽略寒非邪的表白,接着朱晚的话问道:“蓄胡子有用吗?”他觉得寒霸蓄着胡子也挺好看的。 果然,朱晚又道:“可惜没什么效果。看杨姑娘的态度便知道。” 寒非邪斜了他一眼。 朱晚收口。 聪明人与聪明人的交流不需要太多表示,一个眼神足矣。 寒非邪干咳一声道:“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朱晚收起嬉皮笑脸,望向他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寒非邪道:“假若白梦山没有师伯,该当如何?” 朱晚眉毛抖了抖,很快平静下来,“不为外人得知,尚可苟延残喘,若是消息走漏,倾覆在即。” 寒非邪道:“眼下的局面呢?” 朱晚低头动了动手指,“唯有七个字——在与不在一个样。” 战湛:“……”这不是中学上自习时,班主任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吗? 朱晚道:“虚则实之,泰然处之。本该如何就如何。水赤炼、齐世铎都是位高权重疑心更重之人,我们越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战湛道:“七十多?” 寒非邪解释道:“……齐世铎,麒麟世家家主,据说才五十多。” 战湛感慨道:“这名字取的,他爹生了他之后只打算让他活七十多岁吗?” 寒非邪叹气道:“那还有二十年。” 战湛跟着叹气道:“唉,叫齐足岁多好。” 寒非邪:“……” 朱晚道:“山主接下来打算先去九幽寒地还是景辉宫?” 战湛耳朵竖起来。 寒非邪道:“九幽寒地的蔚剑圣是当时六大剑圣之一,要从他手中拿到碧炎金莲心绝不容易。倒不如先去景辉宫碰碰运气。” 朱晚道:“也好,我先去准备。” 朱晚走后,战湛瞪大眼睛看着寒非邪,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寒非邪好笑地解释道:“复活药分天化丹和玄化丹。天化丹的作用便是凝魂聚魄,有了白梦之心和启魂暖盘,倒可省略这一步骤。我们现在所需的是玄化丹。” 战湛道:“就是师父交给我们的那张‘飞雪连天射白鹿’?” 寒非邪道:“那只是半张药方,药皇庄现在炼制的复活药便是只用了这七种药材。事实上,真正的玄化丹一共需要十四味药。” 战湛脱口道:“不会是笑书神侠倚碧鸳吧?” 寒非邪一怔,“你怎么知道?” “……做,做梦梦到过。”战湛一边腹诽作者偷懒,一边结结巴巴地编借口:“拿到那张纸条之后,我我就日日想,夜夜想,吃饭睡觉都想,然后就,做梦梦到了。”他见寒非邪严肃地看着自己,说话越发不流利,“真真的,真的。” 寒非邪缓缓道:“你有这种本事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战湛没想到这么错漏百出的谎言他竟然相信了,反倒过意不去,干笑着点头。 “你有没有梦到过我?” “啊?” 寒非邪皱了皱眉道:“是不是想的程度不够?” “呃。” 寒非邪兴致勃勃地建议,“从今天开始,你日日想夜夜想吃饭睡觉都想着试试,看看会梦到我们什么。” 战湛:“……” 晚上吃饭,寒非邪宣布去紫气帝国,打的旗号不是找复活药的药材,而是应紫晶商行之邀,参加紫晶商行一年两度的紫晶大会。 杨成奇欢喜得整张脸都散发着红光,“东家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他是紫晶商行驻白梦山的特使,邀请到白梦山山主他也面上有光。 寒非邪微笑道:“这两年紫晶商行对白梦山重建出力不少,我正想好好感谢一番。” 看来寒霸对杨成奇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信任,不过也无可厚非,杨成奇背后有个紫晶商行,不能算百分百的自己人。 杨成奇道:“东家和少东家一直对山主推崇备至,这次去,山主一定收获不少。说不定还能找到复活小公爷的药材。” 寒非邪叹气道:“你们已经帮我找到不少,剩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时也急不来。” 战湛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复活的事会人尽皆知。 杨柳柳轻轻地扯了扯杨成奇的袖子。 杨成奇看了她一眼,意会地冲她点点头,转头问寒非邪道:“山主这次打算带几个人去?” 寒非邪道:“只是出去走走,不用带太多人。就我和朱管事吧。” 趁他们说话,自顾自地吃了两碗饭,吃了七分饱的破折号抹了把嘴,道:“带上我吧。我是外堂主,外面的事情归我管。” 孔妍姿见寒非邪冲她眨了眨眼睛,忙道:“大师兄要走么?可内堂有些事要请大师兄帮忙。” 破折号皱眉道:“内堂?什么事?” 孔妍姿踢了欧阳琳一脚。 欧阳琳不甘不愿道:“嗯,刑堂也有些事。” 破折号有些受宠若惊,以前天天在山里晃悠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 寒非邪趁机道:“我离开之后,白梦山就交给大师兄了。” 破折号拍胸脯道:“山主放心,有我呢。”他低声问孔妍姿,“内堂到底出了什么事?” 孔妍姿冥思苦想“内堂出什么事”中…… 破折号又看向欧阳琳。 欧阳琳道:“刑堂打算刷一刷墙。” 破折号疑惑道:“为什么?” “血太多,墙太脏。” “……关我什么事?” 欧阳琳道:“请大师兄督工。” 无数个问号从破折号的脑袋上破土而出,“这应该算内堂的事吧?” 孔妍姿忙道:“内堂就是请大师兄帮这个忙。” 破折号:“……”刚认为自己一举一动备受期待的大师兄立马觉得被大材小用了。 “小公爷去吗?”杨柳柳突然细声细气地问。 战湛第一次听杨柳柳说话,骨头差点酥成渣渣,好绵软好柔嫩的声音。 寒非邪道:“不去。” “嗯?”战湛瞪他。之前是谁要求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怎么美女一开口自己就被踹到一边去了?亏他还脑补了很多国外旅行的情景…… 寒非邪对战湛的幽怨视而不见,柔声道:“他灵魂不稳定,需要继续休养。” 战湛:“……”他不是灵魂不稳定,是情绪不稳定。 吃完饭,孔妍姿悄悄走到寒非邪边上,小声道:“山主真的不打算带上小师弟?” 寒非邪道:“他留在山里更好。” 孔妍姿道:“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寂寞,我们无法和他说话。” 战湛开始考虑有一个孔妍姿这样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是不是比有一个寒非邪这样见色忘义的男朋友更明智。 寒非邪道:“他会重新陷入沉睡。” 战湛道:“我不睡。” 寒非邪冲他微微一笑,“乖。” “哼!”战湛拂袖而去。 夜风萧萧。 战湛站在山上,头一次感受到当鬼的好处——不冷。 山上人影攒动,是白梦山弟子在各处巡逻。 “我会带你去。”寒非邪从他身后走到身边,轻轻地靠着他,望着同一个方向。 战湛想了想道:“你防着他们?” 寒非邪苦笑道:“要不是被水赤炼摆了一道,复活药的事也不会被透露出去。” “怎么回事?” “师伯突然失踪,我怕引起各方怀疑,就嫁接师伯之名,要水赤炼交出真正的复活药药方。水赤炼怕死,倒是交了,却是大张旗鼓地交。现在白梦山手上有一份复活药药方的事已经传遍大陆。” 战湛叫道:“万一水赤炼给的是假的怎么办?我们不是冤死了?” 寒非邪道:“他交出来的药方不是与你的梦境不谋而合了吗?” 战湛道:“这两句话只是十四味药的其中一个字,同样一个字可以衍生出很多不同的要命。黄连和黄芩都是黄,可东西差得远了。” 寒非邪见他急了,才笑道:“放心,天芥神书确认他交给我的药方是天赋祖师亲笔所书。” 战湛吃惊道:“天芥神书还能确认笔迹?还有什么它不能干的吗?” 寒非邪道:“有一个问题它回答不了。” “什么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我?” 128、白梦山主(五) 答应?答应什么呢? 战湛没问,寒非邪也没说。 其实问题和答案都很清晰,懂装不懂地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答案…… 战湛手指焦躁地穿梭在栏杆的外面和里面。 寒非邪看着他的侧脸,期待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嘴角噙着一丝苦意,慢慢地转过头。 “也不是不答应……”战湛慢吞吞地说道。 寒非邪飞快地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战湛确定自己对寒非邪是有好感的,从抱大腿抱上瘾的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对寒霸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大腿和小跟班的范畴,但究竟是感激产生的感动,好**产生的淫|欲,朝夕相处产生的友情,还是超越性别的爱情,他作为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处男也不是那么有底。反正自己现在是灵魂,谈恋爱也只能柏拉图。自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适应两个男人亲亲我我的关系,要实在适应不了……他看着寒非邪期待的脸犯愁。他迟迟不肯松口,就是怕万一两人没有好结果,那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他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 寒非邪催促道:“有什么条件?” 战湛想说“我们先试试”,又觉得这样太轻佻,不够认真,可直接答应了又像下了承诺,太沉重。他犹豫了下,才道:“嗯,看你的表现。” 寒非邪心头火热,“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 战湛道:“三从四德。” 寒非邪:“……” 前往紫气帝国的队伍整装待发。 孔妍姿笑呵呵地看着跟在杨成奇身后的杨柳柳,“杨妹子也去?” 杨柳柳脸上一红,轻声道:“我想和哥哥回去看看。” 孔妍姿点点头道:“有杨特使在,倒不用我这个堂主操心了。”寒非邪为了照顾杨柳柳,让她在山上不致无事可做,就让孔妍姿带着她做些内堂的事,也算半个内堂的人。 杨柳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看到蒯龙堂主被孔妍姿和欧阳琳联手否决才不敢说,希望他跟着杨成奇蒙混过去,没想到孔妍姿会特意提出来。 杨成奇虽然讶异,但心里仍是偏向妹妹,“孔堂主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她的。” 孔妍姿笑道:“你们是亲兄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杨成奇干笑。 寒非邪和朱晚出来。 众人看着寒非邪光秃秃的下巴,惊愕道:“山主,你的胡子?” 寒非邪摸着被风吹得凉飕飕的下巴,问道:“这样是不是端庄多了?” …… 众人觉得自己心里也凉飕飕的。山主不会是中邪了吧?不是取名叫寒非邪吗? 朱晚是知道内情的,但山主为了追求老婆被迫三从四德这种事实在不宜声张,只能呵呵笑着打圆场道:“山主是白梦山的脸面,自然要……体面大方。” 众人:“……”胡子拉碴这么多年才想到白梦山的脸面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朱晚道:“天色不早,我们快点启程吧。” 白梦山位于两国交界,去腾云帝国出门往左,去紫气帝国出门往右。 寒非邪等人下山右转,沿途遇到各村百姓,收获祝福和干粮若干,然后翻身上马徐徐行。战湛坐在寒非邪的身后,双手作搂腰状。 寒非邪怕他被风刮下去,想让他坐前面,被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记得三从四德。” 寒非邪轻声问道:“三从四德哪一条说你要坐在我后面?” 战湛道:“三从就是你对我要听从,顺从,盲从。” 寒非邪:“……” 他回头的样子好似想跟谁说话,刚好在他身边的杨柳柳立刻策马靠过来,柔声道:“山主。” 寒非邪扭了扭脖子道:“脖子酸。” 杨柳柳:“……” 战湛用手指戳着寒非邪的后背,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他的身体吞没,然后再□,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些香艳的片段,顿时露出淫|荡的笑容。 寒非邪不放心回头,正好对上这样一幅画面,“……” “……”战湛扭动脸色,“脸酸。” 寒非邪:“……” 到紫气帝国边境,杨成奇拿出文书,被顺利放行。 战湛对刚开发的新地图充满好奇,一双眼睛不停地四处看着,看了半天才道:“和腾云帝国没什么区别嘛。” 朱晚、杨成奇等人都在边上,寒非邪不好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杨成奇带着他们到附近小镇的酒楼吃饭。 战湛看着一盘盘当地特色菜,口水滴答滴答地淌着。 寒非邪看着心疼却没办法,只好吃一口就评点几句,又怕战湛看着眼馋,不敢给太好的评价。 杨成奇以为他对菜色不满意,大力推荐的紫气帝国都城的特色菜肴。 战湛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又哗啦啦地喷出来。 寒非邪加快速度吃完,借口下楼消食,带着战湛在小镇里观光。考虑到两人关系在进一步发展的关键时刻,他没带法拉利这个电灯泡,以便见缝插针地享受两人世界——正如现在。 战湛指着街边的房屋道:“门上的花纹和腾云帝国不一样。” 寒非邪道:“腾云帝国喜欢祥云纹,紫气帝国喜欢花纹。” 战湛道:“祥云纹好看。” 寒非邪想到三从,十分顺从地点点头。 战湛注意到街道两旁很多人都在打量寒非邪,有点担心,“你的身份会被发现的。”要怪就怪他这张打着寒家长子标志的脸。 寒非邪泰然道:“那就发现吧。” 战湛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领悟到,身边这个人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被众多高手环绕,需要躲躲藏藏的剑王初阶,而是仅次于剑圣的剑尊巅峰。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只有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人,而那几个人还要顾忌在寒非邪身后的“白梦主”,绝不会轻举妄动。 也就是说,现在寒非邪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可以横着走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沉睡的两年…… 战湛只有灵魂,没有身体,应当不会心痛,可这一刻,他分明感觉到心脏的位置,一抽一抽的。 寒非邪假装没有发现他注视自己的目光,径自往前走,嘴角却微微翘起。他不喜欢别人注意自己的脸,因为这张脸是寒家的标志,让他有种这张脸不属于自己,只属于寒家的错觉,可是战湛例外。他想自己真的是泥足深陷,深到只要战湛喜欢,自己就会欣然接受的地步。 紫晶商行举办的紫晶大会就在紫气帝国都城,恰好景辉宫在都城边上,对寒非邪来说,并不耽误行程,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给杨成奇面子前去瞧一瞧。 越靠近都城,路上行人越多,不止是财大气粗的豪富,还有不少药师打扮的人。杨成奇猛然想起,“药王大会快开始了。今年药王大会就在帝国都城召开。” 战湛和寒非邪同时一愣。 两人对药王大会可不陌生。说起来,他们与水赤炼的孽缘就是从药王大会开始的。 朱晚对药王大会倒有几分兴趣,笑眯眯道:“听说山主参加过药王大会?” 寒非邪想起战湛临时抱佛脚地背考题,失笑道:“嗯,还沾了湛湛的光。”战湛名字取得好,即便他心里想的是昵称,也没人听得出来。 朱晚道:“这么好的机会,不如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杨成奇笑道:“我可不行,柳柳去试试?” 杨柳柳低声道:“我要跟着哥哥。” 杨成奇大笑道:“你哪是跟着我啊,是跟着……”他见寒非邪和朱晚都兴致缺缺的样子,讪讪地收了口。 杨柳柳表情明显流露出失望。 杨成奇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可是他明示暗示这么久,寒非邪从未流露出任何意思,再加上那件事的关系,杨柳柳心中一直自卑,提都不敢提,只敢小心翼翼地守着,让他既心痛又无能为力。 气氛渐僵。 朱晚岔开话题道:“紫晶大会加药王大会,看来这次都城一定热闹非凡。” 寒非邪道:“我们赶得真巧。” “是啊。” 尴尬才算过去。 战湛小声附在寒非邪耳边道:“杨柳柳是跟着谁?” 寒非邪笑了笑,作势摸耳朵,手指在战湛鼻尖上轻轻地点了点。 他们一进都城,立刻有紫晶商行的人前来迎接,一路送到商行安排的大宅。战湛看着几乎有半个军神府大小的宅院,咋舌道:“啧啧,果然是有钱人。”更说明白梦山和寒非邪的地位。 杨成奇与紫晶商行的人安排好他们的住宿,便回总部复命,只留了几个仆人供他们差遣。 朱晚和杨柳柳连日赶路疲倦,各自回房歇下。 寒非邪剑气护体,倒不觉得累,加上身边有个更不知道什么叫累的战湛,便决定出去逛逛。 战湛兴奋道:“不知道宁姐的绸缎庄有没有开到都城来。” 寒非邪道:“她是你嫂子。” 战湛看他吃醋,笑嘻嘻地说道:“哦,难道你不想她当你嫂子?” 寒非邪愣了愣,压抑住狂喜道:“我过关了?” 战湛道:“没有。” “……” “就是给你一个继续前进的动力。” 寒非邪意味深长道:“我的动力不是嫂子,是嫂子的小叔子。” 战湛赞赏道:“目标很远大。” “我觉得近在咫尺了。”敏锐如寒非邪,自然不会感觉不到战湛态度的转变。 战湛张了张口,却没反驳。因为没法反驳,连他自己都觉得……的确近在咫尺。 129、白梦山主(六) 战湛是宅属性,没逛街的喜好。寒非邪对逛街也兴致缺缺,两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地就没什么话说。 〈了朱晚一眼。 朱晚无辜地耸肩。之前明明很正常,谁知道出来一吹风就……“疯”了? 金远眺“疯”鬼“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看朱晚和寒非邪都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识趣地转话题道:“久闻白梦山人杰地灵,奇珍异宝无数。不知寒山主可有兴趣在紫晶大会上展示一番?” 紫晶大会不止能出售购买各种珍宝,还能趁机展示各家的实力。寒非邪初掌白梦山,正需要立威,这是好时机。不过他手里虽然有几样宝贝,却不适合拿出来卖,再次一点的,就算拿出来也叫人看轻。 朱晚皱着眉头,有些懊恼这次出来准备得不够周全。他作为管事,这种事的确应该在出门前就想好的,为今之计,只有出售一套功法……就是寒酸了一点。 寒非邪稍作思索便道:“我至今尚未收徒……” 金远眺微微一怔,眼睛立马亮起来。 寒非邪道:“便请贵行拍卖白梦山山主首席大弟子之吧。” 金远眺虽然想到,仍是有些激动,“山主当真要拍卖大弟子之位?”白梦主是当今唯一的剑神,寒非邪虽然不是他的亲传弟子,却比亲传弟子更亲,不然也不会继承山主之位。若能成为寒非邪的首席大弟子,能获得剑神的指点不说,说不定日后还能继承白梦山——如今的白梦山已不是当年次于三大世家的二流超级世家,有了剑神坐镇,白梦山足以在一流世家中稳稳地占得一席之地。哪怕除去以上这些,光凭寒非邪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剑尊巅峰这一条,也够让有心人趋之若鹜。 寒非邪微笑着补充道:“不过要有些条件。” 金远眺连声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送走兴奋得走路都一颠一颠的金远眺,寒非邪迎上两双担忧的眼睛。 朱晚道:“首席大弟子……是否过于草率了?”说不定就是白梦山下一任的山主。 寒非邪看穿他的想法,微笑道:“白梦山几时有立长的规矩了?” 朱晚愣了愣,想到寒非邪不但不是白梦山的首席大弟子,还不是白梦主的徒弟,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这个首席大弟子也只有名头好听,能不能学到东西还要看他本人表现。反正徒弟要跟着师父走,到时候白梦山山门一关,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他甚至想到万不得已还可以杀人灭口。 寒非邪道:“能参加紫晶大会的,想来也是有身份的人。说不定还能结交盟友。” 朱晚觉得寒非邪的主意简直妙极了,“成年人不易糊弄,还是年轻些的好。” 寒非邪道:“当然不能比我大。” 两人对视着发出会意的笑。 战湛:“……”比一只狐狸可怕的是什么?两只狐狸。比两只狐狸可怕的是什么?这两只正沆瀣一气地坑人。战湛觉得和这个组合比起来,旧战湛和骆英的狼狈为奸组合弱爆了。 当晚,众人吃完饭各自歇息。 寒非邪特意来到杨柳柳房门外。 战湛脸色开始难看了。 杨柳柳打开门看到寒非邪,先是一惊,随即一喜,平日里看着病怏怏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变得精神百倍光彩夺目起来。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两盒胭脂,将颜色浅的递给她,“今日在市场见着的。” 杨柳柳不敢置信地双手捧着胭脂,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寒非邪手指摩挲着手里大红色的胭脂盒,淡然道:“摊主说大红适合送给心上人,粉色适合妹妹,我便买了两盒。” 杨柳柳看着手里的粉色,脸色刷白。 寒非邪柔声道:“希望你早日遇到一个送你大红胭脂的人。” 杨柳柳默默地低下头。 寒非邪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战湛早已走到转角处等他。 寒非邪轻声道:“走那么远做什么?” 战湛道:“非礼勿视。”他到底是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吃醋已经够丢人了,要再在旁边看着就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在紫气帝国,紫晶大会本来就是举国富豪齐参与的盛事,听说有超级世家加入之后更是群情高涨,又得到小道消息说有超级世家想要招收弟子,那更是高涨得不能在高涨。有一位富豪卧病数年不见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下床绕桌一周来表达激动之情——当然,因为是回光返照,很快就死了。 无论如何,紫晶大会都在万众瞩目下拉开帷幕。 寒非邪乘坐金远眺安排的黄金马车到场。一下车,便有无数目光望过来,有赞叹的,有惊艳的,也有嫌恶和嫉妒的。战湛惊愕地看着那个毫不掩饰眼中厌恶的人,转头问寒非邪,“你认识?” 寒非邪斜了一眼,淡然道:“寒非愚。” 战湛道:“名字挺耳熟。”他走了几步,才猛然道,“那不是你弟弟?” 寒非邪道:“二娘的儿子。” 战湛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他来做什么?代表寒家?” 寒非邪耸肩,表示毫无兴趣。 金远眺看到他们到场,已经兴冲冲地迎上来,领着他们去贵宾席。 同样是拍卖,看排场就可看出宁家与紫晶商行的差距。紫晶商行的拍卖场是圆形,贵宾席在二楼,无任何遮拦,只是椅子高级些,旁边放着茶几,摆着各式糕点。 无论坐在哪里,都能将全场对手的表情尽收眼底。 战湛光想想,便觉得一定会战况激烈。 他们被安排在正中偏左的位置,中间已经坐了一对年轻男女。 战湛看了眼,愣了愣,忍不住又看了眼。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一个容貌和寒非邪不相上下的美人了。 130、白梦山主(七) 仗着小透明的优势,他打量得肆无忌惮。 来这个世界他也遇到不少美女了,云雾衣、宁春意、孔妍姿、云水灵……若说她们是春花秋月各有所长,那眼前这个水灵灵粉嫩嫩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孩就像仙境。 对方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寒非邪,愣了愣,目光定定地止住了。 寒非邪自幼对着父亲和自己这样两张脸,对美丑不甚计较,到目前为止,也就战湛的脸让他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因此扫了小姑娘一眼,冲战湛冷冷地笑了笑。 战湛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干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对方看着寒非邪坐下来,才收回目光。倒是她身边的年轻男子微笑着站起来道:“尊驾可是白梦山寒山主?” 寒非邪只有站起来回礼,“正是,不知尊驾是……” “在下仲孙昭。” 寒非邪波澜不惊地道:“原来是紫气帝国太子,失敬。” 仲孙昭道:“寒山主年少有为,我仰慕已久。” 仲孙昭有意搭讪,寒非邪也想和紫气帝国皇族打好关系,双方很快聊得火热。 战湛蹲在寒非邪脚边听着,这才知道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小美女是紫气帝国未来的太子妃林瑶光。林瑶光偷偷地看了寒非邪几眼,见对方毫无反应,才别过头去。 坐席渐满。 战湛注意到寒非愚坐在斜对面,朝寒非邪使了个眼色。 寒非邪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战湛看着寒非邪没控制好力道的手在自己的脑袋里穿来穿去,郁闷地抬头吹了一下。 寒非邪笑笑,缩回手。 战湛转头,正好看到金远眺引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往这里走,“这个人……” 寒非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微皱起。 仲孙昭跟着转头,看到来人,眼睛一亮,笑着站起来道:“齐少主。” 齐昂轩眸光从寒非邪面上淡然地扫过,冲仲孙昭微微点头,算是招呼,便径自坐下。 仲孙昭受了冷遇也不以为意,跟着坐下来。 战湛小声道:“看,这才是超级世家的风范。你别太平易近人。” 寒非邪两根手指捂着嘴唇,勾着嘴角笑。 战湛看了他一会儿,“你笑什么?” 寒非邪问仲孙昭,“太子有没有闻到酸味?” 仲孙昭愣了愣,鼻子用力地吸了吸道:“不曾闻到。” 寒非邪“哦”了一声,“我还以为谁的醋坛子打翻了。” 仲孙昭当然不知道寒非邪和战湛在打情骂俏,以为他意有所指,不由冥思苦想起来。幸好大会正式开始,将他的注意力又引了开去。 主持大会的是金远眺。他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袍子,长身玉立,颇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 “感谢诸位赏脸光临,紫晶商行有今时的风光,全仰赖在座诸位的支持和信赖。今日既然请来了,便没有叫各位贵客空手回去的道理。不管各位有没有遇上合心意的东西,都能收到一份紫晶商行奉上的礼物。望诸位今日来得高兴,玩得开心。今日拍卖之物只有先后之分,没有高低之别,诸位不能轻易松懈啊。接下来,先让我们请上于尚河于老板托我行拍卖的珍宝——水火龙珠一对。” 战湛屁股坐在寒非邪的鞋面上,背靠着他的小腿,抱膝看着紫晶商行的伙计拖着琉璃盒子上来。一红一白的珠子在盒子滚来滚去,就是不与对方碰撞。 金远眺打开盒子,介绍道:“水火龙珠,水火不容。这对珠子生来就互相排斥,且水龙珠遇水浮现红龙纹,火龙珠遇火浮现白龙纹,实在奇妙以极。” 战湛听明白了。这对珠子的价值主要在观赏,实用价值不大。 果然,竞拍的人虽然有,但不多。 最后,被仲孙昭以八十万两拿下。 仲孙昭得了珠子十分高兴,对寒非邪道:“父皇最喜欢收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战湛:“……”儿子说老子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太好吧?再进一步就是玩物丧志啊。 寒非邪微笑道:“太子真是孝顺。” 仲孙昭道:“他是我唯一的爹。” 战湛:“……”谁都只有一个亲爹吧? 金远眺又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寒非邪和战湛都兴致缺缺。 “接下来这样东西的就是我也十分垂涎,若非商行有规矩,我都想私下里……”金远眺嘿嘿笑了两声,引起一片善意的笑声,不过也成功地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战湛看到商行伙计捧上来的块状物,觉得眼熟,“这个不是……” “传说中能够促进修炼的神香‘冲霄’。”金远眺揭晓谜底。 此物的吸引力果然强于前面所有,安静的坐席一下子沸腾起来。 战湛看看寒非邪,寒非邪没什么表情。之前买的冲霄已经在这两年用的七七八八,不过他不急,白梦山的白梦境便有同样的效果,只是不像冲霄这样便于携带而已。 竞价的人猛增,战湛听到对面也有人开价,不由抬头望去。出价的是寒非愚,且一出口就是三千两。这块冲霄并不很大,三千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 战湛道:“你弟弟真败家啊。”想当初他们买下的冲霄比这块还大些,也只用了二十两黄金。 寒非邪不置可否。 真正的冤大头毕竟不多,寒非愚一锤定音。他看到自己拍下东西,立刻得意地朝寒非邪的方向看来。 寒非邪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寒非愚的得意立马成了愤怒,恨恨地瞪过来。 战湛觉得寒老爹取名挺有先见之明的。寒非邪的原设定就是有些邪恶,而寒非愚……他本来不知道他什么性格现在也看出来了,显然是个和聪明不沾边的人。可惜寒老爹虽然预见了未来,却不能改变结果啊。 他叹了口气。 寒非邪身体前倾,手肘搁在大腿上,双手捧着的下巴,轻声道:“叹什么气?” 战湛道:“天下父母心啊。” “……”寒非邪显然会错了意,问道,“你想给伯父伯母带点什么礼物?” 战湛道:“还没看好。” 寒非邪道:“不如就下一样?” 两人正说着,紫晶商行的伙计就带着一位美女出来了。紫气帝国虽然没有奴隶制度,但是有卖身契,贵族豪富买卖美女实属平常。 战湛严肃地说:“不行。会家庭革命的。” 寒非邪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干笑一声。 美女之后又拍卖了一本功法和一把好剑。 战湛和寒非邪对这两样都没什么兴趣。好的功法白梦山多的是,而剑……寒非邪目前学的功法还没有用到剑,自然没有兴趣。 一直沉默的齐昂轩倒是对剑很感兴趣,但是他出的价格不够高,被楼下一个人买去了。 战湛见状有点吃惊,“还能抢超级世家看中的东西?”小说里不是超级世家的人一开口,其他人都噤若寒蝉,恨不得双手奉上吗? 寒非邪捂着嘴巴,以免引起别人注意,小声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战湛道:“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寒非邪道:“就如白梦山一般。” 战湛想起麒麟世家进攻白梦山的一幕,心里道了一声“擦!”所以不重要的东西大家公平竞争,重要的东西就各凭本事吗?看来任何一个世界要获得真正的和平公正和民主都很困难啊。 寒非邪不知道战湛的思绪已经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以为他在为白梦山的事伤感,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战湛转头。 寒非邪的脸就在他三寸远的位置,那么近,又……那么远。 战湛脸上瞬间闪过黯然,寒非邪看得一清二楚。他将身体又往前送了四寸,两人鼻尖重叠,嘴唇轻轻地碰触。 战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自己明明没有身体的,为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发热,还有紧张?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好似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这样拍卖物一定会叫大家大吃一惊,它来自于白梦山寒山主!”金远眺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将两人惊醒过来。 不过战湛是仓皇后仰,而寒非邪只是淡然地抬眸,泰然地接受全场的瞩目。 金远眺道:“寒山主交给本行拍卖的是……”他故意拖长音,所有拍卖者的通病,在关键时刻总是忍不住要卖个关子。 全场如他所料的屏住呼吸。 一个超级世家,一个拥有当世剑神的超级世家,会拿出什么样的拍卖物,连紫晶商行的少东家都大吃一惊? 金远眺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缓缓地开口道:“寒山主入室大弟子的名额!” 全场哗然,不是为了捧场,而是真正的吃惊。 白梦山山主入室大弟子? 这意味着什么? 白梦山的功法、技法、剑神的指点,甚至,白梦山未来山主之位! 131、白梦山主(八) 看着大家的表情,知道寒非邪想法的朱晚只想说一句:你们想太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由得大家不想多。毕竟白梦山以前的弟子都是从白梦学院里挑的,出了名的自产自销,而进白梦学院又有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家世“清白”。这种清白不是指祖上三代不能作奸犯科,而是不能与其他大世家大门派有瓜葛,像战湛和寒非邪原本绝对算不合格,要不是赶上特殊情况被特殊处理,他们连当记名弟子都难。而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又有几个符合家世“清白”的标准?但现在一条通向白梦山的光明大道就这么呈现在眼前了。可想而知他们听到寒非邪要拍卖的是弟子的名额会有多么的吃惊。 金远眺道:“不过有小小的限制,就是……徒弟的年龄不能比师父大。” 全场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虽然没有开口,但眼神分明在问:兄弟,贵庚? 寒非邪翘着腿,闲闲地说:“不超过十五。” …… 卧槽!长得这么高大才十五,在座有多少三四十发育不全的! 全场都被他无耻的答案给震住了。 寒非邪微笑道:“十五岁的苗子容易拨正。” ……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 上下两层都静了会儿,又出现窃窃私语声。拜师父不像买东西,买回去看看不顺眼也就是肉痛一笔钱,拜了师父可是一辈子的事。尤其是白梦山山主这样的师父,退货就是欺师灭祖,像战湛这样师父量丰富的人毕竟不多。可是这样的机会又太难得,以寒非邪这个年纪登上剑尊之巅的绝无仅有,比白梦主当年还要出色,谁说不会是下一个剑神呢。 金远眺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底价就请寒山主亲自揭晓吧。” 战湛皱眉。底价可不好开,开低了显得廉价,开高了万一没人来,更尴尬。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一两。” 其他人愣了愣,立马领悟他的言下之意——他是来找徒弟的,不是来敛财的。 这样的态度博得不少观望者的好感。他们一边盘算着自己哪个儿子符合条件,一边开始竞价。 朱晚听着成万成万往上走的价格,忍不住笑起来。山主打的好算盘,能参加紫晶大会的哪个不是一方巨擎,豪门巨富,一两只是让大家听着舒心而已,为了自家孩子今后在白梦山得到好的照顾,必然会大把大把地往上撒钱,如此攀比竞争,还怕最后价格不高? 果然,短短几分钟,一两已经翻了几十万倍,到了六十万两之数,并且还在不断攀升中。 “两百万。”一直静默的林瑶光突然喊价,让坐在她附近的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以仲孙昭的表情最为微妙。他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放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像是想去握她的手,又在中途折了回去,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只管喊价,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 林瑶光睫毛颤了颤,继续道:“五百万两。” 紫气帝国本土豪门都偃旗息鼓了。林家本身就是延续数代的官宦世家,底蕴深厚,再加上背后有仲孙昭撑腰,等于两个大世家联合,和这样的势力斗是占不到便宜的。 几个外地来的豪富加了几次价,发现对方仍面不改色毫不犹豫之后,也退缩了。 最终,白梦山山主大弟子这个头衔以九百五十万两的价格落在林瑶光的头上。 林瑶光款款起身,走到寒非邪面前,盈盈下拜,“弟子林瑶光拜见掌门师父。” 寒非邪温柔一笑道:“免礼。” 战湛夹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得既目眩神迷,又心旷神怡。一想到以后路上就有两个超级大美人天天供他观赏,就觉得生命充满了爱与希望,连灵魂状态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呵。”寒非邪在他耳边轻哼一声。 战湛回神,林瑶光已经回去了,金远眺正在说下一件拍卖品。 “你很开心。”寒非邪问道。 战湛睁大眼睛道:“九百五十万啊……” 寒非邪不置可否。 战湛干笑着站起来,双手下意识地去摸栏杆,“不知道这次拍卖的是……啊哦!”他忘了,想靠着东西必须要用衣服部分先触碰,先用手触碰的话,会穿的。 寒非邪看着战湛从二楼摔下去,猛地站了起来。 正在竞拍中的众人齐齐一惊。 金远眺盯着寒非邪,缓缓道:“十五万两一次……一次……一次……” 寒非邪走到栏杆边上,眼睛不经意地往下看。 刚刚报了价的人恨不得把舌头割掉。 “十五万两两次……两次……两次……”金远眺一边慢吞吞地说着一边等寒非邪开价。作为刚刚净收九百五十万两的大赢家,不会连十六万两都拿不出来吧? “十五万两三次?”金远眺看寒非邪没有出价的意思,同情地看着拍下的买家。这是打算等着买家自己进贡吧? 金远眺将难得一见的千年紫人参装好送过去。 拿着紫人参买家战战兢兢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脸色很不好。 因为紫晶大会坐席供不应求,因此一楼的席位排得很紧密。战湛掉下去之后不得不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寒非邪看着那些人的胳膊腿从战湛身上传过去,脸色就变得很阴沉。 落在其他人眼里,完全是求而不得的模样。 拿着紫人参的买家顿感压力很大,暗暗告诫自己,拍卖结束之后一定要把人参双手奉上。 金远眺见气氛僵硬,连忙拿出下一样拍卖品,一只巴掌大小的铜铃,上面刻画着繁复的花纹,与紫气帝国的花纹十分相近,“此铃名为招魂铃,有收集魂魄之功效。传说,只要摇一摇铃,喊一声游魂散魄归来,附近的魂魄就会被……”金远眺莫名地回望着寒非邪望过来,如刀剑般锐利的眼眸。要不是附近还有这么多人,他几乎想在这种目光下落荒而逃…… 表面上力图平静的寒非邪实际上已经快急疯了! 好不容易看着战湛穿过重重隔阻跑上楼,刚想坐下,一眨眼,战湛就被吸到铃铛里去了!要不是顾忌着周围人太多,不想****战湛的存在,他恨不得冲上台将那只该死的铃连同该死的人一起碾碎——把战湛弄出来之后。 “招魂铃的底价是两千两……”因为没人知道这个铃铛到底好不好使,所以起价并不是太高。 寒非邪感觉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慢慢地坐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越表现得急切,越会惹人怀疑,若是引起齐昂轩和寒非愚的兴趣,事情会变得棘手。 “三千两。”寒非愚看着寒非邪,试探着出了个价。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亲兄弟,寒非邪究竟在意哪一样拍卖品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寒非邪抓着扶手的手紧了紧。 朱晚突然道:“这东西挺好看的,姑娘家应该会喜欢。山主不如买回去送给孔师姐?” 关键时刻就需要神一样的队友。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好啊。那就四千两吧。” 寒非愚被揶揄得脸上一红,顶着娘娘腔的压力,咬牙道:“五千两。”对方越是这么说,越说明对招魂铃志在必得。 寒非邪眸光微沉。 “我也挺喜欢的。”拜入白梦山之后沉默至今的林瑶光冷不防开口道,“六千两。” 寒非愚终究脸薄,遇到喜欢铃铛的真姑娘就吃不消了,讪讪地收了口。其他人看出林瑶光和白梦山之间的猫腻,都识趣地当观众。 招魂铃被林瑶光顺利拍下。 寒非邪道:“这铃铛远看倒精致。” 林瑶光侧头,面露天真,“也不知近看如何?” 金远眺呆看着林瑶光,被她身边的仲孙昭瞪了一眼才回过神,忙道:“招魂铃已是林小姐之物,自然是想看便看。”他叫人把招魂铃送到楼上。 林瑶光拿来随意看了两眼,就递给了寒非邪。 寒非邪早知如此,冲她微微点了点头,顺手接过来,一边装模作样地看着铃铛上的花纹,一边用火阳之气探入铃铛,看这东西究竟有什么蹊跷。 火阳之气流入招魂铃之后犹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他连加了几次都是如此,又怕不小心把铃铛弄坏,损及里面的灵魂,只好收手,心头却急得不得了,只等着拍卖会结束,就找金远眺打听送招魂铃来拍卖的人。 朱晚凑过来道:“小公爷?” 这个时候寒非邪也顾不得隐瞒了,坦然地点点头。事实上,以朱晚的聪明早已看出端倪。 朱晚挑眉。 寒非邪知道此时不找个好借口,定会在朱晚和他之间x入一个不信任的苗子。他低声道:“本来想二人世界的……” 朱晚想起来路上寒非邪时不时露出的甜蜜笑容,颇有些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答案。不管寒非邪成就多么逆天,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青年。 他问清楚来龙去脉,也有点坐不住。招魂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要是会熔炼魂魄,那战湛的魂魄…… 朱晚看着寒非邪越来越差的脸色,干脆将剩下几样东西都以高价购下。其他人往往刚说了个“一万两”,他这边就直接“十万两”一锤定音了。大会由此进展极快,金远眺看着时间还早,正想着要不要将下午拍卖的东西提上来,就看到寒非邪站起来,冲自己比了个手势。 132、白梦山主(九) 金远眺匆匆宣布休会,屁颠颠地带着寒非邪到雅间,正要叫人奉茶,就见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那张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扭过来,冷若冰霜。 金远眺被瞪得心头别别乱跳,“寒山主?” 寒非邪收敛杀气,淡淡地问道:“招魂铃该如何解除?” “解除?” “既然能招进去,应该也能放出来吧?” “……” 寒非邪看他一脸茫然,暗吸了口气,忍着怒火道:“招魂铃的卖家是谁?” 金远眺到底是紫晶商行的少东家,见他口气不善,顿生警惕,试探道:“山主的意思是?” 寒非邪知道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放缓语速:“我有一位朋友思念亡妻,我想用这招魂铃试试,因此想知道收魂之后又该如何放魂。” 金远眺将信将疑。朱晚开始说的是送给师姐,怎么一转眼又思念亡妻了,总不会那位师姐有一位亡妻吧?他道:“实不相瞒,这个招魂铃是我从集市上淘来的,卖铃给我的人只说了招魂的咒语。这东西也没法验证,好不好用还另说。” 寒非邪真想扯着他的领子告诉他,这东西该死的好用极了! “集市在哪里?”他沉声问。 金远眺见他这么重视,也不好糊弄,说了个地址,倒是离都城不远。 寒非邪要人带路。 他同意了,说是等大会结束,可以亲自带他们去一趟。 寒非邪道:“马上。” 战湛觉得自己已经倒霉出境界来了,好端端走个路都会被吸到异度空间。他正想好好打量四周围环境,就感到一股极大的蛮力从正面袭来,将他扑倒在地。 战湛张大眼睛,看着一张血盆大口对着自己的肩膀啃下去! “啊!”他恐惧地惊叫起来,奋力翻动身体,将对方反压在面。 对方手臂死死地抱着他,嘴巴极开地张合着。 战湛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动作,却清楚地知道对方正在啃噬他的身体! 进入这个世界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他以为自己千锤百炼成钢铁,已经是老油条一根,能做到泰山崩前临危不惧。可被人活生生地啃噬时才知道以前遇到的事虽然危险,却绝不恐怖,至少没有现在这么恐怖! 他双手撑着对方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一推。 对方终于被推了开去。 战湛这时才看清楚对方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只是身体有的部位明显有的部位不明显,像是被铲子一通胡挖过的坑地。他的嘴巴呱唧呱唧地咀嚼着,一双眼睛贪婪地望着战湛,就像在看晚餐。 “你是什么东西?”战湛飞快地看了肩膀一眼。被咬过的地方虽然还在,却比之前透明许多。他脑海隐约起了个念头,未及深想,就被对方桀桀的怪笑声惊了一跳。 那人道:“好久没有看到新鲜货了。” 战湛道:“什么意思?” 那人站起来,往后走去。 战湛既怕再扑上来又怕他跑到暗处躲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那人突然回过头来,两颗黑森森的眼珠子像野兽眼睛里挖出来了,带着突兀的凶悍和暴戾之气。 战湛心头一惊,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哼。”那人转头继续走。 战湛又追了两步。 那人突然转头冲过来。 这次战湛有了准备,不等他到近前,就主动扑了上去,两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身体用力地卡住对方,看对方挣扎的地方,干脆有样学样地张嘴咬了下去。咬之前,他以为自己不是咬到一口肉就是什么咬不到,拿知道吃到嘴巴里竟是软绵绵的,介于棉花糖、果冻和空气之间的东西,没什么味道,可吸入身体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那人惊怒交集嘴里发出嘶吼声。 战湛低头看着对方被咬过的位置比起刚才略透明了些,立刻抓住了刚才在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魂体和魂体之间是可以互相吞噬的吗? 他将这个问题问出声,对方却拼命挣扎不回答。 战湛嘿嘿冷笑两声道:“是你先要吃我的,我吃了你也是正当防卫,你别怪我。”他说着,低头又狠狠地要咬下去。他发现了,对方虽然凶狠,可是力气却没有他这么大,自己对付他绰绰有余。 那人见战湛闷头啃噬自己,吓住了,连声讨饶,“你住口,我,我有好东西给你。” 战湛食髓知味地舔舔嘴唇道:“什么好东西?” 那人道:“你这样胡吃一气会害死自己。” 战湛道:“哦?难道还要准备一副刀叉不成?” 那人道:“你只不过被我啃了一下肩膀,吃我的胸脯做什么。” …… 战湛觉得这话听起来略古怪,“难道这还讲究吃哪补哪?” “可不是吃哪补哪。”那人道,“不信你起来看看。” 战湛狐疑地看着他。 那人苦笑道:“我灵魂残破不全,根本打不过你,你怕我什么。” 战湛一只手按着他,慢慢抬起,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位置,发现胸脯的位置的颜色的确比刚才浓郁了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道:“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可以再对我下手。” 战湛道:“不行。” 那人变色。 战湛道:“起码要把肩膀啃回来。”他说啃就啃,还边啃边看自己的肩膀,生怕位置错了,过了会儿,就看到自己的肩膀透明度恢复如初,这才放开那人。 那人一获得自由就跳了开去,一脸防范地盯着他。 战湛道:“你说吧。” 那人道:“这个招魂铃是专门用来关押魂魄的宝器,以前就关了不少莫名其妙被吸收进来的人。” 战湛暗道:可不是莫名其妙嘛。 “我们本来就浑浑噩噩地飘荡人间,无所事事,被招进来之后也不觉得有难过,大家相安无事地呆着,有事没事聊个天,倒比外面有意思。后来,招魂铃又招来一个魂魄。这个魂魄一进来就很安静,只与固定的几个魂魄交流。起初,我们都没察觉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与那个魂魄交好的几个魂魄不见了。不但如此,这个魂魄的魂体看上去与初来时也不一样,看上去竟然像是有了实体……” 战湛脱口道:“那些魂魄被他吃了?” 那人道:“初时我们没往那上面想,直到亲眼看着他抱着一个魂魄在那里啃着啃着啃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我才知道。” 战湛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当时是什么个想法,只知道自己光听着都是一身冷汗,这感觉就像羊圈里突然混入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那人道:“我把这事告诉其他魂魄,我们联合其他对付他,后来他输了。怕被我们吃掉,就告诉我们一套用魂魄修炼的功法。” 战湛听得心头一热!魂魄修炼?!他看到了他的手指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那人道:“我们呆在招魂铃里本来就没什么事做,听说有功法可以修炼,就听他的话修炼起来。这套功法果然非常好用,我们修炼之后,竟然感觉到了剑气在魂魄里游走。但是人都是自私的,这样的好事又怎么容忍和其他人分享,于是,我们开始了互相陷害、提防和争斗。”他叹了口气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当时有多么激烈了。” 战湛将信将疑,“他们呢?都被你吃了?” 那人道:“怎么可能?我要是吃了他们,怎么可能还留在招魂铃里。最后的胜利者就是给我们功法的那个人,他大肆屠戮了一番,然后从招魂铃里出去了。” 战湛心中升起一股的希望,“能出去?” “能,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他怕战湛不信,口气有些急切,“要是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你以为我想一个人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战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不出信了几分。 那人道:“我把功法告诉你,你修炼了就知道了。” 战湛凝神想了想,觉得他话有些不对劲,一时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便点了点头。 那人开始说功法。 幸好他说的功法比石理东说的那套简单得多,战湛又有了一定的基础,听了几遍就懂了。可是他不敢修炼,一旦进入修炼状态,说不定那人就会动手。 那人看穿他的顾虑,主动道:“招魂铃外面看着小,其实里面很大。要是有心,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面的。”他说着,试探着往右边走了两步,见战湛没有阻止的念头,一溜烟地跑了。 战湛等他走后,立刻往相反的方向跑。真的跑起来他才知道这个招魂铃有多大,明明看得到铃铛的内壁,可跑起来怎么都跑不到边际。他心里估摸着自己差不多跑了一个时辰,却仍然像在原地转悠。不过那人倒的确没见到了。 战湛暗道:自己现在只有魂体,按照道理说是无法修炼,若是对方说得有效就有效,若是无效,最差也不过是这样,应当不会走火入魔。 看多了各种各样霸气侧漏的小说,他的心里也驻扎着一个冒险王,当下盘膝坐下,按照他的方法运气功来。初时因为他没有身体,也没有剑气,自然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可是他不死心地试了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其实已经睡着做梦的时候,一股暖流从丹田的位置徐徐地升了上来。 与此同时,在他对面,一个被胸膛被啃得半透明的魂魄正狞笑着慢慢地走近。 133、白梦山主(十) 战湛完全沉浸在重新拥有剑气的美妙滋味中,对面前发生事情的浑然不觉。 魂魄低头看着那条在战湛身体里游走的剑气,初练就有如此充盈的剑气让他微微吃惊,更坚定了吞噬他的念头。当剑气走到那个明显比身体其他部位更显眼的胸口时,掩藏的恶意终于破胸而出。他伸出双手,虚按在战湛的肩膀上,然后张大嘴巴,对准脑袋咬了下去。 战湛头上一凉。被吃肩膀时他害怕得厉害,没有具体感觉,但此刻身体对外界的感觉敏锐到极致,那种细碎的凉意让他顿时从专注修炼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 那张血盆大口近在咫尺,粗长的舌头在额前****…… 魂体没有胃和酸水,可他分明感觉到了一阵酸水在胃里翻腾的感觉,他想起身,身体却半点动弹不得。 那魂魄笑道:“我教你的功法我最清楚。除非修炼一周天,不然就会全身麻痹,只能任人宰割。” 战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闭眼修炼。 那魂魄心中暗笑。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修炼途中会全身麻痹不能动弹是真,可要是修炼者豁出去,强行将剑气排出体外,还是能够动的,只是剑气要重修了。不过这种事他又怎么会提醒他。 他看着被啃了一小块的头皮,眼睛闪亮。当初那个人就是抓着自己猛啃头皮,以至于自己现在……他张着嘴巴正要啃,眼前忽而一花,原本稳稳地坐在地上的身影不见了。 他怔在原地,谨慎地看向四方,怕他突然从某个地方又蹿出来。 …… 他这个担心暂时是多余的。 至少战湛现在没有杀回招魂铃的打算。看着突然出现的亮堂屋子,俊美寒霸,战湛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修炼起来。 寒非邪好不容易找到那个集市,弄到召唤魂魄出来的咒语,将战湛叫了出来,正有千言万语要说,却看到战湛盘膝而坐,体内剑气流动,分明在修炼,只好将满腔的话继续憋着,守在他身边。 日头渐落,至傍晚。期间朱晚来看过一次,听说战湛无恙便放心走了,杨成奇也来过一次,催他出去吃饭。他以修炼为借口打发了。 入夜后,四周更静。 他修炼了一会儿,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着战湛。当上白梦山山主这么久,习惯了身处高位的孤寂,纵然身边有朱晚,有孔妍姿,有金谦,有欧阳琳,有蒯龙,有杨成奇……心里的位置却始终空着,直到这个人回来。不需要他出谋划策,不需要他冲锋陷阵,什么都不需要,只要静静地陪在他身边,让他每天睁开眼睛能够看到,闭上眼睛能够想到,就足够了。 哪怕,他们能接触的只有视线。 战湛睁开眼睛,就看到寒非邪专注凝望自己的眼神,安详美好,衔着情丝万缕。 两人的视线默默地纠缠了一会儿。 寒非邪率先挪开目光,轻声问道:“没遇到什么事吧?” “遇到了!”战湛捶床告状。 寒非邪从战湛被啃肩膀开始,脸上就覆盖着一层黑气,听到啃头皮,黑气朝外扩张,整间屋子盈满杀气。他掏出招魂铃,似乎思考着怎么销毁。 战湛道:“不要动,等我杀回去!” 寒非邪不敢苟同地皱眉。 战湛道:“他本来就打不过我,等我把剑气练好了,吃他还不跟吃菜似的。” 寒非邪面色古怪:“你要吃他?” “他非要吃我,一定有什么好处。”战湛对好处很敏锐。 寒非邪道:“我把他招出来?”在他眼皮底子看着他才能放心。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上来就啃咬啃咬的……根本没机会说“嘿,兄台贵姓”。战湛道,“你放心,他那老胳膊老腿的,我搞的定。” 寒非邪看他在兴头上,不想败兴,反正招魂铃在他手里,让不让进他说了算。他见战湛继续盘膝修炼,出门叫朱晚把大会买下来的东西拿过来看看。 朱晚看不见战湛,进门不敢随便走,生怕踩到他,问寒非邪道:“他在哪里?” 寒非邪指着床。 朱晚这才放开步子走到床边,瞄了一眼,正要笑,表情突然僵住,愣愣地看着战湛在的方向。 寒非邪道:“怎么了?” 朱晚凑近看了看,指着战湛胸口的位置道:“这是胸?” 寒非邪:“……”他带着白梦之心,看到的是完整的战湛,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将白梦之心摘下来放在桌上,再往床上看去,只见光线昏暗的床上隐隐有一个极薄极透明的衣襟。 朱晚道:“衣服料子好?” 寒非邪想起战湛啃过那个什么魂魄的胸,心里老大不舒服的,哼哼了两声。 朱晚极会察言观色,见他不想说,也不方便再问,命人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搬了进来。这是他们在集市所在小镇上找的客栈,包下了整个院子,倒也僻静。 寒非邪见他拿出一盒紫人参,皱了皱眉道:“这不是被别人拍下了吗?” 朱晚想起对方送紫人参时满心不甘又深恐他们不收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他一定要孝敬你。” 寒非邪稍想了想,便明白其中缘由,也不由觉得好笑,“一会儿看看什么差不多的东西,送给他还礼吧。” 朱晚拿出一把匕首给他,“这是碎金匕,据说触金即碎,山主留着防身。” “你收着吧。”寒非邪对武器不太感兴趣。 朱晚想了想道:“山主可以送给林姑娘做收徒之礼。” 他不说寒非邪差点忘了自己也是有徒弟的人了,说来这次能够成功解救战湛,林瑶光功不可没,他对她倒有些好感,点头将匕首收入怀中。 两人清点余下之物,草药交给寒非邪,对魔兽有益的东西给朱晚,剩下的归入仓库。白梦山是超级世家中的后起之秀,本身底蕴不足,难与其他屹立百年以上的世家并驾齐驱。皇甫云另辟蹊径,借魔兽巩固实力,虽然在麒麟之战中成效不佳,但在朱晚看来,是魔兽驯养的方式不对。寒非邪继任山主之位后,他就积极推进魔兽再驯养计划,那些走失的魔兽被他找回了六成,剩下的都是魔兽王和九阶以上的魔兽,他也不在意,那些太聪明,找回来也不好安置,不如放生。 朱晚又说起药王大会的事,“其他几大世家都养着药皇作客卿,我们也可物色一二。” 寒非邪道:“物色药皇?” 朱晚道:“药王药君也可,我们栽培起来,以后用起来也放心。” 寒非邪明白他是想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 “我心里已经有些人选,等药王大会的时候再看看吧。” 寒非邪想到蓝醇,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将他从蓝醅手中夺过来也不是难事,唯一可虑的是酒鬼庄在死亡平原,是万毒世家的势力范围,不知对方是否会从中作梗。 朱晚又道:“景辉宫是紫气帝国历代帝后安息之地,倚望天灯是紫气帝国皇族神物,要拿到并不容易。” 寒非邪道:“复活药必须倚望天灯的天火。” 必须两个字说明他对倚望天灯志在必得,自然也没有什么容不容易。 朱晚试探道:“林瑶光是紫气帝国未来的太子妃,又是林家后人……”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朱晚彻底放下心来。他一开始加入白梦山还有些为势所迫,与寒非邪接触久了,才发现寒非邪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符合自己心目中的明主,装好人装君子装得像模像样,但心底透亮,该果断的时候果断,该冷酷的时候冷酷。若说缺点,大概就是对战湛太过执着。不过朱晚本是年轻人,又是孤儿,没什么男女搭配,传宗接代之类的迂腐思想,和战湛关系又挺好,很乐见其成。本来嘛,当人属下要完成各项任务指标,关心工作业绩,已经够辛苦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八卦上司的感情生活,只要把握着分寸,不烽火戏诸侯就好了。哪怕烽火戏诸侯,也别二百五的实话实说,拿个演习当名目糊弄过去也可以。 良禽遇良木不易,他很爱惜自己的工作。 第二天战湛收功睁眼,就见寒非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胸部。 …… “饿了?”他问。 寒非邪眸光上移。 战湛道:“那是渴了?” 寒非邪摇头。 战湛想了想,道:“手痒?” 寒非邪左边嘴角一勾,笑得几分邪气,“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战湛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假设我坐在你的位置上,看着你看的位置,大概会想什么。” 寒非邪道:“思想挺丰富。” 战湛叹气,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我曾经是个文艺青年。” “怎么文艺?” “看着别人的****觉得自己是用眼睛在为艺术献身。” 寒非邪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不动声色地重复道:“别人的****?” …… 战湛装傻,傻笑。 寒非邪道:“男的女的?” “……男,男的。” “谁?” “我我哥!”战雷大哥对不起,****借一下! 寒非邪表情淡淡的,语气有些古怪,“你偷看你哥?” “一起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好看吗?” 战湛为难,说不好看,对不起战雷,说好看,可能会对不起自己…… “为艺术献身的不够,没看仔细。” “要不要再献身一次?” “啊?” “看看我的?” “嗷?” …… 战湛一头栽倒!他绝不承认刚才那个狼嚎声是自己发出来的! 寒非邪眼底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134、白梦山主(十一) 重返紫气帝国都城,上门拜访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不得不说,寒非邪在紫晶大会上的亮相相当让人记忆深刻。相较之下,无论是寒非愚代表的寒家还是齐昂轩代表的麒麟世家都有些相形失色。 寒非邪挑了几家有价值的随意见了见,顺便八卦了一下城内最新消息,听说寒非愚和齐昂轩当日下午分别拍下一件珠宝送给林瑶光,不禁愕然。 八卦者见寒非邪有兴趣,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齐昂轩买下祖母绿项链后,转手就送给坐在身边的林瑶光。仲孙昭就坐在边上,不但没有发怒,还一边道谢一边帮未婚妻戴上了,让人既惊叹于麒麟世家的霸道,又惊叹于仲孙昭的大度。 寒非愚的猫眼石手链是事后亲自送入林府的,动静也不小,人还没从人家府里出来,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都城。联系白梦山与寒家的关系,寒家与麒麟世家的关系,麒麟世家与白梦山的关系,以及刚加入白梦山的林瑶光……一出关系错综复杂的狗血大剧还未上演,已经满城风雨。 送走客人,寒非邪与朱晚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战湛按捺不住道:“这是三男抢一女的节奏吧?”以林瑶光的美貌,倒也说得过去。可惜寒霸弯了,不然以寒霸的金手指,林美女必须拜倒在寒霸的脚下,娇滴滴地说:奴家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 “怎么了?”寒非邪疑惑地看着战湛骤然黑下来的面孔。 战湛幽怨地看着他。 寒非邪想了想,不动声色道:“因为林瑶光?” 战湛微怔,问道:“你真的收她为徒?” “九百五十万已经收了。”寒非邪察言观色,发现他表现出的不是高兴而是不高兴,不禁有些疑惑,试探道:“是因为辈分?” 战湛一怔,“辈分?” 寒非邪确定战湛对林瑶光没有什么想法,心情放松,微微一笑道:“不想这么快升做师叔。” 战湛击掌道:“师徒不能**对吧?”既然没人把笑书神侠倚碧鸳想到金庸大师七部小说,那就说明这里没有神雕侠侣,自然也没有杨过小龙女跨越辈分的惊世之恋。 寒非邪总算知道他的想法,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嗯。师兄弟可以。” “咳咳。”被无视很久的朱晚忍不住提醒他们旁人的存在。 寒非邪转头看他。 朱晚假装没看到他眼底的不满,微笑道:“寒二公子送花给林姑娘的意图应当逃不脱下面几个理由。第一,寒二公子对林姑娘一见钟情。毕竟,林姑娘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寒非邪和寒非愚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对他还算了解,知道对方对美貌的确有着一份难以理解的执着,微微颔首道:“第二呢?” “第二是因为林姑娘拜入山主门下,他想与试探山主的想法。”朱晚道,“冒昧地问山主一句,山主这两年可曾向寒家捎过只字片语?” 寒非邪置若罔闻,“第三呢?” “第三是因为麒麟世家。寒家与麒麟世家交恶已久,寒二公子此举意在恶心恶心齐昂轩。” “第四?” “没了。” 寒非邪道:“第四是他有意拉拢紫气帝国的势力,送礼物给林瑶光不过是看在仲孙昭的面上,投石问路。” 朱晚愣了愣,笑道:“有理。依山主看,寒二公子是哪一种?” “第一种。” “……”就朱晚看来,上述四种之中,就以第一种最没脑子。“那最不可能的呢?” “第二种。” 朱晚定定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道:“我在家中的地位并没有你想的那样重要。”关于私事,他不欲多说,点到即止。 朱晚也没有再问。当上了超级世家名义上的老大还不足以引起家中重视,可见寒非邪在家中的地位。他识趣地转移话题道:“山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将碎金匕与紫人参送给她做收徒之礼。”寒非邪淡然道,“我白梦山大弟子就算收礼也该收些实用的东西。” 朱晚领命而去。 战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寒非邪对他一举一动都很上心,立刻转头看他,“不好吗?” 战湛道:“女孩子多半都喜欢好看的衣服首饰,你太不懂女孩子的心。” “你倒是懂女孩子的心。” 战湛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怎么说着说着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寒非邪道:“对了,你不懂阿静。” “阿静?谁啊?” 寒非邪看着他,“被放火烧伤的女孩子。” 战湛凝神想了想,总算想起这茬来,变色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她来?” 寒非邪道:“她派人找过你几次。” 战湛惊道:“做什么?” 寒非邪盯着他,将他的表情一点点收入眼底,“没说。” 战湛的心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心里惦念着她是不是见到了屈肃,屈肃是不是把他咬了出来。 寒非邪看他焦急上火,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战湛怔忡地看着他,“你……” “不管你做过什么。”寒非邪表情淡淡的,却有种别样的忧郁。 战湛更闹心了,这个黑锅他到底要背到猴年马月啊。 到夜晚,寒非邪等人在正厅用餐,战湛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正好遇上门房匆匆忙忙地往里跑,不由好奇地朝门外走去。 宅门很宽,门又敞着,从里往外看,一清二楚。 林瑶光湖蓝色的裙子,披着披肩,静静地看着离她两步远的男子。 战湛起先没看清那人是谁,走近了才发觉是仲孙昭。 仲孙昭仍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目光不再黏在林瑶光身上,而是对着街对面放空。 见过林瑶光的美貌,在加上八卦的误导,战湛一直以为在林瑶光和仲孙昭这段关系里,林瑶光才是主导者。仲孙昭应该是死心塌地地爱慕她,生恐情敌将人拐跑,可是看两人情形,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瑶光轻声道:“我可能要去很久。” 仲孙昭回头看她,柔声道:“保重。” 战湛在边上恨铁不成钢地。擦!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你走多远,我的心就陪你多远,你走多久,我的人就等你多久吗?!兄弟,情话会不会啊。不会的话,直接用嘴巴堵住她的嘴巴也行啊! 林瑶光扁扁嘴巴,微微扯起嘴角,“你会不会想我?” 仲孙昭温柔道:“会。” 林瑶光道:“你会不会娶别人?” 战湛:“……”对话还能再没营养一点吗?冬雷震震夏雨雪也比这个有意思啊。他本不打算听了,谁知道仲孙昭竟然也没再说。 林瑶光还在笑,眼角却浮现淡淡的泪光,“你也保重。” 仲孙昭放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慢慢地抬起手臂,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战湛心突然就变得柔软了。说起来,寒霸也很喜欢摸他的头。其实有句话说男人的头是摸不得,但是寒霸摸的时候真的挺舒服。 他思绪放远,连寒非邪等人走进都不觉得,直到寒非邪出声打招呼才回过神来。 仲孙昭道:“瑶光年纪小,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周到之处,还请寒山主多多包涵。”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既然入我门下,我自会教导她成才。” 仲孙昭又道:“瑶光从小畏寒,听说白梦山高峻挺拔,俯瞰人间,我怕她冻了手脚,耽误修炼,特备了些行装,请寒山主见谅。” 寒非邪抬眸。十几辆的车队满满当当地停在门口。 林瑶光低着头,一言不发。 仲孙昭看着寒非邪,似乎还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见寒非邪似笑非笑的神情,终是咽了下去,“瑶光的未来,还请寒山主多多提点。” 寒非邪笑道:“仲孙太子若是舍不得,不如晚几年再随我上山。” 林瑶光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仲孙昭。 仲孙昭毫不犹豫地摇头道:“此时正是修炼的好时机,错过便不好了。”他说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肩膀,却很快收回手,向寒非邪告辞离去。 林瑶光等他转过身,才重新将目光放在他的背上,痴痴地看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没入车厢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 战湛叹气。看来三男争一女的戏码看不成了,看她模样,明显是情根深种。 寒非邪将林瑶光安排在杨柳柳的院落里,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多少能减轻几分离家的愁绪。 战湛等他回屋,才将仲孙昭和林瑶光两人的事这般那般地说了一番,说到仲孙昭的绝情,林瑶光的泪光时,他口气不善,好似恨不得把仲孙昭抓回来揍一顿。 寒非邪道:“他们的事,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战湛道:“呃,无聊,随意八卦八卦。” 寒非邪道:“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管管我们的事。” 战湛无辜地眨眼睛,“我们什么事?” 寒非邪解开腰带往桌上一丢,笑容邪气,“你说我们什么事?” 战湛招架不住,别过头去,望着床柱道:“就我目前的样子,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能什么事啊。” 寒非邪笑容一顿,身体猛然一闪,闪到他面前,低头凝望他的脸,“你承认了?” …… 他很久没否认不已经是默认状态了吗? 战湛为寒非邪智商捉急。 但寒非邪执意等一个肯定的答案。 战湛把心一横,“嗯。承认了。”他看着寒非邪狂喜的表情,老神在在地想:反正他是魂体状态,回到身体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这边正柔情蜜意,就被朱晚的敲门声匆匆打断。 寒非邪不悦地打开门。 朱晚沉声道:“仲孙太子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埋伏,生死不明。” 135、白梦山主(十二) 仲孙宏图****病榻多年,仲孙昭除了名分外,俨然是紫气帝国一把手。他一失踪,掀起的何止是惊涛骇浪。纵然寒非邪身份特殊,紫气帝国不敢公然得罪,私底下也少不得动作。 金远眺既为紫气帝国子民,又是招待白梦山一行的东道主,顺理成章地成为投石问路的石头。 寒非邪很配合,配合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只是再详尽,能提供的线索也微乎其微,金远眺问了等于没问。金远眺也不在意,接着问到了林瑶光。 朱晚道:“她出门了。” 金远眺叫道:“她怎么能出门呢?仲孙太子刚刚失踪,要是她,她……” 朱晚看出他对林瑶光有着非比寻常的关心,挑眉道:“放心,有人陪着她。”他说的人自然是杨成奇和杨柳柳。 金远眺还是不大放心,立刻站起来告辞。 寒非邪让朱晚送他到门口,自己慢条斯理地喝茶。 战湛道:“我们不去找人吗?” 寒非邪问道:“找谁?” “林瑶光啊,她是你的徒弟,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不是打你脸吗?” 寒非邪淡然道:“知道是打我脸,还有谁敢让她有个三长两短?” 战湛对他的自信无语。 寒非邪道:“齐昂轩和寒非愚刚刚向她示好,我刚刚收她为徒……她现在身份比仲孙昭金贵多了。” 战湛道:“那我们去找仲孙昭?” “找来做什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的。”战湛突然道,“你说,抓走仲孙昭的会不会是寒非愚或齐昂轩?” “理由?” “争风吃醋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战湛觉得寒非邪的智商退化了。 寒非邪道:“绑走林瑶光生米煮成熟饭不是更彻底?” 战湛震惊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揉揉眉头,“我说笑的。”欲求不满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满脑子煮饭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战湛不安地挪着屁股。寒非邪虽然没看他,他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 朱晚送完人回来,手里拿着请帖,“皇宫发来的邀请函。” 寒非邪扬眉,“好快的速度。” 朱晚道:“仲孙宏图只有一个儿子。” 战湛:“……”一定是作者偷懒设定得少。 朱晚道:“去不去?” 战湛道:“去啊。” 寒非邪不说话,微抬着下巴作沉思状。 战湛道:“你不想去?” “你想去?” 战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想啊。”凑热闹谁不想,尤其他现在是魂体状态,既不用门票,又没有风险,简直是看戏八卦凑热闹,捉奸捉贼捉迷藏的最佳形态! 寒非邪看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半撒娇半恳求的模样,终于装不下去,笑眯眯地说道:“嗯。那一起去。” 朱晚虽然看不见听不见战湛,但看寒非邪腻歪的笑容也能猜个七八成,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走了。 战湛追在他后面道:“不一起去吗?” “他听不见。”寒非邪啜了口茶,“你的世界,只有我。” 应该浪漫的时刻,战湛想到了圈禁。 寒非邪说的两人世界,朱晚记忆犹新,这次出门很识趣地没有跟着去,就寒非邪战湛一人一鬼出门。鉴于寒非邪那张举世瞩目的名脸不方便暗戳戳地凑热闹,于是出门买了一个口罩。 口罩十分精致,月白色的缎面,紫气帝国流行的繁华暗纹,覆盖住大半张脸,后面用细绳系上。 卖口罩的小贩原本不解一个大男人好端端地买口罩做什么,这在紫气帝国都是未出阁姑娘家用的东西,见了寒非邪容貌之后恍然大悟,但仍好心提醒道:“这个天气,城里戴口罩的人不多。” 寒非邪和战湛对紫气帝国的风俗都没什么研究,战湛就是逛街时看到过口罩铺子,才一时兴起,也没听出老板话里有话,兴高采烈地怂恿着寒非邪戴上了。 寒非邪戴着口罩去皇宫,侍卫看他的目光怪异。 战湛在边上叹气,“口罩也挡不住你的美貌啊。”太子失踪是紧急事件,请帖是统一发送,上面没写名字,侍卫怪异的目光显然不是因为白梦山山主这个身份。 寒非邪原本不觉得侍卫的目光是冲着口罩来的,但听他这么说,便默认了。 与他们一同到皇宫的还有几组人马。 战湛指着其中一组道:“那个人我在紫晶大会见过。” 寒非邪瞄了一眼,“嗯。”对方穿着官服,应该是朝中大臣。 等他们进专门用来接待的外殿,殿内已人山人海。 战湛仗着魂体优势,不断往里挤。 寒非邪怕他走丢,只好跟在他后面跟着挤。 “谁踩我?”一个尖锐的声音想起来。 寒非邪正夹在两个人中间往里进,突然挤着他的力量消失了,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问道:“刚刚是不是你踩的我?” “不是。”人再多,踩没踩人他还分得清楚。 青年见他戴着口罩,突然大笑起来,呼朋唤友,“快,快来看看,这里竟有个戴口罩的男人!” 战湛本跑远了,见寒非邪没跟上又折了回来,看他被几个青年堵在殿中央,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寒非邪耸肩。 那青年伸手去抓寒非邪的口罩,“戴口罩的男人,哈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像小姑娘一样漂亮。” 寒非邪身体一退,躲过他的狼爪,扭头就走。 那青年犹不肯歇,但被同伴捉住了。 战湛一看这青年就知道必然是路人甲炮灰级的人物,智商低情商低运气差脾气坏,唯一的作用就是不断地激怒主角,用狼狈和鲜血来衬托主角光辉无敌的形象。他对他很好奇,悄悄地跟着他偷听,不偷听不知道,这个青年竟然不是一般的路人级炮灰,他竟然还起了推动剧情的作用。 §组织人手营救。” 其他人纷纷道理当如是。 林大人满意点头道:“对手十分强大,我们需要剑王级以上的高手。” 其他人:“……” 林大人继续道:“目前有两个可疑的歹徒藏匿点,所以我们必须组织起两组人手。” 其他人继续:“……”剑王啊,剑王啊!你以为各地藩王吗?随便封封就有的?还一要要两组? 仲孙日忍不住道:“林大人,到底对方是什么人啊?竟要剑王级以上的高手出马?” 林大人缓缓道:“诸位听说过美杜莎吗?” 战湛激动了!美杜莎终于出现了!玄幻小说怎么可以没有美杜莎?必须有美杜莎,必须容貌绝世,必须和主角****……咦,这本好像是东方玄幻设定。 …… 美杜莎这样出来真的好吗? …… 算了,都有魔兽了。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太子失踪后,他们还敢大张旗鼓地召集人手救人,不怕消息走漏,因为对方根本不是人类势力。 仲孙日震惊道:“你是说抓走仲孙昭的是美杜莎?” 这个时候人人都在震惊中,也没人计较他直呼太子的名讳,只想着,为什么那么凶残的东西会和太子牵扯上关系。 面对种种疑问,林大人敷衍道:“具体原因不知,现下将太子救回来要紧。” “林大人,美杜莎是传说,介于神兽和魔兽之间,论级别,起码是魔兽王。”之所以说起码,是因为魔兽王是魔兽最高级别,再高也没有了。而魔兽王这个等级差不多等于人类的剑皇,比剑王还要高一级。 林大人看向说话的人,“寒二公子。” 寒非愚神情倨傲,只有看向林瑶光的时候才稍稍柔和。 “皇帝陛下已经下令,谁杀了美杜莎,便赠黄金万两、良田万顷。” 少部分心动,却有心无力。 “授王爵。” 又有一部分意动。 “黄化丹一枚。” 寒非愚微微动容。不管黄化丹功效是什么,它都是超甲级丹药。 寒非邪突然挤上去,走到林大人面前,“可否用他们换一样奖励?” 林大人道:“什么?” “倚望天灯。” 寒非邪话音刚落,仲孙日就叫起来,“放肆!一个娘娘腔竟敢觊觎皇室宝物!” 136、白梦山主(十三) 林瑶光认出寒非邪的声音,看向仲孙日的目光充满同情。 同情的凝望落在自我感觉良好的的仲孙日眼里就变成了崇拜和仰慕,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全身上下毛孔无不兴奋地舒张开来,说话口气越发咄咄逼人,“倚望天灯是我仲孙皇族的圣物,置于景辉宫内,照耀先祖登天入圣之路。你竟敢口出狂言,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快将他给我拿下!” 说得好! 战湛在心里偷偷地鼓掌。仲孙日果然是好同志,圆满地完成了作者交给他的以无大脑形态挑衅主角的艰巨任务,语言简洁又不失狂妄,样貌愚蠢又十分欠扁,仇恨值拉得妥妥的。接下来就看寒霸如何霸气侧漏,闪瞎观众的眼睛,顺便赢得一片赞叹崇拜的掌声。 他这边做好了准备,却不想中途被林瑶光截胡。 林瑶光道:“住手!” 林大人看林瑶光挡在寒非邪面前,脑中灵光一闪,跟着在前面一挡道:“住手!” …… 被仲孙日喊过来的侍卫默默地想:住着呢。 林大人道:“目前当务之急是救出太子,其他是容后再议。” 仲孙日愤愤道:“难道由着他出言诋毁圣物!” 战湛想:这概念偷换的忒强大了。觊觎圣物不是基于喜欢吗?哪里来的诋毁? 林大人道:“小王爷,稍安勿躁。还请让我与这位公子好好谈谈。” 寒非邪淡然道:“唯一条件。” 林大人被噎住了。 林瑶光在林大人耳边轻声道:“这位是我的师父。” 林大人身体微震。尽管之前已经有过这样的猜测,可是亲耳听到仍让他吃了一惊。他见寒非邪戴着口罩,知道他不想泄露十分,识趣得没有开口道破,含蓄地说道:“如小王爷所言,倚望天灯乃是皇族圣物,我不能做主。”反正仲孙日已经拉满仇恨值了,不怕再多拉一点。 仲孙日哪里知道这中间的奥妙,还以为林大人也赞同自己的看法,傲慢地笑道:“哼!算你走运,本小王现在没空收拾你,等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一定会叫你明白,对皇族圣物心存不敬是何下场。” 寒非邪道:“寒某在白梦山恭候大驾。” …… 殿内一下子静谧如死。 战湛暗暗感谢独角兽帮他改善的视力,竟然变成魂体状态也能用。他清楚地看见仲孙日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汇聚成珠,慢慢地从额角滑下,顺着脸颊淌过下巴,啪嗒地一下,掉在地上。 战湛挠头,总觉得目前这个情节还缺点啥。 仲孙日突然咬牙道:“不可能。寒山主不可能是个娘娘腔!” 原来如此,战湛恍然,还缺仲孙炮灰将自己送上绝路的最后一脚。 寒非邪摘下口罩,引起一片惊叹之声。 本来寒非邪的容貌惊艳归惊艳,还没有这样大的威力,可现在人人都盯着他的脸看,人人都知道他是白梦山的山主,容貌在身份的映衬下威力倍增,令他们有些管不住嘴。 仲孙日看着寒非邪的目光由不屑到怀疑,由怀疑到惊恐,最后……直了。 战湛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寒非邪语气带着宠溺,“别闹。” 战湛无奈。就他目前的状态,想闹也闹也不起来。 仲孙日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嗯,我不闹。” 战湛、寒非邪:“……” 由于寒非邪刚才是对着仲孙日的方向说话,不止仲孙日,其他人也以为他那句“别闹”是对仲孙日说的。林大人道:“寒山主说的是,我们还是商量如何解救太子要紧。” 寒非邪道:“我说的条件?” 林大人道:“此事需请示陛下。” 寒非邪点点头。 林大人匆匆往外走,显然是请示老仲孙去了,林瑶光留在原地,看着寒非邪欲言又止。 寒非邪正想向她询问美杜莎的具体来历,视线就被仲孙日挡住了。 仲孙日结结巴巴地说道:“寒山主还收不收徒弟?” 寒非邪道:“收的。” 仲孙日眼睛一亮,“那我……” “不收。” “……”换做往常,仲孙日一定会勃然大怒,可是对着寒非邪的脸,他却怎么都气不起来,不但气不起来,还怕对方生气,低声下气道:“我是皇室中人,你要是想看看倚望天灯,我能帮忙。” 寒非邪道:“不是看,是拿走。” 仲孙日有点挂不住脸了,“我师父是青纹世家的三长老……” 寒非邪讶异地看着他。 仲孙日心头一喜,以为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谁知道喜意还没到脸上,就听寒非邪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你有师父还要拜什么师父?” 仲孙日被问住了,一张脸涨的通红。他不敢说拜师只是为了亲近他,至于为什么要亲近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看着寒非邪的脸心里头就怦怦直跳,情不自禁地想要和他搭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对方看着自己就好。他虽然是纨绔子弟,平日里也勾搭过不少少女少妇,还对林瑶光怀着爱慕,但对男人有这种感情尚属首次,情感还在懵懵懂懂之中,理智更没往这上面想。 战湛作为陷入男男恋泥沼的过来人倒是看的一清二楚,酸溜溜地说道:“又一个拜倒在你**裤下的无知少男。” 寒非邪笑道:“又?第一个是谁?” 战湛道:“……朱晚。” 寒非邪见其他人看过来,将口罩重新戴回去,捂着嘴巴道:“是吗?我以为他更喜欢欧阳琳。” 经历两年空白的战湛立马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寒非邪道:“他们经常一起吃饭。” 要是破折号、孔妍姿他们在这里,一定会大声反驳:那是因为排班表安排他们吃饭时间一致! 战湛不知道,还以为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边暗爽朱晚被顺利解决一边又想探听更多的八卦,“那朱晚跟着我们下山,欧阳琳留守总部,他们不就被分开了吗?” 寒非邪没想到他当真了,随口道:“情况需要没办法。” “以后别这样了。”战湛感慨道,“同道中人,应该互相体谅。”他说完发现寒非邪久久没有开口,疑惑地转头,发现对方正旁若无人地凝望着自己。 “呃?我说错了吗?”战湛小声问道。 寒非邪微微笑了笑,有几分心疼,有几分歉意,剩下的全是坚决。就算他们的选择将是一条注定孤独寂寞的坎坷之路,他也会抓紧战湛的手,将对方牢牢地锁在身边,一路向前。 如果结局让两人众叛亲离,那么他会填满战湛生命中所有的其他角色,哪怕燃烧自己,也要用爱与温暖让对方再也离不开。 战湛看不到他的笑容,却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心胀鼓鼓的,好似身体要在目光中融化,仅余一颗心脏疯狂地为对方跳动。 这样一幅在彼此眼中柔情蜜意的画面,在别人看来却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林瑶光本想向寒非邪透露些口风,但见他诡异地一边发呆一边笑,心里就打了退堂鼓。为了这件事,他们策划了这么久,不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林大人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才回来。他将寒非邪请到一边,低声道:“倚望天灯是仲孙皇朝的圣物,绝不可交易。”他见寒非邪皱眉,又道,“不过,寒山主若有急用,倒是可以外借一段时间。” “马上?”既然是借用,那么寒非邪自然不甘限制于杀了美杜莎这个条件。 林大人咬牙同意。 “借用期限由我定,也许十年,或更长。”寒非邪顿了顿道:“但会还。”只要研制出复活药,倚望天灯就没什么价值了。 林大人沉吟道:“寒山主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不过怕时日长了,不好提。可否立个字据?”他问得胆战心惊。要知道寒非邪已经是剑尊巅峰,与当年的谢巅峰一个等级,仅次于剑圣,是神剑大陆有数的高手。这种级别的高手多数心高气傲,一言不合直接杀人了事是常事。寻常人等除了认倒霉之外,也无可奈何。这是强者为尊的世界,规则便是如此。林大人是凭着林瑶光是寒非邪徒弟的关系,方才敢开这个口。 寒非邪很干脆地答应了。 两人很快立下字据。 林大人松了口气,立刻安排其他人。 寒非邪和战湛躲在角落里,看着殿内其他人为着名额争来抢去。不过这次条件极为苛刻,需要剑王级以上高手,不管怎么抢,能去的人也不过这么几个。 等他们吵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寒非邪就知道事情定下来了。 林大人带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和仲孙日走过来,其他人都各自散了。 “这位是紫气帝国内赫赫有名的龙大善人。” 战湛觉得这个龙大善人有些面熟。 寒非邪歪头看着他,道:“不知阁下是否认识龙旗?” 龙大善人喜不自胜,“正是犬子!寒山主认得他?” 寒非邪点头道:“曾有数面之缘。” 他和战湛对龙旗的印象不错,连带着对龙老爹的态度也很和善。 仲孙日在旁看得眼热。 林大人道:“这可巧了。我们这次邀请的帮手之一正是龙旗。” 战湛惊讶道:“龙旗在紫气帝国?” 龙大善人虽然听不到他的问题却凑巧回答了,“日前内子身体不适,犬子请假回家,还没走。正巧赶上了。” 寒非邪看向仲孙日,话虽没说,意思却明白——你又留下来做什么? 仲孙日气得想吐血,强忍怒火道:“我刚刚说了,我师父是青纹世家三长老。” 林大人怕两人交恶耽误正事,解释道:“三长老正好在城中做客,也赶巧了。说来不怕诸位见笑,我紫气帝国虽然号称雄狮百万,可真正到剑王级别的也不过两位将军。他们都镇守边关脱不开身,救太子之事,只能请诸位帮忙了。” 寒非邪道:“你说要兵分两路?” 林大人道:“不错。我们获得两条线索,一条向北,一条向东。未免延误解救太子的时机,我们只好请诸位兵分两路,正好景辉宫在东面,寒山主可先顺路去一趟。”倚望天灯就在景辉宫中,他提出的条件让寒非邪无从拒绝。 仲孙日道:“另一队还有什么人?”在他看来,寒非邪和自己的师父是城中最厉害的高手,没想到竟安排在同一组,那么另一组的实力可想而知。刚才林大人点名他是听到的,那些人有的刚刚到剑王,有的剑王还差一点,只是剑君巅峰,人数虽然多,阵容却很单薄。 林大人看了寒非邪一眼,含糊道:“由齐公子领队。” 仲孙日还没意识到这个齐公子是何方高人,战湛和寒非邪已经明白了。 城中有这份实力威望的也就齐昂轩一人而已。 林大人怕寒非邪反悔,忙道:“马车已然备下,不知诸位几时动身?” 龙大善人要回去通知儿子,仲孙日要回去请示师父,两人都要回家一趟,所以和寒非邪约好在景辉宫门口会合,再一同前往。 寒非邪本就不希望取倚望天灯时有旁人在场,欣然同意。 林大人拿了一份地图给他,其中注明可能逃跑的路线。 寒非邪看着地图,眉头微微皱了皱。 战湛趴在他肩上,小声问道:“怎么了?” 寒非邪没说话,在林大人热情的注视下,默默地将地图收在怀里。等他从宫里出来,才道:“太子既然被人掳走,上面画着的应该是怀疑的路线。” 战湛道:“是啊。” “可是路线只有前面一小段,后面全都是点。”寒非邪道,“也就是说,对方早就掌握了美杜莎的行踪和巢穴。” 战湛道:“那又怎么样?” “他们之前为什么既不动手又不防范?若是有所防范,派人在那一带盯梢,纵然不能救下太子,至少也能确定太子的行踪。又怎会出现两个可能?” 被他这么一说,战湛也觉得十分蹊跷。他想了想道:“也许他们没想到美杜莎会对太子动手?” 寒非邪道:“那他们又怎么能肯定这次动手的一定是美杜莎?” 战湛摸着下巴道:“元芳,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元芳是谁?” “……”战湛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嘴快! “嗯?”寒非邪还在等答案。 战湛强作镇定道:“我的一个丫鬟。” “不是叫蓉蓉吗?” 战湛吃惊。原来他的丫鬟是个有名字的龙套!他解释道:“我有很多丫鬟,蓉蓉是新的,还有旧的。” 寒非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倒是念念不忘。” …… 一个元芳引发的惨案啊。 战湛内牛满面地解释道:“她是个老嬷嬷。” 寒非邪将信将疑,却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 战湛暗暗提醒自己,回去一定要找个嬷嬷改名成元芳。 两人闲扯了一会儿,倒是把之前讨论的主题给抛到脑后去了。 137、白梦山主(十四) 寒非邪看有时间,特地回去和朱晚说了一声。 朱晚听说对付美杜莎,一双眼睛瞬亮成两个小电灯泡,扑闪扑闪地看着寒非邪,只差扑过去抱着大腿喊求组求带求围观。 寒非邪头一次看到朱晚这副模样,觉得十分有趣,故作不解道:“这里的事就有劳朱总管了。” 朱晚欲言还羞地盯着他。 寒非邪:“……” “咳咳。”战湛坐在旁边,悠闲地“看天”。 寒非邪严肃道:“朱总管的意思是?” 朱晚想到战湛在边上,跟着严肃道:“这里的事可以交给杨兄弟。美杜莎是传说级魔兽,十分罕见……罕见得十分厉害,我怎么放心山主孤身前往?” 战湛插嘴道:“还有我。” 寒非邪点头道:“对,有湛湛在。” 朱晚肃容道:“没错,山主还要分神保护战兄,更让人放心不下。请让我随行。” 寒非邪看他一脸焦急,失笑道:“朱兄愿意前往,那是再好不过的。” “我先去准备些东西。”朱晚矜持地走到门口,欢乐地撒腿跑了。 “……” 寒非邪和战湛对视一眼,都觉得,那欢腾的背影一定不是朱晚,朱晚不可能有这样的状态。 战湛道:“他喜欢欧阳琳的,对吧?” 寒非邪:“……”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时说的是朱晚和欧阳琳更有可能?不过为了内部团结,外部原因是可以做出适当调整的。寒非邪从容地点头道:“没错。” 战湛满意地点头。 朱晚带齐东西回来,就听寒非邪和战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欧阳琳,凑了一句,“讨好欧阳再简单不过,只要好吃的。” 战湛恍然。原来朱晚是靠这一手把上欧阳的——他说的好吃的不会是魔兽肉吧?那他对美杜莎热情是建立在好学的基础上还是好吃的基础上? 寒非邪看战湛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动声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上路吧。” “是。”朱晚已经叫人准备了快马。 战湛坐在寒非邪的怀里。 见战湛整个人被自己圈起来,寒非邪心情大好,马骑得四平八稳,全然没有往日风驰电掣的威风。 朱晚识趣地落后一个马身,不远不近地跟着。 景辉宫建立在群山之中,依山傍水。宫殿飞檐终日与云相接,按仲孙皇室的说法,就是乘云归去,升天成圣。 战湛突然道:“那座宫殿在闪光。” 寒非邪眯起眼睛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光芒,“或许是日光吧?” 战湛觉得那层光不像日光,倒像是特技效果简陋时电视剧里的各种神光魔影,但寒非邪明显看不见,他也不好再说。 两人一魂顺着小道到景辉宫前的辅道,就看到林瑶光牵着白马等在路口。林瑶光精神较之之前要好上一些,眉眼多了几分神采。 战湛脑海中浮出一个词——顾盼生辉。正是太应景辉宫之景了。 “师父,朱师叔,请随我来。”林瑶光翻身上马,顺着辅道到景辉宫大门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钥匙,打开铜门。 战湛有些失望。既然是玄幻背景,那么作为皇室安眠之地的景辉宫应该有些与众不同的机关才对。 门从里缓缓打开,里面十分昏暗,只靠大殿上方镶嵌的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的七颗夜明珠照明。夜明珠正下方,一条金黄色长道遥指远方,从门口竟看不到尽头。 林瑶光摸出火折子吹亮,抢在前面带路。 战湛紧随其后,寒非邪跟着他,朱晚最后。 走了一段路之后,尽头又出现一道拱门。林瑶光又摸出一把钥匙,这次却不是打开拱门,而是转身在墙根摸索了一会儿,将钥匙插|入墙根中,只听一阵隆隆声,门边上的石墙竟然朝后挪开两尺。 战湛不等林瑶光起身就好奇地钻了进去。寒非邪怕他遇险,紧跟进去,只有朱晚充分发挥绅士风度,依旧走在最后。 战湛一进来就发出一声惊叹。 景辉宫从外面看不过是个头尖尖身圆圆的巨大宫殿,不想内部机构如此新潮。这是一座上宽下窄的倒三角体,尖角深入地下,他们站在三角体的边上,仰头就能看到顶上一盏悬空的水晶灯。灯中燃烧着浅蓝色萤火,如梦如幻。三角体内石壁上刻着各种各样的浮雕,有云有花,有人有兽,描绘的是生活,环境却像在天上。在蓝光映衬下,更显得神秘莫测。 “这是假的。”刚刚进来的林瑶光摘下耳垂上的耳环,朝空中掷去。 耳环直接从水晶灯里穿了过去。 战湛和寒非邪微微吃惊,下意识地看向对方,显然都想到了类似状态的战湛。 林瑶光以为他们惊讶工艺,解释道:“是幻影,用幻影兽的眼珠做的。” 朱晚道:“真正的倚望天灯便是如此模样?” “不错。”林瑶光指着周围倾斜的石壁道,“若是有人想借石壁之力向上攀爬,会触动石壁中的机关,届时,整个石室会成为封闭的密室。” 朱晚赞叹道:“好心思。”他话锋一转道:“久闻林家与皇室关系非同寻常,看来所言非虚。” 对他的试探,林瑶光不动声色道:“我是阿昭未来的妻子。” 朱晚微微一笑。 寒非邪道:“接下来怎么走?” 林瑶光迈入三角体的向下斜坡,滑到尖角处,在下面石壁上摸了摸,往里一推,推开一道门,冲寒非邪他们招了招手之后便向下走。 战湛道:“我真的不是在盗墓吗?” “你想盗墓?”寒非邪有些遗憾,“他们同意给了。” 战湛:“……”差点忘了,他还肩负着挽救寒霸三观的责任。“别这样。” “嗯?” “盗墓是不对的。” “即使不给?” “……”没有倚望天灯就不能炼制复活药,没有复活药他就不能复活,他不能复活就不能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而且公主娘元帅爹和寒霸会很伤心…… 保持三观时刻端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战湛感慨地想:幸好仲孙老头同意了。 这是一条盘旋向下的石道,道旁老老实实地点着油灯。火光幽幽,堪堪照明。 战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走到底的时候,两只眼睛看到了一圈圈的蚊香。 “从这里开始,你们要仔细跟着我的脚步,一步都不可以走错。”林瑶光面前是个极简陋普通的石道,如果说上面是精致华丽的客厅,那么下面就是做工粗糙的车库。 林瑶光踩得很小心,几乎步步为营。 战湛双臂往寒非邪肩膀上一搁,整个人就扑在了寒非邪的背上。尽管他是魂体状态,这里的机关应该对他没有作用,但在景辉宫外看到的光环让他不安,宁可小心一点。 寒非邪看着脖子下面多出来的一双手,嘴角不由自主地挂起笑容,放在身侧的手负到背后,像是背人时托的动作。 战湛侧头向下,看到那双手穿过自己的屁股……不觉有些微妙。 林瑶光停下脚步。 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金色大门,门很高,顶端呈箭头状,仿佛要直冲云霄。 林瑶光伸手推门,门一推就开。 浅黄色的光线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照理说,战湛是感觉不到光和温暖的,可门开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暖意涌过来,如电流一般从头顶推到脚趾,暖意掠过的位置无一处不舒服。 他舒服地发出一声□。 寒非邪敏感地回头看他,见他一脸享受状,不禁有些纳闷,“怎么了?” 战湛睁大眼睛道:“你没感觉吗?舒服的电流……从头到脚的。” 寒非邪莞尔。 “……”战湛道:“我说真的。不是指看到你的感觉!” 寒非邪恍然道:“原来你看到我是这种感觉。” 战湛:“……” 林瑶光已经进屋去了,寒非邪说话更肆无忌惮,“如果你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日光和现在感觉到的舒服电流是真的,那说明景辉宫有什么东西只对魂体状态有用。” 战湛吃惊地看着他。他以为寒非邪真的认为自己看到的是日光,没想到竟然还挂在心里。 寒非邪柔声道:“和你有关的事我当然会比平常更加小心谨慎。” 战湛害羞了。作为没有恋爱经验的宅男,他对恋人甜言蜜语的处理方式粗暴而直接——硬转话题:“倚望天灯就在前方,寒霸,向前冲!” 寒非邪:“……” 真正的倚望天灯是摆在杉木雕花桌案上,灯边上围绕着一圈经过处理的干花。桌案后方是黑檀木木架,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灵位,最高处一对是紫气帝国开国帝后,从第二排开始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儿子儿媳都挤在一块。偌大木架放得满满当当,只用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显然是要留给紫气帝国以后的皇帝皇后。 这些毕竟是仲孙皇室列祖列宗,林瑶光三跪九叩又默默念叨了许久之后才起身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倚望天灯的灯罩。 寒非邪和朱晚不好意思探头,战湛却没这个顾忌,大咧咧地跑到桌边看。 水晶灯罩下,一朵蓝中带白的灯火在灯罩带起的微风中轻轻跳动。 林瑶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水晶方匣子递给寒非邪,“师父可用此匣将天火引入匣内。” 寒非邪拿着匣子细细打量,发现匣子内铺着一层薄薄的花粉。 林瑶光解释道:“是银月桂花的花粉。” 寒非邪道:“鸳鸯引魂花?” 林瑶光轻笑道:“是。银月桂花是紫气帝国的说法,在腾云帝国叫鸳鸯引魂花,传说是人死后引导亡灵走向平静的奇花,并蒂生,有阴阳之分,故称为鸳鸯引魂花。” 寒非邪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复活药的配方中就有这一味。不过这东西虽然珍贵却不罕见,他早已搜集了好几麻袋备用。 他拿着水晶匣子走到倚望天灯前。 林瑶光道:“师父小心,天火有灵性,需心平气和,若有丝毫恶意、敌意或怯意,都会受到攻击。” 战湛听得心头一紧,想开口又怕寒非邪分心,只好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寒非邪的手和倚望天灯。 寒非邪此刻的确很平静,满心想的都是怎么用水晶匣子把天火弄进去。是倾斜水晶灯,把它倒进去,还是匣子凑上去,用手去拨…… 正在他左思右想犹豫不决之际,天火嗖得一下跳进了他手里的水晶匣。 …… 朱晚和林瑶光一脸钦佩地看着寒非邪。尤其是林瑶光,美目中的景仰简直泛滥成灾。 战湛激动地鼓掌,他拍不出掌声,只能用嘴巴啪啪啪地模仿声音。 寒非邪藏住满心的疑惑,镇定地关上匣子放入怀中,“走吧。”虽然过程懵懵懂懂,但结局很清晰,那就行了。 同样的路走过一遍,就是失去了神秘感。战湛干脆趴在寒非邪的背上,由着他将自己背出去。 出了景辉宫,龙旗、仲孙日都已经到了。仲孙日身后还站着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叟。老叟原本合眼坐在马上,等寒非邪等人到近前才突然睁开眼睛,紧紧地盯住寒非邪。 寒非邪大大方方地任由对方盯着,却连眼角余光都吝啬给予。 老叟突然冷哼一声道:“黄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战湛:“……”因为炮灰徒弟的战斗力太弱,所以出现一个战斗力更强大炮灰师父吗? 寒非邪置若罔闻道:“走吧。” 仲孙日虽然不明白自己对寒非邪萌生的好感从何而起,但下意识地不希望他和自己师父交恶,出口提醒道:“这位是我师父,青纹世家三长老。” 寒非邪淡然地瞟了他一眼道:“这是你的口头禅吗?” 三长老气得在马上瞪着他抖了半天。 当众人都以为一场超级世家与超级世家对决不可避免时,三长老一拍马屁股跑了。 仲孙日看着三长老远去的背影,对寒非邪恨声道:“你太不识好歹!” 寒非邪道:“是是非分明。” 仲孙日声调变了,“我觉得我是‘非’?” 寒非邪道:“你不是‘非’。你是‘是非’……” 仲孙日飞快地跳上马,追着三长老跑了。 朱晚看着寒非邪,欲言又止。三大世家之中,白梦山与麒麟世家不和成定局,万毒世家因为万敏儿和袁浩飞的关系,和白梦山的关系表面上还过得去,青纹世家则处于不冷不热的中立状态。他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和三长老打好关系,没想到寒非邪一开口就搞砸了。 寒非邪浑不在意,和龙旗寒暄了几句之后,悠然上马前行。 朱晚凑过来,含蓄地提醒道:“三大世家之中,万毒世家擅毒,麒麟世家擅武技,青纹世家的青纹传承却令天下功法黯然失色。” 寒非邪微笑道:“纵然如此,家主也不过是个剑圣罢了。” 朱晚若有所悟。 战湛知道寒非邪最后必定会霸气侧漏,倒不是很担心青纹世家的态度,他担心的是他们的速度。“不是说救人如救火吗?我们这样慢悠悠的,真的没关系?” 寒非邪道:“瑶光急吗?” 战湛转头看林瑶光,见她和龙旗并肩而行,神色沉稳,不禁疑惑道:“咦?为什么?”按理说,未婚夫失踪,她已经心有如焚才对。 寒非邪道:“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根本不关心仲孙昭。” “另一种呢?” “她知道仲孙昭很安全。” “第二种。”见过林瑶光看向仲孙昭眼神的人都不会相信林瑶光对仲孙昭无情。战湛道:“那么美杜莎……” 寒非邪道:“只是个借口吧。别忘了,这一趟的目的是杀死美杜莎,并不是救出仲孙昭。”若要救人就该以救人为前提才对。 战湛回想了一下,发现林大人当时提出的条件的确是杀死美杜莎。“那最后怎么交代?” 寒非邪道:“太子机智过人,利用天时地利,凭一己之力成功自救,皆大欢喜。” 战湛道:“你知道还去?” “为什么不?” “……”战湛结结巴巴道,“美杜莎是无辜的啊。” 寒非邪低头看他,有点惊异,有点疑惑,又有点无奈,“她是魔兽。” “魔兽也可以有好的,像法拉利,像阿猛。” 寒非邪不置可否。 “寒霸。” “叫非邪。” “寒霸。” “……” “……非邪。” “嗯?” “一会儿先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我们拿了倚望天灯。” “嗯,反正已经到手了。” “……好。” 地图林大人只给了寒非邪,因此仲孙日和三长老虽然傲娇得很欢腾,但傲娇完了还得乖乖在前面地路口等他们一起上路。 会合后三长老的脸色就一直黑着,连带整个队伍的气氛也变得异常紧张。 仲孙日几次将目光扫向寒非邪都没有得到回应,终于死了心,再度将目标放到林瑶光身上,追着她嘘寒问暖。 林瑶光倒是习惯了,充耳不闻,闻而不答。 仲孙日问了会儿,自觉无趣,便沉默了。 一行人渐渐靠近地图上第一个标注的地点。 朱晚看到地方,立刻明白为什么。根据《传说杂记》中记载,美杜莎喜欢靠近水的阴湿地方。这里有带着寒气的水潭,水潭边上还有一个洞穴,倒是符合美杜莎的习性。只是美杜莎虽然喜欢阴湿的地方,却不喜欢脏乱,这里的泥土带着腐烂的味道,显然不是美杜莎能够忍受的。 他冲寒非邪摇摇头。 仲孙日见寒非邪连马都没下,直接离开,忙追上去道:“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仲孙昭不在?!” 寒非邪懒洋洋道:“想知道一个人笨不笨,不一定要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仲孙日:“……” 138、白梦山主(十五) 接下来的三个地方处处靠水,位置更为隐蔽,有两处周围环境也干净,仍不见美杜莎的踪迹。 被林中飞虫追了一路的仲孙日不耐烦地嚷嚷道:“不会已经跑了吧?” 龙旗见半天没人搭理他,怕伤他自尊,接口道:“可能在前面。” “前面前面,前面到哪里才是个头?”仲孙日拍掌打死两个飞虫,想掏手帕擦手,手伸到怀里才想起手帕已经被他丢了。 龙旗默默地递了块手帕给他。 仲孙日不屑地接过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战湛很为龙旗打抱不平,“当好人也要有个限度!”仲孙日这种人,一巴掌呼过去就是手下留情了,要他的话,直接狼牙棒伺候不解释! 寒非邪道:“……只是一块手帕。” 战湛道:“手帕也有手帕的帕生。现在好了,全葬送在仲孙日手里了。” 寒非邪:“……” 朱晚干咳一声,低声道:“你们会不会太旁若无人。”三长老耳朵尖,朝这边看了好几眼。 寒非邪道:“去掉这个‘若’字该多好。” 朱晚:“……” 一行人继续去向地图上第五个标注的地点。这个点与前几个隔得较远,靠近时,寒非邪明显感觉到一阵黏糊糊的水汽迎面扑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味道。 朱晚精神一振,低声道:“是死人桃的香味。” 战湛道:“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诗情画意。” 寒非邪道:“传说死人桃是一对私奔小****饿死之后变的。” 战湛道:“跳河殉情更唯美吧?”饿死总是让人想到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之类的词,太缺乏美感。 “死人桃长在土里。”寒非邪明白他的意思,补充道,“或者活埋?” 战湛:“……”有活埋自己的技术和毅力,干什么不能成啊? “啊!”仲孙日突然大叫一声。原来他坐骑的前蹄突然陷入土里,将他甩了出去。幸好他还有些底子,关键时刻,临危不乱,一个空翻,稳稳地落…… 进水里。 “……” 战湛道:“跳水教练说过,跳的时候找好落点是很重要的。” 唯一关心他的依旧是老好人龙旗。龙旗站在水潭边上,朝从水里钻出来的仲孙日伸手。仲孙日噗噗地吐掉水,恨恨地看着岸上众人,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战湛道:“抱歉,好像只有我是。” 寒非邪面色一冷,盯着仲孙日的眸光带着几分冷意。 仲孙日打了个喷嚏,用狗爬式爬到岸边,一掌打开龙旗伸出来的手,双手撑地,用力往上一跳。 龙旗瞳孔猛然一缩,一边抓住仲孙日的肩膀往回扯,一边急叫道:“小心!” 仲孙日呆了呆,还没察觉发生什么事,就感到腰肢一紧,整个人被重新拖回水里。他背对着水潭所以看不见,但岸上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刚刚水潭里伸出来的分明是比仲孙日腰围更粗的大蛇! 这下连三长老也坐不住了,整个人从马上腾空起,飘至水潭上空,从怀里掏出一把铁蒺藜朝水里撒了出去。 铁蒺藜入水溅起水花无数,如莲花座一般捧住三长老。 “师……”仲孙日努力把嘴巴扑腾出水面,刚喊了一个字,又被卷了下去。 不过这短短一刹那足够三长老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提起来。 水声哗然。 三长老身体在半空中借水珠之力向上反蹿起三四米,仲孙日被他抓在手里,人软绵绵的,好似晕了过去。他的腰上被一条粗壮蛇尾死死地盘着,且有越来越紧的趋势。 龙旗见状,慌忙跃上去攻击蛇身帮忙。 战湛道:“打蛇打七寸!” 寒非邪道:“以这条蛇的长度,七寸不够。” 朱晚皱眉道:“还没见到蛇头……” 剑意大会之后,龙旗受寒非邪、战湛等人刺激,回学院潜心修炼,如今已是剑王中阶,纵是仓促出手,威力未减。手掌拍在蛇背上,浩瀚剑气通过蛇皮一浪浪地冲蛇体内冲击。 蛇吃痛,身体用力扭动。 龙旗被甩入水中。 昏迷中的仲孙日“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张开的眼睛充满血丝,整个脑袋涨得通红,像要炸裂开来。 停在半空中半晌没动的三长老突然放开仲孙日跳入水中。 战湛脱口道:“快……”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人顿时消失在岸上。 战湛心头急跳了几下,脚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两步。 水面诡异地翻腾着,偶尔能看到蛇鳞在水面上下钻来钻去,可是寒非邪、龙旗等人一直不见踪影。 林瑶光轻声道:“会不会……” “看蛇鳞,像是稻花蛇。”朱晚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以山主的修为,就算遇到美杜莎也不足惧。”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寒非邪突然从水里蹿起,一跃上岸,随手将生死不知的仲孙日往地上一丢,转身朝另一边走。 朱晚疑惑道:“山主?” 寒非邪头也不回道:“方便。” “……” 朱晚对林瑶光道:“放心,山主这么放松,一定没事。”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蛇头从水中露出,冲岸边两人吐信。 朱晚震惊道:“不是稻花蛇!稻花蛇的蛇头应该有个鸡冠一样的肉瘤,这……难道是……” “快走!”林瑶光拽起他的胳膊往寒非邪的方向跑。 话说“方便”这事绝对属于**,就算是恋人关系,也不应该贴身跟着,但寒非邪给了战湛一个跟上的眼色,让战湛吃惊又别扭地跟在后面。 擦!难道同性恋人还要观摩“方便”吗?!观摩之后不会还要写份观后感吧,核心内容:姿势够不够标准? …… 战湛捂脸。 “过来。”寒非邪道。 战湛低头看地,敷衍道:“咳,这里也看得很清楚。” “看得清楚什么?这么小。” …… 《绝世剑邪》的作者是怎么想的?主角的那里怎么可以小?! 战湛挠脸,尴尬地安慰道:“没,没关系,小……小也有小的好处,机动性强,摩擦速度快……”擦!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在想什么?”寒非邪语气略古怪。 战湛小心翼翼地挪动目光,视线从寒非邪的鞋子慢慢往上移,到腹部顿了顿,才猛然抬头,“你……” “我?” 战湛看着他手里的水晶匣,恍然道:“啊,你是说倚望天灯?” 寒非邪道:“你以为我说什么?” 战湛干笑着走过去,“我也是说这个,呵呵呵……” 看他表情,寒非邪就能猜到他想什么,不过这时候他有着更要紧的事情要说,只好将****押后。他打开匣子,原本放在里面的天火竟然不见了。 “咦?” 寒非邪道:“刚刚在水下,天火从匣子里跑出来了。” 战湛一惊,“你没受伤吧?” 寒非邪心中一暖,微微摇头道:“有事的是仲孙日。” “怎么说?” “我看到天火跳到他身体里去了。” 战湛:“……” 寒非邪道:“在水里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可是我拖他上岸之后,发现他又有了脉搏。” “……”战湛道,“你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吗?”这样一波接着一波冲击很累人。 “最后一句,”寒非邪道:“在天火没入他身体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仲孙日的魂魄。” 战湛道:“你是说天火借尸还魂?” 寒非邪愣了愣,“借尸还魂?” 战湛道:“你不是说天火进入了仲孙日的身体,仲孙日的灵魂跑了出来……那不就是天火上身。”他突然打了个冷战,这种情形和他的好相似。 他突然想起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他和战湛长着不同的脸,既然是魂体,他魂体的脸应该是原来的脸才对,为什么他们还认为他是战湛? “不,仲孙日的灵魂没有跑出来,仍在他的身体里。” “寒霸。” “非邪!” “都一样啦。”战湛认真地看着他,“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寒非邪怔忡了一下才轻笑道:“有时候傻乎乎,有时候又很机灵。”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样子,脸……长相……” 寒非邪道:“很好看。” “……”战湛道,“怎么个好看法?形容一下?” 虽然寒非邪觉得他的要求很古怪,不过寒非邪还是尽可能地满足了恋人的要求,抬起手指,在他的眉眼处轻轻摩挲,“眉毛很英气,眼睛很漂亮……比星星还亮。鼻子很挺,嘴唇……”他手指顿住,眸色深邃。 战湛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兀自陷入沉思。照寒霸所言,他魂体的脸也是战湛的脸……难道是被战湛的身体同化了?还是被这个世界同化了? “山主!”朱晚人未来,声先至,大概怕碰上什么尴尬的场面。 寒非邪和战湛同时回神。 朱晚冲过来道:“蛇出来了!” 寒非邪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这条蛇虽然厉害,也不过是九阶的水平,有三长老和龙旗在,应当很容易搞定。他飞快地往回跑。 战湛、林瑶光和朱晚跟在后头。 到水潭边,几个人同时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水潭上方竟然冒出十几只巨蛇的蛇头,互相纠缠扭曲,这副“相亲相爱”的画面看的战湛等人心底直冒寒气。 龙旗和三长老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岸上,面色凝重。 “美杜莎……” 朱晚痴痴地呢喃。 139、紫气帝国(一) 战湛惊道:“美杜莎不是美人蛇吗?美人在哪里?” 寒非邪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认真解释道:“被美杜莎看到的人,都会石化。” 朱晚难得与战湛心有灵犀,道:“传说美杜莎以毒蛇为发,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 战湛用力点头,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林瑶光道:“你是说,这些蛇是它的头发?” 三长老道:“不对,它们是独立的。” 龙旗附和道:“三长老在水下斩杀不少巨|蛇,确定头尾都没有连着任何东西。” 朱晚道:“我还没有说完。毒蛇在美杜莎头上的时候,只有手指粗细,一旦从头上掉落下来,就会进化成巨|蛇。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 战湛瞪大眼睛道:“美杜莎还会脱发?她怎么不用生姜擦头皮!” 朱晚从看到美杜莎的激动中清醒过来,凝眉道:“这说明美杜莎本体也开始进化了。” 龙旗道:“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朱晚看着在水面上张牙舞爪就是不过来的巨|蛇,脑海隐隐敲响警钟,“据说……” 原本扭来扭去的巨|蛇突然笔直地竖起来,冲着东方吐信。 “走!”寒非邪率先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威压从东方挤压过来,进入剑尊之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完全压制了,没想到对方还没出现,就叫他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他还能动,战湛却是连动都动不了。 战湛吃惊道:“我动不了,它能克制魂体?” 寒非邪碰不到战湛,没法拉他走,只能留下来挡在他面前。 潭水蓦然暴涨! 列队的巨|蛇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地般朝岸上诸人围过来。 林瑶光吓得脸色发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朱晚靠去。朱晚从怀里掏出雄黄粉撒在四周,又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短香插在四周点燃。 巨|蛇身体不安地游动,却不肯后退分毫。 龙旗将仲孙日拖进圈子的中央,小心护着他。 三长老朝寒非邪看了一眼,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开路,你断后。” 寒非邪不置可否道:“你们先走。”对方的威压对战湛有用就说明对方可能有对付魂体的手段,他绝对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下来。 三长老皱了皱眉,“年轻人,别不知天高地厚!” “快走!”寒非邪突然朝西方挥出一掌。 围在那里的巨|蛇瞬间被扫出七八丈。一直关注着他们动向的龙旗趁机抱起仲孙日朝出口往外冲。三长老别有深意地看了寒非邪一眼,快步追上,将很快围拢来的巨|蛇拍开。 朱晚虽然想亲眼看一看美杜莎,却知道这时候留下来不是送死就是拖后腿。他拉起林瑶光,一边跑一边喊道:“很久以前出现过进化完全的美杜莎,杀它的是……”一条蛇尾扫过来,他正要躲,就听到“噗嗤”一声,蛇尾炸裂开来,蛇血四溅开来,腥味弥漫水潭四周,令人闻之欲呕。 三长老抓着铁蒺藜,冷冷地瞥向他,“你要留下来陪他等死吗?” 朱晚抹了把被血水溅到的脸,边跑边补完最后一句,“是剑神!” 寒非邪心头一紧,突然觉得身体像是打了石膏,竟然一动也无法动。站在他身后的战湛更糟糕,喊完之前的那一句之后就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寒非邪为了保护他,孤身留下来涉险,急得直冒火。 蛇重新围成一圈,巨大的蛇头在寒非邪面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张嘴吐信,加上久久不散的蛇血腥臭,将树林里水潭边的一方空地变成炼狱一般恐怖狰狞。 寒非邪闭上眼睛,未几,天芥神书出现蛇发女的资料。其实他之前就问过天芥神书,只是当时神书什么都没显示,还以为神书未曾记载,现在才知道是称谓不同。 蛇发女:宝墨级神兽。 进化范畴:四阶。 本能技:天地威压。 特殊技:蛇发,石化眼。 …… 神兽? 寒非邪难抑震惊。目前大陆已知的兽类除普通兽类外只有灵兽、魔兽和圣兽。如果美杜莎真的是天芥神书中所说的神兽,那么人类掌握的兽类体系就要更新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纤弱的身影缓缓从树林里走出来。 寒非邪眼角一扫,微微一怔。 林瑶光是难以用笔墨形容的秀丽,她是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妖冶。她闭着眼睛,仅上挑眼尾就充满勾魂夺魄的魅力,丝毫无损她的容貌与气质,略厚的紫红唇瓣犹如烈火,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男人变成飞蛾。唯一突兀的是,她脑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好似刚刚剃度完。 “你……”寒非邪发现自己的手脚虽然还不能动,但好歹能够说话了,“又是谁?” “我是美杜莎。”她缓缓走过来,腰肢扭动,风情万种。 寒非邪心如止水,“我是人。” “人类不是有名字吗?”美杜莎顿了顿道,“我们没有名字是因为对我们来说,美杜莎就是这个世界最高贵最美丽的名字。” 寒非邪体内的火阳之气经过他的催动,缓缓划过四肢百骸,让他的肢体稍稍恢复知觉。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你不是他们派来杀我的吗?” 寒非邪道:“他们是谁?” “仲孙宏图,如果他还没有死。” 寒非邪道:“你杀了他?” 美杜莎道:“我为什么要杀他?我爱他。” …… 寒非邪不用回头也知道战湛此时的表情一定和自己的很相似。 美杜莎和仲孙宏图? 战湛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美杜莎和仲孙昭也比这对组合靠谱啊! 寒非邪道:“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美杜莎道:“因为我要他和我交|配,他不肯。” 战湛、寒非邪:“……”人|兽太重口!但是以美杜莎的容貌……仲孙宏图是唐僧转世吧! 美杜莎道:“他嫌弃我头上有蛇。” 战湛、寒非邪同时想象对方脑袋上长蛇的情景,“……”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美杜莎嘴唇微微撅起,对着寒非邪的方向,柔声道:“他是不是会心甘情愿地和我交|配了?” 寒非邪不动声色地问道:“之前你们也……交|配了?” “是的。”美杜莎道,“我们认识十年,交|配了九次。” 战湛:“……”不会一次一年吧?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仲孙宏图把治国大权都交给仲孙昭了。 美杜莎道:“今天应该第十次了,交|配完之后,我就能怀上他的孩子。” 战湛:“……” 寒非邪道:“一定要十次?” 美杜莎道:“前面九次是蛇,最后一次才是孩子。” 战湛听得浑身发毛。难道说美杜莎头上的蛇也是人类和美杜莎的孩子?也就是说,美杜莎是顶着九个兄弟姐妹出生的? 寒非邪显然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眉头轻蹙。 美杜莎道:“你们现在知道我不是坏人了吧?” 寒非邪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本来就没这么想。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误入水潭。” 美杜莎道:“你朋友才刚刚开始生魂修,晒太多阳光对他不好。” 寒非邪眼睛一亮,“生魂修?” 与此同时,天芥神书冒出生魂修的简介: 生魂修:活人魂魄离体修炼的方式,可以将魂体修成实体,原先的身体当做傀儡使用。修炼的门派有离魂派、隐秘山庄。目前没有功法流传在外。 其他不详。 美杜莎道:“吞噬魂魄虽是修炼捷径,但是他人魂魄被吞噬,会带有怨气,久而久之,会影响魂体本身。这种方式还是不修为妙。” 寒非邪没想到美杜莎竟然知道连天芥神书都其他不详的生魂修,有意多打听一些,问道:“可有其他途径?” 美杜莎道:“离魂派有一种功法叫做神魂一术,是生魂修的上等功法。据说修炼此等功法不但可以将魂体修炼成实体,还能够同时修炼身体,身体和魂体的剑气能互相转移,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听到离魂派,寒非邪更无怀疑,问道:“离魂派在哪里?” 美杜莎侧头,脸上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找不到的。至少,在你成为剑神之前是找不到的。” 寒非邪隐约抓住了什么的,试探道:“成为剑神就可以?” 美杜莎道:“当年你成为剑神,就算你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寒非邪想到突然失踪的白梦主,惊疑不定地问道:“成为剑神之后要怎么去?” 美杜莎朝前走了两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寒非邪淡定地忽悠道:“因为你没有理由不告诉我。” “是吗?”美杜莎歪头想了想,“可是我不认识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家水林。” 战湛:“……”不要看到水和树林就叫水天啊。 美杜莎道:“他呢?” “水树。我们是兄弟。” “可是你们不像。” 寒非邪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美杜莎道:“我看不见,但感觉的出来。你们血液的气味不像。” 东方玄幻冒出美杜莎已经很雷了,难道还要搀和吸血鬼的设定吗?战湛简直没法吐槽了。 “你在骗我,对吧?”她突然睁开眼睛。 战湛这才注意,在不知不觉间,美杜莎和寒非邪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两米。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寒非邪避无可避! 140、紫气帝国(二) …… 这是战湛的理解,至少以他的速度,在两米的距离之内是绝对不可能避开美杜莎的。但是,他忘了,寒非邪已经不是刚认识的寒非邪。 美杜莎睁开眼睛的刹那,寒非邪已经失去踪影。 战湛直视她那双红得发紫的眼眸,尴尬地笑笑,“嗨。”咦?他能说话了,只是动还不能动。 寒非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美杜莎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奋力转身。围绕在身边的巨|蛇同时仰高头,朝寒非邪藏身的位置游来。寒非邪就在美美杜莎身后,手里捏着一条细蛇的三寸处,微微用力。 “噗。” 一道血箭从蛇里喷出。 美杜莎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巨|蛇们顿时发了狂,粗壮的身躯快如箭矢,不停地朝寒非邪所在位置袭来。寒非邪出手如电,火阳之气仿佛一把把无形的飞刀,毫不留情地割过巨|蛇,将他们切成一块块蛇段。 战湛看着掉到自己身体里的蛇,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美杜莎张大的眼睛充满恶毒,四下乱瞟,寻找着寒非邪的身影。 但战湛和天芥神书都向寒非邪介绍过美杜莎眼睛的威力,他怎么会上当? 美杜莎扭了半天的头,始终看不到寒非邪,眼角却渗出红艳艳的两滴血珠,只好恨恨地重新合上眼睛,恨声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美杜莎的最终进化就是光头状态,还差三天她就能将后脑勺最后一根蛇发褪下,彻底完成进化,没想到却被这群无意中闯入她圈养发蛇水潭的人给打断了。发蛇不断向她传递求救的消息,让她不得不中断进化赶过来,本以为打发他们是件很简单的事,一个天地威压足以,万万没想到会留下一个剑尊巅峰! 她脑后的蛇发其实也算是魂修一类,所以能够看到魂魄,她本想用言语唬住他们,出其不意将这个剑尊巅峰石化,毕竟石化眼的使用极耗神力,在她进化的最后冲刺阶段自然是能少用就少用,又没想到的是,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你怎么发现的?”她声音阴冷,与之前温柔之中带着三分天真的语调判若两人。 寒非邪道:“会不顾别人意愿强行□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美杜莎抿了抿唇。 “你说我们不像兄弟,本意可能是没话找话说,但解释的水平太次。”寒非邪道,“魂体没有血液,怎么会有不同的血液味道?” 美杜莎嘴唇抿得更紧,看上去有些懊恼。 寒非邪道:“我们唯一不像兄弟的地方,应该是长相。” 战湛内心默默吐槽:寒非愚是你兄弟,长得也不像啊。 “我的位置可以通过气味和声音来确定,你闭着眼睛走过来不稀奇,但长相只能用眼睛来确定吧?所以,我怀疑你还有一双眼睛。”寒非邪听她说前面九个是蛇最后一个才是蛇发女时,就怀疑她还藏着一条蛇。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听到这里,美杜莎倒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你是我遇到过最聪明的人类。” 战湛同情仲孙宏图:这都躺着中枪几回了。 美杜莎道:“不过你不要太得意。我虽然输了,但不等于我们都输了。仲孙宏图我绝对不会放过!” 战湛道:“****夫妻百日恩,看在他被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没有了蛇发,美杜莎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寒非邪只好翻译了一遍。 美杜莎冷笑道:“他体内孕育着我的孩子,要我怎么放过他?” …… 卧槽! 人兽、男生子…… 仲孙宏图,你欠作者多少钱! 战湛哑然。他突然觉得旧战湛得到的待遇还不错,虽然死时被寒非邪折磨了一番,但统共不过几个小时,怎比得上仲孙宏图在美杜莎淫威下忍辱偷生十年? 其实在作者心里,只有寒霸是亲生的,其他都是野生的吧?《绝世剑邪》可以改名为《亲生儿子在野生动物园的流浪记》了。 寒非邪全神贯注美杜莎,倒没发觉战湛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你不是说需要十次?” “已经十次了。”美杜莎志知道自己到了进化关头,所以将最后一次的时间提前,虽然有可能造成胎儿不稳,但她离开紫气帝国皇宫之前确定过,孩子很健康。 “孩子可以打掉。” 美杜莎阴笑道:“打得掉的话,我就不会离开他了。” 寒非邪道:“我会劝他节哀顺变的。” 美杜莎一怔。 “说了我们只是路过。”寒非邪放在身侧的手指对准美杜莎的耳朵一弹。 这一招对战湛来说一点都不陌生,火阳指,当初谢巅峰也吃过亏。 之前美杜莎的话没有唬住寒非邪,倒是被寒非邪的话唬住了,反应慢了半拍,直到火阳之气钻进耳朵,才尖叫一声,身体一缩,钻入被切开的蛇段里。 寒非邪用脚尖跳开蛇段,正要追,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由上自下,让他不能动弹。 战湛看他的动作僵硬,就暗道不好,看到他身后冒出一个血淋淋的鬼祟身影,忙尖叫道:“小心后面。” 寒非邪眸光一凝,身上闪烁起一层偏暖色调的绚彩光芒。 美杜莎抓住一根状若鱼刺的武器狠狠地戳向他的…… 战湛瞪大眼睛。 寒非邪微微蹙眉。 …… 屁股。 这个粗暴的位置激怒了寒非邪。浑身的火阳之气如火山喷发一般澎湃起来。美杜莎一击未成,正要再接再厉,就感到一波热浪传来,将她反弹了出去。 她从地上爬起,扭头就跑。蛇发被捏死让她元气大伤,再加上连续使用天地威压、石化眼,她已在强弩之末,连跑起来都跌跌撞撞的。身为美杜莎,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被人敬畏恐惧,高高在上,从未如此狼狈,心情苦涩不言而喻,跑路的时候竟有些精神恍惚,对着树干就撞了过去。 寒非邪强行从天地威压中解脱出来,也有些乏力,本以为追不上,谁知美杜莎傻乎乎地撞树,让他逮个正着。 “寒霸?”战湛解脱天地威压,立刻追上来。 寒非邪知道他心软,怕他求情,直接一掌拍死。 美杜莎猛然睁眼,望着地面,嘴里嘀嘀咕咕地发出极为古怪的声音。 寒非邪正要补上一指,美杜莎突然转过头来,被他机灵地闪避开去。 美杜莎仰头,紫红色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仿佛敷着一层模模糊糊的浅黄色薄雾,充满迷蒙。 要是换做其他男人,见到如此美人一定会手下留情,可惜她遇到的是寒非邪。寒非邪既不会觊觎她的貌,又不会对战湛以外的人动情,直接一掌拍死。 死前,美杜莎咧嘴笑,一道毒液从口中射出。 寒非邪下意识地向右边躲闪,那毒液竟然追踪至右,他向左,毒液又追踪至左,简直像长着眼睛一般。 “寒霸?”战湛看着从身边跳开的寒非邪,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胸口一阵搅动,一道黑色****扑在上面,竟慢慢侵蚀他胸口的魂魄! 寒非邪怒吼一声,冲回来,伸手去拍。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是怎么左躲右闪的。 战湛慌忙让开,用力抖动。那****不知道是吃饱了太重,还是魂体太滑,没有着力点,竟然真的抖了下来,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黑色蛇印。 “哪里不舒服?”寒非邪站在他面前,紧张地团团转,偏偏碰不着他分毫。 战湛犹豫了下道:“少了一点,怪怪的。” 寒非邪取下白梦之心,仔细看战湛站的位置,那层极浅的蓝色消失了,也没看到新出现的黑色蛇印。 战湛看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呆,有点着急,问道:“怎么样?到底怎么样?” 寒非邪重新戴上白梦之心,对他微微一笑道:“什么都看不见。” 战湛舒了口气。经过美杜莎的事之后,他知道魂体也不是无敌的,只是不知道是作者的设定还是世界的自我补全。 寒非邪道:“我们回去吧。” “等下,还没捡东西。”战湛屁颠屁颠地跑到美杜莎尸体边上。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充满恶毒和憎恶的笑容,瞳孔被黄糊糊的东西粘着,鼻孔和耳朵慢慢地流淌着黑色的血丝。 战湛道:“她刚才那根大鱼刺呢?” 寒非邪面色古怪道:“要来做什么?” “可以当武器啊。” “……” 战湛疑惑地看着寒非邪道:“怎么了?” 寒非邪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走吧。” “大鱼刺,不要吗?”明知道摸不到,他还是乖乖地站起身,做出牵手的样子,跟着他往回走。 寒非邪道:“等你恢复了,你想要什么武器,我都帮你找来。” 战湛道:“名为寒非邪的武器也可以?”不会有比这个更拉风的了,绝对比皇帝微服私访,跑来几个朝廷大员跪下喊万岁还拉风——因为这个世界的皇帝不够拉风。 寒非邪侧头看着他,“已经是你的了。” 战湛兴奋地喊道:“出鞘!” 寒非邪:“……” 战湛转头看他,不满道:“怎么不出?”仙侠文里,那些神兵利器闻言应该飞起来了吧?寒霸就算不想飞,好歹也蹦几下啊。 寒非邪笑得十分****,目光定定地锁住他,“对了,你好像对我的大小很感兴趣?” “……”战湛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在说武器吗?” 寒非邪认真地说道:“这也是很重要的武器。” 战湛:“……” 141、紫气帝国(三) 最后,战湛以树林里飞虫太多为理由,拒绝了参观寒霸的武器。 寒非邪表达了深切的遗憾,却没有坚持。 两人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三长老等人迎面走来。朱晚看到寒非邪,眼前一亮,快步上前道:“山主!真的是美杜莎?” 寒非邪点头。 朱晚吃惊地上下打量着他。在他想来,进化成功的美杜莎只有剑神能够克制,寒非邪只是剑尊之巅,对上她毫无胜算。 寒非邪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她还未进化完全。” “那她现在……” “死了。” 朱晚眼睛更亮,“尸体在哪里?” 寒非邪指明方向,朱晚飞一般地跑了。 战湛道:“幸好美杜莎死了,不然我真的很怕朱晚和她来一段人兽不了情。” 寒非邪道:“死了也可以。” 战湛叫道:“擦!冰恋。” 寒非邪刚刚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离他最近的龙旗和三长老都听得一清二楚。龙旗好奇地问道:“死了也可以什么?” 寒非邪不紧不慢地说道:“死了也可以继续祸害。” 龙旗不解,三长老接过话头,“哼,知道会继续祸害就说明你笨得还不算太彻底。” 寒非邪皱了皱眉,有点反感他自来熟的长辈语气。 龙旗道:“怎么继续祸害?” 寒非邪原意是指仲孙宏图肚子里的孩子,哪知三长老道:“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美杜莎吗?美杜莎们平时虽然不生活在一起,但彼此之间有特殊的联系。你杀了一个美杜莎就做好与所有美杜莎为敌的准备吧!” 战湛下意识地看向胸前的蛇印。 寒非邪面冷。他不畏任何敌人,却恐惧那些敌人向战湛下手。 三长老看他脸色难看,神情露出几分得意,“现在知道怕了吧?”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寒非邪淡然地打断:“全都杀光就可以了吧?” 三长老一怔。 “将仲孙日带回来。”寒非邪对龙旗说完,越过众人,朝马的方向走去。 寒非邪刚进都城,就被林大人派来守在城门口的人直接请去了皇宫。寒非邪一想到好不容易拿到的天火在仲孙日身体里,战湛还因此中了美杜莎的暗算就一阵不爽,全程臭脸。 林大人陪笑道:“不知道寒山主有没有见到美杜莎?” 寒非邪冷笑道:“你关心的不应该是仲孙昭吗?” 林大人忙道:“太子落在她的手里,若是美杜莎死了,太子自然也就回来了。” 寒非邪不置可否道:“另一组呢?” 林大人感觉到他口气不善,应对越发谨慎,“还未回来。” 寒非邪冷不丁地问道:“仲孙宏图怎么样?” “老样子。” 寒非邪道:“听说他卧病在床,什么病?” 林大人道:“心疾。” “不是怀孕吗?” “……”林大人嘴巴微微张开,显然内心震惊以极。 寒非邪喃喃道:“看来美杜莎说的是对的。” 林大人眼神闪烁,“你见到了美杜莎?”也只有这种可能。不然有谁会联想到仲孙宏图一个男人竟然会怀孕。“寒山主,美杜莎此刻身在何处?”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林大人咬牙道:“不瞒山主。陛下的确被畜生所害,所以才……”老板怀孕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太子呢?” “正在陛下驾前侍奉。” 猜到是猜到,听到是听到。战湛对仲孙昭的印象跌破及格线。 林大人继续追问道:“不知美杜莎现在在何处?” 寒非邪道:“死了。”算算时间,三长老他们也快回来了,没必要卖关子。 林大人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突然转身,跑了到床边,仰头望着天空。 许久,随着一声嚎啕,林大人扶窗大哭。 寒非邪:“……” 他哭得那样痛快,好似将所有的愤懑、悲伤、压抑一起宣泄出来。 寒非邪有些不耐烦,正要打断,就听战湛道:“让他哭吧。”之前他对仲孙宏图是同情,作为一个男皇帝,被辱骂被暗杀被推翻都在情理之中,被强|暴就稍微超出了情理一点,但理由找得好的话,也能讲得过去,但怀孕生子就太玄幻了——哪怕是在玄幻小说里。 随着林大人的哭声,战湛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仲孙宏图的遭遇,觉得他能够挣扎到现在,求生意志之顽强绝非普通人可比。而林大人作为仲孙宏图的心腹,这么多年一定过着卧薪尝胆,忍辱偷生的日子,难怪知道美杜莎死讯之后,如此失态。 林大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来,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泪,转身对寒非邪道:“叫寒山主见笑了,实在是……情难自已。” 寒非邪道:“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忍着?” 林大人苦笑道:“既然寒山主知道,我也不敢隐瞒。若是可以不忍,作为臣子的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落在一个畜生手里?我们曾暗地里以重金聘请几位剑圣相助,都被拒绝了。”这次请寒非邪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林大人原本想的是如果寒非邪失手,那么寒非邪背后的白梦主一定会出来,到时候拿下美杜莎就是十拿九稳。他没想到的是寒非邪直接搞定了美杜莎。想到这里,他就兴奋不已。“就他们所言,杀一个美杜莎不难,难的是面对其他美杜莎的……”他惊觉失言,猛然收口,已经不及。 寒非邪似笑非笑道:“报复?” 林大人连连赔罪,刚刚哭过的脸又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美杜莎囚禁陛下十年,第一次离开皇宫,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主意是我出的,若寒山主要怪罪,林某愿以命相抵。” 寒非邪道:“你觉得你的命抵得上美杜莎的报复?” 林大人面白如纸,姿态谦卑到极点,就差匍匐谢罪。 “我有几个要求。” “寒山主但言无妨。” “第一,我要仲孙日。” “……”林大人疑惑地看着他。 寒非邪道:“他得罪过我,你觉得我应该放过他吗?” 林大人本就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林大人没什么好感,心里再支持不过,不过仲孙日怎么说也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不是他一个做臣子的说给就能给的,只能问过皇帝之后再给答复。 寒非邪道:“百万黄金。” 林大人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这,近来紫气帝国多处干旱,收成不佳,国库日渐空虚,委实拿不出来啊。” 寒非邪眉头一皱,战湛道:“可以分期付款。” 寒非邪疑惑道:“分期付款?” 居然不知道? 战湛总算有点穿越人士的感觉了,高兴地解释了一下,解释完还补充道:“选择分期付款的话,必须追加利息。” 寒非邪将话转达。 林大人表情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旦答应这一条,就意味着白梦山会成为紫气帝国的债主?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当大爷的欠债者和当孙子的债主,但寒非邪的背后是白梦山,白梦山中藏着白梦主。他先前想着白梦主对付美杜莎十拿九稳,现在反过来对付紫气帝国,自然也是一样。 “第三……” “还有第三?”林大人很想再哭一次。 寒非邪道:“我现在还没想好,想好再说。” 战湛暗暗叫好:比起现钞,他更喜欢签了名的空头支票。 林大人不敢应承,只说要先问过仲孙宏图。 142、紫气帝国(四) 正好这时传来三长老、朱晚等人归来的消息,林大人说要设宴庆功。 寒非邪看着战湛胸前蛇印始终不放心,也想找个时间研究一下,便同意了林大人的安排,在皇宫一处偏殿休息,并嘱咐他叫朱晚过来。 近来天气转凉,偏殿里放着火盆,寒非邪一进门就感到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几个宫女站在火盆边上,怯生生地看着他,容貌或清秀或明艳,身形或窈窕或丰腴,如春兰秋菊,各有风姿。 战湛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察觉到林大人的心思,这些美人都是他的情敌,顿时收敛兴奋之情,怏怏地坐了下来。 寒非邪累了一天,既没心思关心几个宫女的容貌又没精力关注战湛的小情绪,挥挥手就叫宫女端着火盆下去了。 不过这个结果阴差阳错地的取悦了战湛。他开心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闭目躺在床上养神的寒非邪道:“很累?” 寒非邪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冲他笑了笑,手放在战湛的腿边。 虽然摸不到彼此的肌肤,但两人渐渐习惯了这种视觉上的碰触。 战湛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玩了一会儿,想起仲孙日,正想问寒非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听到寒非邪闭着眼睛,呼吸匀称,睡着了。 战湛成了鬼魂之后就没有睡觉的****,夜晚是他的宿敌,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起来四处溜达。身为腾云帝**神府继承人,平日里没有机会参加紫气皇宫自由行,难得这次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他当然没有错过的道理,于是忘了朱晚一会儿会过来的事,小心翼翼地穿过门,走到外头,刚刚被寒霸赶出来的几个宫女站在台阶前不远处,显然是在等寒霸的吩咐。 吃醋归吃醋,信任归信任。 再也没有比战湛更清楚寒非邪不能近女色体质的人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回来会上演捉奸在床的戏码,悠悠然地转身顺着走廊往前走。 紫气帝国和腾云帝国虽然在花纹选择上不太一样,但皇宫的整体建筑风格偏向于古代中国的风格。战湛走着走着,就觉得自己在观赏名胜古迹,有些流连忘返,等他想回去的时候,天差不多快黑了,而他完全迷失了方向,跟了几个宫女,却发现越走越远。 战湛终于发现大事不妙。 能看到他的只有寒霸,找人一定很不方便。 他正懊恼,就看到林大人匆匆从前面走过,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林大人走进一座种满绿竹的院子,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行礼,“殿下。” 门打开,仲孙昭走出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底却带着期盼的微火。 林大人道:“托殿下洪福,美杜莎已然伏诛。” 仲孙昭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出现一道裂缝,露出些许诧异,“谁动的手?” “是寒山主。” 仲孙昭眼睛亮起,“寒山主果然是少年英雄!” 战湛得意地点头。 林大人道:“但是寒山主提了三个要求。” “倚望天灯?我已同意租借。” “这是其一。其二,他要仲孙日。” 仲孙昭愣了愣。 林大人将寒非邪的理由说了一遍。 仲孙昭蹙眉道:“他毕竟是皇室中人,若是同意,怕对皇室声誉有损。” 林大人道:“仲孙日中了美杜莎的毒,一直昏迷不醒,也许我们可以借此让寒山主带去‘治疗’?” 仲孙昭想了想,大概觉得还不错,微微点头默许。 “第三件,寒山主要黄金百万。” 仲孙昭眉头一皱,“即使搬空国库,也凑不出这笔钱来。” 林大人说了战湛提的分期付款,但没说到利息,战湛在边上听得着急。仲孙昭道:“寒山主对紫气帝国来说,可说恩同再造。黄金百万两也不算什么,许之无妨。但要附加一个条件。”他顿了顿,“寒山主连成年美杜莎都能杀了,那么未成年的美杜莎应当不在话下吧?” 林大人愕然道:“太子的意思是?” 仲孙昭叹气道:“难道你真的想让父皇生下一个小魔头?” 林大人道:“我这就去说。” 仲孙昭点点头。 林大人脚挪动半步,又顿住了,“瑶光她……” 仲孙昭眼波微动,“我会等她离开再启程。” 林大人嘴唇动了动,慢慢地仰起头,像是在看天,又像是努力在克制什么,半晌才转头道:“我会对她解释的。” 仲孙昭苦笑道:“不用解释。”他垂下眸光,看着门前的石阶,情绪像是顺着石阶滑了下去,跌到谷底,“让她恨我吧,这样我会更开心一点。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可解释的。” 战湛原本打算跟着林大人离开,但眼角瞥到仲孙昭像要出门,迈出去的脚步立刻收了回来,转而跟上仲孙昭。 仲孙昭走得是宫殿后面藏的密道。 在战湛心目中,密道等于宝藏,立刻跟了下去。 密道和战湛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差不多,方方正正的砖,一步步向下的阶梯,然后笔直往前,走了一段路,往上,打开盖子,出来。 战湛跟慢了一步,等他穿过盖子出来,已经不见了仲孙昭的踪迹。要不是确定自己是魂体状态,对方看不到,他几乎要以为被发现了。 这是他见过最大的宫殿,但人很少。 战湛逛了半天终于看到仲孙昭的身影,他站在殿外,似乎在偷听。战湛好奇地走到他面前,将头伸入门内。殿内很暗,只有外殿放着一盏宫灯。 内殿隐约有人影晃动,一个声音轻轻地劝慰道:“陛下,吃点吧。” 战湛认出是林瑶光。另外一个人不用说一定是仲孙宏图。怀孕的男人虽然可以想象,但亲眼看到还是头一次。他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了内殿。 金黄色的床帐遮住大半张床。战湛走到林瑶光左前方才从床头掀起的一角看到一张虚弱苍白,枯瘦如柴的脸。这张脸与仲孙昭有几分相似,但是五官更俊逸,相信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帅哥,怪不得美杜莎迷恋他。 仲孙宏图咳嗽一声道:“我吃不下。前头不是举行庆功宴吗?你也去吧。” 林瑶光摇头道:“我陪着陛下。” 仲孙宏图慈爱地笑了笑道:“多希望你能早日称我为父皇啊。” 林瑶光笑容微僵,伏低身子,冲着仲孙宏图甜甜一笑,“父皇。” 仲孙宏图眼眶红了红,笑道:“乖。” 两人温情脉脉地说了半会儿话,仲孙宏图又催她离开,她推辞不过,只好告退。 战湛没忍不住好奇,朝床帐内看了一眼,顿时被顶高的被子吓了一跳,看大小,竟比三胞胎还大。他想到美杜莎之前说的话,暗道:里面不会真的有一个长着九条蛇头的婴儿吧? 他想得头皮发麻,越发同情这个卧床不起的倒霉君主,不敢再打扰,蹑手蹑脚地出门。林瑶光脚程不快,走了没多远,仲孙昭却已经不见了。 战湛知道她多半去参加庆功宴,放心地跟着她。她走到殿外,上了轿子。轿子里的空间很窄,战湛看着近在咫尺的天仙容颜,既暗爽又压力很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和寒霸确定了关系,看到美女时,爱美的天性仍旧会时不时地出来作祟。但仅止于欣赏,就像他现在和林瑶光坐的很近,有些紧张,却绝没有心动,只是怕不下心碰到她,既对不起仲孙昭和林瑶光,又对不起寒霸。 话说回来,林瑶光上轿子之后,就一脸凄楚地发呆,直到下轿子才匆匆收敛神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战湛跟在她身后,摇头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谁让你感慨?” 战湛习惯了自说自话,走出两步才惊觉刚才那句话是针对自己,转头看去,却是朱晚。朱晚道:“山主在里头,分不开身,叫我戴着白梦之心在这里等你。” 战湛干笑道:“寒霸心情还不错吧?” 朱晚笑道:“不会比你在的时候好。” 战湛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一会儿再进去。” 朱晚道:“你想做什么?” 战湛道:“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他在我背后说什么。” 朱晚道:“山主很少自言自语,想听甜言蜜语的话,这招不灵。” 战湛道:“也许他暗戳戳地骂我。” 朱晚道:“那更听不到。庆功宴这么多人,骂你的话不叫暗戳戳,叫明晃晃。” 战湛和他瞎扯了半天才说服朱晚数到一百才回来。 庆功宴办得十分盛大,许多林大人召集人手时看到的帝国大臣都在,齐昂轩也在。战湛先去齐昂轩面前晃了晃,发现他孤零零地坐着喝闷酒,谁也不理,扫兴地回了寒霸身边。 正和林瑶光说话的寒非邪突然扭头。 战湛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看到自己了,却发现寒非邪的目光穿过自己看向了他身后。 林瑶光道:“师父?” 寒非邪回神道:“没事。你刚才说什么?” 林瑶光道:“我问师父何时动身回山。” 寒非邪道:“我要先去一个地方,过一段时间。等处理完事情再来接你。” “我可否先上山?” 寒非邪挑眉。 “我早日学成技艺,才能早日下山。” 寒非邪看出她言不由衷,却没有揭穿,点头道:“我让杨成奇兄妹护送你回去。” 林瑶光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但就战湛看来,她的笑容实在勉强得很。联想林大人和仲孙昭之前的对话,战湛可以肯定,仲孙昭一定要去做什么事,也许这件事很危险,会一去不复返,也许这件事会对林瑶光造成伤害,所以仲孙昭才心存内疚。但是林瑶光似乎是知道的,只是硬撑着不说。 战湛想着想着,就同情起她来。就他进入这个世界这么久,遇到过这么多女性,林瑶光目前好感度可以刷到第四。第一是云雾衣,第二是宁春意,娘和嫂子是他在穿越之前就刷了不少好感度的。第三是孔妍姿,就她慧眼识人,对自己有好感这一条,他就觉得可以加六十的额外分。 至于杨柳柳、司徒勤勤、云水灵等人,目前还在不及格里挣扎。 他想得太久,想得太出神,以至于没看到朱晚回来,寒非邪重新戴上了白梦之心,一双眼睛还黏在林瑶光的脸上直到寒非邪咳嗽一声才回神。 寒非邪似笑非笑道:“打扰了。” 这时候战湛要是敢承认,绝对是找死。他道:“我正在想你。” “想我什么?” “想你运气真好。哈哈。” “收了个貌美如花的徒弟?” 好大一个坑。 战湛从容地从坑上跳过去,“当然不是。你运气真好,居然有我这么帅的恋人。” 寒非邪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战湛悄悄松了口气。有时候他不得不崇拜自己,应付起寒霸来真是有一手! 庆功宴吃得实在没意思。以寒非邪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无须应付这些人。他稍稍坐了会儿,就要离开,却被齐昂轩堵住去路。 齐昂轩道:“我这次虽然没有遇到美杜莎,却遇到一个魔兽王,两个八阶魔兽。” 寒非邪道:“以后这种事无须向我汇报。” 齐昂轩只当没听到他的揶揄,继续道:“魔兽王是从九阶突破的碧眼双峰巨貉,八阶是赤足虎纹象、彩云祥瑞兽。是不是有些很耳熟?” 战湛想起自己在还魂魔林遇到的八阶魔兽就是赤足虎纹象、彩云祥瑞兽。 “好像是从白梦山里出去的。” “不过,现在……” “都死了。” 齐昂轩看着寒非邪,眼神似醉非醉,心底却清醒得一塌糊涂。当年的寒非邪他不屑一顾,今日却视为劲敌,甚至可以说是追赶的目标。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追上寒非邪,超过他,将他甩在身后,踩在脚下。不仅仅因为寒非邪目前已经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更因为他出身寒家,入主白梦山,走到哪里都是麒麟世家的宿敌。 寒非邪对齐昂轩的挑衅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道:“魔兽肉好吃吗?” 齐昂轩一怔。 寒非邪道:“饿急了,倒是能填肚子。”说罢,看也不看齐昂轩青白交加的脸色,扬长而去。 倒是战湛对他颇为关注。因为,这明显就是继仲孙日之后又一个给力的踏脚石型炮灰。齐昂轩这个炮灰也算养了很久了,差不多是丰收的季节。 他们走得太快,因此没看到他们离开后没多久,齐昂轩收到一张陌生人纸条,上面写着如果寒非邪和战湛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内容。 寒非邪和战湛回到府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冲出来。 战湛激动不已,“宁姐姐!” 宁春意看不到他,径自和寒非邪打招呼,“听说白梦山山主驾临紫气帝国,我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寒非邪抱拳道:“多谢。”虽然经常吃宁春意的飞醋,但他心里知道宁春意对战湛有多重要,因此表现得十分谦和有礼。 宁春意微微一怔,即坦然接受了,“战湛呢?他最近好吗?” 寒非邪道:“在山中闭关。” 宁春意笑道:“亏他坐得住。” 令人闲聊了一会儿,宁春意示意寒非邪找一个僻静谈话的地方。 143、紫气帝国(五) 寒非邪带她来到临时书房,等战湛进门之后才关门。 宁春意以为他在提防别人偷听,压低声音道:“你身边被安插了人?” “谁?”寒非邪脱口道,“我当柳柳是妹妹。” …… 宁春意惊愕地看着寒非邪,寒非邪认真地看着战湛,战湛似笑非笑。 最后还是宁春意打破沉寂,“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身边有没有其他势力安□来的人。” 寒非邪恍然,耳朵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避开战湛投过来的戏谑目光,转身边倒茶边道:“没有。成奇虽是紫晶商行的人,却是我多年朋友。” 宁春意与寒非邪本就不熟,点到为止便不再问,转问起战湛近况。 寒非邪仍说在闭关,只是加了一句还有白梦主。 “能得到剑神亲自指点,是他的福气。”宁春意虽他高兴,却不见喜悦,眉宇之间反而带着淡淡的愁绪,“你回山的时候,他若是出关,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若是他修炼到紧要关头,就不必说了,以免让他分心。” 寒非邪见她面色凝重,跟着严肃起来,“什么消息?” 宁春意道:“这两年,云牧皇与军神府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要不是因为紫气帝国和亡骑在旁虎视眈眈,恐怕腾云帝国国内就会乱起来。” 寒非邪虽然也关注腾云帝国,知道云牧皇近两年大肆提拔亲信,卫氏三兄弟被下放军中,司徒奋还未成年已入六部,却不知道他与军神府的关系已经恶劣如斯。 “如今云牧皇与亡骑达成停火协议,元帅被调回天都,军队由卫盛接管,天都已是风雨欲来之势。司徒家和卫家一直在暗中寻求高手。云牧皇提拔亲信大潮中,蓝家不但没有受惠,反而遭受不少打击,与皇帝的关系早已貌合神离,连皇太后也三番两次地拒绝了蓝家进宫。蓝家表面没有动静,但是半个月前寒家家主亲临天都。”她对寒非邪与寒家的恩怨并不清楚,见寒非邪面无表情,不觉有些奇怪。 战湛听得晕头转向,“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吗?”白梦山大战前夕,他没什么大感觉。毕竟他当时是去观战的,只是观着观着,一不小心蹚进去了。可军神府不一样,那是他的家,他的父母。要真打起来,他捐钱捐躯,义无反顾! 寒非邪用眼神安抚战湛,沉声道:“云牧皇呢?” 宁春意道:“他拜入了麒麟世家。” …… 果然,这才是重点。 这两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散播白梦主收战湛为徒的事,为军神府撑腰,云牧皇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无所准备。 寒非邪沉声道:“师伯是剑神,麒麟世家家主也不过是剑圣而已。” “是三个剑圣。”宁春意苦笑道,“一个月前,齐世铁、齐翠兰突破成剑圣。” 战湛:“……”这年头,剑圣也批发吗? 寒非邪依旧不动声色,“等级的差距不是数量可以替代的。” 宁春意试探道:“届时,白剑神会出手吗?” 从她逃婚到紫气帝国开始,宁家与云牧皇的关系已经处于崩裂的边缘。这两年,云牧皇有意扶植其他家族代替宁家皇商地位,如今宁家在腾云帝国的地位和前景大不如前。幸好她在紫气帝国站稳脚跟,有了一条退路,在腾云帝国的内斗上可置身事外。因此,尽管她内心倾向于助军神府一臂之力,也不敢随意拿宁家做赌注。宁秋水与她看法一致,不过他是富贵险中求的商贾本性,估量着军神府是否有孤注一掷的潜力。 寒非邪不置可否道:“要等师伯出关。” 宁春意叹气道:“但愿来得及。” 寒非邪看她满脸担忧,皱眉道:“难道情势已经……” 宁春意缓缓道:“一触即发。” 宁春意走后,书房沉静如水。 寒非邪关上门就看到战湛坐在椅子上发呆。 “我们马上赶回去,来得及的。”寒非邪相信宁春意不会危言耸听。 战湛回神,张了张嘴,又合上,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寒非邪道:“你担心麒麟世家?” 战湛叹息道:“三个剑圣……”他终于懂得为什么那么多玄幻小说的主角最后都变成超级无敌的存在了,不是他们本性勤奋好学,也不是他们多有野心,根本是环境压迫的!看看,他和寒霸就是最好的例子,不冲到金字塔的顶尖,压根就没法消停啊。 寒非邪坚定道:“他们能成为剑圣,我们也能。” 战湛忧郁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现在的他别说剑圣,就连剑工都对付不了。 “有我。”寒非邪走到他面前,蹲□,抬头看他。 战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进招魂铃。” “不行。”寒非邪想也不想就拒绝。 战湛继续道:“我想试试生魂修。” 寒非邪抿了抿嘴唇,道:“我不会让步的。” 战湛道:“我会天天晒太阳。”美杜莎说过,像战湛这种吞噬别人魂魄的修炼方式最好多晒太阳。 寒非邪道:“你相信她的话?” 战湛道:“那我不晒。” “这不是晒不晒太阳的事!”寒非邪猛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吹了会儿冷风才冷静下来,突然道,“这世上又不止麒麟世家有剑圣。” 战湛一怔。 寒非邪嘴角噙着冷笑道:“既然他们可以招兵买马,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战湛呆呆道:“剑圣很贵吧?” “……无价。” “所以你打算抢过来?”战湛问完之后,自己就否决了,“要是能抢过来,直接抢麒麟世家的就好了。” 最初的震惊渐渐沉淀下来,寒非邪的大脑全速运作,“麒麟世家出了三个剑圣,对任何一个超级世家来说,都是威胁。” “白梦山也是。” “假若是你,被一个绝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打败和被三个和你一样实力的人打败,哪一种更不甘心?” “比被三个和我一样实力的人打败更不甘心吧?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战湛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会看麒麟世家更不顺眼?” 寒非邪心里并没有太大把握,可为了阻止战湛进招魂铃,表现得十分自信。 “好!我们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那你拉拢其他超级世家,我进招魂铃好好修炼。” 气氛顿时冷下来。 寒非邪抿着唇看他。 战湛道:“你也不想我一直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来飘去吧?” 寒非邪冷声道:“我会炼制出复活药,你不相信我?” 战湛道:“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看你现在有这么多事情要做,也许炼制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老了,那我怎么办?” 这个理由戳中寒非邪的软肋,让他表情稍稍松动。 战湛再接再厉道:“有一句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你努力,我也努力,这样命中率才会高,风险才会小。我们才能更早地……在一起。”就算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他还是不习惯说这种甜言蜜语。 屋里久久没有声音,静得僵硬。 战湛抬起头,寒非邪正看着他,眸光沉沉,仿佛一块铅,一块铁,丢到心里,直直地坠下去。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寒非邪说完,起身出门,没留给他半点解释的机会。 战湛追出去解释,寒非邪一路无言,到最后被说得烦了,干脆摘下白梦之心往枕头底下一塞,翻身就睡。 战湛看着寒非邪的背影,有点不敢置信。 “擦!这是冷战?” 他摸摸脑袋,在床边转悠了半天,看寒非邪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吐了吐舌头,转身出门。 同样是夜晚,这个世界的夜色仿佛也受了世界设定的感染,充满古意。凉风吹拂,院落里树叶小草优雅起舞。战湛坐在草丛里,靠着树发呆。 他知道寒非邪的坚持是为了他好,不希望他涉险。可是来这个世界越久,适应这个世界越多,他已经不再满足做一个抱住大腿,等着寒非邪得道,自己跟着升天的跟班。 比起闭着眼睛等寒非邪霸气侧漏,自己跟着沾光,他更希望两人携手并进,一起闯关,最后并肩立于世界顶端。 但是这样的想法他现在还没有资格提。 没有身体,只能像寄生虫一样依附着寒非邪的现状让他内心生出一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自卑,平时不曾察觉,遇到意见分歧的时候就会借机滋生。冷战时尤为明显,寒非邪摘下白梦之心对自己视而不见,自己就变成了谁也看不到孤魂野鬼。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没多久,寒非邪就出现在视野内。 战湛下意识地将身体往里靠了靠。 寒非邪果然没注意,直接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战湛既有些得意,又有些担心,小声抱怨道:“视力这么差……” “知道我视力差还乱跑?”寒非邪的声音从他身后冒出来。 战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微微前倾,很快转过身。 寒非邪就站在他身后,幽幽地看着他。 “我……” “跟我回去。”寒非邪向他伸出手。 战湛撇嘴,四肢一张,向后躺倒,闭上眼睛。 …… 寒非邪什么都没说,在他身边盘膝坐下,闭目修炼。 “……” 战湛无语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寒非邪立刻睁开眼睛。 战湛道:“赏月。” 寒非邪等他走出两三步,才轻声道:“月亮比我好看吗?” 战湛脚下踉跄,差点跪倒。擦!居然用美男计! 144、紫气帝国(六) 自己要是中计,不就显得很好**? 他迅速调整脚步,状若淡定地继续往前走。在他的预想中,寒非邪大概还要再说点什么,可直到院子门口,后面都没有传来其他声音。 “……” 太没耐心了吧?又没说一定不会上当,多两次会怎么样? 他郁闷地转头,就看到寒非邪在三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视线像是春夜里细细的雨丝,有些****有些粘。 战湛一边想着□空即是色,一边心里唱着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寒非邪见他表情缓和,立刻走过来,犹豫了下道:“抱歉。” 战湛想起他摘下白梦之心的事,稍稍缓和面色又紧绷起来。 “下次不会了。”寒非邪道。 战湛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嫌我烦?” “不是,只是不想和你争吵。” “你可以让着我。” 寒非邪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上次出事,有白梦之心,下次呢?”他抬头,直直地盯着他,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和焦躁,“救不了你怎么办?” 战湛咕哝道:“哪会每次都这么倒霉?” 寒非邪道:“可是我怕。” 战湛默不吭声。 寒非邪凑近他,抬起双手,像是抚摸着他的手臂一般,顺着他的轮廓上下摩挲,“复活药会有的,相信我。” 战湛举起双手“搭着”他的肩膀,“我冒险你会担心,可是你冒险我也会担心。” 寒非邪道:“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相信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 寒非邪默默地看着战湛的魂魄。 战湛道:“……这是意外。” “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杜绝意外。” 战湛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有点急了,“我的安全我自己会负责。” 寒非邪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不行,现在就说清楚。”战湛拦住他,“你别想用‘拖’字诀。” 远处,一个黑影闪动,跑进来才认出是杨成奇,“宫里来人了。” 寒非邪和战湛对看一眼。 这个时间? 两人赶到大厅,发现来的竟然是林大人。 林大人见寒非邪进来,连忙站起行礼。 寒非邪摆了摆手道:“大人夤夜造访,所为何事?” 林大人目光瞟向杨成奇。 杨成奇识趣地离开。 林大人确定他走远,才压低声音道:“陛下腹中胎儿要出来了。” 寒非邪道:“所以?” “想请寒山主再助一臂之力。”林大人凑过去,低声道:“此子是妖物,不能留下。” 寒非邪皱眉道:“你要我杀了他?” 林大人道:“不,诞下的若是人,陛下便打算抚养他长大成人,若是美杜莎……” 寒非邪倒是理解仲孙宏图的心情,想了想道:“此事先让我与管事商量商量,再做决定。”朱晚是这方面的专家,杀还是不杀,可以由他决定。 林大人强忍着焦急,眼睁睁地看他离开。 战湛跟在寒非邪身后,“杀了美杜莎会有后遗症的。” 寒非邪怕他再提进招魂铃的事,听他开口之后才松口气道:“他们以为美杜莎的蛇印在我身上,是一回生二回熟。” 战湛道:“但是蛇印在我身上。”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是魂体,不会受到伤害……” “谁说魂体不会受到伤害?”寒非邪终于爆发,“你能吞噬其他魂魄,其他魂魄也一样能吞噬你。你被吞噬之后我要上哪里再去找你?” 战湛道:“你对付美杜莎,我一样会担心。” 寒非邪道:“好吧,那我杀她,你也别进招魂铃。” “不。”战湛毫不犹豫地拒绝。 寒非邪差点暴走。 朱晚还没入睡,正趴在桌上整理自己写的魔兽笔记,听到敲门立刻起身开门。 寒非邪说明来意,朱晚顿时欢呼一声,兴奋地去拿自己随身用的小包,连声道:“去去,我去!” 战湛道:“……希望他见到林大人的时候不会这么开心。” 寒非邪道:“还没决定是否下手。” “当然不能!”朱晚立刻转身,激动道,“想想,一个小美杜莎。没有母亲,被父亲嫌弃的美杜莎。多么好的培养苗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交给我,我会让她茁壮成长。” 战湛道:“不用这么茁壮,半死不活就好。” 寒非邪道:“她身体里流淌着紫气帝国皇室的血脉。”言下之意是仲孙宏图未必会同意。 朱晚一点都不担心,别有深意道:“也许他们会上杆子送给我呢?” 对林大人来说,只要寒非邪肯出手,其他一切好说,哪怕再多的条件他也愿意咬牙应下了。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寒非邪一个条件都没有提,只说先过去看看。 林大人介意地看着同行的朱晚,含蓄道:“这件事是帝国最高机密……” 寒非邪道:“他是兽类专家,也许能有所帮助。” 朱晚道:“我看过的关于美杜莎的典籍中,从未看到过于生育有关的记载,也没说过她发情和□的情形,以至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她是无性繁殖。这次能够……”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帮助陛下,真是太好了。” 他虽然硬接了一句,但战湛用名誉发誓,刚刚朱晚想说的绝对是“这次能够近距离围观真是太好了!” 不管怎么说,林大人对这个答案还是很满意的。 一行人到皇帝住的寝宫,发现宫女都已经被轰了出去,整个寝宫除了两个帮忙接生的太医之外和一个稳婆之外,只有仲孙昭和林瑶光在外面守着。 两人看到寒非邪,都是眼睛一亮。仲孙昭立刻上前见礼。 “啊!”内殿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是一阵兵荒马乱。 朱晚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却被仲孙昭不悦地拦住了。 林大人连忙上前介绍。 仲孙昭听说他是寒非邪的管事,对兽类有所研究,稍稍缓和脸色,只道:“有太医在,请几位放心。” 不过仲孙昭拦得住朱晚却拦不住战湛。 战湛早在第一声惨叫的时候就钻了进去,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闹不明白。那个稳婆躲在床边瑟瑟发抖,两个太医围在床边,却不敢靠得太近,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发出惨叫的正是躺在床上的仲孙宏图,他闭着眼睛,脸色比战湛下午见时的更加惨白。 太医甲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太医乙道:“事到如今,只有今早助陛下产下才是。” 太医甲身体抖了抖,苦笑道:“怎么助?” 太医乙也是一筹莫展。 战湛被两人的对话吊起胃口,忍不住从中间钻过去。虽然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情景依旧让他大吃一惊。 他注意的不是那个大得可以装下两个高压锅的肚皮,而是****之间那条黑漆漆的东西。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似乎是…… 一条蛇? 战湛全身毛骨悚然,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一转身跑回寒非邪身边。 寒非邪用眼睛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战湛将看到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说道那条蛇时,他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只是形容他内心的感觉。看来美杜莎说的“要□十次,前面九次都是蛇”的这句话是真的。 也就是说,美杜莎一出生,那些蛇就盘踞在她的头发上,与她共享一具身体。 145、紫气帝国(七) 一个太医匆匆走出来,双腿一屈,跪在仲孙昭面前,“太子恕罪!陛下腹中……胎,胎儿过于古怪,臣等实在无能为力。” 仲孙昭握了握拳头,“太医是无能为力还是不愿出力?” 太医匍匐在地,“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仲孙昭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开腹如何?” 仲孙昭脸色一白,太医脸色更白。想到那从双腿之间伸出来的蛇头,他双腿就直打哆嗦,更不要说开刀将它取出来。他颤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开腹之术风险太大,臣无十足把握……” 仲孙昭道:“若不开腹,你又有何办法?” 太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仅剩下开腹一途?”仲孙昭问。 太医低着头。 “那就开吧黑手党先生,离婚吧。”仲孙昭看也不看他,“太医家中幼子才六岁吧?” 太医浑身一震。 “六岁,也是个易于夭折的年纪。” 太医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臣,臣,一定竭尽所能。” “还不快去!”仲孙昭终于发火。 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仲孙昭平了平气,转身看寒非邪,面带歉意,“让寒山主见笑了。实在是……” 寒非邪道:“无妨。”他对寒云飞感情不深,无法感同身受,但看他双眼微红,神色惶急,心中既有几分同情,又有几分艳羡。 朱晚突然道:“美杜莎蛇毒极烈,若是开腹不当,怕会殃及母体。” 仲孙昭立时忘了自己之前拦人之举,抓住他的手道:“那该如何?” 朱晚道:“胎儿挣扎了这么久,恐怕为时已晚,为今之计,只有竭力清毒。” 仲孙昭道:“还请先生相助。” 朱晚睨着他。 仲孙昭总算“恢复”了记忆,面有愧色,“我是怕房中秽物弄脏了先生。” 朱晚淡然道:“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仲孙昭躬身道:“不管父皇是否……先生大恩,仲孙昭铭记于心。”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朱晚面色稍霁,进内殿去了。 战湛虽然心痒好奇,但是之前的画面对他冲击太大,转悠了一圈,还是在外面坐下。 里头一开始还能听到仲孙宏图的叫声和朱晚等人安抚声,过了会儿,各种声音都小了。 正当仲孙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稳婆突然大叫一声,花几从里面摔了出来,花盆碎了一地。仲孙宏图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 战湛见寒非邪无所顾忌地往里走,也跟了进去。 里面两个太医正跪在床边,一个缝合伤口,一个给仲孙宏图灌药。 朱晚抱着一个婴儿。 战湛从寒非邪肩膀上飞快地瞄了眼,差点喷笑出来,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这一眼却看得毛骨悚然。朱晚怀里的婴儿虽然闭着眼睛,可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头顶光秃秃的,耳朵正上方却盘着两坨,粗看像头发,仔细看才知道是蛇。 仲孙昭知道仲孙宏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目光落在朱晚怀中婴儿的身上。 战湛暗道:以朱晚对美杜莎的情有独钟,一定会开口要人的吧?他刚刚才救了仲孙宏图,这个面子仲孙昭多半会给,但不会太情愿。 谁知朱晚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非常干脆地伸直胳膊,想将头上只有两条蛇的小美杜莎交给仲孙昭。 仲孙昭对寒非邪道:“寒山主,可否请您出手了解此物?”在他眼里,这个和他有着一半学院联系的婴儿根本就是迫害他父亲的延续。 寒非邪道:“她只是个婴儿。” 仲孙昭道:“可她长大之后就会荼毒生灵,祸害帝国hp之灵魂伴侣最新章节!” 寒非邪道:“那就等她长大。” 仲孙昭见寒非邪心意已决,只好另作打算。 朱晚道:“太子,我举得有点酸。” 美杜莎霸占禁锢他父亲长达十年,早在仲孙昭心目中埋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和恐惧,看着那两条盘在脑袋上的蛇,他既厌恶又畏惧,轻声道:“我去找人……” 朱晚道:“太子若是信我,就将它给我吧。” 仲孙昭警觉道:“用来做什么?” 朱晚道:“自然是用来研究。似美杜莎这种存于传说的魔兽,可遇不可求。” 仲孙昭迟疑。 朱晚道:“太子放心。它不过是我从山中捡来供我研究的玩物罢了。” 仲孙昭道:“既然是先生要,我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这东西刚刚出世,脏得很,请容许我叫人清洗清洗。”他说着,将林大人叫进来。不多时,就看到林大人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竹篮子,看着朱晚将小美杜莎放进去,再将竹篮四周扣住,拎着出去。 …… 这绝对拿去毁尸灭迹吧? 战湛虽然对小美杜莎也没什么好感,但出于对朋友财产的保护,他仍跟了上去。他刚出门口,就听到后面门被打开了,寒非邪从里面走出来,“你去哪里?” 战湛见林大人停住脚步,跳脚道:“我在跟踪啊跟踪!” 林大人以为寒非邪说他,忙走回来道:“我去叫人清洗。” 寒非邪道:“仲孙日呢?” “正在宫中休养。”林大人以为他关心仲孙日的事,解释了几句,“他至今昏迷不醒,看来须得山主出手了。” 寒非邪道:“嗯,一会儿给我,我带走。” 林大人点头道:“好。” 战湛:“……”两个人口贩子接头接得毫无违和感啊。 林大人走后,战湛见寒非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只好举手投降,跟着他走回殿内。殊不知,他们出去短短一会儿工夫,仲孙宏图就差点断气,幸好朱晚手里有解毒的丹药,又有仲孙昭输送剑气,才勉强保住他。 朱晚道:“这药只能暂时保住心脉。等毒气攻心,就神仙难救了。” 是神仙,不是上帝不是宙斯也不是光明女神,所以他可以假设这里的确是东方玄幻设定么? 战湛思绪很不厚道地偏了。 仲孙昭对朱晚道:“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用得本太子,还请先生开口。” 朱晚叹气道:“惭愧,可惜我也无能为力啊。” 寒非邪见仲孙昭一脸愁云惨雾状,开口道:“药王大赛在即,应当有药皇亲临,或许有办法。” 仲孙昭眼睛一亮,立刻抬步往外走。 这里毕竟是产房,虽然待产的不是女子,但也有些尴尬。寒非邪和朱晚也趁机出来,门口已有侍者待命,两人被领到偏殿,边用膳边等候。 天色渐亮,战湛不耐烦地进进出出六次之后,林大人终于拎着竹篮子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顶轿子升迁最新章节。他将竹篮子给朱晚,却没有说多余的话。 战湛猜测美杜莎还活着。 果然,朱晚打开篮子,就看到一条蛇蜷缩在篮子里,做出跃跃欲试地伸缩着。 朱晚心满意足地关上篮子盖,眼神对上林大人时,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 林大人与寒非邪进行了慎重的交接仪式。轿子里面坐着的仲孙日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国家,出卖给了寒非邪。 考虑到仲孙日体内流着紫气帝国皇室的血液,林大人还问了他的归期。 寒非邪道:“看他现在的状况,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大人叹了口气。 就战湛、寒非邪和朱晚看来,他这口气叹得……十分做作。 回到别馆,朱晚不管一夜未眠的疲惫,抱着竹篮子就往房间里跑。寒非邪则拎着仲孙日回房间。 战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进了科研所。 他跟着寒非邪回房,见他正用剑气探索仲孙日体内的天火,可惜无论他试几次,放出去的火阳之气都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 寒非邪收回火阳之气,凝思片刻,拿出纸笔写起来,然后出门叫人抓药,显然打算先弄醒他。 战湛道:“会不会天火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古怪?” “仲孙昭未必会说实话。”倚望天灯是仲孙家的宝物,外借已很勉强,要他们泄露宝物的秘密,近乎不可能。寒非邪沉吟道:“不过,紫晶商行或许有我们要的东西。” 他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脑子里才形成念头,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 紫晶商行对紫气帝国和腾云帝国来说,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它虽然立足于紫气帝国,但是当两大帝国产生矛盾与摩擦时,它保持中立。 正因如此,腾云帝国明知道它来自紫气帝国,仍没有在明面上提出任何限制令,这造就了紫晶商行蓬勃发展,成为神剑大陆第一商行的今天。 不过紫晶商行的总部并没有像它的名声那样威风赫赫。 伫立在战湛和寒非邪面前的建筑物就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宅院,若不是紫晶商行四个字太过霸气侧漏,恐怕很多人都会被它的外表给糊弄过去。 寒非邪说明身份之后,门房立刻迎了进去,连通报的程序都省了。 战湛见状,深深惊叹紫晶商行超前的服务意识。 他们送到花厅坐下没多久,金远眺就出现了,态度之亲切,语气之热络,几乎让战湛怀疑他和寒非邪是不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寒非邪道:“我这次来是想买一样东西。” 金远眺道:“山主但说无妨。只要紫晶商行有,无不可。” 寒非邪道:“我想知道关于倚望天灯的一切。” 他和战湛原以为金远眺要沉思一段时间,谁知他听完后,立刻大笑起来:“巧了。我刚刚还和家父聊起这件事,家父叫我亲自上门问问,看山主是否需要,不想山主竟然就来了。” 146、紫气帝国(八) 他说着,真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子来,册子封面写着《奇物志》。 寒非邪并不意外。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倚望天灯,消息应当已经传开了。他单手接过册子,缓缓翻开,第一页就是倚望天灯: 吾等凡人,惘惘而生,碌碌而亡,不问所来,不闻何往……圣人者,自天降。行而悟道,立而讲道,坐而布道,卧而得道……圣人来处,无生死之困,无贫富之虑,无男女之爱,无孤寂之愁。有喜无苦,有始无终…… 寒非邪正看得入迷,谁知一翻页,后面竟直接接碧炎金莲心,“……缺页?” 金远眺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是手抄本,原书残破不堪得厉害,能修复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寒非邪把关于倚望天灯的一段又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奇物志》既然是介绍倚望天灯,为什么前面这一页说的都是天人?这天人究竟是确有其人还是杜撰的?如果确有其人,那么天上真的有一个无忧无虑无生无死的仙境?这个仙境和倚望天灯有什么关系? 倚望天灯…… 他想起关于灯的传说。难道倚望天灯的作用是令灵魂升华至仙境?那么仲孙日现在的情况就是升华的过程? 金远眺见寒非邪陷入沉思,十分安静地坐在一边,肆无忌惮地凝望着寒非邪的面容。 战湛不悦地挡在两人中间,“喂喂喂!你往哪里看?” 寒非邪听到战湛的声音立刻抬头,刚好迎上金远眺火辣辣地注视。 金远眺尴尬地别开目光,干笑道:“听说山主昨晚进了皇宫……”他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这个话题选的不好。这么一说,分明有监视对方之意,正要补救,就见寒非邪起身道:“嗯,****未眠,的确困了。” 金远眺一边起身送客一边搜肠刮肚地想法子挽救刚才丢掉的印象分,“不知道山主明日去不去药王大赛?” 寒非邪一心扑在倚望天灯上,哪有闲心管药王大赛,闻言想也不想地摇头。 金远眺道:“这真是太可惜了。据说水药皇也会参加。” 寒非邪现在一听到水赤炼就烦,要不是白梦山实力不济,还不到和药皇庄翻脸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杀过去。 金远眺看他脸色越发冷,也不敢再说话了,一路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上车,突然又冒出一句,“听说九幽寒地的人也来了,不知山主可有听闻?” 寒非邪关门的手一顿,“九幽寒地?”碧炎金莲心也是复活药必需的药材,九幽寒地本就是他此次的目的地之一,只是最近出了太多事,让他迟疑是否继续原地路程,不想九幽寒地的人竟然送上门来了。 金远眺道:“据说,他们在城西的风荷山庄落脚。” 寒非邪道:“又是紫晶商行的别院?” 金远眺赔笑道:“他们不似我与山主这般亲近。” 战湛开始佩服他的厚脸皮了。 寒非邪回来之后,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理思绪。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顾头不顾尾。宁春意带回来的消息虽然紧要,但看眼前局势,军神府与云牧皇彻底交恶恐怕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积攒与拥有三位剑圣的麒麟世家对抗的实力。 当世剑圣,除了麒麟世家的三位和晋升剑神之后不知所踪的白梦主之外,还有四位。分别是青纹世家老祖青纹剑圣秦纵横,有当世第一杀手之誉却一直谣传已然身亡的血煞剑圣沈灼,九幽寒地的主人银丝剑圣蔚雪痕,以及曾在白梦山有过一面之缘的浪天涯。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拿碧炎金莲心和拉拢蔚雪痕这两件事互相矛盾。要知道碧炎金莲心在九幽寒地的地位不下于倚望天灯对仲孙家,除非蔚雪痕也遇到如美杜莎这样的麻烦,不然恐怕很难两全其美。 另一件叫他操心的事就是仲孙日和倚望天灯。 他不知道天火在仲孙日的身体里究竟做什么。若说是治疗,可这么久了,又丝毫看不出效果。 正当他为两件事焦头烂额之际,其中一件事突然出现了转机。 寒非邪虽然继承了白梦山,成为白梦山山主,可是真正打过交道的剑圣也只有白梦主一个人,所以当他听说蔚雪痕登门拜访时,还是惊了一下。 传说中蔚雪痕是个冷若冰霜的男子,可真正见了,寒非邪才知道什么叫绝世风华。并不说他容貌如何好看,而是整个人的风度气质,以天刃形容,失之凌厉,以雪山形容,失之朴素,以幽兰形容,又失之柔媚。只能说此人风雪为骨,冰霜为神,人虽冷,却冷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用战湛的话形容,“这人适合夏天出现。” “我找你,是要借倚望天灯。”蔚雪痕一坐下,连招呼都没打,直奔主题。 寒非邪虽然惊异,却不动声色,“蔚前辈怎知天灯在我手中?” “不必废话,且说条件。” 寒非邪一字一顿道:“碧炎金莲心。” 蔚雪痕眉头不皱一下地回答:“不行。”他见寒非邪不说话,又道:“别的条件。” 寒非邪道:“没有了。”虽然心里还有一个备用答案,但他不打算马上摊出来,至少要先探一下蔚雪痕的底牌。 蔚雪痕道:“我会抢。” 寒非邪道:“你找不到的。”除了他和战湛之外,没人知道天火在仲孙日的身体里。 蔚雪痕冷着脸看他,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真实性。 战湛开始是打心眼里佩服寒非邪,在这样超强冷气的冲击下还能保持着面不改色的淡定,后来有点担心,该不会被冷气冻住了吧? 幸好蔚雪痕开口了,“我只剩下一株碧炎金莲。” 寒非邪愣住。 蔚雪痕缓缓起身,负手走两步,沉声道:“半个月前,九幽寒地寒水大涨,碧炎金莲受淹,碧炎散,金莲萎,只余一株苟延残喘。” 寒非邪熟知药性,自然知道碧炎金莲中的碧炎是指它与生俱来的炎热之气,也是碧炎金莲最奇特之处,若碧炎散,那么金莲受寒气所侵,枯萎是早晚。难怪蔚雪痕要倚望天灯。倚望天灯是天火,据说燃而不烈,烧而不伤,恐怕是当今之世唯一能代替碧炎之物。 蔚雪痕见他久久不说话,松口道:“若有第二株,给你倒也无妨。” 碧炎金莲这样吸天地精华而生的奇物怎么可能说培植就培植……寒非邪按着额角。但蔚雪痕手中只有一株,且不说从他手里抢来有多难,就算抢来,恐怕也会结下大仇。 “小心!”战湛身影一晃挡在他面前。 寒非邪抬头。蔚雪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一步远处,“你若有其他条件,尽管开来。” 寒非邪慢慢地扯出一丝苦笑道:“并非我不愿,而是我不能。” 蔚雪痕皱眉。 “天火目前不在我手里的。” 蔚雪痕表情越发冷凝,似乎嫌寒非邪浪费时间。 寒非邪道:“实不相瞒,我拿到天灯没多久,就被人夺走了。” “谁?” 寒非邪道:“我也不知。只知道那人修为深不可测,远在我之上。” 蔚雪痕盯着他,似乎在掂量他话里的可信度。 寒非邪发现蔚雪痕很习惯看别人的眼睛。 “那人什么样子?”蔚雪痕问。 寒非邪胡扯一段。 蔚雪痕听完就走,似乎不愿耽误时间。 他走后,寒非邪面色骤冷。 战湛道:“以后怎么办?”对于寒非邪骗蔚雪痕他倒是能够理解。碧炎金莲熬不起等待的时间,以蔚雪痕的态度,要是他们拒不交出倚望天灯,肯定不免一场大战。要寒非邪乖乖交出仲孙日更不可能。得不到碧炎金莲心,再交出倚望天灯,炼制复活药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让他意外的是蔚雪痕竟然这么简单就信了。看来隐士高人都是很单纯很天真的。 他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寒非邪不确定蔚雪痕有没有走远,转身挡住门口,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等”。 …… 也许单纯天真的是自己。 战湛叹气。 过了好久,寒非邪才吐出一口长气。 战湛道:“走远了?” 蔚雪痕之前佯作离开,随后就将别馆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寒非邪道:“过不了多久,还会回来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最后一个接触倚望天灯的人,除非蔚雪痕真的在都城遇到一个剑圣级别的人,不然恐怕兜兜转转还会来缠住他。 战湛抓头皮,“那怎么办?”蔚雪痕这样的人,绝不会纠缠不清,他若出手,一定采用快狠准的手段。 寒非邪道:“必须尽快找到倚望天灯的秘密。” “怎么找?” 寒非邪垂眸,“还在想。” 战湛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表情有些古怪,却没深想,旧事重提道:“让我进招魂铃吧?敌人越来越强大,我不提升实力是不行的,我……” “你真的想进招魂铃?”寒非邪问。 战湛用力点头。 “好。”寒非邪妥协了。 直到被送进招魂铃里,战湛仍有点不相信寒霸竟然同意了。 寒霸果然是感觉到敌人太强大,需要自己出手相助了吧? 战湛在招魂铃里转了转,却没有看到上次那个魂魄,于是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闭上眼睛开始修炼。鉴于上次被偷袭的经历,他虽然闭目修炼,却一直保持着耳听八方,所以那人一出现,他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 147、紫气帝国(九) 还是那个人,但比上次见面要强壮许多,身上的坑坑洼洼哇也平整了不少,看到战湛,一双眼睛亮得像车前灯,“你又来了。” 战湛看着他一言不发。 “呵呵,又在修炼啊。”那人看到战湛体内剑气加速,忍不住笑出来,“我最喜欢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新人了。已经上了一次当还不知道吸取教训,赶上找死第二次!”他说完,就猛然扑了上来。 一道剑气从战湛的指尖射出。 那人惨叫一声,被击飞了出去。 战湛进入招魂铃之前,就已经想到用剑气对付他,只是没有试验,不敢百分百保证而已。他的本意是用剑气击退对方,不想剑气从身体射出之后,原本僵硬的魂魄突然就能动了。 他惊喜地站起身,就看到那人缓缓地爬起来,恶毒地盯着,“就这么一点剑气,还想杀我?” 战湛道:“我不想杀你,是你想杀我。”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是啊,我就是要杀你,怎么样?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你该不会是良心不安吧?也对,一看你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公子哥儿。既然你不想杀人,就乖乖给我吃吧,我保证让你……死得很安详。” 战湛道:“真抱歉,我不想死。” “由不得你。”那人慢慢地靠过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战湛的一举一动,似乎在寻找他的破绽。 “这里还有其他人的魂魄吗?” “嗯。”那人敷衍着应了一声。 战湛猛然扑过去,按住他的身体,对准他的颈项,用力咬下去。 那人嘴里发出神似兽吼的愤怒叫声,身体剧烈挣扎。 战湛渐渐力竭,被他一把掀翻,反按在地。 “啊!”那人张嘴咬战湛的脸,战湛奋力挣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不能阻止对方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 为什么他会突然强大起来? 战湛还没想出答案,就感到全身一松,朝边上打了个滚,仔细看眼前景色,却是回到了招魂铃外面的世界。 “你怎么了?”寒非邪低头打量他。 战湛干笑着站起来道:“没什么,招魂铃太大,我在地上打滚,一不小心滚过头了。” “那人又攻击你?” 战湛怕他不肯再让自己进招魂铃,连连摆手道:“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寒非邪道:“仲孙日死了。” 战湛惊道:“啊?”他这才注意到仲孙日躺在寒非邪身后的床上,与昏迷一般无二,只是胸膛不再起伏。他凑近去看了看,他的鼻孔也没了呼吸。 “真的死了?”他呆了呆,狐疑地看向寒非邪,“和你有关吗?” 虽然寒非邪之前的确想把仲孙日的身体剖开取出天火,但是仲孙日在计划执行前就断了气,天火自动从他尸体中跳出回匣子,那么这一切自然没有了解释的必要。 他摇头道:“我照例过来看看,才发现他死了。天火自动从他身体里出来,回了匣子。”他取出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天火乖乖地呆在匣子里。 战湛道:“咦,颜色……” 寒非邪低头。 匣中火内绿外橘,与之前纯粹的湖蓝全然不同。 战湛道:“它吃什么了?”受招魂铃中那人的影响,他现在想什么问题都是从吃出发。 这却给了寒非邪一点灵感。他走到床边,眼睛紧紧地盯着尸体,半晌才道:“会不会是……”他用力关上匣子,看向战湛,“魂魄?” 战湛顿时感到一阵透心凉。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匣子里的天火诡异得紧。 “咚咚咚”,传来更诡异的急促敲门声。 战湛吓一跳,有种看鬼片突然听到厨房里的排风机莫名其妙响起来的感觉。 寒非邪将匣子收回怀中,转身去开门。 朱晚站在门口,又焦急又激动,“我研究过了,美杜莎蛇发的毒液见血封喉。” 战湛道:“他打算用来炼制毒药吗?” 寒非邪沉吟道:“那仲孙宏图为什么没死?” 他的波长显然和朱晚一致了。朱晚越发激动道:“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开始以为是她蛇发上的毒液没有流入仲孙宏图体内,可是仲孙宏图的确有中毒迹象。我研究遍美杜莎的身体,都没有其他毒药了。” 战湛道:“研究遍……美杜莎是女的吧?” 寒非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可能仲孙宏图本身有抗毒能力?” 朱晚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我帮仲孙宏图接生的时候,将一块沾了血的帕子拿了回来进行测试,发现它的确有抗毒的作用。” 战湛道:“根据宫廷小说的套路,像仲孙宏图这样的人,小时候必然生活在阴谋和暗杀之中,所以服用过秘药,百毒不侵?” 寒非邪道:“仲孙宏图既然知道自己腹中怀的是美杜莎,应当会服用解毒药。” 朱晚道:“我要说的便是这个。小美杜莎蛇发之毒比记载中的毒性更烈,极有可能是融合仲孙宏图服用药物的结果。”他将一块几乎凝固的血帕送到寒非邪面前,“你能查出这上面有什么草药吗?” 寒非邪闻着味道就开始皱眉,“你想?” “小美杜莎本性未定,我虽然有意教化她,却也无法时时跟在她身侧,万一她外出闯祸,我也要有个收拾的计划。最好是能去掉蛇毒,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去掉蛇发和蛇毒对她身体是否有影响,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想办法减轻蛇发的毒性,或者炼制解药。” 战湛道:“见血封喉,毒药八百里加急也不够速度吧?” 寒非邪道:“如仲孙宏图一般,提前服用的解药?” 朱晚道:“没错。” 战湛:“……”突然觉得寒霸和神军师才是天生一对啊…… 寒非邪将帕子收起来,“好。” 朱晚道:“我听说蔚雪痕来过?” 说到这里,寒非邪面色凝重,将朱晚拉到门内,关上门,才将对方的来意和天火诡异的状况说了一遍。 朱晚听后也是一阵奇怪。他走到床边,伸手将仲孙日的衣服剥了下来,双手从他的头顶慢慢抚摸起,面容、颈项、胸膛、背脊……一寸都没有错过。 战湛和寒非邪站在他身后,等着“朱**医”的验尸结果。 许久,朱晚嘴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咦”,将仲孙日的尸体翻了过来,手指不停在他臀部和尾椎之间来回摩挲。 战湛:“……”一脸严肃的摸臀……画面太违和! 朱晚将寒非邪拉过来,手朝尾椎的位置按下去,“你摸摸。” 寒非邪原本有些尴尬,但摸了之后,脸上尴尬之色尽去,面露疑惑。 战湛在旁边看得到摸不到急得跳,绕着寒非邪催问:“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屁股哪里没长好?” 寒非邪道:“像是有一条尾巴?也可能是骨头发育有异。” 朱晚道:“你可曾听说过兽人?” 寒非邪眸光闪了闪,“化形兽类与人类□产下的孩子?” 朱晚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传说。据说后来激怒神祗,认为此事忤逆伦常,降下神罚。从此之后,兽类与人类□也无法生育。” 战湛道:“美杜莎呢?” 这也是寒非邪的问题。 朱晚道:“我起初以为美杜莎不属于普通兽类,或许不在此列。” 寒非邪想起《天芥神书》将美杜莎分为神兽,便没有反驳。 朱晚道:“但现在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仲孙家有着兽类的血统,兽类抗毒的能力本就强于人类。若此猜测为真,那么紫气帝国只怕要有一场大的动荡。” 作为神剑大陆两大帝国之一的紫气帝国皇帝居然留着兽类的血液,只怕一传出来,就会受到整个人类的敌视。 “当然,这只是猜测。”朱晚也被自己大胆的设想吓到了,深吸了口气道,“想知道真相,可以从仲孙家其他人的身体以及仲孙宏图服用的药物入手。” 寒非邪道:“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朱晚道:“什么?” 寒非邪看向战湛:“你还记得景辉宫吗?” 战湛点头。 “墙壁上的浮雕不是雕刻着很多故事?”寒非邪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但有些图像让他印象深刻,以至于耿耿于怀,那时还不知为何,现在听朱晚一说,图像上的内容顿时变得触目惊心! 朱晚道:“景辉宫是仲孙皇室安息之地,镌刻着家族的秘密不足为奇。不过那里机关重重,布防重重,天火已经到手,冒险得不偿失。” 寒非邪道:“有了天火,不知道用途也是枉然。” 战湛叫道:“我也去!” 寒非邪皱眉道:“尚未确定天火是否会吞噬魂魄,你去太危险。” “如果你衡量标准是仲孙日,那么我想说,他不是死了被吞的,是活着被生吞的……说危险,你比我更危险。”战湛看寒非邪皱眉,立刻放软口气道,“天火到手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没出事,说明它看不上我。景辉宫机关重重,有我在,还能帮你探探路。” “不,你跟着我。” 那就是答应了。战湛见好就收,满口应承。 寒非邪看出他的敷衍,让他郑重地下了个口头保证。 战湛无语。要不是他现在拿不了笔,按不了指印,寒霸会让他立个书面保证书吧?总觉得两年后的寒霸控制欲越来越强了,两人的关系也不似之前那样玩闹又和谐…… 究竟是他停留在原地太久跟不上时代发展,还是…… 寒霸提前进入更年期? 148、紫气帝国(十) 和上次正大光明的“拿”不同,这次他们是来偷东西的,所以挑了个黑夜——正好今夜多云,星星月亮一道被藏了起来,景辉宫前伸手不见五指,再适合偷盗不过。 战湛仗着魂体之便打头阵,查探景辉宫的布防……他转了一圈后的结果是景辉宫的布防就是没有布防。 “没有卫兵,就是……”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又说不出来。 寒非邪很介意道:“就是什么?” 战湛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随口道:“景辉宫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卫兵,太奇怪了。” 寒非邪道:“也许他们对景辉宫内的机关很有信心。” 战湛道:“也许是觉得倚望天灯都没了,也没什么值得小偷惦记的了。” “你们聊完了吗?快点走吧。”朱晚催促道。 两人一魂小心翼翼地跑到门口。 寒非邪和战湛把风,朱晚掏出一串钥匙开始对付铜锁。 战湛道:“没想到朱兄还懂开锁。” 朱晚自嘲地笑笑,“我小时候干过这一行。” 战湛道:“……抱歉。”不知道朱晚身世的设定是原书就有的,还是这个世界补充完整的,要是后者就太可怜了。懒惰的作者真作孽啊。当然,如果是前者,黑心的作者更作孽! “没什么。”朱晚一边推门,一边道:“这不用上了吗?” 寒非邪本是打算一路用蛮力强进的。只要速度够快,他们应该能够抢在紫气帝国的人赶到前离开。纵然遇到,寒非邪相信以自己和紫气的实力差距,离开没有问题。不过朱晚粗通机关术倒是给他减少了不少麻烦。 门里依旧是七星夜明珠照明黄金大道。 熟悉的景色让战湛的心定了定。 根据记忆,长道之后是墙根的钥匙。 朱晚顺着寒非邪的指点摸到锁孔,却犯了难。因为这把锁的锁孔明显与他带来的所有钥匙都不一样。他将一大一小两把钥匙并在一起,慢慢地伸进去。 墙毫无动静。 朱晚又做其他的组合尝试。 战湛按捺不住,在寒非邪的眼皮子底下钻进门里。 仍是上宽下窄的倒三角型屋,屋子最上方一朵浅蓝色萤火在水晶灯中缓缓地燃烧着,美丽如昔。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知道为什么进景辉宫的时候他会觉得不对劲。 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景辉宫闪烁着光芒,就是他第一次来景辉宫时看到的光芒,一模一样! 如果说那是倚望天灯的天火,那么光芒在天火被寒非邪取走之后应该消失才对,为什么还在? 身后突然传来隆隆声,战湛回头就看到寒非邪钻进来,神色不满。 “小心。”朱晚突然叫了一声,将两人注意力拉了过去。 只见推开的石门突然又移回去几寸,然后停住,又慢慢地推开…… 寒非邪闪身出去。 朱晚苦着脸蹲在墙角,手指按着锁孔的位置,“我的钥匙断在里面,取不出来,也不能松手。”他说着,将手指松了松,那门就慢慢地挪了回来。 寒非邪回想当时林瑶光开门的情景,依稀是将钥匙拔了出来。也就是说这道门打开之后,钥匙必须□,不然门过段时间便会自动关上? 朱晚很快做出决定,将钥匙给他,“我在这里看门,你们小心。钥匙的用法是……” “剩下的门都不需要钥匙。你自己也要小心。”寒非邪叮嘱完,又回到屋里。 战湛正研究墙上的画,“这里的画的确是一个个故事。” 寒非邪顺着他的手指一幅幅地看过去。 “看,兽和人托着孩子,是说他们是兽人吗?”战湛手指指着那只兽类,“这是什么兽?”有翅膀有尾巴,像老鹰又像狮子……难道是狮鹫? 寒非邪想了想,将门口的朱晚换进来。 朱晚看着那幅画,先是惊疑,随后兴奋起来,“这是传说中与美杜莎同级别的兽类,狮鹫!” 战湛为自己的见多识广而暗暗喝彩。 朱晚顺着画看下去。 之后的画都是说兽人孩子的故事。他慢慢长大,却发现自己有尾巴和翅膀,被人类排斥,进入树林,学习兽类的方式生存,却遇到一个美丽的人类女猎手,两人相爱,成婚,生下孩子。孩子依旧长着尾巴,却没有了翅膀……最后一代的孩子与普通人类无异,他进入了人类世界,与人类并肩作战,最后…… 没有了。 最后几幅画被人为破坏,只剩下残破的窟窿。 朱晚喃喃道:“仲孙家可能是狮鹫与人类的孩子。” 战湛道:“大家都知道了。”要是他,就把所有的画都毁了,大结局太好猜,毁了等于掩耳盗铃。 寒非邪很快被换回来。 战湛乐颠颠地将故事说了。 寒非邪道:“故事没有提到倚望天灯?” “咦?没有。”战湛猛然想起什么,跑到第一幅画的位置,指着画的左上方道:“看这里,狮鹫是从天上来的。”狮鹫只露出了大半个身体,还有一小半的身体并没有雕刻出来,像是被天空含住了。 寒非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道:“看它的爪子。” 战湛趴上去看,狮鹫前爪似乎抓着一块东西,“这是?” “水晶?” “发光的水晶。” 两人抬头看倚望天灯的幻影。尽管雕刻得十分粗糙,可是无论从它表现的形态还是颜色,都与倚望天灯有几分相似,连光圈都有,若说区别,就是按照狮鹫的身体比例为标准,狮鹫爪子里的那块水晶比倚望天灯要大得多。 战湛道:“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却没问,“我们去放倚望天灯的石室看看。” “好。” 这件事完全勾起了两个人的兴趣。战湛开始爱上探秘的刺激感。 从三角锥的下方进入密道,通过石道到金色大门前。 战湛抢在寒非邪推门前钻过去打探情况,暖暖的光照在他身上,浑身舒服得他想要睡过去。背后响起门声,随机是,寒非邪的脚步声,战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杉木桌。 桌上,倚望天灯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战湛道:“寒霸,天火还在吗?” 寒非邪拿出匣子打开。 匣中的天火与桌上水晶中的天火同时跳动了两下。 战湛道:“怪不得他们这么大方,原来倚望天灯可以有很多盏。”他见寒非邪走过去研究灯,转身打量起四周来。上次来得匆忙,所有注意力都被倚望天灯吸引,根本没有机会好好看看四周。 他走到灵位前,向仲孙家的列祖列宗鞠了个躬,然后穿过放着灵位的木架和墙…… 一张脸就这么近距离地贴在他眼前。 …… 再也没有比这更吓人的事了! 战湛吓得直接钻了回去,盯着灵位好一会儿,才定了定神,想起那双眼睛十分眼熟,好似是……他朝左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将脑袋送出去。 一个纤秀的身影站在他右侧不远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刚才钻出去的地方。 林瑶光?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战湛紧张地站起来,慢慢地挪到她身边,确定她没有发现自己之后才放心地靠过去。林瑶光所站的位置处,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眼,正对着倚望天灯的方向。 透过洞,能看到寒非邪的一举一动。 战湛吃了一惊。难道林瑶光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回来? 林瑶光突然转过头来。 战湛又一次被吓住了,两人眼睛与眼睛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他慢慢地往后挪,发现她的目光是虚的,只是盯着一个位置发呆,又像是思考。 战湛飞快地钻回去,跑到寒非邪身边,小声道:“你别动,林瑶光就在你的正前方放灵位木架的后面,用小洞眼观察你。” 寒非邪抓着水晶灯罩的手微微一顿。以他的修为,林瑶光在这么近的位置没道理感觉不到。 战湛想起接连两次的惊吓,抱怨道:“我觉得紫气帝国的人都怪怪的。” 寒非邪放下灯罩,状若悠闲地朝灵位走去。 战湛怕林瑶光偷袭,又钻过去盯人。 林瑶光看到寒非邪靠近,似乎也受了惊,脚步犹豫着退了两步,伸手按了□后某块砖头,飞快地钻进左后方突然出现的石门内。 战湛不及细想就追了上去。 林瑶光脚步极快,若非她要停下来转动机关,战湛几乎要被她甩下。走到后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鲁莽,这么长又这么复杂的路,他根本记不住。寒霸看到他不见,一定又要发飙了。 他心中哀叹,脚步半刻不停,直到林瑶光挪开地上的一块方砖,他感到一阵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热能在身体里流窜! 这种热能不似之前感受到的那样舒服,反而带着几分灼热的刺痛。 他将头往下探了探,就惊住了。 一枚比倚望天灯大百倍的水晶藏在石室正中,水晶中,半人高的火焰熊熊燃烧者,橘黄的颜色犹如夕阳一般,明艳又灿烂。 他几乎被这美丽的景色晃瞎了眼。 “不下来吗?”林瑶光突然回头看他。 149、紫气帝国(十一) 战湛飞快地转头看左右,周围没人。他试探着向下走了几步,眼睛紧紧地林瑶光,发现她的目光始终跟随着自己时,心中惊诧可想而知。 “你看得见我?”他问。 林瑶光眨了眨眼睛,天真的模样稍稍冲淡诡异的气氛,“你在和我说话吗?” “你听不到?”他挥挥手。 “我听不到,但是看得到。”林瑶光道,“你是哪里来的鬼魂,来这里做什么?” 战湛脑袋转得飞快。短短一句话已经透露很多消息。她会问他从哪里来,就说明之前没有看到他和寒霸在一起,那么看到他应该是从…… 他走进这个房间开始? 战湛脚步慢慢地往后挪。 林瑶光抬起手,按在那块大水晶上,口中念念有词。 战湛身上一热,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被一阵怪力直接拉了过去,贴在水晶上。他正惊奇地自己居然穿不过去,就感到胸前一阵温热,魂魄竟然以肉眼能及地速度慢慢地融化在水晶里。 水晶中的火焰慢慢地蹿高,仿佛在迎接一场丰盛的晚餐。 战湛又惊又惧又急,在招魂铃中养成的本能叫他不管不顾地张口就咬。牙齿碰触在水晶上,既不似想象中那么坚硬,也没有穿过去,而是软软的,好似吃到果冻一般的味道,他本能地吸了吸,一阵又一阵的地温热从唇齿间散开,顺着食道,慢慢地扩散到身体。 林瑶光吃惊道:“你在做什么?” 战湛睁眼看着自己重新被填充完整的身体,更加用力吮吸起来。 林瑶光按着水晶,嘴唇动了动,战湛身体顿时从水晶上解脱下来,落在地上。 林瑶光抿了抿唇道:“你走吧。” 战湛眼珠子转了转,衡量着离开的利弊。 林瑶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木棍,对着他道:“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换做神剑大陆的其他人或许对这根不起眼的木棍感到陌生,可战湛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巫婆最爱的款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可没有忘记,这个世界的设定除了拥有剑气的神剑大陆之外还有能够使用巫法的巫法大陆。 他站起身,飞快地往回跑。 林瑶光眼底闪过一抹挣扎,却很快化作坚定,手中的木棍挥了挥,一道黑色雾气从木棍一端射出去,直指战湛的身后。 眼见黑雾击中战湛的后背,一道怒极的剑气从门□入,撞散黑雾,直取林瑶光胸口。 剑气来得太快,林瑶光退无可退,只能用木棍挡了下。 木棍瞬间起火,烫得她尖叫一声,将燃烧起来的棒子丢开。 另一头,战湛看着如天神般降临的寒非邪,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地辩解道:“我本来只打算跟几步的,一不下心就走过头了。” 寒非邪看着他羞愧中带着几分害怕的表情,将已经被怒气逼到喉咙的话一点点地吞咽了回去。 这两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在没有想到解决两人对安全解读上的差异之前,他不想将两人已经出现的裂缝拉得更大。 战湛见他半天没说话,不觉有些奇怪,心中暗道:该不会气傻了吧? 寒非邪的憋出一句,“没事吧?” 战湛摇头。 “师父。”林瑶光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您怎么会出现在景辉宫?” ……这个问题问得好。 战湛郁闷地想:一个问题就让他们无话可说。 …… 他低估了寒非邪的脸皮。 寒非邪道:“参观。” 林瑶光道:“这里是帝王陵,还请师父不要叫我为难。” 寒非邪顺着阶梯走下来,漫不经心地指着那颗巨大的水晶道:“这是什么?” 林瑶光道:“仲孙家的本命水晶。” 战湛嘀咕道:“本命年听说过,本命水晶又是什么?总不会仲孙家的人都是从水晶里蹦出来的吧?” 林瑶光解释道:“也可以说是传家之宝。” 寒非邪走到水晶边上,从怀里掏出装天火的水晶匣子,两厢对比,一模一样。 林瑶光面色一变。 “这才是真正的倚望天灯?”寒非邪问。 林瑶光咬着嘴唇道:“不是。” 寒非邪随口问道:“那狮鹫拿来的那块是什么?” 林瑶光表情像见了鬼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结结巴巴道:“你,什么,说什么?” 寒非邪道:“仲孙家是兽人后代。” 林瑶光眼神微微闪烁,顾左右却不可与他直面相对。 战湛在他边上小声道:“她可能来自巫法大陆。” 无声对峙中,林瑶光率先沉不住气,喘了口气道:“你想要什么?” 寒非邪嘴角无声地勾起,面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在他眼里犹如一块巨大的待挖掘的宝藏,“我要的是真正的倚望天灯。” “你手中的的确是倚望天灯。”林瑶光道,“我没有骗你。” 寒非邪头朝那块巨大的水晶偏了偏,“哦,那么它呢?” “它是仲孙家的本命水晶。”她一口咬定。 寒非邪不置可否地绕着水晶走了一圈,目光看到水晶背部一块直径半尺左右的圆形口子时顿了顿,随即走回林瑶光的身前,缓缓道:“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林瑶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似乎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狮鹫带着一块神奇的水晶来到了神剑大陆,并且与一位人类传宗接代,生下了后代。那个后代同时拥有人和狮鹫的特征,只好离群索居,住在森林里。为了繁衍后代,狮鹫的后人一代又一代地寻找着进入森林的人类当妻子,而生下的后代因为狮鹫血缘越来越单薄而变得越来越像人类。最后,终于有一个后代外表与人类无异,他进入了人类的社会,并且帮助他所在的阵营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建立起一个属于他的帝国。” 林瑶光面容苍白,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寒非邪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继续道:“这块水晶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也是带领狮鹫以及它的后人回到故乡的钥匙。而回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林瑶光紧张地攥紧拳头。 “就是用天火燃烧灵魂。” 林瑶光先一惊,随后放松下来。 这次轮到寒非邪皱眉了。很显然,她的反应告诉他,他猜错了。 林瑶光道:“师父,这件事与白梦山无关,您为何要刨根究底呢?” 寒非邪道:“所有与倚望天灯有关的事情都与我有关。” 林瑶光犹豫不定,正在此时,门口渐渐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过了会儿,林大人就出现在门口,顺着阶梯慢慢地走下来。 他冲寒非邪和战湛拱手道:“寒山主。这位应当是……战小公爷吧?” 战湛吃惊,没想到自己落到这个田地竟然还如此有名! 林大人道:“山主所料不错,这块水晶的确是狮鹫老祖带来的。倚望天灯只是它身上的一部分。” 寒非邪和战湛对望一眼,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显然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不过林大人接下来的话却叫两人不淡定了。 “若是山主答应为我们保密,我可以传授战小公爷生魂修之术,让战小公爷不用依靠复活药也能重新获得身体。” 战湛嘴唇动了动,立刻激动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的激动只是一刹那,很快冷静下来道:“只要保密?”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林大人看向林耀刚,目光有些怪异,含着几分歉疚几分惋惜。 151紫气帝国(十二) 林瑶光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林瑶光见他毫不动摇,眼眶慢慢红了,水光侵润着眼里的失望,看上去十分凄楚可怜。 林大人目光下垂,自然地避开她投过来的乞求。 林瑶光眼眶慢慢红了,水光侵润着眼里的失望,无声地闭上眼睛,两道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衣领上。她抬手拭去泪痕,深吸了口气道:“我去外面等你。” …… 这是演默剧吗? 战湛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林大人,好奇地猫爪一下下地挠着心。 林大人等林瑶光走远之后才道:“青纹世家家主的孙女有意择太子为婿,不过尚有几个对手,希望寒山主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寒非邪疑惑道:“若我没有记错,他是瑶光的未婚夫?” 林大人不愿多谈,淡然道:“帝国为重。” 战湛总算明白仲孙昭为什么支持林瑶光去白梦山,林瑶光又为什么期望他留自己下来,原来中间还有这一茬。可惜了林瑶光如此的绝世佳人! 战湛的怜香惜玉之心大爆发,连带对林瑶光刚刚攻击自己的事也消了几分气。本来他们的行为就是偷盗,主人发现自卫反击也无可厚非。 寒非邪侧头警告了他一眼,才面不改色地继续问林大人,“这是你的条件?” “不错。” “若是失败了呢?”以青纹世家的头衔,能够入眼的候选人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仲孙昭虽为一国太子,也未必有什么优势。 不过寒非邪的考量正是林大人的考量。紫气帝国太子的头衔不够分量,就加一个白梦山,白梦山如今今非昔比,分量之重当可起决定性作用。毕竟这次青纹世家择婿本就是以政治联姻为目的。 想是如此想,林大人还不想把话说得这么□裸,大方道:“只要山主全心全意帮助太子,成功与否,我都会交出功法。” “此去青纹世家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不知耗费多少时间,不如你先交修炼之法。”寒非邪顿了顿,语气微沉,“还是林大人怕我说话不算数?” 林大人笑而不答,“寒山主做生意一向如此一毛不拔吗?” 寒非邪道:“生来不如林大人这般杂草丛生,也只有省着点毛了。” “……” 林大人思量了会儿道:“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有一些保障才好。事关紫气帝国未来,我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寒非邪道:“林大人在此出入自由,不像是担不起责任的样子。” 林大人道:“条件很简单,对山主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寒非邪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由我护送山主与太子一段路。” 寒非邪等了等,确定他说完了才疑惑道:“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林大人道。 寒非邪谨慎道:“一段路不会刚好到青纹世家吧?”三大世家之中,麒麟世家在腾云帝国,万毒世家在死亡平原,唯有青纹世家在紫气帝国,各世家对所在地的影响力可见一二。 林大人道:“有三长老和山主在,何需我多此一举。” 寒非邪恍然。林大人若事先与三长老说好寒非邪有意去青纹世家,他自然不好中途退出,以免青纹世家生出其他想法。 林大人道:“山主以为如何?” 寒非邪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问。” 寒非邪拿出装天火的匣子,指着身后大块水晶问道:“它、这块水晶和倚望天灯是什么关系?” 林大人为难地舔了舔嘴唇,“这是仲孙家最大的秘密……” 战湛突然插嘴道:“我能吃这个水晶,它好像能修补我的灵魂。” 寒非邪眼角瞄到林大人脸上一瞬间闪过的不自然,心中若有所悟,表情立刻松弛下来,“看来,主动权似乎回来了。” 林大人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寒非邪根本不给他机会开口地继续接下去道:“如果青纹世家知道仲孙家的秘密……” 林大人脸色一变。对神剑大陆的人来说,兽人是禁忌。更何况极注重血缘的超级世家。他看着寒非邪胜券在握的表情,心中无限懊恼。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进入景辉宫,不然也不会引狼入室。他显然错估了寒非邪的目的。 林大人苦笑道:“还请山主手下留情。” “现在可以好好商量了?” 林大人道:“我可以先将生魂修之术说出来,不过……” “我做主。”寒非邪截断他。 “……那依山主之意呢?” 寒非邪道:“请林大人先说倚望天灯、这块水晶和我手中匣子里的天火之间的关系。” 林大人本想将话题往生魂修上引,让寒非邪忘记这个茬,不想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山主手中匣子里的,是真正的倚望天灯。这块水晶是倚望天灯的原石,是仲孙家祖传下来的。” 寒非邪“嗯”了一声,看不出信是不信,又问道:“那生魂修?” 林大人见他没有就水晶之事继续追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道:“我有一套生魂修的功法,不过生魂修需要能够聚集魂魄之气的魂具,没有魂魄之气是无法修炼的。” 战湛和寒非邪不动声色地对望一眼。 寒非邪问道:“林大人可有魂具?” 林大人苦笑道:“这套生魂修的修炼功法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哪里有魂具?”他怕寒非邪不悦,忙道,“若是山主需要,我可托紫晶商行打听,若是有,就当我赠与战小公爷的。” 寒非邪虽然知道招魂铃多半就是魂具,却不说破。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他道:“那就多谢林大人了。” 林大人看他语气平和,稍稍安心,继续道:“虽然没有魂具,暂时无法修炼,但这块原石是滋补魂魄之物,我一会儿割下一块来,小公爷每日服用一口,连续七天,便可巩固魂魄,不受魂飞魄散之侵。我之所以能看到战小公爷也是靠这水晶的缘故。此水晶会照出魂体。” 寒非邪戴着白梦之心,自然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秘密被揭发了这么多,这么基本的一条他应当没有欺骗之理。 战湛眼睛一亮,“这么好!多割一点,我们回去分着吃。” 寒非邪笑了笑,将战湛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林大人道:“此物只有魂体状态才可服用,不信山主尽可一试。” 寒非邪看着水晶坚固的外貌,姑且相信他的说法,“水晶中的火又有什么作用呢?” 林大人道:“此火是用来养水晶的,火烧的多了,水晶自然也就多了。” 寒非邪猝不及防道:“火需什么来养?” 林大人愣了愣道:“什么?” 寒非邪道:“魂魄?” 林大人镇定道:“我不知山主之意。” “我随口一问罢了。”寒非邪没有追问,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懂。以白梦山外强内虚的现状,不宜再结仇怨。 林大人怕夜长梦多,立刻从室内暗格中拿出一把匕首,走到水晶石上头,虔诚地拜了拜,口中低声诉说几句,才割了一块在战湛看来只有足球大小的水晶下来。 战湛嘟囔道:“太小气了。” 寒非邪直接把他的嘟囔大声地说了出来。 林大人哭笑不得,“不是我小气,只是这水晶离不得火,给得再多,时间久了也只能变成无用的水晶。” 战湛道:“我胃口大。” 寒非邪道:“他胃口大。” “胃口大也吃不了的。”林大人怕寒非邪没完没了,直接将水晶往寒非邪怀里一送。 寒非邪道:“能搭一点火吗?” “……”林大人被他市场买菜一般的市井口吻给惊住了,想也不想地回绝道,“不能。” 寒非邪黑脸。 林大人解释道:“此火对魂体有害。” 这句话隐隐证实他对仲孙日的魂魄被天火吞噬的猜测,不再坚持。 林大人怕他再纠缠不休,急急忙忙地将人送出去。 经过那个倒三角锥的位置,寒非邪随意地往墙壁瞄了眼,见兽人所在树林的树木样式有些眼生,便问了下《天芥神书》,《天芥神书》的答案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垂紫杨。 只长于巫法大陆神秘林,单叶,秋季结果,果实为紫色,作药用可清热解毒。 …… 联想林瑶光曾经默念的咒语,林家和仲孙家的背景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复杂。一个来自巫法大陆的兽人后代却成为了神剑大陆两大帝国之一的主宰…… 光是想想,便可知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走到门口,朱晚正和林瑶光坐在地上聊天——大多数都是朱晚在说,林瑶光只是个听众。 朱晚见他们出来,松了口气站起来,冲寒非邪眨了眨眼睛作询问。 寒非邪眨了眨眼睛作回答。 进去是夜晚,出来时东方已露出一丝晨光。 林大人亲自驾马车送他们回别管,车上林瑶光已经收拾好情绪,一再向战湛道歉。战湛想到那句“男友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就对她越发同情,表示不再计较,但寒非邪显然不这么想。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的气压却将林瑶光死死压制。 战湛看不下问了一句,“你还打算收她做徒弟么?”这种情况,林瑶光就算进了白梦山,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吧? 寒非邪斜了他一眼,十分不满。 战湛想到是自己先乱跑,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故,不敢再说。 回到别馆,战湛见寒非邪的脸色依旧很僵硬,只好拼命开口逗他笑。 “你说这么大一块水晶吃下去,从哪里排出来呢?” “兑水喝会不会好吞咽一点?” “水晶吃完,我不会直接就变成人了吧?” “……你能不能应一声?” 战湛无奈了。 寒非邪梦猛然停住脚步,转头瞪着他,“你现在知道我到处喊你,却得不到你回音的感受了吧?” 战湛挠头道:“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要不是我,我们也不会发现这块原石,更不会找到生魂修的办法。这也算因祸得福嘛。” “如果我去晚了呢?”寒非邪咬牙道,“没命享福怎么办?” 朱晚看寒非邪脸色发青,知道他和战湛斗气,在旁劝慰道:“累了一晚上,有什么话等休息休息之后再说吧。” 寒非邪道:“他总是这样……” “我哪里总是这样了?我都死了,还不许我……” “不许说这个字!”寒非邪突然像踩中地雷一样地跳起来。 战湛和朱晚齐齐被吓了一跳。 寒非邪急促地喘了口气,抹了把脸道:“我累了,先去休息,有什么话等我睡醒再说。” 战湛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直到门口。 寒非邪进房间之前特地顿了顿,看着他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醒了再来找你。你……别乱跑。”生气归生气,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战湛从未见过寒非邪发这么大的脾气,是真的被吓到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寒非邪进屋里,倒头就睡。从小到大,他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小时候是想夺回父亲的关怀和关注,所以不断努力,先出类拔萃,将同龄人和弟弟比下去。后来经脉受损,他又承受着将经脉修复,出人头地的压力。认识战湛之后,他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多。照顾战湛、希望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复活战湛、带领白梦山重铸辉煌…… 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这种压抑在战湛面前尤为明显。他想复活战湛,希望他接受自己的照顾,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步地往前走,可目前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不止如此,他最近修炼也遇到了瓶颈。或许是心中杂念太多,始终停留在剑尊巅峰,离剑圣一步之遥的距离。这一步是白梦山进入名副其实的超级世家的门槛,必须要迈出去,可是现在的状况太不如意。 寒非邪郁闷的同时,战湛更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字完成。\(^o^)/~ 152紫气帝国(十三) 两人的关系进入地雷期好长一段时间了。按理说,不是应该变成鬼的那个人心情低落抑郁,不小心憋出个忧郁症吗?怎么他还没怎么样,寒霸就有些躁郁症倾向了呢? 战湛苦恼地抱怨,大学同寝谈恋爱的不少,一个月换俩的也有,可换来换去都是女的,也不知道谈个男的给他做个样板参考。 他想寒非邪和他开始到现在的相处经历细细回味了一番,再加上小说里的描述,他得出结论,寒霸的毛必须顺着摸,不但要顺着摸,还要温温柔柔地摸。 也许还是要参考一男一女的模式? 看寒霸最近肾上腺素激增,就算转换成女性模式,应该也是个野蛮女友吧? 战湛想来想去,这一步果然还是要自己来退。反正修炼功法已经到手,去招魂铃也无可避免我,自己顺着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等强大了再霸气侧漏回来…… 应该能侧漏回来的吧? 他抱着美好的想象,重新回到寒非邪的卧室里。 寒非邪将头蒙在被子里,看不出是真睡还是假睡,他不敢打搅,就在旁边等着。 日头渐渐升到正午。 战湛的姿势已经从坐到站到躺到蹲…… 寒非邪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战湛像只青蛙一样蹲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望着门的方向。 …… 一切都静静的。 寒非邪突然有点心慌,好似眼前这具只是雕像,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依旧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 “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战湛就猛地转过头来,表情之热切让他顿时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战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紧张地扑通扑通地跳,脑袋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快点按照计划迈出第一步! “寒霸!” 寒非邪不言不语地盯着他,似乎想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战湛被盯得越发紧张,说话声音微微变调,违和的尖细,“我,我的心为你跳动!” 寒非邪:“……”脑袋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一棍子大抵就是这么个感受了。 战湛看他没反应,心里暗暗嘀咕:按照正常反应,听到这种甜言蜜语就算马上不能表示,起码也该有害羞之类的反应吧? 难道是太含蓄了? 他僵硬地挪动身体,正面朝着他,“扑通扑通的,你听到了吗?” 寒非邪道:“……你心会跳的话,还要复活药干什么?” …… 你是《流星花园》饭吧? 战湛深吸了口气,对他不解风情的怒火慢慢地压制住了紧张。他从床上跳下来,一个没站稳,跪倒在寒非邪的床前。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寒非邪被错愕崩落了一层冷漠。 这个细节变化当然逃不过战湛的眼睛,他立刻将错就错地跪坐在地上,深情款款地看着他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其实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要对你说,但是又说不出口。” 寒非邪表情警惕起来,“什么话?” “那个……”即使不会感觉到口干舌燥,战湛还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我是想说我们……” 寒非邪霍然坐起来,双眼散发出来的眸光显得有些凶狠,但是凶狠背后又是深深的无力。 战湛不明所以道:“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和我说……”寒非邪顿住,眸光下垂,将哀伤和愤怒一起藏住。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绝对不能让事情继续恶化。 “嗯?你猜到了,那就好办了。”战湛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在害羞,悄悄松了口气。既然对方有了准备,他这边就比较容易说出口了,“寒霸,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寒非邪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没反应? 战湛眨了眨眼睛。难道是自己表达得不够? 豁出去了! 他扑过去,身体趴在床铺上,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寒霸,你就原来我这一回吧。等以后我心脏重新跳动之后,一定只为你一个人跳。” 寒非邪被冲击得七荤八素的脑袋总算正常运转,下意识地去扶战湛的肩膀。手一如既往地穿了过去,可这次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多么难过,内心爆发的兴奋与喜悦让他完全忘了其他。 “你说真的?” “嗯……”战湛的语气留了一点小小的回旋余地。 寒非邪道:“你以后都听我的?”他一再确认。 战湛道:“嗯,不过生魂修能回让我修的吧?” 寒非邪沉吟。 战湛将脑袋往前伸了伸,下巴虚扣着他的大腿,眨巴着眼睛看他,“我想和寒霸并肩作战。” “……从什么时候起,你把寒霸喊得这么顺口的?” “……”战湛道,“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好歹表示一点……” “嗯?” “感想。” “不错。” “然后呢?我的生魂修呢?” 寒非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被揭穿的战湛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么肉麻的话他都能说出口了,这么一点小小的厚脸皮算什么? 寒非邪回味刚刚以为战湛要和他分手的心情,微微叹了口气,“你说会听我的话,算数吗?” 战湛眸光闪了闪,用力地点头。 寒非邪装作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吃完七天的原石再进招魂铃修炼。”林大人说服用原石之后能够保持魂魄不散,应当是真的,这样战湛暂时倒是没有危险。 “好!”战湛怕寒非邪反悔,迫不及待地答应。 寒非邪瞄了他一眼,“起先那句话,再说一遍。” 战湛茫然。 “……和心有关的那句。”寒非邪期待地看着他。 战湛道:“我心脏能跳的话,要复活药干嘛?” “……”寒非邪起床往外走。 战湛笑嘻嘻地黏上去,“我的心为你跳动。” 寒非邪开门的手顿了顿,不满道:“不是只为我跳动么?” “……” 门打开,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寒非邪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上,分外璀璨。 吃完午饭,战湛在寒非邪和朱晚的凝视下,吸了一大口水晶。 寒非邪看着战湛十分饱满的样子,很是满意,连带对林大人迟迟没送来功法之事也稍稍谅解。 朱晚敲了一小块水晶研究,“既然天火是从原石火中来,那么天火能不能养原石?” 寒非邪一怔,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几分兴奋。 寒非邪拿出匣子,将水晶碎片放入火中,水晶慢慢地自然地挪到一边,不动了。 朱晚又割下一块丢进去,水晶碎片同样挪了位置,却慢慢地与上一片粘到了一起,过会儿看,竟连缝隙都没有。 朱晚道:“这不是水晶。” 寒非邪道:“我也看到了。也许是巫法大陆的东西。” 朱晚道:“嗯?”巫法大陆和神剑大陆平时没什么往来,但互相都有一层戒备在。毕竟巫法和剑气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修炼方法,各有春秋,真正战斗起来很难说谁输谁赢。这种微妙的神秘感更加深了两个大陆之间的防备。 寒非邪将自己看到雕刻上垂紫杨的事说了。 朱晚虽然惊讶他认得巫法大陆的植物,不过联想他植物学家的身份,也没有太意外。 “紫气帝国的国君是巫法大陆和狮鹫兽后代……”朱晚抹了把脸道,“这个秘密若是传出去……” 他和寒非邪都看到对方脸上的隐忧。这种隐忧倒不是针对紫气帝国和神剑大陆的未来,他们还没有想的这么遥远,最眼前的利益冲突是紫气帝国有这样大的秘密掌握在他们手中,如何能安心?必定是希望处之而后快,但是紫气帝国现在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最可能的做法就是背地里捅刀子,叫人防不胜防。 去青纹世家就可能是一个陷阱。 他们正想着这可能是个陷阱,陷阱家的长老就和林大人一道来了。 寒非邪带着朱晚去花厅见客。 三长老之前看到寒非邪都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却稍微和蔼了些,“听说山主也要来我青纹世家。” 寒非邪道:“三长老不欢迎?” “你敢来,我有什么不欢迎的。”三长老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可语气还不错。 寒非邪询问般地看向林大人。 林大人没看出道道来,只是从坏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给他,“此乃我应承山主之物,还请山主莫忘嘱托。” 寒非邪翻了翻功法,确认上面写的的确是修炼方式,才将匣子收起来。 林大人这几日忙得团团转,自然没时间久坐,很快和三长老一起起身告辞。 寒非邪突然道:“瑶光打算几时去白梦山?” 林大人本以为瑶光攻击了战湛,以寒非邪与战湛的交情,说不定会放弃收她为徒的主意,所以乍一听愣了下,才道:“全凭山主做主。”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早上吧。” “……好。”林大人回神,自己这是平白送了一个人质给他。可惜木已成舟,一时倒不好反口。 153紫气帝国(十四) 送走林大人和三长老之后,战湛就心急火燎地让寒非邪打开小册子。 寒非邪将小册子往怀里一踹,“七天还没过。” 战湛道:“说不定哪里有写错,现在看还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写错?” “……错别字……什么的。” 寒非邪道:“欲速则不达,先不急。” 战湛撅嘴,正打算说什么,就看到门房匆匆送来一封书信。 寒非邪如释重负地接过信,上面写的受信任却是战湛,不由一阵紧张。知道战湛在这里的人除了他和朱晚,只有林家父女,但林大人前脚刚走,应当不会是他。难道是林瑶光? 他疑惑地将信拆开,看到名字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石理东。” “……”战湛道,“干嘛直接叫我师父的名字。” 寒非邪道:“只是有点意外。” “快看看师父说什么。” 寒非邪看着信,表情有些古怪,“他正在药王大会,要你和我一道过去。” “现在?” “嗯。” 战湛道:“不是明天才出发吗?现在有时间啊,犹豫什么。” 试炼师和药皇一脉不和,石理东会出现在药王大赛上绝不会是路过和巧合,寒非邪本不打算插手,毕竟他和水赤炼的平衡维持得如履薄冰,经不起任何考验,但他毕竟是战湛的师父,而且这个时候送来书信绝不会是没事找事,所以…… 他衡量了下,决定还是先过去看看。 保险起见,他还特地叫上了朱晚。尽管现在的朱晚还没有发展到成为战湛口中的“神军师”的地步,但已具雏形,寒非邪渐渐习惯听取他的意见。 药王大赛就在城中举办,从别馆过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到会场门口,就看到密密麻麻的马车停得密不透风。战湛感慨道:“没想到药王大赛在紫气帝国这么受欢迎。” 寒非邪想到药皇庄的种种,不屑道:“因为他们被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怎么受欢迎上了。” 朱晚戏谑道:“你是说穿着打扮?” 战湛补充,“偶尔还化个除了自己谁都认不出来的妆。” 寒非邪总结,“所以不人不鬼。” 三人调侃着进门。 门内已经是热火朝天的气氛,里十层外十层地围了不知道多少圈。 战湛本打算借着穿透的优势到里面去看个究竟,走了两步,猛然想起和寒非邪的约定,又乖乖地走回来。 寒非邪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似乎观察他的表现,见他回来面颊稍稍松了松道:“注意安全。” 战湛欢呼一声,势如破竹地冲进人群,将近中心,人群中突然爆出一片欢呼声,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哼哼,早跟你说过,一开始就认输还能输得好看一点。” “我怎么会知道我运气不好。” 回答的声音对战湛来说也很耳熟。他冲出人群,就看到石理东和在腾云帝国药王大会有过一面之缘的甄药皇面对面地坐在蒲团上,前面放着两个笼子,笼子里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兽,一活一死。 石理东拍腿,“技不如人就技不如人,找什么借口!” 甄药皇道:“要是你能把这只大耳鼠救活,我就真的认输。” 石理东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好一会儿,等她露出得意的笑容之后才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玩花样,哼!想难倒我,你等着瞧!”说着,他打开笼子,将对方笼子里死掉的大耳鼠取出,拔了一根针刺在它身上。 战湛见状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设定已经掌握得很好了,没想到又出乎意料。试炼师竟然进化了针灸技能。 大耳鼠慢慢地有了动静,石理东拿出一个小瓶子,掰开鼠嘴,将瓶子里的药汁倒了进去。 过了会儿,就看那只看似生机全无的大耳鼠又活蹦乱跳起来。 虽然没有看到前因,不过根据后果战湛脑补了个七七八八。这是试炼师与药皇之间的一场比试,没猜错的话,鄙视的内容应该是救活他们面前的大耳鼠,结果显而易见。 对比石理东得意洋洋的表情,甄药皇笑得十分勉强。 “没想到你进步得挺快。”她酸溜溜地说。 石理东道:“平时少做点害人的事,多想点救人的事,你也会进步神速。”最后四个字故意放慢速度,一字一顿,讽刺之意甚浓。 甄药皇很快恢复镇定道:“你赢了,按照约定,你优先挑两个徒弟走吧。” 战湛这才知道石理东和甄药皇比试的目的是为了徒弟。想起石理东收自己为徒弟的情景,他对试炼师的前途深感凄凉。希望经过这次比试,能够让其他人意识到试炼师的前途,不至于每次连个徒弟都要用抢的。 石理东指了指甄药皇身后的人道:“就他吧。” 战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张依稀有些眼熟的脸,只是比记忆中的要成熟许多,也沧桑了许多,想到他习惯性地捂嘴而笑,战湛有些不敢认。因为眼前这个人再做这样的动作一定会很违和。 骆英看看甄药皇,见对方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一丝给自己,神情十分受伤,慢吞吞地走到甄药皇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苦涩道:“弟子拜别师父。” 他在面前,甄药皇的视线便避无可避,只是表情有些奇异,“去吧。” 骆英站起身,慢慢地退到石理东身后。 石理东抢了别人的爱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上像要闪烁起光芒来,“还有一个。” 甄药皇当众声望面子自尊一起扫地,对他的怨恨不言而喻,闻言冷笑道:“这里有的是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石理东道:“被你这么说,我才发现,你也是人啊。那我挑你也可以咯?” 甄药皇脸色一变,浓妆艳抹的老脸犹如沾了颜料的豆腐皮,一下子皱在一起,好似颜料盒倒翻,十分狰狞恐怖。可她本人浑然不觉,“你想收我为徒?” 石理东似乎被她的脸吓到了,呆了呆才道:“我说笑的,我要收……” 正好寒非邪和朱晚千辛万苦地抵达中心,还没站稳,就看到石理东的手指指过来道:“他!” 甄药皇看到寒非邪,眼神晃了晃,冷笑道:“他不是我徒弟,你想要收他,自己去问。” 石理东还没开口,就看到寒非邪冲他拜了下去,“弟子寒非邪,拜见师父。” 战湛:“……”他和寒非邪的同门缘分一路从白梦山延续到试炼师了吗?话说,不管《绝世剑邪》原文的路线是什么,穿越版的一定是收集师父吧? 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几个师父了。 石理东狠狠地落了甄药皇的面子,内心之舒爽简直无法形容,站起来的时候简直像要飞起来。他冲四周围的人挥挥手道:“看到刚才的比拼,大家应该知道这些药皇的真正斤两了吧?” 周围的人安静得要命。 不管怎么说,药师依旧是神剑大陆最吃香的职业之一,而药皇代表的是这个吃香职业的巅峰,所以不管他们内心有多么认同石理东的话,脸上都不敢表现出来。 石理东见无人应答,有点失望,又来了一句,“想当试炼师吗?” 鉴于上一句话毫无回响,所以问完这句话的他并没有抱太期望,可与他想象相反的事,这次竟然有许多人回答了想。 他立马从低潮回来,兴奋道:“今年别想了。” “……” “明年,明年我们就会搞个试炼师大会!”他郑重宣布。 154紫气帝国(十五) 石理东犹如从战场打了胜仗归来的大将军,带着寒非邪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药王大会会场。一行人刚出门口,里面立刻炸了锅,被几番变化弄得七荤八素的参加者总算反应过来,开始慌乱起来。 不过这些和石理东他们都没关系了。石理东回味着自己大败甄药皇的英姿,心情大好,连带问寒非邪住在哪里的口吻都温柔得不可思议。知道地址之后,他让骆英走着去,自己和寒非邪、朱晚上了一辆马车。 看到骆英顺从地去找马车,石理东满意地上车,转头就询问寒非邪,“战湛呢?还在闭关呢?” 寒非邪犹豫了下,点头。战湛的事解释起来太过麻烦,牵扯得又复杂,他不愿太多人知道。 他不说,朱晚就不会说,战湛说了也没人听,于是石理东就被这么蒙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快了,哼哼,难道他更喜欢白梦主当师父?”他低声嘀咕。 寒非邪打岔道:“石师父怎么会来药王大会?” “我又不是酒店大厨,叫什么石师傅?师父就是师父,怎么,难不成你看不起我?想反悔?”收寒非邪为徒纯粹是虚荣心作祟,白梦山山主的师父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谁知寒非邪竟然温顺地同意了,“师父。” 石理东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白梦山现任山主叫他师父,真想大笑三声。 “哈哈哈……” 他的确大笑了三声。 寒非邪、朱晚、战湛:“……” “虽然你对植物的感应是差了点……”不是差,根本是没有。要是寒非邪能当试炼师,早在他收下战湛的时候就收了,“但是学习一些和草药相关的知识还是可以的。”石理东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辩解了一句。 寒非邪无所谓。对他来说,战湛的师父就是他的师父。“师父这次怎么会来药王大会?另外几位师父呢?” 石理东道:“他们还在闭关。我是出来收徒弟的,唐裕和田馨儿进入正轨,我们也能腾出时间来教新的徒弟。我们研究了很久,药师之所以比试炼师红火,说穿了不就是仗着人多嘛。哈哈哈,我今天狠狠地削了甄佩佩的面子,想考药王的学生们一定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可靠的老师,到明年,到明年就会有很多学生送上门来了。哈哈哈……” “……” 这段话听起来很壮志雄心,可是联想试炼师之前收徒的窘境,更显凄凉。 加上朱晚没搞清楚状况,好奇地问道:“试炼师以前是怎么收徒弟的?” 石理东一脸吃苍蝇的表情。 战湛替他回答:“坑蒙拐骗。” 寒非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正好战湛坐在石理东边上的位置,石理东以为寒非邪在看他,反问道:“你这是什么奇怪表情?” 寒非邪也吃了一个苍蝇。 石理东冷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赢的是侥幸!就算下回换了水赤炼,我一样叫他笑着来哭着去。” 战湛道:“这是始乱终弃的节奏啊。” 寒非邪忍不住笑了笑。 “……”石理东怒了,“你不相信你师父?你居然不相信你师父!” 寒非邪看着窃笑的战湛,头痛地揉揉太阳穴,正要说话,就看石理东拿出一本笔记本,炫耀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寒非邪道:“笔记。”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石理东神秘兮兮地说,“我们找到了能够将一株植物变成千万株的方法!” …… 车厢一片宁静。 石理东皱眉道:“你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从此以后,这世上所有珍贵的药材都不再珍贵!” 寒非邪内心十万只魔兽奔腾咆哮,表面仍很淡定,“所有的?” 石理东犹豫了下道:“至少目前试验的都成功了。”随即他报了几个草药名。 寒非邪在激动和疑虑之中徘徊。如果石理东说的是真的,那么,碧炎金莲心就有希望了! 石理东很快将笔记本收回去,“不过这对你没什么用,反正你只能做个挂名徒弟。” “战湛能用到。”寒非邪伸手去拿。 石理东缩了缩身,“他闭关呢,急什么。”虽然寒非邪在口头上已经是他的徒弟,但两人到底隔着一层,他对他并不能完全信任。 寒非邪也没有坚持,倒不是放弃了,而是发现就算拿来也没办法用——唯一一个有试炼师天分的还是魂体。 几个人回到别馆,别馆又来了贵客。 石理东光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就感觉都一股冷意迎面扑来,“白老山主?”他第一反应是白梦主。 蔚雪痕缓缓转身,直直地望着寒非邪道:“我找不到那个人。” 寒非邪道:“那人拿到了倚望天灯,一定远走高飞,怎么会傻乎乎地留在都城。” 蔚雪痕道:“我应该相信你吗?” 他说完这句话,寒非邪就感到一阵无形压力从对面扑来。他双脚稍稍朝两边张开,缓解对方的攻势,面不改色道的:“当然。” “碧炎金莲已经没有多少时候了。”蔚雪痕语气阴沉。 石理东反应过来,“你是蔚雪痕?” 蔚雪痕懒得理他。 “碧炎金莲怎么了?”试炼师的天性让石理东忍不住好奇,“能不能给我看看?” “不能。”蔚雪痕觉得这根本就不能算问题。 石理东谄媚道:“看一眼,就看一眼,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碧炎金莲呢?” “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 “我是大多数人吗?”石理东不满,“我是伟大的试炼师,刚刚打败甄药皇的试炼师!” 寒非邪看他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子上,直接帮了一把,“这个世上如果还有谁能救活碧炎金莲的,一定就是我师父。” “你师父?”蔚雪痕终于施舍给石理东一个眼角的余光。 石理东挺起胸膛。 寒非邪道:“剑圣找倚望天灯也不过姑且一试,既然一时三刻找不到,何不请我师父试一试?” 蔚雪痕盯着石理东,似乎在估量他的斤两。 石理东头一次被人买猪肉似的看着,恼羞成怒,“看什么看!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蔚雪痕的剑架住了脖子。 …… 石理东用眼角瞄着寒非邪,意思是你小子也不说句话吗? 寒非邪诚实道:“师伯不在,我不是对手。” 石理东更愤怒,你小子好歹也是白梦山山主,不那么丢人行不行?! 寒非邪心里惦记着石理东将碧炎金莲多复制出几株,自己趁机获利,自然不会拆蔚雪痕的台,假惺惺地劝慰道:“蔚剑圣手下留情。” 蔚雪痕道:“你真的能救活碧炎金莲?” 石理东道:“我连碧炎金莲长什么样,现在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怎么救?” 蔚雪痕审视了他好几眼,才缓缓收回剑。 战湛注意到那是一柄软剑,收在腰带里,想要就能抽出来,十分方便。 石理东心里惦记着碧炎金莲,见他动作迟缓,忍不住急了,“不是说要救吗?你先把碧炎金莲交出来啊!” 蔚雪痕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 …… 石理东呆呆地看着湖边川流不息的人群,震惊地看着蔚雪痕,“你把碧炎金莲藏在这里?” 蔚雪痕道:“我试了几种方法,唯有用冰冰冻起来的活了下来。” 石理东跳脚道:“你不怕被人拿走吗?”他就好想拿走啊! “我有把握。”蔚雪痕对他有点不耐烦。 石理东撇撇嘴,“好吧,你把它取出来我瞧瞧。” 蔚雪痕走到湖边,双脚一蹬,“扑通”一声下水。 石理东看着寒非邪道:“你有没有觉得他的脑子不太正常?”要不是他身上的威压太强,他几乎要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蔚雪痕了。 寒非邪含蓄道:“我见过的正常人不多。” “可以和我比啊!”石理东毛遂自荐。 寒非邪问道:“是以你为正常标准凸显他的不正常还是以你为不正常的标准凸显他的正常?” “我是你师父,你看着办!” “他不正常。” “嗯。”石理东满意地点点头,丝毫没发觉寒非邪没说他正常。 他们在岸边等了会儿,蔚雪痕突然从水里窜上来,手里抓着一块成熟莲藕大小的冰块。他解释道:“湖底阴寒,不容易化。” 石理东哪里还管他湖水阴寒不阴寒,他一拿出那块冰,就把他视线牢牢地吸引过去了。 冰块里,一朵碧绿的莲花如睡美人一般静静地躺着,尽管看得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清新的能量蕴藏其中。 光看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战湛捂眼,拒绝承认这个变身猥琐男的人是自己的师父。 蔚雪痕道:“怎么样?” 石理东将手搭在冰块上,感受了一会儿道:“要解冻。” “你有把握?” “没有。”石理东摇头道,“我连它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搞清楚。” 蔚雪痕脸色微黑。 石理东老老实实道:“我虽然是试炼师,也只能分析出它的品种优劣和功效,想要起死回生……” 蔚雪痕打算转身走人了。 寒非邪朝石理东打了个眼色。 石理东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才追上去道:“我有个办法,成不成不敢保证,但如果成功的话,也许能保住它……” 蔚雪痕停住脚步,“什么办法?” “近系培植。” 蔚雪痕眼露迷茫。 石理东道:“就是寻找属性相似的植物,将它分解,然后移植在它们上面。” 寒非邪、战湛:“……”之前听石理东说一株变成千万株还以为是能够随意复制了呢,现在说的这个方法听起来不是太靠谱啊。 蔚雪痕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分解?” 石理东道:“当然,药性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但这个可以后天调整,总之,只要能够移植成功,一株就会变成千万株!” “几分把握?” 石理东道:“五分。” 蔚雪痕皱眉,“太低。” “那五分半。” 蔚雪痕瞪着他。 石理东道:“我试验过很多次,都成功了,但是碧炎金莲还是第一次……” 他们两人在商量的时候,寒非邪打着其他主意。既然要分解,是不是意味着碧炎金莲心也会被单独取出?那么,他完全可以将碧炎金莲心留下,用其他部分移植。这样,即使移植失败,也不能影响复活药的制作。 他心里打定主意,自然积极推动移植计划。 蔚雪痕看着他,突然道:“你担保吗?” 寒非邪被愣了愣。 石理东急了,“担保啊,相信你师父。” “你不是只有五成把握?” “呃,要不六成,这样你会不会更有安全感?”石理东急于试验,看寒非邪的眼神带着乞求。 寒非邪道:“用什么担保?” 蔚雪痕想了想道:“白梦境。如果你输了,就让我去一次白梦境。” 寒非邪心里立马就同意了,反正白梦境他已经逛遍了,能搬走的好东西都已经搬走,他搬不走的也不怕蔚雪痕搬走,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为难的样子,比如咬个牙,切个齿,一脸为难,最后在蔚雪痕耐心告罄的前一秒钟点头。 蔚雪痕问石理东。“你需要什么?” “一间安静的屋子。” 重新回到别馆,骆英已经到了,但是被门房挡在门口。 不管石理东收他为徒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都算是寒非邪的师弟,自然不能干晾着。他让人找杨成奇给他分派一个房间,不多久却看到杨成奇亲自跑了过来,表情有些古怪。 寒非邪恍若不见,道:“这几日辛苦你了。我打算明天离开都城,你和柳柳先和瑶光一道回去。” 杨成奇看着他,犹犹豫豫地说:“我不回去了。” 155青纹世家(一) 寒非邪佯作惊讶地问:“为什么?”其实这个结果早在他暗示杨柳柳的那刻起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杨成奇面露愧疚,“柳柳想留在紫气帝国,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寒非邪与杨成奇的交情不过是太古学院的同学,只能算泛泛,远不能与朱晚相比,对他的决定倒也不觉得难过,只是考虑到他背后的紫晶商行,不想闹得太僵,故意劝说了几句。 杨成奇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暗示道:“若能在白梦山办柳柳的婚事就好了。” 寒非邪装傻,“这是当然的。我也是柳柳的哥哥,她的婚事能在白梦山办自然再好不过。” 杨成奇见他对杨柳柳没有半分意思,也死了牵线的心,叹气道:“我原本还以为能叫你一声妹夫的。” 寒非邪吃惊地看着他。 杨成奇苦笑道:“罢了,我说说而已。姻缘这种事,强求不得。” 寒非邪顺水推舟道:“紫气帝国俊才辈出。我与林大人有些交情,不如让他留意一下有没有适龄的青年才俊?” 杨成奇正为此事发愁,闻言自然感激不尽。 这个人情对寒非邪来说是举手之劳,反正是林大人的事,自然满口答应。 杨成奇自觉对不起寒非邪,是他先脱离了组织,没想到组织对他还这么关怀,内心感动无以言表,悄声道:“我呆在紫晶商行总部,你若是有需要,叫人托口信给我就是。” 对于送上门的肉,寒非邪表示味道好极了。 杨成奇又和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恋恋不舍地回房收拾东西。 他一走,寒非邪就看到战湛坐在椅子上偷乐。 “你笑什么?”寒非邪明知故问。 战湛道:“笑有人被卖了还帮卖家数钱。” 寒非邪道:“我是为谁?” 战湛一下子蹦到椅子上,张开双手,高声道:“为了伟大的爱情!” 寒非邪脸绷不住了,“噗”得笑出声来。 朱晚进来,“石师父似乎真的有些门道。” 寒非邪听了心中一喜,“成功了?” “还没。石师父给了我一张采购单,我正打算出去采购一番。” 寒非邪道:“去啊。” “……你先看看采购单。”朱晚把纸条递给他。 寒非邪看清楚上面罗列的东西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这些东西除了都是植物之外,只有一个显著特征,就是—— 贵! 寒非邪叹气:“看来我们要多想些赚钱的法子。” 朱晚道:“办法多的是,回去再说,先找金远眺开个方便之门。”这些东西若是自己去收集,一耗时间二费钱,不如找紫晶商行少主方便,不过这种事要寒非邪出面才行。 寒非邪一边找人写信给金远眺,一边问道:“师父需要多久?” 朱晚道:“他说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 寒非邪意外,“这么快?” 朱晚道:“不是他移植的快,是碧炎金莲死得快。” “……”寒非邪道,“蔚剑圣呢?” “正守着石师父。” 寒非邪暗暗盘算怎么在蔚雪痕的眼皮子地下说服石理东把碧炎金莲心给他。 朱晚一看他转动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立刻询问。 寒非邪一五一十地说了。 朱晚道:“这简单,石师父在屋里,剑圣在屋外。到时候我送饭时递张纸条给他就是,山主可以在外面吸引蔚剑圣的注意力。” 寒非邪觉得可行,于是两人说定,到晚饭时,朱晚端着盘子给石理东送饭,寒非邪拎着酒壶找蔚雪痕吃酒。 蔚雪痕闻到酒的时候鼻子动了动,随即皱眉道:“桂花酒?” 寒非邪见他主动询问,心中一喜,点头道:“正想与蔚剑圣小酌几杯。” 蔚雪痕道:“我最讨厌桂花酒。” 寒非邪:“……” 战湛怕伤害寒非邪自尊心,蹲在地上抖肩膀。 寒非邪很快调整表情,将酒壶往边上一丢,“不喝酒可以吃饭。” 这次蔚雪痕倒没有拒绝。 “呃,”寒非邪看了眼蔚雪痕身后的门,舔了舔嘴唇道,“蔚剑圣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嗯?” 寒非邪道:“我们明天要离开此地。” 他说的“我们”是指自己和朱晚,蔚雪痕误以为包括石理东,毫不犹豫道:“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寒非邪灵机一动。他这次答应送仲孙昭除了约定之外,还想借此与青纹世家建立类似于战略伙伴的关系,以对付来势汹汹的麒麟世家。原本没有太大把握的事若是有蔚雪痕的加入自然事半功倍。最要紧的是,如果拉不拢青纹世家,能拉拢九幽寒地也是一大收获。论地位和历史,九幽寒地早有资格进入超级世家之列,只是这个超级世家认定过于单薄,代代单传,难以形成气候,历代传人平日里又很低调,长年累月地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存在感极低,因此即使它有剑圣坐镇,不可小觑,却经常被忽视。 “能与蔚剑圣同行,是我的荣幸。”寒非邪立刻把话给说实了。 他们坐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朱晚才捧着吃空了碗出来。 蔚雪痕以为他故意等着石理东吃完收碗,倒也没有在意,寒非邪趁机告辞,跟着朱晚走了一段,朱晚就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囊,哆哆嗦嗦地给他。 寒非邪拿到手里也凉了一下,打开发现里面是会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冰块,冰块里面隐隐有一颗豆子。 《天芥神书》: 碧炎金莲心,落地易亡,需神火供养。 …… 竟然真的这么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拿到了——也许人生中很多事本来就不那么复杂。 寒非邪在小事中感悟真理。 他想知道神火是什么,却半天没有答案。 他拿着冰块回到房间,战湛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停地朝他手里看,“冰块不冷吗?” “嗯。”寒非邪心不在焉地回答。 战湛道:“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保存?”虽然他吐槽过《绝世剑邪》的设定很多次,可是这次又不得不吐槽了。既然设定得这么稀奇古怪,剑气、美杜莎、魔兽都胡搅一气了,为什么不干脆再加个空间设定? 防腐空间什么的,金手指必备啊! 吐槽归吐槽,现实问题还是要现实地想办法解决。 他道:“用倚望天灯试试?” 寒非邪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试。要知道如果石理东失败,那么他手里就是当世唯一一颗碧炎金莲心,没有第二次机会。 战湛看出他的矛盾,在旁边打气,“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要相信命运啊,我们都能相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寒非邪挑眉道:“你对我们相遇很不满?” “不是不满……”是不科学啊。谁能想象自己前几分钟还坐在电脑面前看电脑里的方块小字,几分钟之后就变成了方块小字,后来还和方块小字请谈起了恋爱。一想到他说完一句话就可能被四个小蝌蚪给框起来,他就觉得神奇和别扭。“是觉得有……惊奇。” 寒非邪道:“改成惊喜。” 战湛:“……”寒霸的霸气侧漏之路不会全体现怎么管他吧? 寒非邪最终还是拿出了天火,融掉碧炎金莲心外面的一层冰,然后将莲心放入天火内。天火噗噗地蹿了两下,就不动了,但碧炎金莲心外面一层暗淡的金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变得更加暗淡。 战湛慌了,“怎么蔫了?” “不行。”寒非邪立刻伸手将莲心从匣子里拿出来,脑海中同时还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它要的是神火,那么他的火阳之气算不算? 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细想,拖着碧炎金莲心直接将火阳之气灌了过去。 碧炎金莲心先是“噗”地爆了一下,随即竟像散发第二春一般,慢慢地恢复了金色。 战湛欢呼。 寒非邪慢慢地将火阳之气收回来,目光仍紧紧地盯着手里的金色,生怕火阳之气一撤,金色就再度消失。值得庆幸的是,火阳之气离开之后,碧炎金莲心的颜色虽然有些许暗淡,却很快稳定下来,维持在金色与红铜色之间。 战湛道:“这是活了?” 寒非邪道:“等师父有空,让他过来看看。”他找出另外一个小匣子,小心翼翼地将它装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倚望天灯和碧炎金莲心到手了——虽然它们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友好。 吃夜宵时间,寒非邪亲自送吃食给石理东,顺便说服他一起上路,借口很简单——蔚雪痕同意了,他要是想继续移植的话就必须去。 石理东想也不想地同意了。 行程就这么在坑蒙拐骗中定下。 156青纹世家(二) 浩大的求婚队伍体现求婚者的实力。 所以当战湛迈出门槛看到门口那浩浩荡荡不见头尾的长队时,怀疑林大人把整个紫气帝国都当做嫁妆运过去了。 “仲孙昭想入赘想疯了吧?”出于对林瑶光的小小同情,战湛对始乱终弃的仲孙昭好感尽失。 林大人挪动臃肿的身材艰难地从车厢里走下来,眼睛四下扫了扫。 战湛嘀咕道:“别看了,你女儿走啦。” 寒非邪离开白梦山好一阵子,到底有些不放心,加上去青纹世家的阵容十分强大,不需要朱晚锦上添花,便派他护送林瑶光回白梦山。 林瑶光不想与仲孙昭碰面,和朱晚天一亮就离开了。 寒非邪也懒得解释,直接指挥他将行李搬上马车,然后和石理东、战湛一同上马车。 林大人本要坐上去,却被寒非邪制止了,“太挤了。” 林大人无语地看着就算坐四个人也很宽敞的马车。 石理东横起一条腿放在座位上,大咧咧地看着他。 林大人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捡起”石理东另一条腿,放在座位旁边。 林大人苦笑道:“我知道了。” 寒非邪想起杨柳柳的事,顺道与他说了一声。 林大人一脸吃完苦瓜的表情,离开的时候笑容苦得不能再苦。 门关上,石理东收回两条腿,从随身箱子里拿出一盆七星莲开始研究。 寒非邪问道:“用它移植?” “它作本体。”石理东将手放在莲花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这样好的学习机会,战湛当然不会放过。他努力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石理东的一举一动。 …… 一炷香后。 战湛和寒非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算是爱因斯坦附体,他也没法从一张雕像一样的脸上看出功法奥妙。 门突然被轻敲了一下。 寒非邪打开门,蔚雪痕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坐在石理东身边,姿势之端正,面容之严肃好似他一开始就坐在那里。 战湛道:“要是林大人知道蔚雪痕也在求亲队伍里,一定高兴得疯了。” “不能让他知道。”寒非邪道。蔚雪痕是他的帮手,用来以防万一。 蔚雪痕看着他道:“不能知道什么?”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 蔚雪痕没有问原因,而是赞同地点头道:“好。” 战湛道:“他看上去真好骗。” 寒非邪道:“的确。” 蔚雪痕看了他一眼,慢慢地闭上眼睛修炼。 战湛:“……”这种当面说人坏话的感觉真的是…… 挺爽。 林大人只送到门口,剩下的路仲孙昭亲自负责。仲孙昭在寒非邪这里碰了几次钉子,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识趣地和三长老黏在一块儿,连吃饭都是分开吃,这倒为蔚雪痕打了最好的掩护。直到进入青纹世家地界,他们也没有发现车队里还藏着一个剑圣级的宗师。 与麒麟世家、万毒世家的高调不同,青纹世家是三大世家中最低调的一个,却藏在闹市之中。 战湛看着马车缓缓驶过集市还有点不敢相信,“青纹世家坐落在菜市场里?”这应该叫青菜世家吧? 寒非邪道:“青纹世家是三大世家中最没有架子的一个,据说当代家主还曾带着弟子在集市贩售物品。” 战湛道:“真汉子。” 寒非邪没懂他的意思,“嗯?” “身为剑圣,却能够在缺钱的时候放下架子,真是真汉子。” “不是缺钱。” 蔚雪痕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车厢里一共三个人,石理东还沉浸在植物的移植之中,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寒非邪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我当然知道他不缺钱。他缺的是继承人。” 寒非邪和战湛一看他有长篇大论讲故事的趋势,都乖乖坐好。 蔚雪痕原本没打算说下去,看到寒非邪的表情还愣了下,想了想才道:“青纹世家靠的是血脉传承。” 寒非邪道:“听闻青纹世家后代可以继承家族青纹,增强力量?” 蔚雪痕点头道:“没错。不过听说青纹世家目前剩下最年轻的血脉也已经四十岁左右了,是秦愿的私生女。” 寒非邪一怔道:“秦文瀚……”他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情敌印象深刻。 蔚雪痕道:“和他的妹妹秦文娅一样,都是被收养的。” 寒非邪道:“那青纹世家的传承?” “除非秦愿的私生女再为秦家延续血脉,不然青纹世家恐怕要在超级世家中除名了。” 战湛和寒非邪都惊住了。超级世家消失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几百年来也有过,但是比起白梦山这样的后起之秀,像历史悠久的青纹世家更□才对。 蔚雪痕丝毫没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将青纹世家八得连**裤都快没了,“也许这是联姻的目的。” 寒非邪若有所悟。 以青纹世家以前的实力,是绝对不屑与紫气帝国仲孙家这样只能算二流的世家联姻的,但现在为势所迫,如果坚持选择麒麟、万毒这样的超级世家,那么青纹世家面临的极可能是被吞并的命运。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又过了会儿,车轮渐渐停下来。 战湛伸出头去,就看到一道高大的青色铁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车重新动起来。 车队进入门内,两边是平整的楼房,不像是大宅院,倒像是一座小城。 战湛接下来看到的景色印证了这个猜测。 街道两边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店铺,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完全自给自足。 战湛看着看着,脑海中就冒出了两个字—— 唐门。 那些武侠小说里的唐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车最终停在一座大宅院门口。 战湛只听前面一阵兵荒马乱,等他们下车时,只有几个仆人将他们带到一处四合院式的宅院里。 寒非邪明显感觉到几个仆人虽然态度恭敬,送洗澡水、安排吃饭等等都准备得十分尽心尽力,但适度地保持着距离,一举一动都带着不着痕迹的防备和警戒。 寒非邪本想问仲孙昭的下落,看他们这种态度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仲孙昭这次摆明着借白梦山的名头做靠山,自然不会将他置之不理。 吃完饭,战湛正拉着寒非邪饭后散步,就看到仲孙昭匆匆走进来,“山主。” 寒非邪停下脚步,漫应了一声。 仲孙昭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山主住的可好,若有什么需要,只管道来。” 寒非邪道:“看来太子已经是青纹世家半个主人了。” 仲孙昭苦笑道:“山主说笑了,此次对手实非仲孙昭一人能敌。” 战湛道:“你有没有发现他笑容和林大人很像?” 寒非邪毫不在意仲孙昭在面前,自顾自地回答道:“嗯。” 仲孙昭以为他回答自己,急忙道:“还请山主援手。” “怎么援手?”寒非邪不置可否地问,心里却想着怎么借机与青纹世家结盟。蔚雪痕都知道的消息其他超级世家不可能不知道,就目前看来,青纹世家已经陷入了困境,正是提出联盟的好时机。 仲孙昭道:“秦家主安排了三场比试,考验求婚者。” 战湛:“……”好狗血的桥段。 “比试内容是?” “还不知道。” “对手呢?” 仲孙昭脸色凝重,“很多。最值得注意的是齐昂轩……” 战湛“噗”了一声,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卫隆、蓝隽远……” 战湛:“……”也是熟人。 “袁浩飞。” 战湛:“……”这真是,太精彩了! 157青纹世家(三) 比试那一天,战湛很早就在寒非邪耳边催他起床。 寒非邪一边起来梳洗,一边无奈道:“天还没亮。” 战湛道:“这才适合打探敌情啊。” 寒非邪抬头瞄了他一眼。 战湛乖觉道:“你要是同意,我一个人去也行。” 寒非邪道:“你要是能一个人就一个人去。” 战湛吃惊地看着他。 “不过,你现在是人吗?” “……”战湛仰面捂胸口倒地。 寒非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握拳。嗯,该出口时就出口,不能让他太得意爬到自己头顶上。 一人一鬼出门,青纹世家的铺子已经开门。 寒非邪买了早点边吃边走,走完一条街,才道:“去哪里打探?” “不知道。”战湛无辜地看着他。 “……” 战湛道:“随便走走不好吗?” 寒非邪默然地走了好长一段路。 战湛忐忑道:“呃,你不喜欢?” 寒非邪扭头看他,“我们是恋人吧?” “是啊。”战湛颤巍巍地说。经验告诉他,当寒非邪用这种口气这种态度说出这种话时,往往意味着事情大条了。 寒非邪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战湛紧张道:“别叹气,直接说。我心脏不好。” “嗯,你的心脏还在白梦山沉睡着。” “……” 寒非邪道:“感到寂寞,就直接告诉我。” “啊?” “我不够细心,无法时时刻刻关注你的所有需求,所以你需要的时候就主动告诉我。我会尽量做到。” 战湛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不愿意?”寒非邪皱了皱眉。 战湛道:“和你在一起久了,我总觉得自己会变成女人。” 寒非邪道:“我不嫌弃。” “……”战湛捂脸道,“最可悲的是,我居然还挺乐。”这是****啊。 寒非邪张嘴,正要说话,突然警戒地转头朝来路看去。 袁浩飞大步走过来,“寒……山主?” 寒非邪道:“袁盟主。” “你也来求亲?”袁浩飞语气十分热络,丝毫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压迫感。 寒非邪道:“纯粹参观。” 袁浩飞以为他不好意思,“哈!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过来捧个人场。我对秦家小姐没有兴趣。” 战湛好奇道:“那位秦家小姐就是那位私生女?” 寒非邪转达。 袁浩飞吃惊地看着他,“什么私生女?是秦家养女,秦文娅,你见过她的哥哥秦文瀚,记得吗?” 寒非邪微微一怔,“他和万小姐……” 袁浩飞提到这件事有点头疼,“这件事姐夫还没有首肯,不过敏儿对他还不错。”言下之意就是秦文瀚一片痴情终于撼动了万敏儿这座大山,双方处于两情相悦的情况。 战湛叹气道:“高富帅就是好啊。” 寒非邪转头看了他一眼。 战湛想了想,突然道:“说起来,我也是高富帅的一员。” 寒非邪道:“是不错。” 袁浩飞看寒非邪的眼神有点怪异,“我刚刚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寒非邪道:“自言自语。” “……” “你不想娶秦文娅?” 袁浩飞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连连摆手道:“这种香饽饽,看着是好,抢到手是麻烦。我要不起。” 寒非邪道:“那你还来?” “总要给青纹世家一点面子。”袁浩飞道,“你不是也来了吗?” “我真的是纯粹参观。” “参观什么?青纹传承鼎吗?” 袁浩飞随口一说,却让寒非邪和战湛同时留了心,异口同声地问怎么回事。 袁浩飞道:“就是青纹世家传承用的一口鼎啊,是青纹世家的传家之宝。不过青纹世家血脉将尽,这口鼎应该也没什么用了。”他急着填肚子,与寒非邪搭了几句就走了。 寒非邪扭头看到卫隆从一条小巷子里出来,因为离得远,隔的人多,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很快转到另一个方向走了。 战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背影,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缘分。” “也许是故意的。”寒非邪道。青纹世家这么大,如果家主不想,完全可以将求亲者隔离开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 战湛唯恐天下不乱,“狭路相逢才好玩。” 寒非邪道:“还要打探吗?现在还来得及。” “跟去看看。” 两个人躲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卫隆,没多久,又一张熟面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却是仲孙昭。仲孙昭显然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寒非邪,却是喜大于惊,“山主?” 寒非邪只好停下脚步,“太子也早起?” 仲孙昭道:“睡不着。” 寒非邪对他的暗示有点厌烦,“你可以一棍子敲晕自己。” 仲孙昭:“……” 仲孙昭道:“家主说好巳时去中正堂会合,我届时来接山主。” 寒非邪不置可否。 被他这么一打岔,卫隆早就走远了,战湛和寒非邪意兴阑珊地回住处。石理东和蔚雪痕已经用过早点,两人在院子里一站一坐,倒也和谐。 寒非邪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问他们是否有意一同前往。 蔚雪痕如预料一般地拒绝了,石理东倒是心动了一下,不过被蔚雪痕半路镇压,行动未遂。 寒非邪和战湛说说笑笑。自从意识到战湛一个人很容易寂寞之后,寒非邪开始有意识地抽出时间来陪他。 巳时差一刻,等到仲孙昭来接,一起坐马车去中正堂。 中正堂堂如其名,就在青纹世家最正中的位置,是青纹世家议事会客之所。 仲孙昭到的算晚,进去的时候,蓝隽远、卫隆、齐昂轩等人已经到了,还有很多其他世家公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主持大会的是三长老。 战湛这时候才发现他也挺多才多艺,是青纹世家的一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三长老开场十分简介,敷衍着感谢远道而来的求亲者,虔诚地赞美了青纹世家,隆重介绍比试的奖品——秦文娅,并对那个即将获奖的选手表示祝福。 等他说完,战湛一个囫囵觉睡完了。 “比试第一场……”三长老一声大吼将开小差的人的注意力统统捉回来。 “请在座诸位写下座右铭。” 战湛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这是哪门子的比试! 寒非邪倒是对这种方式挺欣赏,“既可看字迹,又能看为人处世的态度,一举两得。” 战湛道:“你猜仲孙昭会写那一句?” 寒非邪道:“不是歌颂自己就是歌颂青纹世家。” 战湛撇嘴道:“我现在好奇袁浩飞会写什么了。” 袁浩飞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刚好遇到发纸张,想也不想地抽了一张,一挥而就,“无解。” 寒非邪面前也被塞了一张。他正打算推拒,就发现是三长老亲自送过来的。 “寒山主何妨一试?”三长老对着他的时候脸色算不上好,但是态度还不错。 寒非邪道:“我有恋人了。” 三长老道:“山主笃定自己能雀屏中选?” 寒非邪道:“不,因为我不会参加。” 三长老还想说什么,寒非邪就当着他的面将纸缓缓地撕开了。 三长老气得发抖。 战湛担忧道:“这里是青纹世家,小心他报复。” 寒非邪道:“报复总比捐躯好。” “捐躯?” 寒非邪对他的迟钝不满,“难道你看不出,他有心让我求亲。”以白梦山目前的地位,青纹世家与白梦山联姻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更何况…… 战湛大咧咧地道:“其实是凑人头吧?” 寒非邪无语。 158青纹世家(四) 其他人很快写好。 战湛对蓝隽远、卫隆和仲孙昭的答案感兴趣。至于袁浩飞,座右铭会写下“无解”的人未来也一定是无解。 三长老道:“请诸位书写好落款,我将会将各位的答案呈给家主,请诸位稍作等候。” 战湛道:“哇,秦剑圣亲自把关吗?”看来青纹世家对这次联姻十分重视。 求婚者也是作如是想,心里又激动又紧张,面上还要做出波澜不惊的模样,十分辛苦。 战湛和寒非邪是真波澜不惊。不管这次求婚成功的是谁,都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寒非邪唯一考虑的是如何与青纹世家结盟——当然,联姻这条路是绝不会选的。 “好久不见。”蓝隽远突然走过来。 说实话,寒非邪与他实在算不上什么交集,就算有也只是互相打量几眼,但考虑到战家在腾云帝国危机重重,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寒非邪还是给了个好脸。 蓝隽远道:“没想到寒山主竟然会与紫气帝国太子一道来。” 战湛道:“感觉到压力了吧?” 寒非邪道:“省路费。” 蓝隽远笑了笑道:“不知寒山主打算何时回腾云帝国?兴许能再省一次路费。” 寒非邪道:“你怎知我会去腾云帝国?” “久闻寒山主与战小公爷感情非比寻常,如今战家在腾云帝国四面楚歌,寒山主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蓝隽远的“感情非比寻常”自然是非常正经的非比寻常,不过落在两个思想不那么正经的人的耳朵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想法。 寒非邪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你想与战家结盟?” 蓝隽远道:“实不相瞒,想过却未能决定。” “哦?我听闻蓝家失了圣眷,大不如前。” “山主神通广大,此言不虚。”蓝隽远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过大不如前是大不如前,却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也不必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寒非邪道:“所以你过来就是告诉我,你最近过得很迷茫?” 蓝隽远忍不住笑出声,“寒山主真是相当风趣。” “你配合得好。” “世人忙忙碌碌为何,不过牟利而已。不知寒山主可愿多一个盟友?” 寒非邪道:“你要什么?” 蓝隽远微笑道:“要看山主能许以什么?” 一个念头渐渐在寒非邪的脑袋里清晰起来。之前他只想到打败云牧皇和麒麟世家,怎么打败,打败之后又该如何等事都不曾细想,如今这些轮廓却渐渐明朗。 云家血脉单薄,除云牧皇之后,血脉最亲的便是云牧皇的姑姑、战湛的母亲云雾衣,以及云牧皇的妹妹云水灵。腾云帝国还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因此云牧皇之后,战湛是第一继承人。除非云水灵嫁人,并诞下儿子。 照这样说来,复活战湛,打败云牧皇,然后…… 扶植战湛为帝? 寒非邪皱了皱眉,心底里并不太喜欢这个结论。不管皇权在超级世家面前多么软弱,皇权都是皇权。战湛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将要面对太多的东西。这并不是他想见到的。其实他的私心里,对战湛保持这种状态让他能独占恋人有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窃喜。 蓝隽远道:“寒山主放心,我要的并不多。” “权倾朝野?” “不。”蓝隽远微微一笑道,“明主而已。” 不得不说他这句话说得极漂亮,连寒非邪都有几分怦然心动。试问天下男儿,谁不想创一番事业,又有谁不想被有才能的人认为是明主? 蓝隽远知道自己的小石头投入河中,激起涟漪,便识趣地告退。他本就没打算一击必中,能有反应已是满意。 三长老带着结果出来宣布人选,齐昂轩、仲孙昭、蓝隽远、卫隆、袁浩飞皆中。 战湛道:“袁浩飞的‘无解’也能过?这是黑幕吧?” 寒非邪道:“或许因为他是一个能衬托胜利者的选手。” 战湛大笑。 一个被淘汰的选手不服气,大喊道:“我写的哪里不好?请指点!” 三长老问道:“你写的什么?” “将青纹世家发扬光大。”那人自豪道。 战湛:“……”所以他人生就是为了将青纹世家发扬光大?万一青纹世家不想发扬光大想低调呢?还是不顾一切地发扬光大?听起来略恐怖啊。 三长老道:“我想楼公子有所误会。此次招亲只为小姐招一良婿,并非招赘,更不是选青纹世家的继承人。诸位若是抱持其他想法,可尽早回去。” “说得好!”战湛鼓掌。 那人在一片鄙夷中黯然退场。 三长老将剩下来的人引入内堂。 按理说,寒非邪这样的帮手应当被留在外面,以免比试不公,但不知是仲孙昭开了后门还是三长老忌惮寒非邪的身份,他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进去了。 到内堂,中央竟然摆着一个打擂台。 战湛道:“这是一对一对战,得出最后胜利者的意思吗?规则是青纹世家和齐昂轩一起想的吧?” 其他候选人不安地骚动起来,想法与战湛不谋而合。若真是如此,这一局简直是为齐昂轩量身定做的。 齐昂轩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既不为比赛规则倾向于自己而感到高兴,也不为四周投来的不善目光而感到失落。 三长老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稍安勿躁,这一关很简单,大家只要打败擂主即可。” 袁浩飞摩拳擦掌道:“擂主是谁?” “擂主一共有两位,会轮流上场,诸位小心。”三长老说完,擂台中央就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战湛忍不住惊叫起来,“他不是……” 他与寒非邪对视一眼,才继续叫道:“沈一击?”他又看向卫隆和蓝隽远。他们二人显然也对沈一击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惊奇,不过蓝隽远城府很深,很快收敛表情,卫隆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沈一击懒洋洋地问道:“谁来?” 他是剑主初阶,也许对很多其他修炼者来说已经是很了不得的等级,不过在求婚者当中只能算中等。部分求婚者自觉将此关当做青纹世家放水,立刻有人一跃而上。 那人是剑主高阶,修为在沈一击之上,心理上自然有所放松,一上场就出绝活,以期一击奏效。 战湛和寒非邪是清楚沈一击实力的。要说以弱胜强,寒非邪靠着火阳之气能算一个,而沈一击靠着诡异的身法和不安牌理出牌的武技也能算一个。 所以当那人一出手,战湛就叹了口气。 果然,那人气势磅礴出手的一瞬间,目标不见了。 人群中发出惊呼。 本站在那人面前的沈一击突然出现在那人身后,手中的剑轻轻掠过对手的后颈。 等对手惊慌转身时,他又闪到了另一边。 “沈一击胜!” 干净利落的四个字打碎了大多数选手的侥幸心理。那人灰溜溜地走下台,不等三长老开口,就直接走出内堂。一个剑主高阶被一个剑主初阶一个照面就打败,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战湛拼命鼓掌,“帅!” 沈一击依旧漫不经心地站在擂台上,目光缓缓地扫过人群,大多数人回避了他的目光,直到袁浩飞…… “我来。” 这一刹,袁浩飞就像一群残兵中的孤胆英雄,无比的耀眼。 只是后来…… 袁浩飞气势汹汹地上台,不等沈一击出手,直接往地上一躺,“我输了。”说完,他又一骨碌爬起来,潇洒地往擂台下走,表情纯真得好似他是来擂台游的旅客。 “……”三长老咬牙道,“我还没有宣布结果。” 袁浩飞无辜地回头,道:“要我再躺一下吗?” “……沈一击胜!”三长老恨恨地扭头。 沈一击点点头道:“这个榜样,可以有。” 159青纹世家(五) 袁浩飞毕竟是奇葩,其他人竟然到了这里,自然不希望空手而归,局面陷入僵持。 三长老面露不屑,目光绕来绕去又绕到寒非邪身上,淡然道:“我以为天下群英尽聚于此,看来是想错了。” “天下群英要是都混到挤在一起抢老婆的田地,那不英也罢了。”战湛仗着他听不见,拼命吐槽。 寒非邪抿唇。这个时候要是笑出来,一定会变成众矢之的。 齐昂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动手,于是所有人都静默着,场面变得越来越尴尬之际,蓝隽远出声解围道:“三长老说过,还有一位对手。” 三长老道:“哦,你想选那个?” 蓝隽远微笑道:“我只是想看看。” “男子汉大丈夫,哪来的婆婆妈妈!上来!”他说完,转头朝着内堂的内门道:“文瀚!” 蓝隽远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和沈一击同为帝光学院的帝光七星,彼此间还有些熟悉,沈一击速度虽快,但是攻击力和防御力平平,若自己从这两方面下手,尚有一线机会。秦文瀚他虽然没见过,但他既为青纹世家传人,一身所学必得真传,相较之下,自己的劣势就十分明显。 他心中懊恼,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秦文瀚从里面走出来。 离上次见秦文瀚差不多有两年多,寒非邪和战湛都觉得此人活得越发****,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欠扁的气息。 也就他们两个事不关己,想法奇异,在其他人眼中的秦文瀚浑身都充满了不可战胜的强大气场—— 剑王巅峰! 对没有开金手指的配角来说,这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蓝隽远笑容十分苦涩。他看向寒非邪,眼中隐含求救的意味。 寒非邪向他走了过去。 蓝隽远微微一怔,眼里瞬间爆发出狂喜。他毕竟是年轻人,还不能做到完全的喜怒不形于色,脸上喜悦无法掩盖。 寒非邪道:“蓝公子。” 蓝隽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加油。”寒非邪说完,还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蓝隽远:“……”他爹说的对,把别人想得太善良只会凸显自己太愚蠢。 看着他踩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上擂台,战湛虽觉不厚道,但心里的“爽”字仍然像井喷一样噗噗地冒出来! 蓝隽远与秦文瀚的比试输得毫无悬念,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人在他倒下的时候想的都是:果然输了。 蓝隽远并没有太失望,来求亲只是向青纹世家发出示好的信号,至于能不能成,从蓝隽远本人到蓝家上下都没抱太大的期望。 寒非邪看他下来,还特地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蓝隽远道:“多谢山主。合作之事……” “可以谈。”寒非邪微微一笑。 蓝隽远松了口气,离开的脚步也格外轻松。 战湛不敢置信地看着寒非邪道:“真的要和蓝家合作,你的后妈不是……” 寒非邪收敛起脸上的微笑,那一刻,整个人阴冷得好似刚从久不见天日的寒潭里捞出来,“现在最大的敌人是麒麟世家和云牧皇。” 不管怎么说,在对付麒麟世家上,他与寒家同一条战线。至于以后如何,以后再考虑。反正他们的合作不可能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础上,说穿了,就是为了眼前短暂的利益而互相利用。 看蓝隽远大败,其他求亲者终于又看出沈一击的“和蔼可亲”来,纷纷上前表示沈一击实在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对手。 沈一击陷入繁忙的“业务”中。 事实证明,沈一击并非次次都能一击必中,尤其后面几个抓住了他的弱点,放弃速度,开始从进攻和防御两大方面下手,尤其喜欢拼死角。如此一来,沈一击被克制得十分被动,最后输了几场。 仲孙昭留到倒数第二,倒数第一被坚持到最后的齐昂轩获得。 仲孙昭正要上擂台,就听三长老道:“太子乃是紫气帝国的未来,千金之躯,可挑一名帮手替你出战。” …… 战湛发现自己冤枉齐昂轩了,这规则绝对不是齐昂轩和青纹世家合谋设计的,分明是仲孙昭为自己量身定做。要不是其他候选人不想得罪青纹世家,说不定早就满世界裸奔着喊黑哨了。仲孙昭是紫气帝国的太子,是千金之躯,难道他们就是稻草人,不值钱吗? 寒非邪看到仲孙昭眼巴巴地看过来,犹豫了下,决定上场。不管怎么说,他也拿了紫气帝国的宝物,半点不出力稍有些说不过去。 寒非邪一上场,全场再度安静下来。 险胜沈一击却狼狈不堪的求婚者无不希望寒非邪能替他们狠狠教训回来。 沈一击看到寒非邪,懒洋洋地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还不错。” “……” 两人亲切叙旧的模样,让下面的人咬碎了一地的牙齿。 打擂台要的是紧张感,是热血沸腾的激烈,打什么友情牌!想叙旧回去找棵大树,一边乘凉一边喝小酒不好吗? 好在沈一击和寒非邪也没熟到无话不谈滔滔不绝的地步,很快结束交谈,摆出战斗的样子。 视线集中擂台。 连三长老、秦文瀚都紧张起来。 虽然战湛对寒非邪充满信心,可是在气氛的感染下,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擂台,心里默默地为寒非邪加油。 沈一击深吸了口气,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 寒非邪挑眉。他们面对面离得最近,所以他很明显感觉到对方没有任何战意。是沈一击的修为已经能够随意控制战意收放,还是他根本不想打? 他还在疑惑,沈一击已经学着袁浩飞之前的样子,轻松地往地上一躺,然后张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三长老,等待判决。 …… 正打算借机审视寒非邪真正实力的三长老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这种时候,战湛就不得不赞叹这些求婚者的修养了,被黑哨、黑幕、潜规则折磨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保持着面瘫般的淡定从容……实在很让人怀疑他们求婚的诚意啊。果然来的人除了仲孙昭之外,都是凑人头吧? 三长老经过一番是否掐死沈一击的天人交战后,终于将这口气吞了下去,“仲孙太子胜。” …… 于是,这场擂台最终由压根没上擂台的仲孙昭获得胜利。 最后一个是齐昂轩,他挑了秦文瀚。其实以他的修为,在场年轻一辈中,袁浩飞可与他一战,寒非邪略胜一筹,秦文瀚比别人绰绰有余,对上他却稍有不如。但这场比试是青纹世家提出来的,秦文瀚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同样是超级世家从小培养的继承人,他们俩的对决等同两大世家的对决,意义已非求婚这么简单。 三长老面色凝重,却不太担心。 战湛和寒非邪两人在边上小声作赛前分析。 战湛道:“秦文瀚只是剑王,齐昂轩已经是剑皇。刚好是分水岭的两边,齐昂轩赢定了。” 寒非邪喃喃道:“如果秦文瀚有继承青纹的话……” 传说中的青纹继承可以让一个从未修炼的人直接冲上剑主级。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人眼红到发紫,更不用继承青纹之后,肉|体防御也会晋升一个档次,虽然不如麒麟世家的麒麟甲,但比七彩神衣更坚固。 所以秦文瀚的输赢全压在他是否继承青纹上! “秦兄,请。”齐昂轩潇洒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战湛道:“虽然他长得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寒非邪道:“因为你把所有的好感都给了我。” “……”战湛道,“所以我现在是非好感了吗?” 寒非邪笑了笑道:“我倒是很希望。” 战湛瞪他。 “省得你到处招蜂引蝶。” “……我哪有!”受到火阳之气约束才没有种马的人居然说他招蜂引蝶……难道他真的这么有魅力?战湛摸了摸脸,心里有点小得意。 他们在场下悠悠闲闲地说笑,秦文瀚和齐昂轩一上来就陷入了生死搏杀! 三长老也没想到齐昂轩出手竟然这么狠,几乎是招招置秦文瀚于死地。 秦文瀚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齐昂轩的剑气中,只能勉强自保。 “小心!”三长老看齐昂轩猛然抬起右拳,拳头闪烁七彩光环,心顿时提到了嗓门眼。 秦文瀚在他拳光的映照下,人渺小得几乎要埋进擂台下。 齐昂轩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讥嘲,将拳头慢慢地挥出。 “你赢了。”三长老急忙宣布结果。 但为时已迟,齐昂轩的拳头是先慢而后快,三长老说话的刹那,拳速已经如流星一般朝秦文瀚的面门砸过去。 战湛捂脸。代入感太强也不好,尤其是这种时候,拳头明明不是砸在他的脸上,他却觉得比砸在他脸上还要痛! 轰得一声。 擂台坍塌。 观战者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擂台上已经多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齐昂轩那一拳竟然被一个少女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果然是秦小姐。”齐昂轩垂眸看了看那只仍抓着自己拳头的纤纤玉手,微微一笑道,“摸够了吗?” 秦文娅落落大方地收回手道:“齐公子是来求婚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齐昂轩道:“秦小姐希望是哪一种?” 秦文娅道:“我希望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会适度考虑看看。”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让四周一片寂静。 战湛呆道:“这是看对眼了?” 寒非邪道:“你不觉得这个少女很眼熟吗?” 战湛盯着少女看了好一会儿,才惊叫道:“怪不得这么眼熟!麟剑神的腰带!”当时他和寒非邪参加拍卖会,会场拍卖麟剑神的腰带,齐昂轩与一个同为剑皇的少女打了起来,原来那个少女就是秦文娅! 这就难怪了。 战湛总算弄明白两人为何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齐昂轩道:“家传之物还请秦小姐尽快归还。” 秦文娅含笑道:“聘礼吗?没收到啊。是不是齐公子送的太小了,让人一不小心就忽略了。” …… 这样公然打情骂俏,置其他求婚者于何地? 战湛嘴里叹气,眼睛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哦,太精彩了,快打起来吧,打完了记得亲一个。 三长老也觉得一个未婚女子对着一个年纪相当的未婚青年说什么聘礼太孟浪,忙打断两人道:“齐昂轩公子胜!时间不早,我们先用饭,用完之后再进行下一场比试。” 比试进行到这里,再眼盲心盲的人也看出这场比试□重重,到目前为止,有希望出线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刚刚与秦文娅摸了手又眉来眼去的齐昂轩。 一个是背靠白梦山主好乘凉的仲孙昭。 其他人纯属过来当背景。 用餐的时候,袁浩飞、蓝隽远等人都在。一群人分三张桌子坐。 袁浩飞特意跟寒非邪坐一桌,却被寒非邪推开了一个位置。 “做什么?”袁浩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寒非邪确认战湛坐好之后,才道:“我需要呼吸。” 袁浩飞道:“说得好像你和我靠太近就没法呼吸似的。你暗恋我啊?” 寒非邪无语,更无语的是战湛居然在偷笑。 蓝隽远坐在另一桌,倒是卫隆靠了过来。卫隆和沈一击到底有些交情,刚才侥幸赢了一场,也算是□交易中的小小受惠者,不过和蓝隽远不同的是,蓝隽远看透了招亲的本质,自觉没有希望,根本没有用心,而卫隆则在这场比试中看到了希望。 齐昂轩与秦文娅虽然般配,但两人似乎有矛盾,未必会成一双。仲孙昭虽然有寒非邪相助,但本人条件并不算太好,未必能入青纹世家的法眼。再说,仲孙昭的未婚妻是紫气帝国第一美人的事天下皆知,秦文娅既是女人,自然不会不顾虑这一点。 他虽然不是皇孙太子,但卫家这几年在腾云帝国呼风唤雨,如日中天,自己的实力也要强于仲孙昭。最重要的是,仲孙昭是太子,不可能入赘青纹世家,他却可以。 综合以上几点,他觉得自己博得青睐的希望还是有一点的。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寒非邪的态度。他不奢望寒非邪帮自己,但能让他两不相帮,对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 卫隆盯着寒非邪的侧脸,欲言还休。 战湛看着他好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对他始乱终弃了?” 寒非邪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以为被斜了一眼的袁浩飞莫名其妙道:“说什么?” “吃你的。” 袁浩飞:“……”寒非邪果然很古怪啊。他开始后悔坐得那么近了,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卫隆终于提起勇气开口道:“寒山主。” 寒非邪头也不回道:“没听见。” 卫隆:“……”在脑袋里盘旋了一个多时辰的纠结就这样闷死在寒非邪一句话中。 午后小憩。 寒非邪刚躺下,就听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以为是仲孙昭、蓝隽远、卫隆中的一个来烦他,正要开口训斥,就看到秦文娅靠着门框,笑吟吟地看着他。 “……走错了?”寒非邪指了指隔壁道,“齐昂轩在左边。” 秦文娅道:“谁说我要找他?我为什么要找他?” “这是你和他的事。” 寒非邪躺下,打算继续睡,秦文娅却负手在身后,慢悠悠地走过来,靠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可我找的是你。” 寒非邪:“……”幸好战湛无聊,跑去偷窥齐昂轩了。 160青纹世家(六) “你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秦文娅道。 对于做工如此简陋的激将法,寒非邪连装一装的冲动都没有,“敢不敢与想不想是两回事。” 秦文娅道:“也许有意外的惊喜。” 寒非邪道:“也许这个词就是用来忽悠人的。” “一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你刚刚才忽悠过人。” “……”秦文娅撇过头,默默地咬了咬牙,才重新转过头来说,“不去的话,你会后悔终身。” 寒非邪道:“诚意不是用威胁来表现的,你的表现手法很有问题。” 秦文娅道:“我不是威胁,我是预告。相信我,今天你不跟我走这一趟,以后你一定会后悔。” 寒非邪拉上被子,闭上眼睛。 秦文娅大怒,正要掀被,就听寒非邪懒洋洋道:“我是剑皇的时候,绝对不敢向一个剑尊下手……又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秦文娅道:“这里是青纹世家。” “杀完人顺便可以参加追悼会吗?” 秦文娅:“……” “她怎么在这里?”战湛从隔壁溜达回来了,正要分享一下溜达心得,就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矗在寒非邪的床前,脑中警铃大作,问出来的话自带酸溜溜的醋意。 寒非邪道:“你没事的话,我要睡了。” 秦文娅道:“你真的不跟我走?” 寒非邪翻了个身。 “那你别后悔。”秦文娅退后两步,差点和战湛撞在一块。 明知道自己会被穿过去,战湛还是自觉地让到一边。 她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动作突然顿住,缓缓地转过头,冲着床的方向,用一种半傲慢半讥嘲的语气道:“你的母亲……姓秦吧?” 寒非邪猛然睁开眼睛。 秦文娅摔门就走。 寒非邪犹豫了一下,从床上一跃而起,穿上鞋追了出去。 战湛云里雾里,却本能地跟上。 两人一鬼像串起来的珠子,飞快地穿梭在走廊。 寒非邪看战湛跟得辛苦,不耐烦了,一个空翻到秦文娅面前,拦住她的去路道:“把话说清楚。” 秦文娅抱胸道:“什么说清楚?” “我母亲……”寒非邪顿住,复杂的情绪在睫毛下一闪而逝,恢复平静,显然不想被秦文娅牵着走。 “你母亲什么?”她明知故问。 寒非邪深吸了口气,“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现在想去了吗?”她见寒非邪面色不善,收起戏谑之心,换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道,“跟我来。” 战湛看寒非邪真的跟上去,有点急,追在后面道:“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寒非邪头也不回道:“不是还有你吗?” 战湛跺脚道:“我能抵什么用啊?连报讯都做不到。” “你在就行。”寒非邪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秦文娅的那句你母亲,根本无法集中思考…… 战湛不甘地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嘀咕起来:“嘴里说是来帮忙,不参加,看到美女还不是眼巴巴地跟上去……谁都看得出来是陷阱……” 他絮叨着絮叨着就絮叨到了后山。 秦文娅顺着林中小道,越走越偏远。 战湛有点不安,低声道:“要不要回去叫上蔚雪痕和师父?”他是真担心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 寒非邪有点动摇,自己的确被母亲两个字冲昏了头脑,回头想想,秦文娅的话里并没有透露任何具体的消息。他迟疑了一会儿,秦文娅的身影已经没入树丛中。 战湛道:“咦?她不见了。” 寒非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我在这里等什么?!应该是你在这里等着。”战湛翻了个白眼,“我都没有存在感,有什么危险的。” 寒非邪想了想道:“一起走。” “……是,奶爸。”战湛抢先往里跑,跑出五六米,就看到树林后面藏着在一座小矮坡,坡上爬满植物,拨开藤蔓,就看到一个半身高的洞。 他往里伸了伸头,慢慢地走进去。 洞里很干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人经常在打扫。寒非邪一边往里走一边分析。 战湛突然退后两步,抬头看洞的边缘。 寒非邪道:“怎么了?” “我在看洞口有没有什么铁栅栏的机关。我们一进去,铁栅栏就会放下,把我们关起来。”战湛确认没有任何洞眼,才将头缩回来。 寒非邪沉吟着,正想说今天到此为止,秦文娅又走回来了。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她催促道,“快点。” 寒非邪疑虑重重,“这是什么地方?” 秦文娅看了他一眼,道:“爷爷闭关的地方。”她口中的爷爷自然是青纹世家家主,见寒非邪脸色微变,忙道,“家主正在闭关中……呃,我不是带你来见他的。” 寒非邪道:“这里是闭关的地方,你爷爷正在闭关……你不是带我来见他的?” 秦文娅听他质疑,心里也有几分不满,“我说不是就不是。若是的话,我就不会直接告诉你了。你问东问西的真麻烦,跟我来就是了。你一个剑尊,还怕我一个剑皇吗?” 寒非邪站在原地不动,道:“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秦文娅脱口道:“难道见你娘也是利用吗?” …… 战湛站在寒非邪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明显感觉到寒非邪的身体变得僵硬,要是拿个锤子敲下他,说不定还能敲下一块石膏来。 “你说什么?”寒非邪的声音平静无比。 秦文娅道:“你娘。” “我娘已经死了。” “你见过遗体吗?” 寒非邪皱了皱眉。 “没见过遗体就跟我走。”秦文娅傲慢地转身,径自往里走,也不管寒非邪跟不跟上来。 战湛看寒非邪在原地踌躇,催促道:“跟上去啊。” “你不怕是陷阱了?”寒非邪睨了他一眼。 战湛叹气道:“这种……除非百分百肯定是陷阱,不然也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了吧。”他在这个世界遇到了云雾衣,体会到母爱的温暖,才更加明白以前失去母亲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其实无需他催促,寒非邪的选择也是往里走。 正如战湛说的那样,就算是陷阱,他也想往下面跳跳看,至少……在跳下去的过程中,他的心脏因为期待而不能自已地跳动着。 后山的洞口虽然小,但是走到里面才发现通道四通八达,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聊胜于无的油灯照明。要不是跟着秦文娅,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走到这里,战湛和寒非邪反而没有了犹豫,紧紧地跟在秦文娅身后。 秦文娅走到一道石门前,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姑姑就在门后。”青纹世家的家主是秦愿,将近七十高龄,本有一子名唤秦俊,奈何英年早逝。秦文娅和秦文瀚虽然是秦愿抚养长大,但名义上是秦俊的孩子,秦愿的孙子女。她口中的姑姑便是蔚雪痕提过的秦愿私生女。 饶是寒非邪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他上前一步,手搭在石门上,脸上露出期待又害怕的表情。 “你和姑姑好好聊聊,我先走了。” 秦文娅要走,被寒非邪一把抓住,“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娘?” 秦文娅道:“青纹世家都知道。姑姑当初嫁给寒非邪,遭到爷爷的反对。爷爷不想与麒麟世家为敌,便私下与她断了关系,也不准她透露自己的来历。” “那么她又怎么会回到青纹世家?” 秦文娅不耐烦道:“答案就在门后,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 161青纹世家(七) 战湛看寒非邪伸手推门,抢道:“我先去看看。”他怕寒非邪反对,说完就往里冲。 寒非邪下意识地想抓他却抓了个空。 “你不相信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秦文娅撇嘴道,“算了,你爱进不进吧。反正姑姑她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她摇摇头,失望着转身。 寒非邪觉得有点不对劲,战湛进去之后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一道金色剑气从指尖窜出,萦绕着他的身体,犹如盔甲。他抬起手,缓缓地推开门。 浓重的黑暗迎面扑来,让他产生极强烈的窒息感。 “湛湛……”他不安地上前两步,顿时脚下一空,整个人朝下跌去。 陷阱? 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懊悔的时间。他身体在半空中翻了个个,手掌向下拍出一道剑气,既为了试探洞穴的深度,又想借力反弹。 只听“扑通扑通”两声连响,脑袋先浸入水中,然后是肩膀、腰、腿、脚……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过滤了,毛孔似乎在向外散发着什么。 “寒霸?” 寒非邪隐约听到战湛的呼唤声,张嘴想回答,一口水从嘴巴灌进来,顺着喉管往下,流过的地方像慢火,悄悄地燃烧起来,越来越灼热…… 他双手拨了拨水,想浮出水面,但身体的控制权渐渐被转移。脑袋下达着划水的命令,手却一点点地停止下来。 火苗在身体各处乱窜,一点又一点,如星星之火,渐渐燎原。 寒非邪肌肉急促地缩紧放松,血液不断冲击经脉。他试图用火阳之气去调和身体的气息和血液的躁动,却发现火阳之气所到之处,热得越发厉害,到最后,他完全感觉不到身体是自己的,只觉得整个人在火里燃烧,却怎么烧都烧不死。 时间慢慢地流逝…… 他开始模糊了痛楚与现实的界限…… 甚至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到最后,他开始适应这种变化。 于是,奇迹发生了。 奔腾的血液一点点地平静下来,火阳之气自发地在经脉中游走,且越走越顺畅,朝寒非邪久攻不破的瓶颈发起冲击。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剑者本能让他收起一切杂念,专心致志地突破。与普通剑气相比,火阳之气是相当霸气的剑气,正因如此,有利弊两面。威力大,反噬也厉害。 阻碍很久的瓶颈在全力冲刺下,竟很快破了。 寒非邪原本打算休息一下,但火阳之气仿佛抹了油似的,一路滑行向前。他怕强行阻止会遭受反噬,只能顺着节奏继续……反正就目前来看,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火阳之气循环,势如破竹,直接从剑尊巅峰跳入剑圣高阶。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绝不会相信居然有人能够从剑尊巅峰直接冲入剑圣高阶。要知道修炼得越高,难度和跨度就越大,像剑尊和剑圣的距离绝不可与少剑师大剑师之类的相提并论。到这个阶层,很多人穷尽一生都难以从赤修炼到紫,更何况直接跨阶。 他缓缓将火阳之气导入丹田,然后感觉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剑气从火阳之气中分裂出来,调皮地转了转,跟着进入丹田…… 这道剑气不似火阳之气这般霸道。若说火阳之气像火,那么它就像春日暖流。 寒非邪猜测自己刚才会受到这么大的变化,多半与这道剑气有关。他询问《天芥神书》,好半天才得到答案——青纹传承。 …… 难道他现在在青纹传承鼎里面?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浮出水面,漂在水上。他蜷缩起身体,脚向下,头朝上,打量周围。 周围依旧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湛湛?” 他拨了拨水,大声喊着,“湛湛……” “别喊了。”他身后出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寒非邪惊喜地转身,隐约感觉到一个人在身后。 战湛盘膝浮在水面上,道:“我在这里等了不知多少天了,水上漂的姿势都研究出一百零八种了,还以为你丢下我先走了呢。” 寒非邪道:“你没事吧?” “我是魂体,能有什么事。就是刚开始摔下来,不知道怎么浮上去。好在我天资聪明,聪明绝顶,绝顶聪明,不然现在还在水底下沉着呢。话说,你没事吧?” 寒非邪道:“我可能……” 战湛听他说话吞吞吐吐,急了,“有事?什么事?” “我可能继承了青纹传承。” “……” “……” “……” “怎么了?” 战湛道:“你,你把刚刚这句话再说一遍。” 寒非邪道:“我可能继承了青纹传承。” 战湛松了口气道:“我放心了。”寒霸和他在一起依旧霸气侧漏嘛,看来自己不是什么祸水。 “嗯,我也放心了。”寒非邪想道显然是两回事,“秦文娅应该没有骗我。我母亲可能真的是秦家人。”青纹传承只有流着秦家血的人才能继承,他能继承,就说明他身上有秦家的血。父系不用考虑了,他的脸是寒家人的最好证明,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母系……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找到她。”虽然不知道秦文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现在看来,她并无恶意。 “呃,我问的是现在。” “先上去。”寒非邪抬头找门的位置。 战湛道:“根据我掉下来以及你掉下来的时候我记下的位置,门应该在我前面三丈左右的位置,靠左边。” 寒非邪转过身,根据他说的方位游去。 “我掉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喊过我?”寒非邪冷不丁地问。按照当时他的情况,他在水里,却听到战湛的声音本身就有点奇怪。 “你什么时候掉下来的?” “你掉下来之后没多久。” 战湛道:“应该在心里喊过。” “嗯?” “我那时候还在水里,还没有学会漂浮的办法,怎么喊?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到你喊我了。” “……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 寒非邪抵达他说的位置,手向左边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石墙,正要欢呼,就听战湛突然道:“其实,又没有想过……火阳之气是可以照明的。” “……” 空中突然亮起一道火光。 这是一个类似于钟内部的圆柱形洞穴,青色石壁,弧度平滑,内部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 战湛转头就看到寒非邪身影从下往上一闪,上方就出现一个洞,光射进来。寒非邪站在光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中充满担忧。 战湛冲他摆摆手,慢慢地站起来,一步步地走过水面,正要爬,魂魄被突然吸进招魂铃。 招魂铃内部的样子与上次所见似乎没什么区别。 没等他看仔细,眼前景物猛然一变,他出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寒非邪站在他身边,将招魂铃收进怀里,“我喜欢这个铃。” “我们的观点一致。”战湛附和。对于无法产生肢体接触的两人来说,这个铃真的解决了很多大问题。 寒非邪领着他往前走,走了约莫一炷香,战湛道:“我们好像走错了。”进来的路应该没有这么长。 寒非邪虚心地接受了他的批评,正要往回走,就感到整个山腹震了震。 战湛一个没站稳,直接甩入石壁里头。 大概知道寒非邪会担心,这次战湛很快就从石壁里探出头来,神色错愕道:“我,我看到了一起……凶杀案。” 162青纹世家(八) “什么?” “还杀着呢……” 寒非邪恨不得伸手将他拽出来,“你先出来!” “等等,我先找路。”战湛见寒非邪勃然变色,嗖地将头缩了回去。 要是目光有穿透力,石壁已被寒非邪盯得千疮百孔。正当他脑补战湛复活之后自己使用酷刑的精美画面,战湛的脑袋从前方伸出来,无辜地冲他招手,“这边,这边……快点过来!” 寒非邪一脸不爽地走过去。 战湛边上有一道窄门,若不是特别指出,平常绝难注意到。 “推门看看。”战湛鼓励道。 寒非邪犹豫了下,他还没有完全接受从青纹世家客人到青纹世家传人的身份转变。 “从这里走进去,不会被发现的,位置非常隐蔽,视觉又好,简直是vip专座。”战湛鼓动他。 寒非邪轻轻地推开门。 “咯啦啦……” 门应该很久没动了,转轴发出刺耳的响声。 寒非邪、战湛:“……” 寒非邪缓缓开口道:“真是很隐蔽。” 战湛道:“要不我们……” “吱……厄尔……” 里头突然发出极为古怪而尖锐的怪啸声! “沈灼!” 沉厚的呼声仿佛一根定海神针,将怪啸声用力地压了下去。 寒非邪毕竟是个有着旺盛好奇心的小青年,到这里也耐不住的好奇心钻进被推开的门缝。门缝狭窄,微侧着身子才能前行,他暗中运起火阳之气戒备。 战湛走在他前面,“我给你探路。” “不用,你到后面去……”寒非邪伸手抓了他一下。 战湛背后没长眼睛,自然看不到他的动作,身体却抖了抖,顺口道:“别闹。” …… 寒非邪一怔,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和他的背道:“你……” “哇!看!”战湛侧身,让出视野,手激动地指着前方。 寒非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窄道尽头是一个成人脑袋大小圆洞,洞那头是一个石室,五六丈见方的模样,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朴实无华。 字画前方是一张竹榻,一个白发白须老者盘膝而坐,双目怒张,两颊通红,露出的颈项隐隐能看到碧绿花纹若隐若现。他的颈项边,一把黑色匕首呈切割之势,握着匕首的是个蒙脸的黑衣人。 两人像是被定格,镜头凝固,都一动不动。 寒非邪见两人都不是女的,心头先松了口气。听了秦文娅的话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娘,娘,娘……”听到凶杀案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母亲。 战湛道:“他们杀了很久了……” 白须老者嘴唇越抿越紧,一道黑血顺着嘴角一点点地流淌下来。 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被抽了回去。 白须老者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左边偏了偏。 黑衣人顺势举起匕首朝白须老者颈项另一边狠狠割下。 “砰!” 寒非邪一掌拍开石壁,身体极快地穿过落石,挡在白须老者面前,手指轻轻地捏住匕首。匕首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反弹之力,饶是剑圣高阶的寒非邪也被震了震,差点将匕首脱手。 黑衣人看到寒非邪,平静无波的双眸流露出一丝异色,手用力地抽匕首,却没有成功,当机立断地松手,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鬼魅般地消失在石室内。 战湛和寒非邪两个人四双眼睛都没有看出他是怎么消失的。 寒非邪扭头,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刚才奄奄一息的白须老者身上瞬间迸发出剑圣级的剑气。寒非邪猝不及防地被压制到墙角。 “老头,恩将仇报!”战湛扑上去挠白须老者的脸。 白须老者缓缓地从榻上下来,穿过张牙舞爪的战湛,走到寒非邪面前,沉声道:“谁准你去青纹传承鼎的?” 寒非邪背靠石壁,火阳之气凝聚于双掌,蓄势待发,“秦文娅。”反正是她骗他去的,完全没有出卖的内疚感。 白须老者抖了抖嘴唇,半晌才道:“你改姓吧。” “姓秦?”寒非邪语音带着些许讥嘲。不管当年在他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秦家这么多年来从未探望关心过他是事实。寒云飞作为父亲再怎么不合格,也把他抚养长大。他对他有怨有恨,也有感情。相较之下,秦家才是真正的陌生人。 白须老者摆手道:“只要不姓寒,你姓热姓冷没人管。” 这个答案比逼他姓秦更伤人,即使他继承了青纹,在秦家人眼中,依旧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寒非邪冷笑道:“凭什么。” 白须老者冷然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寒非邪道:“老头。” “……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战湛看白须老者大怒,暗叫不好,低声道:“秦文娅之前不是说秦愿在这里闭关吗?会不会就是他啊?” “我是秦愿。”白须老者一句话证实他的猜测。 战湛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别惹他。” 寒非邪老神在在道:“哦。” 秦愿道:“你可知道……” 寒非邪火阳之气外放,迎着秦愿吃惊的眼神道:“你是剑圣,我也是剑圣。你是剑圣高阶,我也是剑圣高阶。你受了伤,我平安无恙。你说,我应该知道什么?”剑皇之上就可以随意隐藏自己的级别,寒非邪与秦愿同阶,想瞒过他的眼睛并不是一件难事。 再加上秦愿吃亏受伤,心神不宁,又完全没想到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竟会达到自己修炼多年的水准,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你,你怎么可能……”秦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全然没有刚才的气势。 战湛想:如果这是电视,说不定秦愿会出现被雷劈的特技效果。 “继承青纹传承之前,你已经是剑圣了?”秦愿问。 寒非邪道:“剑尊巅峰。” 秦愿将信将疑,正当战湛和寒非邪都以为他的情绪会进一步优化或者恶化时,他突然冒出一句,“你到底改不改姓?” 寒非邪道:“不改。” “我是你外公!” “你当我外公不到两个时辰,我当寒云飞的儿子却有二十一年。” “他对你好吗?”虽是问句,但秦愿的表情证明他对寒非邪在寒家遭受的境遇一清二楚。 寒非邪道:“给吃给住给穿……至少我长大了。” 秦愿看出他字里行间的怨气,忍了忍也没忍住,脱口道:“谁叫你跟他姓的!” “你没阻止。”秦愿越生气,寒非邪越平静。 秦愿似乎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板着脸没说话。 战湛道:“他已经受了内伤,再气几下会直接over吧?” 寒非邪道:“over?” “翘辫子。” 寒非邪看了眼秦愿的头发道:“他披头散发。” 秦愿恼怒道:“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我娘呢?”寒非邪道。 秦愿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着躲过他的注视,“哼,这么多年才想到你娘,早干什么去了。”他丝毫不管这个逻辑通不通,烦躁地摆手道,“不改姓就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滚!” 战湛还是头一次看到寒非邪气得耳朵脖子通红的场面。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寒非邪冷冷地问。秦愿这么讨厌寒家,说不定迁怒他的母亲,将她囚禁起来折磨。一想到这里,他对母亲抛弃自己的幽怨立刻就散了,化作浓浓的担忧。 “你娘早就死了!”秦愿看寒非邪瞬间惨白的脸色,心里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坟就在山坡上,要看你自己去看吧。” 战湛:“……”当务之急,复活药厂复活药厂…… 163青纹世家(九) 山坡不高,站在山脚就能看到山顶耸起的一块石碑。 战湛看着寒非邪格外沉默的背影,无措地挠挠头。安慰人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强项是被安慰——大学室友中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居委会大妈”,理想是让室友们天天好心情,战湛偶尔打饭跑太慢错过红烧鸡腿都会被诚心诚意地安慰一个小时,于是安慰技能就更退化到零点。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想当初“居委会大妈”是怎么做的。 “你吃饱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寒非邪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 山道盖着厚厚的枯枝落叶,踩上去吱嘎吱嘎的响,好似山的悲鸣。 战湛情绪被感染,也失了说话的兴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寒非邪走到山巅,看到一方墓碑静静地站在两棵两松之间,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石碑上的字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出秦雅容三个字。 他抬起手,轻轻地拨开墓碑上的落叶,用袖子擦了擦灰尘。 战湛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 寒非邪跪在墓碑前,过了好半晌才道:“我差一点以为……我有娘了。” “……”战湛听得差点飙泪。 寒非邪道:“我这么多年才来看她,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怎么会。”战湛道,“她一定会为你骄傲的。你看你,智慧美貌实力……哪样不是超一流?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做梦都会笑醒。” 寒非邪瞪了他一眼,“你想我做你儿子?” “呃,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战湛轻打自己的嘴巴,“我刚刚是代入你娘,伯母的角色说的。她会为你感到高兴和骄傲的。” 寒非邪道:“她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 战湛看看周围。整个山坡就两棵松长得稍微好些,其他都蔫蔫的,毫无生命力。 “环境是差了点。” 寒非邪抿唇,对着石碑磕了三个响头,嘴里默念了一段词,然后站起来,直接将墓碑拔起来放在地上。 战湛目瞪口呆道:“你要做什么?” “迁坟。” 战湛道:“你算过没有?” “算什么?” “风水时间什么的……”他顿了顿,“呃,这里不讲究这些的吗?” 寒非邪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从未听说。” “……”战湛道,“你打算把伯母的坟墓迁到哪里去?” “白梦山。”寒非邪道,“那里至少有我陪着她。” 战湛想到秦愿的态度,也觉得把秦雅容留在青纹世家不妥,“那我们先挖出来?” “嗯。” 寒非邪直接用手刨土。 战湛怕他手指受伤,正要建议他去找一样工具,就看到他一爪子下去,地上就多了一个坑…… 一个坑就是一个坑。 战湛蹲在坑边,“是挖过头还是没挖到?” 寒非邪在挖开土里翻找了一番,没找到棺材和骨灰盒,又继续往下挖。坑越挖越深,连《全职猎人》都自叹弗如。战湛对着坑里寒非邪的发顶道:“会不会怕有人盗墓,所以埋在别的地方?” 寒非邪抬头,喃喃道:“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没什么。”寒非邪从坑里起来,把坑恢复原状,重新将墓碑重新竖在上面,默默地看了两眼之后,掉头下山。 山洞还在,石室还在,但秦愿已经不在了。 战湛看着寒非邪越来越阴沉的脸,干笑道:“他受了伤,可能疗伤去了。” 寒非邪转身往外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战湛:“……” 这个世界也有这句俗语? 不对,这个世界也有庙宇? 他怎么没见过? 青纹世家正堂空无一人。 寒非邪一出现,就被青纹世家的仆人送回房间。 战湛道:“不知道求亲的事情怎么样了?” 寒非邪道:“我冲关冲了多久?” 战湛被问得一愣,“那里很黑……我也没有算时间。” 正说着,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 寒非邪拉开门,仲孙昭焦急地站在门口,看到他才大大地松了口气道:“山主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坐立难安,见山主无恙才放下心来。” 寒非邪对他的示好毫不动容的,淡淡道:“找我什么事?” 仲孙昭道:“山主离开了一天,第三场比试已经结束了。” “比试什么?” “抽签交手。” 寒非邪看他一脸苦笑就知道他的结果,“谁赢了?” “齐昂轩。”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不在,袁浩飞一开始就把自己弄出局,其他候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意料之外的是青纹世家竟然会选择一条这么有利于齐昂轩的比试方式。 要是他,说不定会考一考厨艺,用潜规则把他弄下去。 现在剧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仲孙昭道:“很多候选人已经离开了。” “还剩下谁?” “腾云帝国卫隆与齐昂轩。” “袁浩飞呢?”寒非邪对袁浩飞的印象不差,对蓝隽远的离开反倒没感觉。 “今天早晨刚走。” 寒非邪皱了皱眉道:“卫隆留下来做什么?”齐昂轩是青纹世家准乘龙快婿,留下来无可厚非,卫隆就完全没有理由了。难道他对当青纹世家乘龙快婿这件事还不死心?可对手是齐昂轩,无论是家世还是实力都没有可比性。 仲孙昭道:“青纹世家选了几个昨天表现尚可的候选人,同意他们加入青纹世家。” “你和卫隆都被选上了?” “还有蓝隽远,不过他们都拒绝了。”仲孙昭道,“加入的条件是放弃原有的家族。”他见寒非邪看自己,忙道,“我也拒绝了。只是山主一直没有回来,我不放心才……” 战湛道:“你问问他对于这次比试结果的感想。” “……” “快问。问他有没有后悔放弃林瑶光。” “……”寒非邪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不过战湛催得急,他只有避重就轻地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仲孙昭苦笑道:“自然是回紫气帝国,还有什么打算?若是知道齐昂轩会参加,我一开始就不会来。” “瑶光呢?” 仲孙昭表情有些尴尬,“其实,我从小到大,想娶的人始终只有瑶光一个。” “啧啧,来了来了。本来我只是觉得他渣,没想到他还附带贱属性。”战湛面对面地对着他吐槽。 仲孙昭丝毫没察觉,依旧开启煽情模式,继续道:“我在八岁那年就已经下定决心,让她做我的新娘。” 寒非邪道:“是现在的你嫌八岁的你太幼稚,还是八岁的你嫌现在的你太势利?” 仲孙昭被噎了一下,讪讪道:“我身为紫气帝国太子,不能只为自己考虑。看父皇因为美杜莎的事,卧病在床,忍辱负重,我怎么还能自欺欺人地沉浸在儿女私情之中?我的选择虽然自私,却是无可奈何之举。我相信她知道之后,也不会怪我的。” 寒非邪道:“那是你们的事。”要不是战湛,他绝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八卦上。 仲孙昭从煽情模式转入深情模式:“瑶光看上去很坚强,其实内心脆弱敏感。她日后在白梦山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够好,还请山主多多提点。” 寒非邪道:“放心,有你这样的未婚夫,她抗打击能力并不会弱到哪里去。” “……”仲孙昭道,“我打算下午启程回都城,不知山主有何打算?” 寒非邪道:“打算还没有,但绝对不顺路。” 164青纹世家(十) 看着仲孙昭离去时落寞与悲哀齐飞的背影,战湛心情大好,“这就是个坏人没好报的世界啊。” 寒非邪道:“你怎么总喜欢关注别人的事?” “他们都是附带关注的,你才是我专业关注一百年。呃,我们快去找你外公吧……”战湛说完发现寒非邪表情不太对,忙道,“呃,秦愿,找秦愿吧。” 寒非邪道:“他既然不想让我找到,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敷衍。与其被他碰钉子,不如找秦文娅。” 战湛道:“有道理。秦文娅引你进青纹传承鼎,应该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我们去哪里找他呢?” 寒非邪耳朵动了动,道:“有人知道。” “……”好废的一句废话。 事实证明,寒非邪嘴里说出来的就算是废话也有一定的价值。 齐昂轩走路的速度很快,明明迈出一步,人却去了两三丈。幸好战湛和寒非邪一个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着跑,一个等级远胜齐昂轩,才没有被丢下。 齐昂轩在青纹世家驾轻就熟地东拐西拐,很快来到一座大院子的围墙外,警戒地看了看前后,纵身跃入围墙内。 战湛穿过围墙,看到齐昂轩并没有朝院子正堂走,反而顺着小径去了外围的下人房,心中越发起疑。“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齐昂轩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的顶级高富帅了,容貌、家世、实力样样不差,可为什么他每次出场总让我有种‘他很龊,非常龊’的感觉呢?” 寒非邪道:“你真相了。” 他听到前方有动静,立刻收了口,朝战湛打了个手势。 战湛小心翼翼地靠近下人房。 一排的下人房看着几扇窗户,他顺着窗户一扇扇地看过去,看到最后一扇才看到齐昂轩的背影。等战湛看清楚齐昂轩面前站着的那个人的面目之后,不得不赞叹齐昂轩艺高人胆大。要知道他面前这个人现在绝对是青纹世家的头号通缉犯。两人私下会面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开着窗户——就算是逆向思维的反其道而行之也嫌太大胆。 那个人当然就是刺杀秦愿未遂的刺客。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战湛看到了他衣服上扯开的痕迹,那一下是寒非邪造成的,他印象深刻。 “你失败了。”齐昂轩语气冷淡得近乎冷漠。 “嗯。”那人虽然只是应了一声,却让战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齐昂轩道:“继续执行还是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 这次他说了四个字,却让战湛像雷电击中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突然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杀手剑圣也不过如此。”齐昂轩口气带着淡淡的讥嘲。 对方却无动于衷,“对一个杀手来说,最重要的事不是完成任务。” 齐昂轩道:“收钱吗?” “那当然也是重要的,不过更重要的是活着。”黑衣人平静地说,“活着才能继续完成任务,才能收钱。” 齐昂轩道:“你说的继续是什么时候?” “要看秦愿的行程安排。”他顿了顿道,“如果他能离开青纹世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齐昂轩道:“任何人上过一次当,都不会再上第二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秦雅容。” 战湛听到寒霸娘的名字,整个人激动起来,原本只是趴在窗户外面观望,现在恨不得钻进去贴身观察两人的微表情,尤其是那个黑衣人——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的话,太惊悚了! 但他刚有行动,就看到窗户边上的寒非邪朝他做了个敲脑袋的手势,伸出去的腿立刻从墙里抽了出来。 黑衣人突然朝他的方向看了看。 哪怕当了这么久的鬼魂,身为人的直觉还是让战湛不安地避了避。 齐昂轩见黑衣人动作怪异,问道:“怎么了?”他对自己的级别十分有信心,认为整个青纹世家只有秦愿才可能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秦愿刚受了伤,绝不可能跑出来,就算跑出来,以他青纹世家家主的身份也不可能跟踪一个与孙子年龄相若的后生晚辈,对这点,齐昂轩放心得很。其他人纵然如寒非邪也绝不可能——他当然想不到寒非邪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违规地连跳三级,实力已不在秦愿之下,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除了逆天的寒非邪之外,还有一个“犯规”的战湛。 于是他自觉十分隐秘的谈话被一人一鬼“隐秘”地探听了个一清二楚。 黑衣人走到窗边,寒非邪跳上屋顶。他的目光在战湛身上扫了半天都没扫出什么结果,狐疑地收回目光,“没什么。” 齐昂轩不耐烦道:“你打算怎么离开? 黑衣人道:“我有我的办法,不过需要一个内应。” “我刚刚成为青纹世家的乘龙快婿,绝不允许任何事阻挠。” “我被抓住的话,你会从‘乘龙快婿’变成‘被杀得快婿’吧?” “杀手剑圣是这么教你的?” “杀手准则第一条,活下去。第二条,第一条是铁律,任何规矩、条约与它相冲突时,以杀手准则第一条为准。” 战湛看着齐昂轩有些疲倦的背影,顿时有点同情他。要是齐昂轩早知道雇个杀手不但杀不了要杀的人,还得为他的撤退提供帮助,估计打死他都不会委托这笔生意,宁可自己来。 寒非邪突然朝战湛打了个手势。 战湛还没理解手势的含义,就看到他突然跳上屋顶,蹲了下来。 过了会儿,齐昂轩突然叫道:“有人来了。” 黑衣人道:“我先离开。” “不,我先离开。”齐昂轩道,“我完全没有来这里的理由。” “那就一起走。” “你留下来。” “留下来说什么?我在等齐昂轩吗?” “……快走。”齐昂轩的后悔已经不是战湛的猜测,而是清清楚楚地在脸上写了出来。 两人从另一边窗户跳出去。 战湛紧跟在他们身后,刚打算跟着跳,就看到刚刚出去的两个人又跳了回来。 齐昂轩表情不似以往那般镇定,眼底带着些许恼怒和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 倒是黑衣人很冷静,“他们是有备而来。” 齐昂轩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说大家都看得见的事情了。” 黑衣人道:“幽会怎么样?” “什么?”齐昂轩没反应过来。 “我和你,在这里,幽会。”黑衣人缓缓地说。 战湛恨不得穿越的时候随手带着个照相机。齐昂轩此时的表情只能用绝世奇景来形容。可能穷尽他一生都找不出第二张表情如此丰富精彩的脸了。他一直以为齐昂轩是个藏着满肚子坏水、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腹黑,没想到他不是喜怒不形于色,而是没遇到让他喜怒形于色的人。 黑衣人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继续道:“这是唯一能够解释我们同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齐昂轩道:“我是青纹世家未来的乘龙快婿。” 黑衣人道:“好吧,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愿意配合。” “我当然有!” 听到齐昂轩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战湛对他的主意充满了好奇,可是当他把主意说出口之后,战湛只能用连发的“坑爹”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难得黑衣人还挺配合,竟然点了点头。 齐昂轩催促黑衣人换衣服,黑衣人也爽直地同意了。 战湛看着黑衣人黑色的外套和裤子,慢慢地将手放在后脑勺,手指灵活地解开面巾的结头,心差点紧张地从喉咙里跳出来。 165青纹世家(十一)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战湛回头。 以秦文瀚为首的青纹世家弟子带着武器冲进来,将房子团团围住。要不是知道房间里面的是两个男人,战湛看这气势汹汹的阵仗,几乎要怀疑他们来捉奸。 “咿呀”一声,齐昂轩从容地打开门。 秦文瀚故作惊讶道:“齐公子怎会在此?” 齐昂轩抱胸靠着门框道:“私事。秦兄又为何在此?” 秦文瀚等着他问这句呢,立刻道:“家父遭人行刺,刺客逃进了这座宅子。” “秦兄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刺客吧?”齐昂轩笑了笑,英俊的面上覆盖着一层森然寒气,叫人不寒而栗。 战湛找到自己讨厌他的理由了。再花痴的人也很难对着一具随时散发寒气僵尸发花痴。 秦文瀚道:“齐公子快成我的妹夫了……” 齐昂轩点头道:“我自然不会对文娅的亲人下手。” 秦文瀚故意不接他的茬,径自道:“所以齐公子理应协助捉拿刺客。” “怎么个协助法?” “将屋里的人交出来。” “你怎知屋里头有人?” “齐公子不是承认了吗?” 这几句话两人都说得飞快,好似事前套好了,话与话之间没有一点停顿,秦文瀚接完最后一句,两人又同时停下,定定地看着彼此,暗暗较劲。 “砰。”房子另一面发出不轻不重地破门声。 齐昂轩皱了皱眉,缓缓地站直身体。 屋内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战湛刚往里探头,就看到一张椅子砸过来,下意识地将头缩了回来。椅子砸在墙上,木屑飞溅。 秦文瀚见齐昂轩侧身,立马上前一步道:“齐公子在担心什么?” 青纹世家的一个弟子大叫着被人从窗户里丢出来。 齐昂轩嘲弄地看着那名弟子狼狈的身影,道:“担心这个。” 秦文瀚眼睛危险地眯起。 “咚咚”,又被丢出两个人来。 秦文瀚一步跨到窗台边,手按着窗棂,看着屋里打得威风凛凛的背影,冷声道:“沈一击!” 打得正在兴头上的沈一击回头,敷衍地答应了一声。 齐昂轩身影一闪,进了屋子,站在窗前,与秦文瀚隔窗对峙。 秦文瀚没吭声,只是身后突然多了三个人,战湛认得一个——三长老。 齐昂轩对沈一击道:“能请得青纹世家三大长老齐出动,你人生无憾。” 沈一击道:“我人生要求没这么低。” 秦文瀚道:“沈公子,家主有请。还请沈公子赏脸。” 沈一击看向齐昂轩。 齐昂轩挡在他身前道:“我替舍弟谢过家主邀请。” …… 这绝对比综艺节目的冰冻效果更加惊人。 战湛听到齐昂轩馊主意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情景,但没想到现实比想象更加夸张。 秦文瀚看齐昂轩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不是疯子的话,怎么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谎话? 三长老道:“齐公子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见他们呆若木鸡的样子,齐昂轩兴致挺高,“我愿和设定一起,应秦家主之邀。” 三长老道:“你们刚刚你结拜为兄弟?” “不。是……堂兄弟。”齐昂轩面不改色道,“我们之所以会约在这里见面,便是为了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麒麟世家的血脉,我自然希望他能认祖归宗。” 战湛听得满头大汗。话说得这么满,以后怎么圆回来?难道真的把沈一击加入麒麟世家的家谱? 三长老与另外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哪怕在场所有人,包括齐昂轩在内,都知道沈一击不是麒麟世家的人,只要齐昂轩和沈一击一口咬定,青纹世家就不得不把沈一击当做麒麟世家的人来对待。 战湛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齐昂轩的招数虽然拙劣,却戳到了青纹世家的软肋上。现在青纹世家得罪不起麒麟世家,再加上沈一击的背后疑似藏着杀手剑圣,这些对手串在一起,就算青纹世家是三大世家之一,也够吃一壶。 “呵呵……”秦文瀚笑起来一串一串的。 其他人都看着他。 秦文瀚笑道:“既然如此,两位请。”事情既然上升到青纹世家与麒麟世家的关系,那么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交给家主处理——他已经预见了秦愿的咆哮。 “请。”齐昂轩落落大方地拽了沈一击一把,跟在秦文瀚身后。 三个长老立刻封死他们两人的左右后三路,像押送犯人一样将他们押了出去。 他们走后没多久,寒非邪从屋顶上跳下来。 寒非邪和战湛都没有想到跟踪齐昂轩会跟踪出这样一件事来。在寒非邪想来,齐昂轩荣升为秦文娅的未婚夫,自然会找机会与她培养感情,但事实上证明他想得太天真了。像麒麟世家和青纹世家这样的超级世家,很难出现正常的恋爱桥段。 战湛道:“你在屋顶上,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你?” “比起眼睛,剑者更相信自己的感觉。”寒非邪道,“听上去你有点遗憾。” “呃,我不是觉得你加入这场混战会更精彩……” “哦?” 战湛发现自己越描越黑,补救道:“我是在想啊,青纹世家和麒麟世家的关系好像不太好。我们要不要干脆……”他做了个拉拢的手势。 寒非邪沉默地看着他。 “我只是建议,毕竟他是你外公。你不是连蓝家都……” 寒非邪道:“除非我知道我娘的下落。” 战湛道:“……那还不快跟上。” “放心,不会跟丢的。” 果然没有跟丢。 战湛询问之后才知道寒非邪偷偷地送了一道剑气跟随秦文瀚,在百丈范围内能持续半柱香的时间。 秦文瀚带着人进了一座气势宏伟的宅院,门口放着一对狮子不像狮子,麒麟不像麒麟的石兽。 寒非邪特意地停顿了下,才道:“这是传说中的麒麟王。据说当年麒麟世家家主为此事上门闹过。” “结果呢?” “交恶。” 战湛觉得两大世家都有些幼稚。“为了一对守门兽,太小题大做了吧?” 寒非邪道:“他们本来的关系就不好。” “……” 寒非邪不能大摇大摆地进门,只能靠着身法在各个角落、屋顶、阴影处穿梭。战湛很大爷地走在正道上,一路向北……直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 齐昂轩和沈一击被分坐在殿堂的两边。一人高的椅背衬着他们坐下后格外娇小的身影,使他们的气势被完全压制。 殿堂正中是一把不高却很宽的金色狮头扶手椅。秦文瀚站在椅子边上,恭敬道:“有请家主。” 这是要升堂吗? 战湛撇嘴看向椅子右方。秦愿神采奕奕地走出来,全然不见山洞被偷袭时的狼狈。 “秦前辈。”齐昂轩和沈一击站起来行礼。 秦愿对齐昂轩摆手道:“你做得不错,把这个小畜生押过来。” 齐昂轩诧异地看了秦文瀚一眼,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不把自己认沈一击当弟弟的事说出来。 秦文瀚冷着脸看着前方。 齐昂轩懂了。秦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挤兑自己。他这个人向来软硬不吃,就算秦愿摆明着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还是不识趣地将台阶踢飞了,“我最近才知道,沈一击是我的堂弟。我想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秦愿脸立刻冷下来。 接连遇到寒非邪、齐昂轩这些不懂敬老的后生晚辈,让他对爱幼这个词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 “误会?”他一拍茶几道,“他趁我闭关,刺杀我,这也是误会?呵呵呵,看来我有空要去麒麟世家误会一趟了。” 齐昂轩没想到秦愿会直接把矛头对准麒麟世家,不觉有些惊慌。 秦文瀚嘴角噙着冷笑,对眼前的情景早有所料。要是脾气,整个青纹世家脾气最不好的当属秦愿,简直集顽固、执着、偏心、钻牛角尖、死要面子、死鸭子嘴硬等等劣根性于一身。齐昂轩搬出麒麟世家或许可以镇得住青纹世家的其他人,却绝对镇不住秦愿。 因为他吃软不吃硬,典型的遇强则强。 齐昂轩没有正面接战,迂回道:“秦前辈为何一口咬定是沈一击?” 秦愿盯着他,神情就像在看一个被逼到绝境垂死挣扎的耗子,“你以为我真的老眼昏花到,连是不是沈灼都分不出来吗?” 齐昂轩眼珠子转了转道:“沈灼是杀手剑圣,若他行刺前辈,倒也够资格。” 他这个马屁拍得十分精心,可惜秦愿不领情,“沈家有一门功法,能够借用别人的剑气。来的不是沈灼,应该是沈灼的后人。” 齐昂轩故意笑了笑道:“前辈不会因为沈一击姓沈就认定了他吧?” 秦愿指着沈一击的脖子道:“你看那是什么?” 齐昂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只见沈一击的颈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青色花纹。 齐昂轩顿时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浑身都透着凉意。 秦愿冷笑道:“你当真以为,青纹世家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撒野的地方吗?” 齐昂轩抖了抖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到底还是个青年,以往仗着麒麟世家无往不利,养成了目中无人的个性,可真正遇到强敌时,这种目中无人便变得不堪一击。 他抬眸看着秦愿,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认识到这个看上去行将就木的老人是三大超级世家的家主之一,当世绝顶强者。 166青纹世家(十二) 沈一击慢慢地站直身体,推开齐昂轩道:“你欠我的人情算还了,接下来我自己应付。” 齐昂轩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当然知道沈一击这么说是为了将自己撇清,毕竟到了这个地步,青纹世家摆明不想轻易放过这件事,自己再护着他,只会把整个麒麟世家拉下水,但是想到沈一击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他内心闪过些许不忍。 秦愿意味深长地看了齐昂轩一眼。 齐昂轩身体微微一震,沉默着让开一步。 秦愿对沈一击道:“你和沈灼是什么关系?” 沈一击道:“不认识。” “确定吗?”秦愿淡淡地说,“我也宁愿你不认识。处理一个无名小卒总比对付一个剑圣要容易得多。” 对着赤|裸裸的威胁,沈一击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眉毛,“有本事的话,就来吧。” 秦愿冲秦文瀚使了个眼色。 “得罪了!”秦文瀚嘴里说完,手中剑出鞘,夹势而去!剑锋破风,发出尖锐的啸声,让原本平平凡凡的一剑如惊涛骇浪一般,气势磅礴! 沈一击漫不经心地抬眼,身如孤舟,随波起伏,偏生不倾不覆。 战湛只见场上两人身影如鬼魅一般忽左忽右连闪。沈一击级别虽低,可胜在身法诡异,纵然处于下风,却能不败。秦文瀚本以为以自己的修为必然一击必中,没想到被拖了这么久,心开始乱了。 秦愿看他剑法出现破绽,眉头不经意地皱起。秦文瀚虽不是秦家血脉,却是他一手带大的孙子,对他的优缺点再清楚不过——他头脑虽然聪明,可为人不够沉着冷静,顺境犹可,若遇逆境便容易一败涂地,难有转机。 若非沈一击级别差太远,这场战斗早无悬念。 沈一击。 秦愿对他又爱又恨。爱的是才,在年轻一辈中沈一击的资质得天独厚,也许他在修炼方面还不如秦文娅,甚至还不如秦文瀚,可是在战斗上的天赋无与伦比。若是平级而论,连寒非邪都不是他的对手。以弱胜强、借力打力、扬长避短这几个字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惜他借的剑气在行刺自己的时候用完了,不然秦文瀚绝非他一合之敌。不过,恨的也是才。想他堂堂青纹世家,天时地利哪样不是应有尽有,偏偏栽在人才上。若是寒非邪…… 他猛然惊醒。 战湛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秦愿,发现他眉头紧锁,不知在跟谁生气,一张脸黑得很难看。他不知道寒非邪在哪里,没什么人能讨论,只好将疑惑默默地藏在心底,继续观战。 这场战斗在心思复杂喜欢分析的人眼中长得不可思议,可是对战湛这些纯粹当节目欣赏的人来说,从开始到结束也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沈一击被秦文瀚狠狠地踹到门上,门应声倒下,风呼呼地灌进来,吹乱了秦文瀚的头发,也吹乱了场上骤静的气氛。 沈一击捂着胸口,慢慢地坐起来,冲着秦文瀚咧嘴笑了笑。 战湛突然有点不忍心看下去。 秦文瀚抓着剑的手紧了紧,“你笑什么?” 沈一击道:“你赢了。” 明明是一句好话,可秦文瀚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道:“说出幕后指使者是谁,留你全尸。” …… 战湛一直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是智商未达标人群。沈一击要是想留全尸,直接抹脖子就可以了,安全痛快还无副作用,何必受威胁? 认同他意见的人不止一个,连秦愿在内,许多人都对他行注目礼。 沈一击道:“棺材是什么材质的?” 秦文瀚道:“柳木。” “我想要金丝楠木。” 秦文瀚脱口道:“太贵。” “算了。”沈一击闭上眼睛,“随便杀吧。” 秦文瀚默默地望着他,似乎在问可不可以把时间倒回去,让他再回答一遍。 “把人关进地牢中,细细审问。”秦愿怕两人越说越不靠谱。 两个青纹世家弟子上前,正要抓人,目光一闪,眼前就多了一个身影。齐昂轩虽然没有出手,可是站的姿势将沈一击全然护在身后,与秦愿遥遥相对。 秦愿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意思?” 齐昂轩道:“我答应过他,要救他一次。” “青纹世家的地牢很宽敞,我不介意多放一个人。” “秦前辈要亲自出手吗?”齐昂轩隔着大半个大堂,眼神挑衅。 秦愿面色一冷。他的挑衅戳中了青纹世家最大的软肋——后继无人。齐昂轩近年来进步神速,秦文娅已不是对手。这里是青纹世家,若是输给齐昂轩,青纹世家未来在麒麟世家面前必将抬不起头来。 齐昂轩道:“若是秦前辈亲自赐教,晚辈只好不战而败。” 秦愿一口老血含在喉咙里,半晌才道:“叫文娅过来。” 秦文瀚脸上一红,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秦文娅的胜算比他高出不少。 就在秦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候,一个清朗又不失温和的声音犹如晨曦一般射入堂内,令整个青纹世家亮堂起来。 “外公,近来身体可好?”寒非邪悠悠然地跨过门槛,与沈一击目光不着痕迹地对了一眼,各自别开。 齐昂轩背影再度僵化成石像。 寒非邪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擦过,缓缓走到秦愿面前,笑容真诚亲切,“不肖外孙来看望您了。” 秦愿眯着眼睛打量他,似乎在揣摩着他葫芦里什么药,但眼前的局面来看,他的出现无疑对青纹世家有利。至少寒非邪算起来是半个自己人。 他略作犹豫,便不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嗯,来了就好。” 寒非邪道:“娘最近好吗?” …… 秦愿面色骤冷,看着他的目光犹如十二月的寒风。 寒非邪笑容依旧。 齐昂轩敏锐地察觉到这对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外祖孙带着古怪。莫不是也和他一样,是临时编出来的? 秦愿缓缓道:“她好不好,你见了不就知道了吗?” 在青纹世家的声誉面前,他还是做了小小的让步。 寒非邪得了保证,转身面对齐昂轩。 “白梦山山主自认为青纹世家家主的孙子……”齐昂轩语带嘲弄,“传出去,只怕要惊了整个神剑大陆。” 寒非邪道:“是外孙。” 齐昂轩见他说得笃定,眼神透露出几分狐疑。 寒非邪道:“我娘是秦雅容。” 联想寒非邪的父亲,齐昂轩似乎有些明白了。只是这个明白不如不明白。若寒非邪身上真的拥有秦家和寒家的血脉,加上他目前白梦山山主的身份,就意味着麒麟世家将同时面对寒家、青纹世家和白梦山三大劲敌。 “外公年迈,不及齐兄青春动人,只好由我这个秦家后人来迎战了。希望齐兄不弃。”寒非邪笑眯眯地拱手,态度好得不能再好。 齐昂轩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得不说,今天一直在失算的路上奔腾不返。 沈一击突然道:“算我一个。” 齐昂轩皱了皱眉。 “此事因我而起。”沈一击顽强地走了两步,与齐昂轩并肩而立,“寒山主不会介意吧?” 齐昂轩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战湛看看他们又看看寒非邪,突然觉得寒非邪像不解风情棒打鸳鸯的坏人。 “不介意。”寒非邪话未说完,沈一击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与此同时,一道阴冷的剑气从后面袭来,叫他后颈一阵发凉。 167青纹世家(十三) 寒非邪一动未动,催动火阳甲护体。沈一击的剑靠近寒非邪后颈五寸处,便遇到一股极强的阻力,将剑牢牢地黏住,进退不得。 这个时候,麒麟世家青纹世家白梦山……统统都被放到一边。 齐昂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败他! 麒麟甲瞬间凝成,又瞬间顺着齐昂轩的手臂化作麒麟光箭,直指寒非邪的胸口。光箭碰触到火阳甲的刹那,迸发出尖锐的啸声。 火阳之气骤张,沈一击立刻被弹了开去。 齐昂轩脚下一沉,两只鞋子陷入地板中,膝盖弯曲,人站不住似的慢慢地蹲了下来。 寒非邪表情依然如初,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过。 战湛见寒非邪稳赢,心情放松,目光朝四下扫了扫,发现其他人的表情十分有趣。秦愿表面不喜欢寒非邪,可此刻眼中却流露出满意与欣慰,犹如寻常老人,充满慈爱。秦文瀚眼睛和面容都牢牢地控制住了情绪,没有泄露一点一滴,可身体僵硬如磐石,像是在按捺什么。包括三长老在内的三个长老表现得最直接,完全可以用“喜形于色”来形容,三人还时不时地交头接耳,显然对寒非邪满意到了极致。 齐昂轩突然闷哼一声,手用力一抽,硬生生地将自己甩了出去,头重重地撞在门槛上。 麒麟甲应声而散。 “哇。”他仰头喷出一口黑血,脚无意识地动了动,人陷入半昏迷。 战湛看得胆战心惊。 寒非邪扭头看向沈一击。 沈一击苦笑道:“我以为你会放水。” 寒非邪道:“我以为你会投降。” “投降是死路一条。” “坦白从宽。” 沈一击闭嘴不言。 秦愿道:“来人,将沈一击关入地牢,齐昂轩送去疗伤。”之所以给齐昂轩特别的待遇倒不是忌惮麒麟世家,而是他现在的状态进了地牢恐怕雪上加霜,一不小心一命呜呼,青纹世家与麒麟世家的梁子就结大了。反正秦愿笃定齐昂轩重伤之下闹不出什么花样,乐得做顺水人情来体现自己的大度。 战湛看沈一击被带下去,有些心酸地闭了闭眼。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有太多的立场和纷争,除非是一个战壕里的朋友,不然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彼此伤害。 沈一击和齐昂轩被带下去,寒非邪与秦愿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立刻转变。 寒非邪道:“我娘呢?” 秦愿冷哼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再无刚才的和蔼,冷冷地站起身道:“跟我来。” “咦?”这么爽快简直不像秦愿的作风。战湛看寒非邪跟上去,忙跟在他后面。 秦文瀚原本也想跟着走,却被三长老叫到一边,只得悻悻然地目送他们远去。 秦愿走路飞快,寒非邪到跟得住,战湛就吃力了,三拐两拐就不见了两人踪影,正张口要喊,身体就被吸进了招魂铃,过了会儿才放出来。 寒非邪正站在一个花园里。奇花处处,香风阵阵,山石嶙峋,池水清幽,身处其间如临仙境。 战湛忍不住问道:“秦老爷子呢?” 寒非邪道:“走了。” “啊?”战湛转个圈,见寒非邪盯着花园里唯一一座屋子,跟着看过去,“你娘在里面?” 寒非邪嘴唇抿了抿,脸上难得出现犹豫的情绪。 战湛理解他。所谓近乡情怯,先前出现过巨大的失望,更让寒非邪不敢再希望。 可是卡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啊。 战湛挠挠头,试探着迈出一步,见寒非邪没反对,一溜小跑到房子门口,正要展示穿门特技,门开了。 秦文娅看到寒非邪,愣了愣,眼底浮现复杂的光芒。 战湛就近观察,发现有两分艳羡三分羞怯五分吃惊。 秦文娅很快收拾情绪,转身回房。 战湛看到她从里间推着一个坐轮椅的****出来。****面容消瘦,神色却很安详。 秦文娅推着她穿过拦路的战湛,径自朝寒非邪走去。 难道她就是寒妈? 战湛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文娅,看着她将****送到寒非邪面前。 寒非邪眼神从秦文娅的脸上慢慢地挪到****的脸上,默然地盯着。 ****毫无所觉,依旧呆呆地看着前方。 秦文娅叹气道:“姑姑中了毒,父亲接她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寒非邪拳头紧了紧,道:“谁干的?” 秦文娅道:“万毒世家的毒,但是姑姑中毒之前就传出失窃的消息了。” 寒非邪道:“贼喊捉贼。” “家主亲自前往万毒世家理论过,可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寒非邪道:“解药呢?” “痴痴呆呆散,没有解药。”秦文娅道,“说是脑子被弄坏了,无法医治。” 战湛担忧地看着寒非邪越来越红的脸。这种红色绝对不是因为羞涩,羞涩是粉红,现在是紫红……绝对到了怒发冲冠的程度。 秦文娅道:“还有两种说法。一种说麒麟世家想要毒害你爹,却误中副车。” 寒非邪眯了眯眼睛。 “另一种说下手的人……”秦文娅度顿住,看着寒非邪没有往下说。 寒非邪了然,“下手的人是我爹?” 秦文娅道:“说你爹不知道姑姑的来历,以为她无亲无故,想要另娶,又恐你娘死缠烂打,才出此下策。家主之所以对寒家深恶痛绝,也是受这种说法的影响。再说姑姑回来之后没多久,你爹就另娶他人,而且还苛刻于你,更是让家主怒火冲天,所以一直不想见到任何与寒家有关的东西。” 寒非邪自嘲地笑笑道:“我只是一件东西么?” 秦文娅哑然。 寒非邪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秦愿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有什么想法也许对少年时期的自己会很重要,可他现在成年了,他不再是没有依靠就走不稳路的孩子,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了自己的爱人。 如果说秦家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无疑是母亲。 或许母子之情与生俱来。他看到秦雅容的第一眼就难以克制自己内心想要亲近的渴望。 “我要带她走。”寒非邪说着,直接将轮椅从秦文娅手里抢了过去。 秦文娅一怔,却没有抢回来,而是跟在他身边低声道:“家主不会同意的。” 寒非邪道:“她是我娘,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战湛很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不想放手。就像他遇到云雾衣的时候,明知道自己无耻地占有了旧战湛的身体,享受了本该属于他的母爱,心里却始终舍不得归还。 寒非邪推着秦雅容到花园门口,就被三长老拦住。 “大小姐不能离开静养园。” “为了我娘,我可以掀翻整个青纹世家!”寒非邪一字一顿地说,杀气腾腾。 大长老让三长老去见寒非邪是因为两人在紫气帝国认识,多少有些交情,好说话一些,可他忘了三长老的臭脾气。等他收到消息赶到现场,三长老已经被打趴下了,卧倒在地哼哼唧唧地咒骂着。 大长老一把拦住打算离开的寒非邪道:“你不能带大小姐走。” 寒非邪摆出应战的姿势。 大长老叹气道:“你为什么不想想用其他方法解决问题呢?” “什么方法?”会使用问句的寒非邪表明自己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 大长老道:“加入秦家。” 寒非邪皱眉。 大长老道:“你放心,不是让你改姓。而是……”他看向秦文娅。 秦文娅羞涩地低头。 战湛沸腾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寒非邪。 在场诸人的领悟都是杠杠的。寒非邪道:“齐昂轩?” 秦文娅脸色变了变。寒非邪的态度显然是不愿意。 大长老道:“经过刚才的事,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寒非邪道:“我有爱人了。” 战湛心头一甜,故意走到寒非邪的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在寒非邪身上打上有力的标签——此人归战湛所有,神圣不可侵犯。 大长老有些惊讶。他们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一方面是寒非邪年纪还轻,一方面又考虑到他名声虽大,却从来没有这方面的传闻,以为他没这么早定下来。“这,不知道是谁家姑娘?” 尽管战湛不高兴寒非邪被人觊觎,却也不希望这个时候把两人的事情爆出来,与青纹世家彻底交恶。青纹世家之所以对寒非邪示好,是因为他是秦家血脉嫡传,要是寒非邪表示自己以后要跟个男人过日子,不再传宗接代,想也知道秦家其他人会是什么态度。他与秦雅容相认相守的阻力会更加大。 他冲寒非邪拼命做不要说的手势。寒非邪有些愧疚地眨了眨眼睛,道:“现在……还不方便。” 谁家的姑娘会让寒非邪觉得不方便说? 可见白梦山的孔妍姿可以剔除了。 这是大长老和三长老听到寒非邪有恋人时第一个想到的。孔妍姿与寒非邪属于同门,再方便不过,怎么会不方便? 难道是……麒麟世家的人? 还是蓝家的人?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家的人会让寒非邪感到“不方便”。 大长老苦口婆心地劝道:“夫妻相处最重要的是和睦。若是两家背景有所冲突,即使在一起,日后也会产生矛盾。” 寒非邪道:“我们会克服一切。” 战湛在旁边用力点头打气。 三长老刚刚被他揍了一顿,还在火头上,闻言想也不想地呵斥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知道什么!你要真娶了仇人家的女人,就等着躺被窝的时候被人捅刀子吧。” 寒非邪不想纠缠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和我娘一起走。” 三长老怒道:“你口口声声你娘你娘的,你认识她多久?这些年她呆在青纹世家好吃好住,不受风吹雨打的,凭什么要因为你一句话说走就走?” 寒非邪道:“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 “你能保证你能好好照顾她?” “能。”寒非邪道,“我不但要好好照顾她,我还要治好她!” 这次不等三长老开口,大长老就按捺不住了。寒非邪的口气好似他们没有照顾好秦雅容,没有认真寻找解药。“痴痴呆呆散无药可解!” 寒非邪道:“我曾经也被认为是不可能修炼剑气的废物。” 大长老语塞。他们之所以没有把寒非邪接回来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寒非邪上了经脉,不能学习剑气,可没想到之后他不仅治好了自己的经脉,还成了白梦山山主,当时有数的顶尖高手。 难道他们真的错了吗? 大长老动摇起来。 正当大长老被说服,三长老被打服之际,二长老匆匆赶来道:“家主有请。” 再见秦愿,寒非邪的脸色好看很多。只要秦雅容活着,一切好说。 跟着寒非邪一起来的,除了固定队友战湛之外,还有临时加入的大二三长老和秦文娅。 秦愿看向秦文娅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为什么带他去青纹传承鼎?” 秦文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家主恕罪。” 战湛这才注意到,虽然秦文娅喊秦雅容姑姑,但对秦愿从头到尾都是用家主来称呼,可见两人间的距离。 秦愿道:“我问的是理由。” 秦文娅道:“寒非邪是秦家传人,唯一有资格继承青纹传承鼎的人,我想……”她话未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巴掌。 秦愿道:“我要听实话!” 秦文娅吓得浑身一哆嗦,匍匐在地道:“我不想嫁给齐昂轩。” 又一个定律被印证了。 小说里每个反派高富帅之所以还高富帅着,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主角。一旦遇到主角,无论高富帅曾经多么的风度翩翩,笑容迷人,都会变成被女人嫌弃的猥琐男。 齐昂轩唯一幸运的是,被女人嫌弃和被主角胖揍两件事凑在一起了,不用当面领受。 168青纹世家(十四) 秦愿没问她为什么不想嫁给齐昂轩,而是问道:“那你想嫁给谁?” 秦文娅犹豫着道:“我由家主一手养大,只想承欢膝下,伺候家主。” “屁话。”秦愿毫不领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了人就不能承欢膝下?就不能伺候我了?好,既然你的希望是这个,也简单,青纹世家门下弟子众多,你挑一个嫁过去,两全其美。” 秦文娅脸涨得通红。若是青纹世家门下弟子有出色的,他们又何苦招婿? 三长老看不下去,道:“你直说你看上了寒非邪不就得了?” 秦文娅脸红得差点滴血,头几不可见地侧了侧,眼角余光悄悄地看了眼寒非邪,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失望。她倒不是觉得寒非邪应该对自己动情,说些情意绵绵的话,而是想到自己帮他继承青纹,也算有恩,他对自己却同陌路,半点感激之情都无,实在叫人心冷。看来天下长得好看修为高深的男子都不是良配,前有眼高于顶齐昂轩,后有面冷心冷寒非邪。 秦愿看看寒非邪,又看看秦文娅,呵呵冷笑道:“我秦家女儿几时这般自甘下贱,喜欢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这句话说得极重。 秦文娅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心里也为自己不齿。说实话,她虽然中意寒非邪的容貌与实力,却没有到情根深种非君不嫁的地步。不过考虑秦家招婿是为了找个合适的继承人,而眼下最合适的无疑是寒非邪。只要寒非邪继承青纹,秦家后继有人,自己就不必被迫结亲。 这些心思本也带着算计,她不好意思在秦愿面前开口,一来二去,失了坦白的时机,到最后越抹越黑,倒像她对寒非邪一见钟情,死心塌地了。 她心中委屈得要命,女孩子脸皮又薄,想着想着,大颗大颗的水豆豆就从眼眶子里掉出来。 这副表情倒像是证实了秦愿的猜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妙起来。 三长老道:“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想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寒非邪不但是白梦山山主,未来还可能继承……”他看秦愿脸色,没敢说完全,含糊道,“也可坐享齐人之福。我看也有人是这样的。” 秦愿见寒非邪仍不说话,心里既愤怒又鄙夷。他的想法与秦文娅有几分相似,都觉得秦文娅有恩于他,他如此表现太过冷漠。 却不知在寒非邪受误导,真以为秦文娅对他有意,所以才欺骗在先算计在后,根本算不上什么恩情。再加上战湛就在身边,更不敢随意开口,以免给他们抓住把柄上演什么逼婚戏码。 如此误会之下,双方心情都十分不悦。 秦愿怒火蹭蹭往上冒,干脆一摆手道:“你想将你娘带走,可以!” 寒非邪眼睛一亮,随即狐疑地看着他。 “但是有条件。” 寒非邪一脸果然如此。 秦愿道:“你想照顾你娘,必须证明你有此能力!我给你两条路,你达成任何一条,都可以将你娘带走。” “你说。” “一,我要你继承寒家。” 寒非邪一怔,明白了他的用意。寒家虽然是一流世家,但和白梦山相比,还是不如,再加上近百年受麒麟世家打压,只能算苟延残喘,说他继承寒家就能保护秦雅容纯属借口。秦愿最大的目的只怕还是想将寒云飞从寒家家主的宝座上拉下来。 “二,拿到麒麟世家的麒神剑。” 寒非邪愣了愣,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战湛。 战湛疑惑地回望。 寒非邪知道他忘了。当初他将寒玉清的剑皇元丹交给战湛时,曾开过一个条件,要去麒麟世家拿一样东西。只是对当时的战湛来说,这样东西就像天边的月亮一般遥不可及,他便没有明说。不想竟然会从秦愿的口中听到。 秦愿道:“如何?” 寒非邪道:“麟剑神的腰带为什么会在青纹世家手中?”他没忘记齐昂轩和秦文娅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秦文娅出售麒麟世家老祖麟剑神的腰带。 秦愿皱了皱眉道:“与你何干?” 寒非邪道:“我至少要知道,你要麒剑神的麒神剑是什么用场。我生在神剑大陆,自然要为神剑大陆的安危着想。” 秦愿冷哼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用它来作奸犯科不成?” 寒非邪道:“这倒不是。”他的想法是,如果秦愿想用麒神剑作奸犯科,绝不会自己出手。 秦愿以为他服软,表情稍缓,“说给你知也没什么。这条腰带是雅容带回来的。” 娘? 寒非邪立刻建立一条关系线。秦愿说是他娘带回来的就说明它原本不是秦家之物,那么会是谁给她的?就目前来看,最大可能是他爹,也就是寒家之物。寒家是麒麟八卫之一,的确有机会得到麒麟世家的宝物。难道说麒麟世家发现寒家盗宝才处处针对于它? 这也说不通。两家针对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近百年,要是为了一根腰带,直接掀翻寒家彻底搜索就是,何必小火慢炖地养着? 寒非邪左右想不通,便将想不通地搁置下来,只提出两处: 一,寒玉清要他拿到麒神剑,毁了。 二,寒家拥有麟剑神的腰带。 战湛突然道:“青纹世家不缺钱,为什么要卖腰带?”还莫名其妙地拉了麒麟世家的仇恨值。 寒非邪一边将问题问出口,一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三长老心直口快,道:“本以为你身为寒家后人定然知道这条腰带,不想竟然惹来了齐昂轩。” 寒非邪这才知道他们当时已经盯上自己。 秦愿道:“东拉西扯地胡说什么。路已经替你铺好,走不走是你的事。但是在你达成任务之前,你娘必须留在青纹世家。” 战湛道:“这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寒非邪道:“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秦愿怒色一闪而过,“你做得到,我自然做得到。”他让秦文娅推秦雅容回房。 寒非邪一路相送,到门口,他忍不住趴在秦雅容的大腿上,握住她的手,深情道:“娘。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回来接你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他慢慢地站起身,正要缩手,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秦雅容抓住了。 “娘?”他又惊又喜。 秦雅容双目依旧呆滞地看着前方,只是手上的劲道不小。 寒非邪反握着她的手,激动道:“娘,你是不是听到我说的话了?” 秦文娅原本不想再与他说话,可她照顾秦雅容这么多年,关于她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不得不开口道:“姑姑偶尔会这样。” 寒非邪激动之情稍退,将手从秦雅容手里抽出来,对她道:“好好照顾我娘。” 秦文娅道:“不用你说,我也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谢谢。”这一句他说得真心实意。 秦文娅道:“你欠我的不止一声谢谢。” 寒非邪露出戒备的神色。 秦文娅顿觉没趣,呵呵冷笑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我引你去青纹传承鼎……完全是看在姑姑和家主的份上。谁让你是秦家真正的血脉。” 寒非邪道:“谢谢。” 秦文娅感觉到他道谢不如刚才真诚,疑惑道:“你不高兴?” 寒非邪道:“我不喜欢欺骗。” “是善意的欺骗。” “所以我说了谢谢。” 秦文娅有点了解他的个性,识趣地没有再纠缠。 寒非邪带着战湛回到居所,就听到石理东在房间里大吼大叫。 169青纹世家(十五) “成功啦,成功啦……” 寒非邪和战湛一进门就看到石理东疯疯癫癫的样子。坐在一旁的蔚雪痕虽然表情淡定依旧,可紧盯着石理东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石理东捧着一朵莲花,喜不自胜地叫道:“天才,天才,我真是举世无双的大天才!” 蔚雪痕道:“才一朵。” 石理东道:“一朵成功了,莲花池还远吗?” 换做以前,蔚雪痕一定不喜欢这样夸张的说话方式,可这次他竟觉得这种方式分外悦耳。“没有碧炎也可以生存?” 石理东道:“我试了几种,最后用火焰莲做的寄主,火焰莲本身自带火性,就算没有碧炎也能生存。唯一要注意的是,效果可能比真正的碧炎金莲要差些。” 蔚雪痕道:“能成功,已超出我的预期。” 石理东不满了,“敢情你天天呆在这里就是为了亲眼看我失败?” 蔚雪痕道:“你不是成功了吗?” “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石理东对他看不起自己的实力深感愤怒,将莲花往他手里一塞,“拿走吧,我不欠你的了,以后别再晃来晃去。” 蔚雪痕盯着手里莲花,陷入沉默,似乎并不想就此离开。 站在寒非邪的立场,他也不想蔚雪痕就这么离开。秦愿既然开出这样的条件,自然不会出手帮他,无论是对付麒麟世家还是继承寒家都要靠自己。所以蔚雪痕这个强力外援决不能错过。 他开口道:“蔚剑圣损失的不止一株碧炎金莲吧?” 蔚雪痕眼睛微亮。 石理东冷笑道:“我管他!我拿他一株还他一株,两清。” 蔚雪痕道:“你的效用不如以前的。” 石理东道:“你怎么不说以前那株本来在等死。” 蔚雪痕道:“我还要,一百株。” 石理东一口气提不上来,“你怎么不自己生?” “不会。” “……” “你帮我,我帮你。” 石理东道:“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寒非邪劝说道:“师父,有事好商量,不要动气。” 石理东白着一张脸道:“真心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东西是他说要就要的,一百株,我看不要一百,十株我就力竭而亡了。” 寒非邪皱眉道:“很难吗?” 石理东道:“难,当然难!就算我已经成功了一次,也没有把握下次一定还能成功。每株植物的状态都是不同的,这中间除了技术之外,还需要运气。”他将如何运用感知,如何判断,如何移植,一一解说起来。 蔚雪痕全然不懂,战湛似懂非懂,寒非邪受天资所限,无法成为试炼师,因此很多实际操作才会遇到的问题一时无法想通,只听懂了大半。剩下一部分他虽然没有听懂,却默默地记在脑中,打算回去和战湛一起研究。 石理东将理论一股脑儿地说出来,心里畅快许多,“现在你们懂了吧?” 寒非邪拍马屁道:“这些东西换做我是做梦也想不出来,亏有师父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石理东鼻孔朝天,“你现在知道拜我为师是多么的幸运了吧?” 寒非邪道:“当然幸运。师父累了这么多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 不说不觉得,他一说石理东也觉得累了,点点头道:“嗯。这件事圆满解决,我也该回万万兽界了。” 寒非邪一怔道:“师父要会万万兽界?” “当然。试炼师的使命就是不断地试炼!”石理东道。 寒非邪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好强求。 石理东前脚走,蔚雪痕后脚跟着要离开,却被寒非邪拦住。寒非邪道:“蔚剑圣不想要更多的碧炎金莲吗?” 蔚雪痕冷声道:“你有办法说服他?” “我有一位师弟也是试炼师。” 战湛听寒非邪说自己师弟,立马不愿意了,“我先拜的师父,我应该是师兄。” 寒非邪用眼神安抚他。自从上次自己不离战湛,让战湛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呆坐花园之后,他就很注意与他的沟通交流,哪怕不说话,也会用目光关注他。 蔚雪痕道:“你有把握?” “没有。不过可以试试。” 蔚雪痕道:“有石理东在,我为什么要从你这里试。”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为前辈提供一个选择。” 蔚雪痕慢慢地走上前,低声道:“我不说不等于我不知道碧炎金莲心的去向。” 寒非邪笑容一顿,淡然道:“前辈也没有损失。” “我就是看在没有损失的份上,才不说。”蔚雪痕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寒非邪的肩膀,“你说得对,你有一个好师父。”父字刚说完,他就感到掌心一阵火热,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时挣脱不开。他眯起眼睛,“剑圣?” 寒非邪收回火阳之气,淡然道:“他也有个好徒弟。” 蔚雪痕定定地看着他,“有意思。不过……”他顿了顿道,“我只对碧炎金莲感兴趣。” 寒非邪道:“明天我启程去腾云帝国,你还有时间考虑。” 蔚雪痕不置可否。 入夜,寒非邪早早地想要睡下,被战湛挡住。战湛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 寒非邪先是莫名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恍然地笑笑道:“我爱你,晚安。” …… 战湛红着脸道:“不是说这个!” 寒非邪仰面躺在床上,惬意地翘着腿道:“那是什么?” “你答应过我,生魂修。” 寒非邪嘴唇抿了抿。 战湛扑到床边,狐疑地盯着他道:“你不是敷衍我的吧?” 寒非邪叹气道:“我答应你的事怎么会不算数。” “厚厚。”战湛开心地抬手挥舞,“那么开始吧。” 寒非邪道:“你要修炼多久?” “不一定。看情况。”战湛道,“你放心,林大人说过,吃了原石之后,我的魂魄就不会散了。其他魂魄也没法吞噬我,安全得很。” 寒非邪眉头皱得更紧,“那我要多久才能再见你?” 战湛想了想道:“七天?” 寒非邪直接黑脸。 “呃,六天?” “……你非要一天一天地讨价还价吗?” “我觉得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你会生气。” “你感觉没错。”寒非邪想了想道,“三天,三天出来一次。” 战湛下意识地想讨价还价,一张口就看到寒非邪眯着眼睛盯着自己,气势立马矮一截,“先试用试用。啊,明天师父离开,我送不了了,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寒非邪道:“腾云帝国和万万兽界在同一个方向,应该能同路一段。” “哦,对了,你今天对蔚雪痕说的那个试炼师不会是……”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寒非邪大方点头。 战湛龇牙道:“咦……我不会啊!” “慢慢来,会学会的。”寒非邪道,“你不是想变强吗?” 战湛觉得寒非邪要是来到现代世界,大概能当个心理辅导老师,自己被他随便一句话就戳得满身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地说:“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很强。” 寒非邪掏出招魂铃,“预备。” “走!” 招魂铃里依旧是老样子。 战湛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修炼。那个人如期出现,但忌惮于前两次的失败,他变得很谨慎,躲在一边观察了好一会儿,见战湛始终没有动静,才悄悄地靠近。 战湛虽然吃了原石,但效果如何始终是个谜,心里自然也有几分紧张,连带着运气的速度也大大地减缓。 那人走到战湛左侧,试探着张嘴咬战湛的肩膀。 战湛眼珠子动了动,却听那人惊怒地叫起来,“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比我更快地进入到凝王期!” 170天都风云(一) 战湛行功一周天,睁开眼睛。 那人立刻跑到远处。 战湛冲他亲切地招手,“来,来,来!” 那人道:“你当我傻的。” “……你别来。” “好,不来就不来。”那人扭头就跑。 战湛拔腿就追。 那人学蛇走s线,歪歪扭扭。战湛摸透了规律,抄近路直线杀过去,一举拿下。 那人被咬住脖子,吓得****乱癫,嘴里哇哇大叫着:“你,你放开,吃我没用。你吃我没用了!你放开……” 战湛道:“为什么吃你没用?” “你都已经凝王期了,还吃我做什么。”那人难掩嫉妒,惊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可能……你之前藏在招魂铃的什么地方?” 战湛道:“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你要问什么?”那人戒备道。 战湛道:“你说的凝王期是什么?” 那人眼珠子一转,战湛道:“要是答案不是我想听的,你被吃定了。” 那人大叫道:“我怎么知道你想听什么?” “老老实实地回答,哼哼,要是让我知道你说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样,那就……” “你知道什么?” “凝王期……” 那人满脸怀疑。 战湛想起自己刚刚才问过这个问题,改口道:“我知道的那个不叫凝王期,叫混凝土期。” 那人嘀咕道:“混凝土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快说!” 那人知道自己实力远逊于战湛,不敢耍花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修炼这种功法到凝王期就会魂魄不散,不会再被吸收。到了凝神期,就可以离开招魂铃了。” 战湛道:“凝神期也没什么了不起嘛,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那你何必问我?”那人恼羞成怒。 战湛道:“怎么样算是凝神期?” 那人道:“凝王期之后就是凝神期,据说能脱离魂体状态。” 战湛眼睛一亮道:“你是说,修炼出身体?” 那人道:“嗯。” 战湛激动地舞动双手,“怎么练,要练多久?” 那人道:“你不是已经修炼到凝王期了吗?” “……”他是吃上去的。 “继续修炼……也许能突破。” “也许是什么意思?” 那人早看战湛不顺眼,怎么会放过这个打击他的机会,立马道:“招魂铃内不知道有多少魂体来来去去,也有进入凝王期的,可真正离开的就那么一个。呵呵……” 战湛安慰道:“别灰心。” “……”那人突然激动起来,“灰心,我怎么会灰心?我当然不会灰心,你以为我会像那些人那么傻,自我毁灭吗?不会,我不会!我会把那些人的魂魄全都吸收,我会进入凝王期,我会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定会。” 战湛有点同情他了,“那我们一起努力。” “滚开。”那人暴怒。 战湛道:“再叫我咬你咯?” “……”那人愤愤地往地上一坐。 战湛知道他无法伤害自己,很放心盘膝坐下修炼。那人呆呆地看着战湛身体里游走的剑气,许久才不甘心地叹息一声,一道修炼起来。 修炼是一件极寂寞的事,有个人作伴多少能排遣一些寂寞空虚的心情。战湛和那人对坐坐得久了,看彼此也没之前那么不顺眼,遇上修炼的间隙还能交谈上两句。 那人自称“降龙居士”。 战湛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勉强,并且十分迁就地称呼自己为“打狗精英”。 两人炼了三天,战湛被寒非邪叫出招魂铃外。 战湛抱怨道:“这么快,我还没练够呢。” 三天不见分外想念的寒非邪顿感不是滋味,“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战湛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想,想啊。” 寒非邪道:“呵!” “……”战湛低头,将脑袋凑到寒非邪怀里,“可想了,朝思暮想。”懂得哄自家媳妇儿的才是真爷们儿!战湛自我安慰。 寒非邪道:“哦,好啊,那别进去了。” “……”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好大的坑!战湛舔了舔嘴唇道:“那个,不进去不知道会这么想。所以,为了让我的感悟更加深刻,还是让我进去吧。” 寒非邪道:“过两天师父就要走了。” 战湛有点舍不得,“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要分离呢?” 寒非邪还记着刚才那仇,“为了感悟更加‘深刻’的思念。” 战湛干笑。 寒非邪道:“蔚雪痕打算跟着他走。” 战湛道:“他说服师父了?” “没有,在死缠烂打。” 战湛觉得死缠烂打四个字用在蔚雪痕身上有点突兀。他道:“师父不会有事吧?” 寒非邪道:“他打算偷偷地走。” “能成功吗?”剑圣这个词对战湛来说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寒非邪微笑道:“有我呢。” “求旁观。” “你不是没练够吗?” 战湛哈哈干笑几声道:“要的就是练不够的空虚感。” “……” 石理东的逃跑计划十分简答,只有两个步骤——寒非邪缠住蔚雪痕,他跑。自从知道寒非邪晋升为剑圣之后,他使唤起他毫无压力。 战湛问寒非邪道:“你打算怎么缠?” “藤条?” “用道具啊?”战湛道,“会不会太激|情?” 寒非邪道,“那就用更激|情的方式吧。” 战湛道:“……我现在刚刚是逗你玩,你会不会收回成命?” “不会。” “……三思啊。” 寒非邪三思之后,写了封声情并茂的……战书。 蔚雪痕应战。 比试那天,战湛坐立不安。 寒非邪问道:“你紧张什么?” 战湛道:“蔚雪痕毕竟是老牌剑圣……” “所以我体力好。” “但他更有经验啊。” 寒非邪道:“他久居九幽寒地,有什么经验?” 战湛一想也是。 寒非邪悠悠然地吃早餐。 战湛道:“别吃太多,省得一会儿胃不舒服,吐出来。” 寒非邪道:“吃不饱没力气。” “……也是,那你多吃点。” 寒非邪吃完早餐,走到蔚雪痕住的房间门口等。 蔚雪痕很快从里面出来,“你准备好了?” 寒非邪道:“准备好了。” “好。”蔚雪痕走到他面前,盘膝坐下。 寒非邪跟着盘膝坐下。 战湛道:“你们比试坐禅吗?” 蔚雪痕手掌向上,五指抽动,剑气在五指间流转,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白色小人。与此同时,寒非邪右手五指射出五道火阳之气,在地上凝成人形。 两个小人好似一降生就知道这世上有个与自己水火不容的敌人,向着对方冲去,很快打成一团。 寒非邪和蔚雪痕用五指不断地灌输剑气和控制小人的行动,好似两个玩遥控玩具的玩家。 战湛虽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打法,但看寒非邪和蔚雪痕凝重的脸色,便知道这种打法并不简单。 打到一半,蔚雪痕面部突然出现变化。 战湛一直关注双方表情,见他面色骤变,以为寒非邪占据上风,正要欢呼一声,就听蔚雪痕开口道:“你和他串通好了?” 寒非邪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是我的师父。” 蔚雪痕皱眉,五指一缩,想将陷入火阳小人纠缠中的银白小人拉回来,谁知火阳小人身上像粘着胶水,怎么甩都甩不脱。 蔚雪痕不耐烦道:“点到为止,下次再战。” 寒非邪道:“请蔚剑圣放过我师父。” 蔚雪痕皱了皱眉,手掌突然朝前一推,巴掌大的银白小人顿时长了三倍,抬起腿,居高临下地朝火阳小人踩了下去! 171天都风云(二) 火阳小人被踩成两半,如两条灵活的蛇,从左右两边绕着银白小人的身躯向头部进攻! 银白小人顿时矮了一截,蹲下来,抱住其中一条蛇,用力捶打。 战湛:“……”他们是在用极高的技术来进行一场毫无技术含量的战斗。 另一条蛇突然朝银白小人的屁股捅了进去。 战湛想:就算是拟真小人,也不坑把屁|眼做出来吧。 哪知……真的……做出里了。 火阳之气冲入银白小人的身体,两道剑气里应外合,将它冰消瓦解。 蔚雪痕一言不发地收手,扭头就走。 寒非邪挡在他面前。 蔚雪痕蹙眉道:“你赢了,还要如何?” 寒非邪道:“强扭的瓜不甜。” “我不是要他与我成亲,无所谓。” “他是我师父,师父有命,我除了听从还是听从。”寒非邪苦笑道。 蔚雪痕道:“我知道你打的算盘。” 寒非邪苦笑变微笑道:“蔚前辈天纵英明,自然无所不知。” 蔚雪痕对他的马屁无动于衷,冷冷地说道:“他跑远了,我可以走了吗?” 寒非邪道:“我希望再远一点。” 蔚雪痕看了他一眼,盘膝坐下。 战湛惊愕道:“他怎么这么听话?” 寒非邪冲他挑挑眉。 战湛知道他不方便开口,迟疑道:“难道他自觉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 寒非邪微微点头。 蔚雪痕抬眸看着他。 寒非邪又不动了。 战湛惊叹道:“说起来,你们这种……傀儡术是怎么练的?太强大了。除了当遥控游戏玩之外,在普通战斗中能玩嘛?” 寒非邪道:“感谢蔚前辈传授的剑气化形。” 蔚雪痕冷冰冰地回答道:“顺便炫耀青出于蓝?” 寒非邪道:“我是吗?” “不是。”蔚雪痕道,“你破坏规则。人与人之战,怎能一分为二成蛇?” 寒非邪道:“这是战术。战场本来就没有非遵守不可的规则,只有非赢不可的结果。” 蔚雪痕默默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道:“你比我想象中更功利。” 寒非邪道:“我只是关注结果。” “没什么不好。”蔚雪痕说完,便闭上眼睛,摆明不愿再与他交谈。 战湛道:“我觉得,你把蔚雪痕的好感度刷负了。” 寒非邪瞟了他一眼,似乎幽怨地问:我这是为谁。 战湛小声嘀咕道:“你也可以不回答。” 寒非邪道:“怕有人又去花园静坐。” 蔚雪痕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战湛装傻:“有吗有吗?” 寒非邪挑眉。 两人在花园里愉快地聊天,一个时辰后寒非邪才说有事要走。蔚雪痕睁开眼睛道:“够了吗?” 寒非邪知道他问的是这一个时辰够不够石理东跑远。他道:“看缘分。” 蔚雪痕道:“我和你一样看重结果。所以,我从不放弃。” “目的地就在那里,但通往目的地的路有很多。”寒非邪摊手道,“我随时欢迎蔚前辈回来。” 蔚雪痕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道:“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脾气太好。”尽管还是冷若冰霜人类勿近的模样,但字里行间透出淡淡火气。 战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点头道:“我再次肯定,他对你的好感度刷负刷爆了。” 寒非邪:“……” 战湛看他面色不善,忙道:“时间不早,快送我进去吧?” 寒非邪道:“你很急吗?” 战湛扶额,“你越来越敏感了。” 寒非邪虚抱着他,“因为我距离太远。”就算近在咫尺,也好像在两个世界。 战湛不说话了。 “我送你进去吧。”寒非邪虽然喜欢闹一闹他,可是骨子里还是迁就的。 “能不能宽限几日?”战湛修炼上瘾,尤其是看着剑气在自己体内一点点壮大时。 “宽限?” “延长?” “五天。”寒非邪见战湛要开口,立马竖眉。 战湛谄媚道:“五天真是,再满意没有了。” 招魂铃内,降龙居士和打狗精英过着平淡又勤快地修炼生活,不过生活难免有波澜。降龙居士看着打狗精英有如神助的进展,再对比自己老牛拖破车一般的速度,内心十分不平衡。 “你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他不止一次地打探,“是不是吞噬了什么人的魂魄?” 战湛摇头道:“没有,我就是……我也不知道。”倚望天灯的事是紫气帝国的秘密,他不能随便对人说,只能鼓励降龙居士继续努力。 降龙居士不愿意了,“再这么下去,我就算再修炼一百年也没用。”他看着战湛,失落地嘲讽道:“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当朋友。也罢,谁让我们一见面就互相啃来啃去!” 战湛无比庆幸寒非邪不在。 “你自己练吧,我去别处转转。” 战湛有点担心他,“你还回来吗?” “再说。”内心充满羡慕嫉妒恨的降龙居士只想远离这个嫉妒源。 身边少了个人,战湛虽然觉得寂寞,却更能集中精神。尤其是魂体状态没有吃喝拉撒的需求,正要集中精神就能无休止地修炼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招魂铃里没有日月交替,无法计算时间,他只知道这五天无比漫长,好似比那三天的两倍还要多。 是自己懈怠了?还是寒霸忘了自己? 战湛不想胡思乱想,可自从意识到时间流逝缓慢之后,他的注意力明显被分散,有时候修炼一会儿就要坐着胡思乱想一会儿。 降龙居士回来就看到他坐在地上发呆,问清楚原因之后道:“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他烦得就是什么都不能做。 降龙居士道:“那就想办法让自己什么都能做啊。”啃了不少散落魂魄渣的他心情大好,对战湛的嫉妒心也削减不少,“进入凝神期就能出去了,想知道原因这是唯一的途径。” 一语惊醒梦中人,战湛坚定道:“我要进入凝神期!” 降龙居士道:“光喊口号是不够的。” “我会有行动。” 降龙居士道:“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入凝王期的,我就告诉你进入凝神期的捷径。” 战湛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先说。” “你当我三岁小孩?”降龙居士道,“我告诉你的还不少吗?” 战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其实,我是吃了一种东西。我答应对方不能说这东西是什么,但是,吃了以后,我的魂魄就不会散了。” 降龙居士瞪大眼睛,“世上有这样的灵丹妙药?” “有的。”战湛见降龙居士双眼闪亮地望着自己,低声道,“我吃光了。” 降龙居士嘴唇动了动。 战湛敢打包票,他这时候最想说的绝对是脏话。 降龙居士道:“算了,算我倒霉。我告诉你,方法就是逆修。” “逆修?” “剑气逆向运行……我看那个人用过这种方法,修炼突飞猛进,像奇迹一样,不过其他尝试的人都失败了,被吞噬了。你进入凝王期,倒是不用太担心。” 战湛将信将疑。“不会走火入魔吗?” 降龙居士道:“信不信由你。” 他这么说,战湛反倒信了点,不过他相信的最大前提是降龙居士目前和他没有任何利益瓜葛,没必要陷害自己。战湛犹豫许久,终于决定一试。 剑气逆行对习惯顺行的剑者来说是一个极难的挑战。战湛刚引导剑气走了一小段,就感到胸口滞闷,呼吸困难。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体内血液蠢蠢****,竟有跟着逆行之兆! 172天都风云(三) 旁观的降龙居士察觉不好,忙道:“快,剑气回位。” 战湛暗暗叫苦:要是可以回位他早就回位了! 人到绝境,不是意志崩溃就是被激发出新的潜能。关键时刻,寒非邪的脸浮现在战湛的脑海,让神智出现模糊的战湛立马清醒过来。 他向寒霸下过保证,绝对不会出事,不能食言。 他要是出事,寒霸一定会伤心,不能让寒霸伤心。 还有,最要紧的事,他决不能将寒霸身边的位置让给别人。决不! 降龙居士吃惊地看着战湛体内那抹私下乱窜的剑气像被一只无形手捏住一样,慢慢地聚拢,朝着原定的方向艰难地冲刺。 魂体本不应该有任何感觉,可战湛就是感觉到一阵虚拟的无法言说的疼痛在身体各处奔腾。 啊! 他内心呐喊着,剑气如虹,猛然冲破桎梏,如飞奔的瀑布,直流而下…… 汹涌的剑气在体内周转,战湛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比拥有身体时更加强大。他头一次感到招魂铃的渺小——它就在自己的意识里,而自己却在它的外面,唾手可得。 他慢慢地伸出手放在铃上。 铃突然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响声。 降龙居士看着战湛的魂体一点点地变成实体,嘴巴越张越大。不是没想过战湛会成功,但真的没有想过他一次就能成功。 这已经不是嫉妒了,简直膜拜! 不过实体并没有坚持多久又恢复到魂体状态。 战湛只觉得铃声越来越轻,自己的意识慢慢地从招魂铃外回到铃铛内部。他睁开眼睛,对上降龙居士错愕到呆滞的目光。 “怎么了?”他问。 降龙居士呆呆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 “打铃了?”战湛道,“吵到你了?” 降龙居士发现他没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快意和恶意,默默地将真相放回肚子里。一个人若是太幸运,只会衬托他身边的人有多么不幸运。他一点都不想被比较。 “你没事就好。”他敷衍道。 战湛站起来,动了动胳膊腿,“我觉得我自己强壮了不少,是进入凝神期了吗?” “我怎么知道。”降龙居士见战湛疑惑地看着自己,意识到口气太差,补充道,“我只知道进入凝神期之后,你可以自由进出招魂铃。” 战湛没察觉他微妙的态度变化,挠头道:“我好像摸到了一点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了。” 看他沮丧,降龙居士的心情好转不少,走过去安慰道:“你才练了多久,能这样就不错了。” 战湛点头。 降龙居士道:“你休息休息,看我修……” 战湛突然从原地消失。 …… 降龙居士看着空荡荡的招魂铃,面色阴郁。 战湛一出招魂铃,就看到朱晚满面疲倦地站在一扇打开的窗前。 这是二楼,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下面大街上人流来往。 “好久不见,吃了吗?”他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随即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朱晚道:“这里是临时落脚的客栈。” “咦?你怎么能看到我?白梦之心在你身上?” 朱晚将挂在脖子上的白梦之心从衣服里拉出来给他看。 战湛见他面色不善,问道:“怎么了?”他顿了顿,涌起不好的预感,目光四下一扫,没见到寒非邪,急了,“寒霸呢?” 朱晚道:“出去了。” “去哪儿了?”战湛看他说话吞吞吐吐,心里更急。 朱晚道:“你先冷静下来,慢慢听我说。” “需要冷静着听的通常都没好事。”战湛之前胡思乱想的画面像浪潮一样,全都涌了上来。他见朱晚没反驳,越发不安,伸手想去抓他,却抓了个空,“你快说。” “说也要慢慢说,你先坐下来……” “我是魂体,我不会累。” “我会累,我是人。” 战湛拗不过他,只好坐下来。 “我回白梦山的途中听说亡骑反攻腾云帝国,猜测腾云帝国国内有变,所以送林小姐回白梦山之后,和孔堂主、欧阳堂主一起来探个究竟,没想到一进帝国,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战湛见他神色异常,脱口道:“不是我爹娘出了事吧?” 朱晚叹气道:“战元帅下狱,罪名是密谋造反。” “怎么可能?”战湛看过小说,知道战不败忠心得多么二。他倒是希望他密谋造反呢,可是这美好的愿望根本没法实现,不然旧战湛不会死得这么早。 朱晚道:“据说是朝中大臣告密。” “诬陷,绝对是诬陷!”战湛坐不住了,跳起来就想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军神府。” “这里不是天都城。” “……”战湛折回来,“这是什么地方?” 朱晚道:“天都城附近的罗家镇。现在的天都城正戒严,到处都是卫家的眼线。我在罗家镇一方面可以监视天都城的动静,另一方面能够打着你的名号联系战元帅的旧部。照我看,既然云牧皇一心一意地想要你们造反,你们不如就将这个罪名坐实了。”他担心战湛出身忠臣世家会有所抵触,正想分析利害来说服他,就听战湛道:“那就靠你了。” 朱晚一肚子话又吞咽了回去。 “对了,我娘呢?我娘怎么样?” “据说皇太后召见令堂,希望她能与战元帅休离,被拒绝了,如今被困宫中。”朱晚见战湛着急,补充道:“放心,有阿猛在。” 战湛道:“阿猛再厉害也只有一个!寡不敌众啊。寒霸呢?寒霸又去了哪里?” 朱晚道:“天都城天牢,与他同行的还有法拉利和孔堂主,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战湛抱头,“我爹我娘一个关在牢里,一个关在宫里。跑去救他们的是寒霸,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越想越气愤,用拳头捶桌却穿了过去,“早知道在青纹世家的时候,我就应该让寒霸把卫隆这家伙拿下!” 朱晚道:“卫家只是云牧皇的爪牙。山主临走前要我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会将令尊令堂平安无事地带回来。他原本怕你胡思乱想,想等人全都救回来之后再告诉你,又怕你在招魂铃里更加胡思乱想,所以才叫我来告诉你。” “当然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在招魂铃里都快疯了,差点走火入魔。” “怎么回事?” “算了,没事了。”战湛听到敲门声,立刻跑出去看,看到门外站的是欧阳琳,又意兴阑珊地缩回脑袋。 朱晚打开门,“有消息?” 欧阳琳道:“到时间吃饭了。” 朱晚尴尬地看向战湛。 欧阳琳道:“他在?” 朱晚道:“嗯。” 欧阳琳慢吞吞道:“在白梦山面前,腾云帝国就是一颗葡萄。” …… 这是什么比喻? 朱晚和战湛都扭头看他。 欧阳琳道:“想吃就吃。” “……” “谢谢。”战湛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虽然用语有些“脱俗”。他对朱晚道,“把我送回招魂铃里吧。” “你不是说走火入魔?”朱晚最清楚战湛对寒非邪的重要性,要是他在自己手里出事,恐怕寒非邪的理智念旧情放他一马,感情也会冲动地把他干掉——这可不是他要的结局。 “已经熬过去了。”战湛道,“也许,我很快就会有自己的身体。” “身体?”饶是见多识广的朱晚也有些不明白。不过他看战湛说得信誓旦旦,还是将人送进招魂铃里。 173天都风云(四) 降龙居士看战湛这么快回来,正要问原因,就看到对方二话不说坐下修炼,脸色还难看得要命。 “你怎么了?”降龙居士问。 战湛闭目不答。 降龙居士讨了个没趣,脸上挂不住,悄声嘀咕道:“谁稀罕!” “我要进入凝神期。”战湛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也想。”降龙居士对他自信的口吻十分反感,“要是什么事想想就能做到的话,那么世界早就毁灭了。” 战湛没搭理他,直接修炼。 他知道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可是人烦心不是因为人想烦心,而是因为控制不住地烦心。他明显感觉到剑气在体内走动缓慢,心境完全无法平静呢。 降龙居士能看到他体内的剑气,也发现了这一点,等他运行一周天之后忍不住道:“你有心事?” 战湛睁开眼睛道:“我想进入凝神期。” “……我知道!我也想!” 战湛道:“我爹娘陷入困境。” 降龙居士愣了愣,半晌才道:“你还有爹娘?” 战湛白了他一眼。 降龙居士叹气道:“我爹娘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要是有一天我离开招魂铃,也许这个世上只认识你一个人。” 战湛道:“你在这里呆了几年?” “不记得了。这个地方哪里有时间,有的只有希望和绝望。” 战湛有点同情他。比起降龙居士,他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外面有这么多人等着他,还有寒霸和朱晚能够聊天,要是和降龙居士一样一个人关在这里数十年数百年……恐怕他早就疯了。 “你不是要进入凝神期吗?还不快修炼。”降龙居士反过来催他。 战湛讶异地看着他。 “我也是人,也有过爹疼娘爱的日子……”降龙居士撇了撇嘴角道,“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才是人生悲事。你趁现在还有机会,好好努力,别为未来留下遗憾。” 战湛感动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他们现在相处的关系虽然和谐,但内心都没有把对方当做朋友,最多是排遣寂寞的对象而已。不过降龙居士这番话刷了他不少好感度,甚至想着以后有机会的话,想办法帮他一把。当然,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进入凝神期。 “其实,你进入过凝神期。”降龙居士将上次所见说了出来,“虽然只是一小会儿,但说明你的确窥到了门径。” 战湛回想当时的情景,“我懂了。原来凝神期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样子?” “超越招魂铃,不把自己拘束在里面。” 降龙居士似懂非懂,但战湛不再解释,直接盘膝进入修炼状态。 超越招魂铃是一种状态,但这种状态并不是随传随到的。战湛不断修炼,却始终找不到当时的感觉,明明想从招魂铃里解脱出去,意识却始终停留在铃里。 他急躁到极点,思绪都开始模糊,那个状态却不经意地出现了。 战湛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离开了招魂铃,到达了外面的世界。他牢记降龙居士提供的建议,为了留住这种感觉,思绪尽量顺着感觉走。 他眼前慢慢地浮现一条街,自己在街道上飞快地奔跑,后面是一群手持长刀快速奔跑的黑衣人……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会看到黑衣人? 战湛脑海里刚冒出这两个念头,人的意识就跌回招魂铃。 降龙居士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刚刚……” “进入了凝神期?” “坚持得时间比上次更长。”降龙居士克服了羡慕嫉妒恨,友善道,“你再努力努力,也许就行了。” 战湛诉说了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是什么意思?” 降龙居士也没经验,不耐烦道:“你现在关心的到底是什么?三心二意的,你以为你娶老婆呢?” “我娶不了老婆了。”战湛嘀咕道。 降龙居士听得一清二楚,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他****的中间。 战湛下意识地将腿并拢,“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他看着降龙居士投过来的同情眼神,默默地想:要是他见到寒非邪,说不定不但不会同情,反而更加的羡慕嫉妒恨。 不管他的原因是什么,在降龙居士看来,不能娶老婆生活乐趣立马少了一大半,对战湛的嫉妒也没那么深刻了。进入凝神期怎么样,离开招魂铃又怎么样,娶不到老婆人生照样是黑白的。 战湛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很快重新进入修炼状态。他这次没有停歇,行功一周天之后紧接着继续……如此循环,无穷无尽。 降龙居士在边上等了又等,见他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有些不耐烦地寻找散下的魂魄进补去了。 就在这时,战湛的魂体再度发生变化,就如降龙居士上两次看到的那样,慢慢出现了实体,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实体很稳定,稳定到战湛睁开眼睛还没有消失。 战湛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极度奇怪的状态——意识停留在招魂铃外,眼睛却看着招魂铃的内部。 这……凝神期?! 他终于进入了凝神期! 这是他变成鬼魂之后第一次看到恢复身体的自己,兴奋之情无法用言语描述。 只是兴奋过去之后,一个难题横亘在面前—— 下一步该怎么做? 战湛觉得自己就像头顶着乒乓球,努力不让它掉下来的孩子,得意于自己的成球,又要千方百计地按捺住激动。 降龙居士回来,就看到战湛坐在那里,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表情无辜。 “你成功了?”这个结局他遭遇所料,神色十分镇定。 战湛张了张嘴巴,半天发出一个声音,“我,接下来……怎么办?” 降龙居士道:“凝神期能自由进出招魂铃,你试试离开。” 战湛一边想着怎么离开,一边就眼前一花,身体出现在之前走过的那条大街上。 大街冷清,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战湛扭头看了看四周,正要离开,脚下突然踩到一样东西,低头捡起来才发现是招魂铃。 招魂铃怎么会落在大街上? 朱晚呢? 他担忧起来。因为他突然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看到这条街,因为朱晚当时就在这条街上奔跑。那些黑衣人就是来追朱晚的! 他手上的铃恐怕是朱晚逃跑是不小心落下的。 想通这一点,他立刻顺着大街往前跑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实体状态能保持多久,只知道剑气正在一点一滴地消耗,自己明显开始体力不支,所以必须要尽快找到人。 大街的尽头是城墙,墙不高,有五六个士兵在城墙上巡逻。 他刚一靠近,就听到城墙上的士兵猛然从上面跑下来。 战湛愣了愣,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无法使对方“目中无人”了,只能迎上去,“请问……”两个字刚说完,他就有种气球里的气全都泄完,直接瘪了的感觉。 士兵听到“叮”的一声,一只铃铛掉在地上,原本傻乎乎站在路中央的那个人凭空不见了。 这样精彩的表演看到不容易,士兵吓得腿都软了,用手肘撞了撞同伴。“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不不,没,是,看到了没了……”他的同伴语无伦次。 “是鬼吧?” “鬼啊!” 两人尖叫着往城墙上跑。 而造成他们尖叫的罪魁祸首则郁闷地盘膝坐在大街上。不是战湛想坐在这里,而是掉在大街上无人问津的招魂铃让他无处可去。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朱晚能够及时发现招魂铃不见,然后回来找他。 174天都风云(五) 战湛像条被遗弃的小狗,呆呆地坐在原地等待着主人回来捡他。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慢慢感觉力气重新回到了他身上,不过他不敢随便使用,生怕这次用了,关键时刻又没了。 风越来越冷,夜越来越深。 就在他迟疑着要不要进招魂铃修炼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振翅声从空中袭来。他抬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落,一双尖锐的利爪穿过他的脑袋,稳稳地落在地上。 …… 战湛茫然地眨着眼睛,现在是被强穿在一只禽类的身体里了吗?他站起来退后两步,正好对上一只巨鹰的眼睛和它钩子一般的喙。 “嗨!”他微笑着打招呼。 “这是什么?”老鹰的背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战湛仰头,就看到卫盛气势汹汹地从巨鹰背上下来。两年不见,卫盛全然褪去少年的青涩与贵公子的优雅,双眼内藏戾气,靠近时阴寒之气森然扑来。 卫盛伸手捡起招魂铃。 战湛看得头皮发麻。虽然他进入了凝神期,不用受困于招魂铃,外面也能修炼,但外面修炼的速度与招魂铃内相比犹如天壤之别,暂时他与招魂铃的关系就像蜗牛与它的壳,不能分离。 卫盛凝望铃铛,须臾,将铃铛收入怀里。 “不!”战湛捂脸悲呼,两只手拼命地扒他胸口的衣服。 卫盛毫无察觉地对巨鹰道:“他们应该跑远了。” 巨鹰晃动脑袋,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卫盛重新上了鹰背。战湛犹豫了下,跟着坐了上去。 巨鹰瞬间飞上夜空。 战湛突然想起白梦主。初见时,他也是驾鹰而来,威风凛凛,到最后,他晋升剑神,却不知所踪。人生际遇,有时候真是难以预测。就像大学刚毕业的自己又怎么想得到自己会钻入书中,成了一名专门与主角作对的小boss,还和这个主角搅起了基。 说起主角…… 寒非邪,你到底滚去哪里了?! “嗷嗷嗷……” 月圆之夜,巨鹰之上,一声狼吼,凄凄凉凉。 卫盛乘鹰直接回了天都城。 战湛看着巨鹰掠过军神府侧上方,差点忍不住跳下去——幸好他及时想起自己跳远不及格,就算借了高空之便,乘风之利,依旧没可能抵达目的地。 等他想起自己可以用两条腿走到军神府的时候,巨鹰已经进入了皇宫范围。奇怪的是,皇宫中竟无人对半空出现这么大一只老鹰感到惊奇。 卫盛就这样畅通无阻地直抵云牧皇寝宫。 “臣卫盛求见陛下。”好在卫盛没有直接停在寝宫屋顶上,挖开瓦片下去,而是选择停在了寝宫前方。 过了会儿,昏暗的寝宫就掌起十数盏灯,将里里外外照得透亮。 云牧皇的影子出现在寝宫的窗纸上,慢慢地挪到门口。 许久不见,战湛觉得他也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卫卿。”云牧皇拾阶而下,亲自将人扶起,“夜半出巡,辛苦了。” 卫盛道:“为陛下分忧,臣分内之事。” …… 废话少说,说正事,快进快进! 战湛用拳头捶卫盛的脑袋。 谁知云牧皇偏不随他意,“夜深了,卫卿也该累了,今晚就在偏殿歇下吧。” 卫盛愧疚地低下头,“臣有负陛下所托。” 云牧皇微笑道:“白梦山的人若是轻易被擒,就不是白梦山了。” 卫盛道:“陛下放心。只要战不败还在牢中,他们就一定会出现救人。臣真正担心的是白梦主……” 说到白梦主,云牧皇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在神剑大陆,剑神就是神。要是白梦主出来说他一天之内要腾云帝国灰飞烟灭,只怕也没人会觉得不可思议。 饶是云牧皇行动前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名字仍是心头一紧。 “他自有人对付,暂且不必考虑。”云牧皇沉声道,“目前最要紧的是……把庆恩湖底处理干净。二老还没有回来吗?” 卫盛道:“我明日就去庆恩湖看看。” 云牧皇点点头,“你退下吧。” “是。”卫盛躬身退了几步,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朝偏殿走去。 云牧皇和卫盛一个是决策者,一个是行动者,战湛都想偷窥,但鱼翅熊掌不可兼得。他一边腹诽两人太拘束,不懂得用同榻而眠来节省空间资源,一边屁颠颠地跟着卫盛。 卫盛带着巨鹰进偏殿,偏殿里夜宵浴桶都准备好了,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 “你们下去吧。”他面无表情地挥退丫鬟,伸手摸了摸巨鹰的背,轻声道,“只有你最可靠。” 战湛:“……”接下来不会是人兽了吧? 卫盛脱了袍子洗澡,洗完澡吃饭,吃完饭睡觉,除了对巨鹰表白之外,一件多余的事都没干。 战湛郁闷地站在他床头嘀咕道:“一个人压力太大的时候就需要倾诉。你不喜欢对着树说就对着巨鹰说嘛。你不是说它最可靠了吗?快点起来!朱晚他们上哪儿了,寒霸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两只手猛地捶他的胸口。 卫盛突然翻了个身,背朝着门口,招魂铃从他的衣襟里掉了出来。 战湛眼珠子一转,盘膝修炼,进入凝神期。这次凝神期比上次不稳定得多,他看着一会儿魂体一会儿实体的自己,收回抢铃计划,回到招魂铃里。 降龙居士看他回来,喜不自胜道:“我还以为你出去之后不会再回来了。” 战湛道:“哪能啊,这是我的私宅。” 降龙居士不爽了,“那我算什么?” “室友啊。不说废话,我们的宅子被人拿走了。” “……不是一直在别人手里吗?”降龙居士恍然,“你朋友弄丢了?” “可以这么说吧。”战湛盘膝坐下。 降龙居士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我回来多吸收一点灵气,我的凝神期很不稳定。”他抬头看降龙居士,“你知道为什么吗?” 降龙居士蹲下想了想道:“应该是你吸收的魂魄不够吧,你不是说你是吃了什么东西才进入凝王期的吗?但那个人是吞噬其他魂魄来壮大自己,所以他体内魂气充足。” 战湛皱眉道:“可你不是说我现在吸收魂魄也没用了吗?” “是没用了。”降龙居士怕他打自己的主意,忙道,“你的魂魄都凝住了,吃再多也是白吃。” “那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要不我吃魂魄试试?”战湛“天真”地建议。 降龙居士很想拿把锤子敲死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自己。“等等,让我想想,唔,凝神期之后是固神期……到时候就能稳固了。” “听名字也觉得很稳固。那要怎么样才能达到固神期?” 降龙居士摸着下巴道:“我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那人凝神期出去之后没有再回来。” 战湛叹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夜黑,屋更黑。 卫盛突然睁开眼睛,黑暗中,一只手臂正横过他肩膀上方,往自己身前探去。他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抓那只胳膊,但对方很灵敏,他刚一动,那只手臂就缩回去了。 “吁!” 他一边下床一边发出尖锐的啸声。 那人蒙着面,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口,就看到门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门“啪”的一声就被拍开了,直接撞在那人身上。那人哀叫一声,退了两步,却撞在卫盛的拳头上。卫盛一拳将他打飞出去,不等对方站起就抓住衣襟,扯掉对方的面巾,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你是什么人?” 175天都风云(六) 那人双眼死死地盯着卫盛,一条细细的黑血从嘴角缓缓淌落,等卫盛反应过来撬开他的牙关,他已经服毒自尽,回天乏术。 巨鹰在旁愤怒地扇动翅膀。 卫盛丢下尸体,冷冷地说:“没关系,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从哪里来。” 巨鹰好奇地看着他。 卫盛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里头装着一把手掌大小、似玉非玉的钥匙,淡淡道:“他们之前按兵不动,是因为对军神府和云雾衣没兴趣,但这次这个诱饵,他们感兴趣得很。就算这次失败了,下次也一定会再来。” 里间。 战湛弯腰,蹑手蹑脚地抓起床上的招魂铃,慢慢地转身,开窗…… “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卫盛面色阴沉地站在入口处。 战湛闻声回头,外间的光线射进来,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战湛?”卫盛一愣。 战湛趁机跳窗而出,不等站稳,就感到一股劲风迎面扑来,下意识地使出削铁如泥爪,抓向对方,不料指尖刚碰触就被滑了开去,定睛看清发现袭来的正是那只巨鹰。 巨鹰扇动翅膀不断朝他攻去。 战湛晃了两下,退到墙边,还来不及喘气,就感到左脸颊好像被人扇了一下,一道凉飕飕的剑气蹿进来。他一个愣神,就看到巨鹰的翅膀扇过来,穿过身体,扫到墙上。 卫盛不敢置信地将巨鹰推到一边,看着光溜溜的墙根,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 战湛站在原地,看着卫盛和巨鹰傻乎乎地在自己的身体里穿来穿去,就是看不见自己,内心十分痛快,但乐极生悲,他笑着笑着,脸颊那道剑气顺着脖子往身体里钻。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剑气入侵身体,也知道化解的方法,唯一的顾虑是那只被遗弃在地上招魂铃。他正祈祷卫盛没注意,就看到他伸手将招魂铃捡了起来。 “他是为它而来?”卫盛问巨鹰。 巨鹰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卫盛道:“父亲下狱,母亲被软禁宫中,他却在意这个铃铛……你说这个铃铛是什么铃铛?” 巨鹰摇头晃脑。 卫盛将怀中锦囊打开,将招魂铃放了进去,“筹码越来越多了。” “多泥煤!”战湛犹豫了下,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坐。外面修炼的速度远不如招魂铃里快,可是他目前剑气不足,身体虚弱,无法进入凝神期间,只能用这个慢法子慢慢地化解卫盛打入体内的剑气。不过经过这件事,他至少知道虽然进入凝神期间之后他会拥有身体,但这具身体和原先的**并不一样,它似乎不太容易被打坏。或者说,它还不是真正的**,没有血肉。不过他只是凝神期,到了固神期或者固神期之后会如何,还是未知数。 在剑气不足的情况下化解剑气是一件极勉强的事,好在剑气运行中慢慢充盈,最终还是将剑气化解开去,只是等他睁开眼睛,天色昏黄,已是黄昏,偏殿空无一人。卫盛和巨鹰显然已经走了。 战湛呆站了一会儿,拔腿往云牧皇的正殿里跑。 正殿大门敞开着,云牧皇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批阅奏折。 “喂,卫盛去哪里了?”战湛站在他面前问。 云牧皇毫无所觉地低着头。 “我娘呢?”战湛绕到他身边,脑海盘算着自己要是突然进入凝神期状态,能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拿下他,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外头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内侍冲到门口,还没说话,就被人一脚踢飞了进来,一头撞在花几上,头破血流,惊得云牧皇拍案而起,“谁?来人!” “不用叫了!”苍老的女声将云牧皇的气势完全压了下去。 战湛见云牧皇脸色发白,暗道:难道是云牧皇他娘发现他做了什么坏事,跑来兴师问罪了? 门外很快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叟老妪,互相搀扶,姿态亲昵,后面跟着一个年轻****。战湛乍一眼觉得眼熟,多看两眼才记起她是云水灵。 云牧皇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姑婆,丈公,二位不是在万善山闭关修炼吗?怎会有空驾临皇宫?” 战湛这才知道这两位就是腾云帝国镇国之宝,剑皇级高手,云潇潇和她的丈夫鱼清愁。记得原文里,他们对云雾衣很不错,云雾衣死后他们还跑去找云牧皇理论,最后因为站在主角的对立面,被阴死了。不过那时候的对立面现在就是同一战壕,有他们在,救云雾衣就大有希望。 云潇潇冷笑道:“你不待见我们?哼,我们还不待见你呢。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联合外人算计自己的姑姑姑父!” 云牧皇低头道:“姑婆对我有所误会。” “误会什么?是战不败不在牢里囚着?还是雾衣不在皇宫里关着?”云潇潇气得朝花几一招手,花几上的花盆自动飞到她手掌中,她拿起花盆就朝云牧皇的身上砸去。 战湛看得目瞪口呆。云牧皇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腾云帝国的首脑,这样砸砸坏了怎么办? 好在云牧皇也没傻得站在原地,身体往后让了让,花盆落在他脚前,砸得稀巴烂。 云牧皇牙关紧了紧,抬起头看向躲在云潇潇和鱼清愁身后的云水灵,冷声道:“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水灵怯生生地看向云潇潇。 云潇潇摆手道:“我叫她来的,怎么?我连个晚辈都叫不得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嫁入卫家之后,不安于室,经常夜不归宿,惹得夫家颇多怨言。” “这门亲事不是你硬塞给她的吗?”云潇潇道,“据我所知,她的意中人可不姓卫。” 云牧皇脸色彻底黑了,“姑婆,有些事你不知内情,何必人云亦云!” 云潇潇天资聪颖,小时候被家里宠着,长大了被丈夫护着,老了腾云帝国举国上下敬着,从未受气吃亏,如今被云牧皇这么一反驳,立马被点着了火,怒道:“畜生!你说我什么?” 云牧皇平静道:“姑婆,战不败密谋造反罪证确凿。我抓他是出于国法,姑婆若有异议,可向刑部查询。” 云潇潇道:“废话!他若是要造反,何必密谋?你以为军神府三个字是吃素的?想当年,他父亲独揽帝**权,可曾造反?你父皇可曾怀疑过他?怎么到了你这儿就一会儿削权一会儿造反……谁对谁错,你心里清楚。” “老元帅是老元帅,他是他,老元帅忠心耿耿不等于他无二心。” 云潇潇摇头道:“可惜我云家人丁单薄,不然,帝国何至于落在你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手中!” 云牧皇此时对云潇潇恨之入骨,已无半点崇敬之心,只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我既然继承皇位,自会将我云氏皇族发扬光大,不负先祖威名。姑婆丈公只需安心修炼。” “我要见雾衣。”云潇潇压根不管他说什么,“把人带来。” 战湛欢喜得恨不得冲上去亲她一口。 云牧皇竟然没有拒绝,点头道:“来人,去请姑姑来。” 战湛怕那人动手脚,立刻跟了上去。 那人离开云牧皇的寝宫,直接朝面皇太后的寝宫走去。皇宫占地面积大,宫殿与宫殿的路又远,内侍走路慢,急得战湛恨不得去现代偷一辆双人自行车来骑。 偏偏那人进了皇太后寝宫之后先拜见皇太后,说明来意。 皇太后听说云潇潇出关,脸色大变,抓着茶杯的手竟哆嗦起来,好半天才将茶杯重重地放回茶几上,“将雾衣公主请到这里来。” 战湛又转身跟上去请的宫女。 宫女走到寝宫后院,院外守卫森严,光是他看到的,就有近百人。 一进院子,战湛就看到云雾衣坐在秋千上,静静地绣花。 宫女说明来意,云雾衣淡然道:“太后真是贵人多忘事。她昨天才刚刚让我潜心静养,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不看,怎么一转眼就出尔反尔?” 宫女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我是陛下的姑姑。” 宫女见说不动她,只好回去复命。 战湛见左右没人,盘膝坐下修炼,迫使自己进入凝神期。少了招魂铃,他剑气恢复的不多,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进入凝神期,再睁开眼睛,云雾衣竟然不见了。他大急,一边想着她是不是被皇太后请走了,一边要往外跑,才跨出去两步就看到之前的宫女迎面跑来,送出去的脚连忙收回来,回身想找个地方躲躲,正巧正堂门开着,便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 176天都风云(七) 正堂端坐着一个人低头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外头光亮,照着那人面容熠熠生辉,落在战湛眼里,更是如圣光降临的天使一般。 “娘!” 云雾衣又惊又喜,见他神色匆忙地指着门口,很快反应过来,将人往桌子底下一塞,板着脸看门外。 宫女很快出现在门口,“公主,陛下说是潇潇太上公主有请。” 人活得长寿了,真是什么名称都能有啊。 战湛悄悄地戳了戳云雾衣的鞋面。 云雾衣用脚尖点了点,示意让他稍安勿躁,“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换身衣服,随后就来。” 宫女没完成任务,不敢离开,怯生生地说道:“我在外头迎驾。” 云雾衣见她走远,立刻掀起桌布。 战湛笑嘻嘻地凑过去,“娘。” 云雾衣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又嫌自己拍得重了,揉揉他的脑袋道:“你怎会在此?” 这话问得极高明,进宫的目的、进宫的方式全问齐全了。 战湛道:“说来话长。云潇潇和鱼清愁真的来了,正在找云牧皇的茬。” 云雾衣无奈道:“叫姑婆,丈公。” 战湛吐了吐舌头,复又正色道:“云牧皇怎么会突然说爹造反?” 云雾衣脸色一变,迟疑半晌才道:“若真有此事,你当如何?” 战湛惊讶地看着她,“真的?” “我是问如果?” “坚决支持爹到底啊。”战湛毫不犹豫道,“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了。” 云雾衣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不愧是我云家男儿。” “是真的?”战湛不敢置信地问。战不败啊,是战不败啊,那个小说中愚忠到愚蠢的人,怎么开窍的? 云雾衣摇头道:“不,你爹没有。” 战湛失望道:“那是栽赃陷害的?” “此事说来话长。”云雾衣道,“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我离开容易,该想怎么样让娘离开才是。” “我暂时还不能走。” 战湛皱眉道:“为什么?” “云牧皇将你爹和我分别关在牢中与宫里,就是为了互相牵制。除非我们同时离开,不然走了任何一个人,留下的都会遭殃。” 战湛咬牙道:“太恶毒了。” 云雾衣微笑道:“好在你和非邪在白梦山闯出了名堂。他就算想动我,也要掂量掂量。” 战湛道:“娘,你放心,寒霸他们都已经进城了,等我和他们会合之后,一定想办法把你们一起救出去。” “你是我儿子,娘对你自然是放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心的。”她爱不释手地摸着战湛的面颊,似乎想要将这两年的思念一气儿宣泄出来。 战湛被摸得十分不好意思,小声道:“娘,姑婆和丈公还等着呢。” 云雾衣这才依依不舍地收手,回卧室换衣服。 战湛在门口等:“娘,我新练了一套功法,能够隐身……但是不太熟练,控制不好时间。等下你若是见不到我,别惊慌,我只是隐身了。等时间到了,自然会出现。” 云雾衣隔着门道:“你的花样倒是越来越多了。” “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两样花样傍身嘛。” “说的也是。你懂得越多越安全,娘越放心。” 战湛道:“把爹救出来之后,我们怎么办?”除非推翻云牧皇,不然整个腾云帝国必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云雾衣打开门出来,素衣素颜,使她看上去格外憔悴。 “娘?” “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云雾衣将他的话淡淡地岔开去,反问道,“你看我如何?” 战湛道:“气色不佳……” “就是要气色不佳。”云雾衣道,“娘去去就来,你先在这里等待。” “呃,好,我试试隐身术,等练好就去找你。” “既然没把握,就不要冒险。”两年的分离让她对自己儿子的珍爱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几乎到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你乖乖在这里等娘回来,不要乱跑。” 战湛看她说得郑重其事,毫无回旋余地,便识趣地点点头,等她走后立刻呼呼地发出两道剑气。进入凝神期到现在,他恢复魂体的途径无一例外都是剑气不足,因此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等他将院子里老杨树摧残得差不多,终于“虚弱”地回到了魂体状态。此时离云雾衣离开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敢耽搁,拔腿往云牧皇的寝宫里跑,跑到一半就看到云潇潇和鱼清愁带着云雾衣和云水灵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云水灵双眼通红,面颊上犹带着泪痕。 云雾衣虽然没有她哭得这么厉害,但双眼也是微微湿润。 云潇潇面红耳赤,余怒未消。 鱼清愁是四个人中最平静的一个,跟在自己老婆身边一个劲儿地劝慰。 云潇潇愤愤道:“你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吗?孽障!” 云雾衣轻声道:“他是一国之君。” “那又如何?我要是不高兴,一样扒了他!”云潇潇道。 鱼清愁皱了皱眉道:“他是云家唯一后人,扒了他之后谁上?” 云水灵脸色变了变,原本想说什么,但接触到云潇潇充满怒火的眼神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云潇潇满不在乎地扭头看云雾衣和云水灵,“她们也姓云,怎么就不能?你歧视女人不成?” 鱼清愁无辜地摇头。 “再说,她们的后人也是我云家血脉,如何不能?”云潇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问云雾衣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孩子,聪明又能干,人呢?” 云雾衣面色黯然道:“大儿战雷不慎走火入魔,过世了。小儿战湛正拜入白梦山门下修习。” “白梦山?”云潇潇道,“看来他也是个有天分的。” 四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云雾衣住的地方。 云潇潇看外面一大串人,脸色立马变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侍卫还来不及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股剑气直接扫出五六丈。 云潇潇冷声道:“告诉云牧皇,若想坐稳皇位,先要懂得尊敬长辈!” 侍卫们深知不是云潇潇的对手,不敢自讨没趣,跑向云牧皇复命。 云潇潇见他们消失在视线之外,心情稍好。 云雾衣进去不见战湛,眉头微微皱起。 战湛愧疚地跟在她边上道:“娘,我在这里呢。” 云雾衣自然听不见,只好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先招待他们几个。她看云水灵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云牧皇一向疼你,你为何与他……” 云水灵苦笑道:“他疼我就如疼一只家养的宠。在他心目中,我与他养的那些魔兽根本没有区别,都是等需要利用我们的时候放出去。” 云潇潇道:“这次多亏她跑来报信,我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云雾衣疑惑道:“你的夫婿……” “卫兴。”云水灵道,“皇兄想用我的婚姻来保证卫家的忠诚。” 云雾衣明白她的感受。当初若不是她反抗得厉害,绝不会有机会与战不败做夫妻。 云潇潇道:“你若是不喜欢他,休了就是!我云氏的公主难道还不能找一个意中人嫁了?这公主当得岂不是比平头百姓还没意思?你说,你喜欢哪个,姑婆给你做主。” 云水灵羞涩地低头,半天才道:“没有。” 战湛暗道:蓝隽远,原来你的小名叫没有。 云潇潇击掌道:“没有更好。雾衣,你不是说你有个小儿子吗?多大年纪,与水灵配不配?” 战湛:“……”这唱的又是哪一出?近亲结婚不科学啊,亲! 他们还在讨论婚姻问题,战湛却听不下去了。这种时候不能说话太痛苦。他盘膝坐下,疯狂地修炼起来。 必须为婚姻自由而战斗! 177天都风云(八) 没有招魂铃,修炼速度委实很慢。等战湛摸着自己的膝盖睁开眼睛,外头天色全黑。黑暗中,他听到云雾衣试探着道:“宝贝?” “娘。”战湛霍然站起,朝声音的方向抓去。 云雾衣抢先一步将他搂进怀里,“以后不许乱来。” “姑婆呢?”战湛没接茬。 云雾衣道:“你怎么知道……你刚才隐身了?” “是啊。娘,我不娶云水灵。”战湛先下手为强。 云雾衣戳着他的脑门子,“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娘怎么会让你娶她。你也不小了,若有意中人,直接带回来就是。像上门那个……”话诡异地断了。 战湛疑惑道:“上门哪个?” “没什么。先不说了。”云雾衣道,“你姑婆和丈公就在隔壁,明日一早我带你过去拜见他们。” 战湛干笑两声。他不确定自己体内的剑气能不能支撑到明天一早。 云雾衣抓着他的手突然一紧,转身走到窗边,屏息静听。 战湛也听到空中响起诡异的振翅声,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覆盖着整片夜空。 云雾衣推窗。 天黑沉沉的,仔细看,空中不断有黑影晃动,比捅了蜂窝的蜜蜂更密集。 战湛道:“是巨鹰。” 云雾衣道:“开慧鹰。” “开会鹰?”战湛莫名其妙道,“它们是跑来这里开会的吗?” 云雾衣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开慧,是说他们很聪明,可以与人类沟通。” 战湛想起跟着卫盛的那只巨鹰,“他们的主人是谁?” 云雾衣正要回答,就听耳边响起云潇潇的声音,“你们过来。” 战湛跟着云雾衣出门,抬头看了眼不断在天空盘旋却不下来的开慧鹰,嘀咕道:“这么多飞来飞去,也不怕撞头。” 云潇潇就住在它们隔壁,两三步就到了。云雾衣本想敲门,发现门留了道缝。云潇潇不耐烦道:“直接推门进来。” 云雾衣推开门就看到云潇潇和鱼清愁并肩坐在床上,面色凝重。 战湛机灵地冲两人行礼,乖巧地叫道:“姑婆好,丈公好。” 闭着眼睛的鱼清愁猛然睁开眼睛,朝他看来。 战湛心头一颤。他跟了他们有一段时间却很少听鱼清愁开口,原以为他是个妻管严,现在看来,这个不开口的男人远比想象中的要厉害。他的目光就像把刀子,锋利地割开他的表面,叫他无所遁形。 云潇潇到没有她丈夫这般凌厉,冲他招招手道:“来,到姑婆身边来。” 战湛乖乖地走过去。 云潇潇抓住他的手,渡了道剑气过去,半晌不解地发出了一声“咦”,“你的剑气……” 战湛对这套生魂修的功法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这样修炼出来的身体和原先的身体会有什么区别,生怕被看出端倪,忐忑地望着云潇潇。 云潇潇顿了顿道:“白梦山的功法果然奇特。我刚才听到你与你母亲说隐身,究竟是如何隐身法?” 战湛照实说了。 “听得见看得见却说不了话?”云潇潇想了想道,“这也好。”她看向鱼清愁。 鱼清愁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云潇潇道:“雾衣,你回房去呆着,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云雾衣虽然感觉到此事严重,却没想到严重如斯,眉头一皱,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听云潇潇肃容道:“你若是想要保住战云两家的这滴血脉,便照着我的话去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云雾衣唇色发白,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战湛立刻跟着磕头。 云雾衣起身道:“姑婆丈公的大恩大德,雾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我不是为你。”云潇潇咬牙切齿,怒意到了极致,竟带上憎恶,“是为了我整个云氏皇族!当年先祖有训,我云氏皇族可死可灭,唯独不当他人犬牙。如今,这个畜生竟全都忘了。” 战湛总算明白这些开慧鹰来自何处。能够让云牧皇俯首称臣的,非超级世家莫属。与腾云帝国关系良好的超级世家,非麒麟世家莫属。 这就是冤孽啊。 他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他们。 难道说,麒麟世家才是这本书里安排的终极boss? 他突然开始发愁了。要是麒麟世家是终极boss,那么打完他之后,寒霸是不是要收工? 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袭上心头,叫他慌神。 《绝世剑邪》的剧情若是走完了会怎么样? 现在的剧情虽然歪了,但是主线还在,寒霸依旧在默默地升级,其他世家依旧在蹦跶,如果有一天,寒霸升到顶端,其他世家也蹦跶完了,那么这篇文是不是结束了?那他呢,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随着文落下帷幕而同文中人物一起凝固于某一点? 云雾衣看他面色发白戏,心疼地搂住他道:“不要怕,娘在这里。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云潇潇也以为战湛看到这阵仗怕了,不悦地皱眉道:“我云家血脉,不畏战不畏死,你是军神后人,更不应该怕!” 战湛道:“我不是怕麒麟世家……我是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了。” 云潇潇听他平静地将“麒麟世家”四个字说出口,对他倒有几分欣赏,“这才对。雾衣,你快回房去吧。”她见她迟疑,补充道,“我保证一定将他平安送出宫。你记得,只有他平安,你和战不败才有一线生机。” 云雾衣明白她的意思。战湛不死,云牧皇就会继续利用她和战不败当诱饵,引他上钩。 “姑婆丈公保重!”云雾衣生性果断,做出决定之后,便毅然离去,连头不曾回。 战湛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 云潇潇道:“你多大了?” 年纪?他不是那种考究派的读者,对战湛的年龄设定本就模糊,再加上这些年时间走得快,他也没有用心记,被突然问起不由心慌道:“二,二十,左右……吧?” “那是左还是右?” “呃,左?” 云潇潇没好气道:“是你问我啊还是我问你?” 战湛道:“左。” “还是个孩子啊。” “……”之前说要把云水灵许配给我的又是谁? “一会儿,我和你丈公冲出去,你就使用隐身术跟在我们身后寻找空隙,一旦找到空隙,记得,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往前冲。离开这里,回白梦山请你师父出马相助。”云潇潇突然叹气,“那孽障当了麒麟世家的走狗,没想到到头来,我也叫你去求助白梦山。” 战湛忙道:“白梦山不一样的,白梦山山主是……是我的师弟。我们关系可铁了。” 云潇潇正色道:“关系再铁也不是亲兄弟。纵然是亲兄弟,也有明算账的时候。你要记得,我云家子孙可以死,可以败,唯独不能摇尾乞怜当人的走狗!白梦山若是肯仗义出手,我云氏上下终身感激,若是要谈条件……我云家多的是地方,不怕无处安坟!” 战湛隐隐听出她抱着死志,变色道:“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姑婆和丈公不必……”话未说完,他已经被一巴掌打到墙边。幸好不是真的身体,他也不觉得痛,揉揉脸就起来了。 云潇潇道:“你若是做不到,我现在就打死你,免得跟着云牧皇一起丢人!” 战湛嗫嚅着应了。 云潇潇表情这才好转,转头看鱼清愁,眼中不舍一闪而逝,动情地握着他的手背道:“师兄,我又连累你了。” 鱼清愁反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你我夫妻,说什么连累。” “若有来世,你还要我这个妻子吗?” 鱼清愁道:“生生死死,至死不渝。” 云潇潇闭上眼睛,凑过去,吻着他的嘴唇。 战湛:“……”明明是年近百岁的老人,这一吻却比任何年轻人更浪漫更动人。 须臾。 两人分开。 云潇潇问战湛道:“你准备好了吗?” 战湛有苦说不出,“这个,有点不太稳定。” “我会为你争取时间。记得,紧跟着我!”云潇潇说完,嘴里发出一声长啸,从床边摸出一面铜镜,与拿起钓竿的鱼清愁一道飞身扑了出去。 战湛跟到窗口,就看到鱼清愁手持钓竿,气定神闲地站在院中,对着满天的开慧鹰,甩钩,然后一提,一只开慧鹰悲鸣着从空中****,一头撞在地上。 开慧鹰的血激起其他鹰的愤怒。只听空中鹰叫声不绝于耳,巨大的“乌云”慢慢地压了下来。 鱼清愁视若无睹,继续悠闲地钓鹰。 他身边,云潇潇手持铜镜,为他护法,但凡其他开慧鹰下来偷袭,都会被她用铜镜狠狠地挡回去。 虽然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是鱼清愁和云潇潇占了上风,可战湛一点都不敢大意。他知道,对方还没有出手。 “吁!” 口中响起疾厉的口哨声。 盘旋着的开慧鹰顿时像出闸的猛兽,瞬间从空中飞扑而下。 战湛只觉得眼前一黑,鱼清愁和云潇潇的身影就被无数只鹰覆盖住,连衣角都看不见了。他急得脑袋里隆隆作响,目光飞快地穿梭在巨鹰与巨鹰的缝隙之间,寻找着某个身影。 突地,一个熟悉的侧脸在左前方一闪而过。 他来不及思索,人立刻从窗户里跃了出去,****在巨鹰背上轻轻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在撞到另一只鹰之前蜷缩身体,把自己当做一只足球,恰到好处地掠过三只巨鹰的包围,冲到那个身影面前。 对方看到他愣了愣,随即露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欣喜表情。 战湛心中暗道:谁是谁的盘中餐还不一定呢! 卫盛挡开面前的开慧鹰,扬手朝战湛抓去,冷声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 战湛闪身避开他的手,“我们好像没有亲昵到勾肩搭背的程度!” 卫盛知道他嘴皮子厉害,不再与他废话,闷头进攻。 早在与他重逢时战湛就发现他非当年吴下阿蒙,修为已进入准剑王级,比自己还略高一点,但好在自己现在不怕痛,不怕挨打,所以就算被卫盛拍了两下,依旧活蹦乱跳。 他们两人打得欢,却急坏了看到他之后努力靠拢的云潇潇。 “你在做什么?!” 178天都风云(九) 被卫盛追得在巨鹰堆里钻来钻去的战湛立刻挺直腰板,硬挨了一下道:“奋勇杀敌!”< 要不是云潇潇正忙着,腾不出手来,一定恨不得冲上去敲他一个爆栗子!“我之前对你说的你都忘记了吗?!”< 战湛苦着脸。记得是记得,但是他的隐身术是被动技能……只有法力值跌倒零的时候才能引发。< 云潇潇满肚子火,只能朝着周围的开慧鹰发泄。< 一时间,铜镜光芒闪烁,犹如小太阳,照耀四方,叫飞禽们统统受不住避了开去。< 云潇潇趁机跳到战湛身边,一掌逼退卫盛。< 战湛还没来得及道谢,后背就重重地挨了一掌。云潇潇凑近他的耳朵,极快地说:“现在就走。”之前他担心开慧鹰包围圈太密集,战湛修为不够找不到空隙离开,刚刚看他在卫盛和开慧鹰夹攻下还能应付自如,便打消了疑虑。< 战湛哭丧着脸道:“我舍不得姨婆姨公!”< “没出息的东西。”云潇潇恨得一巴掌拍过来。< 这次战湛有了心理准备,低头躲了过去,识趣地不在她老人家跟前讨没趣,找卫盛的茬去了。< 卫盛一直很留心两人的交谈,尤其介意上次战湛突然失踪的事,“你上次是怎么逃走的?”< 战湛道:“叫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他本以为以卫盛的骄傲绝不会开口,而且还会被激怒,谁知对方竟悠悠然地喊了一声,“爷爷。”< 对着卫盛讥嘲的眼神,战湛骑虎难下,胡诌道:“遁地术!”< 卫盛道:“我挖过地,根本没有地道。”< 战湛道:“我的遁地术不需要地道,只要……”< “才十来岁的娃娃,就满口胡言,长大如何了得?!让本座代二老来管教管教吧!”说话声如雷鸣,云潇潇和鱼清愁同时紧张起来,双双抢身到战湛面前,却迟了一步。< 战湛只觉头顶如遭电击,电流顺着经脉在身体里快速地过了一遍,随即自己就像打了麻药似的,身体失去了知觉,只剩下眼睛和耳朵继续接受着四周的信息。< “欺人太甚!”云潇潇眼睁睁地看着战湛被一道剑气打得烟消云散,又惊又怒,疯狂地朝那个乘鹰而来的灰色身影扑去。< 鱼清愁怕她有闪失,紧随其后。< 战湛定在当场,抬不了头,看着眼前不断有开慧鹰的尸体和羽毛掉落下来,心中暗暗为二老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脚趾渐渐解除麻痹状态,然后是脚踝、小腿、膝盖……到脖子时,他立刻抬头向上。< 只见半空中,云潇潇和鱼清愁的身影合二为一,变成一团耀眼灼热的巨大光球,绕着灰色身影团团转。若是不仔细瞧,那灰色身影几乎淹没在光团里。< 战湛仗着魂体的优势,旁若无人地大声叫好。< “本座本念你们二人修炼不易,等本座接收腾云帝国之后还能指点一二,但如此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本座下手无情!”话音刚落,光团就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定在灰色身影的正前方,任凭他们左右摇晃也挣脱不开。< 战湛激动地想要冲上去,却见灰色身影伸出手,在光团上前方轻轻划过。< 光团中央像被刀开了个口子,慢慢地裂开,露出云潇潇和鱼清愁的腰际,然后爆裂!< 血水从空中洒落下来,一场凄美艳红的雨。< 战湛呆立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云潇潇嚣张亲切的呼喝声还在耳边,鱼清愁静默的样子还在眼前,他怎么也难以接受这两个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灰色身影从开慧鹰上下来。他脸上罩着面具,看不清样子,语气却很平静,仿佛杀的两个人完全不值一提,“庆恩湖如何了?”< 卫盛恭敬道:“目前还没有动静,想必……”< “不要想必。”灰色身影道,“这个世界不是想出来的。”< 卫盛立刻不敢说话。< “皇宫里的事交给你。”他道,“不要让我操心。”< “是。”< “云雾衣……”< 战湛的心随着他拖长的语调而提了起来。< 灰色身影藏在面具后的目光落在云雾衣的房间门口,许久才道:“先留着吧。”< 明明是短短的几分钟,对战湛来说差不多是三生三世——等得死去活来了三次。< 卫盛道:“是。”< “至少,等庆恩湖解决了,再解决。”灰色身影说完,飘上鹰背扬长而去。< 等他走远,卫盛突然喊道:“战湛。”< 战湛右拳慢慢地握紧。< 现在是报仇的好机会。杀了卫盛,再杀了云牧皇,替姨婆和姨公报仇,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地盘旋着,几乎剥夺了他思考其他的权利。< “我知道你没死。”卫盛缓缓道,“你要是想救你娘的话,就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吧!”< 战湛忍不住挥了一拳在他脸上。< 拳头穿过他的脑袋,击打在地上。他跪着,双手撑地,努力平息着愤怒。< “卫盛。”云雾衣突然打开门。< 卫盛见到她,嘴唇抿了抿,皮笑肉不笑地行礼,“公主。”< 云雾衣道:“姑姑姑丈为国捐躯,举国共哀。我想供奉二位的遗体,不知可否?”< 卫盛默默地看着她,神色复杂纠结,渐渐的,冷酷占据上风。他道:“当然可以。”他挥手,安静下来的开慧鹰重新嚎叫着飞起来,疯狂地冲向地上的尸体,埋头狂食起来。< 虽然大多数尸体都是开慧鹰的,但云潇潇和鱼清愁的尸体被打得很散,本就难以寻找,如今更是辨认不出。< 看到母亲平安无事而稍稍平静的战湛再度僵立当场。卫盛那张英俊的脸在他眼里与魔鬼一般,毫无人性!< 云雾衣面色惨白,指甲狠狠地扎进手心里,牙根咬得发痛,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却仍要死死地忍住。< 卫盛道:“战湛,你看到了吗?想要阻止,就出来!”< 云雾衣双眼一冷,“到了这个田地才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晚吗?会吗?我在军中这两年,承蒙元帅多方关照,不胜感激!”卫盛说着感激,表情却截然相反,眼底透露出微微的恨意,“为了‘报答’元帅,我怎么能让战小公爹独自在外流浪?”< 云雾衣缓缓道:“你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有麒麟世家在,他一个人能顶什么用。”< “搬救兵?”卫盛道,“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云雾衣和战湛看着他,心头都涌上不好的预感。< “想知道庆恩湖下面关着谁吗?”卫盛淡淡地说。< 云雾衣拳头一紧,“难道……”< 卫盛道:“自己去找答案吧。”< 战湛看着云雾衣,心头犹豫。< 云雾衣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道:“救人……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 战湛明白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转过身,拔腿朝外跑去。< 皇宫很大。< 他无头苍蝇一样地狂跑着,竟然被他跑了出来。< 站在皇宫门口,举目四望,到处都是陌生的身影。寒霸,你究竟在哪里?!没有寒霸,没有云雾衣,没有朱晚……连招魂铃都不见了,他还有什么?< 战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地面突然像弹球一样不断地弹跳起来,原本悠然行走的路人一个个惊慌地飞奔起来。< 战湛牢记地震的时候去空场地,正要往人少的地方跑,跑了几步又想起自己是魂体状态,不怕被砸,又转身朝人多的地方跑了,他是这么想的——< 人多的地方,遇到熟人的百分比也大。现在,他只希望能够遇到一个不在对立面的熟人,谁都好,蓝隽远也好——他似乎忘记了,蓝隽远作为固定的npc,完全可以上门寻找。< 幸好跑到一半,地震停了,人群渐渐从疯狂的惊恐中镇定下来。战湛的理智也跟着回来。< “怎么回事?”< “听说庆恩湖的湖水冲出来了。”< “庆恩湖?”< “是啊,周围的房子全被淹了。”< “啊,我家就在庆恩湖边上!”< 战湛从窃窃私语中提取了关键词——庆恩湖。< 云牧皇让卫盛将湖底清理干净,灰色身影也要卫盛等湖底解决了再解决公主娘,湖底究竟藏着什么让他们这样忌惮?< 难道是……< 是爹?< 想到这里,战湛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跟着刚才那个说自己住在庆恩湖边上的路人朝前方跑去。< 庆恩湖湖水漫溢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 他跑到半路就看到附近的房屋浸在水里,门只能看到一半,屋中的凳子、簸箕、笤帚、盆都冲了出来,浮在水面上。屋主吓得一愣一愣的,好几个趴在屋顶上求神拜佛。< 战湛走在水里,慢慢地陷了进去,直接到了水底。幸好他不需要呼吸,也不会觉得呼吸困难,只是湖水浑浊,光线又暗,视线里的景物若隐若现,看得并不真切。<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发现脚下一空,身体又往下陷了数丈。 179天都风云(十) 脚下似乎踩住了什么东西,战湛两只脚朝四周试探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平地,才放下心来。抬头往上看,只能依稀看到光影晃动。他手脚并用地朝四周攀爬,手不经意就穿过了泥石,用脚更难,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他努力了许久,终于选择了放弃,慢慢地坐下来。经过这样一场徒劳无功的运动,他心里的恐慌和愤怒渐渐沉淀。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喝水都会塞牙缝。 他托着腮,抬头看上方,脑袋里乱哄哄的,各色各样的人物都忍不住插一脚,有孤儿院的,大学的,有军神府,白梦山的……出现最多的是寒非邪。 可他有点害怕想起他,因为想得越多,就越渴望,渴望得越多,就越绝望。 现在的他还不到绝望的时候。 他必须坚持下去。 离开这里,将元帅爹和公主娘救出来,为姨婆和姨公报仇,扳倒云牧皇。 在皇宫的时候,他思绪紊乱,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姨婆和姨公之所以对自己耳提面命,要自己绝对不可拿腾云帝国做交易,想必是对云牧皇太失望了。 如果没有云牧皇的默许,麒麟世家和卫盛怎么敢在皇宫公然杀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捶地。是他大意了,看过原文就应该知道云牧皇对云潇潇和鱼清愁根本没有亲情可言,他在原文中杀过一次,在这里自然可以杀第二次。自己要是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 湖水猛然汹涌起来,水浪一**地朝岸边涌动,战湛下意识地贴到边上。 金色的光在水中穿梭,速度极快。 战湛刚想躲闪,刚已经到了近前,穿过了他的身体。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胸口伸进去,在身体里面挠了几下,剑气像吃了兴奋剂似的来了神。 他不敢怠慢,急忙盘膝坐下,引导剑气。 过了会儿,又一道光闪过,射入身体。 战湛发现这些光对自己不但无害反而有利,每次光闪入身体,他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剑气变得更加充盈。 哟呼! 他在心里狂吼:让光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不知道光是否有灵,听到了他的心声,光来得频率猛然增多,战湛一边享受着剑气增多的好处,一边又煎熬着,因为每当光闪过,湖底就会震动一次,而且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战湛咬牙进入凝神期。一感觉到身体,他立刻屏住呼吸,拼命往上游。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拖着他去游泳馆的大学室友了,尽管对方的目的是为了看衣着清凉的美女,但也算是色出了七级浮屠。 有剑气辅助,他很快接近水面,只是不等他从水中抬头,又一道光推过来,直接将他推向了湖的边缘,撞在房屋上。他手指趴着屋墙,慢吞吞地从水里探出头,就看到灰色的天空中,开慧鹰盘旋。 …… 他被发现了? 战湛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往水下沉,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地关注着湖面和天空的动静。庆恩湖占地极广,开慧鹰虽然多,却无法全部覆盖,飞鹰与飞鹰之间露出天空的缝隙,阴云密布。 湖水轻轻地晃动,慢慢地平静下来。 就在战湛犹豫着要不要偷溜的时候,卫盛突然从湖里蹿出来,浑身湿漉漉地跳上其中一只开慧鹰的鹰背上。 战湛双眼一红,双拳紧握,内心涌动着强烈地想要偷袭的冲动。卫盛的修为并不比他高多少,他有心算无心,还是有一半的胜算。 就在他屏息凝神,打算出手之前的两秒钟,卫盛上方露出一只飞得十分平稳的巨鹰,坐在巨鹰背上的正是之前将云潇潇和鱼清愁轻易杀死的灰色身影。 灰色身影看到卫盛一个人出来,沉下脸道:“人呢?” 卫盛道:“不见了。” 灰色身影道:“不可能,庆恩湖下藏着九天九地杀生阵,困着阿修罗神兽,就算寒非邪是剑圣也不可能轻易逃脱!” 战湛心头一紧。云牧皇和灰色身影都这么紧张庆恩湖想,想要清理湖下的东西,让他想过很多可能性,比如说关着他的爹,比如说藏着什么绝世高人,比如说有什么秘宝,唯独没想到过那个绝世高人是寒霸! 灰色身影不甘心地问道:“金尊巨门呢?只要金尊巨门没开,他们就出不来。” 战湛此时对他的每字每句都高度重视,对方一说完话,他心里就翻来覆去地分析研究了好几遍。而这几句话的重点先让你不在金尊巨门,而是“他们”。难道湖底除了寒霸还有其他人?会不会是朱晚? “巨门虽然没有开,但是裂了一道缝隙。” “你的钥匙呢?”灰色身影问道。 卫盛从怀里掏出锦囊,从里面拿出那把似玉非玉的钥匙。 战湛这才知道那把钥匙的作用,暗暗后悔当时没有将钥匙和招魂铃一道拿回来。 灰色身影看到他拿走钥匙后锦囊依旧鼓鼓的,问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卫盛老老实实地将招魂铃拿了出来。 灰色身影面色一紧,招手道:“将东西拿得近些。” 卫盛指挥x下的开慧鹰飞得高些,与灰色身影并驾齐驱,恭恭敬敬地招魂铃连同锦囊一并交了过去。 灰色身影捏着招魂铃,晃了晃道:“竟然一模一样。” 他说得轻,战湛没有听真切,只听到了个“竟然”。这两个字足以透露一个信息,灰色身影显然是认识招魂铃的。难道说他也知道生魂修? 不过灰色身影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只是顺手将招魂铃塞入怀中,对卫盛道:“你好好保管钥匙。在阿修罗神兽面前,剑圣不过是蝼蚁,寒非邪绝无侥幸之理,刚才不过是他的回光返照,你不用担心。” 卫盛心里虽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反驳。 灰色身影道:“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守在此处。记得,守住钥匙!” 卫盛应了。 战湛看灰色身影走远,看着卫盛的目光灼热如火。 卫盛若有所觉,猛然回头。 战湛嗖地沉入水里,然后一点点地冲着卫盛的方向前进。他不得不感谢那个灰色身影为人大方,没有将钥匙一块带走,不然他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有那一道道的光之后,湖水变得十分平静。 战湛从水下游到卫盛的位置,一抬头,就看到卫盛手里拿着一把剑冲着他刺下来。 战湛这一惊非同小可,打渔的差点被鱼给打了。他慌忙避开,人从水下跳出来,冲上鹰背,直接扑到卫盛身上。卫盛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现自己,且反应如此之快,被他扑了个正着。 两人近距离搏杀,剑变成了多余的。卫盛干脆丢了剑,直接抓着他的肩膀想将他掀下去。 战湛一条腿跪在他的肚子上,一条腿跪在他身体的另一边,一只手去掐着他的脖子被卫盛反抓住,另一只手和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较劲。 他们动静很大,开慧鹰看不到情形不敢乱动,只能平稳地飞行着,为他们提供良好的打架场所。 尽管两人打架的动作十分像地痞****,但他们毕竟都是剑者,一边肉搏一边用剑气冲击对方的身体。 战湛体内被剑气入侵,虽不舒服,尚可忍耐,但卫盛就觉得被冲击的地方像火烧一样,连自己的剑气都无法抵消。 “你……”卫盛忍不住开口说了个字。 战湛趁机用力,手指指尖渐渐碰到了对方的脖子。 卫盛道:“寒非邪……” 战湛大喝一声,食指和中指夹住对方脖子上的一块皮,愤怒道:“寒非邪是你叫的吗?” 卫盛眉头皱了皱,另一只手用力地推他肩膀。 战湛身体渐渐偏到一边。 “你知道你父亲在军中……对我……做了什么吗?”卫盛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战湛道:“关我屁事!” “他叫人……毁我名誉!”卫盛吼叫着,突然反扑到战湛身上。 战湛咬着牙,艰难地开口道:“你就高兴吧?” “什么?” “你居然还有……名誉可以破坏。”战湛压根就没有深思卫盛在说什么,仅是凭着本能反驳着他的话。 卫盛气得浑身哆嗦。“他竟然散播说……我喜欢男人……” 战湛心头涌起一阵怒火,大叫一声,又将卫盛反压到x下,“卧槽!这算哪门子毁名誉!” 卫盛茫然了一瞬。 战湛猛然放开他的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卫盛闷哼一声,整张脸红得像火烧。 战湛趁机从他怀里拿出那个锦囊,“嗖”地跳入水中。 卫盛无力地抬了抬胳膊,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入水的战湛一心一意地寻找金尊巨门。既然卫盛说金尊巨门裂了一道缝,就说明他见过这道门,那么,门就应该在他上来时位置的附近。 只是湖水浑浊,即使有个大致的方位,寻找依旧是十分困难。 正当战湛越找越着急,越着急越找不到之际,熟悉的金光如救世主般再度出现,只是这次出现的方位十分明确。战湛清清楚楚地看到金光来处,那道宏伟厚实的大门。 180天都风云(十一) 到了这个时候,战湛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句所有主配角遇到这种场面必须要说的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四肢并用,拼命地朝门的方向游去。 光一闪而逝,他只能凭着大概的印象游过去,碰壁时心里也不能很确定,只能慢慢地摸索着。幸好不久又放了一道光出来,他借机打量,发现近距离看石门更大,抬头低头都不见边缘。而且石门门面很不平整,坑坑洼洼,凹凹凸凸,而且上方不远处还有一道从左上向右下斜开来的细缝,光便是从那里射出来的。卫盛的钥匙只有巴掌大小,要找到适合的钥匙孔简直是大海捞针。 可这种时候就是真的大海捞针他也必须捞! 战湛两只手飞快地在石门上移动,游泳技术突飞猛进,整个人不自觉地像只壁虎一样,灵活地在门的上下左右挪动。 湖水一阵震荡,石门抖动起来,这次光是从他脚下射出来的。在光照亮湖水的刹那,他依稀看到门下风似乎有一个有一个小小的圆点亮了一下。 难道门锁在门的下方。 他在现代见过这样的门锁,考虑到这本书的作者和他身处同一个时代,脑电波一致的可能性极大。 他立刻转身朝下游去。在水里呆了这么久,他对方位的把握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虽然那个圆点一闪而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位置,且清楚地摸到了一个能容纳半根小手指的洞孔。 战湛不敢怠慢,将钥匙拿出来□去,正要扭动,钥匙就被洞孔吸了进去,随即巨门发出一连串的震动,湖水被牵连,飞速地朝后退去。战湛人在水里,跟着水流失控地后退。 眼看自己离门越来越远,战湛急起来,四肢拼命地向前划动,体力、剑气,什么都用上了,偏生还是挡不住后退的浪潮,很快冲远了,眼睁睁地看着巨门消失在视线之内。 要不是在水里,战湛真想哭喊两嗓子来表达自己苦闷的心情。 更苦闷的是,凝神期很快支撑不住,他再度恢复魂体,直直地坠入湖底。 当他双脚踩着湖底淤泥这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这是他搞弯主角的下场吗,沉塘! 沮丧的念头只是一小会儿,他很快重新振作起来。云牧皇、卫盛还逍遥法外,他怎么能****不振?! 修炼的进度很慢,神奇的光沉寂了很久,久到战湛都以为自己这次必须自力更生的时候,终于姗姗来迟。当光流入身体,战湛感动得一个劲儿地感谢作者。幸好作者给他的姓是战,战光,沾光……多好的意头! 即使有神奇光这个作弊器,战湛还是修炼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恢复身体。他一恢复,一点时间都没浪费,直奔巨门。 巨门大敞,仿佛热情好客的主人,张开双臂欢迎着历经千难万险抵达的客人。 战湛却不敢大意。灰色身影的话他牢记在心,九天九地杀生阵和阿修罗神兽,每一个听上去都很有杀气。 他进入巨门,发现里面竟然是无水空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多半是作者设定的——小说的世界,作者最大。他还见过有的小说把主角放在一个陌生空间的酒店里,那酒店能自动变出水果和食物,于是酒店里的人都饿不死,招待客人还不需要食物的成本——能量守恒定律在哪里? 吐槽能够减压。 战湛吐槽完一遍,发现自己已经镇定下来了,尤其长道的两边出现几颗有些暗淡却勉强照明的夜明珠。 路很长,很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四周静得一点儿人气都没有。他是最怕走夜路的,对他来说,过度的安静比拿着刀子的劫匪更恐怖。可这时候,他却坚定的往前走,一点退缩的想法都没有。虽然他不知道通向哪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九天九地杀生阵,但他知道,寒霸很可能被关在这个地方,这就够了。 光迎面射来。 与水中不同,空气中的光带着凌厉的霸气,仿佛燃烧着灼热的温度,让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光进入身体,依旧是暖洋洋的舒服。 他心头有底,大着胆子往前跑。 “吼!” 长道深处传来怒吼声,随即是更强更烈更刺眼的光。 战湛张开双臂,带着沐浴的心态迎接光的来临。 光进入身体,温度偏高。 他哆嗦了一下,喃喃道:“擅自调温也不说一声。” “人类!你会后悔的。”吼声的主人愤怒地说。 它的声音极响亮,连长道都被震动起来,战湛觉得鞋底有点发麻。既然它说话对象是人类,那么他可不可以期待一下是寒霸? 是了,除了寒霸之外,还有谁这么霸气侧漏。 战湛向前跑的步伐越发欢快,直到长道尽头—— 他绝对没有想到尽头的风景竟然是这样的。 要是他知道,绝对不会冲得这么快! 这是战湛摔下来时,脑中唯一产生的念头。 他下坠的速度很快,过程中找不到一处可以着力的地方。武侠小说中的藤蔓没有出现,他手里也没有长剑,唯一能够期望的是下面有一张网或者弹簧床……如果这两个要求太高,湖水也可以的,反正这本来就是湖底。 他正想着,一片火红火红的岩浆映入眼帘。 …… 这个选择真是太糟糕了。 他一边想,一边落进岩浆里。 湖水、岩浆、湖水、岩浆…… 它们为什么在一个地方! 战湛强忍着燃烧般的剧烈疼痛,从岩浆里冒头。跟着他这么多年,从魂体到实体都不曾被遗弃的衣服竟然熔化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么多,他已经不想追究为什么,只想快点游到岸边。 眼见着手快要碰触到岸,地又震动起来,将他震了回去。 “噗!”他从岩浆里抬头不过一秒钟,又被后面翻过来的岩浆浪给打了下去。 他好不容易转头,就看到一只三十几米高的魔兽从岩浆里钻出来,跳到岸上,地又震了一下。 战湛明白为什么老是地震了,因为这里有一只需要减肥的魔兽。 魔兽到岸上,眼睛哀伤地望着自己的断尾,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声音凄厉得好似世界末日。 战湛听着就头晕脑胀,可是身体在岩浆里呆着更痛,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脚底托了他一把,将他托出岩浆。 魔兽发现他的踪迹,猛然转过头来。 战湛吓得一哆嗦,捂着下半|身,打算再跳入岩浆里躲躲,就看到岩浆里又钻出一个人来,同样****裸|体,只是对方的身体十分有料,该结实的地方结实,该窄的地方又窄,该圆润的地方也很圆润…… “可以回家慢慢看吗?”对方问。 战湛下意识地回答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战湛猛然反应过来,“寒霸!” 寒非邪道:“回头你再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好。”战湛再迟钝也知道眼前这个情况,自己呆着绝对是拖寒非邪的后腿,立刻知趣地顺着坡往上跑,那里虽然没有洞,但是有几块凸起的石头,他飞快地研究了一下,自己应该能借着凸起的石头跳到五十几米的高度。 正当他在努力找地方躲的时候,后面忍不住开战了。 巨大的魔兽张开嘴巴,吐出一口火焰,火焰到半空,从橘黄变成蓝色,且呈现菊花状,将寒非邪整个人笼罩在花中。 寒非邪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魔兽的眼睛充满了讥嘲。 正当蓝色菊花要将寒非邪罩住之际,他身边突然多了八个剑气做的小人,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两道剑气,直直地射入菊花正中。 菊花犹如枯萎一般,花瓣收缩,慢慢地蜷缩成一团,变成一个拳头。 魔兽犹不肯歇,拳头朝寒非邪的脑袋敲下来。 寒非邪冷哼一声,小人们合八为一,冲着魔兽捶过来的拳头,用脑袋顶了过去。 拳头瞬间被击成碎花。 小人冲到魔兽跟前,撞击它的鼻子。 魔兽哀叫一声,爪子从岩浆里抓起两团,形成火焰,朝寒非邪砸去。 寒非邪依旧不动,迎面挨砸,被砸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火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我也跟你说过,这不是普通的火!”被接连否定的魔兽很生气!“你这个愚蠢的人类,竟然敢挑衅阿修罗神兽的威严,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发誓,一定会要你好看,你害怕吧,快害怕吧!” 寒非邪气定神闲道:“你不是被驱逐了吗?还有什么威严?” 阿修罗神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你,你你知道什么?” “比你想象中更多。比如说,你从哪里来。” 阿修罗神兽爪子蜷曲,眼睛里带着恐惧,“你为什么会知道?不可能!这件事绝对不可能……难道,难道你是剑神的传人?不,就算剑神也不可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181天都风云(十二) 寒非邪道:“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回去?” 阿修罗神兽先是眼睛一亮,很快恐惧地摇摇头,硕大的脑袋慢慢地低下来,痛苦地看着自己剩下的半截尾巴,“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我才不想回去!” “那就算了。”寒非邪抬起书,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杀掉一只没有用的神兽,只是浪费一点体力。” “杀掉我?啊哈,杀掉我,你这个愚蠢的人类……”阿修罗神兽叫嚣着叫嚣着,猛然想起刚刚自己的表现,自信心顿时降了一半,狐疑道:“你不杀掉我的……吧?” 寒非邪看着他没说话。 “你只是个小小的剑圣而已,就算我被封印了一半的力量也不可能被一只小小的剑圣杀掉。唔,这是不可能的。”他自言自语着为自己打气。 寒非邪抬手,一道灿金色的剑气从他的掌中射出。 阿修罗神兽鼓起肚皮,用力一顶,剑气撞在肚皮最鼓起的位置,却没有被顶回来,而是向四面八方龟裂开来,如网一般,包裹起它的肚子。 阿修罗神兽吓了一跳,伸出爪子用力去挠,挠得肚皮发红,仍是挠不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剑气一点点地渗入皮肤。 “你,你这是什么……” 寒非邪道:“你最喜欢火了,不是吗?我帮你加温。” 阿修罗神兽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感觉到了灼热。它,最喜欢高温,连岩浆都不怕的阿修罗神兽竟然感觉到了灼热! “这不可能!”它从未像现在这样惊恐过,更没想到让自己这样惊恐的人竟然是人类。 “呜呜,”它哽咽着问道,“这是什么剑圣啊!” 寒非邪淡然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剑圣了。” “你进门的时候说过了。”阿修罗神兽愤怒地控诉。 寒非邪道:“进门的时候是不等于现在还是。” …… 阿修罗神兽不但声音颤抖,连挂在鼻尖上的泪珠子都哆嗦起来,“你你你,你不要告诉我你晋升剑神了。” 寒非邪道:“你不喜欢我告诉你我偏要告诉你。” 他邪笑着,一字一顿道:“我是剑神。” …… 阿修罗神兽突然不哭了,表情恢复了镇定,“恭喜你。”他见寒非邪打算抬手,紧张道,“等等!我们再聊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我从哪里来的?” “想拖延时间?” “当然不是。”阿修罗神兽心虚地挪开视线。 寒非邪道:“只要成为剑神,就会受到那个地方的邀请吧?然后你就可以脱身了。” 阿修罗神兽努力控制着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地方的人看到你……会怎么样?” “……”阿修罗神兽用憨傻的表情告诉他,没想过。 “……”寒非邪长叹了口气,“还是干掉你吧。” “等等!”阿修罗神兽回过味来了,“你,你是不是要我做什么?你想收买我吧?是吧?” 寒非邪抱胸道:“收买你有什么好处?” “啊哈,好处?你竟然问我好处。你这个无知的人类,你知道我是神兽,神兽,所有的魔兽见到我都必须下跪!” “骗子。”他头顶不远处传来尖细的反驳声。 阿修罗神兽一抬头,就看到一头长着翅膀的独角兽从空中飞下来,故意在它头顶上踏了一下,等它伸出爪子去抓时,又飞快地跳到寒非邪身后的岸上。 两兽视线一对。 阿修罗神兽叫道:“你不是魔兽!” 长着翅膀的独角兽傲慢地挥了挥翅膀,“去掉不下跪的,僧下的都四下跪的,你好聪明。” …… 要是说战湛刚开始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只长翅膀独角兽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它一开口就确认无疑了。 “法拉利?” “赞赞凉!”法拉利欢快地晃动翅膀。 …… 战湛纳闷地看着寒非邪道:“他以前不是会说娘的吗?现在怎么变成凉了?” 寒非邪道:“谁让它娘不管它。” “……难道它爹管了吗?”战湛愤怒地反问。 寒非邪头也不回地说道:“法拉利。” 法拉利乖乖地开口道:“霸气爹!” 战湛:“……” 寒非邪问道:“你外公怎么样?” “哪里又跑出了个外公?”战湛问完就看到法拉利收起翅膀,露出驮在背上的人。虽然双方隔着一段距离,但是经过寒非邪的友情提示,他第一时间认出那个身影是战不败。 “爹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阿修罗神兽恼怒道:“无知的人类,竟然将我的府邸当做垃圾场,随随便便地丢东西进来,要不是我……哼!” 寒非邪道:“你被封印了一半的力量,所以只能依附于火阳池,一旦离开这里,封印就会反噬剩下的那一半力量,让你变成一头连兔子都打不过的蚯蚓兽。” “啊!”阿修罗神兽愤怒地咆哮道,“你你你,你竟然敢用蚯蚓兽来形容伟大的无所不能的……” “是被关在池子里所有都不能的……” “……”阿修罗神兽扑通一声跳入池子里,很快就不见了。 法拉利道:“霸气爹,他跑了。” 寒非邪老神在在地说道:“放心,它跑不掉。” 战湛从石壁上一溜烟地跑下来,道:“我爹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阿修罗神兽又是什么东西?” “啊!”法拉利突然惊叫一声,扭头,蹲身,用屁股对着战湛。 战湛莫名其妙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从火阳池中一步步走来,慢慢地上岸,火阳池中岩浆般的水从他身上一点点地滑落,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身躯,包括…… 战湛双眼徘徊在某个硕大的位置。 寒非邪张口道:“你……” “不要问我太猥琐的问题!”战湛抬头,脸微微红着,用力地打断他。 寒非邪目光在战湛的身上浏览了一圈道:“那么换你问?” “我问过……啊!”战湛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我们都没有穿衣服。” 法拉利撅着屁股幽幽地问道:“要我带着外公走开吗?” “外公,哦,我爹怎么了?”战湛有点害羞地想要遮胸遮下面,又关切地想要去扶战不败。 寒非邪言简意赅地说:“没事,被关久了,热晕过去了。” 战湛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了云牧皇将人关在这里的用意,“他们是想引你上钩吧?” “我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借由火阳池突破成剑神。” 寒非邪说得平淡却不知战湛心里早已天翻地覆,“你,你真的成剑神了?” 寒非邪微微一笑。 战湛仔细看着他,想了想道:“你的确有点不一样了。” “哦?”寒非邪好奇地问道,“哪里?” 战湛挠头道:“说不上来,就是……就是不一样了。可能是散发出来的气质不一样了吧,有点……高不可攀。啊,对了,你真的变成剑神,是不是就要被接到那个什么什么地方去?”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整个声调都变得高亢而尖利。 寒非邪道:“不会。” “……哪里不合格?” 寒非邪道:“为了困住阿修罗神兽,这里设了一个阵法。” “九天九地杀生阵。” “这个阵法将这里与其他世界隔绝,只要不从阵里面出去,外面就无法感应到里面发生的事。” “可你也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啊。” “你感觉得到我是剑神吗?” 战湛愣了愣,反问道:“剑神是什么样的感觉?” 寒非邪笑了笑,身上突然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离他最近的战湛突然从利民生出想要下跪膜拜的冲动,原本看着寒非邪的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有点羞涩地缩了缩肩膀,退后半步。 寒非邪猛然收起金光,“可以收放。” 战湛惊愕道:“剑神可以收放?那为什么之前那些……”他立刻明白了,“之前的剑神都不知道变成剑神之后会被抓到那个地方去,所以没有收敛。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连剑神都不能反抗?” 说到那个地方,寒非邪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既期待欣喜,又带着几分敬畏,“那是强者栖息之地。” 战湛不安地问道:“你要去吗?”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才道:“不,目前不去。” “以后也是要去的吧?” “和你一起去。”寒非邪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战湛的头发。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碰触,却让战湛觉得少了点什么。他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其实我……” 寒非邪突然转身朝火阳池里射了一道剑气。 剑气入池,池里很快有了动静。 阿修罗神兽探头出来,嘴来嗷嗷地叫痛。 战湛拉起法拉利的翅膀,想要挡住寒非邪的下半|身,寒非邪却直接跳到池子里去了。战湛安心地咕哝道:“这样也好。” 法拉利忍无可忍道:“你啧啧你自己啊。” “……怎么啧?” 法拉利挪动了下,勉为其难地伸出翅膀。 “……”战湛拍了拍它的翅膀,郁闷道,“为什么挡的是脸?” 182天都风云(十三) 火阳池不断地喷射着水花。 法拉利挨了一下,翅膀缩了缩,仍坚定地挡在战湛面前。战湛感动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我要保护凉。” “凉不怕这个池子。”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战湛还特地走到池子边上,弯腰将手伸向池子。 法拉利不等他的指尖碰触到池面,就一口咬住战湛的肩膀往后拖。 “痛,痛,痛……”战湛抬手拍它的鼻子。 法拉利道:“不要想不开!霸气爹会搞定它的。” 寒非邪果然没有辜负它的期望。阿修罗神兽突然四脚朝天着从池子里蹦出来,挣扎着跃到半空中,又很快****下去。 这次法拉利和战湛都很识趣地躲开了。 战湛屁股被溅了一下,痛得直揉。 法拉利小眼神默默地盯着他的发顶,半晌才幽幽道:“赞赞,你变了。” 战湛道:“哪里变了?” “则个词怎么缩呢,唔,豪放?” “……我衣服是被池子烧没的。我刚刚掉进去了。” 法拉利一脸“你别骗我了”。 “真的。”战湛道,“虽然你现在看到了我的身体,但其实这不是我的身体。你现在看到的这具身体是我修炼出来的假身体,真正的身体还在白梦山躺着。”他看着法拉利晕乎乎的眼神,郁闷地问道,“懂吗?” 法拉利道:“不懂。”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法拉利道:“我四吕孩子,要坚增。” “在平舌音和翘舌音的问题上,你真是太坚增了。” 法拉利歪头。 阿修罗神兽突然从池子里抬头,痛苦地冲着战湛和法拉利的方向喊道:“呜呜,我错了,我投降,别,别打了……”话音刚落,就被拖了下去。 战湛和法拉利怜悯地看着池面不断起伏的波涛。 好一会儿,寒非邪拖着揍的奄奄一息,陷入半昏迷的阿修罗神兽上岸。 阿修罗神兽就上来一个脑袋,下巴扣着岸边,绝望地喘气。 寒非邪道:“你的选择是生还是死?” 阿修罗神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生……” “九天九地杀生阵的阵眼在哪里?”寒非邪问。 阿修罗神兽眼睛闪过一丝惊慌,不安地问道:“你想要破阵?” 战湛也很意外,“破阵不就把它放出去了?” 寒非邪道:“阵眼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之一吧?” 阿修罗神兽心虚地挪开目光。 寒非邪一掌拍在它的脑门上,“是生还是死,这个问题我刚刚问过,你也回答了你的选择,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下次再这样,我会用行动表示我的选择。” 阿修罗神兽咕哝道:“怎么什么都知道……”它怯生生地看了寒非邪一眼,犹犹豫豫地说,“就在你刚才揍我的那个位置的正下方。” “带我去。”寒非邪跳下池。 阿修罗神兽只好乖乖地在前面带路。 战湛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池子里,有点不安,问法拉利道:“你有没有觉得寒霸有点不对劲?” 法拉利疑惑地摇摇头。 战湛心里憋得慌,但又说不出哪里憋着了。他转移话题道:“你和寒霸怎么遇上的?” “我跟租军丝下三,遇到霸气爹,就跟则霸气爹了……一起的还有孔美吕和金总管,他们在客赞等我们。他们要打听外婆的消息。” 虽然法拉利口音很重,但战湛还是听明白了。说到云雾衣,战湛表情有些沉重,“我见过娘,娘在皇宫里,暂时没事。不过现在皇宫里……”他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法拉利道:“不要担心,外婆比你聪明多了,会安全的。” “……你怎么长得这么快?吃了什么好东西?”战湛默默法拉利的脑袋。 法拉利道:“白梦境,修炼……” 战湛道:“真聪明。” 法拉利骄傲地翘起尾巴,“那你见过阿猛吗?” “阿猛?”战湛愣了愣,总算从记忆中拖出这么个存在来,“没,没见到。” 法拉利眯起眼睛,“你根本没想到吧?” “……”战湛深觉对不起阿猛。 法拉利道:“放心吧,我不会缩粗去的。” “谢谢。” “嗯,我要叟护赞赞凉的形象,不冷家庭不和谐。” “不能。”战湛忍不住纠正。 法拉利不满地盯着他,“你要叟护家庭和谐,则样桑害其他层员缩话的积极性是不行的。” “……对不起。” 火阳池里的水突然下沉,水位线迅速下滑,池子中间出现一个漩涡,缓缓地转动着。 战湛担忧地站起来,靠着池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池里的每个角落,希望能够搜寻到寒非邪的身影。 法拉利怕他受伤,伸出翅膀挡在他的身后。过了大约十几秒钟,水位线终于停住了。 “寒霸?”他喊道。 寒非邪很快从水里抬头,他身后还跟着阿修罗神兽,两者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阿修罗神兽的嘴巴一出水面就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我让你不要动的,差点就死了!” 寒非邪道:“你什么时候说不要动?” “我晃了晃爪子!” “你下水之后,爪子就没停止过晃动。” “那次晃动不一样。” 当争论争论不出结果的时候,寒非邪倾向于用武力解决,“不想要爪子了?” 阿修罗神兽识趣的闭嘴。 寒非邪道:“在我再度回到这里之前,守住阵眼,不要放任何人进去,也不要放任何人出来。” 阿修罗神兽道:“不放人进去没问题,他们打不过我。不放人出来不可能,我打不过他们。” 寒非邪斜了它一眼,认同了它的话,“如果有人从那里出来,九天九地杀生阵就会被破坏,你去天都的皇宫,随便找个人通知我。” 阿修罗神兽想了想,大概觉得这个任务不算很困难,答应了。 寒非邪走到战湛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吧?” 战湛道:“没事,我……” “我们先去找衣服穿。”寒非邪道,“不要着凉。” 战湛被动地点点头,并默默地告诉自己,寒霸怕自己着凉说明仍然很关心他,至于为什么不问自己怎么获得身体,也许是忘记了? 寒非邪带着战湛和法拉利顺着池子走入一个三米高的洞穴中,洞穴内很干燥,地上铺着干草,干草堆中埋着一个包袱。他从包袱里掏出两套衣服,一套给战湛,一套自己穿了。 虽然寒霸没问,战湛仍旧忍不住将自己怎么会获得身体的事情说了,还说了随时可能消失的后遗症。 寒非邪望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欣喜,“这样很好。” “很好?” “等你成为剑神,我们一起去那个地方。” 战湛顿觉亚历山大,“剑神,我?” “你可以的。”寒非邪鼓励他。 那种怪怪的感觉饿越来越明显了,明显得让战湛忍不住问道:“你是寒非邪寒霸吧?” 寒非邪疑惑道:“当然是。为什么这么问?” “没,没什么。”一向反对他在招魂铃修炼的寒霸怎么突然对他修炼的事情变得这样积极?难道是因为他成为了剑神,所以对自己提高了要求。战湛道:“说起修炼,你们有没有看到这里射出去的金色光芒?” 法拉利问道:“森么金色光芒?” 战湛形容了下,“每次那种光芒从身体里流过,我都能感觉到剑气得到了补充,连修炼的速度都加快了。” “是这样吗?”寒非邪顺手朝他打出一道剑气。 战湛愣住了。 不止他愣住了,连法拉利和寒非邪本人也跟着愣住了。 战湛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是,是这个。” 寒非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对战湛出手! “寒霸?”战湛担忧地看着寒非邪,“你没事吧?” 寒非邪的拳头慢慢握紧,半晌才摇摇头道:“没事。我刚才……”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出手太自然,他脑海中完全没有想过战湛的安危。正因为如此,才叫他震惊。他对战湛的感情自己最清楚,换做以前,在没有确定剑气对战湛绝对没有伤害之前,别说自己出手,就算是别人出手,自己也一定会挡下来,可是现在他竟然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他终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看向战湛的眼神有点复杂。 战湛看出他的纠结,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男人嘛,冲动点鲁莽点很正常,没什么。” 寒非邪道:“你的事,我从未鲁莽。我刚刚……对不起。” “事实证明是好事。”战湛道,“你的火阳之气真的能够帮助我修炼。” “是吗?” 战湛道:“来,再来一次。”他见寒非邪犹豫着不肯出手,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相信我。我的冒险精神仅止于每个月花十块钱买彩票,其他的绝对不会。” 寒非邪终于渡了一道火阳之气过去,战湛舒服地直嚷嚷。他道:“说不定在你的帮组下,我真的能变成剑神。” 寒非邪闻言一怔,他发现自己又一个不可思议的改变。 183天都风云(十四) 以前的自己从未要求过战湛一定要做到什么,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要战湛肯以恋人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地陪伴着自己,其他就都不重要。 为什么现在的他对战湛的感情开始变得功利和淡漠? 战湛见寒非邪面色越来越凝重,跟着紧张起来,“是不是火阳之气限量啊?没关系,我自己修炼也可以。” “火阳之气会循环再生,不限量。” “那更惨。”战湛垮着脸。 寒非邪问道:“为什么?” “说明还有其他的麻烦事。”战湛隐约觉得这件麻烦事和自己有关,却下意识地不想追问。 寒非邪看着他郁闷的样子,心里先觉得有点麻麻的,慢慢地又忍不住软下来,抓着战湛的肩膀轻轻地捏了捏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后保护你,永远。”他说话的音量不大,语气却很坚定,仿佛想将它钉在自己的心里约束自己。 战湛沉默了会儿,笑道:“我当然相信你。” 寒非邪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转身继续系腰带。 他一转身,战湛脸上的笑容骤然沉下来,化作无奈和无措。他以为他和寒霸早已不需要任何誓言,因为彼此都在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偶尔说说情话调剂调剂感情很正常,可这样郑重其事的承诺反而让他不安。 “我们走吧。”寒非邪拉起战湛的手。 战湛反手握紧他。 法拉利突然叫起来,“外公动了,动了……” 战湛急忙松开寒非邪的手却看战不败。 战不败眼珠子在眼皮底下骨碌骨碌地转动着,就是不急着醒。 战湛道:“要不要揪一下?” 寒非邪道:“到外面再说吧。” “也好。”战湛拍了拍法拉利的屁股,正要说话,就被它的翅膀拍到一边去了。 “凉(sua)****!” “……”战湛无辜地吼道,“不同种族怎么谈恋爱?!” 法拉利幽幽道:“我爹我凉……” 战湛愤怒地扯过寒非邪道:“我们最多是品质有差异,什么时候扩展成种族差异了?” 法拉利眨了眨眼睛道:“我是说亲生的那两个。” “……”战湛愧疚道:“对不起,太入戏了。” 寒非邪带着战湛顺着长道来到大门处。 战湛道:“真神奇,外面有水却流不进来。” “其实……” “不要说水压什么的,我听不懂。”战湛摆手道,“反正是设定。” 寒非邪道:“你现在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 “我也不知道。”战湛道,“不过你刚刚输了火阳之气给我,应该还能□一会儿吧。” 寒非邪道:“把手伸过来。” “……牵手这种事,你可以霸道点,我承受得住。”战湛故意含羞带怯地伸出手。 寒非邪一把抓住,然后跳入水中。 战湛想起钥匙没拔,拉着他往下游。 寒非邪虽然疑惑原因,却顺从地跟着他往湖更深的位置下沉。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战湛很容易就将钥匙拔了出来,顺手放进寒非邪的怀里,然后朝上指了指。 寒非邪点点头,拉着他朝上水面游去。 等他们两个浮出水面,法拉利正抖着一身湿漉漉的毛带着战不败往河岸的方向飞去。 湖水稍退,远些的房屋都露了出来。 战湛想到云牧皇和麒麟世家,谨慎道:“小心有诈。” 寒非邪道:“有诈又怎么样?” 战湛:“……”差点忘了,身边这位是剑神。 寒非邪没听他回话,立刻回过头来道:“你不高兴?” “没有啊。”战湛无辜地看着他,“为什么不高兴?” 寒非邪目光在他脸上仔细地搜寻了一遍,没发现半点不高兴的痕迹,才放心下来,“没什么。以后我说话,你要回答。” “……好吧,重来。” “嗯?” “你刚刚的那句‘有诈又怎么样?’” “嗯,怎么样呢?” 战湛道:“反过来诈死他们。” 寒非邪笑了笑。 战湛看着他明媚的笑容,心里踏实了一些。人都是有情绪,比如刚中了彩票的人的情绪肯定和正常上下班的人的情绪不一样,寒霸晋升成剑神,心情肯定和中了彩票一样,不过是表达方式比较内敛,所以外表表现得不明显,自己应该多体谅,不应该胡思乱想。 他胡思乱想了一个理由之后,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两人到岸边,战不败已经苏醒了。 战湛激动地冲到战不败的身边,伸手扶起他。 战不败看到他,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你……” “爹!”战湛搂住他。看原文时,他对战不败的印象很好,为人忠诚,能征善战,对老婆也好,就是对儿子的教育有些失败。不过人无完人,作为一个配角,他算是比较成功了。但是穿越之后,他和战不败见面的次数不多,感情肯定没有云雾衣那样深厚,在对方平安无事的情况下,战湛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只能抱住他用力地拍他的后背。 战不败倒是很经拍,被连拍了七八下之后,人更精神了,说话声音也大了,“你娘呢?见到你娘了么?” 战湛道:“娘被云牧皇请进宫里了,不过没事,我不久前刚刚见过她。” 战不败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目光渐渐从他的脸上转移,看向更宽广的远方。 寒非邪道:“有人朝这里来了。” 战湛噌得一下站起来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寒非邪道:“为什么?” “……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你发挥。” “不用,你可以留下来观战。” 战湛道:“你打算怎么做?”他可没忘记寒非邪当时对阿修罗神兽说的是进皇宫通知他,言下之意,是打算将皇宫变成自己的囊中物。 寒非邪道:“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他话音刚落,人就冲上了半空,数十道火阳之气离体而出,朝四面八方扑去。 战湛不需要站起来就能猜到战果。 “我们快去救娘吧。”战湛扶着战不败起来,打算将他放到法拉利的背上,却被他拒绝了。 战不败低着头,轻声道:“你,你们去救她吧,我想回府。” 战湛吃惊地看着他,完全想不到这句话竟然是原文中爱妻更胜于生命的战不败说出来的。 战不败不管他脸色如何诧异,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臂,“告诉你娘,我在府中等他。” 战湛看着他一拐一拐地走远,好半晌没回神。 法拉利感慨道:“则个局面,不好搜死。” “有什么不好收拾的!你给我接好了。”战湛二话不说冲上去,抓住战不败的胳膊一扭,送上法拉利的后背。法拉利立马飞起来。 战湛和法拉利默契极好,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战不败还没回神,人就被驮上了半空。 战湛在地上追了两步,终于觉得不对劲,叫道:“我呢,还有我呢?” 法拉利在空中盘旋一圈,俯冲而下。 战湛看准机会,在地上一蹬,跳上法拉利的背,人还没坐稳,额头就挨了一下。 战不败涨红着脸道:“竟敢暗算你老子!” 战湛道:“兵不厌诈。” “你对你老子使诈,你……” “谁让你始乱终弃!” “我什么时候始乱终弃?” “你明知娘身陷险境却打算回家收衣服,你说得过去吗?” “我是回家,但什么时候说要收衣服了?” “回了家连个衣服都不收,更对不起娘!” “……臭小子!”战不败伸手又试一下。 反正不怎么痛,战湛也懒得躲,“你和娘到底怎么了?” 战不败皱眉道:“什么怎么了?” “不要以为我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连父母不和都看不出来,只会依依呀呀地尿裤子。”战湛道,“不管怎么说,娘都是因为你才被关在皇宫里的。你这个时候弃她不顾,就太不是人了。” 战不败被他这样骂也不反驳,只是自言自语地自嘲道:“真的是我害的吗?” “什么意思?” “看那里。”寒非邪突然跃上法拉利的翅膀,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挺胸,迎风而立,如仙人一般。 奈何战湛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拍了下他的大腿道:“蹲下来说话。” “……”寒非邪如言蹲下来。 战湛道:“看哪里?” 寒非邪指着城南的方向。 战湛看了半天,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房屋和阴沉沉天空,“看什么?” “城外有军队驻扎。”寒非邪道。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火眼金睛。”战湛喃喃自语,转头发现战不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战不败道:“带我去城南。” 战湛道:“有军队驻扎也不怕,我们有寒霸,搞的定的,还是救娘要紧!” 战不败咬牙道:“这些军队就是你娘招来的。” 战湛眼睛一亮,“那就要见见了,多些人多些力量嘛。” 184天都风云(十五) 战不败瞪了他一眼。 寒非邪眼角瞄到,想了想才道:“他说的没错。” 战不败道:“私调军队是死罪。” 战湛咕哝道:“我们都‘造反’了,不私调军队一下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战不败伸手就想拍他的后脑勺,不过这次有寒非邪在,手被半路截下了。寒非邪抓着他的手道:“我只问伯父一句,云牧皇待战家如何?” 战不败被抓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很用力地抽回来道:“你为何不问云家待我战家如何?祖上是屠夫出身,空有一身蛮力,目不识丁,更不要说兵法战略。若非云家先祖将他收在身边,精心栽培,焉有今日的战家?如今世人皆说我军神府战家战功赫赫,战无不胜,却不知若是没有云家多年信任,让我们统领兵权又不干涉军务,战家又如何有‘军神府’这三字的辉煌?” 寒非邪道:“若是信任,伯父就不会被关在庆恩湖底,伯母也不会囚禁于皇宫。” 战不败闭了闭眼睛,叹息道:“此错,皆由我起。” 战湛小声道:“是不是娘……” 战不败看着他,神色错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战家男儿自出生起,便以效忠云家为使命!但是,你娘和你身上流着云家之血,不必算入此列。以后,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顾忌我。” 战湛听得心寒,颤巍巍地说道:“爹,你别想不开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是还不能肯定这事儿是不是娘干的吗?就算是了,呃,云牧皇不也没说一定要追究吗?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暗爽着呢。”他说到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战不败别过头,连看也不想看他,“你先送我去城南。” 战湛望着寒非邪求救。 寒非邪道:“已经到皇宫了。” 战湛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层层宫殿出现在视野之内。 不过他们刚一靠近,皇宫某处就有数十个黑影朝空中扑来。 战湛看得真切,伸手一指,道:“那里……” 寒非邪二话不说射出一道剑气。 剑气逆风而行,竟成伞状,将扑出来的黑影悉数挡了回去。 战湛听见它们的叫声,道:“又是开慧鹰?麒麟世家到底养了多少只啊,不会开了个养殖场吧?” “咚咚咚咚……” 皇宫响起一连串的擂鼓声。 战不败吃惊道:“破云鼓?他想要请云姑和鱼清愁前辈出山?” 战湛脸色一黯,“两位在云牧皇的默许下,遭受麒麟世家的毒手,不幸战死了。” 战不败震惊地看着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战湛见状,立刻将云潇潇和鱼清愁壮烈战死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过程中当然是拼命地抹黑云牧皇和卫盛,麒麟世家的那个灰衣人更不用说,简直不描都是黑的。 战不败听说卫盛的种种行径,气得满面通红。云家对战家有着知遇之恩,提携之德,宠信之情,这份恩情重逾千山,他从小受的教育便是无论云家做什么都是对的,因此他对云牧皇格外宽容,甚至宽容得毫无底线。但是卫家不同,在看待他们的问题上,战不败十分客观理智。 他表示,“佞臣!” 战湛暗道:给力。 战湛立刻给卫盛拼命地上眼药,还提到战不败在军中散布他喜欢男人的事。 战不败疑惑道:“难道他不喜欢男人?”他显然也听说过这则谣言。 战湛更疑惑道:“难道他真的喜欢男人?” 战不败摆手道:“我倒是听过这种传闻。罢了,他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如何会传出这样的谣言?再说,传了就传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斤斤计较,实在是心胸狭窄!” 战湛火上浇油,“简直是小肚鸡肠!” 战不败认同地点点头。 法拉利突然道:“感觉不大对头。” 寒非邪泰然道:“一些跳梁小丑。” 此时,时近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 战湛恋恋不舍地看着夕阳,“黑灯瞎火的,不好打啊。” 战不败冷哼一声道:“见解如此肤浅,如何做我军神府的传人,战不败的儿子?我们黑灯瞎火地看不见,难道对方就灯火通明不成?作战要会利用天时地利,化不利为利!” 战湛道:“愿闻其详。” “先送我去城南。” “……”战湛小声道,“你利用的不是天时地利,是人和吧?” 两人正说着,就听下头一声狮吼。 皇宫上空盘旋了两周的法拉利抖了抖翅膀道:“僧音,讨厌。” 战湛道:“行,不嫁它。” “赞赞凉,更讨厌!” “这个你想嫁也不给。” “……” 狮吼声越来越密集,此起彼伏,从东到西,由南至北,络绎不绝。 战湛咋舌道:“这是皇宫还是动物园啊?” 法拉利好奇地问道:“动物园是什么?” “是你温馨的家。” “军神府就是动物园?” “……呵呵呵呵!” “哇!”一声咆哮由远到近,战湛心头一悸,法拉利瞬间上冲数丈。战湛在慌乱中朝下看了一眼,只见一头浑身沐浴着金色的雄狮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划过,重新落在地上。金狮抬头,张嘴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露出尖利的獠牙! 战湛道:“寒霸,你欣赏够了吗?” 沉默许久的寒非邪开口道:“我在寻找伯母的位置。” 战湛和战不败同时转头看他。 寒非邪皱眉道:“但是,找不到。” 战湛紧张道:“被转移了?” 寒非邪道:“也许。” 战湛担心之极,对战不败先前磨磨蹭蹭的态度产生怨念,“爹,现在你满意了?” 战不败既心痛,又担心,但心里还有好几道过不去的坎儿,整个人颓丧矛盾到了极致,沉默地低着头。 看他这个样子,战湛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着寒非邪突然跳了下去,直接落在那头金狮的上方。 金狮立刻反扑上来。 战湛本打算看一场精彩绝伦的驯兽,谁知寒非邪在半空改变了位置,一脚踹在金狮的脑袋上,金狮闷哼一声,从空中直直****,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死过去了。 四周为金狮助威的狮吼声顿时静了。 诡异的静。 寒非邪走到金狮的尸体边上,冷冷地说道:“鹰组,狮组,接下来,应该是麒麟卫了吧?” 他的一句话仿佛燎原的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沉寂的皇宫。潜伏在四周的狮子们统统冲了出来,跟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十几只开慧鹰。 战湛看着下面一头头疯狂地发动攻击的母狮们,叹息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公死了再去找,何必呢?” 对付开慧鹰和狮子,不要说剑神,剑圣已经是大材小用,寒非邪站在原地,依旧使用蔚雪痕教的那套办法,将体内剑气捏成十几个小人儿,穿梭在狮子群和开慧鹰群中间,不消片刻,地上满是****的尸体。 法拉利从空中下来,找了个尸体不那么浓密的位置落脚。 战湛从它背上溜下来,捂着鼻子跑到寒非邪身边道:“有没有我娘的消息?” 寒非邪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伯母被带离了皇宫,一种是藏在皇宫中难以探测的密室里。” “我觉得是后者。”战湛毫不犹豫地说。 寒非邪道:“为什么?” “分析的内容过于冗长,我就不一一叙述了,反正,经验告诉我,这种时候,后者发生的概率更大。”虽然《绝世剑邪》这本书由于他的加入变化出很多精彩的内容,但是就他一路走过来的经验,这个作者的大致构架还是没有逃脱时下的狗血流行,所以,他很有信心地认为,这个桥段也是。 寒非邪对他的经验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现在想要怎么找?” 战湛转头去问战不败,道:“爹,你现在……咦?我爹人呢?” 寒非邪道:“正朝西北方向前进。” “悄悄地跟上去。”战湛道。 寒非邪道:“不用,他知道我们会跟上去。”他招来法拉利,自己先跳上去,又转过身来拉战湛。战湛原本想要自己上的,看到他的手,又改变了主意,十分优雅地抓着他的手,慢慢地伸出腿…… 寒非邪皱眉道:“受伤了?” 战湛道:“……不是,我是怕动作太快,观众看不清楚,所以自动慢动作。” “哦,你也知道这里有观众?”寒非邪意外地挑眉。 …… 如果《绝世剑邪》这本书还是一本书的话,应该会有读者吧? …… 应该会有吧? 虽然剧情很坑爹。 战湛摸着下巴。他突然很好奇,如果被改变后的《绝世剑邪》还存在的话,读者会留什么话。 他幻想了一下,然后由衷地希望作者没有改变描写简洁的写作风格,至少在私生活方面,希望能给他一点**,不要具体描述上厕所之类的情节。 185天都风云(十六) 皇宫对战不败来说,是极熟悉的。元帅驸马这两个身份让他经常出入于前殿后宫,但此时渐渐沉入夜幕中的皇宫陌生得好似另一座从未到达的宫殿,连走过无数次的长道都处处透着诡异。 长道尽头是通向皇帝书房的石阶,阶梯正中雕刻着云腾雾绕的景象,在夜里看,竟有几分森然的杀气。 战湛在空中看着战不败走入书房,焦急地捶着寒非邪的胳膊道:“快快快,追上去。” 寒非邪老神在在道:“放心,房中无人。” 话虽如此,等法拉利飞低,战湛还是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书房内,战不败站在书桌后,轻轻地挑亮了灯。 战湛冲进来,有点担忧地看着他,“爹?” 战不败默默地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他。 战湛道:“我的?”他接过信一看,发现信封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信倒是沉甸甸的,好似用了不上纸。他抽出信刚要打开,突然道:“信纸上不会有毒吧?” 寒非邪道:“有的话,你已经倒下了。” 战湛道:“我这个又不是身体,只是灵魂而已。”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战不败抬头皱眉道:“什么意思?” 战湛一惊,干笑道:“我是说,我现在吓得灵魂出窍。” 战不败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地想呵斥几句,视线刚好对上寒非邪冰冷的目光,话顿时噎了一下,想再开口,已经错过时机,索性闭嘴。 战湛打开信,发现是一张地图。他将地图摊开放在书桌上,拿起灯照了照,“这是什么?藏宝图?” 战不败道:“像是个小镇。” 战湛回头问寒非邪道:“像不像青纹世家?” 寒非邪瞄了一眼道:“青纹世家的主干道是一条直道,它是两条弯道。” 战湛道:“设计得极不合理啊。” 战不败视线突然定于一点,脱口道:“麒麟世家?” 战湛和寒非邪同时看他。 战不败指着地图上一处不起眼的建筑道:“这应该是祠堂的标志,祠堂边上的这个似乎是麒麟。” 寒非邪看了看,点头道:“不错。” “……”战湛眯着眼睛对着那两个黑点看了半天,完全不知道它哪里像麒麟了。“所以,这是麒麟世家给我们留下的战书?” 战不败拿起信封嗅了嗅道:“是陛下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 “信封上有陛下用的龙涎香香味。” “娘知道你熟悉云牧皇身上香味的这件事吗?” “……”战不败抬手拍了战湛后脑勺一下,“你脑子里乌七八糟的尽琢磨什么?” 战湛憨笑着揉揉脑袋。 正想出头的寒非邪看着他傻笑的脸,无语地别过头道:“皇宫里的人正在往外撤退。” 战湛看着敞开的门外,几乎全黑的夜空,“皇宫里除了我们还有人吗?” 战不败抿着唇。的确,这个皇宫之所以让他觉得陌生,就是因为暗了,静了,人都不见了。他们进宫之后,除了开慧鹰和金狮之外,只有零星的人影在宫中走动,而且一个两个神色匆匆,好似逃难一般。 战湛收拾好地图塞进寒非邪的怀里。 战不败道:“他们在哪里?” 天亮着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当黑夜降临时,皇宫无人的景况便一览无疑了。偌大的皇宫,到处黑漆漆的,唯一一点豆光竟是战不败刚才点亮的书房。 法拉利根据寒非邪的指引,冲到皇宫北门出口,那里挤满了人,却没多少动静。每个人都安分地提包袱,搬箱子,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外面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和轿子,看样子不是皇宫出产,而是临时叫来的。 马儿感受到法拉利靠近,不安地发出原地踏步,发出嘶鸣,惊得其他人纷纷冲过来安抚。 法拉利玩心大起,在半空中伸直翅膀,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声来宣告自己降临。 马儿顿时腿不动了,声也嘶了,直接四肢一屈,跪在地上。 法拉利如女王一般,从天空中落下来,傲慢地停在惊慌的人群中央。 有些人干脆连行李也不要了,撒腿就跑,还有些人认出战不败,在那里惊喜喊叫起来,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不堪。 战湛和寒非邪都有些头疼。 战湛道:“安静,安静,大家安静下来!慢慢说!” 好在这些人都是宫人,训练有素,很快顺从地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战不败见其中有几个面善的,指着一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陛下呢?” 那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道:“陛下走啦,带着禁卫军、卫家兄弟,还有一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走啦。” 战不败道:“去哪里?” “这我们可不知道。”他边哭边嚎,“陛下走之前将我们都遣散出宫。元帅爷,您是知道我们的,我们都自幼进宫,除了伺候皇上皇后和太后之外,什么都不会。外面是个什么态势,一点主意都没有。这仓促之间,能去哪里呢?元帅爷,要不您跟陛下说说,让我们还跟着陛下,不管怎么说,他身边总要有几个人伺候……” 他絮絮叨叨地说开,引起大片共鸣,其他人很快加入他的行列,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战湛起初还能听见他们说什么,到后来只剩下嗡嗡嗡声了。 战不败抬手,做安静的姿势。 其他人立马静下来。 他问道:“太后和皇后呢?” “一起走了。”那人顿了顿,道,“对了,一起走的还有雾衣公主。” 他话音刚落,四周就静得落针可闻。每个人脸上都一副“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的表情。云雾衣和战不败伉俪情深是整个皇宫,乃至整个腾云帝国都知道的事,现在云雾衣走了,战不败还在…… 那人又想起一件事,脱口道:“咦?元帅,你不是造反了吗?” 四周更静了。 离得远的宫人见势不对,偷偷地开溜。围在战不败附近的虽然不好走得这样明显,却也一个个开始后退。 战湛道:“云……陛下往哪个方向跑的?”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他。 说陛下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打算追?这就是造反吧?怪不得陛下连皇宫也不要了。其他人发现自己又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寒非邪突然道:“终于打起来了。” 因为他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说七点该看新闻联播了一般,所以战湛一时没回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打什么呢?” 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空中突然闪过数道光芒,光芒中隐约能看到人影。 战湛道:“谁和谁?卫盛?另一边,朱晚?”纯属瞎猜,这么远的距离,他连人是胖是瘦,是圆是扁都瞧不真切。 战不败道:“我去看看!” 他跳下法拉利,还没走两步,就被战湛抓回来,“爹,你不要老是擅自行动!” 战不败冷声道:“难道跟着你当叛臣不成?” 战湛一怔,发现自己竟反驳不得。不可否认的是,要是云雾衣真的如猜想那般,私下召集军队打算干掉云牧皇,他绝对会举双手赞成。就算撇除他和云牧皇的私人恩怨不说,光是在战不败和云雾衣两个人中做出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云雾衣这一边。 当然,私心里他希望战不败能够顽石点头,他们站在同一边。若是不能,至少不要站到对立面去。 战不败见他默认,怒火燃得更加旺盛,甩开他的手道:“从今往后,你姓云不姓战!” 战湛道:“别这么随便啊,改名这事牵扯到有关当局……”他见战不败要走,又伸手去拉。 战不败直接给了一巴掌。 战湛下意识地想闪,又想挨这一巴掌说不定还能让他消消火,反正他也不会多疼,又停下了。巴掌呼过来,带着风,带着剑气,“啪”的一声落在脸上,直接将他…… 扇没了。 战湛倒在一边,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又恢复了魂体状态。 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没多少稀奇,但对第一次看到他“从有到无”和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有到无”战不败等人来说,造成的震惊可以想象! 寒非邪盯着战不败的脸,眼睛危险地眯起。 战湛慌忙拦在他身前,紧张道:“这可是你公公啊,不能打!看看就算了。” 战不败更是惊慌失措,“他人呢?” 寒非邪冷冷地说道:“被你打没了,你满意了?” 战不败整个人陷入懵了的状态,喃喃道:“怎,怎么打没了?” 总算宫人还有些眼色,纷纷道:“我们帮元帅找找,找找……”当然,他们到底是在找人,还是借着找人的名义趁机脚底抹油又是另一回事。 寒非邪默默地站了会儿,感觉到胸口的怒火一点点地积攒起来,越来越烈,忍不住抬起手,朝战不败的脖子伸去! 186天都风云(十七) 战湛大吃一惊,激动地扑到战不败面前挡住。 寒非邪手中的火阳之气碰触找战湛的身体,立刻被吸收。战湛明显感觉到脖子处传来一阵阵的热量,身体渐渐有了力量。 从战不败的角度,只看到寒非邪的手诡异地离自己一掌的距离,忍不住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寒非邪问道:“够了吗?” 战不败以为他问自己打战湛打够了没,“我并不知道他这么……不经打。”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一巴掌把人扇没的,而且那个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 战湛知道寒非邪这个问题是问自己火阳之气够不够,他想回答却苦于只能单方面的沟通。 寒非邪道:“够了就闪开,不够就继续站着。” 战湛犹豫了下,悄悄地挪开几寸,寒非邪手突然擦着他的脖子往前伸去……战湛一惊急忙往后一退,身体竟重叠到战不败的身体里。 战不败感到脖子一热,呼吸骤止,一下子厥了过去。 战湛呆了呆,才发现战不败的身体朝后倒下去。 寒非邪是在战不败倒下的刹那才回过神来。 一人一魂对站着。 战湛转身去看战不败,发下他的鼻翼轻轻地鼓动着,显然还有气息才松了口气,再看寒非邪时,心情复杂难言。这次重逢,他能感觉到寒霸的改变。他也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但是自欺欺人的结果是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抱歉。”寒非邪闭了闭眼,走到战不败的身边蹲下。 战湛戒备地挡在他面前。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入战不败的嘴里,又拿出药膏抹在他脖子的伤口上,“我是不是变了?” 战湛用力点头。 寒非邪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战湛道:“是不是变成剑神有什么后遗症?” 这句话寒非邪自然听不到,他将战不败抱起来放在法拉利的背上。 法拉利道:“外公打凉,爹揍他,没错。” 战湛忍不住敲它的脑袋,“目无尊长。”他瞄向寒非邪,“上梁不正下梁歪!” 寒非邪道:“嗯,以后要好好保护你娘。” 法拉利道:“嗯,紫有爹可以欺负凉。” 寒非邪颔首道:“没错。” 父女达成共识。 被父女排挤的某人:“……” 夜空那一边,剑气纵横,战况越来越激烈。 战湛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 他问的时候,寒非邪已经坐在法拉利的背上了,并伸出手,握着一团火阳之气道:“你上来了吗?” 战湛愣了愣,发现就算没有白梦之心,他们也有了新的交流方式,立刻将手放在他的掌中。 “走。”寒非邪道。 法拉利瞬间飞起。 “啊……哦!”还没站稳的战湛下意识地握住寒非邪的手却只握到一团火阳之气,人半挂在法拉利的身上,看着它右边的翅膀一上一下地在自己身体里穿梭…… “……” 有了新的沟通方式虽然很好,但是需要默契配合。 临近战场,法拉利放慢速度低空飞行,在大街小巷里穿行。战湛借机爬上法拉利的背,偷偷地松了口气。 “湛湛,你能不能看看那里躲着的那些人的衣服上是不是有一个上面是半个圆下面像一条蛇的标志。”寒非邪突然开口道。 寒霸从来没有给他布置过什么军事任务,头一次接到任务的战湛几乎喜极而泣,手在寒非邪掌中的火阳之气上拍了又拍。 寒非邪问道:“同意拍一下,不同意拍两下。” 战湛又拍了一下。 寒非邪道:“小心。我在前满等你,回来了就拍我一下。” 战湛高声应了,从法拉利的背上一跃而下,朝寒非邪之前指的方位跑去。 这是个狭窄阴湿的巷子,寒非邪口中的人就躲在巷子两边的屋顶上。他们身着黑衣,手持黑色弓箭,若非寒非邪特意指出,战湛压根发现不了。 黑衣人大多数时候都趴着,只有看到其他房顶上有人出现时,才会稍稍抬起胳膊放冷箭。 这就苦了战湛了,因为他发现寒霸口中的标志有是有,却绣在他们的胸口上,只能瞄个大概,根本看不清楚图案是什么。 等了十分钟之后,战湛憋不住了,抱怨起黑衣人的对手来,“这么大一坨人看不见吗?给力点打啊!快冲过来,冲过来!” 不知他的呼唤声感动了神剑大陆的老天还是《绝世剑邪》的作者,对方竟然真的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战湛见黑衣人起身,精神一振,凑过头看,发现果然上方半圆下方像蛇,若是加上中间一部分,简直就像一个被艺术化了的寒字。 难道他们是寒家的人? 战湛想起在青纹世家的时候,秦愿的确说过寒家也到了天都,他们的出场也不算意外。他只是好奇他们的对手又是哪一家。现下天都城内的局势就像是被化工厂污染的湖水,什么元素都有,将整个天都都搅和得浑浊不堪。 对方杀到,双方一碰头,招呼都打就闷不吭声地打起来。 战湛本打算去和寒非邪会合,临走前觉得对方那个带头的身影有些眼熟,将脑袋里所有熟悉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却没找到一个符合的,不禁有些奇怪。 “吁!” 身后传来极轻的口哨声。 黑衣人中有一个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战湛察觉有□,跟着跳下,看着他走到墙根处,一个人影从墙里头露出头来。 要不是战湛确定自己没有老花眼也不近视,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那个人头左右瞧了两眼,低声道:“云牧皇在城西司徒家的别院。”他见黑衣人点点头,便将头缩了回去。 战湛清楚地看到墙上出现一个黑影,朝巷口跑动,一转眼就不见了。 得到消息的黑衣人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其他人纷纷跳出战圈,朝他聚拢,开始撤退。 战湛见对方领头的那个人迎面追过来,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人眼熟却认不出是谁!因为他的动作十分熟悉,但身材变了,比以前高大壮实。 司徒奋! 这个名字一出现在脑海就几乎被肯定了。 不管这些黑衣人是不是寒家的人,他们的目标肯定是云牧皇。而云牧皇目前最信任的亲信应该是卫家和司徒家。他们一武一文都是他一手提拔,还都有着姻亲关系。 战湛觉得此行收获不小,兴奋地跑去向寒非邪报讯。 可是他忘了,他和寒非邪的沟通仅存于yes和no的基础上,想要进一步发展,必须有一个接通灵魂的电脑才行。 寒非邪看着战湛在自己的手掌上激动地拍着,无奈道:“慢慢来,先说那些人衣服上有没有那个标志?是拍一下,不是拍两下。” 战湛拍了一下。 寒非邪表情很平静,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又问道:“他们在对付什么人?云牧皇的人拍一下,麒麟世家拍两下,白梦山拍三下,军神府拍四下,其他拍五下……” 战湛对寒非邪敏锐的思维钦佩得五体投地。 寒非邪知道对方是云牧皇的人后,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对他说:“上来,我们走。” 战湛当然不会以为通过两个简单的问题寒非邪就掌握了云牧皇的动静。他急于将云牧皇在城西司徒家别院的事情说出来,手在他掌上拍个不停。 寒非邪道:“我们先与朱晚会合。至少把白梦之心拿回来。” 战湛抓着他的手,坐在他身后,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腰,问道:“你知道朱晚在哪里?” 寒非邪仿佛能够感觉到他的位置,头往后侧了侧道:“这次坐好。” “……”他知道他上次没做好?怎么觉得寒非邪变成剑神之后,性格喜怒无常也就算了,人都有些神神叨叨了呢? 寒非邪知道朱晚的下落是因为在路上看到了白梦山的标志。这一套是朱晚发明的,若不是战湛那时候陷入长眠,看到他的发明大概会大笑三声,以白梦山这种超级世家的地位做武侠小说里寻常帮派的事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不过越是寻常的办法就越是有效——不然不可能推广开来。 寒非邪根据标记摸到一家客栈。 此时天都城风声鹤唳,家家户户都关紧门窗,寒非邪卸下门闩强行进入的时候将客栈里的老板和伙计吓得够呛。法拉利想跟着进来,被寒非邪阻止了。怎么看那脆弱的木制楼梯都不像是能够承受魔兽重量的样子。 法拉利委屈道:“给次的死候,爹叫冷家乖乖次,冷家肥了,又嫌弃冷家四胖子。” 寒非邪道:“你不是胖,你是壮实。”他顿了顿道,“减肥也改变不了的那种。” 法拉利:“……” 187天都风云(十八) 受“壮实”的刺激,法拉利并没有听话地乖乖呆在外面,而是直接将脖子捅进了窗户里,之所以说捅是因为……真的是捅。 客栈里尖叫声此起彼伏,靠窗的客人无一幸免。 以至于寒非邪一打开房门,面对的就是欧阳琳和孔妍姿的合击。 战湛站在寒非邪的后面,刚喊了一个“小”字,攻击的两人已经被摔到床上,安安分分地躺着了。 “山主。”孔妍姿一个挺身跳起来,尴尬地瞄了欧阳琳一眼。 欧阳琳干脆盘膝赖在床上,“山主来了就好。” 寒非邪问道:“朱管事呢?” 孔妍姿道:“与金管事一道去了军神府,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看到了欧阳师兄留的记号,自己找了过来。”她知道外面兵荒马乱,有些担心,“不如我再出去找找?刚刚客栈里的动静是……”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窗户就撞进一个脑袋来。 法拉利满脸无辜地看着黑脸的屋中众人,委屈道:“早得我累死了,你们的房间太偏僻!” 战湛心惊胆战地凑过去,见战不败还好端端地趴在它背上才放下心来。 “我去军神府,你们去城中打探动静,查一查究竟有多少势力在搅浑水。”寒非邪顿了顿道,“若是遇到麒麟世家的人,先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等我回来收拾他们。” 孔妍姿怔忡道:“山主……” 寒非邪一眼扫过去。 孔妍姿莫名地感到拘谨,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又自觉地吞了下去。 法拉利伸出爪子趴着窗框道:“走走走,回家!回凉老家!” 孔妍姿借机转移不自在,“你什么时候能把娘说对呢。” “凉?” “凉。” “凉!” …… 战湛终于知道造成他凉凉悲剧的其实是个犯罪集团。 集团首脑寒非邪道:“城中龙蛇混杂,万事小心。我们走吧。” 孔妍姿见寒非邪伸出手来,疑惑地伸过去,却看到那只手突然做出握住的手势,然后一脚踢飞法拉利脑袋边上的另一扇窗户,钻了出去。 等寒非邪和法拉利飞远了,她才转头看欧阳琳道:“你有没有觉得山主……怪怪的?” 欧阳琳道:“有。” 孔妍姿道:“你也觉得?” “变得更强了。”欧阳琳顿了一下,揉着屁股道,“摔得真狠!” 天都城被巨大的黑幕笼罩着,法拉利穿了几条街仍看不到火光。战湛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都城。”刚穿越过来的情景现在想想,如梦境一般遥远。 军神府门上贴着封条,府外两只镇宅灵兽的石雕各剩下一半。 战湛从法拉利身上下来,心酸地叹了口气。 “我一定会让军神府恢复往日荣光。”寒非邪慢慢地推开门,踩着坚定地脚步往里走。 战湛愣了愣,很快追上去道:“……不要抢我的台词啊,寒霸!” 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世家豪门落魄时的凄凉。 战湛看着那些云雾衣精心打理的花园被糟蹋得一片狼藉,怒火就噌噌地往上蹿,连带对战不败的印象也更差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老婆喜欢的花花草草都保护不好,还当什么大元帅。”他喋喋不休地咕哝着,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空,跌入了池子。 对魂体的他来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 沉塘后,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走夜路的时候遇到限电,真是人生惨事! 幸好他体内被寒非邪灌了不少火阳之气,立刻盘膝修炼起来,期待早日进入凝神期。修炼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之事,不消片刻,他就感到意识渐渐脱离身体,从池塘里飘了出来,正要高兴,就看到寒非邪和朱晚并肩站在池边上说话。 寒非邪从朱晚手中接过白梦之心,扑通一声下水。 关键时刻最靠得住的果然还是寒霸,战湛感慨地想。虽然有一句话他很久没想起,但经典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从舞台上黯然失色,它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冒出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那句话就是—— 能抱住寒霸的大腿真是太好了! 他正要恢复身体,就感到后背一暖,火阳之气汹涌地闯入身体,根本不容他拒绝。他还没回神,身体就像爆炸一般,剑气瞬间划过各处,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战湛从来不知道剑气除了流水状态还可以变成气球状态,身体被涨得满满的,既舒服又不舒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身体似乎在发生变化,那种变化不止是灵魂上的,更是身体上的。 随着火阳之气和剑气越来越融合,霸道的火阳之气开始反客为主,引导他体内剑气走向。战湛毫不犹豫地交出了主导权,跟着火阳之气的引导,慢慢地熟悉着身体的变化。 极度的专注让他遗忘了时间的存在,激动地关注着自己身体在火阳之气的引导下一点点地变成实体,又一点点地消失……如此反复了数十次,火阳之气才退了出去。 战湛自己试着用剑气游走了一遍,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眼前依旧是水,只是上方很亮堂,寒非邪就在他前方不远出,静静地看着他。 战湛张口想说话,却灌进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地往上游去。好不容易出了水面,他立刻呸呸地往外吐口水。寒非邪从他右边冒出头,问道:“你感觉如何?” 战湛抬起胳膊,做了个举重的手势,兴奋道:“感觉特别好!有种变身倚天剑的感觉。” “变身倚天剑又是什么典故?” “你没听过吗?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好霸气!这屠龙宝刀和倚天宝刀哪里有?” “倚天不是宝刀是剑……不过它们都是小说。”战湛和对方一问一答了半天才反应出对方的身份,惊愕地转身道:“朱晚?” 朱晚微笑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战湛一个飞身从水里跃出来,勒住他的脖子道:“你还好意思说,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 朱晚不安地看了寒非邪一眼,尴尬道:“我当时被追兵追,跑得太惶急,不小心弄丢了……” “害我被卫盛那个家伙捡走。”战湛又抱怨了一句。 “卫盛?”朱晚面色有点古怪,“你见过他了?” 战湛道:“见过,怎么了?” 朱晚道:“他见到你了吗?对了,他应该见不到。这也好,我听了一些传闻,据说他现在与军神府势同水火。” 战湛问道:“你是说军中有传言说他好男色?” “不止如此。”朱晚道,“还说他是云牧皇的禁脔,因为云牧皇大婚,受皇后排挤才被流放到军中。他为此吃了不少苦,在军中被排挤嘲笑不说,还受到了些骚扰。” 战湛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据说他与亡骑对战时,被自己的同伴抛弃,差点成了对方的俘虏。” 战湛似乎有点明白卫盛怎么会变得这么****的了。他艰难地开口道:“不,他见到我了。你看我不是能变出身体来了吗?”说到这里,战湛情绪陡然一转,得意地拍拍胸膛道,“哥哥有练过。” 朱晚疑惑地看着从水里出来的寒非邪。 寒非邪解释道:“你之前就能变化出身体来,我只是帮他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战湛回忆起自己一点点变出身体又一点点变没的感觉,尝试着将身体变成魂体,竟然成功了。 朱晚看着战湛慢慢地消失,喃喃道:“这真是见鬼了。” 战湛很快变回来,兴奋道:“这是要霸气侧漏的节奏啊!” 寒非邪道:“霸气侧漏的不是我吗?” 战湛道:“一起霸一起霸!你寒霸,我战霸,分开的时候叫霸半天,合在一起就是霸一天。” 朱晚失笑道:“怎么听着有些仓促呢?” 战湛道:“两个半边天合起来不就是一片天?总好过合起来叫霸霸吧?说起来霸霸,我爹呢?” 朱晚道:“令尊还在休养。”他说得很含蓄,丝毫不提战不败是因为吃了加迷药的饮食,被迫休养。 战湛还以为战不败伤势未愈,急着要探望。 朱晚见寒非邪并未反对,才将他带到客房。 客房里,金谦正帮战不败擦身。 战湛焦急道:“我爹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朱晚、金谦:“……” 他们同时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表情很镇定,“是暂时的。” 战湛道:“什么时候会醒?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寒非邪道:“等此间事了,自然就会醒了。” 战湛隐约猜到了一些苗头,却没有深究,“对了。我之前听到了一个消息,他们说云牧皇躲在城西司徒家的别院里。” 朱晚道:“哦?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战湛看着寒非邪道:“就是上圆下蛇的那家。” 朱晚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却知道他说的不是谁,“巧了。宁家刚刚送来消息,说云牧皇在城南。” 188天都风云(十九) 云牧皇藏在司徒家的消息是战湛偷听到的,以他当时魂体的状态,对方不可能知道他在附近故意设陷阱骗他。但是宁家有着宁春意这层关系,战湛也不愿认为消息来源有假。只是一西一南位置差得有些远。 战湛道:“该不会是在西南吧?” 朱晚道:“我已经雇人前去城南查看,孰真孰假,很快就知。” 战湛道:“说不定云牧皇属兔。” 朱晚道:“狡兔三窟?倒是符合他的为人。” 战湛惦记着云雾衣,“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朱晚正想安慰他几句,转念想起寒非邪在场,便识趣地将机会让出来,谁知等了等也不见寒非邪的开口,有些疑惑地冲他使了个眼色。 寒非邪莫名道:“嗯?” 朱晚看看他,又看看战湛。 寒非邪和战湛面面相觑。 朱晚:“……”算了,他只是白梦山的管事,又不是白梦山的红娘,小两口的感情交流问题还是让他们自己操心吧。 寒非邪道:“有人来了。” “是不是派出去的人有了消息?”朱晚起身往外走。 战湛也想跟出去,被寒非邪一把抓住推回房间,自己冲了出去。 “你在这里等着。” 战湛茫然地问道:“等什么?” 回答的只有两人离开时带起的微风。 金谦到这时才有机会和战湛好好说话:“小公爷,你走近些我瞧瞧。” 战湛走到床边,发现金谦眼角闪烁着泪花。 “嗯,没事就好。”金谦一只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一只手悄悄地抹掉眼泪。 战湛感动了,“金叔。”虽然在他心里,金谦和战不败一开始就有着不同的定位,但金谦用他的出场率和超脱角色的出色表现赢得他更多的好感,相较之下,战不败的好感度最近一直在刷新低。 “我爹他……”他忍不住向金谦诉苦,“不要我和娘了。” 金谦闻言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愤怒,只是淡淡地说道:“你长大了,应该学会自己做主。” 战湛试探道:“金叔是站在哪一边的?是爹这一边,还是娘这一边?” 金谦道:“你爹与你娘永远都站在同一边。” …… 他又不是什么八卦杂志的狗仔队,干嘛用这么官方的说法! 战湛用眼神表达不满。 金谦又道:“就眼下的局势,站在哪一边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站到最后。” 战湛道:“放心,我们一定会站到最后的。”寒霸已经晋升剑神,不管麒麟世家有多少个剑圣都不够看的。 金谦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盲目乐观”既欣慰又担忧。“若是能够请得老山主出山,或许……” 白梦主?已经换了个副本了。 战湛道:“金叔放心。麒麟世家这次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哦?怎么个气数已尽法?” 一个森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冒出来。 战湛吓了一跳,正要转身,身体就被对方牢牢地锁住,就像一块冻肉,从头到脚都呈现僵硬的状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谦跳起来,朝后冲去。幸亏他及时想起自己魂体实体转换**,慌忙将实体转换成魂体,转身应战。 对方已经拿下了金谦,将他踩在脚下,冷冷地望着战湛的方向道:“果然是你。” 刚刚听声音,战湛已经认出对方就是那个杀了云潇潇和鱼清愁的灰色身影,不想果然就是,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害怕。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绝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战不败和金谦都在房间里,他若是离开,等于将他们送入虎口弃之不顾。 就在他犹豫的几秒钟,灰色身影道:“你的师父是谁?” 战湛暗道:我师父多了去了,谁知道你问的是哪个? 踩着金谦的脚微微用力,灰色身影冷眼看着金谦在他脚下痛苦挣扎,冷声道:“我知道你还在,你最好乖乖合作,不然房间里的这两个人……” 战湛恢复实体,“你想怎么样?” “你师父是谁?” “白梦主。”这个时候,师父当然挑厉害的说。“我劝你最好把金叔放了,然后向我道歉。我可以看在你一把年纪不容易的份上,不向师父告状。” 灰色身影冷笑道:“白梦主已经不在神剑大陆了,你上哪里去告状?” 战湛浑身一颤。要知道白梦主不在白梦山是白梦山最大的机密,关乎白梦山的江湖地位,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他突然想起寒非邪也晋升为剑神,就算没有白梦主,白梦山照样横着走。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罪白梦山的后果很严重,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战湛老神在在地说。 “是吗?有多严重?”灰色身影说着,一脚朝金谦踩下。 “住脚!”战湛的身体用力撞过去。 灰色身影不屑地扬起嘴角,正打算看他出丑,就感到胸口一闷,身体被不由自主地撞了出去。 战湛急忙拉起金谦藏到身后,转头看向门外。刚才要不是寒非邪及时送了一道火阳之气过来,自己绝对没有办法撞开灰色身影。 门外,寒非邪收回抬起的胳膊,用比灰色身影更不屑的目光瞥了灰色身影一眼。 灰色身影道:“你是……寒非邪?”他不等寒非邪回答,又自言自语地接下去道,“没想到寒家竟然还能出你这样的人。” 寒非邪道:“你是齐世铁还是齐翠兰?” “……翠兰是女子。” 寒非邪道:“所以你是哪个?” …… 齐世铁知道他故意激怒自己,冷哼一声避过这个话题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不过是剑圣初阶而已。我要赢你,易如反掌。” 战湛暗道:寒霸是剑圣初阶是因为他只想让你看到剑圣初阶。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真是老天真。 齐世铁道:“麒麟世家一向爱才,你若是肯投效于门下,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你。” 战湛道:“寒霸已经是白梦山山主了,你们怎么不亏待?难不成把麒麟世家家主的位置让出来?” “有何不可?”齐世铁的回答让寒非邪和战湛同时吃了一惊。“想当年,神剑大陆出现的世家又何止麒麟、青纹和万毒?而能够经久不衰传到现在的,只剩下三家而已。不止如此,当年各大世家家主都能晋升剑神,如今,各大世家出个剑圣已是了不得了。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世家以血缘为门槛,固步自封,才会日益衰败。” 战湛没想到他竟然能有一番这样的见解,有些另眼相看。 齐世铁对寒非邪道:“以你现在的年纪现在的成就,成为麒麟世家家主也是理所当然。结合白梦山和麒麟世家两家的资源,成为剑神指日可待。” 寒非邪道:“我姓寒。” “那又如何?”齐世铁道,“据我所知,寒家对你只有养之恩,没有育之德。寒云飞对你就像对捡来的孩子,完全无视。蓝月眉更曾设计害你经脉重伤不能修习剑气,平白浪费无数光阴。你弟弟寒非愚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整日里想着如何铲除你。你只空有寒家长子之名却无寒家长子之实,寒家早已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寒非邪道:“我若是个连养之恩都不懂得报答的人,你会放心将麒麟世家交托给我吗?” 齐世铁愣了愣,哈哈笑道:“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错,你若是真的心冷如铁,我也少不得要提防着你。不过,想要保护寒家并不是只有和寒家一起抵抗这一条路。你也可以选择加入麒麟世家,成为麒麟世家的家主。到时候,对不对付寒家,甚至,关照寒家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寒非邪看向战湛道:“你觉得如何?” 战湛道:“简直是宏伟蓝图啊。” 寒非邪道:“我也觉得很宏伟。” “宏伟得像海市蜃楼。” “嗯,犹如空中楼阁。”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对方口头表达能力太强就怀疑对方作秀!身兼语言和行动巨人两职的人也不是没有。我们要相信齐先生的优秀。所以,为了表明真心,不如你先差使差使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你当做麒麟世家的家主?”战湛出坏主意。 果然,他话刚说完,齐世铁的脸黑了一半。 寒非邪道:“差使什么好呢?” 战湛道:“别太难,别太累,最好别太远,立竿见影。”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那就先往自己脸上打三个巴掌,如何?” 齐世铁面色全黑,阴沉地说道:“寒非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战湛扼腕道:“猜错了,我本来以为他要说‘你别给脸不要脸’。” 寒非邪道:“他那句更有文化。” 战湛道:“我低估他了。” 齐世铁突然笑起来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白梦山是不是有个叫孔妍姿的姑娘?” 战湛警戒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先照照镜子!”虽然他和孔妍姿有缘无分,但孔妹子是白梦山的,肥水必须不流外人田! “抱歉,我对娶死人没兴趣。” 战湛变色道:“你说什么?” 寒非邪身影一闪,挡在战湛面前,硬生生地接下齐世铁偷袭的一掌。 齐世铁讶异地“咦”了一声。他这一掌虽然没用全力,但差不多有七成功力,在他想来,就算寒非邪及时接住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寒非邪接下来如暴风雨般的攻击让他完全无法深思这个问题。 189天都风云(二十) 战湛只看到眼前两条身影飞快地晃来晃去,一眨眼就出了门。 阴沉的天空闪了闪,打了个闷雷,下雨收衣服的节奏。 随着双方打斗时间越来越久,范围越来越大,寒非邪压制的火阳之气渐渐提高,直到剑圣巅峰……灰色身影心中惊骇可想而知。他修习剑气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够边打边提高修为的,更不要说从剑圣初阶到剑圣巅峰,唯一的解释是他一开始就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纵然他现在想明白这一层也为时已晚,不经意间,自己的所有退路都被寒非邪挡死,只能在对方限定的范围内负隅顽抗。 难道他晋升剑圣没多久就要折在这里? 灰色身影越想越不甘心,咬牙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寒家将亡,你等着收尸吧。” 寒非邪手掌一转,火阳指轻弹对方面颊。 灰色身影反应虽快,却依旧感到一抹火辣辣的热气擦着脸颊过去,好似刚从火堆里烤了的刀子,想从割下他一块面皮来。 “湛湛。”寒非邪一边猫捉老鼠般小火慢炖地“烤”着灰色身影,一边镇定地说道:“你出去看看朱晚。” 战湛应了一声,又不放心地看向屋里。 “我会照顾伯父。” “……”战湛无声道:我爹就是被你照顾到床上去的。 好在金谦已经恢复神智,闻言朝他摆手做了个去的手势,战湛这才放心下来。 军神府毕竟是五大世家之首,府邸占地面积极广,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为了便于寻找,他直接跳上屋顶,一边用目光在黑漆漆的院落和走道上搜索,一边扯着嗓门喊道:“朱晚!” “朱……” “晚!” “朱……” “这里!”朱晚超实力发挥,急吼吼地冲过来。 等双方近了,战湛才发现他手里扶着一个人,再近些,发现那人极度面善。 “司徒奋?你抓到的?”他摩拳擦掌,“干得好!” 朱晚道:“他是自己送上门的。” 战湛凑近看司徒奋奄奄一息的模样,感慨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下手这么狠?” 朱晚道:“他进门时就这样了。” “打落水狗我也喜欢。”战湛撩起袖子道,“放开他,我来。” 朱晚道:“你们有过节?” “……应该有。”战湛不确定在云牧皇对付自己老爸老妈的时候,司徒奋是否起过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他是铁杆保皇党,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一样是威胁。 他正要落拳,就看司徒奋艰难地抬起头来道:“你想不想……” “不想。” “救你妈。” “才怪。”战湛将手放下来扶住他,“我娘在哪里?” 司徒奋猛然喷出一口血,人像一滩烂泥般地软下来,倒在战湛的怀里。 “喂喂,你别占我便宜。”战湛抱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脉搏,“擦!这种要说不说的节奏最容易死了,你快点说关键,能说出关键就不用死了。” 朱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司徒奋张了张嘴道:“你娘她……” “直接说重点!”战湛看他翻白眼,整个人急了。 “陛下他被人……”司徒奋又吐口血。 “被人怎么样?”战湛问道。 司徒奋道:“麒麟世家他们……” “怎么样呢?!”战湛吼道。 “我……”司徒奋眼珠子猛然瞪大,眼中的不甘化作人生最绚烂的烟花,瞬间绽放,瞬间黯然,光彩消散,只余下空洞与孤寂。 …… 战湛对着司徒奋的尸体,郁闷地怒喊道:“就跟你说要快点说快点说,说了关键就不用死了,你怎么不听话呢。” 朱晚好奇道:“为什么说了关键就不用死了?” “因为没有死的价值了。” “……”朱晚茫然,“他死的价值是什么?” “就是引起我们的好奇,却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里,战湛咬牙切齿。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很想和《绝世剑邪》的作者用身体语言好好地沟通交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种关键时刻就死翘翘的桥段tvb都不用了好吗?! 朱晚道:“他说云牧皇被麒麟世家怎么了?难道是内讧?” 战湛道:“你们俩一路走来,难道一句话都没有说?”太浪费了吧?这么长的一段路,牛郎织女都能相会了。 朱晚道:“他说了一句……云牧皇城东庆恩义庄。” …… 好关键的一句! 战湛道:“停放尸体的地方?” “应当是。” “真好,城西城南城东,还有哪里没去。云牧皇他爹生的是三胞胎吗?” 朱晚道:“这其中必然有障眼法。” “那哪个是真……” 朱晚看到战湛在“真”字之后嘴巴又动了两下,却完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耳膜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住,失去听觉功能。 战湛和他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面容在一股怪力的挤压下慢慢变形,然后双双在瞬间被推扫出去! 关键时刻,战湛恢复魂体状态,轻盈地穿过屋宇,落在庭院中,然后看着周围的房子和树木在怪力的扫荡下如狂风过境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一倒下。 “寒非邪……你今日杀我之仇,我一定会讨回来!” 军神府上空哀嚎缭绕,久久不散。 战湛看着一秒变废墟的军神府,好半天才回神,立刻恢复实体寻找朱晚。 “朱晚!”他估算着朱晚可能被扫出去的位置,疯狂地翻查。 另一边,寒非邪抱着昏迷的战不败,带着劫后余生的金谦,踩着废墟走过来会合。 “小公爷?”金谦看到战湛安然无恙,才放下心头大石。 战湛回头看到寒非邪,招手道:“寒霸,快点过来找朱晚。” 寒非邪瞬间挪到他身前七八丈处,抬起一根横梁,伸手拨开碎石,将被压得惨兮兮的朱晚挖出来。 战湛激动地冲过去道:“你没事吧?哪里怎么样?” 朱晚动了动眼珠子,“我,你说我该……说什么关键?” “……快说我没事。” “你……没事。” 战湛呜咽道:“惨了!神军师变白痴了!” 寒非邪给他喂了颗药,然后将朱晚从废墟里拖出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道:“他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调养调养就会好。” 朱晚****一软,靠着战湛坐下,有气无力道:“受内伤叫没事?” 寒非邪道:“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和你在一起的这个?” 战湛往寒非邪视线的方向瞄了一眼,只看到血肉模糊的后背,“这是……司徒奋?” 寒非邪道:“这样你都认得出?” 战湛道:“因为场上没别的选手了。对了,刚才那个人是……” “齐世铁。”寒非邪面色阴沉,“他身上应该有和灵魂打交道的宝贝。” 战湛道:“你有没有问他孔妹子和寒家的事?” 寒非邪道:“你信?” 战湛道:“信啊。” “他只是说来扰乱我的心神。”寒非邪淡淡地说。 战湛心里莫名地感到不舒服,嘀咕道:“现在还有什么能够扰乱你的心神?”说实在的,哪怕在他被扫出去变成魂体的那一刹,他也并未感觉到慌张,因为潜意识地相信寒霸一定会出现在他的身后保护他,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样。人其实是矛盾又奇怪的生物,明明说不想依靠寒霸想要依靠自己的人是他,可当寒霸真的放手之后,他又难以抑制内心的失落。 朱晚休息了会儿,稍稍缓过来了些,开口道:“其实我们眼前的问题看似很多,其实说起来只有一件。” 战湛蹲下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道:“哪一件?” 朱晚不自在地看了寒非邪一眼,见他并无不悦,才放心地说道:“云牧皇和麒麟世家。”他让战湛将司徒奋出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可以总结为,云牧皇带着战伯母离开了皇宫躲避。沿途保护的人很可能有司徒家、卫家和麒麟世家。” 战湛点头。 “我们手里现在有三条线索,分别是:一,战湛从寒家与司徒奋对战时从寒家探子口中听到城西司徒家别院。当时战湛是魂体状态,寒家设陷阱的可能不大。” 战湛点头。 “二是宁家传过来的消息,在城南。以宁家与军神府的交情,说谎的可能性也很小,不过又是上一个更可靠些。” 战湛嘴唇动了动,悄悄看了寒非邪一眼,见他没说话便跟着沉默。 “第三个是司徒奋送来的消息,城东庆恩义庄。” 战湛道:“不用说了,这个陷阱的可能性最大。” 朱晚道:“乍一看的确是这样,但是别忘了,寒家也好宁家也好,他们的消息都不是直接得到的。他们或许没有问题,但是他们消息的来源和渠道却存在疑虑。相反,司徒奋是云牧皇的亲信,他更是司徒世家的继承人,他用生命付出的消息就消息来源和诚意而言,其实比上面两个更可信。” 听他这么一说,战湛也觉得是这样。 寒非邪道:“以云牧皇的为人,未必不会牺牲亲信设陷阱。” 朱晚叹气道:“这也是我犹豫之处。” 战湛道:“卫家有三兄弟,司徒家只有一个独苗,如果当诱饵,用卫家的更划算吧?最好用卫盛!” 朱晚道:“可惜你不是云牧皇的亲信啊,不然可以建议一下。” 战湛道:“如果我是云牧皇的亲信,我会直接告诉你们云牧皇在哪里,省得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 190混乱之局(一) 朱晚惋惜道:“若是云牧皇身边有一个通消息的人就好了。” 战湛突然击掌,面露兴奋,又突然“哎呀”一声,面露担忧。 朱晚道:“你是不是要问我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战湛道:“……没错。” “坏消息。” 战湛道:“坏消息在后面,好消息在前面,先听坏消息的话,就没有好消息了。” “……那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的确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我们的内应。” “坏消息是她死了?” “不,坏消息是她可能****了。” 朱晚道:“谁?” 战湛道:“云水灵。”他将云水灵请来云潇潇和鱼清愁的事情说了。因为当时她是当着云牧皇的面与他们一道进去的,以云牧皇的心胸,云水灵凶多吉少。 朱晚道:“她是不是没长心眼啊?”打小报告这种事一般人是越偷偷摸摸越好,哪有人主动送上门去的。 战湛道:“她只是没想到云牧皇会这么凶残,连自己的长辈都不放过。” “她不也没放过自己的哥哥么?” “……”云家主要问题是基因吧,其实战家也是,一个太无情,一个太愚忠,综合一下就好了。唉,怪不得自己这么完美。完全沉浸到“战湛”这个角色里的战湛显然忘了自己是“穿越者”。 朱晚道:“算算时间,出去的人应该回来了。” 寒非邪道:“法拉利回来了。” 战湛急忙抬头朝天看。 法拉利撒开蹄子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战湛仰着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凉!” 战湛低头,“你怎么跑回来?” 法拉利盯着他,眼角迅速凝聚两泡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次膀坏掉了……” “……” 战湛急忙冲过去检查,果然发现法拉利左边的翅膀开了一道极大的口子,他拨了一下,竟然看到骨头,“谁干的?!” 法拉利道:“是个吕冷。” “女人?”战湛道,“长什么样?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告诉凉,凉帮你报仇!” 法拉利低下头在他胸前拱了拱道:“没看清粗,但听到四吕冷的僧音。” 战湛心酸地抱着她的脑袋,“说话说不好也就算了,以后咱找一个不会说话的魔兽,让它不敢嫌弃你。可眼神还不好,唉,以后可怎么嫁啊。” “……”法拉利从他怀里钻出来,朝寒非邪撒娇去了。 寒非邪掏出药和布帮他处理伤口。 朱晚问道:“外面局势如何?” 法拉利道:“乱乱的一锅邹,都在乱打。我看到好多冷……” “和你一起出去的人呢?”他当初雇了人去外面打探消息,让法拉利偷偷地跟在他们后面,沿途监视保护。 “不见了。”法拉利抱怨道,“刚开死还能认粗来,后来冷多,就认不粗来了。你以后早好看的,冷群里散散发亮的。最最起码也要我凉则样的。” “什么叫最最起码?!”战湛不满地咆哮。 法拉利道:“你看爹。” 战湛:“……”夫妻讲究分工合作,以后他负责赚钱养家还不成吗? 朱晚又问道:“你去的是城西还是城南?” “层西。” 朱晚道:“看到孔堂主和欧阳堂主了吗?” 法拉利摇头。 朱晚手指在地上飞快地敲击了两下,“我看还是我出去打探打探吧。”他说着,颤巍巍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当又跌坐下去,然后又顽强地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金谦道:“你身体不适,还是我去。” 朱晚立刻坐下来,“有劳。” 战湛拦住往外走的金谦,道:“金叔,我去吧。打探这种工作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金谦担忧地皱着眉,“小公爷留下来照顾老元帅,他若是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相信我,他第一个想见的一定是云牧皇。”战湛撇了撇嘴角道,“不过很巧,我也很想见他。”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小公爷。”金谦转头看向寒非邪,希望他能跟着自己一起劝劝他。 寒非邪道:“我跟你一起去。” 战湛为难地看着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这里需要有人留下来照顾。” 金谦亲眼见过寒非邪灭掉一个剑圣,听说他与战湛同去,自然一万个放心,连声说好。 朱晚道:“其实,我们倒有个去处。” “哪里?” “宁家。” 五大世家,司徒、卫追随云牧皇,与战湛等人势同水火。蓝家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作隔岸观火状,但考虑到他们与寒家的关系,绝不可能不知道寒家在天都频繁活动,他们的立场应当一致。剩下宁家借着宁春意和战雷这根桥梁,算是战家的战友,尤其是关键时刻从来云牧皇的下落,更是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但金谦尚有几分疑虑,“你之前不是说,宁家设陷阱的可能性虽然最小,却也有吗?” 朱晚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佯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但世事无绝对,你看司徒奋不也跑来告知云牧皇的下落了吗?与其呆在这个随时会遭到麒麟世家反扑的光秃秃军神府,不如去宁家碰碰运气。其实,除了宁家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更加可靠,只是……”他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你想去寒家?” 朱晚苦笑道:“山主若是不愿意,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的。”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天都城,寒家和谁最熟呢?” 战湛有点担忧地看着寒非邪过于平静的脸,小声道:“其实我觉得宁家挺可靠的。” 寒非邪缓缓开口道:“的确不如寒家可靠。”寒家和麒麟世家是世仇,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坚定的敌人了。 从军神府到蓝府要通过三条街,街上静得可怕。 战湛问法拉利道:“你不是说外面很乱吗?” 法拉利道:“不四则里……” 朱晚道:“大白天的,大街空无一人,其实就是一种乱,心乱,民乱,国乱。” 战湛道:“有一种精神恋爱叫柏拉图,有一种精神错乱叫心民国。” 朱晚:“……” 他们来到蓝府门口的大街,还未靠近,就看到府门两边的墙上出现两排弓箭手,遥指着他们。 战湛道:“看到完好无损的蓝府,我内心突然有一种嫉妒愤恨交错的可怕情绪。” 朱晚道:“军神府可以再建。” 战湛道:“好大一笔钱呢。” 朱晚道:“山主给得起。” 战湛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可以。如果你喜欢,蓝家当后院。” 战湛道:“皇宫当前院,可以吗?” 朱晚想了想道:“很奇怪的形状。” 战湛道:“内心爽快的时候,谁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朱晚:“……” 等他们走到府门前,就看到门缓缓拉开,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头从里面走出来,冲战湛行礼道:“我远远一瞧,便觉诸位风采不俗,心中还道城中几时有这般人物,不想竟然是战小公爷!” 战湛道:“好说好说,贵府蓝兄也是仪表堂堂啊!我今日就是来找他的,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老头道:“说来真是不巧,他今日不在家。” 战湛愣了愣。当初蓝隽远在青纹世家时,曾亲口对他们谈起合作,按理说,就算蓝隽远不在家,蓝家也应该先将他们请进去再说,可眼前这个架势,分明是谢客。 战湛并不是这么容易打退堂鼓的人,很快道:“好在我今天有时间,可以在贵府等候。” 老头道:“我家少爷出的是远门。” 战湛笑道:“那就更好了,我可以睡他的房间。” 老头懵了:“……”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见过形形□的人也不少了,少爷刷****的还是第一个。他犹豫了下道:“但是府中来了几位娇客,怕是不便招待。” 战湛微笑道:“别看我出身军神府,好似很尊贵,其实我很好养的。只要一天三餐加夜宵按时送到,经常晒晒被褥,每日打一桶温度适中的洗澡水就可以了,我不挑。对了,房间一定要朝南,我喜欢晒太阳。” 老头默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小公爷执意如此,还请我进府禀告老爷之后再做定夺。” “我等你。”战湛的笑容在对方进门之后才慢慢地消失,他转头看寒非邪和朱晚,“这是什么意思啊?之前蓝隽远还表现得没了我们活不下去的样子,一转眼怎么就连小手都不让摸了?” 朱晚道:“通常,这有三种原因。” “愿闻其详。” “一,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觉得不再需要我们,换句话说,我们不再有利用价值。有可能是他们找到了强有力的帮手,也有可能他们强有力的对手不在了。” 战湛点头道:“有道理。” “二,他们内部有人反对。蓝隽远毕竟不是蓝家家主,蓝家不是他的一言堂。” 战湛道:“可是他是蓝家的继承人……”小说里,蓝家就是他说的算的。 “三,有其他势力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做。” 战湛道:“你是说被人威胁?” 朱晚看向寒非邪,意味深长道:“第二第三,也有可能是同一件事。” 191混乱之局(二) 看着寒非邪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让战湛等人感到一抹由内而外的森然冷意。 “寒霸……” 战湛正要劝慰几句,就听寒非邪淡然道:“想知道答案?很简单,进去看看就知道。” “那他们……”战湛抬手一指墙上的弓箭手。 弓箭手齐齐一震,仰面从墙头跌落下去。 …… 战湛道:“我只是想了想。” 寒非邪道:“是我动了动。” 战湛道:“我现在又想了想。” 寒非邪抓起他,朝大门一抛。 眼见着大门近在咫尺,战湛伸手一推,将整块门拍飞了出去,落地时正好踩住。 …… 战湛转头看着内墙边瞄准自己的弓箭,干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赔!” 箭矢如雨,刷刷地飞过来。 战湛吼道:“我没想得那么长远……寒霸!”他这次就是不变身,他就不信了,寒霸离得这么近也不用“护驾”功能。 密密麻麻的箭头从远处飞来,先是针头大小,瞬间袭到近前,如豆大,尖尖的箭头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射入他的身体…… 战湛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变魂体。 在做决定的刹那,箭矢停住了。 战湛感到肩膀上放着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然后一个人在耳边说道:“没事了。” 战湛世界里的世界诡异地静止了一秒,才重新运转起来。他喘了口气,对着安慰自己的寒霸笑了笑,发现自己心跳快得不寻常。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对寒霸的信心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固和坚定? “你们怎么了?”朱晚在他耳边轻声问。 战湛掩饰般地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朱晚拍拍他的肩膀道:“等这里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单独喝一杯,好好聊聊。” 战湛看着大步朝前的寒非邪背影,叹气道:“问题不在我身上。” 朱晚道:“但是直觉告诉我,找山主解决不了问题。” 战湛叹气道:“找我更瞎,我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朱晚突然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有别人了?” 战湛呆了呆,扭头看他,四道视线在空中交流着彼此才懂的诡秘信息,“如果真的有的话……” 朱晚有不好的预感。 “你最可疑。”战湛诚实地说,“接下来就是孔师姐和欧阳师兄。” “……”朱晚自打嘴巴。 他们一路走进去,除了之前的弓箭手之外,竟然没有遇到其他拦路的人。战湛有点不安地喃喃道:“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寒非邪道:“不怕。” 战湛道:“也对。” …… 战湛和朱晚突然惊恐地对视一眼。如果寒非邪连他的喃喃声都听得见,是不是表示之前他们的窃窃私语也都落在他的耳里? 战湛:“……”果然不能小看成为剑神的人。 朱晚:“……”山主听到了也没有回答,看来问题很严重。 寒非邪:“……”问题真的很严重。 他们走,正好撞上匆匆跑出来的老头。老头看到寒非邪,整个人都僵了,嚷嚷道:“你,你们怎么擅自跑进来了?!来人啊,来人啊……” 老头身后立刻冲出一群人来。 战湛眼尖,认出带头的就是曾经在拍卖场见过的寒非愚,立刻拉着金谦做介绍。 法拉利道:“我四不四要叫苏苏?” 战湛道:“问你爹。” 寒非邪用眼角瞥了他一眼道:“听你娘的。” 战湛道:“那就叫混蛋。” 法拉利很听话,对着刚刚冲过来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的寒非愚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道:“混蛋苏苏。” 寒非愚炸毛道:“这么丑的魔兽哪里来的!” “……”法拉利磨着牙根道,“可以揍吗?” 不用他问,战湛已经主动将战不败从它背上搬运下来,“务必尽兴。” 法拉利咆哮着朝寒非愚冲过来,用行动证明,魔兽王与神兽的后代就算当不成花瓶,也绝对不能被嘲笑自己不够资格当花瓶! 寒非愚身后的侍卫见状一个个英勇地冲上前救驾。 战湛看寒非愚傻不愣登的,不但不跑,还送到寒非邪面前挑衅,就默默地替他摸了把冷汗。以寒非邪现在的修为,别说伪装成剑圣,就算伪装成少剑师也是轻而易举,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态完全与《康康微服私访》中的康康一样,遇到个不长眼的就想欲扬先抑一番,谁送到他跟前都是当花肥的命运,何必想不开? 寒非愚哪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他察觉寒非邪的剑气不如以前,也不追究原因,上来就打。 寒非邪斗蛐蛐似的陪着他绕了一圈,等他越打越来劲,才故意一脚将他踹到法拉利面前。 法拉利余光一瞟……可以踩的,踩了! 寒非愚虽然有剑气护身,但肋骨还是被踩裂了两条,整个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幸好侍卫还算机灵,及时将他拖了开去。 战湛见寒非邪抱胸看着,也不上去补刀,有点疑惑道:“就这样?” 寒非邪道:“一点点来。” 寒霸果然还是寒霸啊。 战湛脑海里闪过一句经典名言: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要不是他有□消息,说不定…… “住手。”随着一声娇喝,一个集合二十岁女人容貌三十岁女人风韵的少妇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容光照人,一亮相便让战场都变得明亮起来。 但战湛明显感觉到寒非邪的气场改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好似外放的气场一下子压缩收敛,变得压抑而危险。 战湛看向朱晚。 朱晚用口型说:蓝月眉。 战湛点头表示赞同。 “非邪,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知道我和你爹都很挂记你吗?”少妇一开口,便隐隐证实了朱晚和战湛的猜测。 寒非邪道:“我爹呢?” 蓝月眉道:“他说家里憋得慌,出门转悠一圈,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你先跟我到正堂坐坐,一起等你爹回来吧。” 寒非邪道:“好。” 两人说话口气都冷冰冰的,似乎都无意压制对彼此的厌恶。 让战湛好奇的是,寒非邪竟然没有直接发飙。他小声对朱晚道:“她想拖延时间。” 朱晚道:“看来寒家和蓝家的人都出去了,而且一时间都回不来。” “你怎么知道?” “她装得很镇定,其实很惊恐,丝毫不敢得罪山主,眼中也没有任何焦急和期盼,说明她知道救兵短时间内回不来。” 战湛道:“那寒霸为什么听她的?” 朱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忘记我们为什么来了吗?” 战湛:“……”他不说的话,他还真忘了。 蓝月眉小心翼翼地吩咐侍卫带着寒非愚回房间歇息,发现寒非邪并无反对之意,才松了口气,将他们引入正堂。 寒非邪道:“爹什么时候回来?” 蓝月眉敷衍道:“快了快了,他说转转就回来。你们从哪里来?” 寒非邪道:“城外。” “哦,你一定很辛苦了。”蓝月眉也没指望从他嘴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如你们先下去整理整理,休息休息,你爹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盯到她忍不住要开口另外提议时,才施恩般地点头道:“也好。” 蓝月眉后背贴身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闻言迫不及待地叫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模样之焦急好似恨不得他们立刻从这世上消失。 战湛离开正堂的时候,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寒非邪道:“你后娘看上去和她儿子差不多嘛,都蠢蠢的。” 朱晚笑道:“看往日行径便知,你还抱着期望不成?” 战湛道:“以为多少会有点手段的。” 朱晚道:“有些男人喜欢蠢一点的。” 战湛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他说完,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寒非邪他爹也扯进去了,不由望了寒非邪一眼。 寒非邪道:“我不随他。” 战湛道:“呃,你是说喜欢蠢一点的?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寒非邪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现在也不确定了。” 战湛:“……” 他们肆无忌惮地交谈,完全不将蓝月眉放在眼里,叫她听得差点七窍生烟。她死死地捏着裙摆,恶毒道:“你们先高兴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和秦雅容一个下场。” 战湛等人走到客房里,立刻将战不败放到床上。 法拉利因为身材问题,只能睡在外面的走廊里,这倒有个好处,就是将想留在外面的侍卫都吓跑了。 朱晚道:“事不宜迟,你们快走了。务必尽快找到孔堂主和欧阳堂主。若我没有猜错,蓝家和寒家应该也投入到外面的混战中了,局势太混乱,他们二人独木难支,十分凶险。” 想起朱晚对欧阳琳的感情,战湛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将欧阳师兄平平安安地带回你的身边。” 朱晚:“……”是错觉吗,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眼神不太对劲? 192混乱之局(三) 肩并肩走在大街上过两人世界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但是战湛总觉得……风沙有点大,天色有点灰,四周太安静,气氛太诡异。怎么看怎么像武侠电影大结局前,好基友出发去战斗的画面! 而接下来,通常是男配舍身取义,在关键时刻救了男主,用生命激发了男主的斗志,男主的小宇宙瞬间爆发,战力值飙满,一掌解决掉之前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大反派。 每次战湛看到这里总是忍不住吐槽,早知如此,不如就跑着来,一样能刺激肾上腺素分泌。 “啧。”战湛摇头叹气。 寒非邪突然停住脚步。 战湛紧张地缩到他身后,“有情况?” 寒非邪道:“没有。” 战湛道:“那你停下来做什么?啊,是不是觉得蓝府不安全?放心啦,有朱晚和法拉利在,不会有事的。” “我会找到我变化的原因。”寒非邪抬起胳膊,慢慢地将战湛搂进怀里,“不会放弃你。” “……”战湛两只手垂在身边,沉默很久,才道,“以前的你没这么多废话。” 寒非邪手臂微微僵硬。 “也不需要。”战湛撇了撇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如果是为了责任勉强自己,其实……”尾音拖了许久,他也没舍得说下去。 街道静得更加诡异。 战湛感觉到寒非邪的胳膊不断地缩紧,像是要将自己揉进身体里去。他有点吃不消,张口道:“痛,痛,痛痛痛!寒霸!” 寒非邪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将嘴唇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不会放手的。” …… 战湛感嘴角抽了抽,确定这句话是情话,而不是战帖吗? 寒非邪道:“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让我留恋,一定是你。” 战湛抬头看他,“如果有一天,没有什么让你留恋了呢?” 寒非邪怔住。 “你是不是对这个世界,开始厌倦?”战湛一语中的。 这次寒非邪倒没有犹豫,摇头道:“不,还没有。” 战湛道:“还没有和没有是两个意思。” 寒非邪道:“我会找到原因的,如果不能,我会……” 战湛看着寒非邪脸上出现难得的纠结,意识到他没有说出来的话一定十分惊世骇俗,心中好奇,正要追问,就看到寒非邪身后一座屹立在矮平房之上的塔骤然坍塌了下去。 战湛指着塔原先的位置,愕然道:“我好像看到了……” “阿猛!” 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堵墙。墙另一边的战斗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战湛和寒非邪战在墙上,看着下面血流成河。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刚入门的剑工和剑士,看着他们用少得可怜的剑气攻击彼此,战湛都有些不忍心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成年的大人看着几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孩子拿着刀子互相捅对方。 战湛道:“为什么要有战争呢?”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渐渐习惯杀戮和死亡,却仍难以认同。 寒非邪道:“因为总有人看中同一样东西。” 战湛道:“所以当物质丰富到可以满足每一个人的需求时,世界就大同了?” 寒非邪道:“那么精神呢?有人天生喜欢踩在别人的头上,但没有人喜欢被人踩在下面吧?” “……”战湛道,“难道真的要无欲无求才能天下太平吗?” 寒非邪道:“既然无欲无求了,那么生死都无所谓,又何必天天吃饭这么浪费力气?” 战湛:“……”所以结果就是,一死百了没烦恼吗? 一支冷箭从斜里射出,战湛还没反应,就被寒非邪伸手抓下了。他眼睛微微眯起,冷冷地瞅着射箭的位置,另一只手慢慢地凝聚起火阳之气。 战湛道:“怎么了?” “剑尊!维持魂体,等我。”寒非邪说罢,人倏然消失在原地。 战湛看到刚刚被寒非邪盯过的位置突然亮了一下,随即旁边的房子坍了一半。他见下面的人开始注意自己这个方向,听话地进入固神期魂体装他,却没有留在原地。他知道寒非邪身上带着白梦之心,不怕他见不到自己,干脆踩着小碎步跑去观战。 目前可能出现在战场的势力分别有:寒家蓝家的姻亲联盟,云家卫家司徒家的保皇党,最大的幕后黑手麒麟世家,散装的白梦山部队,以及战家? 战湛摸着下巴,猜测现在在战场上的很可能是保皇党、姻亲联盟和战家。两大超级世家的弟子不可能这么弱。 “战家是乱贼,人人得而诛之!”正当其他人杀得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一个人骑着白马,手持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战场格杀数人之后,又扬长而去。 原本****的保皇党气势大盛,渐渐挽回颓势。但对方训练有素,虽然被刚才突如其来的一记扰乱了心神,但很快重新布阵,组织进攻。 战湛则是看清那匹白马上面坐的是什么人之后就乘机坐在了他身后。 白马很快从这个战场冲到另一个战场,依旧是同样的鼓舞办法。 战湛看得直摇头,在他身后碎碎念道:“卫隆啊卫隆,才分开多久,你的智商怎么退化的越来越厉害了呢?”这种方法虽然可以暂时地提升士气,但对扭转战局并没有什么用。在他看来,还不如选择其中一个战场,安安心心地赢一个,毕竟以卫隆的实力,随便加入哪个都有定胜负的能力。 卫隆鼓舞完一圈之后并没有掉头回去再来一趟,而是马头一转,进了一条僻静街道上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要不是卫隆领路,战湛决计想不到…… 卫家的大本营竟然会在这里! 他惊愕地看着卫兴坐着轮椅出来,挺英俊的一张脸因为没刮胡子,显得阴气沉沉。他道:“外面局势怎么样?” 卫隆道:“可能守不住了。” 战湛道:“守不是靠嘴巴和几颗人头的,是要付出实际行动的。” 卫兴道:“战不败调来的都是最精锐的部队,数量众多,输是早晚的事。” 卫隆道:“二哥还没有从陛下那里回来吗?” 卫兴脸色沉了沉,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现在一心一意跟着麒麟世家,又怎么会想到我们?” 卫隆看着卫兴的腿,不敢说话。 卫兴又问道:“你在外面见到那个贱人了吗?” 卫隆道:“没有。公主她……”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卫兴一眼,见他没有发火,才接着道,“听二哥说,曾经和云潇潇鱼清愁在一起。” “呵呵。她倒是会找靠山。” “但是他们两个也都死了。” 卫兴冷笑道:“意料之中,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卫隆看着他的腿,嘴角动了动道:“大哥,虽然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断的,但是我猜得到,是不是麒麟世家?” 卫兴脸色一变,变得极为狰狞可怕,半晌才道:“没错。就是他们。不过也能全怪他们,要不是贱人在旁边煽风点火,我又怎么会一时冲动……我倒现在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姓蓝的,蓝隽远!” 卫隆牙齿咬得咯咯响,痛苦道:“大哥,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娶到秦文娅,也许我们就能,就能……” “不要说了!”卫兴粗鲁地打断他,“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再这样下去,我们整个卫家都要灭在云牧皇的手里了!” 卫隆吃惊道:“大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有看透吗?我娶公主,老二去军中,都是云牧皇一手安排的。他的目的,只是想将我们利用得干净彻底……我腿断之后,你可曾听过他再提起我半句。” “陛下一直有赏赐……” “哈哈!赏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却半句不提我未来的前程。他惹不起麒麟世家也就罢了,可是对云水灵这个贱人也是百般纵容。我看得出来,他根本想用她来讨好麒麟世家,最好能攀上齐昂轩。可惜齐昂轩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要一只别人穿过的破鞋。” 这等豪门辛秘,平时真是买也买不到,战湛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三兄弟之中数卫隆最单纯,他听得连连摇头道:“怎么会?” “总之,你听我说!这次,我们绝对不能再跟着云牧皇走下去!”卫兴道。 卫隆道:“大哥的意思是……” 卫兴道:“我赌战家!” 要不是不想让对方警戒自己,战湛真恨不得跳出去竖起拇指说:“兄弟,有眼光。” 卫隆立马反对道:“不行,战家也有贱人。” 战湛有不好的预感。 卫隆道:“我看到战湛的脸就想揍他。” 战湛:“……”长得帅就是容易引起嫉妒。 卫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与其跟着云牧皇这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无情之徒,我倒宁可跟着战元帅!” 193混乱之局(四) 卫隆闻言,心可耻地摇摆了一下。 谁年轻的时候没几个偶像。说实在的,哪怕是卫家和军神府势同水火的时候,他还是在内心开辟了一个小角落来安置自己对战不败的崇拜。所谓军神,就是让每个军人都为之膜拜的对象,卫家三兄弟都不例外,区别是时间长短,感情深浅。 卫兴见他面露迟疑,再接再厉道:“不管怎么说,战元帅的夫人是云雾衣公主,我们不算背叛皇室。” 卫隆道:“可是,战雷死了。” 卫兴愣了愣,“那又怎么样?” “如果军神府赢了的话,腾云帝国就会落在战湛的手里。”卫隆一想到这点,就觉得整个胃都要拧起来了。 卫兴沉默了会儿道:“听说战湛变了不少。” 卫隆叫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烂泥就算扶上墙也会掉下来。” 战湛:“……”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卫兴道:“这样不是更好吗?” 卫隆疑惑地看着卫兴阴冷的眼眸。 “比起视臣民为鱼肉的暴君,昏君不是更可爱?” 卫隆张了张嘴,原想说战湛还不至于到昏君的地步,但看着卫兴嘴角噙着的一丝得意和满意,喉咙突然就被堵住了。 卫兴道:“你想办法联系军神府,最要紧的是打听战元帅的下落!万一找不到他,就找战湛和寒非邪。总之,一定要找到一个带头之人才可传达我们的意图。” 卫隆知道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突觉胸口一闷,莫名其妙地就吐了口血。 卫兴见状大惊,“你怎么了?” 卫隆揉揉胸口,觉得身体并无不适,疑惑地摇摇头道:“或许刚刚跑得太急了。我现在就去。”他说着,又朝前走了一了步,胸口又是一紧,血从喉管冲出来,在嘴里咕噜咕噜地滞留了一会儿又吞咽回去。 卫兴察觉到他的异状,戒备道:“哪位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战湛暗道:莫不是寒霸到了?可是寒霸没道理对付卫隆啊,他们不是来投诚了吗? “高人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声音从门口传来,虽然被刻意压低了,仍听得出是个妙龄少女。 卫兴与卫隆对视一眼,一脸凝重。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修为,不是出身超级世家,就是仅次于超级世家的一流世家,比如寒家。 “尊驾来此,有何指教?”卫兴道。 “自然要指教指教的!你们这两个兔崽子,竟然在此密谋造反,敢当何罪?” 卫隆猛然冲到门口,一把将门拉开。 门外站着一个圆脸大眼的美貌少女,十来岁的年纪,绑着两根麻花辫,样子十分纯真可爱,尤其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看人时,好似世界都在她的眼波中清澈起来。 但卫兴和卫隆却不敢大意。 卫隆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当然是高人啦。”她笑眯眯地走进来,不等卫隆出招就拽住他的胳膊,一拉一推,甩到卫兴身上。卫兴连人带轮椅被推出几步,轮椅的轮子撞到身后的墙才停下来。 卫隆抚着胸口站起来,退到卫兴身侧,愤愤地看着她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少女道:“不怎么样!你不是要去找战不败吗?那就去啊。”她还特意将路让了出来。 卫隆狐疑地看着她。 卫兴道:“你姓齐?” 少女眸光闪了闪,笑嘻嘻道:“你不算太笨嘛。没错,高人我姓齐!” 卫隆和卫兴脸色变了。麒麟世家现在和云牧皇是一个战壕的,卫兴说要投靠战不败,等于和他们站到了对立面,齐姓少女绝不会放过他们。 战湛也担忧起来,既卫家有意投靠自己这边,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但这个少女明显是剑皇级,都能单挑魔兽王了,就算加上自己也不是对手。他想了想,决定回去搬救兵。 他悄悄从宅子里出来,看到外面有马,立刻恢复身体,翻身上马。 齐姓少女突然从里面杀出来,“你是谁?” 战湛心念电转,暗道:若是把她从这里引开,也是一个办法。他一边催马狂奔,一边哈哈大笑道:“齐昂轩见了我叫我爷爷,你说我是什么人?” 齐姓少女果然大怒追来,嘴里大声嚷嚷:“你骗人!” “不信?我带你去找他,让他亲口说给你听!”战湛见她追上来,不敢怠慢,不停地催马疾行。 奈何马毕竟是普通的马,怎能与魔兽王同级的剑皇相比。战湛还没出巷子,少女的手已经到了他后颈。幸好他早有准备,立刻进入固魂期,得意洋洋地消失在少女面前。 少女抓了个空,落到马上,勒住马,吃惊地环顾四周。 “你在哪里?!出来?”她愤怒地喊道,“你不是要我叫你爷爷吗?你出来啊,不出来我怎么叫?” 战湛故意跑远了一段距离,才突然现身道:“我在这里,你还不快滚过来叫人!” 少女果然冲上去。 战湛不等她靠近,再度消失。 如此几次,少女发飙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四周就是一通疯狂地乱扫。 战湛看他们离卫家的宅子已经有一段距离,料想卫家兄弟已然脱险,不再与她纠缠下去,借着魂体状态的优势,正大光明地从少女面前走过,原路折返找寒非邪。 当时他搭着卫隆的顺风马,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现在靠着两条腿走回去,自然要慢些。等他回到原处,战场已经转移了,场上只剩下一堆又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战湛见不到人,正要走,就听寒非邪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 战湛一怔转身,看着黑脸的寒非邪,突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想当初自己到处乱跑,寒霸也是这么黑着脸教育他。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来着? 好似是郁闷,一心向往着自由,可是现在寒霸想放手了,他又恨不得他狠狠地抓住自己。所以说,人真的是一直做自我斗争的矛盾生物。 寒非邪道:“你去哪里了?” 战湛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寒非邪不以为意道:“卫家?有什么用?” 战湛嘴唇动了动,无奈地承认。对于剑神来说,一个卫家的确没什么用。 寒非邪道:“你想收下他们?” 战湛道:“你不觉得对头变成自己的小弟,感觉很爽快吗?” 寒非邪想了想道:“的确。” “收了吧。” “这件事不用你亲自出马,找个战家的人做代表即可。”寒非邪道。 战湛第一个想到金谦。 寒非邪道:“天都战家人可不少。” 战湛道:“说起来,我都想念我的一到八号了。” 寒非邪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城东的方向走。 战湛跟在他身后,“对了,偷袭我们的那个剑尊怎么样了?” 寒非邪头也不回道:“你正踩着他的尸体。” 战湛吓了一跳,连忙抬腿,果然看到旁边躺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尸体,只是死状凄惨,脑袋还被打得爆裂了。“你下手会不会太狠了?死成这样太难看了吧?” “他自爆的。” “……为了弄脏你的衣服吗?” “你刚才说你的一到八号?” “啊?”战湛一时没领悟他说的是哪个陈年话题。 寒非邪道:“以后不要这样说。” “……为什么?” 寒非邪道:“因为你是我的。” 战湛道:“所以我的也是你的,以后要说你的一到八号吗?” “……” 靠近城东,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除了几拨走散的零星部队,再也没见到大规模的战斗。战湛发现走散的人中没有战家的人,倒是遇到了蓝家、司徒家和掌握在卫家手里的内城军。 “我有种……大战将至,大家正在吃最后一顿肉的感觉。”战湛道。 寒非邪道:“他们集合了。” “谁?” 寒非邪朝着北方一指。 战湛跟着他跑,跑了一段路,就看到一圈高大围墙,围墙里面隐约能听到熟悉的咆哮声。 “这个声音好像是……” 寒非邪道:“阿猛。” 战湛迫不及待地冲进墙里。 “……”寒非邪越墙而过。 墙内是个大校场,被三支不同穿着的军队分为三大阵营。 战湛看着他们挺直的脊梁,坚毅的面容,觉得自己好像检阅的领导,腰杆子立刻挺直了,雄纠纠气昂昂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往高台走去。 高台上,八个汉子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战湛一看,就幻觉着自己的鼻子酸了。他走到他们跟前,突然现出实体,对着差点吓傻了的一到八号道:“好久不见!你们什么时候开饭?” …… “小公爷?!” 极度的震惊之后是极度的狂喜! 占据有利位置的四号和五号二话不说地冲到战湛面前,跪下抱大腿。 五号嚎啕道:“小公爷,可想死我们了!没有你在身边,我们连睡觉都睡不好!” 八号道:“你昨天不是因为睡了五个时辰,晚起被骂了?” “……因为我昨天梦到小公爷了!”五号继续嚎啕。 一号到底是一号,十分成熟稳重地挤开了五号和四号,将有利位置据为己有,跪在战湛面前道:“一号参见小公爷!” “二(三四五六七八)号参见小公爷!”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战湛耳里,却比任何阿谀奉承都叫人爽快! 当初分别时,从未想过再见面竟然是两年后,他感动地扶起他们,道:“同志们辛苦了!” 194混乱之局(五) 五号机灵地接道:“遇到元帅的时候,小公爷能把这句话再说一遍吗?” 战湛道:“呃……”以他和战不败目前的关系状态,如果这段话出自他之口,他们不但不会被记功,反而会被记过吧? 一号道:“小公爷见过元帅和公主了吗?” 战湛道:“我爹在睡觉,我娘被云牧皇抓走了!” …… 公主被抓,元帅却在睡觉? 除了“呆”,一到八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三号道:“元帅是……难以面对现实吧?” 其他几号:“……”老婆被抢了难以面对有什么用?抢回来才是正道啊。他说的一定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元帅。 三号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靠谱,默默地沉默了。 战湛道:“其实我爹是……身体不好,才睡觉的。” 一到八号顿时紧张地问哪里不好? 战湛看了看寒非邪,个中内情实在不好明说,明说了说不定会造成军神府内部分裂。而且打伤战不败的是寒非邪,他难免有些偏心,犹豫了下道:“就是嗜睡。” …… 一号道:“小公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直说吧。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合计。” 战湛将云牧皇勾结麒麟世家囚禁云雾衣杀害云潇潇和鱼清愁夫妇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又说战不败和寒非邪被困庆恩湖,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救出来,最后还提了下卫家倒戈的事。 故事讲多了,自然也掌握了一些技巧。战湛叙述的时候,一到八号听得如痴如醉,一会儿发出惊呼,一会儿又怒喝,等战湛叙说完毕,他们内心的火焰早在一把又一把的柴火中越燃越炽。 “一定要救出公主!”七号和八号激动地叫道。 一号冲战湛抱拳道:“禀告小公爷。实不相瞒,其实元帅早就看出云牧皇心怀不轨,早有提防,这两年我们一直受元帅之命分散各地,暗中部署,为的就是今天。一个多月前,我收到公主亲笔书函,说云牧皇会有所行动,未几,元帅被冠上密谋造反的罪名,于是我们偷偷联络元帅旗下的精锐部队潜回天都,营救元帅和公主!” 战湛与寒非邪对视一眼,都想到一到八号口中的这个洞察先机的“元帅”必然是云雾衣,只是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借战不败之名暗中发号施令。即使如此,他们更不能将战不败目前的心态说出来,不然立刻后院起火。 “嗯……我想我爹就是之前为了这件事操太多的心,又被关在庆恩湖底这么久,身体难免有点……吃不消。这种时候,我作为他的儿子,自然是挺身而出义不容辞。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马?” 一号道:“因为公主说兵贵神速,在精不在多,因此我们只抽调了两万精锐入城,而且在路上遇到了城内军,折了不少人手。我刚刚清点人数,还剩下一万六千余人。” 战湛吃惊道:“折了这么多?”那是五分之一啊! 一号道:“城内军藏着不少高手,应当就是麒麟世家的人,若不是阿猛在,恐怕我们折进去的远不止这个数。” 战湛听到阿猛,眼睛一亮,“阿猛?我好像看到它了,它在哪儿?” 一号道:“它受了伤,正在营帐内休息。” 战湛一听阿猛受伤,立刻站不住了,催着他们进营帐。 营帐里,阿猛摊开四肢大咧咧地睡在一张兽皮上,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大呼不像大呼,梦话不像梦话的声音。 战湛走到它跟前,一双眼睛像雷达一样上下扫描,“伤哪儿了?” 一号道:“脑袋挨了一下。” 战湛看向阿猛的头,却见它倏然张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战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跳了好几步,拍着自己的胸脯道:“睁开眼睛之前要先打招呼啊!” 寒非邪道:“你确定以后都要它闭着眼睛说‘我醒了’?” 战湛想象了一下画面,心有余悸地说:“我想我还是适合看竖起来的阿猛。” 阿猛呆呆地望着战湛和寒非邪很久,突然开心地跳起来,伸手想去抱战湛。战湛非常配合地绕到寒非邪身后,趴着他的肩膀道:“你多久没洗澡了?” 阿猛拍拍胸脯,摇头晃脑。 战湛道:“别晃脑袋。万一是脑震荡怎么办?” 阿猛茫然地看着他。 战湛道:“谁打你的?” 说到这个,阿猛激动了,两只爪子在空中乱舞。 战湛摸着下巴猜测道:“是个跳民族舞的么?” 阿猛继续比划。 战湛确定他们就算在这里比划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结果,摆手道:“算了,以后等你见到他,记得指出来,让寒霸收拾他!”他给了个好推荐。 阿猛看着寒非邪用力捶胸口。 战湛道:“他在感谢你呢。” 寒非邪道:“所以这个仇非报不可?” “必须的,你举手之劳嘛。” 寒非邪耸耸肩。 一号道:“小公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示下!” 战湛道:“首先,派人与卫隆卫兴他们接头……” 二号有些担忧道:“这个消息是否可靠?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战湛道:“有九成以上的可信度。不过,卫家多贱人……”他对卫隆说自己是贱人这件事耿耿于怀,找到机会就还击,“所以,对他们的品性我们不能盲目乐观。先接头探一下口风,最好弄清楚卫盛和云牧皇的动向,再做打算。” 一号朝三号使了个眼色,三号领命而去。 “我与孔妍姿师姐和欧阳师兄失散了,你们派人在各处找一下。”战湛道,“不管好消息坏消息,都不要错过。” 孔妍姿他们是认识的,但是欧阳琳…… 战湛道:“看上去比二号更臭屁的少年,喜欢袖子宽大的衣服,经常披头散发却自以为潇洒,长得还不错,只比我差一点。对了,左边脖子有一颗黑痣。” 寒非邪道:“你看得倒仔细。” 战湛道:“我也不想的,是它老晃来晃去,害我每次都要强忍着用面粉糊住它的冲动。” “……” 战湛想了想又道:“再来,城中的情势这么乱,但云牧皇和麒麟世家始终没有大动作,似乎在搞什么阴谋,让人不安。你派人找孔师姐和欧阳师兄的时候顺便打探打探消息,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一号都记下了。 战湛看向寒非邪,“司徒奋临死前说的城东庆恩义庄,我们……” 寒非邪道:“我们就去看看。” 一号立马反对,“小公爷千金之躯……” 他话没说完,千金之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阿猛惊奇地转到寒非邪身后,还蹲下朝他两腿之间努力地研究着。 八号惊恐道:“刚刚小公爷,是被抓走了吗?” 一号见寒非邪一脸镇定,道:“小公爷是不是有什么隐身的法宝?” 变成魂体的战湛见他们一个个又惊又呆,内心十分满足,重新露面道:“这是我新学的功法,叫做……我亲爱的qq密友只对你隐身可见**。” …… 四号道:“好长的名字。” 战湛道:“简称,小透明神功。” “……” 八号问道:“我们可以练吗?” 战湛眨了眨眼睛道:“这个功法需要特殊体质的人才能练,首先必须要……嗯,拥有试炼师的体质。”除他之外,其他人统统淘汰。 重逢到现在,他们也聊了不短的时间,战湛惦记着云雾衣,打算出发。 一号怕他和寒非邪挨饿,硬塞了一袋干粮和水给他。 战湛将干粮和水递给寒非邪,辞别他们出来,却看寒非邪拿着干粮和水不吃,疑惑道:“不饿吗?”从庆恩湖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寒非邪吃东西。 寒非邪喝了口水,淡然道:“不饿。” 战湛道:“剑神该不会真的是成神仙了吧?” 寒非邪敏感地看了他一眼。 战湛神神叨叨地摸着下巴道:“我有种预感,城东庆恩义庄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等着我们。” 寒非邪用眼神询问。 战湛立刻解除装逼状态,解释道:“其实我是觉得司徒奋的遗言大有深意。” “何以见得?” “如果不是大有深意,他不会说不完就死。”说城东庆恩义庄的时候没死,说到云牧皇的时候却死了,按照作者一贯的狗血桥段,分明是云牧皇隐藏着比庆恩义庄更大的秘密——当然,前提是庆恩义庄不是个陷阱。 战湛突然放慢脚步,拉了拉寒非邪的胳膊,然后进入魂体状态。 寒非邪抬头就看到街边开着一家棺材铺,门口停着几口棺材,棺材边上还有一块木牌,上书:前方五十丈即庆恩义庄。 战湛道:“这个地方阴森森的。” 寒非邪道:“棺材里有人。” 战湛道:“埋伏?” 寒非邪道:“修为很低,与其说埋伏,不如说是……暗桩。”他说着,一手朝棺材拍去,棺材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命丧当场。 战湛认出,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云牧皇亲信侍卫的衣服。 195混乱之局(六) “司徒奋居然没有说谎?”战湛有点不敢置信。 寒非邪道:“有没有说谎,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战湛道:“要不要我走在前面?” 寒非邪耸肩道:“无所谓。” “这个答案不标准,重来。”战湛对另一半的默契度要求很高,“要不要我走在前面?” “……”寒非邪道,“请。” 战湛满足道:“必须时刻认识到另一半的重要性,认为他很棒,非常棒,独一无二的棒!” 寒非邪道:“快走吧。三棒子。” 三棒子?! 战湛被打懵。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长街上。街两边时不时看到鸽子孤零零地飞起,努力扇动翅膀扑向街道尽头。 战湛道:“用鸽子会不会太明显了。” 寒非邪道:“难道用鸭子不明显?” 战湛道:“鸭子明显倒是不明显,但跑不快。等它赶到,正好用来做庆功宴的烤鸭。” 寒非邪耳朵动了动道:“更明显的来了。” 正说着,就看到街边的房舍中冲出一朵灿烂的烟花,在空中明目张胆地散开。 战湛道:“礼炮都有,迎接的规格很高啊。”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尽头义庄前。义庄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残破,匾额是歪的,门口的柱子是斑驳的,石阶是残缺的,连路都坑坑洼洼。 战湛道:“我坚信云牧皇在里面。” 寒非邪道:“为什么?” 战湛道:“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缺德到连义庄都破坏。”他当然知道义庄并不是云牧皇破坏的,这么说只是想激怒躲在暗处的人,但他高估了这些人对云牧皇的忠诚度,想象中沉不住气来一声吼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寒非邪火上加油,“不,我不信是他。” 战湛冲他眨眨眼,表情有点郁闷,似乎疑惑于一向默契的寒非邪怎么突然变钝了。 不过寒非邪接下来的一句话正面,在这种情形中,钝的那个永远不会是寒非邪。 他说:“他不会这样对待他的皇陵。” 战湛见还是没人出来,捶掌道:“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这么说他他都不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 “他们从头到尾只看到我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自言自语。” “……”战湛郁闷道,“你怎么不早说?” 寒非邪叹气道:“疯子通常都不会以为自己是疯子。”因为习惯了战湛实体的样子,让他一时忘了自己能够看到对方完全是因为白梦之心的缘故。 “这样好的机会没道理不用。不如这样,你在这里再自言自语一会儿,我进去打探打探。”战湛说着,弓着背,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寒非邪原想反对,却听战湛“嘘”了一声道:“要是你进去,他们为了防范你,一定会胁持我娘。不如你在这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先进去救人。” 寒非邪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虽然他已经晋升为剑神,但没有万全准备之前,并不打算进入那个地方,所以只能将自己的手里牢牢地限制在剑圣巅峰。这个实力遇到同是剑圣的麒麟世家家主是,未必能占据上风,更不要说对方手里还有人质。 战湛走了一段路,不放心地看了寒非邪一眼。 寒非邪接收到他的目光,低头开始碎碎念:“云牧皇今天的心情应该不太好,不知道飞进来的鸽子好不好吃……” “……” 战湛小跑着往里找人。 义庄不大,半盏茶的时间就弄摸个底朝天,但是他除了几个杂役之外,竟没有见到其他人。他不甘心地又搜寻了一遍,确定一无所获才向寒非邪告知这个消息。 寒非邪道:“不,他们在,在地下。” “地下?”战湛惊讶了一瞬,立马道:“我知道在哪里了!” “哪里?” “棺材里。”战湛信心十足。 因为机关需要触碰才能发动,所以寒非邪干脆跟着战湛一起入内寻找。杂役看到寒非邪进来,也不惊讶,只是问他来这里做什么,是拜祭还是寻人。 寒非邪说寻人,还给了他们几两银子。 收了银子的杂役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唉,若是你对他生前好一些,又何至于死后来义庄寻找他。人啊,就是太不懂得珍惜眼前人,才总是后悔啊后悔。” 战湛听着心中触动异常大,“他说得真好。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寒非邪侧头看他,“我对你不好吗?” 战湛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要从内而外的好。” 寒非邪脸色僵了僵,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战湛的手,战湛却将脑袋伸进其中一个棺材内,然后又缩回来道:“这个棺材是空的,你推开来看看,看看棺材能不能移动,下面是不是藏着一条密道。” 寒非邪依言推了一下,棺材被退远数尺。 战湛道:“下一个。” 两人试了一个又一个,仍没找到。 战湛道:“义庄的密道居然不是藏在棺材下,这不科学。” 寒非邪道:“义庄的棺材经常移动,藏匿密道容易曝露。” “那义庄什么东西不会移动?” 寒非邪从房间里出来,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摸了摸墙壁。“这堵墙真宽。” 战湛灵机一动,“墙里?我去找机关。” 他的“关”字声音刚落,就听轰隆一声,墙塌陷了一半,露出一条黑漆漆的地道来。 战湛一个箭步冲下去,寒非邪反倒不急了,慢悠悠地退后半步,坐在一口棺材上,拿出水来,慢慢地啜了一口。趴在门口观察的杂役不经意地对上他的眼神,身体一抖,正要退开,就感到身上突然被一股怪力钳住,慢慢地拖进屋里。 杂役大叫道:“啊!大神饶命,大神饶命!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只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办到!” 寒非邪道:“你叫齐什么?” 杂役茫然地看着他道:“齐什么?什么齐什么?” 寒非邪道:“齐剑尊?” 杂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挺直背脊,不甘不愿地说道:“看来,你果然进入了剑圣之境。”要不是修为远高于他,不可能看出他刻意收敛的修为。 “三爷是不是你杀的?”他问,语气森然。 寒非邪道:“齐世铁?他的灵魂不是还在吗?” 杂役这是才真正吃了一惊,“你,你也知道……” 寒非邪道:“生魂修?” 杂役眼神复杂,是一种既想杀人灭口,又无法杀人灭口的纠结加无奈。 寒非邪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你想问,我们为什么要打压寒家?” “唔,这算是一个吧。” “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杂役道,“这是祖训。” 寒非邪道:“没有原因?” “家主或许知道。”杂役道,“你既然说算是一个,那么应该还有其他的问题。” “为什么介入腾云帝国内部之争?”以麒麟世家的地位,要控制腾云帝国易如反掌。那时候军神府与白梦山还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说是为了对方白梦山,那么采取的方式又太迂回了一些。 杂役道:“这是家主的命令。” 寒非邪道:“没有原因?” “寒家勾结蓝家,这算不算?” “你觉得算就算。” 杂役见寒非邪东拉西扯始终没有进墙壁的打算,有点不安地问道:“你就这么坐着?” 寒非邪道:“我不困,不想躺着。” 杂役狐疑地看着他,一个人若是猜不透另一个人的想法,便会觉得那个人深不可测,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 寒非邪等着战湛的消息,乐得他保持安静。 就这样,杂役猜疑着,寒霸消遣着,一搭一唱地打发着彼此的时间。 话说战湛顺着墙壁中的走到进入地下,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绝对不是一条普通的地道,这分明是一座不逊于皇城……不,是比皇城更大的地下皇宫。 一队队的守卫手持长矛在地宫里穿梭巡逻。 战湛看着错综复杂的地道,突然对自己顺利救出云雾衣的事情不再信心十足。当前他最主要的问题是不要迷路,下一个才是找到云雾衣的位置。 地道实在太大。 他走了一炷香之后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司徒奋最后说云牧皇的那句话不会是云牧皇造了个很容易迷路的地下宫殿吧?怪不得他反了,住在这种地方,谁能心情好。”他穿过一条走廊,突然看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背影从前面一闪而过。 “咦?”他不敢置信地追上去,看着对方熟门熟路地从走过走廊小桥,最后在一座人工开凿的庭院前停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立刻推门入内。 战湛跟进去,看着他飞快地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有人轻呼了一声,然后是……嗯嗯啊啊的吮吸声和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196混乱之局(七) 这是什么节奏? 战湛丝毫没有非礼勿视的想法,兴奋地冲进房子,正好看到两个赤条条的身影边啃边抱着滚到床上去。 “擦!脸要不要贴这么紧啊,好歹让我看看侧面。”他嘀嘀咕咕地走到床边,趴在上面的那个突然回过头来,一看就纵欲过度的眼睛,眼圈黑得跟画了烟熏妆似的。 战湛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虽然酷似齐昂轩,却绝对不是齐昂轩。他就说,齐昂轩应该还在青纹世家的牢里头呆着呢,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被压在“假齐昂轩”x下的人开口了,“敬辕?怎么了?” 战湛对上她的面容,又惊住。 被唤作齐敬辕的人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齐敬辕眼珠子不安地瞄着窗户和门的位置,不自在地撇撇嘴角,“大伯说的那句话,总让我觉得……” “你怕了?”她缓缓地坐起来,平静地看着他。 要不是战湛确定司徒家这一代只有两姐弟,他一定会以为坐在床上这个女人是司徒勤勤的姐妹。两年不见,她变化太大。如青苹果般酸中带甜的青涩被两年时光涤荡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成****人才有的妩媚风情。 齐敬辕扭头看她,气喘得有些急,“堂哥没回来,大伯最近心情不好。” 司徒勤勤将腿从他****抽出来,一言不发地下床整理衣服。 齐敬辕伸手去扯她,被她反手抓住。 “我也要回去了。”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陛下在等我。” 齐敬辕脸色变了变,“那个废物……” 司徒勤勤回头看他。 齐敬辕心虚地放开手。他突然发现,畏首畏尾的自己比起自己口中的废物也好不到哪里去。 司徒勤勤靠到他身边,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凑在他嘴角亲了亲,柔声道:“我知道大伯最近心情不好,你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会等你,不管多久都会等你。” 齐敬辕感动地握着她的手,“勤勤,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大伯干掉云牧皇那个废物,让你和我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司徒勤勤柔柔地笑着,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才分开。 依旧是齐敬辕先走。 这次战湛选择留下跟着司徒勤勤。云牧皇找到了,他娘还会远吗? 司徒勤勤果然没让他失望,等齐敬辕走后,她在屋里收拾好床铺,便出门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沿途不时有侍卫向她行礼,她视若无睹。 战湛越跟越觉得奇怪。皇后也好,皇帝也好,走到哪里都应该是宫人随侍前呼后拥,她一个人走来走去竟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她很快进了一座比之前庭院大三四倍的大院子里。因为是地下宫殿,所以照明不是灯火就是夜明珠。战湛原以为皇帝居所应当用一些高级材料,没有夜明珠起码也是琉璃宫灯等上等货色,谁知一路进去看到的不是火把就是油灯。 这么勤俭节约,难道是打算长期奋战? 他揣着越来越重的好奇心走到庭院里头,就听司徒勤勤在正堂门前停下,轻声道:“陛下,勤勤回来了。” 门里半天没动静。 司徒勤勤也不介意,就这么呆呆地等着。 过了不知多久,门终于开了一条缝,一点点地拉开。 战湛没什么耐心,直接穿门而入,随即被门后那张诡异的脸吓了一跳。 司徒勤勤终于从门缝里钻进来,轻巧地关上门,伸手扶那个让战湛吓一跳的怪人,嘴里还柔柔地叨念着:“陛下,不要急,慢慢走。” 陛下?陛下? 陛下?! 战湛难以置信地看着怪人东一块青西一块红的脸,寻找着属于云牧皇的痕迹,半天后总算认了出来。 云牧皇被司徒勤勤扶着,一路没说话,到床边才突然道:“你又去见他了。” 司徒勤勤身体僵了僵,默默地跪下。 云牧皇扬起手,要打她又没打下去,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间的角落,像是傻了。 司徒勤勤趴在他的大腿上,嘴里含着字句,低诉道:“臣妾永远是陛下的人。只要陛下平安无事,臣妾万死不辞。若是有一天,陛下平安了,臣妾自会了断。但现下,还请陛下再作忍耐。” 云牧皇放下手,一动不动地呆着。 司徒勤勤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和狠戾。她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云牧皇的脸,刚刚的柔情蜜意完全换做了不共戴天之仇般愤怒,看得战湛一愣一愣的。 这对夫妻相处的模式会不会太吓人? 前一分钟是丈夫想要使用家庭暴力,下一分钟就是妻子想要杀人泄愤。 他正琢磨着,就看到司徒勤勤的手掌朝云牧皇的脸重重地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利落,十分响亮。 战湛看得目瞪口呆。更目瞪口呆的是,他看到云牧皇脸上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如蚯蚓一般,慢吞吞地往额头的方向前进。 司徒勤勤的手拼命往虫子蠕动的位置拍打。 战湛终于知道云牧皇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牧皇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扶着脑袋冲着司徒勤勤喘气。 司徒勤勤这才从疯狂状态下自我解放出来,重新跪在地上。 两人默默相对,却是无言。 “我说,”战湛忍不住现身,“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凭空出现一个人,不管那个长得多么英俊潇洒,笑容多么和蔼可亲,对房间里另外两个人来说都十分惊悚。 云牧皇和司徒勤勤瞪大眼睛看着他。 云牧皇率先回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湛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小舅子让我来救你的。” 司徒勤勤惊呼道:“你是说奋儿他真的逃出去了?” “嗯,不过……”战湛叹了口气道,“只来得及报讯。” “只来得及报讯?”她呆了呆,颓然道,“你是说他……” 战湛轻轻地点点头。他来这个世界之后,也见了不少死人,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司徒奋——换做现代,他就该是个过着寒暑假,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啊,在这里却早早地接触社会,天天要上下班不说,还要冒着枪林弹雨火里来水里去,一不小心把命丢了也没保险公司赔偿……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云牧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湛道:“当然因为我娘在这里。我娘呢?你把我娘藏到哪里去了?” 云牧皇道:“你想救你娘?” “你是不是要和我谈条件?”战湛了然地看着他,“看得出来,你在这里混得不太好。怎么样?麒麟世家的大腿不是那么好抱的吧?尝到苦头了吧?” 云牧皇面色铁青。鉴于他脸上的颜色本就丰富,倒也看不出来。“不用你管!”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嘴硬什么。”战湛嘀咕道。 云牧皇怔了怔,抹了把脸道:“外面的形势怎么样了?” 战湛简单地说了说,但没说一到八号带着军队进城的事。 云牧皇却猜到了,“战不败正率兵攻打这里吧?” “他要是肯就好了。”战湛道,“每个昏君的身边,总有那么一个愚忠的名将傻傻地奉献生命。我爹他说了,老婆孩子可以不要,但绝对不能背叛皇帝!” 云牧皇冷笑道:“这个时候你还骗我做什么?” “你都说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云牧皇狐疑地看着他。 战湛道:“我想我娘嫁给我爹的时候绝对想不到,她和她丈夫恩爱这么多年的婚姻最后不是输在狐狸精的手里,还是败在自己外甥的手里。” “……既然如此,为何你爹频频联络其他将领,压制卫盛?” 说到这份上,战湛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直接了当年地回答道:“我娘干的。” 云牧皇愣住。 战湛道:“大家都姓云,你懂的。” 云牧皇突然笑起来。 战湛觉得他被老婆打多了,真的有点傻了,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 云牧皇笑得眼角挂着泪花,“姑姑,姑姑,我终究还是输给了她。姜是老的辣。我早该想通,我根本不用跟她斗,我只要控制战不败,我就赢了……战家,战家!军神府!父皇,我若是听了你的话,不疑军神府,是否就不会是今日下场?!” 战湛看他哭得凄惨,心里也有点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别太难过了。” 云牧皇摇头道:“我没有机会了。” 他边说边抬头,战湛看到他的额头,分明有几条虫子在皮肤下面钻来钻去。 云牧皇神色变得很奇怪,眼睛木讷地看着前方,又不动了。 战湛见司徒勤勤不动,疑惑道:“你不打了?” 司徒勤勤道:“来不及了。” 战湛听出她话里的绝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从两年前说起。” “又是两年前?”他眼睛一闭的两年,到底错过了多少事? “两年前,陛下拜了一个师父,叫做执天上人……” 197混乱之局(八) 战湛:“……”擎天柱是撑着,他是拿着,誓与擎天柱比牛逼吗? “他修为深不可测,且精通医药之术,半百之龄已是剑尊药皇,如此人物驾临帝国,陛下与我自然是千般尊崇万般小心,唯恐怠慢。陛下对他更是言听计从,每日依照他的吩咐吃药修炼,短期之内修为果然突飞猛进,但没过多久,陛下的身体就时不时出现僵硬和麻木。他说是修为提升太过之故,只要巩固修为,辅以药物,不久之后就会渐渐消除。但时间过了越久,这种症状就越明显。陛下有所警觉,不再服用药物,那个所谓的上人因此拂袖而去。陛下见他一去不返,反倒有所愧疚,私下又偷偷练起他留下的功法,到后来,这症状却减轻了。正因如此,陛下对他越发愧疚,一直打听他的下落。”她顿了顿,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战湛忍不住催促道:“那后来呢?” “后来,麒麟世家派人来,说要在腾云帝国谋个差事,陛下不敢违逆,只好安插了类似国师的虚职给他们。他们镇日躲在皇宫里,既不出门,也不干涉朝中事。陛下以为他们只是为了宣示威风,便也由他们去了。几个月前,陛下额头突然出现一条此物。太医诊断说是魇虫,由心生,要陛下吃药安养。没想到几日前,此物突然长大,陛下偶尔会出现神志不清的症状,甚至如鬼附体,做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事情。这时候,那个所谓的执天上人再度出现,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游方高人,而是麒麟世家的当家家主齐世铎!” 战湛吃了一惊。他原本已经猜到这个执天上人必然很了不得,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由麒麟世家家主亲自出演。这个出场费…… “齐世铎应该很忙的吧?为什么不用更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不是他怀疑,而是以齐世铎的身份地位,要搞垮一个腾云帝国似乎无需如此麻烦。 司徒勤勤道:“不错。陛下也如是问他。以麒麟世家的地位,他若是想遥控腾云帝国,陛下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不从,何劳他大费周章。” “那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我们匆匆从皇宫迁出,带到此处。陛下与我在天都城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地下城!” “难道一点都没有反抗?” “卫盛早被收入麒麟世家门下,完全归顺于他们,更暗中收拢司徒家的人马,到最后,只有奋儿突围……” “现在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了吧?让你们抓我爹!” “那时陛下深受魇虫之害,朝中突然传出军神府密谋造反的消息,陛下原本不信,但近半数的朝臣拿出战不败密谋联络的书信,边疆也传来军队私自调动的消息。”她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战湛,“如此情形,陛下实难保全战元帅!” 战湛道:“那个,其实陛下和军神府想要撕破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家都这份上了,别讲这些假惺惺的有的没的。” 司徒勤勤忙道:“确实出自肺腑。” “要真是这样,在麒麟世家控制你们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想到向军神府求助才是。白梦山和军神府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司徒勤勤苍白无力地解释着:“麒麟世家那时尚未露出真面目,陛下没想到如此严重。” 战湛道:“那时候想的是,哦也!来得好!有麒麟世家对付白梦山,他终于能对付军神府了吧?” “不,其实我想过与军神府联手,麒麟世家毕竟是外人。”云牧皇缓缓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懊恼和悔恨。“可惜,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传出军神府图谋不轨的消息,我一时愤恨难当……一步错,步步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战湛道:“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你脑袋里的虫子能不能治啊?还是拍一拍就能拍死?妹子手劲小,要不我来?”他跃跃欲试。 云牧皇摇头道:“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我们早发现,这虫子繁殖极快,尤其是近来……” 司徒勤勤抓住战湛的手,哭喊道:“白梦山与麒麟世家同为超级世家,一定有办法救陛下的!” 战湛挠头道:“这,要不我回去问问。对了,你们有没有找过药皇庄?水赤炼也许有办法。” 司徒勤勤道:“自然找过。但是所有药皇对我们派去的人都避而不见。” 战湛道:“看来麒麟世家是早有预谋啊。不过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对付军神府身后的白梦山?那也太迂回了吧?而且,听司徒勤勤的描述,这种虫子说不定能够把人变成傀儡来操控。要是真有这么高明逆天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用来对付战不败?甚至寒非邪。那时候寒非邪连剑尊都不是,应该容易控制得很。 他总觉得这起事件并不似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一个晃神,就看到云牧皇走到书桌边,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云牧皇朝司徒勤勤招手道:“你来为我磨墨。” 战湛紧跟着司徒勤勤走,生怕一不小心掉进陷阱里。 他这样防备,云牧皇视若无睹,提笔蘸墨书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盖在纸的最后。 “什么?”战湛好奇地伸过头去。 云牧皇云淡风轻地说道:“传位诏书。” 战湛在诏书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哈?” 云牧皇看着他,缓缓地叹了口气道:“若是可以,我倒希望那个人是战雷,可惜……” 战湛道:“等等,等等等等!你……”他指指云牧皇又指指自己。 云牧皇道:“我死后,你就是云家最后的血脉,不传位给你传位给谁?” 战湛激动道:“擦!你结婚两年,难道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云牧皇和司徒勤勤脸色齐齐一变。 云牧皇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服用齐世铎炼制的药物,他要我禁女色,所以我……” 战湛想起和齐敬辕滚床单的司徒勤勤,觉得信息量太大,“那,那现在?” 云牧皇扭头。 司徒勤勤咬着嘴唇道:“纵然有孩子,没有父母荫蔽,也难以茁壮成长。腾云帝国正值风雨飘摇,需要强而有力的臂膀来做舵手。不论身份能力,再无人比小公爷更适合,请小公爷万勿推辞!” 战湛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道:“这是让我当皇帝啊?” 云牧皇和司徒勤勤同时点头。 云牧皇将诏书塞在他手里,郑重道:“帝国未来,尽交托于湛弟之手!为兄愧对帝国,无言可说,只能以至诚之心祈祷湛弟率领我腾云脱离麒麟世家的魔爪。” 战湛一腔热血被唤醒,反手抓住他的手,动容道:“你放心,我虽然不会做皇帝,但我一定会使唤大臣们好好干活!” “……这就够了!” 四只手,二十根手指,牢牢地、紧紧地交握着。 “话说,我娘呢!”战湛问道。 云牧皇和司徒勤勤对视一眼。 司徒勤勤道:“皇姑与母后在一起。我们被麒麟世家带来之后,就被囚禁于此,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云牧皇抓着战湛的手道:“若是你有机会见到姑姑,请一定要代我向她道歉。” “你不在意密谋造反的事?” 云牧皇叹气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早知今日,说不定我也会支持军神府造反。我这样的人,无德无能,本就不该当皇帝。”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战湛将双手用力地从他手中□,“姨婆他们……” “他们之死与我无关!”云牧皇激动地说,“卫盛是麒麟世家的爪牙!我那时候受制于麒麟世家,皇宫内外都是他们的眼线。不错,我的确生气水灵请他们出山,却绝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们。他们是我云氏高手,他们死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没想到麒麟世家这么快动手。” “那你为何不将困境告知他们?” 云牧皇道:“以他们的修为,就算告知了又有什么用?姑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那时候她完全站在姑父一边,我心里不舒服,自然就……唉。” 战湛觉得他的人生真是太纠结扭曲了,“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先去找娘。” 云牧皇紧紧地望着他道:“今日一别,他日再见,为兄或许已经成为一抔黄土。请湛弟记得,为兄若是地下有灵,一定保佑腾云帝国国泰民安,湛地一帆风顺。” 战湛心里酸,鼻子也酸,眼前这个人曾让他恨之入骨,可现在自己情不自禁地有些舍不得他。改邪归正的反派死的时候,果然很容易赚热泪。他吸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什么赌约?” “魔兽比斗的那个。” “……记得。” 战湛瞪了他一眼,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记得”这两个字有多水,“在比斗之前,不要死。君无戏言,身为一国之君,言出必行,怎么能够食言?” 云牧皇苦笑道:“为兄尽力。” 战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活着却很难。我们都是聪明人,当然应该把难题留给自己,把简单的留给别人,这就是舍己为人的精神!” “……为兄知道了。” “保重。” “保重。” 战湛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的司徒勤勤,心里突然更酸了,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径自没入黑暗之中。 198混乱之局(九) 夜色浓重,压着战湛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靠着墙角往前走,一边不甘心地嘀咕道:“我真是太善良了。敌人落魄不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吗?我说什么保重,我应该说他下辈子投胎要慎重才对!唉,不过司徒勤勤是无辜的,可怜了一个这么好的美女啊……云牧皇真的很倒霉。不过司徒勤勤和齐敬辕又是怎么回事?” “谁?”他前方突然响起一声冷喝。 战湛吃了一惊,立刻进入魂体状态,看着云牧皇给自己的诏书从怀里掉下来,落在地上。 一队士兵冲过来,为首的那个人警惕地张望四周,没看到人影才,才小心翼翼地拾起诏书。 “这是……”他身后一个士兵正要探过头来,却被他推开了。 为首那人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合上,强忍着震惊道:“想来是什么人什么人弄丢的,我去交给卫大人。你们继续巡逻,不得偷懒。” 士兵们唯唯诺诺地应了。 为首那人将诏书收入怀中,快步朝另一边走去。 战湛焦急地跟在他后面,恨不得一锤子砸死他。“为什么我的东西都要去卫盛的手里转一圈,招魂铃是这样,诏书也是这样……卫盛上辈子是不是姓赵啊。”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下手,哪知那人偏偏哪里热闹往哪里凑,等战湛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安静的机会,就看到卫盛从对面的门里走出来。 “你不是去巡逻了吗?”卫盛不耐烦地看着他。 那人急忙将诏书呈上。 卫盛疑惑地瞟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道:“你从哪里拿来的?是陛下……” “不。”那人忙将诏书来历说了一遍。 卫盛眸光闪了闪,“哦,那你见过里面的内容了?” 那人忙道:“属下不敢私下打开。” “是吗?”卫盛走到他身边,轻轻地问道。 那人浑身一冷,低头道:“是。” 战湛看卫盛眼中闪过杀意,暗道不好,果然,卫盛抬手掐住那人脖子用力一扭,连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给对方。 战湛看着缓缓倒下的尸体,喃喃道:“看来投胎要慎重这句话会成为《绝世剑邪》的名言。” “战湛。” “嗯?”战湛回了一声才发现喊自己的人是卫盛。 卫盛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战湛道:“这只是证明你不是个白痴,没什么好骄傲的。” 卫盛掂了掂手中的诏书道:“看来你已经见过云牧皇了。” 战湛听他直呼云牧皇的名讳就知道这家伙绝对叛变了。 “真没想到云牧皇贪恋权位大半生,一直将战家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到头来却亲手将皇位让给了你。这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讽刺。” 战湛道:“我发现你的废话变多了。” 卫盛死死地捏着诏书,表情一点点地凝固,冷冷地说道:“你说,他脑壳是不是坏掉了?” “我觉得你比较像坏掉了。” “如果他脑壳不是坏掉了,怎么宁可将皇位拱手送给自己的敌人也不让给自己的亲信属下呢?”卫盛声音里透着股异样的森冷。 战湛吃惊道:“你……” “不过算了。”卫盛将诏书收入怀里,“反正现在的云牧皇除了他的死亡之外,决定不了任何事。我不一样,我可以决定很多事。比如说,云雾衣的生……和死。” 战湛脸色变了。 “这也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吧?”卫盛抬脚跨过尸体,顺着走道,朝地宫更深处走去。 战湛急忙跟上。明知道卫盛是丢了个诱饵设了陷阱引他上钩,他也只能傻乎乎地凑上去。在真正的复活药研制成功之前,他不能冒任何失去云雾衣的危险。 卫盛带着他走到一座嵌在石壁中不起眼的屋子面前,缓缓地抽出手中的剑,指着屋里的火光道:“她就在里面。” 战湛闻言立刻往前冲,却看到卫盛举剑朝屋子劈了下去。 情势紧急,不容细思。战湛恢复实体,冲到剑的面前,随手操起手边的东西硬生生地挡了一下。 剑劈在竹笼上,笼子一分为二,剑气穿过笼子撞在战湛的胸口。战湛闷哼一声,身体牢牢地挡着门。 卫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底流露出嗜血的光芒,“你终于出现了!” 战湛道:“你这是什么恶心表情?你不是暗恋我暗恋成了相思病吧?” “也可以这么说。”卫盛一边说,一边举剑朝他劈去,“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天天想着对你做……这种事。” 战湛一边躲闪卫盛的攻击,一边防着他冲进屋里,十分辛苦,连还嘴的空隙都没有,只能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冷哼表示不屑。 卫盛看着他第三次躲过自己的攻势,手中的剑突然一转,用力地劈在门上。 门应声而破。 战湛紧张地扑上去,手臂在剑锋上硬挡了一下,与此同时,头顶却传来爆裂声。他错愕地抬头,看到门里站着一个杂役打扮的人,手里还抓着陶盆的残片。 卫盛趁他怔忡之际,飞起一脚将他了出去,紧接着又补上一剑。 战湛总算反应过来,在剑刺入身体之前,进入魂体状态,叫对方刺了个空。 卫盛气得一剑刺穿那个杂役,怒吼道:“出来!” 战湛看他杀人如麻的架势,皱了皱眉,“走火入魔了?”几乎是见一个杀一个。 卫盛慢慢地平静下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云雾衣吗?” “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倒是带我去啊。”战湛急了。 卫盛一言不发地转头走了。 战湛看了看仆役的尸体,叹了口气,对他说了句:“走好。”从眼前的趋势来看,“下辈子投胎要慎重”这句话太长,怕关键时刻来不及,还是走好吧。 卫盛又绕了回去,战湛虽然对地下宫殿不熟悉,但是有些路还是刻意记过的,他发现卫盛现在走的这条路似乎很靠近云牧皇? 难道他想用云牧皇来要挟他? 战湛很认真地考虑着云牧皇和司徒勤勤作为人质的价值。虽然他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是和自己的安危相比,他们小两口还是……走好吧。 他很没义气地反复告诫自己,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冲动。 但卫盛并没有进入云牧皇所在的住宅,而是去了他后面的那一座。 那座宅院与云牧皇的宅院背靠着背,建筑构造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更加阴森可怖,这么大的宅院只点了一盏灯,光幽幽暗暗,好似鬼火一般。 卫盛站在门口,恭敬道:“卫盛参见皇太后。” 门内许久才有动静,一个柔柔的声音回道:“卫统领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卫盛道:“我想见云雾衣公主。” “她已就寝。” “我今日一定要见。”卫盛语气陡然强硬,脚步甚至朝里冲了进去。 不过战湛早抢先一步,直接钻入屋内。 此处虽然与云牧皇的居所相似,但里面的布置和装潢却有天壤之别,偌大一个房间连张桌子都没有,只有寒酸的两张木凳和一张只有薄帐的床。皇太后坐在床边上,里头还有一个人影,因光线暗淡,看不真切。 “此事陛下知否?”皇太后问道。 卫盛一脚踢开门,冲了进来道:“我自会告知陛下。” 皇太后受惊站起。 战湛总算能看到她身后的人,果然是云雾衣。只是她看上去十分虚弱,半靠着被子,似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心头酸涩,从齐世铎到卫盛,挨个骂了个遍。 “卫盛情非得已,还请两位恕罪。”他说着,直接冲上来抓人。 战湛忍无可忍,现出身形,与卫盛打到一处。 他的出现让皇太后和云雾衣都吃了一惊。云雾衣在皇太后的搀扶下挣扎着掀帐坐起,苍白的面容绽放出神采来,“宝贝小心。” 皇太后难以置信道:“他是战湛?” 云雾衣骄傲道:“不是他是谁?” 皇太后呢喃道:“竟越长越像战雷了。” 云雾衣道:“他们本就是兄弟。” “嗯。”皇太后面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果然都是战家的孩子。” 云雾衣敏感地瞥了她一眼,眸光沉了沉。 战湛与卫盛打了个半天,渐渐不支,又怕他对付云雾衣,不敢隐身,只好在心里祈祷救兵快点出现。按理说,他在地宫晃悠了这么久,寒非邪也该有点动静了。 云雾衣看出战湛处境不妙,道:“宝贝,别勉强,使你的绝招。” 绝招? 战湛眼珠子一转道:“娘,这绝招动静太大,伤着你怎么办?” 云雾衣道:“这倒是,你稍微远一点。” 战湛故意往边上靠。 云雾衣道:“我看这样就不错了。” “还是再远一点吧。” 卫盛看穿他们母子俩联手拖延时间的诡计,冷笑道:“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能有什么绝招?” 战湛道:“我的绝招威力大着呢,一使出来就石破天惊!” “好!就让我看看你的绝招到底有多么的石破天……”卫盛“天”字刚落“惊”字还未出口,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重重地推到墙上,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战湛看着门口如天神般莅临的寒非邪,暗暗舒了口气,得意地冲卫盛做了个鬼脸道:“跟你说了,我的绝招一使出来就石破天惊嘛。这个秘密隐藏在我心里很久了,其实我辅修刺客,正职是召唤师。” 199混乱之局(十) 卫盛揉着胸口,恶狠狠地盯着寒非邪和战湛。尽管他表现依然凶悍,可在场其余人都看出他是色厉内荏。 战湛拦住打算乘胜追击的寒非邪,道:“在你把他粉身碎骨之前,先把他怀里的诏书拿出来。” 寒非邪问道:“诏书?” 战湛道:“我见过云牧皇了,他决定把皇位传给我。” 寒非邪和云雾衣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很复杂,似乎都在问:你对云牧皇做了什么? 战湛无辜道:“他开了天眼,发现我天赋异禀,是帝王之才,于是自惭形秽……好吧,其实他快死了。哎哟……咿呀喂!”后面一连串的惊呼是因为卫盛突然拿出诏书打算撕毁却被寒非邪率先抢了下来,还被他一脚踢到了墙边。 战湛看着被打得只会吐血的卫盛,虔诚道:“走好。” 寒非邪翻开诏书,看了两遍,都没有发现不寻常,转手将诏书递给战湛,“真的是云牧皇写的?” “我亲眼看着他亲手写的,千真万确。墨还是他老婆磨的。” “宝贝,过来,把诏书拿来我瞧瞧。”云雾衣朝他招手。 战湛捧着诏书双手送过去,眼角瞄到皇太后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脸色阴沉,看向他的时候,面颊立刻缓了缓,却更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云雾衣接过诏书,慢慢地打开,扫视了数遍,才道:“的确是陛下的笔迹。” 皇太后强笑道:“战湛是皇儿的好弟弟,他说是,当然就是了。不过你刚刚说他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皇太后刚开始的表现还不错,可战湛对着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将云牧皇凄凉的处境一一道出。 皇太后越听越惊慌,数度临近崩溃又强撑不倒,连云雾衣都叹了口气。 “这都是报应啊。”皇太后听完之后,扑倒在床上哀嚎。 云雾衣冷不丁地说道:“是杀了雷儿的报应吧?” 皇太后身体猛然一震,失措地抬头道:“你说什么?” 云雾衣道:“下手的是送命堂?” 皇太后白着脸道:“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不会到今天才问。”云雾衣顿了顿道,“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的。” 皇太后怒气冲天地站起来道:“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云雾衣淡然道:“随便吧。反正是或不是,也不重要了。” 一句话浇灭了皇太后的怒气,颓然地坐下来,靠着床杆子发怔。 云雾衣搭着战湛的手站起来道:“找到你爹了吗?” “找,找到了。爹本来打算亲自来救娘的,但是受了点伤,是小伤,轻伤,娘不用担心。等我们回去就能见到他了。”战湛目光紧盯着云雾衣的鼻梁,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云雾衣了然道:“他不想见我吧。” 战湛道:“也不是……他只是一时想不开。” 云雾衣若无其事地摆手道:“算了,由他去吧。” …… 这是离婚的前兆啊。 战湛还想劝几句,就听云雾衣道:“当务之急是扳倒麒麟世家,重振帝国。” 她这样说,战湛也不好再纠缠于家事,点了点头。 云雾衣看向寒非邪道:“帝国危殆,恳请白梦山出手相助。他日帝国中兴,必有所报。”有了云牧皇的诏书,她的话自然十分有分量。 寒非邪道:“伯母言重了。湛湛的事就是我的事。” 战湛高兴道:“没错,娘有什么事,尽管使唤好了。” “……”云雾衣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对自家儿子没轻没重的言辞十分不认同,“话不能这么说。” 战湛道:“能的能的。反正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不分彼此。” 云雾衣察言观色,见寒非邪果真没有半点不悦,才放下心来,又对自家儿子卓越的社交能力暗暗赞赏。看来宝贝儿子改邪归正之后,二是二了一点,但眼光不错,早早地交了寒非邪这个朋友,傍上了有力的靠山。 她道:“不知山主可有对付麒麟世家的良策?” 战湛道:“麒麟世家一共有三个剑圣,被寒霸干掉了一个,还剩两个。所谓擒贼先擒王,把这两个干掉之后,麒麟世家应该就散了吧?” 云雾衣对着轻描淡写地说着干掉一个剑圣的二儿子,神色复杂。 奈何二儿子身后藏着个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二还不加阻止甚至推波助澜的大靠山。寒非邪道:“嗯,就这样吧。” 云雾衣:“……” 地猛然动了一下。 战湛伸手扶住云雾衣,抱怨道:“最近怎么老是地震!” 云雾衣道:“这里是地下宫殿,若是震得太厉害,恐怕会坍塌。” “那我们快走吧!”战湛扶着云雾衣要走,眼角瞥见皇太后失魂落魄地靠着床柱,心软地犹豫了下。 皇太后回神道:“我想见皇儿。” 寒非邪皱了皱眉。战湛想到云牧皇就在隔壁,来来去去也不费力,一口应承。 临出门,战湛猛然记起卫盛,刚要开口,就看到寒非邪对准他拍下一掌,本来还仰躺着喘气的卫盛顿时没了动静。战湛道:“我们不问点什么吗?” 寒非邪道:“没必要。” 战湛看着卫盛的尸体,心头说不出的滞闷。哪怕是看彼此不顺眼的当初,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大敌。 地起伏震动连绵。 战湛等人不敢流连,快步朝云牧皇的宫殿走去。 云雾衣被麒麟世家的人打成内伤,走了几步便感不支,战湛所幸将她背了起来。 他们走后,那间空荡荡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佩戴白梦之心才能看见的身影,冲着卫盛的尸体,慢慢地低下头,张开嘴…… 云牧皇的住所静悄悄的,战湛推门而入后发现只有云牧皇一人在,司徒勤勤不知去向。云牧皇正在闭目养神,见到他们进来先是一惊,随即激动地站起来道:“母后?皇姑?” 皇太后看到他凄惨的样子,悲从中来,抱住他悲哭不止。 战湛道:“太后想见你。” 云牧皇凄楚道:“竟让母后见到我这副模样,我……” 皇太后嚎啕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的好孩儿。” 两母子抱头痛哭,看得战湛忍不住湿了眼眶,转头看寒非邪和云雾衣,却一个赛一个的平静淡定。 战湛感觉到诡异的气氛,尴尬地问道:“皇后呢?” 云牧皇道:“我说我肚子饿,她帮我找吃的去了。” “哦。”没想都堂堂皇帝,连吃的都要皇后亲自去找。战湛越发同情他。 云雾衣道:“难得陛下母子团圆,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打扰了。” “哦,也对。”看他们哭得这么惨烈,战湛也有点呆不下去,和云雾衣、寒非邪一起匆匆告辞出来。 三个人走了一段路,寒非邪道:“司徒勤勤有些奇怪。” 战湛一怔道:“啊?你见过她?” “只是听你的描述。” “哪里奇怪?” 云雾衣道:“她若是真心对云牧皇,就不该在他受病痛困扰之际还外出与人私通。若她不是真心,想要等云牧皇死后另找靠山,又何必再回到云牧皇的身边看他脸色?” 被她这么一说,战湛也觉得有点蹊跷,“会不会她是在找后路又良心不安的中间挣扎?” 云雾衣道:“她对你说起云牧皇的遭遇时,表情如何?” “十分真挚。”战湛道,“若是假的,那水准都可以拿奥斯卡影后了。” “奥斯卡影后是什么?”寒非邪问。 战湛道:“呃,演技高超的意思,呃,歇,歇后语啦,奥斯卡影后——演技高超,是某个偏远地方的歇后语。” 云雾衣道:“还有一种可能。” 战湛道:“什么可能?” 云雾衣道:“云牧皇并不打算乖乖等死。” 战湛一怔。 “他们正在或正想策划着什么。”云雾衣道。 战湛道:“不会吧。他们都这样了,还能策划什么?连诏书都给我了。” “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漏洞。”云雾衣语气阴冷,一字一句都透着森冷的恨意,“以云牧皇的为人,他宁可毁掉腾云帝国,也绝不会将皇位传给你的。他若是肯,就不会恨战家这么多年,更不会杀你哥哥。” 战湛正色道:“哥哥真的是他杀的?”他看得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这一段,也许是情节不够重要所以省了,也有可能是云牧皇做了寒非邪的小弟,作者故意忽略了。 云雾衣道:“九成把握。” 以云雾衣的为人,她说九成,那差不多就是十拿九稳。 战湛脑海里司徒勤勤和齐敬辕抱头乱啃,云牧皇和皇太后抱头痛哭的场面来回交错,心猛然缩了缩,觉得这家人都太…… 深不可测。 地震动的越发厉害,隐约能听到轰隆隆的水声在四周奔腾,回荡地宫。 战湛惊道:“发洪水了?” 200混乱之局(十一) 寒非邪闭了闭眼,“在地宫周遭的上方,从这边走。” 战湛走在长道平整的地面上,想象着一座巨大城池下面被挖空成一个大地宫的三维立体图,不禁咋舌道:“麒麟世家究竟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这么大个地宫来的?” 云雾衣道:“谁说这个地宫是麒麟世家建造的?” “云牧皇……”战湛说完,看着云雾衣和寒非邪望向自己的眼神,自觉投降道,“好吧,我知道我很容易被骗。” 云雾衣道:“其实云氏内部一直有一个传说,据说当年太祖率军攻入皇城之后,发现前朝皇室躲在皇宫地下一个密道里,日以继夜地进攻了三个月才攻破。太祖有感于密道精巧,请了能工巧匠对密道进行扩建。若传说不假,应当就是这个。” 战湛道:“云牧皇姓云,他没道理没听说过吧?” 云雾衣无奈地拍拍他的脑袋。 战湛捂脸道:“我果然好骗!” 寒非邪道:“要回去找他算账吗?” 战湛道:“算了。对着那张被阎罗王点名过的脸,我实在下不去手。” 云雾衣叹气道:“你若是有非邪一半的沉稳智慧,我也可放心了。” 战湛嘀咕道:“可不是他的另一半么。” 云雾衣扬眉道:“你说什么?” “呃。”战湛求援,见寒非邪作壁上观,只好干巴巴地解释:“我说了他的是我的,我的是他的,兄弟一体嘛。对吧?寒霸……” 寒非邪耸耸肩,不置可否。 云雾衣敏感地察觉到两人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虽然听战湛说话语气,两人的关系似乎很铁,可在她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亲密还不如两年前。但说生疏了,看寒非邪的态度又不是。 “我们这是在哪儿?”四周越来越偏僻,巡逻的士兵都不见了。 云雾衣道:“是锅炉房吗?” “娘看到了什么?” “你没有感觉到吗?”云雾衣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非常的热。” 战湛面容僵了僵,干笑道:“我以为是走路走多了的关系。” 寒非邪道:“还记得庆恩湖下面藏着什么吗?” 战湛道:“怪兽?” “是火阳池。”寒非邪道,“大家都在地下,说不定是相通的。” “你是说刚刚是火阳池的水……”战湛面色大变,那玩意儿跟岩浆一样啊,“那我们现在,我娘?”他是魂体,火阳池的水对他没作用,寒非邪是剑神,也不怕,唯独云雾衣本就受了严重的内伤,跑都跑不快。 虽然他讲得颠三倒四,但寒非邪还是懂了,“听声音,池水正围着地宫绕行……如果要灌进来,早就灌进来了。” 战湛道:“绕行?难道是疏导引流?麒麟世家还管天都的水道交通?难道他们真的把天都当自己的家了?” 云雾衣道:“火阳池是什么?” 战湛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云雾衣面色微变,“如此一来,天都就成了孤城。” …… 战湛难以置信道:“不太可能吧?天都城占地面积这么大,四周又没有护城河,麒麟世家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挖一条沟出来,还填满火阳池的池水?” “并非朝夕之间。”云雾衣沉声道,“我终于知道,这一年来,天都城夜晚的怪声因何而来了。只怪我大意,被皇太后修葺皇宫和祖庙的借口糊弄了过去。” 战湛吃惊道:“是云牧皇和皇太后干的?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寒非邪道:“很简单。只要把麒麟世家和云牧皇想成合作了一堆坏事最后却翻脸的狼狈,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战湛摇头道:“云牧皇图什么?” 云雾衣道:“权力。” “他已经是皇帝了。” “皇帝之上,还有剑皇、剑尊、剑圣,还有超级世家。” 战湛挠头道:“所以才觉得设定不合理啊。一国之君登顶了,像剑尊剑圣这种高手不是避世不出,就是为他所用,大家都生活在王法之下,一切都有条有理有规有矩,也不会这么乱了。” 云雾衣道:“也不是不能实现。” “怎么实现?” “若皇帝是剑圣,那么皇室就是超级世家,其他人自然就会乖乖遵循王法。”云雾衣看向战湛的目光饱含期盼。曾经,她对这个儿子的期望只有一个,就是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过一生,但他越来越出色的表现让她的愿望渐渐变质,甚至远远超过她对战雷的期盼。 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儿子会飞得比她想象的更高更远。 战湛不知道她望子成龙的心理,汗涔涔地想:在寒大剑神面前,剑圣也不算什么。 “他们出发了。”寒非邪突然道。 战湛道:“谁出发了?” 寒非邪做了个走的手势。 战湛背着云雾衣跟上去。 云雾衣怕他累,附着他的耳朵让他放她下来,自己可以走一段。 战湛的双手却将她箍得更紧,“娘,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能这样一直背着你。”小时候,他羡慕其他的孩子能够被自己的父母牵着抱着,长大之后,他羡慕的是那些周末能够提着礼物去父母家看看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嫌弃奉养老迈的父母,他只知道,这曾是他求之而不得的梦。如今,这个梦圆了,哪怕这是一本书,一篇文,一个虚构的世界,他也愿意永远地沉溺下去。 即使有一天他会突然醒过来,躺在一家精神病医院,被告知自己疯了数年,也无悔。 “看剑!”斜里突然伸出一把剑,朝战湛的肩膀刺去。 原本走在前面的寒非邪突然从战湛的身后伸出手来,捏住剑尖,轻轻一抖,连人带剑丢了出去。 “若芙!”齐敬辕急急忙忙地冒出来,扶住那个被寒非邪丢出去的少女。 战湛这才看清她就是闯入卫隆卫兴秘密基地的齐姓少女。 齐若芙推开抱住她的齐敬辕,指着战湛的鼻子道:“是你?” 战湛笑嘻嘻道:“正是你爷爷我。” 齐若芙怒道:“你这人真不要脸。” 战湛道:“你这么记着我,可不是因为我不要脸吗?” 齐若芙气得两腮通红,齐敬辕连忙在旁边劝慰,态度之殷勤,言辞之恳切,就差没有拿个香炉将她供起来了。可她不怎么领情,推开他道:“你修为差,你去喊人帮忙,我堵着他们。” 齐敬辕脸上一红,“我已经叫了人了。” 他话音刚落,走道前后都涌出数十个人,有的穿着皇宫守卫的服装,有的穿着禁卫军的衣服,还有的穿的和齐敬辕差不多。 寒非邪道:“我开路和断后,你护着伯母。” “开路和断后?”战湛光想想都觉得很有难度。 寒非邪一招空手夺白刃就近抢过一把刀,对着前路就劈出一记火阳之气。战湛趁他们被劈得人仰马翻,踩着身体往前冲。 以齐若芙为首的诸人反应过来,纷纷上前,统统被寒非邪扫出的火阳之气弹开。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闪开。” 空中出现一声冷冰冰的呵斥,寒非邪眼睛一眨,他和战湛的中间就多了一个身穿浅灰长袍,头戴玉冠的中年女子。她手持长鞭,神色凛然,冷声问道:“齐世铁是你杀的吗?” 寒非邪道:“死在我手下的无名小卒太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那就是你了。”中年女子道,“我叫齐翠兰,你记好了。” 寒非邪毫不意外。她一出现,他就知道她是齐家三大剑圣之一。“好,如果你死在我手里,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齐翠兰道:“口出狂言的一共有两种人。一种是不知天高地厚,一种是实力强横,不惧任何对手,你能杀齐世铁,一定是后者。” “你想为他报仇?动手吧。” “我为什么要为他报仇?”齐翠兰道,“我讨厌他还来不及。你杀了他,简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寒非邪看着她,“你在拖延时间……” “有吗?我只是难得看到一个像你这样对胃口的年轻人,忍不住想多聊几句。” 齐翠兰刚说完,寒非邪已经朝她冲过来。 齐翠兰双手交叉,发出一道剑气墙,挡住他的攻势。 寒非邪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齐翠兰道:“来不及了,你的好朋友现在应该已经……”她陡然感到压力增强。 因为火阳之气,寒非邪浑身火烫,但神色冰冷如十二月的霜雪,连说出的话都能拧出冰渣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让整个神剑大陆陪葬吧。” “好大的口气。”齐翠兰嘴角勾了勾,想笑,却感到一股巨大的热气顺着手臂向身体蔓延,渐渐靠近心脏。她急忙使出麒麟甲,并用剑气驱逐那股灼热之气。 好古怪的剑气。她暗暗惊心,尤其那股灼热之气被剑气驱逐之后竟然懂得化整为零,到身体别处再凝聚起来。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寒非邪冷冷地说,“我不惧任何对手。” 齐翠兰胸口猛然一痛,整个人如沐烈火,痛得说不出话来。 躲在一处围观的齐若芙和齐敬辕看到心目中近乎无所不能的尊长在寒非邪的手中犹如兰花一般脆弱,又惊惧。齐若芙想上前帮忙,还没走出两步,就像跳进火坑一样,浑身刺痛着朝后退去。 有齐世铁这个前车之鉴,齐翠兰晓得厉害,不敢恋战,硬生生撤掉剑气墙,用麒麟甲硬抗了一招,身体一缩,顺着石壁如球一般滚了出去。 201混乱之局(十二) 球到十字路口,忽而一拐,顺着左道而去。 寒非邪隔空弹出一记火阳指,也不管中没中,扭头冲着前方地道冲去。之前他们转来转去偏离原道甚远,他虽然找到出口,出来却不是庆恩义庄,而是一座陌生别院的假山中。 院子里花草树木被打得七零八落,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寒非邪冲上屋檐,几个跳跃来到院落前门。 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正卯着劲儿对着战湛打。战湛一动不动地扑在云雾衣的身上,像一道难以攻破的铜墙铁壁。 寒非邪眉头微皱,波澜不惊了数日的心猛然刺痛了一下,右手情不自禁地朝老头挥出一掌。 老头听到动静,正要闪开,四肢突然被定住了,像打了个石膏,呆呆地站在原地,由着那一掌拍在后背。入体的火阳之气犹如其名,充满火气,汹汹地穿过身体,从胸口、双掌、下阴、膝盖……各处钻出,带起数道血箭。 寒非邪看他似要朝前扑倒在战湛身上,立刻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开去,然后伸手去掰战湛的肩膀,却没有扳动。 “湛湛。”他看着战湛闭紧的双眼,突然涌起一阵恐慌,不敢大声呼唤,“湛湛?” 被护在x下的云雾衣听到动静,立刻张开眼睛,松开被咬出深深血痕的牙齿,柔声道:“宝贝,没事了。放开娘吧。” 战湛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加用力。 “宝贝,你压到娘了,娘很疼。”云雾衣声音打着颤,几乎不敢回头去看战湛的脸。 过了会儿,战湛才睁开眼睛,目光很快从茫然转为担忧,低头看云雾衣,见她无恙才松了口气,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地消失。 云雾衣被他压在下面,十分敏感,转头时正好看到战湛消失在空中。 “宝贝?!”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伸手去抓他,却摸了个空。 寒非邪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战湛只是恢复了魂体,看样子,并没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只是这个情况解释起来很麻烦,他伸出手,想渡给他火阳之气,让他自己起来解释。 战湛却推拒道:“当务之急是杀虫,你快去杀虫!” 寒非邪疑惑道:“杀什么虫?” “麒麟世家的人带着一个大箱子出去了,据说里面是有毒的虫子。会死人的!”战湛焦急地说。 寒非邪刚想说话,就被云雾衣抓住了手腕。 “你是不是和宝贝说话?”她脸色很难看,“宝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寒非邪本就不想解释,现在更是找到了借口,推托道:“这个以后再说。湛湛说麒麟世家的人带了一箱子的虫子出去?” 云雾衣见他承认是和战湛说话,以为战湛暂无大碍,大概是用了隐身术之类的功法,稍稍放心,搭着他的手站起来道:“听他们说,是很厉害的毒虫。他原本想用来对付我们,又怕耽误了计划……” “什么计划?” 云雾衣道:“他们虽然没说,我也猜得到。他们想将天都变成一座死城!” …… 什么深仇大恨啊? 战湛听得心头发凉。云牧皇要搞垮军神府,想借助麒麟世家对付白梦山,这说得过去。说麒麟世家和云牧皇闹翻,对付完军神府对付腾云帝国皇室的死忠,也说得过去。可是天都城民和麒麟世家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什么要将天都变成一个死城? 屠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看麒麟世家各种准备就知道,他们早有预谋。 可是为什么? 总不会麒麟世家落魄的时候被天都全体城民排着队鄙视过吧?先不说天都城民有没有这么无聊,就麒麟世家享誉百年的辉煌历史,也不会给这样的机会啊。 他看向寒非邪,寒非邪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因为寒家?”战湛轻声道。 除了寒家之外,他想不出还有谁能令麒麟世家这样分疯狂。 寒非邪道:“有必要吗?” 也对。麒麟世家若是真要对付寒家,早八百年就能扫平了,可他们偏偏不,就今天一点明天一点地吊着他们慢慢折磨。实在没理由突然用整个天都城给他们陪葬。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战湛挠头,“可是我想不出来。” 云雾衣看寒非邪眉头紧锁,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到几种可能性,我们边走边说。” 寒非邪扶她起来,然后蹲下|身,让她趴在自己背上。 云雾衣有所顾虑。 寒非邪道:“您是战湛的娘,就是我娘。” 战湛在旁边猛点头。 云雾衣这才同意。 战湛催促道:“娘,你说的几种可能到底是什么可能啊?” 或许是母子连心,云雾衣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却给出了答案。“一种,他们想要天都城做什么。” “做什么?秘密军事基地?废了一个国家的首都做基地的这种做法不叫奢侈,叫脑子有屎!”战湛愤愤道。 “一种,是天都城的人的存在对他们不利。” “又不是吃他们的!他们不来天都城,天都城有谁会跑去麒麟世家挡他们的路?” “还有一种,”云雾衣面沉如水,“泄愤、示威、报复。” 她每说一个,战湛的脸就黑一分。 寒非邪道:“不管哪一种,解决的方法都只有一个。” “杀光。” 战湛第一次这样赞同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但是寒非邪带着云雾衣在在附近兜了一圈,没有看到半个虫子。 战湛道:“难道他们是吓唬我们的?” 寒非邪凝神想了想道:“毒虫再毒也是虫子,最有效果的应该是出其不意。” 云雾衣接口道:“不错。秘密武器杀伤力最强的,应该是第一下。” 战湛道:“什么意思?” 寒非邪道:“意思就是,他们最先会对付的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人。” 云雾衣道:“一旦武器曝光,这些人最有可能防范或者躲避过去。也就是说,他们最先对付的应该是……” 战湛接口道:“天都城最强的人。” “寒家。” “朱晚、法拉利……” “不败。” 三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云雾衣和战湛盯着寒非邪。 寒非邪道:“他们都在一个地方。” 不管天都城如何天翻地覆,对于天地来说,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该上班的上班,该收工的收工,天该黑的时候,就黑了。 寒非邪和战湛大老远就看着蓝府灯火辉煌,热闹异常。 寒非邪的脚刚踏上蓝府屋檐,箭矢就像蝗虫一样,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若是换了个低修为的人,此刻早已成了只刺猬。 “手下留情。”战湛这句话当然不是对对方说的。 寒非邪闻言,嘴角一撇。漫天箭矢如结冰在空中一顿,然后刷拉拉地落在地上。 战湛看着第二波箭矢大军,老神在在地说:“先问问情况。” 寒非邪身体一闪,人出现在弓箭手背后,拎着其中一人的衣领道:“发生什么事?” 那人惊得魂飞魄散,一句话都没说,就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寒非邪见其他人调转箭头,不耐烦地松开手,转身朝里走去,走到一半,突听背后一连串的惊呼,回头看到那些弓箭手像躲避瘟疫一般避开那个昏过去的人。仔细看那人,躺在地上的姿势虽然没变,可身体血肉却像是被抽干了,一下子瘪了下去,只有一层皮依附着骨头。 战湛看得一阵心惊胆战,“这是什么东西?” 寒非邪怕里面生变,不敢怠慢,不管沿途多少明岗暗哨,直冲蓝府安排给战不败居住的客房。 客房此时也是灯火通明,不止如此,受伤的法拉利趴在院子中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四周,耳朵高高竖起,好似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蹿出去。但若仔细瞧,会发现它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镇定。 “爹!”它看到寒非邪出现时候,尾巴欢喜得直直竖起,一脑袋扑进他怀里。 寒非邪拍拍它的脑袋,“战元帅和朱晚呢?” 法拉利道:“在里面碎觉。我们要换班。” 寒非邪道:“出什么事了?” “有从子,细细的,会次人。”法拉利说起来也是满眼惊恐,“可恶心了!魔嗖类的此辱!” 寒非邪道:“你怎么知道它们是魔兽?” “它们森丧有讨厌的气息……”法拉利想了想道,“可能不四魔嗖……但不四好东西。” 他们在这里说着,战湛早按捺不住进门。按理说,法拉利和寒非邪说话声音都不小,朱晚应该听到才对。他进门才知道朱晚不是没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而是不敢随便分神。 他正站在床边。他的前方和左右,各有一条成人小指粗细中指长短的白色虫子翘首望着他。 战湛怕寒非邪进门惊动虫子,正要扭头出去报信,那三条虫子突然跳起来,朝朱晚扑去。 202混乱之局(十三) 战湛下意识地冲上去想挡在他面前,可是剑气不足,挡是挡住了,可虫子还是从他的身体里钻了过去!他尚未惊呼,就看到一条棉被甩了出来,连同三条虫子一起。紧接着门被重重地推开,寒非邪飞快地弹出三指,击在虫身上,虫子爆出浆汁,很快不动。 朱晚惊奇道:“它们竟然会死?我之前用过剑气,毫无效果。” 寒非邪道:“或许是剑气属性有异。” 朱晚道:“幸好山主有办法对付它们。我钻研魔兽这么多年,对虫类也略有研究,可顷刻间就能将人的血肉吸食干净的虫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凶残之物,不似我神剑大陆所有啊。” 寒非邪敏锐地皱眉道:“难道说它们……” 朱晚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不好说。” “放我下来。”云雾衣拍拍寒非邪。 寒非邪愣了下,才记起自己还背着个人,连忙将她放下。法拉利想要对云雾衣撒娇,被完全无视了,她径自走到床边,低头探视仍陷入昏迷的战不败。 明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见,战湛还是劝慰道:“爹没事,娘不要担心。”他朝寒非邪使了个眼色。 朱晚看寒非邪表情,识趣地接过解释的任务。 云雾衣静静地听完,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想要见陛下?” 朱晚扬眉,见过战湛和战不败之后,云雾衣的敏锐和聪慧出乎他的意料。要是战湛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拉着自己父亲一起忏悔拉低了战家智商平均线。 “战元帅受伤,不宜操劳,正需要卧床休养。”朱晚含糊道。 寒非邪道:“怪虫出现蓝府,蓝家有什么动静?” 朱晚道:“这个院子毫无动静就是他们最大的动静。不过根据我收买的消息,蓝家祖孙三代都已经回来了。” 寒非邪点头道:“果然回来了。” 趴在门口的法拉利突然站起来,对着门口的方向发出一声警告的咆哮声。 战湛道:“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法拉利它不是人。” 寒非邪道:“你什么时候觉得它是谁?扇翅膀还是甩尾巴?” “说人话。” “把是说成四的时候?” 战湛:“……” 院子门被敲了几下,寒非邪和朱晚等人都抱胸看着,就是不答。 未几,就听蓝隽远苦笑的声音响起,“寒山主,之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朱晚扬声道:“蓝公子此话何解?我们寄人篱下,感激尚且不及,怎敢怪责?这岂非是陷我们于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之地吗?” “我们同坐一条船,哪里有什么恩德之说,只求同舟共济罢了。” 朱晚看他姿态放得如此低,也不好咄咄逼人,无声询问寒非邪,见他点头,才将门开了。 门一开,蓝隽远一马当先进来,身后跟着一大拨人。侍卫之流不再赘述,有两人引起寒非邪和战湛的注意。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中年帅哥,一个是同样风度翩翩的老年帅哥。他们二人与蓝隽远站在一起,俨然是一条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不同批号产品。 战湛感慨道:“蓝隽远真不错,一出生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活得明白啊。” 蓝隽远一一介绍,老的叫蓝太章,中年叫蓝巍。 战湛补充介绍:“蓝太章是云牧皇的外公,皇太后的亲爹,蓝巍是云牧皇的舅舅,皇太后的亲弟弟。” 寒非邪直截了当道:“你们和云牧皇翻脸了?” …… 久居朝堂,习惯了笑里藏刀的蓝太章和蓝巍一时不太适应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倒是蓝隽远和他们有过接触,很快反应过来道:“山主明鉴。陛□为腾云之主,却投靠麒麟世家,出卖帝国,吾等虽为国戚,却也难以容忍此等行径……” “听说云牧皇扶植司徒家,打压你们?”寒非邪更直接地戳了一刀。 蓝太章摆手阻止蓝隽远,开口道:“诚如山主所言。不管是为国为民,于公于私,我与云氏都已翻脸成仇。如今天都城和腾云帝国都在麒麟世家的威胁之下,恳请山主不计前嫌,与我等联手抗敌。事成之后,自有重谢。” 寒非邪道:“云牧皇若倒,谁来继承皇位?” 这显然是核心问题,让蓝家三人一时没了声息。 寒非邪道:“若要同舟共济,就该往同一个方向使力。” 蓝太章试探道:“依山主之见?” “我是外人,不便参与帝国内务,不过,”寒非邪拿出诏书给蓝太章,“陛下已有自知之明。” 蓝太章看到诏书,吃惊不小,将诏书递给蓝巍和蓝隽远,轮流翻阅之后,疑惑道:“此物是陛下亲手所书?” “他的字迹,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不可思议。蓝氏祖孙三人面面相觑。要是云牧皇肯将皇位交出来,又怎么会将帝国带到这个地步。“陛下可有其他条件?” 寒非邪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只是看开了。”尽管他心里也怀疑云牧皇另有所图,但眼下最要紧是收服蓝家,其他自然要放置一边。 蓝太章等人骑虎难下。除云牧皇之外,只有三人有皇室血脉,分别是云雾衣、云水灵和战湛。按照他们原本的思路,是有意扶植云水灵的,不想关键时刻冒出了一封云牧皇的诏书。 蓝巍道:“陛下受控于麒麟世家,他的诏书……” 寒非邪冷哼道:“看来对蓝家来说,我们只是招来利用的笨蛋啊。” 蓝家等人一惊。蓝隽远笑道:“山主何出此言?” 寒非邪道:“你们不正将那些怪虫引过来吗?”他说着,手指朝各处连连弹出数指,侍卫们连连发出惊呼,这才发现那些怪虫不知何时竟然包围了这座院子。 蓝隽远错愕道:“怎会如此?” 寒非邪道:“不是你们故意割破侍卫的手腕,用血气将他们引过来的吗?” 蓝隽远等人被他揭穿,面色讪然。 战湛道:“我们真的要和他们同坐一条船吗?与虎谋皮的节奏啊。” 蓝太章眼见自己这等小伎俩被拆穿,把心一横,坦率道:“以血引虫之举的确做的不厚道,我们也是迫于无奈。这些怪虫不知从何而来,刀枪剑气皆奈何不得。幸有山主出手,方能消灭。唉,说来惭愧,我蓝家虽与寒家联手,但实力在麒麟世家面前,仍不值一提。麒麟世家毕竟是百年超级世家,底蕴深厚,要与他们抗衡,唯有联手。还请山主放下陈见,同心协力,共除大敌。获胜之后,以白梦山和军神府的实力,自然由你们做主。” “若我们在大战中实力受创,这做主的机会自然轮到你们身上了。”寒非邪一语道破他的小算盘。 蓝太章直认不讳道:“这个,我若是否认,山主也未必相信吧?” “我喜欢爽快的人。”寒非邪道,“好,一言为定。事成之后,再以拳头比高低。” 蓝隽远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不太对劲,但看到蓝太章和蓝巍都没有说话,也不便插口。 战湛对寒非邪十分了解,“你是打算打完了秋后算总账吗?”就凭蓝月眉对寒非邪做的那些事,以寒非邪睚眦必报的个性就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要是刚刚蓝家一口答应了寒非邪的条件,说不定寒非邪还要为难一下,现下是自己跳进了自己布置的陷阱里,正中寒非邪的下怀。 寒非邪闻言对着他微微一笑。 “不知蓝大人对眼下的局势有何计量?”云雾衣从门内出来。 蓝太章看到她,面露微讶,“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云雾衣道:“目前这个局面,你想去哪里迎我?” “呵呵。”蓝太章碰了个软钉子,干笑两声。 蓝巍解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对付麒麟世家。” “不错,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此事要好好商议。” 蓝家众人原想入内商谈,但云雾衣不想战不败昏睡的样子叫他们瞧见,将他们安排在院中。时间紧迫,他们也不多说废话,让人备下吃食,边吃边说。 寒非邪将地宫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只是免去云牧皇凄惨的现状,只说他被人软禁,十分后悔。 蓝家人听说怪虫出自麒麟世家之手个个义愤填膺。 蓝太章道:“此虫只出现在我家尚好,若是满城皆是,要那些寻常百姓怎么活?” 蓝隽远道:“麒麟世家对我天都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战湛道:“我觉得现在是不是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子,攻下地宫,抓住麒麟世家家主再说?” 此时最忙的就是寒非邪,一边将他的话复述一遍,一边还要弹虫子。 蓝太章闻言激动道:“正有此意!” 战湛道:“事不宜迟,快联系阿猛他们啊!” 蓝太章听说军神府军队进城,也不觉得意外,只叫人带着云雾衣亲笔书写的书信前去传递消息。 203混乱之局(十四) 派送书信的人还没走远,就有人投递书信进来。 蓝太章听说是给战湛,好奇地看向云雾衣,“战小公爷也在天都城吗?” 云雾衣伸手接过信,不置可否道:“他的信,我来看也是一样。”她打开信,先看落款,面露微讶。 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见她面色平静地将信递给寒非邪,都伸长脖子等她说话。这个时候送来的信,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问候。 云雾衣等寒非邪看完才道:“你以为如何?” 蓝家诸人和朱晚都是沉得住气的人,看两人打哑谜反倒不急了,只有法拉利傻乎乎地用脑袋撞寒非邪后背,“爹,森么信?” 寒非邪道:“宁秋水劝我们离开。” “宁家?”蓝巍摸着下巴道,“宁家不是一直保持中立,不肯出手吗?他在信中说什么?” 寒非邪道:“说城中凶险。”其实不止如此,宁秋水还提醒他们赶在明日午时之前离开,至于原因,却只字未提。 蓝隽远道:“宁家掌握腾云帝国商业命脉,有特殊的消息渠道,或许知道什么。” 蓝巍道:“宁家这些年仗着皇商之便,赚取了数之不尽的财富。可到了帝国生死存亡之际,想到的却是撤离。如此见风使舵的鼠辈,真正叫人看不起。” 朱晚闻言也有几分动容。不管蓝家反水的动机是什么,就凭他们敢与麒麟世家这样的超级世家正面对抗的勇气,就让人肃然起敬。 蓝太章拍拍衣服站起来道:“我们也该做准备了。”蓝家屹立不动这么多年,依仗的当然不仅仅是云氏的宠幸。蓝巍留下来招呼他们,蓝隽远跟着蓝太章朝蓝家密道走去。 寒非邪道:“府中只剩下你们?”他们进来的时候,门口还蹲守了很多侍卫。 蓝巍道:“大部分都撤退了,只剩下一小部分留守此处。怪虫太猖獗,人多也是枉然,反倒白白断送性命。” 战湛道:“这算盘打得真好。这里有寒霸在,免费驱虫。” 寒非邪道:“令尊独自离开,不要紧吗?” “不要紧。”蓝巍顿了顿,发现自己语气过于轻松,前后矛盾,解释道,“实不相瞒。父亲手中有一样东西,似乎令这些怪虫有些忌惮。” 寒非邪看着院子里越来越多的怪虫,“我开始想念他了。” 若真依战湛说的,集合力量攻入地宫,那么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如何安置战不败。云雾衣询问朱晚是否有方法让战不败提前醒来。 朱晚为难道:“元帅若是提前醒来,怕又引起误会。” “宝贝有云牧皇亲手写的退位诏书,他有意见便是抗旨。”云雾衣淡然道。 朱晚折服于她的气势,征询过寒非邪的意见之后,拿出一包药粉,兑了水,用勺子一点点地喂入战不败口中。云雾衣见他喂的麻烦,干脆接过来,嘴对嘴地渡过去。 朱晚看得满心佩服。 战湛好奇道:“他们是夫妻,这有什么。” 寒非邪道:“药很苦。” 云雾衣喂完药,淡定地放下碗,为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战湛道:“我娘是女中豪杰。” “废话少说,我将火阳之气渡给你。你快点恢复。”寒非邪说着,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直接甩了一道火阳之气过去。 战湛不敢怠慢,接受剑气后立刻盘膝坐下,吐纳运功。 蓝巍注意到寒非邪除了用剑气对付怪虫之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朝身边打一下,不由好奇地问原因。 寒非邪道:“灰尘太多,顺手扫扫。” 蓝巍道:“……这灰尘真恋旧。”扫完了又来,扫完了又来? 战湛这次融合火阳之气又有新感受。大概是之前一次性耗剑气太多,以至于丹田完全空了,火阳之气进入丹田之后,丹田好似涨了起来,经脉跟着胀鼓鼓的。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只能顺着感觉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膨胀,膨胀,膨胀…… 寒非邪一直关注着战湛的状态,见他神色不安,不由收了手,“湛湛?” 战湛依稀听到她的声音,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感觉到意志在慢慢地抽离,一点点,好似魂体之中又有一个灵魂在飘离。 天空陡然变近了,却又更加辽阔。 云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他脑袋一会儿晕乎乎昏沉沉,一会儿又异常清明,周遭风景渐渐熟悉,山路、楼宇,似曾相识。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晃了很长一段路,才猛然惊觉这条是白梦山的路。 他不是在天都城蓝家吗? 怎么突然到了千里之外的白梦山? 战湛挣扎着想要回去,可身体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甚至从他曾经掉下去的山崖跳了下去。他不知道战湛以前有没有心脏,但他肯定的是,跳完之后,一定会有。 他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进入山洞,然后飘过那些复杂诡异如迷宫的路,最后来到石室之内。 那里,一个人安静地躺着。 不用看,他就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就是他,或者说是他的身体,因为他之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而现在,他似乎又要回到那里去了。 他感觉着自己慢慢地坐入冰棺,慢慢地躺下…… 自己好似在寻找着什么,四肢慢慢地挪动着,犹如钥匙寻找着钥匙孔,螺丝寻找着螺帽。他奇妙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在一点点地契合,然后…… 一股巨大的吸力让他感觉到自己突然变成一颗米粒,整个人被浓缩到了极点,陷入完全的黑暗中,直到……一阵熟悉的灼热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战湛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寒非邪近在咫尺的俊颜,“你,怎么在这里?” 寒非邪道:“不然我应该在哪里?” 战湛还没回过神,“我在哪里?” “蓝府。”寒非邪道,“做噩梦了?” 战湛托着脑袋坐了半晌,定了定神道:“我刚刚好像回到了白梦山。” 寒非邪道:“白梦山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我路上谁都没碰到。我是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体里……”战湛想用语言来形容当时怪异的感觉,却一时词穷,两只手徒劳无功地比划了半天后终于放弃,“然后突然就回来了。” 寒非邪道:“可能太累了。” “那种感觉很清晰,我觉得不是太累。”战湛道,“要是能找到招魂铃就好了。你上次杀了齐世铁之后,有没有从他的尸体里找到招魂铃?” 寒非邪摇头道:“他的尸体被烧了,没有铃铛。” 战湛倒吸一口凉气,道:“不会招魂铃也跟着烧毁了吧?”铃铛里还有他不打不相识的鬼友。 “不会。” 战湛叹气道:“可惜紫晶商行也没有找到和魂魄有关的容器。” 寒非邪道:“只要有,就不会找不到。招魂铃既然不在齐世铁手里,就一定在他信任的人手里,总归是麒麟世家收着。” 战湛的情绪最易受寒非邪的影响,他看他说得轻松,也就轻松起来,“嗯。” 他们站在院里,院门外和屋子里同时发出声响。 外头是蓝太章带着蓝隽远,推着一辆怪异的大车回来了,里面是战不败终于醒了。 战湛和寒非邪对视一眼,选择进屋。 屋里,云雾衣和战不败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默默无言地看着彼此,却半点不见夫妻应有的情意。战不败看战湛和寒非邪进门,脸色沉了沉,扶着床柱下床。 云雾衣道:“我见过陛下了。” 战不败手一顿,抬头看她。 “他先前中了剧毒,是不得不受制于麒麟世家。” 战湛听她用云牧皇中毒一句话带过其中纠葛,暗暗竖拇指。姜是老的辣,如果是他,说不定就会啰啰嗦嗦地介绍一长串。 战不败道:“陛下在何处?” 云雾衣将诏书递给他,“陛下下了遗旨。” 战不败面色一变,将诏书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狐疑道:“这真的是陛下亲手写的?” 蓝太章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对战不败突然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不愧是追随云牧皇数年的老臣,对云牧皇的想法把握十分精准,都觉得这封诏书来得蹊跷。 云雾衣道:“你觉得那里不妥?” 战不败看向蓝太章。 蓝太章道:“陛下既为麒麟世家所害,我们就该摒弃前嫌,为陛下报仇才是。”他这么说,等于默认了这封诏书的真实性。 战不败颓然地坐下,轻声道:“陛下离开时,是否……痛苦?” 因为云雾衣用的是遗旨意,战不败自然而然地默认为云牧皇已经撒手归西了。 在场没有一个人反驳他的错误。 云雾衣将错就错地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与宝贝冰释前嫌,帝国未来有了依托,放下心头大石,心中自然是快乐的。” 战不败道:“他人呢?” “宝贝他……”云雾衣面色一黯。 战不败心中一惊,正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看到战湛从人群后面钻出来,对着他热情洋溢地喊道:“爹!” “跪下!” 204混乱之局(十五) 寒非邪眼皮一跳,战湛跟着心头一跳,抢在寒霸发作之前****一屈,跪在地上,委委屈屈地说:“爹,发压岁钱还早。” 战不败道:“过来。” …… 跪下再过来是擦地板的意思吗?不能过来再跪下吗? 战湛强笑着挪动膝盖,往前五厘米。 战不败也不计较,认真地看着他道:“诏书真的陛下亲笔写的吗?” 战湛道:“对,他没叫我帮忙,墨是司徒皇后磨的,我就在边上看着。” 云雾衣缓和气氛道:“以后要自觉帮忙。” “是,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 战不败沉默了会儿,问道:“陛下的遗体在哪里?” 战湛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云雾衣望去。 云雾衣正要张口,就听战不败喝道:“我要你说,你看你娘做什么?” “遗体”正自由活动着呢,谁知道现在活动到哪个位置。战湛舔了舔嘴唇道:“应该还在地宫。” 云雾衣见他没有反驳云牧皇之死,心下微定。 于是,云牧皇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死亡”。 战湛试探道:“爹想去偷出来?” 战不败仰头长叹道:“罢了。地宫也是个好归宿。” 哦也! 战湛为他家老头子的深明大义欢喜鼓舞,万一真想不开叫他跑去偷遗体,他对着还喘气的云牧皇是一锤子敲死好呢,还是一锤子敲死好? 战不败很快收拾心情道:“眼下局势如何?” 蓝太章这时候才进来道:“局势危机,正要仰赖元帅。”他将当下局势一五一十地道来。 战不败皱眉道:“如何安置百姓?” 蓝太章看云雾衣,云雾衣看寒非邪,寒非邪盯着战湛,战湛谁都没看,老老实实地跪着数手指。 战不败问云雾衣道:“你不是调了军队入城?现在何处?” 云雾衣道:“我刚从地宫出来,还未与他们会合。” “爹想派他们保护百姓?”战湛抬头,“人手会不会太分散?不如让他们把百姓聚集到一处,保护起来也方便些。” 战不败瞪着他,“打仗之前,应当先做什么?” “……喊口号?” “正经点。” 他一直很正经的说。战湛想了想道:“运送粮草。”这个他记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战不败深吸了口气道:“现下这个节骨眼里,你上哪里去搜集粮草来运送?!” 朱晚笑眯眯地接口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来元帅是想知道敌方的军机。” “正是如此。我们不知怪虫的数量,贸贸然将百姓聚集在一起,说不定正中对方下怀,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一网打尽。”战不败道,“麒麟世家贵为超级世家,除有三大剑圣坐镇之外……” “是两大。”战湛纠正,“一个被寒霸不小干掉了。” 寒非邪再纠正,“是一个半,后来又不小心干掉了半个。” 战湛对战不败道:“是一个半。” 战不败镇定地接下去道:“就算摸不清麒麟世家的底细,也要知道他们的大概部署,最要紧的是此行目的,除了怪虫之外还有什么防不胜防的手段。” 战湛道:“爹,那你看他们的部署目的和手段是什么呢?” 战不败伸手想敲他的头,眼角瞄到寒非邪的面色,手下意识地顿了顿,放到战湛脑袋上的力道顿时轻了好几倍,犹如抚摸一般。 战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爹,我这几天没洗头。” “……” 派出去送信给一到八号的人很快回来,跟着一块儿来的还有二号和四号。战不败看到二号和四号,不悦地冷哼一声。二号和四号慌忙行礼。 战不败道:“你们眼中倒还有我这个元帅。” 二号和四号很茫然。 四号小声道:“我们行的礼不标准吗?” 云雾衣道:“大敌当前,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虽然云牧皇的“过世”稍稍缓和了战不败和云雾衣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心头的疙瘩终究种下了。换做以往,云雾衣若是如此说话,战不败定然是千依百顺地宠着,如今却是默然地撇开目光。 二号道:“我们已经与卫家的残余部队联合,还遇到了寒家,目前正驻扎在东南面的卫家别院,只是孔妍姿小姐依旧下落不明。” “沿路可遇到怪事?”朱晚问道。 四号道:“有!出去打探的人说天都城冒出了一条护城河。” 战湛道:“那条河不会噗噗地冒着热气,随便放个生鸡蛋下去捞上来就能剥壳吃了吧?” 四号呆呆地回答道:“没放过。” 二号道:“据说是听到噗噗的声响,但没有试过水,不知道是否温泉。” “最好别试,那不是温泉,比温泉热得多。”战湛道,“会死人的。” 四号倒吸一口凉气,二号脸色变了,“难不成……我们被困在城里?” 蓝家三人也是面色骤变。 战不败当机立断地站起来道:“若是如此,对方的目的就很明确了。” 战湛崇拜地看着他,不愧是军神啊,就这么一个细节就让他看透麒麟世家的目的了。他满心期盼地等着答案。 战不败道:“就是想一网打尽。” “……”战湛道,“爹,你不研究一下他们为什么要一网打尽吗?他们就算看我们不顺眼,但是城中百姓是无辜的。” “重要吗?”战不败十分怀疑这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又不是审案。既知他们的目的,接下来想如何应对便好了。” “也对。那如何应对呢?” 战不败目光投向蓝太章。 蓝太章道:“事到如今,我们还要互相猜忌吗?一切听从元帅吩咐。” “恭敬不如从命。” 深夜,本是一天尽头,进入梦想的时候,但天都城的夜突然敲锣打鼓地热闹起来。 战湛站在城南高塔之上,俯瞰二号四号带着两拨人马从两个方向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地敲门,疑惑地问朱晚道:“爹之前不是还怕会被聚集起来一网打尽吗?怎么又把人聚集起来了?” 朱晚道:“你有疑问,为什么不在元帅在的时候说?” 战湛道:“我现在在他眼里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再问下去,估计会变成先天不足的喜憨儿。” 朱晚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完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连忙道:“元帅对你报以厚望,自然高要求。” “他是没办法。谁让云牧皇一时想不开把皇位传给我了呢。”战湛开心起来,“你说,到时候上朝,我爹要不要跪我啊?” “你希望呢?” “还是不要跪的好,最多鞠个躬。”战湛光想想画面就乐不可支。 朱晚道:“你真的打算继承腾云帝国?” “不好吗?”虽然战湛一开始没想过继承帝国,但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前途一片灿烂啊! 朱晚含蓄地提点道:“山主志向高远,恐怕不受一国拘束。” 战湛愣了愣。 朱晚见他听进去,立刻转移话题道:“我们在城中设置了十二个安置点,一来不致人员太过拥挤,引起踩踏的惨剧,二来也可分散目标。而且这十二个安置点相距不远,可互相支援,互通消息,连成一个大网,让对方难以偷袭。” 战湛抬头看了看东方,“这黑暗,要什么时候过去啊。” 朱晚道:“有山主在,你何需担心?” 难道他知道寒霸升任剑神?作为混到《绝世剑邪》大结局的人物,战湛对朱晚“神军师”的头衔记忆犹新,总觉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朱晚道:“山主能轻松打败齐世铁,应当是剑圣高阶以上,甚至巅峰了吧?这样,离剑神只有一步之遥了。” 战湛想到剑神要去的另一个世界,心头烦躁。按照小说的惯性,像这样留了个伏笔的,多半要主角进去闯一闯,除非是系列文。他突然想起,他看过的《绝世剑邪》结局似乎没有提到另一个世界,而是提到了巫法大陆?是小说扑街,作者没有开启那个世界的地图,还是……这个世界的结局都在他影响下变化了? 朱晚看战湛独自陷入情绪,也不打扰,兀自在旁边休息。 天都城的街道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奔跑逃窜的身影。有很多百姓本以逃到城门口,看到城门紧闭又折回来,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 等战湛耳根渐渐清静的时候,东方已经亮了。 朱晚道:“看,黑暗走了,光明来了。” 战湛闻言却不喜不悲地叹了口气。 朱晚以为他紧张,劝慰道:“有了光明,胜利就不远了。” 战湛道:“可惜啊,看着日出日落,却吃不了早饭晚饭。” “……”真正需要早饭晚饭的人是他吧,不说不觉得,一说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响了。他急忙找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拉着他跳下高塔,朝南边成门跑,“快去通知山主吧。” 205混乱之局(十六) 初露的晨曦很快被气势汹汹而来的云雾遮住,长风狂啸,从街道这头吹到那头。 朱晚和战湛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张望着南城门前的动静。 战湛道:“发大招之前真的能呼风唤雨?” 朱晚道:“据我所知,不能。” “可是你看寒霸。”战湛手掌挡在眼睛上方,望着立于长风之中的孤傲身影,“刚才明明万里无云。” 朱晚道:“有一种人,天生受命运青睐。” 战湛道:“别这么夸我。” “你也算一个。”朱晚道,“复活药我听多了,但真正用之有效的从未见过。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死而复生的人。” 战湛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长见识。” 朱晚笑道:“这种见识长一次就够了。” “我也不想死去活来地折腾。” 两人正说着笑,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与此同时,寒非邪突然跃上半空,颀长的身躯完全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仿佛真正的神圣,圣洁而冷酷。 当他睁眼,天地万物似乎尽在手中。风声在耳边呼啸,夹杂着百姓们慌乱的呼喊声,可他的心巍然不动,似乎没什么可动的了。 战湛和朱晚见他在那里站了半天都不懂,有些不解。 “观众就我们两个,他是摆pose给谁看啊?”战湛道,“难不成要我们鼓掌才能继续?” 朱晚道:“山主一定有山主的用意。” 战湛双手拢着嘴巴,喊道:“寒霸!加油!寒霸!来一个!” …… 寒非邪平静的心湖起了一连串涟漪。他朝那里看了一眼,慢慢地闭上眼睛,抡起双手划了一个大圈子,不断将火阳之气输入双掌之间。火阳之气本就是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的功法,随着时间流逝,他怀中的火阳之气越来越多。旁观的战湛和朱晚被绚烂的光芒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战湛眨了眨眼睛,依稀看到那道光慢慢地****到地面,引起一阵激烈的震荡。 朱晚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道:“快走,这里也会塌陷!” 战湛惊慌地站起来道:“和剧本不一样啊。” 朱晚道:“山主表现过头了。” “……你不是说山主一定有山主的用意。”战湛一边在颠簸的屋顶上跌跌撞撞地乱窜,一边抱怨。 朱晚也很苦恼,“表现过头就是山主的用意吧。” 性命攸关的时刻,人的潜力被完全地激发了出来。战湛和朱晚一路跑到最近的安全点,竟然毫发无伤。 安全点负责人是五号,看到他们形容狼狈,紧张地问道:“麒麟世家打过来了?” 战湛道:“他们正忙着煮汤吧,大概没时间。” 五号惊喜道:“成功了?” 战湛看向朱晚。 朱晚道:“嗯,成功了。” 战湛把朱晚拉到一边,“你看到了?” “没有。我们一起跑的,你没看到我怎么可能看到。不过我对山主有信心。” 战湛看着他的目光好似第一天认识他。“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发自肺腑。” “这就是了。” 地震的余波未平,安全点也受到波及。不过他们早有所料,挑的地方空旷又宽敞,即使有房屋支撑不住坍塌下来,也没有殃及。 战湛担心寒非邪,道:“我回去看看。” 朱晚知道他能人能鬼,便点头同意了。 战湛顺着原路回去,发现很多房屋都塌了,大片大片的废墟哪里还有天都当年盛世之景。灰扑扑的街景好似尘封多年的旧画,画里人烟俱无,只剩满眼颓唐。 “这皇帝怎么当啊。”他边头痛地摸着脑袋,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渐渐听到前方水声哗然,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街道和房屋全部塌陷,露出巨坑。这是地宫的一角,若非地宫几乎挖空了整个天都城,寒非邪也没那么容易砸出一个大坑来。 绕着天都城的火阳池水顺势流入坑中,热气直冲云霄。 寒非邪背对着站在一个屋角上,弯腰在捞什么。 “寒霸!”战湛兴奋地喊道。 寒非邪闻言转身,手里分明提着一个人。 战湛大吃一惊,冲过去,发现那人被烫得面目全非,出气比入气多,分明不行了,“这是谁?” 寒非邪甩破布一般将人甩在旁边的屋檐上,淡然道:“寒家的总管。” 战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有过节?” “谈不上。”寒非邪轻蔑地看着那人渐渐断气,拉起战湛道,“我们去地宫的其他出口守着吧。” 战湛跟着他走了一段,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寒家的总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非邪淡然道:“他想偷袭我……不小心没踩稳。” 偷袭他相信,不然寒家总管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城南来,但是说没站稳嘛……战湛耸耸肩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想说的事,他也有,所以对寒非邪在这种问题上的有所保留,并不介怀。 寒非邪反倒有点别扭,主动开口道:“其他人没事吗?” “没事,没有波及。”战湛道,“对了,我看天都挺脆的,不会被冲垮吧?” 寒非邪道:“火阳池的池水不足以淹没整个地宫,最多让他们大惊失色。” 天空突然爆出浅黄色的礼花。 寒非邪道:“有动静了。” 战湛拉着寒非邪的手,一边跑一边感慨道:“白梦山最高端洋气的地方就是……发明了信号弹啊!” 礼花之下,两拨人马正打得不可开交。战湛看着寒非邪冲入战场,三下拍死三个人,正要叫好,却发现双方人马竟然都不是麒麟世家。 “住手!”他大喝一声。 “凉!来帮忙!”法拉利对他自发当裁判的举动十分不满,扇了扇没受伤的翅膀,让他下场。 战湛看到它面前的对手,总算认出对方是谁了,“你们怎么和寒家打起来了?” 和法拉利在一起的是八号。他道:“他们先出手的!” 法拉利的对手正是寒非愚。他闻言立刻道:“我以为他们是麒麟世家的人。” 八号道:“我们不是。” 法拉利没那么好糊弄,“四故意的!” 战湛皱了皱眉。他绝对相信寒非愚是故意的,但现在干掉他们的话,与寒家交恶也就罢了,还得罪了蓝家。大敌当前,实属不智啊。 他还在犹豫,寒非邪已经一路杀到寒非愚面前了。 别人家兄弟相见,是泪千行,他们兄弟相见,是恨不得对方血流千行。 法拉利机警地感受到双方恨不得你死我后的气氛,从战圈中跳出来。 以寒非邪目前的修为,整个神剑大陆谁对上他都是一个死字,更何况寒非愚这种在大陆排不上号的。寒非邪要是愿意,动动手指就能赢。 可他偏偏不。 寒非邪像猫捉老鼠一样,用火阳指一点点地戳着他玩。 听着寒非愚一边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一边咬牙切齿地继续战斗,战湛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同情他还是佩服他。 “住手。” 这句话战湛不久之前也说过,但没有现在这个人说的这样有气势。至少他说完之后,战场上有一半的人停了下来。来人有一张走到哪里都不会被错认的脸,就如寒非邪。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一的区别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气场。寒非邪年轻却冷漠,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傲慢。 而寒云飞成熟沉稳,又透着几分淡淡的哀愁和颓然。 人的心都是长偏的,虽然两人面目相同,战湛还是私心觉得寒非邪更帅。自信的男人才能将魅力值最大化。 “我叫你住手!”寒云飞看着寒非邪又戳了寒非愚一记,不满地插|入两人中间。 寒非愚看到他来了,立马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凑过去,苦着脸道:“爹!哥哥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 寒云飞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他欠打。” 战湛终于明白他们父子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坏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寒云飞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咆哮,只是冷冷地说道:“听说你也要对付麒麟世家?” 寒非邪道:“因为欠打的人太多。” 寒云飞道:“在打倒他们之前,别整幺蛾子!”他说完,不再看寒非邪,转身就走。 寒非愚狠狠地瞪了寒非邪一眼,正要跟上,就被寒非邪挡下了。 “爹!”寒非愚才来得及喊一声,就被寒非邪一脚踢出老远。 寒云飞猛然转身,正好对上寒非邪似笑非笑的脸。 “现在这里,应该是我说算了吧?”寒非邪毫不掩饰自己剑圣的修为。 寒云飞脸色微变,“你想怎么样?” 寒非邪道:“寒家家主之位向来传于长子,你应该不会例外吧?” 寒云飞冷笑道:“白梦山主还在乎区区一个寒家家主之位吗?” “重要的不是我在不在乎,重要的是,”寒非邪缓缓道,“有些东西就算我不在乎,也绝不允许我看不上的人觊觎。对手应该要势均力敌才有意思。对手太弱,是一种侮辱。” 206混乱之局(十七) =寒非愚滚葫芦似的刚滚回来,胸口气血正翻腾,听到这句话直接吐出一口血来,再不掩饰心中的厌恶与仇恨,死死地盯着寒非邪。要不是双方武力值差太多,他恨不得冲上去吃肉啃骨剥皮。 寒云飞沉声道:“寒家虽然比不上白梦山这样的超级世家,但也不是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垃圾。” 寒非邪道:“如果被灭了,就连垃圾都不是了吧?” 寒云飞冷笑道:“所幸寒家与麒麟世家对抗这么多年,依然安然无恙。不然哪有你小时候衣食住所?” “那是因为麒麟世家没有下狠手。”寒非邪慢悠悠道,“若由白梦山来做,我确定结果迥然不同。” “什么意思?” “很明显不是吗?” 寒云飞面容越发冷峻,显然动了真怒,“你要弑父犯上?他们纵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都不能改变你是吃什么米喝什么水长大的!” 寒非邪笑容越发诡异,“你知道他们对不住我?” 寒云飞嘴唇抿了抿,仍冷冷地盯着他。 “你是我父亲,我当然不会对你如何,但是对于其他人……我恩怨分明!” 寒非愚看寒非邪目光扫过来,就知道又要挨揍了,伸长胳膊想向寒云飞求救,奈何手臂还没伸直,人又像滚葫芦似的滚走了,这次滚得有点远,撞到墙才停下。 寒非邪笑容渐收,看着寒云飞淡然道:“寒家百年基业的生死存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忍辱偷生也好过举家倾覆,反正,寒家忍了这么多年,婚姻、爱情都牺牲过,纵然让你休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战湛看着寒云飞被气得打哆嗦,虽然有些同情,但想到他当年对寒非邪的不闻不问,又觉得痛快。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际,蓝太章带着蓝月眉赶过来了。 蓝月眉看到寒非邪,瞳孔缩了缩,再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寒非愚,立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蓝太章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x入寒非邪与寒云飞之间,微笑道:“大敌当前,还不是父子叙旧的时候。一切等消灭麒麟世家之后再谈。” 寒非邪对着蓝太章回以微笑道:“蓝大人可曾听过鸟尽弓藏?我怕麒麟世家消灭之后,下个轮到我白梦山。” 蓝太章道:“白梦山岂是说灭就能灭的?” “强大如麒麟世家,不一样在蓝大人口中消灭来消灭去吗?” “……”那是因为有你在。蓝太章听出他故意找茬,眼睛朝寒云飞扫了扫,示意他服软,将眼前混过去再说。 “做人儿子,是不能为难父亲的。”寒非邪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眉来眼去,淡然地说,“我的要求很简单。” 寒云飞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将寒家交给我指挥。”寒非邪道。 寒云飞面色一寒,正要说话,就听蓝太章抢在前头道:“山主是对付麒麟世家的主力,又要兼顾白梦山,再加个寒家怕是顾不过来。再说,云飞是家主,家主尚在,贸贸然地移交指挥权,只会令寒家子弟无所适从。山主久经阵仗,又深明大义,想必不会纠结区区指挥权吧。” “我会。”寒非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之后,表情讥嘲地看着寒云飞,“因为这是我和我娘应得的。” 寒云飞身体一震,眼神陡然变得复杂难解。 蓝月眉沉不住气道:“既然如此,那就你走你的阳关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分开行动。” 寒非邪嘴角一勾,笑容说不出的邪气,“我不喜欢打架的时候被围观。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我会选择……先清场。” 这下连蓝太章的脸色都变了。 东方和北方两处突然冒出黄色的求助烟花。 战湛心急道:“糟糕,他们出来了!” 寒非邪伸手,突然将寒非愚从蓝月眉的怀中硬生生地扯出来,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只要他的手腕轻轻一转,寒非愚的脖子就会连着脑袋一块二被扯下来。 “住手!” 蓝太章和蓝月眉焦急地大吼。 让战湛感到意外的是,最应该大吼的人寒云飞却表现得很镇定。从蓝太章出场之后,他存在感就变得很低,甚至表现出一种极度漠不关心的状态,好似寒非愚的生死,寒家的存在都不过如此。 “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继续耗……” 寒非邪说着,手腕一抖,蓝月眉尖叫道:“放弃!我们放弃!” 寒非愚也吓得差点尿裤子,蓝月眉的话激起了他的求生****,跟着呐喊道:“我放弃!我不争了,哥!我不跟你争寒家家主的位置了。” 虽然外孙的表现让蓝太章略感耻辱,但是生死关头,他也只好跟着劝说寒云飞。 寒云飞仿佛这时候才从外太空旅行回来,总算有了几分参与感,“如果你一定要,就要吧。”他闭了闭目,不知是否对寒非愚此时的狼狈感到失望,“反正,本就无所谓。” 寒非邪皱了皱眉。寒云飞对寒家无所谓的态度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失去了报复的快感。他松开手,冲着寒非愚和蓝月眉挑了挑眉道:“两位不聋不傻,应该听到父亲的话了。” 蓝月眉道:“你放心,我们说话一定算数。寒家家主之位你既然这么喜欢,拿去就是!” “我当然喜欢。我更喜欢的是,身为寒家两份子的……你们。”寒非邪露出他邪恶的面目。 蓝月眉对寒云飞刚才一点都没有保护自己和寒非愚的意思而感到心寒,闻言冷笑道:“凭什么?我姓蓝,不姓寒。而非愚,他也姓蓝了。” 寒非愚担忧地看向寒云飞,发现对方压根不在意。 战湛怕他们没完没了地扯下去,小声对寒非邪道:“救人要紧。” 寒非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比起救人,报复的快感更让他留恋。不过他已经想好了一连串的折磨计划,对蓝月眉也好,对寒非愚也好,对寒云飞也好,他都不打算简简单单地放过。他们曾经加诸于他身上的痛苦和折磨,他要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你们跑不掉的。”寒非邪对着蓝月眉和寒非愚轻声说完,才拉起战湛往东边的方向跑,顺便“指挥”寒云飞等人前去北方支援。 黄色烟花在空中的痕迹已经渐渐淡去,但危机仍在。 战湛和寒非邪赶到现场,就看到一号正带着士兵们拼死顽抗。他们的对手对战湛和寒非邪来说都不陌生——齐敬辕。 齐敬辕见过寒非邪将齐翠兰打得满地乱滚的样子,十分忌讳,看他出现,连忙招呼手下打算撤退。 一号被他压着打了这么久,哪里肯放弃,当即大叫一声,招呼着其他人反追了上去。 战湛跑得快,追得最近,看到齐敬辕身边有个眼熟的身影,大声问寒非邪道:“那个是谁?” 寒非邪见他感兴趣,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身体忽闪到齐敬辕身边,不等对方惊呼,一把抓住他身边的人,然后又是一闪,闪回战湛的身边,将人随意一推,“你问的是她吗?” 战湛看清被抓人的脸,愣了愣道:“公主?” 他喊的公主当然不会是云雾衣,而是云水灵。 云水灵被抓,心里又惊又怕,看战湛没有伤害她的意思,才稍稍定心,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齐敬辕方向看去。 齐敬辕刚开始还为了她迟疑了一下,但目光一对上寒非邪又蔫了,恨不得四肢并用着往前跑。 战湛见寒非邪追上去,反倒不急了,干脆停下来问云水灵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水灵眼珠子转了转,刚要回答,就听战湛道:“不要撒谎。我看得出来的。” “我是被皇兄抓入地宫的,刚好遇到齐敬辕,他硬将我抢去……我是迫不得已的。”云水灵在《绝世剑邪》中也算是有数的美女,哭起来梨花带雨,一点都不比战湛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女明星逊色。 但战湛完全不吃这一套,“跟你说了不要骗人。人和人之间的眼神我看得懂,你刚才看他的样子就像个欲求不满的小****。” 欲求不满四个字严重戳伤了云水灵,令她脸色大变。 战湛犹不知地继续在伤口上撒盐,“我见到你丈夫了,他很讨厌你。” 云水灵咬着嘴唇,“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要干掉你和你哥哥。” 云水灵道:“他丧心病狂,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不行啊,我们同坐了一条船。” 大概为了战湛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寒非邪没跑出多远就把齐敬辕截住了,无悬念地押送回来,交给战湛审问。 战湛道:“云水灵公主表示你是个畜生,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淫|秽行为,对此你有何话说?” 齐敬辕一怔,看着云水灵道:“你,你不是也很快乐吗?” 哦也! 战湛心里狂吼着给力!要的就是这种奸|夫淫|妇互揭疮疤效果。 207混乱之局(十八) 水灵公主一低头,两行清泪向下流,虽然没有回答,却胜过千言万语。 齐敬辕见状竟然呆住了。 这大大违背了战湛的意愿,他继续纵火,“没想到你长得人模人样,家境也算殷实,在感情方面竟然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啊,公主你继续哭,不用理我,我在说他呢。我说的就是你,齐敬辕先生!你说你也算是个普普通通的正常男人,身上该有的都有,且严格按照需求分配,没有加量,一个司徒勤勤还不够吗?” 司徒勤勤的名字一出现,齐敬辕立刻解除呆滞状态,连水灵公主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你怎么知道?”齐敬辕瞪大眼睛,眼里竟有几分惊恐。 “别扯了。”寒非邪道,“是杀还是留?” 战湛道:“至少问清楚麒麟世家剩下的人的下落吧?” 齐敬辕道:“我不知道。” “敬酒罚酒,你懂得。从宽从严,你懂得。好啦,每次讯问都是这几句,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你自己来吧。”战湛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齐敬辕求救般地看向云水灵。 云水灵别开目光。 患难见人心,这种时候这种表现,齐敬辕再蠢也明白了。他样子又呆呆傻傻起来,“原来你们都是骗我的,都是在骗我。” 云水灵抢过话题,对战湛道:“地宫被岩浆淹没,麒麟世家的人都已经逃出去了,包括皇兄。” 战湛疑惑道:“他也逃出去了?”云牧皇不是已经行将就木了吗?难道跑出去找个好风水? 她见齐敬辕心神恍惚,突然凑近战湛,用极轻的声音道:“其实,麒麟世家有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战湛下意识地反问。 云水灵脸色变了变,想伸手捂住战湛的嘴巴,又没敢,只能拼命做手势,却仍是惊动了齐敬辕。齐敬辕神情大变,紧张道:“不可说,绝不可说!” 人都有这种奇怪的心理。东西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人人触手可及,却未必被重视,但若是锁在保险柜中,不管是什么,立刻就有了据为己有的****。所谓得不到的总是好的,八卦也是如此。人人正大光明说的,没什么听的价值,但每个人鬼鬼祟祟说的,哪怕是小事,听起来也是吃蜜般的津津有味。 战湛一听他说不可说,顿时激动了,x入两人中间,竖起耳朵道:“说!” “这个秘密,我只想说给一个人听。”云水灵怯生生地说。 战湛看着寒非邪道:“我和寒霸不分彼此。就算现在不让他听,事后我还是会告诉他的,别这么麻烦了。” 寒非邪闻言笑了笑。 “我说的那个人是,蓝隽远。”云水灵低着头,一脸娇羞状。 …… 战湛摩拳擦掌道:“不会说秘密的人,是没有生存的价值的。” 他话音刚落,齐敬辕就冲过来了。 他们三人现在就处于一条直线的位置,齐敬辕和云水灵在两端,战湛居中。齐敬辕想要攻击云水灵,必先经过战湛。战湛并非省油的灯,经过这么多次生死边缘徘徊的战斗,他处理危机的反应一流。不等齐敬辕的拳头击中自己,他的身体就进入了魂体状态。 齐敬辕的拳头直接从他身体里钻了过去,眼见着就要落在毫无防备的云水灵身上……寒非邪出手截住了。 战湛后知后觉地舒了口气,恢复实体,刚想开口称赞两句,就感到后背一阵极强的杀意袭来,笼罩着他全身上下。 寒非邪眉头微蹙,闪身挡在战湛身后,与此同时,云水灵发出一声闷哼,漂亮清秀的脸色恐怖地扭曲起来,眼睛怔怔地看着战湛,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一句都来不及交代,人就直直地朝着齐敬辕倒去。 齐敬辕先是一怔,随即目光凝住了,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瞳孔猛然一缩,同时脸上露出一种悲哀绝望的情绪,本想要接住云水灵的手立刻扬起,冲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捶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战湛反应过来想去阻止的时候,云水灵已经重重地撞在齐敬辕的身上,两人叠在一起倒了下去。他第一时间查看两人鼻息,发现竟然都死了。 “寒霸?”他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 寒非邪脸很臭。作为神剑大陆顶尖的存在,他竟然让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这无疑是一种耻辱。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向战湛释放杀意的人是齐翠兰。他与她交过手,对她的气息很熟悉。而趁机杀掉云水灵的,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齐世铎。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同时拥有这个动机和这个实力。 战湛考虑的又是另一个方向,“云水灵知道的秘密一定很重要,才会让麒麟世家连自己人都下手。” 寒非邪道:“不管这些,先杀云牧皇。” “啊?”战湛问道,“为什么?” 寒非邪道:“他若是活着,你怎么做皇帝?” 战湛有点感动,又感到一点惊悚,“呃,其实我做不做皇帝没什么要紧……” “我觉得要紧。”寒非邪沉声道,“你要不要是一回事,它属不属于你是另一回事。宁可到了你手上,你再丢掉,也不许被别人抢走。” 战湛觉得这段话在寒非邪、寒非愚和寒家家主之位也同样适用。 “你打算怎么对付蓝月眉和寒非愚?” 寒非邪不悦道:“你想为他们求情?” “不,当然不,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事情……”战湛夸张地用手比划着。 寒非邪的表情这才好看了,“嗯。” 战湛道:“你让他们去支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情绪而消极怠工,我们还是快点过去看看吧。”他将趁机打扫战场的一号叫回来,让他去附近的安全点,以便互相有个照应。 一号踌躇道:“公主的遗体……”他毕竟是军人,效忠腾云帝国皇室的观念根深蒂固,实在难以放任公主遗体在大街上。 战湛道:“你没听到公主临终遗言吗?” “遗言?” “公主唯一要见的人是蓝隽远,料理后事自然也该交给他来办。”战湛道。 一号恍然。 战湛和寒非邪奔向另一个求助的安全点。 半路上,寒非邪有些意外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亲自料理。” 战湛怕被误会他与云水灵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忙解释道:“我和她没见过几次。” “你们不是表兄妹吗?” …… 完全忘记了。 战湛干笑道:“血缘是注定的,但我愿不愿意当他们是我的亲人是我决定的。云水灵和云牧皇……”他撇撇嘴巴,表示不屑。这两人坑自家人的功力一个比一个强,他得多欠虐才能上杆子去当他们的亲人。尤其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明白云牧皇将皇位传给他的意图是什么,还得提心吊胆地提防着,真闹心。 寒非邪微微一笑,算是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 他们赶到安全点,战场已经有所偏移,只留下一堆尸体。战湛看了这么久的尸体,已经有些麻木了,“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嗯?”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则,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突然回……咳,我是说去一个不能随便杀人,杀人要坐牢偿命的地方,会不会反而不适应。然后因为各种压抑变成一个行走在夜间的变体杀手。” 寒非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认真啊。” “为什么要认真地问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根本不可能发生?”战湛将这句话颠来倒去地呢喃了好几遍,有点不甘地问道:“为什么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个世界奇异的事情这么多,也许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担心哪一天醒来,发现自己一直活着的世界只是因为我的疾病而虚构出来的。” “你不用睡觉,怎么会醒过来?” “这只是个比喻。” 寒非邪有点不耐烦,按捺着性子抓住他的肩膀道:“我不知道你烦恼的根源是什么,因为我的人生一直在自己的手里。那些手掌以外的,我会推开,不予考虑。” 战湛道:“万一,不可抗拒呢?” “你不着边际的想象是不可抗拒的吗?” “……不是。” “那么就停止想象。” 战湛眨了眨眼睛。他是个穿越人,这个世界只是在一本书里,他会呆多久,书还有多长,他的人生是否会在书大结局时戛然而止,这些潜藏在心里很久,久得已经生根发芽的担忧们终于被他挖掘了出来。 可是他的不安和疑虑在这个世界是独一份,其他人无法感受也难以了解,即使那个人是寒非邪。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脸上。 战湛怔怔地停下脚步,抬眸对上寒非邪温和的目光。 “以前有个人很担心天会掉下来……可是天没有掉下来过。” 战湛苦笑道:“我不小心变成杞人了吗?” 寒非邪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去另外一个世界,一定有我同行。”他顿了顿,“反之亦然。” 208混乱之局(十九) 两人搜了一圈都没有在附近看到百姓和熟悉的面孔,正准备转移阵地,去下个安全点碰碰运气,就看到前方一堵墙被“噗”的一声打穿了。 一道身影从破开的墙洞一闪而过,战湛只觉得有些眼熟,还没有和具体的人物联系到一起,寒非邪已经一跃而起,朝墙洞的方向冲了过去。不过他离开之前还没有忘记嘱咐战湛别乱跑。 战湛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左看右看,看到墙洞时,想起一闪而过的身影,脑中灵感一闪,激动道:“孔师姐?”他刚说完,就看到一道剑气从前方射来,击打在胸口,自己毫无反击之力地朝后飞去,摔在街边石凳上。不等他站起,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隔空拽起来,拎到空中,又重重地吵另一边甩去。 虽然战湛不会吐血,也没什么疼痛的感觉,但是被人这么甩来甩去的到底不好受。他凝神,正要变成魂体,那个身影突然出现了,傲慢地踩住他的衣摆,冲着寒非邪远去的位置,高声道:“你不要你兄弟的命了吗?” 战湛看到是齐翠兰,也不挣扎了,好整以暇地躺在地上,从下至上地看着她的脸,小声嘀咕道:“原来你的腮帮子这么大。你一会儿杀人一会儿抓人,来来去去地赶场,腮帮子一定被风打得很疼。” “嗯?”她眼珠子一动,战湛又被踹了出去。 战湛想象着寒非愚挨揍时的表情,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地□。 “看上去没用,却很经打。”对方并没有受到他外表所欺,一眼看穿本质。 战湛慢慢地坐起来,装模作样地整理头发,“长寿和健康是两回事。” “受我三击还能坐起来,也算不错的了。” 战湛恭敬道:“能受到齐剑圣夸赞,我这辈子没有白活。” 齐翠兰道:“你倒是视死如归。” “我不是视死如归,我是……”战湛正打算表演大变活人的特技,就见寒非邪拎着一个夹着一个回来了。 齐翠兰一把将战湛扯到胸前,像盾牌一样挡着,“放开若芙。” 战湛低声呢喃:“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齐翠兰揪着他衣服的手微微用力。 战湛连忙指着寒非邪道:“听到没有,放开若芙!” 齐翠兰无语。更让她无语的是,寒非邪竟然真的放开了。 齐若芙倒在地上,咳嗽了两声,精神竟然还不错,目光在战湛和寒非邪之间滴溜溜地转着。 战湛不担心自己,倒很担心被寒非邪夹着却一动不动的孔妍姿,“师姐怎么了?” 寒非邪将孔妍姿放下,手指按着她的颈间动脉,过了会儿,就看到她颈项的皮肤在动,仔细看,好似一条虫子在皮肤下钻来钻去。 战湛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依然觉得毛骨悚然。他吃惊道:“这,和云牧皇一样。” 齐若芙皱着眉头,有些不忍心地撇开头。 寒非邪冷声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齐若芙想说话,被齐翠兰喝止。齐翠兰道:“麒麟世家与白梦山井水不犯河水,寒山主管得太宽了。” 这句话寒非邪还没反驳,战湛就坐不住了,“两年前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地跑来攻打白梦山,两年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给我师姐吃虫子……我擦你祖宗的!你的井水真是太不犯河水了!” 齐翠兰淡然道:“两年前是我们与白梦主的私怨,与寒山主无关。而她……我并不知道是白梦山的人。” “现在你知道了,快点帮她把虫子驱出去。”战湛催促道。 “这也不难,服用我麒麟世家秘制的解药即可。”齐翠兰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瓶药。 战湛伸手想拿,被挡了回去。齐翠兰道:“要解药可以,不过请寒山主发三个毒誓。” 寒非邪道:“说。” “第一,终你一生,不得与麒麟世家为敌。第二……”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听着,冲战湛使了个眼色。 战湛进入魂体状态。 偌大一个活人消失,令齐翠兰毫无准备,神色明显一怔,伸出去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寒非邪已经攻到了近前,连忙闪开。 战湛作为魂体,在旁边寻找机会,看齐翠兰躲闪的时候手里药瓶抓得不稳,立刻凑过去,想要利用变成实体的瞬间抢夺。哪知他刚一靠近,齐翠兰就挪开数丈远,且一副逃跑的架势。 “照顾孔妍姿。”寒非邪丢下一句话,拔腿追了上去。 战湛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要照顾,急忙回身,却见孔妍姿好端端地侧面躺在地上,齐若芙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想要伸手又不敢的模样。 “喂!你想做什么?”战湛突然出现在她右侧吼她。 齐若芙肩膀缩了缩,被吓了一跳,眼神却并不慌乱,踌躇着道:“这种虫子,吃药打不掉的。” 战湛怒道:“老女人骗人?!” 齐若芙瞪着他,“不许这么说我师父。” “不许说什么?老女人还是骗人?两个都是事实,难道她比我年轻吗?难道她不是在骗人吗?” 齐若芙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她是我师父,你不要这么说她。” 战湛不怕女人发飙,就怕女人撒娇。她口气一软,战湛心也软了,“那有什么办法救我师姐?” 齐若芙道:“我见过夫人将人的皮肤割开,用一个罐子将虫子引出来。罐子里似乎放着一种黑漆漆的药。这种药敬辕向夫人讨要过一点,我没有。” 战湛喃喃道:“不会是蛊吧?” “你知道?” “还不确定。”按照作者狗血的思路,的确有这个可能。“你说的夫人是谁?” 齐若芙犹豫了下道:“家主夫人。” “齐昂轩他娘?” “不,大夫人很早就去世了,这位是新夫人。” 战湛狐疑地看着她,“我可以相信你吗?” 齐若芙傲娇了,“爱信不信。” 战湛看着孔妍姿道:“要是虫子不取出来会怎么样?” “过一段时间发作一次,久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那些人不是继续修炼就很快死了。师父不让我和他们接触。” 战湛道:“以前那些人……很多人吗?” 齐若芙似乎觉得自己泄露了太多,含糊道:“有那么一些。” “包括云牧皇?” “他不一样把?”齐若芙想了想道,“我听师父说他是最积极的一个,是主动要求练的。” 战湛吃惊道:“他这么神经病?” 齐若芙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的伙伴,她要是能够熬过去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怎么样?” “会变得厉害一点。”她又开始犹豫。 战湛虽然对这样挤牙膏一样的状态感到不满,却也知道要不是这种挤牙膏似的状态,她也许一个字都不会说。他看的出来,齐若芙虽然是齐家人,但是良心未泯,应当能透出点□消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云水灵口中的大秘密,显而易见的是,云水灵和齐敬辕都是因为这个大秘密被灭口的。 齐若芙见战湛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不安地站起来道:“你们想要救人,可以找敬辕,他或许有办法。” “他已经死了。”战湛道。 齐若芙瞪大眼睛。 “他临死前,让我们来找你。” 齐若芙呆呆道:“找我做什么?” 战湛沉声道:“关于麒麟世家的秘密,他说,他想来想去就只有请我们帮忙了。” 齐若芙茫然道:“什么秘密?” 战湛循循善诱:“我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但是很重要,与麒麟世家存亡息息相关。不能再放纵这个秘密下去了,你也不希望麒麟世家就此灭亡吧?” 齐若芙面色越来越凝重,半天才道:“莫非是指夫人……” “夫人怎么样?”战湛追问。 “其实这件事我也奇怪很久了。” “说吧。” “夫人她……每天都吃很多药。” “哎呀,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夫人说是养身子,可是养身子的药也太古怪了。我一次见到她熬的药里有带着血丝的生肉和肠子。” “……” 齐若芙道:“夫人还叫我不要告诉家主。” 不要告诉齐世铎?战湛精神一振道:“为什么?” “我问过师父,师父说可能因为夫人一直没有为家主诞下子嗣,所以私下里找了一些秘方。” “……这就是你说的与麒麟世家生死存亡息息相关的秘密?”这分明是狗仔队喜欢的小道消息嘛! 齐若芙道:“要是夫人诞不下子嗣,那么麒麟世家就会子孙单薄……” “还有齐昂轩在呢?这小子一看就有种马天赋,说不定一年就能生齐三百六十五个。”战湛心不在焉地看向街口。 齐若芙突然叫了一声,却是孔妍姿醒了。 战湛注意到那条虫没入她的脖子下方,钻了两下就不见了,担忧又怜惜地望着她。 孔妍姿看到战湛,先是一喜,随即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山主呢?他没有和你一起?” “他追齐翠兰去了。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们有没有看到欧阳师兄?” “欧阳琳?”战湛摇头。 孔妍姿抓着他的胳膊,强撑着站起来道:“师兄一定还在他们手里!是他掩护我逃出来的!” 战湛道:“你们被关在哪里?” “地宫,一个很大的地宫。”孔妍姿转头看着四周环境,努力回忆着地宫入口。 齐若芙道:“没用的,地宫已经被火阳池水淹没了,里面能逃的都已经逃出来了。” 孔妍姿这才注意到她,立刻处于戒备状态,“你?” 战湛道:“放心,她中立。” 齐若芙:“……” 战湛道:“你刚才说能逃的都已经逃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我一路走来只看到……”他猛然醒悟过来。虽然他只看到两个烟花和齐翠兰和齐敬辕两拨麒麟世家的人马,但这极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要知道天都城很大,有些地方就算发了烟花他们也未必注意到!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他紧张道。 齐若芙道:“这次家主出动了半个麒麟世家,大概有两百多人。” 若是普通军队,这个数字小的塞牙缝都不够,但这是麒麟世家!麒麟世家出来的,起码是个剑魁,以一敌百不在话下。这样一对比,战湛这边的人基数虽大,却很不经杀。 天空那一边突然发出一道极强大刺眼的光芒,一连串的轰隆隆响声。战湛看到大片房屋矮了下去。空中两道身影不断地撞击着,从两人分开时,其中一人越来越凝滞的身影来看,显然已经受伤,力不从心。 齐若芙惊叫一声,“师父!”她虽然也受了伤,但人在惊慌和担忧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潜力是无限的。 战湛看着她踉踉跄跄地站起,健步如飞地跑走。 孔妍姿道:“你就这样放她走?” “她人不坏,还给了我们不少消息,包括你身上的虫……”战湛顿住。 孔妍姿道:“你知道了?” “嗯。” “我和欧阳琳身上被扎了几针,还灌了很奇怪的剑气。”这段回忆对她来讲并不美好,光是回想就皱紧了眉头,“随后,这种东西就在我们的身体里了。奇怪的是,每当虫子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会神智不清……” 描述与云牧皇的相近,唯一有区别的是云牧皇是吃药加修炼,而他们是扎针加灌剑气——中西医的区别? “齐若芙说这个有办法治好的,你别担心。我们先找欧阳师兄……”他跑了两步,又回来,再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孔妍姿眼眶微红,抿唇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用手搂住他的脖子。 战湛抱住她的腿,轻轻地往上送了送。 孔妍姿不由自主地侧头靠着他的颈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努力汲取温暖。虽然她表面装得很坚强,可是任何一个人遇到了这样的虫子都不可能全然的平静。何况她是个女孩子,还曾亲眼看过欧阳琳身上虫子发作时的模样,彷徨、失措、恐惧、担忧……再坚强的表面在遇到可以依靠的肩膀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冰消瓦解。 战湛背对着她,毫不察觉,还絮絮叨叨地问着背得舒不舒服,走路颠不颠簸。 寒非邪的身影突然从两人头顶划过,落在他身前,不满地看着他道:“不是让你在原地等。” 战湛扭头看了看来路,又看看他:“齐翠兰呢?” 寒非邪道:“揍了一顿。” “……她告诉你秘密了?” “没,她滚得快。” “……” 寒非邪看向孔妍姿,淡然道:“没事吗?”他并没有忽略他出现时,她看向战湛的那一眼留恋和不舍。 209混乱之局(二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让孔妍姿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她心虚地撑着战湛的肩膀抬头道:“好多了,我自己下来走也可以。” 战湛还没有发现身边两个人的气氛在刚刚一瞬间已经风起云涌,傻乎乎地将她往背上送了送,道:“放心,我力气大着呢。我们先去找欧阳琳。” 孔妍姿几乎不敢看寒非邪的脸色。 寒非邪斜眼看着他,道:“你力气很大?” 战湛愣了愣,道:“你什么东西拧不开吗?” 寒非邪转身道:“从哪里开始找?” “……”虽然觉得他有点古怪,但战湛没有细想,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我们遇到齐敬辕的时候,他正在攻击安全点。说明麒麟世家到现在还没有撤退的打算,所以其他人一定也在安全点附近,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将他们找出来,消灭掉。” 他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寒非邪,希望得到几句鼓励。 寒非邪偏偏视而不见,径自朝街道另一头走了。 战湛再迟钝也知道寒非邪在生气,却不知道源头在哪里,问孔妍姿道:“我说错什么了。” 孔妍姿心里明白,却不好说,含糊道:“山主是担心欧阳师兄吧?” 说到底,战湛还是站在寒非邪这一边的,为了树立寒非邪关心下属爱护师兄弟的光辉形象,他大力赞同:“是啊,寒霸就是这样一个急人所急的好青年。” 孔妍姿:“……” 此时城里,已经在大乱之后乱出诡异的秩序来。 战湛和寒非邪沿路走去,只看到小波百姓在四处逃窜,大多数人在一到八号等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安全点。他们途径几个安全点,都平安无恙,只是蓝家、寒家、欧阳琳、法拉利等一个都不见。 他们走着走着便走到直通皇宫的那条官道上。 战湛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孔妍姿道:“阴森森的。” 寒非邪道:“是死气。” “嗯?” “很多死人。”寒非邪说着,将一掌劈开官道边上的房屋。房屋的门窗墙哗啦啦地倒下来,露出里面凄惨恐怖的景象。一家三口竟然成了三具只有皮骨的干瘪尸体。 战湛惊呼道:“这是那种虫子!”他们在蓝家看到过。 原以为这么凶残的虫子数量不多,麒麟世家是当做秘密武器使用的,没想到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平民家庭。 孔妍姿生出兔死狐悲的悲凉,咬牙道:“麒麟世家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战湛道:“麒麟世家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再怎么仇视腾云帝国都没有必要对无辜百姓下手吧? 寒非邪的目光瞟到墙角处一条细细的白影,立刻飞身过去将它抓住。 战湛见他捏着虫子回来,立刻倒退三步。 “它们怕火阳之气说不定也会怕……”寒非邪一掌击穿地面,从洞口钻了进去,好半天才出来,手里的虫子已经摆弄成了一块细细长长的白皮。 战湛震惊道:“火阳之气烤熟了?” 寒非邪道:“不,是火阳池的池水。” 战湛道:“火阳池也有用?太好了!” 寒非邪道:“有用归有用,怎么用?” 战湛被问得一怔。也是,这里不怕火阳池水的人只有他和寒非邪,总不能光靠着他们泼水灭虫吧?“杀虫剂的普及是很有必要的。” 寒非邪道:“虫子在这里,虫子的主人一定不会远。” 战湛眼睛顺着街道望过去,看着街道尽头,“我有种预感……” 寒非邪道:“知道了。” “……我什么都还没有说。” “你的眼神已经表达得很具体了。” 战湛突然凑过去,搂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你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吗?” 寒非邪侧头看他,冷冰冰的脸稍微融化了一层,眼睛里波澜微动,正要说一点温柔的话,就听战湛惊呼一声,抓着胳膊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看!” 战湛指着皇宫的方向。 那里,数道黄色烟花冲向天际。 不用招呼,战湛和寒非邪同时向皇宫跑去。 天都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天色却周而复始地从黑暗到光明,又从光明到黑暗。此时,太阳渐渐走向西边,云霞染金,皇宫的刀光剑影都带着金色光点。 战湛冲上皇宫围墙,就看到下方正进行着极为激烈的战斗!数十个士兵围成铁桶阵,将三个剑者团团围住,用血肉作矛和盾,一边进攻,一边赴死。 寒非邪身影飞快地从三个剑者头顶掠过。杀红了眼的剑者们突然像中了定身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手中的兵器砍在他们身上,自己身体血花飞溅,然后倒下。 士兵们虽然不知怎么回事,却喜不自胜地欢呼起来。 “快杀进去!” 他们中间一个人起头喊了一句,立刻获得其他人的呼应,纷纷朝里面冲去。 战湛比他们快一步,跟着寒非邪,看着他像狂风过境一样地解决着沿途麒麟世家的人。再杀到里面,各种剑气抑制不住地外漏。 战湛怕被误伤,在外头等了等,等寒非邪进去好一会儿,不再有剑气冲出来才小心翼翼地凑进去。 里面,蓝家寒家卫家军神府……竟然有不少熟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负了伤,蓝月眉和卫隆看上去受得最重,都躺在地上,寒非愚也躺着,不过看他惨叫时中气十足的模样,绝对没什么大碍。 他们围着个圈,包围中间两个人。 寒非邪战湛自然是认得的,另一个他只觉得眼熟,起先没认出来,等寒非邪转身将那人露出来时,他才认出竟然是厉谆。 他吃了一惊,看着寒非邪将厉谆打倒,对方又挣扎着爬起,忍不住道:“发生了什么事?” 卫隆离他最近,闻言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巴正要说话,就被战湛制止了。 “你还是留点力气喘气吧。” 战湛倒是处于一片好心,因为他的状况实在不乐观,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完好无损的地方。但是落在卫隆的耳朵里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急喘了几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战湛,“你……” 战湛直接无视他,起身走到云雾衣身边道:“娘,怎么回事?” 云雾衣见到他,眼神放柔,又注意到他背上的孔妍姿,神情又惊讶又欢喜,“这位是……” 战湛这才想起自己背上还有个大姑娘,慌忙将人放下,“她是我师姐,孔妍姿。这是我的公主娘。” 孔妍姿连忙行礼。 云雾衣见她形容狼狈却难掩姿容清丽,谈吐落落大方,心里更加喜欢,眼前的局势也被抛到脑后去了,抓着她的手就嘘寒问暖起来。 孔妍姿隐约猜到她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想解释又怕抖搂了战湛和寒非邪的秘密,只好尴尬地应答着。 战湛在边上直接傻眼,好不容易插|进去话去,“娘,这是怎么回事?” 厉谆和战雷关系极好,云雾衣自然认识,说起此事面色不佳,“他投靠了麒麟世家。” “这怎么可能?”他心目中,厉谆是战雷收买的小弟,也就是他这一边的,怎么能倒戈到麒麟世家去? 云雾衣道:“他被齐世铎收作了弟子。” “那齐世铎人呢?” “刚才还在。”云雾衣口气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屑,“看到非邪出现,就带着老婆跑了。” 战湛道:“还知道带着老婆一起跑,不算窝囊得太彻底。” 云雾衣道:“齐世铎都跑了,我想麒麟世家已经不成气候。” “那倒不一定。”战湛将沿路看到被虫子吃掉的百姓的事情说了。 云雾衣听了脸色大变,“要是这些虫子还在城内,那么百姓的安危岂非毫无保障?” “寒霸发现火阳池的池水能够杀死它们。” “除非用火阳池水将整个天都城淹了,不然……”云雾衣说到此处,眼神突然坚定地看着战湛。 战湛道:“娘,你不会真的要淹吧?” “你觉得这个天都城……还有什么不能淹的吗?”云雾衣惨然一笑,虽然持续的时间很多,却足以表达她此刻内心对天都城的不舍以及无可奈何。 战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天都城对云雾衣来说,并不仅仅是家,更是承载所有记忆的地方,也是承载腾云帝国荣耀的地方。这些他感受不到,但不表示他想不到。 只是不这么做的话,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完全驱虫的办法。要知道这些虫子体积小,数量多,食性凶残,简直防不胜防。 “此事还要你自己斟酌。”云雾衣道。 战湛呆了呆才想起自己已经被指定为云牧皇的接班人了,天都城、乃至于腾云帝国的未来都在自己的手上。“如果我说……云牧皇还没有死呢?”他凑在她耳边,极小声地说道。 云雾衣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转头去看战不败,见他没有反应,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210麒麟世家(一) 战湛见她神色严肃,不敢再说,转移话题道:“娘怎么会在皇宫里?” “我们有的是被麒麟世家的人赶过来,有的是引过来。”云雾衣叹气道,“怪我们大意,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只怕要被一网打尽了。” 四周突然响起惊呼。 僵持了半天的战斗终于起了变化。 厉谆能支撑这么久,全凭寒非邪对故交的手下留情,想通过消耗剑气的方法令他不战而降,但时间一点点过去,厉谆越挫越勇,近乎疯魔,寒非邪不耐烦了,一只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他的胳膊硬生生地卸下! 看着厉谆软塌塌的肩膀,围观者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但主角全无所觉,用被抓住的肩膀用力地撞向寒非邪,使他不得不把另一只胳膊也卸下,然后轻踢膝盖,将他踢翻在地。 战湛看着躺在地上扭动的厉谆,对云雾衣道:“他的状态不对。” 云雾衣认同,“怪不得齐世铎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来。” 寒非邪将厉谆拎起来,伸手去掰他的眼皮,布满血丝的瞳孔微微收缩,如针尖,细细地盯着寒非邪的眼睛,仿佛喷射着无形的毒液。 蓝太章突然道:“听说巫法大陆的邪巫法就是依靠虫和药来控制人心。” 这不是战湛第一次听到巫法大陆。根据小说抽样调查分析,当关键词逐步提高出现频率来刷存在感,就说明它要出现了。他道:“神剑大陆和巫法大陆关系怎么样?” 云雾衣道:“素无往来。” 蓝太章道:“不是素无往来。是巫法大陆的巫者曾用邪巫法控制神剑大陆的剑者,引起整个神剑大陆的敌视,最后由两位麒麟剑神出马,将他们驱逐出神剑大陆,并在大陆与大陆之间设置了麒麟禁峡,断绝双方往来。” “麒麟剑神出马?”战湛愣愣道,“麒麟剑神当时刚好升级成功?” 蓝太章没听懂,看着云雾衣。知子莫若母,云雾衣道:“当然不是。麒麟剑神守护神剑大陆十年,我想这件事应当是发生在这十年中。” 战湛错愕道:“他们为什么可以留十年?” 这里只有寒非邪听懂了他话中深意,缓缓道:“或许秘密就藏在麒麟世家中。” “救人如救火。”蓝太章见蓝月眉伤势严重,急忙打断他们道,“我们还是先找药师要紧!” 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尤其是卫隆和蓝月眉,必须尽管医治。只是城中经历了这么一场大乱,药师不知藏在那里。云雾衣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一定有。” “什么地……” “看那里!”卫兴突然指着远处一朵小指甲盖大小的黄云道,“好似是黄色烟花?” 云雾衣道:“齐世铎还在城中,想必不会善罢甘休。非邪你和战湛先过去看看,我带着其他人去宁家找药师!” 宁家? 蓝太章等人眼睛都是一亮。 不错,眼下有可能藏着药师的唯有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露面过的皇商宁家。 “嗯。”对方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寒非邪对他言听计从,抱起战湛就跑。 “……” 寒非邪和战湛跑到放烟花的位置,只看到一地被吃瘪的尸体。 战湛道:“糟糕,虫子全跑出来了。怎么办!” 寒非邪道:“将所有人组织起来,撤离天都。” 战湛道:“怎么组织起来?” 寒非邪从怀中掏出一只烟花筒,“这是象征白梦山最高身份的烟花。” “啊,白梦主用过!” “我们去宁家放。” “好主意!” 两人半路转道宁家,却比拖着大伤小伤一堆伤患的云雾衣他们要早一步。宁家大门紧锁,与往常无异,战湛敲了半天门,见无人应声,干脆自己推门进去。 门内一片死寂,好似人去楼空。 战湛道:“难道他们都已经走了?” “他们若是走了,谁给我们送的信?” 战湛浑身一哆嗦,“你别吓我。” 寒非邪无奈道:“我是说,他们一定还在。” 战湛道:“啊……密室。咦,天都城下面是个大地宫,宁家哪里还有地方能挖?” 寒非邪直直地走到宁家中心,屏息听了一会儿道:“宁家总有宁家的办法。”他半跪在地上,抬起手,不等战湛阻止,就一掌拍了下去。 地面塌陷了一块,土石纷纷往里掉落。 战湛伸出头往里看,看到灰蒙蒙中,隐隐与橘黄色的灯光颤动。“真……”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差点被一把飞刀射中嘴巴,吓得他很快又缩回头去。 寒非邪站在洞口边上,冷冷地做自我介绍,“白梦山,寒非邪。”在火阳之气的辅助下,他的声音嘹亮,被传得很远。 过了会儿,洞下传来窸窸窣窣声,宁秋水清朗的声音传来:“白梦山主驾临,宁家蓬荜生辉。有失远迎!” 寒非邪确定人在,才将怀中的烟花掏出来,送上天空。 战湛随意地瞄了眼,本是为了确定烟花的确放上了半空,谁知这支烟花放开时虽然是他曾经见过的蓝色,覆盖的范围却是以前的数十倍,好似原子弹爆发一般,射出八道蓝色的烟箭,朝着四面八方发散开去,如巨大的爪子,抓住了大半个天都城。 战湛道:“怪不得是山主待遇。” 寒非邪解释道:“这是朱晚改良过的。” “神军师啊。”作者是懒得多搞几个人设,所以把需要开动脑筋的事情都按在朱晚身上了吧。 洞口多了个梯子,宁秋水在下面眼巴巴地等着。 战湛和寒非邪下去之后,叫宁府派个人去门口等着,言明大部队会源源不断地到来。 宁秋水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是我宁家用来收藏冰块的冰窖和放酒的酒窖,容不下太多人。” 寒非邪道:“只是来集合,很快就要出城。” 宁秋水道:“出城?” 战湛将外头险恶的局势如此这般地介绍了一番。 宁秋水相信又不敢相信,“如此一来,宁家百年基业……” “你家基业有云牧皇家的大不?他都跑了。” 宁秋水无言。 寒非邪道:“你的地窖有没有通向其他地方?” 宁秋水了然道:“你是否想问,它是否连着地宫?” 战湛道:“还真连着?” 宁秋水道:“的确连着。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先祖不让我们扩建地窖的真意。当年先祖挖地窖的时候发现了被废置的地宫,就干脆将地宫的几间屋子用土石砌墙封死,做成现成的地窖。” “没被人发现?” 宁秋水道:“幸好我先听到地窖墙的另一边有动静,约束其他人不得发出响声。” 寒非邪道:“让我们离开的纸条是你送来的?” “不错。”宁秋水道,“没想到两位竟然还在。” 战湛道:“我们为什么要走?” “我叫你们离开是因为我看到了,”宁秋水顿了顿,才道,“既然你们提到了虫子,我想我看到的应该没错。” “战好奇宝宝”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宁秋水谨慎地吐出两个字,“巫者。” 战湛和寒非邪一个早有所料,一个波澜不惊,都没有给予他想要的反应。战湛道:“那你之前又不说。” “巫法大陆与神剑大陆断了近百年的联系,中间又隔着麒麟禁峡,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重新回来。此事事关重大,若没有十成把握,我也不能妄言。” “那你不走?” “宁家百年基业,我怎能一走了之?”宁秋水见战湛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低声念了一连串的东西。 很多东西战湛有听没有懂,但光凭自己听到这些名字时颤抖的心脏,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价值不菲。他感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宁秋水羞愧道:“幸好山主念着故旧交情,不然这次,我恐怕也要真的要成为巫者的傀儡了。” 外头有了动静,战湛以为是云雾衣到了,立刻跑出去迎接,发现来的是三号和百姓。他们离此处最近,看到信号赶来最快。由于地窖面积有限,他们只好暂时住在宁家。 宁秋水指挥人匆匆准备伙食。 过了会儿,六号、阿猛、朱晚等人也陆陆续续到来。 云雾衣到的时候,宁家炊烟袅袅,到处都是围着火堆的人。 战湛拿着个小本子在那里算人头,看到云雾衣立刻粘了上去。云雾衣领着他去找宁秋水,道明来意。宁秋水立刻带着药师出来救人。他们与蓝家、卫家等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战湛看着他们,叹气道:“可惜司徒家……”天都五大家,到现在,只剩下四家。 云雾衣摸摸他的头,等宁秋水等人谈话告一段落,立刻插|进去,“我想见见雷儿。” 宁秋水道:“公主放心,大公子平安无恙。” 战湛这才知道云雾衣早在云牧皇露出要对付军神府的意向时,就将战雷转移到了宁家。现在想来,这步棋实在走得太有先见之明了。 天色越来越黑,寒非邪担心齐世铎在城中闹事,亲自出去搜寻了几回,每回都带了人回来。战湛算算人头,竟然差不多了,只剩下…… 四号。 211麒麟世家(二)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天都城寒风逼人。天空如网,天都如洞,让城中每个人陷在黑洞中无处可逃。宁家对面和旁边的宅子也被强制征用安置百姓,站在屋顶上,随处可见席地而睡互相拥抱取暖的百姓。 战湛跟着云雾衣带着一群士兵到门口,给睡在街上的百姓分发御寒物。 看着百姓们感恩戴德的表情,战湛觉得身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重。 他陷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再是一本书,一个游戏,这里每个人都有血有肉。当皇帝也不是游戏中的任务,只要每天做日常,搜集任务物品,选对对话就能让国家兴旺发达。军事、经济、民生、外交……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需要方方面面地考虑到。 “怎么了?”云雾衣拍了拍止步发呆的战湛。 战湛低声道:“我一定要当皇帝吗?” “你不想?” “我觉得我……难以胜任。”他担忧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云雾衣平静地说道:“没有其他人选了。除非你生一个人选出来。” “……”战湛闭紧嘴巴,想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云雾衣抓住话题却不肯歇了,“你和孔姑娘……” “朋友,普通朋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那阿静姑娘呢?” 战湛茫然道:“谁?” 云雾衣道:“屈肃纵火,被火伤了脸的姑娘。” 战湛脑袋转了七百二十度才想起这个人是谁,“她,哦,她……娘怎么知道?”当战湛太久,几乎忘了这笔旧战湛遗留下来的孽债。 云雾衣道:“她去麻婆小镇找屈肃。恰逢卫家打算用屈肃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将他押解回京。我事先得知消息,暗中解决了。她找不到人,便上门来讨说法。好在她是个理智的姑娘,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说服她相信你并非始作俑者,此事全都是屈肃一意孤行闯下的祸。” 战湛暗暗松了口气,“那她现在人呢?” 云雾衣道:“我知道她师从张暮,是个药师,答应她若是成为药王,便让你迎娶她。” …… 战湛脑袋轰得一声,呆呆地看着云雾衣,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雾衣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娘知道这事委屈你了,不过这件事你多多少少有些责任,负责她的下半身也是应该的。反正我只答应让你娶她,没答应只娶她一个。你喜欢孔姑娘就一并娶了。你是皇帝,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 为什么,他千方百计为寒非邪拉的种马线,兜兜转转竟然到了他的身上?! 还是在他一失足与寒非邪勾搭成奸之后? “我……”战湛挠头皮,拼命地挠头皮。 云雾衣最心疼儿子,一看到儿子头疼,原则道德全都丢到一边,搂着他安慰道:“成为药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定等她成功的时候,你和孔姑娘早已子孙满堂。” 战湛哭丧着脸道:“我和孔师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雾衣道:“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心上人?” “……”战湛眼神不自然地朝天空的方向扫了扫。 云雾衣确定了答案,明朗地笑了笑道:“只要你喜欢,娘都喜欢。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娘见一见?” 战湛试探道:“只要我喜欢娘都喜欢?” “当然。宝贝快乐,娘就快乐。只要她真心对宝贝好,娘也会真心对她好,当成自己女儿一样。” “万一是个……儿子呢?”战湛小心翼翼地问。 “嗯?”云雾衣没反应过来。 “看那儿!”一个士兵指着天空大吼。 战湛和云雾衣同时回头看着那根朝天冲起的黑柱…… “龙卷风?”战湛惊骇道。 那根黑柱扭了扭,然后朝四面八方散开。 战湛等人虽然看到,但根本来不及撤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黑柱散成巨大的黑幕,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所到之处,房屋震颤欲绝。 战湛当机立断地用身体护住云雾衣。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做,第一次是被麒麟世家高手单方面胖揍的时候。 黑幕扑过来,带着呼啦啦的啸声。 战湛见云雾衣耳膜淌血,立刻用手捂住。 幸好黑幕来势凶猛,去得也快,没多久就扫过他们,朝更远的地方退去。 “娘,娘……”他连喊了几声,云雾衣才回过神,指了指耳朵。 战湛紧张道:“你听不见吗?” 云雾衣看着他的口型,吃力地点点头。 朱晚等人从府里冲出来,看到战湛和云雾衣无恙才松了口气。朱晚道:“公主有没有事?” “我娘好像听不见了。”战湛紧张地将人送到朱晚面前。 朱晚检查了一下,道:“应该是暂时的。” 云雾衣轻拍着战湛的肩膀安慰。战湛心里更是难受。这种时候,云雾衣才是最担心的人,却反过来安慰他。 一只强壮的胳膊突然环住云雾衣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战不败无声地站在云雾衣的身后,高大壮硕的身影好似巨大的石柱,顶天立地。 云雾衣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却让他的手箍得更紧。她抬头看他。 战不败张了张口,慢慢地用口型说着:对不起。 比钢铁更坚硬的外壳突然被击碎,云雾衣深吸了口气,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慢慢地闭上眼睛。“” 战湛看着两人凄美又哀怨的身影,低声问朱晚,“确定是暂时的?” 朱晚笑了笑,用更轻的声音道:“公主和元帅都有意和解,是好事。” 战湛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山主……”朱晚刚想问寒非邪是否回来,就听士兵大呼小叫道:“死人了……” 云雾衣有战湛的保护,又有剑气底子,尚且在这场黑幕中受了伤,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战湛指挥着在一堆嚎哭声中将尸体搬运到别处。 变成魂体之后,他就不喜欢黑夜。因为睡不着的缘故,应该入睡的黑夜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声的煎熬。但这次,他由衷希望这个黑夜能平静些,至少让寒非邪和四号安全回来。 街道尽头,轮子轻轻滚动的声音在嚎哭声中突兀得若隐若现着。 声音渐渐近了。 是一个人推着一辆推车。月光洒在他们前头,战湛认出推车上的脸,顿时欢呼起来,“四号!” “小公爷!”四号不安分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伤势又重重地跌坐回去。 战湛冲到跟前,发现四号脸上身上腿上到处都是伤,所幸伤口不深,用布条粗略地收拾过。 “是山主救了我,可惜……”四号低头,羞愧地说,“我没有保护好百姓……” 寒非邪道:“他遇上了齐世铎。” 战湛道:“难道那条黑柱……” “是齐世铎。他也受了点伤……”寒非邪脸色不太好看。为了不莫名其妙地卷到另一个世界去,他一直将实力压制在剑圣巅峰,因此遇上同样是剑圣巅峰的齐世铎,就讨不了多少好处。“他们已经撤离天都城了。” 四号控诉道:“他们还到处放虫。” 寒非邪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布条。 战湛依稀觉得眼熟。 朱晚道:“是欧阳琳的袖子?” 寒非邪点点头,“他已经被控制了。” …… 怪不得寒非邪脸色这么难看。显而易见,在这次交锋中齐世铎虽然受了伤,却没有令寒非邪占到任何便宜。 战湛同情地看着朱晚。他既然连欧阳琳衣角的颜色和款式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用情至深。他对朱晚道:“我们一定会把欧阳琳救回来的,你不要急。” 朱晚点头道:“此事的确要从长计议。你也不要急。” “是,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果然是神军师啊,自己的恋人陷入敌手还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要是自己的话,一定会急疯了吧。反过来,若是寒非邪这么冷静的话,他一定会气疯。这样想想,朱晚这个人当军师虽然好,当恋人太不合格啊。战湛摇头。 朱晚道:“当务之急,还是安排百姓离开天都城。我已经派人查探过,火阳池的池水已多数已经流入地宫中,由于城西地势高,池底依稀可见。我与宁公子商量过,都认为可以在上面架桥。” 宁家毕竟是皇商世家,家中藏品不可估量,其中一种名为金刚石的石头放在火阳池中丝毫不化。他们用最大块的金刚石做桥墩,然后在上面架木桥。百姓不会剑气,城外的沟又陷得深,所以桥两头都安排了剑者接应。 虽然在连日劫难中,损失了不少百姓,但是剩下的百姓数量依旧不少。城中怪虫仿佛能够闻到人的味道,至第二天上午,那些虫子慢慢地从四处钻出来,开始涌向离开的人群。寒非邪只好留在最后为大家断后。 到第四天上午,百姓总算撤退得一干二净。 云雾衣一等百姓离开天都城,立刻拿出诏书,宣布战湛继任皇位。她动作迅捷,战湛还没有反应过来,以蓝家、卫家为首的朝廷派和以一到八号为首的军队派就已经跪倒在地。随即,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地屈膝跪下,口呼万岁。 212麒麟世家(三) 战湛百感交集,正想说点鼓舞人心的就职感言,就被云雾衣等人匆匆忙忙地移到室内探讨百姓安置问题,腾云帝国迁都问题,朝臣任命问题——云牧皇离宫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亲信大臣,天都大乱的时候,又有一部分大臣失踪,到现在,跟着他们出来的不到十分之一,人手捉襟见肘。 战湛听着蓝太章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茫然地抿着嘴巴。不是他不想加入话题,而是根本插不进去。幸好云雾衣帮忙兜着,会议总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傍晚用膳的时候,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临时朝廷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架构。原丞相是司徒勤勤和司徒奋的父亲司徒周,但战湛等人到天都之后一直没有见到他,只能由差不多到了退休年龄的蓝太章顶上。吏、礼、户、刑、工、兵六部之中只有工部尚书蓝巍和刑部侍郎常演还在,吏、礼跑出来两个小官,户、兵一个都没有。经过商议,暂定战不败兼任兵部尚书,加封佐王,卫兴出任礼部侍郎,卫隆出任吏部侍郎,蓝隽远出任户部侍郎,主持其他四部事务。另外,一号领禁卫军统领衔,二号领禁卫军副统领衔,保护战湛的安全。阿猛和法拉利被封为帝国御兽,守护帝国。 虽说是暂时的,但众人都知道,日后即使有所调动,大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各方都算满意。宁秋水身为皇商,不能加官,却也跟着进爵,拿了伯爵的封号,只是私下里付出的钱财自然不消说。 天都被怪虫占领,帝国首都需要另觅他处,众人挑来拣去半天,选中了离天都不远的崇云城。一来减少随迁百姓的奔波之苦,二来崇云城是仅次于天都的大城,建为帝都之后不需要大兴土木整改。历代皇帝在那里有行宫,修葺修葺便能使用。 会议一直谈到深夜。 云雾衣见战湛不吃不喝,心中担忧,特意下厨煮了碗面过去。此时,战湛正与寒非邪等人召开白梦山内部会议。比起政治民生会议,这种军事战略会议显然更合战湛之意。 他听着朱晚分析麒麟世家的形势,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那,青纹世家是寒霸的外公家,他们又扣留了齐昂轩,也算是麒麟世纪的对头。再加上寒家,我觉得这次我们胜算很大。”战湛摩拳擦掌十分激动。 朱晚惊愕道:“难道你打算去?” 战湛更惊愕道:“难道你没打算让我去?” “可你已经是……”朱晚双手往地上按了按,做了个叩拜的动作,“你的公主和朝臣不会放人吧?” 战湛道:“我是白梦山的一员,白梦山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云雾衣的面正巧这个时候送到。 朱晚旁敲侧击道:“新皇继任是大事,不知各州府会有什么动静。” 云雾衣道:“这倒不必担心。不败已经修书给各地守军,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 公主娘果然霸气!典型的老子手里有军队,谁都不用怕。 战湛默默地竖起拇指。 “迁都之后,卫兴会安排各州府的官员依次前来述职。他们见过宝贝之后,定然会接受这个事实。”云雾衣对战湛信心十足。 战湛几乎可以想象那些官员述职时,云雾衣和战不败一人手里捧着金子,一人手里捏着刀子,在他背后威逼利诱地盯着那些官员的情景。 “吃面吧,面都凉了。”云雾衣见战湛只发呆,不吃东西,不由将面往他面前送了送。 “谢谢娘。”战湛犹豫着拿起筷子,眼睛看向寒非邪和朱晚求助。虽然他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可是底子里到底不是人类,能不能吃面也未可知。要是吃了面之后立刻变回魂体,恐怕会吓到云雾衣。 朱晚站起来,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悄悄地挡在云雾衣和战湛中间,低声道:“其实,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主能否答应。” 云雾衣不疑有他,侧头问道:“何事?” 寒非邪趁机一个闪身到战湛身边,三两下将面簌簌地吃完。 “就是请战湛与我们一道对付麒麟世家的事。”朱晚听到寒非邪坐回自己的位置,故意磨了下椅子脚,立刻站直身体道,“当然,这件事主要看战湛的意思。” 云雾衣看向战湛。 战湛左手拿着筷子,右手擦嘴,做出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你要去麒麟世家?”她面色凝重。 战湛道:“我是白梦山的一员……” “如果你一定要去……”云雾衣道,“生了孩子再去。” 战湛:“……” “腾云帝国几经劫难,已经经不起更大的动荡了。”云牧皇生死不明,战雷复活无望,皇室男丁只剩下战湛一人。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腾云帝国没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立刻会陷入帝位之争。 战湛感受到寒非邪冰冷的目光,尴尬地吞了口口水。 云雾衣道:“阿静不知道在哪里,不如先封孔妍姿为妃。皇后人选以后可以再定。” 战湛半晌才憋出一句道:“娘说的不错,帝国刚经历大难,百废待兴,我看选后封妃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你上次说的话,娘没有听明白,你可以再说一次吗?”云雾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战湛全然忘记了,“哪一句?” “你要我将儿媳妇当儿子看待,而不是女儿。” 战湛顿感口干舌燥,舌头慢慢地舔着嘴唇,眼睛求助般地看向朱晚。 朱晚瞥了眼寒非邪,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解围道:“看帝国今日,联想帝国未来,必然充满了荆棘。我看战湛未来的妻子必须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强者!他的意思大概是不希望公主太过小瞧她了。” “是吗?”云雾衣绝不是能够随意被糊弄的人,如果真相如此简单,回答的人就不会是朱晚而是战湛自己了。他越是说不出来就越说明这里内有乾坤。 但她很懂得见好就收,既然战湛没打算说明白,就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到铁板钉钉的程度,她也不想逼得太紧。 次日清晨,发了****呆的战湛听到外头有动静,推开窗户一看,寒非愚正带着蓝月眉打算坐马车离开,立刻大声打招呼道:“嗨!大清早出去晨练啊?” “嘘!”寒非愚没看清楚来人就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嘘嘘?”战湛装傻道,“我不想嘘嘘啊!” 寒非愚看到他,知道今天自己偷走计划多半要泡汤,却仍不甘心,跳上马车抓起缰绳就打算跑。哪知马被抽了两鞭子,不但不动,反而对着街道跪了下来。 街道那一头,法拉利和阿猛悠悠然地散步回来。 “凉!早!”法拉利看也不看马车,开心地朝战湛打招呼。 战湛从上面跳下来,紧张地插|入阿猛和法拉利中间,“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为什么一晚上没有回来?” 法拉利道:“早丧才粗去的,去散步。” “孤男寡女散什么步?!”战湛把法拉利看做自己年幼无知的傻女儿,而阿猛显然就是那个心机深沉专门诱拐无知少女的坏男人! 法拉利道:“现在,蓝人和蓝人才不安全吧?” …… 战湛道:“男人和男人你起码还能争取一下上面的位置啊!” 法拉利“哦”了一声,对着他身后道:“原来凉四这个想法。爹,你看呢?” 寒非邪道:“精神可嘉。” 战湛:“……” 由于他们的声音,清晨终于热闹起来,其他人纷纷出来打招呼——跪地呼万岁。 战湛晕乎乎地,被簇拥着回客栈用膳,吃着吃着就说起接下来的行程问题。蓝太章等人的意思自然是希望战湛和他们一起去崇云城,但战湛一心跟着寒非邪,不断地否定。 蓝太章最后忍不住道:“陛下!国事为重啊!” 战湛道:“麒麟世家一日不除,国将永无宁日啊!” “有寒山主在,陛下当可放心。” “我要御驾亲征!” “陛下,御驾亲征是鼓舞士气,这件事寒山主来做更合适。” “……”居然这么说,你们心里真的当我是陛下吗?战湛扬手,打算拍桌说“心意已决”,就听寒非邪慢悠悠道:“但我的士气,非陛下来鼓舞不可。” …… 说得好! 战湛直勾勾地望着寒非邪,眼睛亮得整张桌子都要烧起来了。 云雾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面色阴沉。 大圆桌子吃完饭,战不败等人跑去安排分批去崇云城的任务。云雾衣将战湛拉到一边道:“你若真的要去麒麟世家,娘阻止也没有用。但你要答应娘一件事……” “娘。”战湛有所感,小声求饶。 “你哥已经不在了,战家和云家传宗接代的任务都落在你一人身上。娘知道你为难,可是娘也没有办法。”云雾衣双目含泪,“宝贝,这次听娘的,好不好?” 213麒麟世家(四) “娘。”战湛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哥哥一定会复活的!” 云雾衣眼睛闪过明显的失望。 重生这么久,战湛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情绪,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可他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青年,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自由恋爱的教育——当然,他穿越前的情况也不容他享受包办婚姻待遇。而且因为穿越的缘故,他对战湛是否能留下自己的子嗣这件事并不强求。 “该出发了。”寒非邪冷不丁地从云雾衣身后冒出来。 战湛紧张地张大眼睛,生恐他听到了什么。战不败已经惨遭寒非邪的“毒手”,他不想云雾衣步后尘。 云雾衣脸色恢复如常,“我与蓝丞相商议过了,先到前面的旋城稍作整顿,旋城城主是你父亲亲信旧部,让他派人先去崇云城打点,确保万无一失。你就算要去麒麟世家,也要想将帝位坐稳。”她顿了顿,“你不会连这点都不听娘的吧?” 战湛为难地看向寒非邪。他刚刚拒绝云雾衣一次,这次实在不好开口。 寒非邪道:“你不怕崇云城变成第二个天都吗?” 云雾衣皱了皱眉。 寒非邪道:“看麒麟世家在天都的所作所为,对腾云帝国必然深恶痛绝。若他们知道你们迁都崇云,说不定会故技重施。对付那种怪虫的方法尚未找到,若遇到同样的情况,想来除了弃城之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云雾衣道:“一定要战湛涉险吗?” 战湛听她没有叫自己宝贝,知道她真生气了。 寒非邪道:“复活药还差三味就能炼制成功。” 云雾衣身体几不可见地颤了颤,“此言当真?” 寒非邪扬眉。 云雾衣道:“还缺哪三味,也许我能代为寻找。” “七笑笼子草、白丝食人虫、剑神……”寒非邪声音猛然一顿,瞳孔缩了缩,喃喃道,“白丝食人虫?!” 战湛和云雾衣脑子一转,眼睛同时一亮。 战湛道:“不会是,你快问问啊!”他指的是问问天芥神书。 但寒非邪表情略微有些古怪,含糊道:“药方要的是虫尸,我先回去弄一些来,不管是对是错,有备无患。” 接下去的路线是昨天就定好的,以寒非邪的脚程,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战湛也很放心,只叫他走去早回。同行的还有法拉利。它翅膀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还有四条腿,跑起来比马快得多。 送走他们,大部队打算启程。 朱晚看着与旁人格格不入的寒家,低声问战湛道:“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战湛道:“要看寒霸的意思。他是寒家家主。” 朱晚道:“老家主也就算了,另外两人留着只怕是祸害。我适才听到寒家的人都在传,说山主趁着天都大乱,杀了他早就看不顺眼的老管家。” 战湛道:“分明是老管家要对付寒霸!”其实他也没看到前因后果,不过人心都是偏的,他下意识为寒非邪开脱。 朱晚听他说明前因后果,微笑道:“暗算不暗算另说,不过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纵然没有出手暗算,脑子里也是转着这个念头。多半是他们母子指使的。” 战湛道:“你是说,我们……”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朱晚笑了笑,“此时想来山主另有打算,我们只要确保他们不逃跑就好。” 战湛道:“这简单。”他叫来一号,让他派人盯着寒家。 一号道:“这事有一个极合适的兽选。”既然是兽选,法拉利不在,也只有阿猛担当大任了。 车队上路时,阿猛阴魂一样跟在寒家的后面。 寒非愚恨得牙痒痒,不停地向蓝月眉抱怨。 蓝月眉重伤在身,又与寒云飞冷战,与本家疏离,身心俱伤,闻言更是伤上加伤。寒非愚抱怨着抱怨着就见蓝月眉气急攻心,眼睛开始翻白,顿时吓傻了,急忙派人去请药师。 蓝家虽然碍着寒非邪的关系不敢与蓝月眉太过亲近,但到底是自家女儿,听说她病重都跑来看。 药师看后直摇头,“夫人本就伤得重,要是放宽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 寒非愚不等他说完,抬手一掌,就将人打飞了出去,直接磕在街边的石头上不动了。这可捅了马蜂窝了,要知道这个药师是宁家的人,又刚刚被战湛征用为临时御医,不看僧面看佛面,寒非愚的举动可说直接得罪了大半人。 蓝太章一见他出手就知道要糟,而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寒非愚的对手,愣是没一个敢接的。 人死在街边,旁观者众,想瞒也瞒不过去,很快传入宁秋水和战湛耳中。 战湛听说寒非愚闯祸,立刻率领白梦山的人杀到。 此时,蓝月眉只剩下一口气,死死地抓着蓝太章,显然希望父亲看在自己的面子帮寒非愚一把。蓝太章十分为难,一方面他怜惜女儿,一方面又对外孙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 战湛看到她这般模样,既觉得痛快,又觉得生命脆弱,面无表情地问道:“夫人怎么样?” 蓝太章抬手捂着眼睛,激动道:“多谢陛下垂询,我可怜的女儿她……” “我不是新封了个御医吗?人呢?怎么不过来瞧瞧。”战湛对蓝月眉的同情只有一瞬,想起她和寒非愚对寒非邪的所作所为,又厌恶起来。 蓝太章还想说点什么,就被蓝隽远挡住了。蓝隽远道:“寒表弟担心姑姑的伤势,情绪激动,不慎失手将御医推死了。吾等始料不及,为能及时阻止,还请陛下恕罪。” 战湛瞄着他,无声地说着:你小子倒是撇清得快。 蓝隽远无声地回应:的确不关我们的事。 蓝月眉眼睛突然直直地看着蓝太章的身后。 众人视线跟着她转过去才发现寒云飞来了。 战湛对寒云飞的渣度有了新见解。自己老婆快死了还慢悠悠地来,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简直可以在渣男中独孤求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蓝月眉突然精神了,放开蓝太章,将手伸向他。 寒云飞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蓝月眉死死地盯着他,嘴巴动了动。 寒云飞将头凑到她嘴边。 战湛和蓝隽远同时做了个倾身倾听的动作。 “她没有……” “是骗你的。” “可惜,我还是……” 寒云飞如枯井般沉寂的眼眸动了动,又动了动,渐渐有了神采,却是愤怒居多。他正要转头,就看到蓝月眉突然抬头,用力地咬住寒云飞的耳朵。 寒云飞眉头一皱,慢慢地换头。 耳朵从蓝月眉的牙齿间慢慢地滑出来。 蓝月眉的头重重地落回枕头上,眼睛还直直地看着他,充满了不甘和哀怨。 蓝太章和寒非愚一个哽咽一个嚎啕,哭得伤心。蓝巍站在蓝太章身后,轻轻地抹了把泪。蓝隽远扶着蓝太章,低着头,看似难过,但战湛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期盼蓝月眉死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除蓝家与寒非邪的尴尬状态,从而更取信于他。 看在蓝月眉过世的份上,宁家和战湛虽然想找寒非愚理论,也不好挑这个时候,毕竟还要顾及寒家的颜面和蓝家的情绪。 他们夜晚在一家小镇落脚,小镇后山十分漂亮。 蓝太章做主将蓝月眉安葬在那里,还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葬礼。战湛借口肚子痛,没有参加,倒是云雾衣过去意思了一下。 葬礼过后,战湛找来宁秋水,一起去找寒非愚讨说法。 寒非愚似乎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看到他们出现,也不惊讶,只是冷声道:“你们以为你们两个是我的对手吗?” “放心,有帮手呢。”战湛亮出白梦山和战家的班底。朱晚、孔妍姿、一到八号一字排开。 宁秋水苦笑。其实他根本不想来,死一个药师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得罪蓝家和寒家才叫人头痛。可是不来的话,又会得罪战家和白梦山……他很后悔自己怎么不“肚子痛”呢。 战湛见寒非愚不说话,指着他的鼻子教育道:“御医毕竟是凡人,不是神仙。你怪他不治好你娘,却不想想,要不是你没有保护好你娘,你娘就根本不会需要御医的诊治!你责怪别人之前,怎么不先检讨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寒非愚面容一黯,握紧双拳道:“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你们要是早点来,我娘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被齐世铎打伤!” 战湛:“……”此人自私自利得无可救药。 他向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 一号抢先上,“是你害死你娘的。” 二号:“不孝子。” 三号:“留你何用?” 四号:“你太坏了。” 五号:“你娘最大的错误不是生了你也不是生了你之后没有把你掐死,而是她根本就不该有生你的念头!” …… 战湛等所有人都说完,对着气得想吐血却又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的寒非愚道:“收工。明天继续!”其他的,还是寒非邪自己动手比较好。 214麒麟世家(五) 寒非邪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大袋子里,打开来全是那些吃人的虫子的尸体。战湛光是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这些是不是?” 寒非邪道:“有可能,不确定。” “天芥神书也不知道吗?”百度也有百度不到的东西啊。 寒非邪皱了皱眉道:“天芥神书……很久没有出现了。” “啊?”战湛惊愕地睁大眼睛,“为什么?” 寒非邪心里虽然有所怀疑,却不能肯定,含糊道:“可能与我修炼成剑神有关吧。” “难道是所有者升级之后,物品等级不足,无法佩戴?”战湛喃喃自语,“不对啊,从来只有玩家等级不足的,没听说过物品还会等级不足。” 寒非邪岔开话题问起今日是否有事发生。 战湛打开话匣子,将今日发生的闹剧一一道来。 寒非邪听说蓝月眉病死,眉宇闪过一丝阴霾,“她葬在哪里?” 战湛小声道:“你要去鞭尸?” 寒非邪没说话,转身出了房门,很快不见踪影。 战湛心头沉甸甸的,总觉得要出事,叫上朱晚一起朝蓝月眉的坟地跑去。朱晚怕真出了事,观众太多不好收拾,悄悄地跑,连一到八号都没有惊动。 只是他们出门的时候遇到法拉利,怕它坏事,只好带上它。也幸好有它加快脚程,战湛和朱晚骑着它到后山,大老远地就听到寒非愚的嚎啕声。 朱晚和战湛对视一眼,直接从法拉利的身上跳下,朝前奔去。 蓝月眉墓前,寒非愚蜷缩成一团侧躺着,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寒非邪冷冷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在地上哀嚎。 “山主?” “寒霸!” 朱晚和战湛小心翼翼地收住脚步。 寒非愚嘶吼道:“寒非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寒非邪淡然道:“我只是废了你的丹田,让你从今以后都不能再修炼剑气而已,不会死的。不但不会死,你还会是寒家的二公子,有我做家主的一天,寒家都会好好地养着你,让你衣食无忧。” 寒非愚恨声道:“你不如杀了我!” “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杀你呢。”寒非邪目光上移,看着墓碑上蓝月眉三个字,冷笑道,“你娘看着呢。” 寒非愚道:“你今天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谢谢你提醒我。”寒非邪蹲□子,捏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折。 寒非愚如杀猪般地惨叫起来。 寒非邪道:“为了不让你美梦成真,你的后半生将每时每刻都处于养伤的状态中。这样,你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了吧?” 寒非愚痛得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晚倒处变不惊,“山主想好如何对老家主交代了吗?” 寒非邪道:“家人犯错,我身为寒家家主施以薄惩,理所应当。” 朱晚道:“御医是陛下的人,陛下以为如何?” 战湛从寒非邪冷酷的手段中回神,下意识地回答道:“好,当然好。” 朱晚道:“御医出身宁家,我想,还要通知宁家一声。” “嗯。”寒非邪道,“此事交由你去办吧。” “是。”本来朱晚身为白梦山的人,不应该插手寒家事,但寒非邪既然把事情交给他,就说明寒家以后与白梦山会同属一体。朱晚一心壮大白梦山,自然乐意。 寒非愚丹田被废之事很快传遍了车队上下。 宁秋水暗暗叫苦,怕得罪寒、蓝两家,送了不少补药过来。 云雾衣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寒云飞自从蓝月眉死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消息虽然递了进去,他依然没有出门的意思,也不知是何想法。 真正心痛的蓝太章。一天之内,他失去了女儿,外孙又前途尽毁,对他打击不小,幸好有蓝巍和蓝隽远在旁劝慰,虽对寒非邪和白梦山产生隔阂,对战湛倒是一如既往。 此事只是迁都路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被诸人抛诸脑后。 旋城早收到战湛登基的消息,城主率城中文武官员徒步一里相迎。为了展示亲和力,战湛也从法拉利身上下来,与百官们一起徒步进城。 城中百姓得知的消息,翘首以盼。 战湛穿着云雾衣匆匆缝制的龙袍,英姿飒爽,走在外形千奇百怪的百官之中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令百姓们一见倾心,两旁欢呼声不绝。 战湛暗道:幸好让朱晚和寒霸他们坐马车藏起来,不然效果一定没有这么好。 他们来的匆忙,行宫还没有打扫完毕,只能腾出一半,但战湛身边的亲信官员不多,已经十分够用。经由此事,腾云帝国后来的皇帝出行,都只带少数官员,以示节俭。当然,那时候的战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给后世皇帝起到了榜样作用。 晚上,城主设宴,宴请战湛一行。 寒非邪嫌闹,只叫朱晚和孔妍姿代表出席。同样缺席的还有寒云飞和寒非愚。 战湛也不想去,却碍于身份不得不敷衍一番。他端着杯子,一边和其他人套近乎,一边在心里抱怨:没想到当了皇帝还要应酬,这皇帝当得忒辛苦了。幸好喝酒的事全让蓝隽远和朱晚顶了,他杯子里的酒压根就没动过。 宴会到半夜才散。 战湛回到行宫,发现法拉利抖着翅膀在外面来回踱步。 “这么晚还不睡?” 法拉利道:“要粗发了!” 战湛道:“啊?大半夜的,粗发,不,出发去哪儿啊?吃宵夜?早说啊,我给你带来。” “不四,去麒麟四家。”法拉利扭了扭脖子。 战湛没听明白,只好去找寒非邪。寒非邪正指挥寒家的人启程,在场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很久没见的人。“骆英?你怎么来了?” 骆英抬眸看他,换别人做这个动作一定是普普通通的一眼,可战湛愣是从这里面看出了一缕哀怨,“我收到了一个消息,特来告知山主。” 战湛道:“什么消息?” “药王庄要与麒麟世家联手。” “啊?”战湛呆呆道,“他们干嘛想不开?” 骆英道:“听说与药人有关。” “药人?”战湛猛然一省,抓着寒非邪的胳膊道,“这么说起来,你觉不觉得麒麟世家用虫子和药控制的人和药王庄的药人有点相似?” 寒非邪道:“臭味相投么。” “你们现在就走?” “嗯。” “好,我跟你一起走。”战湛朝身后喊道,“一号。” 一号立刻钻出来。 “帮我准备行李,我要跟寒霸走。” 一号问道:“公主和元帅知道吗?” 战湛无奈道:“私奔,你懂吗?” 一号道:“……” “不懂私奔的话……”战湛道,“皇帝你懂吗?就是老子说话就是圣旨,我说了算!收拾行李,叫上二号,剩下的给我娘我爹留着。” 一号只好去通知。 骆英凑过去。“你真的要跟着我们走?” “我是跟着寒霸走。”战湛不着痕迹地退离两步。自从和寒非邪发展出那样一段关系之后,他对男男之间的友谊就很敏感。像朱晚这样的,他完全不担心,因为彼此的感觉都很简单,但是骆英……不得不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有点怪。 骆英低头,“我已经是药王了。” “恭喜。” “谢谢。” 战湛向寒非邪求助。 寒非邪刚嘱咐完寒家的事,见状对骆英道:“你是药王?” 骆英点头。 “正好这里缺一个御医,你留下吧。”寒非邪道。 战湛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正好骆英哀怨的眼神瞄过来,嘴角立刻一撇,恢复原本水平线。他一本正经地说:“感谢山主慷慨地捐赠,我就封你为御医,在宫中行走。快谢恩吧。” 骆英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行礼。 “那就好。”战湛迫不及待地想从他眼神的漩涡中逃离。 “小公爷,哦,是陛下。”骆英跟着他跑了两步,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跟着陛下。” 战湛道:“呃……”是原著效应吗?狼狈之间的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他们成为奸党? 骆英道:“但陛下一直很高大,站在我难以企及之处。” 少来。 当初你被甄药皇收为弟子,样子是多么的得瑟啊! 战湛腹诽。 “我终于明白,我与陛下的距离,是天与地,永不可能在一起。” 战湛:“……”知道就好。寒霸,你听到了!我是清白的! 骆英道:“但是,能成为御医守在陛□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战湛:“……”结束语可以不加的。他无辜地看着寒非邪。 寒非邪十分泰然。显然骆英还不到他需要担心的程度。 出去收拾行李的一号还没有回来,云雾衣带着蓝太章和城主到了。战湛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心头一紧,这样的阵容对他来说将会是一场硬仗。 215麒麟世家(六) “娘!蓝丞相!”战湛先下手为强,不等云雾衣和蓝太章开口就道,“我身为腾云帝国的君主,必须以身作则,肩负起保护帝国的责任。麒麟世家对天都城的恶行两位亲眼目睹,若是放任他们继续为恶下去,遭殃的还是帝国百姓。所以我决定与白梦山主寒非邪一道前往麒麟世家铲除他们!此事我心意已决,请诸位不要再反对。” 城主道:“这,陛下千金之体,怎能涉险?” “并非我要涉险,而是帝国上下都在危险之中。”战湛长叹道,“只要麒麟世家在世一日,腾云帝国将永无宁日!” 城主没经历天都之难,不能感同身受,云雾衣和蓝太章是知道的,两人一时都无语。 蓝太章朝云雾衣使了个眼色。 云雾衣将战湛拉到一边。 临走前,战湛朝寒非邪递眼色,示意他关键时刻出来。 “娘知道娘劝不了你。”她一句话就被战湛大义凛然的演讲噎回去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由不得娘做主了。” “不是的,娘。”战湛最见不得她伤心。 “娘并不是怪你。娘只是有些感慨。”云雾衣摸摸他的头,“其实,任性才是你的本性。雷儿走了以后,你变得太多,娘见了也心疼。” 战湛:“……”看来旧战湛的坏人品不止给他留下了黑锅,也留下了无穷低的下限,让他始终在安全带蹦跶。 云雾衣道:“比起你不学无术,成日吃喝玩乐,四处惹是生非,娘现在也该知足了。只是有一条,平平安安地回来。” “娘!”战湛猛然抱住她。 云雾衣拍拍他的后背,“还有,未免你走了以后,地方官府阳奉阴违。你临走前先下旨封你爹为摄政王。有他坐镇,那些地方官暂时不敢乱来。不过这是权宜之计,时日一长,必会生变。你必须早去早回!” 战湛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金叔叔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吧?不如也给他找个差事?” 云雾衣低头叹了口气道:“他说他无心于此,暂时先留在我身边做侍卫队长吧。日后再说。” 闻言,战湛只好将此提议搁置。 战不败封王这件事遭到了崇云城中不少人反对,主要因为战不败姓战,身上没有皇族血统。战湛被他们堵在行宫进退不得,急了,干脆喊道:“封不了王就封太上皇!” 此言一出,全体哑然。 战湛道:“我是皇帝,他是我爹,封个太上皇不过分吧!” “万万不可啊!”有人疾呼。 “哪里有错?” 哪里都是错!战不败没有皇族血统,每当过皇帝,怎么能封太上皇?!尤其战不败此时兵权在握,万一有个二心,造反登基是顷刻间的事。 这些大臣急得满头大汗,却不能说出口。 战湛道:“那摄政王?” 大臣们面面相觑。两害相权取其轻。 “遵旨!” 麒麟世家的位置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谜,但寒家曾经是麒麟八卫之一,对麒麟世家的一切了若指掌。寒云飞虽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装忧郁,不过在听说要对付麒麟世家的时候,还是出来同行。 “据我所知,现在的麒麟八卫还剩下四卫,分别守护着麒麟世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寒云飞道,“分别是佟,杨,汪,陈。其中以陈家实力最强,他守在南面。” 战湛立刻道:“换个方向!” “汪家虽然整体实力不强,但是善于用毒,防不胜防,他在西面。佟家是出了名的不怕死,与他们相遇,不死不休,他们在北方。杨家是四家中实力最弱的一环,不过杨家人个个聪明绝顶,擅长计谋,也与麒麟世家的关系最好,他们守在东方。” 战湛头大道:“哪个都不是软柿子。” 寒非邪问他道:“你喜欢哪个方向。” 战湛道:“除了东方,哪个都好。” “为何?” “东方不败。” 朱晚道:“依我看,走南方。毒、计、死士都是难以预料的。相较之下,有山主在,所谓的实力最强反倒最不够看了。” 其他人齐齐点头。 “那就走南方!” 虽然定下了最初步的计划,但是从计划到执行还有个准备期。首先,人选问题。孔妍姿身上中了虫,虽然平日里看不出异常,但有不定时发作的隐患,决不可去。寒非邪从寒家抽调了不少人手,又从战湛那里借来二号护送她回白梦山。 如此一来,寒非邪手中可用的人手十分单薄。 白梦山的班底只有朱晚、战湛、法拉利,加上后来的阿猛、寒云飞,能用的人不过一个手掌。一号虽然忠心耿耿,但级别差太远,只能做跑腿的活。 战湛有点后悔没把卫隆调过来,多个炮灰也好。 话说人幸运的时候,真是想啥来啥。 正当寒非邪考虑着要不要送信回青纹世家,以寒家家主的身份借调人手的时候,青纹世家竟然主动将人送来了。送人来的正是秦文瀚秦文娅两兄妹和三长老,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昏迷中的齐昂轩。 秦文娅和秦文瀚对寒非邪都有心结,只是碍于秦愿的命令不得不前来,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秦文娅掏出一封信给寒非邪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寒非邪拆开信,发现信是大长老写的,不过传达的是谁的意思,所有人心知肚明。信中提及天都城,向战湛表达了慰问之情。寒非邪知道,这说明青纹世家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不然不会爱屋及乌。其后,对麒麟世家的所作所为表达了极度的愤慨。 战湛好奇,凑过去看信,刚好看到这一段,心中暗道:自古以来,外交辞令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句,真是半点新鲜都没有。 他似乎忘了,《绝世剑邪》的世界与他原来的世界半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古今之说。 信最后才点明主题,说是知道他们要对付麒麟世家,怕他们势单力孤,特派秦家兄妹和三长老过来帮忙。齐昂轩给他们做人质,可以钳制麒麟世家。 这对寒非邪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饶是他对青纹世家还心存怨念,此时也稍稍动容。更令他们惊喜的是,他们上路没多久,白梦山方面又传来消息,说茶叶蛋铺的铺主亲自上白梦山找寒非邪没找到,正打算朝这边赶来。 要不是他自己冒出来,战湛几乎要忘了这号人物。 寒非邪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找我?” “没有,只说是急事。” 战湛想起茶叶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道:“不会是知道我们要去大战一场,赶着给我们送好东西提高战斗力来了吧?” 寒非邪道:“说到提高战斗力,你最近修炼的时间越来越少。” 战湛干笑着道:“我这是有原因的。” “我在听。” 战湛道:“我是怕做怪异的梦。” “你修炼的时候会做梦?”寒非邪面色更沉。 战湛道:“不是啊,就是会梦到我回了白梦山,还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就是我上次对你说的那样。”这个梦境他之后又陆陆续续地碰到两次,只是感觉没有先前那么真实,情景却一模一样。 寒非邪道:“你是魂体,按理说不会做梦。” “所以我才担心。” 寒非邪看着他道:“也许不是做梦呢?” “嗯?那是什么?” 寒非邪道:“还魂?” 听到这两个字,战湛心里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寒非邪看出来了,“你怕什么?” “怕鬼。” “……” “我从小就怕。” “你会害你自己吗?” “我会很爱他。” “那有什么好怕的?” “怕太溺爱。” “……” 为了查明战湛到底是怎么回事,寒非邪照往常一样将火阳之气渡给战湛,让他修炼。战湛入定之后,只觉得浑身渐渐发烫,熟悉又陌生地感觉再度回来。 他只觉得身体被席卷了,一阵晕眩,回神的时候,又到了白梦山,坐在冰棺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非邪在身边输送火阳之气的缘故,这次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强烈。他躺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地抬起手,然后将冰棺的棺盖推开了…… 他慢慢地坐起来,低头看自己的手脚。 冰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手脚都有些僵硬,动的时候好像木头一样,不能灵活自如,等他灌输了一些剑气在经脉中游走之后才好一些。 他从棺材里下来,又走来一段,才不得不相信——现在的他,竟然真的还魂了! 只是谁能告诉他,要怎么样才能重新回去啊! 战湛从放着冰棺的石室里出来,想要往外走,才发现这个洞穴的构造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得多。他上次是仗着穿墙术横冲直撞,这次却不行,顺着石道转悠了好半天都没有出去,不由有些烦躁。 216麒麟世家(七) 回到放着冰棺的冰室,他想到一个新问题。还魂之后的他是不是重新需要吃喝拉撒睡?可这里真正家徒四壁,吃的喝的什么都没有。他该不会刚刚复活就又饿死吧?不知道寒霸会不会猜到他现在的境况来救他。万一救不了,自己是重新变成魂魄,还是干脆魂飞魄散? 正胡思乱想之际,他的脑袋又开始一阵阵发昏,好似灵魂在无限地缩小。这种感觉他尝试过一次,并不陌生,立刻提起全身的力气朝冰棺跑去。无论如何,不能让身体躺在外面,不然下次还魂说不定就是一具腐尸。 事关外表,不能含糊。战湛的意志力和体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高度。在他意识飘离的一刹那,身体被重重地甩回冰棺中! 他睁开眼睛,猛烈地呼吸着。 “又回到了白梦山?”寒非邪问。 战湛呆呆地问道:“我刚才离开过吗?” “没有。”寒非邪顿了顿道,“两种可能,一种是你在做梦,一种是你的意识从魂体中飞了出去。” 战湛道:“太深奥了。” 寒非邪道:“也许不是坏事。” “这句更深奥。”战湛颓然道,“我刚刚回到身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走不出迷宫。要不是突然回来,我说不定就要饿死在那里了。” 寒非邪道:“从现在开始,你暂时不要再尝试回去。等解决了麒麟世家之后,我们一起回去。” 战湛嘀咕道:“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我一直在被尝试。” 麒麟世家与白梦山一样,也藏在群山之中。不同的是,白梦山是一览众山小,高高在上,麒麟世家却在群山的山坳里,深藏不漏。 杨、佟、陈、汪四家分别环绕在麒麟世家的周围。南面陈家所在的山叫做虎齿山,形如老虎下牙,山峰高耸尖利,如一把朝天的锥子。 未免打草惊蛇,寒非邪等人分成几批出发。 战湛跟着寒非邪是最后一批,行得最慢,边走边等茶叶店铺追上来。不知道郝豪是否因为茶叶蛋吃太多,体重激增,拖累行程,等他追到寒非邪一行的时候,虎齿山遥遥在望。 郝豪追得十分辛苦。他之前给战湛留下的印象是像弥勒佛一样喜欢笑,可此时他的表情像是要哭了,“可算追上了!你们千万不要轻易去麒麟世家!” 战湛道:“你是来为麒麟世家做说客的?” 郝豪道:“我与麒麟世家非亲非故,为何做他的说客。我是为了你们好,麒麟世家里藏着很多了不得的人物,绝非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简单。” “你怎么知道?” “我打听到的。” “是吗?”战湛朝一号使了个眼色,“将他绑起来。” 郝豪讨饶道:“我一片好心来提醒你们,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战湛道:“我们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很狼心狗肺。” 郝豪:“……” “我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人。要不就不说,算你够冷血,要不就全说了,算你够热心。说一半藏一半是什么意思,忽冷忽热的叫人心里七上八下,最讨厌这种人了。”战湛抱怨。 郝豪苦笑道:“看来是我多事。” “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得好了,我们就带上你一起去麒麟世家逛一圈。” 郝豪脸都青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种‘殊荣’我承受不起。其实我这次来除了提醒你们之外,最主要的是送茶叶蛋。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嘛。” 战湛道:“免费不?” “当然。”郝豪叫人将装着茶叶蛋的木匣子送上。 “那就谢啦。”战湛将茶叶蛋接过来给寒非邪。 寒非邪收入怀中。 郝豪道:“二位不吃?” 他们一个吃不了,一个不必吃,自然不想浪费。但战湛又不忍辜负他的一番好意,便道:“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要选一个月黑风高夜,夜深人静时,东门墙角边,偷偷摸摸吃。你放心吧。” 郝豪道:“倒不是不放心。只是每一枚茶叶蛋都有他不同的功效,万一你们服用之后有什么不适……” 他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寒非邪抓住掰开,将一颗鹌鹑大小的茶叶蛋用力地塞了进去。蛋小,掉进去后顺着喉管就下去了。 郝豪眼珠子陡然瞪大,一双手失措地捂着喉咙,呆呆地盯着寒非邪。 战湛有点心疼这颗蛋,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好吃吗?” 郝豪突然捂着喉咙跑到桌边,一手扶着桌沿,一手用力地抠着喉咙。 战湛后知后觉地问道:“茶叶蛋有问题?” 寒非邪道:“本来不肯定,现在肯定了。” 郝豪抠了半天也没抠出,绝望地嚎啕起来。 战湛被他哭得心烦意乱,“有话好好说,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郝豪突然冲过来,伸手抓住战湛的大腿道:“你是不是认识试炼师?” “虽然这样直白地讲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在你千里迢迢送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就是试炼师……” “救我!”郝豪激动道,“我身上被下了虫子……刚刚又吃了这种药,一定会死的!救我!” 战湛腿被他揪痛,干脆抬脚踹开他,“人都会死,早晚而已,不用太惊喜。而且我刚才的话没有说完,我是试炼师……的徒弟。” 寒非邪道:“威胁你的人是麒麟世家?” “不,不是。”郝豪的答案出乎他们的意料,“你们不用问了,我不会说的。你们救不了我,我就不能违背他们的意思。” 战湛道:“我们也会杀人。” 郝豪道:“死在你们手里比死在他们手里好千倍万倍!” 战湛忍不住对他威逼利诱,他不为所动,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毫无结果。他只好暂时将郝豪看管起来。 郝豪离开后,朱晚被叫进来商讨问题。朱晚道:“我知道他被谁胁迫。” “谁?” “药王庄。” 战湛恍然道:“没错,药王庄和麒麟世家已经是一丘之貉。不是他就是他。传言不是说茶叶蛋铺和药王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吗?药王庄的可能性果然更高。” 朱晚叹气道:“如此一来,事情就棘手了。” “为什么?” “因为这说明麒麟世家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朱晚扭头,眼神望向麒麟世家。 战湛吐槽道:“我们在帐篷里面,除了帐篷什么都看不到。” 朱晚:“……” “若是如此,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朱晚道,“对方很可能将麒麟四卫都聚集在虎齿山等我们自投罗网。” 战湛道:“剽悍的人生,不需要思考有多少敌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勇往直前就对了。” 朱晚道:“想想。当计谋、毒、死士和高手拧成一股绳的时候……” 战湛道:“我就会格外地怀念轰炸机。” “什么?” 战湛道:“没什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晚道:“化整为零。” 寒非邪道:“你是说,各个击破?” “不是各个击破,而是寻找破绽。麒麟四卫毕竟只有四个,他们若是想要联合起来,那么东南西北四面必然有一面以上唱空城计!我们可以赌一赌。” 寒非邪清点阵容,还算满意。 青纹世家的三长老、秦家兄妹都是剑皇级以上的高手,足以对付剑尊级以下的人。寒云飞目前是剑王高阶,修为也不算低。朱晚的实力虽然不高,但是脑袋好使得很。阿猛和法拉利战斗力不俗,差不多是人类高手剑王级以上……再加上随时能够隐身的不死身战湛和表面剑圣巅峰实际剑神的寒非邪,对付麒麟四卫绰绰有余。 他们是杀入麒麟世家的主力,被分为一组。 剩下的人以一号为首,分为三组,各带一对朝他们选剩下的三个方向潜行。 战湛道:“选择哪一面?” “南面。” “不是说可能的会埋伏吗?” 朱晚沉吟道:“兵不厌诈。” 战湛叹气道:“聪明人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为难自己。” “哦?” “对方一定会猜到我选择南面,所以我偏偏选择其他面。但是对方也有可能会想到这一点,所以我还是选择南面。对方会不会连这一点也想到了呢……看似纠结的问题,其实一直在甲乙两个选项中跳跃。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了。” 朱晚道:“那你说怎么选?” “我教你们一个游戏,石头剪子布。” “……我会,我想我们都会。” “那就好。”战湛将寒非邪和一号叫过来,“来,我们各自代表一个方向,石头剪子布,谁最后胜利,就选择那个方向。” “……” 一分钟之后,战湛欢呼,然后问道:“对了,我选择的是哪个方向。” 朱晚道:“南方。” “……”战湛摸摸脑袋,“白玩了。” 217麒麟世家(八) 下午两点,雨下得很大。 战湛使用隐身跟随技能,屁颠颠地跟在寒非邪和战湛身后。有阿猛和法拉利在前面探路,他们走得很放心,很悠闲。 尽管穿着蓑衣,朱晚还是被淋得满脸是谁。他一边抹脸一边艳羡道:“战湛真是因祸得福。”满身干爽地走在雨中是多么奇妙又美妙的事。 战湛笑道:“有眼光。我正愁找不到徒弟,朋友一场,免试入职。来,有没有刀子,寒霸快借给他!” 寒非邪居中翻译。 朱晚笑着摆手道:“你这个师父太没保障。” 战湛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住,猛然现形。 朱晚来不及收步,直直地装上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战湛又趁机隐身跑了,害的朱晚重心不稳,差点摔跤。 若说他们这边是明亮的风景,那么其他人就是阴暗的角落。秦家兄妹都绷着脸,一副是都欠了他们三五百万的样子,寒云飞的脸不是绷着,是冰着,用槌子敲敲能敲出一片冰屑。三长老倒是正常,却被周围三张脸拖累了。 朱晚突然走到寒云飞身边,问道:“我有一事请教老家主。” 一个“老”字就点出了寒家大权交替的现状。 寒云飞也不生气,淡然道:“请说。” “杨、陈、汪、佟四家平日关系如何?”以麒麟世家与寒家对彼此的关注,对这些情报寒云飞应当了如指掌。 寒云飞果然不负所望,道:“几乎没有往来。” 朱晚沉吟道:“关系不好?” 寒云飞道:“齐家不许他们有私交。” 朱晚恍然道:“我懂了。”麒麟世家是怕他们四家联合起来造反。 法拉利伸展翅膀,从空中俯冲下来。经过寒非邪和朱晚的联手调养,它翅膀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但是今天雨太大,它被冲得十分狼狈,下来之后不停地抖水。 朱晚掏出手帕擦了擦它的眼睛,问道:“看到陈了吗?” 法拉利打了个喷嚏,“看到了。有墙,藏藏的……有门,大大的,有屋子,多多的。” 战湛变回实体,亲切地摸着它的角,道:“你的脑细胞一定长在翅膀上。” 法拉利没听懂,甩了甩尾巴。 “不然怎么伤的是翅膀,降的是智商呢。”以前只是平舌音和翘舌音不分,讲话还是听正常的。现在可好,连说话的口气都像弱智发展了。 这次法拉利听懂了,仰起头,对着战湛打了个大喷嚏。 战湛抹了把脸,默默地恢复魂体状态。 朱晚道:“从这里到那里有遮蔽的地方吗?” 法拉利摇头:“阿猛在门前坐则。” 朱晚道:“战湛先去探探动静?我们和山主慢慢地走过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得令!”战湛欢快地跑出两步,才想起还没有得到寒非邪的指令,又跑回来,讨好地看着他。 寒非邪道:“小心。” 战湛挥挥手,嗖得一下跑了。 朱晚感慨道:“看来他的确长大了。以前的山主绝不会这么放心。” 寒非邪迟疑道:“也许是我长大了。” 朱晚本是随口一说,听他这么说才转过头来看他,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对此十分上心,不禁愣了愣,回想自己的话又未觉得不妥,试探道:“山主是想给战湛更多的机会证明自己吗?” 这些天,寒非邪一直沉浸在一个极度矛盾又疑惑的状态中。他明显地察觉自己的想法上的变化,这种变化很危险,时不时地拉着他脱离原先的轨道,走向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方向。他想尽办法克制,可是每次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的时候发现,变化从未停止。 “天芥神书……” 他喃喃道。 朱晚在他边上听得分明,喉咙忍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寒非邪猛然闭上嘴,心狂躁地疾跳了两下,突然有些思念刚刚离开的战湛。 战湛抡起胳膊飞奔一路,总算看到法拉利口中“藏藏的”墙——它的形容词太含蓄了,何止是长长的,还高高的,厚厚的,这根本就是一堵城墙啊!尤其天上下着大雨,天与地的距离拉近不少,远远看去,城墙如擎天柱一般顶天而立。 阿猛庞大的身躯在城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小鸟依人。 战湛飞快地从阿猛身边跑过,一头撞进城墙里。 城墙内是一条与城墙平行的弧形道,门似乎在其他位置。但战湛是魂体,根本不需要顺着道路走,直接穿过层层墙壁,来到墙内庄园。 这是个很朴素的庄园,之所以说朴素是因为他面前有大块大块的荒地。虽然不知道陈家的建筑设计学是否高明,但是就眼前的情形来看,他们的经营学显然很不高明。 战湛踩过荒田,正想继续往前,踏出的步子又硬生生地收回来了。他在田边蹲下,看着这些田。太荒芜了,竟然连一丝绿色都没有,只有依稀几根黄黑的杂草。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他将这个现象默默地记下来,打算回头问朱晚。 再往前走,就是校场。 校场里放着十八般武器,都被水打得湿漉漉的。校场的地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 他踩着水坑往里走,是一个室内比武场,一样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比外面更加齐全,还有很多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他抬起头,头上放着一张大网,网是黑色的,要不是他刻意多瞧了几眼,只怕会给蒙蔽过去。 这点发现让他很有成就感。 再往里走,就是家眷住的内室。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听到很嘈杂的声音,有女人的哭声,也有男女吵架声。听墙根这种事战湛做过很多,一点都不会感动不好意思,直接穿墙进去。 里面是一老两少三个****。两个少妇抱头痛哭,老****在唉声叹气。 战湛听了会儿才知道这两个****并非陈家媳妇儿,而是佟家媳妇儿。这个老****是佟家老媳妇儿。她们正伤心着佟家各自丈夫要拼命的事。 他听了会儿,又转下一个屋子,却是陈家人在那里商议。不过他们商议的不是对付寒非邪的事,而是商议着杂七杂八的家事。一个说佟家人太能吃,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份,他们的存粮只够坚持半个月,得找个时间出去采购,一个说杨家的人太讨厌,说话夹枪带棒,叫人不舒服。抱怨的是女人,安慰的是男人。都说寒家和白梦山不自量力,搞定是分分钟的事,暂时忍耐忍耐便可。 战湛走了一圈,陈家的情况掌握得七七八八,心满意足地跑去报信。 他这次提供的消息的确很重要,重要得有些出乎朱晚的意料,也坚定了战湛以后首席侦查员的身份。这是后话,暂且不说。且说眼前,朱晚听到他的汇报之后,笑了笑道:“看来他们果然走了这一步棋。” 战湛道:“你们知道他们四家会联合?” 朱晚道:“我适才问过寒老家主他们四家关系如何,寒老家主说他们素无往来,如今听你这么说,此言非虚。” 战湛道:“他们四家各有所长,要是联合在一起,不是很麻烦?” 朱晚道:“若他们交情深厚,配合默契,那么联合起来的确很麻烦。以杨家之智,说不定会定一些出其不意的计策,但是他们关系不和,这联合却是一加一加一加一还不如一的情况。” 战湛好似完全变成了好奇宝宝,他说一句就问一句,道:“为什么?” 朱晚道:“第一,他们四家为了保证四家都有自家的人在,必然会将自家的实力一分为四。也就是说,现在留在陈家的高手不过是整个陈家的四分之一。其他三家的人也是一样。” 战湛恍然地点点头。 朱晚道:“第二,根据你听到的消息,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两点。一是杨家的威望不够,其他几家未必会对他们言听计从。纵然再高明的计策,若是旁人不肯全力配合,也无用武之地。二是佟家之前虽然以拼死闻名,但真正敢上麒麟世家的人屈指可数,佟家安稳了近百年,他们的后人未必如他们的先祖那般不怕死。” 战湛又点点头。 朱晚道:“第三,如果他们真的是四家联合,那么你刚才说的荒田很可能是汪家的手笔。” “汪家?毒?” 朱晚道:“你看这附近的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所以,这附近的土质并没有问题,再加上近日里连绵春雨,没有发生大旱,就算荒田也应该有草才对。从这里到陈家的路上没有树木是因为陈家怕对手借用树木隐蔽身形偷袭,所以才被人为砍去,难道荒田里的杂草也有隐蔽刺客的功能吗?” 听他这么一说,战湛如拨云见日,脑袋一下子就清楚了。他激动地说:“我终于知道,运筹帷幄是什么感觉了!” 218麒麟世家(九) 品尝完运筹帷幄的感觉,战湛就被要求当先锋,从陈家里面杀出来,与其他人里应外合。战湛欣然从命,临行前,寒非邪突然道:“我与你一道去。” 战湛摆手道:“放心,我有隐身术,简直是不死之身……” “我与你一道去。”寒非邪一字一顿地将话重复了一遍。 战湛看向朱晚。 朱晚原本望着寒非邪若有所思,战湛看过来的时候脸色立刻一整,泰然道:“以山主的修为,就算没有隐身术,也可以出入无阻。有山主同去,自然更加可以放心。” 战湛意识到自己求助错了人。朱晚是寒非邪的下属,当然不可能反驳寒非邪的决定。 寒非邪道:“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 战湛望天,“我一个人去的话,就是男一。和你在一起,瞬间变男二。” 寒非邪:“……” 朱晚心里默默地想:战湛的心里藏着一个其他人都无法领悟的奇怪世界啊。 雨后,天放晴。 城墙湿漉漉的。 对付它,战湛用的是穿墙术,寒非邪用的是越墙术。偌大的城墙对他们两人来说,形同虚设。但形同虚设好歹还设了下,除了城墙之外,陈家竟然没有设置明岗暗哨,以至于两人手指头都没动就莫名其妙地完成了任务。 寒非邪道:“你来时也是这样?” 战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他上次直接穿墙而过,根本没有留意墙上和道内的情形。 寒非邪道:“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既然知道杨家的人在,就不得不提放他们使用阴谋诡计。以免他们用这出空城计来降低他们的防范,趁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来个各个击破。 阿猛和法拉利照旧当先锋先冲进来,然后是朱晚、秦家等人,寒云飞推着一辆大车跟在最后面。 寒非邪见所有人到齐,才继续前进。 很快抵达战湛提到的田地处,朱晚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x入土中,一会儿将银针拔出,竟然没有变黑。他道:“看来这里的毒不是普通的毒,我们要更小心一点。” 战湛谨慎地点点头。 朱晚调侃道:“我们这里就你不用怕。” 战湛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朱晚讶异地挑眉,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战湛道:“我短命,就是因为太不小心。”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边说边走,很快将田地抛在后头。朱晚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眼。 战湛道:“怎么了?” 朱晚道:“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们迟疑的时候,阿猛和三长老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校场。校场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兵器上沾着雨水,湿漉漉的。三长老看了一眼,就惊了,“这不是传说中的鸳鸯双枪吗?” “算你有些眼光!”对面屋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双鬓斑白,其余发黑,穿着绣花的衣服,打扮得不伦不类,可样貌身形十分阳刚,举手投足都充满了力量。“看你一把年纪,我不欺负你,你自己挑一样兵器,我们比划比划。” 三长老大笑道:“你一个剑王中阶就想挑战我?” 那人道:“我乃是麒麟八卫陈氏后人,虽然修为不足,但我陈氏秘学传自麒麟世家,其中奥妙绝非其他凡夫俗子可比!我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让你先挑武器吧!” 青纹世家是三长老的软肋。那人要是说三长老修为不够,为老不尊,他也许不会太生气,但说青纹世家不如麒麟世家就绝不可忍。 三长老道:“我从来不用武器!” 那人原本伸手去拿刀,闻言立刻将手缩了回来,“好,我不欺负你,你来吧。” 三长老怒道:“谁要你让!你只管拿你趁手的来。” 那人坚持不肯。 三长老愤怒之下,随手拿起鸳鸯双枪中的鸳枪,对那人一比道:“来吧。” 那人这才慢吞吞地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拿起那把大刀,一个人在那里比划来比划去地摆姿势。他不过来,三长老就自己冲过去,两人这才纠缠在一起。 三长老修为眼高于对方,但是两人过了十几招,他就从占据上风的状态渐渐下滑。寒非邪等人明显发现他出手越来越慢,两人的差距渐渐缩小,甚至有持平之势。 战湛道:“三长老昨晚没睡好?” 朱晚道:“他的状态绝不是没睡好。更像是身上有伤。” 秦家兄妹与三长老是一道来的,感情最深,看他从上风慢慢地跌到下风,都着急急起来,一左一右地战到两人战圈的边上。 那人笑道:“老头,你打不过我,就让你的孙子孙女帮忙吗?” 三长老脸色很难看,一张嘴巴抿得很紧,手中长枪越舞动越沉。以他的经验,已经感觉到自己中了对方的暗招,可是却想不出来是怎么中的。 那人继续激将道:“你要是打不动,先歇一歇,我可以等你睡完午觉继续。” 三长老突然长喝一声,将鸳枪掷了出去。 与此同时,朱晚恍然大悟地喊道:“枪上有鬼!” 长枪丢到那人面门,那人一个凤点头让了开去,转身就往门里跑。秦家兄妹反应极快,抢在他前面,一左一右地夹击住啊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反身跑回来。 不知是低了枪,还是知道了自己反常的原因让他重获自信,三长老突然觉得气顺了一点,劈向那人的手掌充满力量。 那人对上三长老、秦家兄妹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们三人联手,几乎没有任何回手之力,连躲闪都不及,只能用肩膀硬生生地接了三长老一下。 三长老“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竟带着丝丝恶臭。 那人被秦文娅一掌逼回,被秦文瀚拿住,嘴里犹笑道:“我早说过,一把年纪,还是在家养老的好!” 三长老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后背撞着了人,对方想扶他,却被他推开了。“没事!”他逞强地站着。 寒非邪招来阿猛,叫他扶着三长老。三长老还想再说,就见寒非邪扯开衣服,露出里面的青纹传承来。三长老这才蔫了。 寒非邪让秦文瀚将那人提到前面,“其他人在哪里?” 那人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被你们抓住。” 寒非邪淡然道:“你既然不怕被抓住,为什么还不去死?” 那人愣了愣。 “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勇敢,你依旧怕死。”寒非邪道,“说出其他人的位置和你们的计划,我饶你不死。” 那人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怕死。可是你这么说了以后,我又怎么能不去死。幸好黄泉路上不寂寞,有个老头作伴。” 他话刚说完,战湛就伸手去抓他的下巴,已经迟了一步,那人咬破了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了。战湛懊恼不已,“这种桥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早该猜到的。” 更愧疚的是朱晚,“那田地只是障眼法,我们穿着好鞋,田地就算有毒,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他们之所以将田地变成那样不过是让我们以为他们将毒用在了田里,好对校场放松警惕。” 寒非邪给三长老服下他自制的解毒丸,虽然不是对症下药,但也有暂缓毒性的功效。 三长老叹气道:“没想到我一把年纪,却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秦家兄妹安慰他,三长老依旧黑着脸。 战湛道:“那就将功补过啊。” 三长老闻言,立刻雄纠纠气昂昂地朝里走。 秦文娅忍不住瞪他。 战湛嘿嘿笑了两声,转头就对朱晚道:“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桃花运特别好。” 朱晚瞄了眼寒非邪,小声地回答:“你确定是运不是劫?” 战湛后知后觉地看了寒非邪一眼,用更小的声音回答道:“我不确定。” 校场之后是室内练武场,这次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生恐又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三长老进来的时候还有些精神,过了会儿,毒性就抑制不住了,连站都站不住,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跪坐下去。 朱晚在寒非邪耳边小声说了两句。寒非邪突然用火阳之气大声道:“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毫无回音。 寒非邪也不介意,继续道:“以三长老的解药换……齐昂轩的一根手指!” 战湛十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寒非邪走到寒云飞推着的大车前面,打开箱子,抓出一只手,握住其中一根手指,慢慢地用力。 “且慢。”一个蓝衣青年从里面走出来。他长得斯文干净,叫人心生好感,“白梦山是与麒麟世家齐名的超级世家,怎能做出如此下作的威胁之事?” 寒非邪道:“对我来说,这世上的事分两种……我想做的,和我不想做的。没有其他分别。” 蓝衣青年道:“好歹让我瞧一眼,我怎知他究竟是不是齐少呢?” 战湛道:“先说你姓什么?” 蓝衣青年恭敬地行礼道:“在下姓杨,名天漫。” 战湛:“……”主业搞阴谋,副业办杂志? 寒非邪将箱子里齐昂轩的脑袋拎出来,亮了个相。 杨天漫道:“一命换一命。” 寒非邪道:“麒麟世家少主的命很贵。” 杨天漫叹气道:“没有你想的那么贵。” 219麒麟世家(十) 战湛嘀咕道:“难道麒麟世家内部关系和股市一样,能涨能跌?” 杨天漫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 当一个人说“不足为外人道”的时候,心里想的其实是:尼玛,总算能树洞了! 战湛对寒非邪等人挥手道:“找个地方坐下吧。大家有瓜子的啃瓜子,没瓜子的啃手指。” 朱晚道:“最好再找张床,这位杨老弟的故事一定很漫长。” 战湛道:“辛酸的故事总是很长。” 杨天漫被他们调侃也不生气,顺手推舟地承认了,“两位真是明白人。诸位也许不知,齐少幼年丧母,如今当家主母并非他的亲生母亲。” 战湛偷瞄寒非邪,寒非邪嘴角噙起一丝冷笑。他转头又去瞄寒云飞,寒云飞发着呆,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杨天漫有条不紊地说道:“接下来的故事,我不说大家也应当明白。齐少的命并不像诸位想的那么值钱,若真的那么值钱,又怎么会轻易落在诸位的手里?” 朱晚笑了笑道:“杨老弟真是一位……混淆视听的高手。” 杨天漫无辜道:“何出此言?” 朱晚道:“老弟的故事和眼下的状况看似千丝万缕,其实毫无关系。我们要的只是一枚解药,只要杨老弟点个头,皆大欢喜。根本不需要惊动麒麟世家,更不用说那位当家主母。” 杨天漫道:“这里是陈家,我姓杨,你为何觉得我能做主呢?” 朱晚道:“就凭这里是陈家,你姓杨,却旁若无人地跑了出来。” 杨天漫仰头大笑。 战湛冲朱晚竖拇指。 杨天漫笑了半天才收着,对着朱晚叹了口气道:“外面的人是否都如你这般有趣?” 朱晚道:“我不确定外面的人是否都如我这般有趣,我只确定我在外面算稀有。” 杨天漫道:“你若是早点来,我们也许能交个朋友。” “你把解药给我,我们就是朋友。”朱晚看出三长老的状态越来越不对。 杨天漫摇头道:“今天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不敢。”杨天漫别有深意地抿了抿嘴唇,“要拿解药只有一个办法,顺着这套路往前走,你们会看到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半天然半人工,至今为止,无人能破。你们若是从那里平安走出,我就将解药双手奉上。” 战湛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杨天漫道:“那个阵法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若是你们破了,陈家将再无阻挡之力,你们可以直入麒麟世家。以麒麟世家的实力,你们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区别。我们就做了这个顺水人情又有何妨?” 寒非邪突然移动到他身后,不等他反应就拎住他的衣领,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照着别人的话走。” 杨天漫早知他是剑圣级,并未感到惊讶,镇定地说:“山主也可以砍下齐少的手指和我的脑袋,看看前面的风景会不会有所不同。” 朱晚道:“山主,看在他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提示的份上,先留他一命吧。” 战湛道:“什么重要提示?” 朱晚眨了眨眼睛道:“一个没什么用的重要提示。” 战湛:“……”难道是领导讲话的开场白? 寒非邪问道:“箱子里还装的下吗?” 战湛走到箱子边瞧了瞧,齐昂轩和郝豪正哥俩好地抱在一起。他用手拨了拨又按了按,道:“不关盖子可以。” 寒非邪将杨天漫装进去。 杨天漫发现自己的脚踩在齐昂轩的肚子上,不安地动了动,立刻挨了十七八个眼刀。 战湛问他:“做过人质吗?” “第一次。”他回答得很虔诚。 “向齐昂轩同志学习学习。” “齐少怎么了?”杨天漫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脉搏。 战湛道:“装死呢。技艺炉火纯青吧?” “……我懂了。”杨天漫蜷缩起身子,老老实实地靠在箱子里,一动不动。 战湛冲寒非邪比了个“v”。 寒非邪道:“二。” 战湛:“……” 带着三个人质继续向前走,就看到前方是一条通向重重假山的幽径。假山怪石嶙峋,与前方一座真山连在一起,组成奇怪的石头林。 山石还带着雨水,湿漉漉的,滑不留手的样子。 战湛站在路口朝里望了望,“我们一定要穿过去吗?” 朱晚道:“不是不能撤退,但三长老……” 秦文娅抢先站出来道:“我去!” 秦文瀚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不甘愿,但还是跟着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阿猛捶胸,体现自己大无畏的精神。 战湛看着法拉利,脑袋里小灯泡叮地一亮,“我有一个想法。” 朱晚道:“若这个阵法足够高明的话,就算是空中也无法轻易通过,说不定更危险。” 战湛有些不相信。 朱晚道:“不如我与你一道从空中走,山主与秦兄从陆地走。谁先通过就谁拿解药。秦姑娘和其他人留下来看守人质。” 秦文娅老大不愿意。 朱晚低声对她说了几句,秦文娅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随后,朱晚又对寒非邪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战湛在旁边等得心痒,探头探脑地想偷听,他们偏偏说完了。 战湛和朱晚坐上法拉利。寒非邪摸了摸法拉利地头,“照顾好你娘。” 法拉利摇晃着尾巴,“放心。凉四爹的宝贝,我懂。” “……”战湛瞪着寒非邪道,“你怎么教育的?” 寒非邪道:“时间紧急,这些等到回去再夸吧。” 战湛:“……” 法拉利带着朱晚和战湛飞上半空,冲入,石林上方。 战湛抱着熊,正准备好好欣赏欣赏这边的景色,视线就渐渐被大片大片浓雾遮住,一会儿工夫,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了。幸好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法拉利的角,不至于太惊慌,“怎么回事?” 朱晚的声音在他后面闷闷地响起,“这就是阵法。” 战湛道:“法拉利,你看得见吗?” 法拉利道:“很模糊!”它突然一个急转弯。 战湛听到一声摩擦,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紧接着是紧急迫降。法拉利降落得并不顺利,先是爪子被尖锐的石头割了一下,随即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幸好战湛反应敏捷,一瞬间从它背上跳下,减轻了少许负担。 他揉了揉眼睛,景色渐渐明晰。一座座假山姿态各异地矗立在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那座真大山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好似走几步就能抵达。 朱晚低头检查法拉利的伤势,发现它只是擦破点皮才放心下来。 两人一兽朝着那座大山的方向走去,却发现他们无论怎么走,都像在原地踏步。朱晚走了个实验,拿起一块石头扔出去,却很快发现那块石头不见了。并不是扔远了才不见,而是丢到一半的时候,它就在半空中不见了。 战湛道:“这个阵法果然有古怪。” 朱晚道:“要不是有古怪,他们也不会千方百计让我们进来。” “寒霸也来了吧?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会合之后再上路?” “山主不会进来了。” 战湛没反应过来,“啊?” 朱晚道:“我让山主虚晃一枪,一会儿进来的只有秦文瀚。” 战湛还算是个剔透的,被他点拨了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你把主战场放在了石林外面?” 朱晚道:“不这样,就见不到真正的主事者。” 战湛道:“能再明白点吗?” “你还记得我说杨天漫给了我们一个没什么用却很重要的提示吗?” “记得。” “那句提示就是,他说‘因为今天我不敢。’” 战湛点头道:“他的确说了这句。啊,难道说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朱晚道:“山主要掰齐昂轩的手指时,杨天漫眼神里的紧张并不是假装的。可是他除了刚开始提了一下换人之外,后来却再也没有提起过。这说明他出来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救齐昂轩。” 战湛凝神想了想,“不错。” “结合他后来说的□,再加上那句‘因为今天我不敢’,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朱晚慢吞吞道,“今天陈家真正做主的人既不姓陈,也不姓杨,而是……姓齐或者丈夫姓齐。” 战湛道:“我懂了。杨天漫出来是当诱饵的,啊,那把他和齐昂轩放在一起不是很危险?”他原本以为朱晚秦文娅留下是因为有齐昂轩当人质,但现在人质堆里出了卧底,形势就很难说了。 朱晚道:“形势若不是对他们有利,他们又怎么会露出狐狸尾巴?” 战湛这次才真正地懂了。朱晚用的是将计就计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呢?”他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朱晚面露难色,“破阵不是我的专长。” “你猜秦文瀚会不会?” “我猜他不会,但我祈祷他会。” 220麒麟世家(十一) 石林外。 三长老靠在秦文娅的怀里,嘴巴小口小口地急促喘息着。秦文娅见他两颊微肿眼神涣散,生怕寒非邪等人来不及走出石林,心里发急,忍不住朝推车捶了一拳。 站在车后的寒云飞看过来。 秦文娅道:“麻烦寒先生把杨天漫抓出来!”她用字客气,语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寒云飞置若罔闻。 秦文娅扁了扁嘴,将三长老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站起来走到箱子边。 “装死中”的杨天漫很不专业地睁开眼睛看她。 “交出解药。”秦文娅沉声道。 杨天漫叹气道:“我真的没有。” “是吗?”秦文娅冷冷一笑,抬手掐住他的脖子,食指和拇指缩紧,“这样有没有?” 杨天漫脸色涨红,困难地呼吸着,却依旧嘴硬地说:“没……没有就是,没有。掐死我……也没……” 雾气弥漫。不知什么时候,竟起雾了。先是薄薄的一层,然后越来越浓,像浓烟一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秦文娅盯着杨天漫的脸,有些恍惚,手指明明掐住的是脖子,触感却变得有点凉、有点滑……她瞪大眼睛,视线里的杨天漫眼睁睁得一点点地模糊起来,从头到身躯,渐渐被雾气吞噬。 “小心有诈。”寒云飞低喝。 秦文娅回神,也不管杨天漫是否还有作用,直接下了死手。 “呵呵。”箱子里发出一阵轻笑声,秦文娅手中的脖子变成了一截套着蛇皮的木头!木头被捏得粉碎,蛇皮软下来,木屑四溅,从她面上扫过,讥嘲之意正好与箱子里的笑声呼应。 她将手伸入箱子,箱子空旷不少。她摸来摸去只摸到一个人,肥肥的,圆圆的——郝豪。杨天漫和齐昂轩不见了。 寒云飞那头传来兵刃交接声,显然已经动上了手。 秦文娅心里又气又急,一脚踢飞了箱子,拔出剑来,直接朝雾中劈出一道剑气! 剑皇修为非同小可,雾似乎抖了抖,在一瞬间露出一道破绽,将隐藏在雾中的身影看得分明。她抓住机会,飞身冲了过去,与对方交上了手。 对方一共有五个人,最高是剑王初阶,最不济也是剑主高阶,配合十分默契。秦文娅修为虽高,一时却不能奈他们何。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杨天漫的声音从寒云飞和秦文娅的背后冒出来,“三长老的命,你们不要了吗?” 秦文娅回头就是一剑,没有半点回音。倒是雾,一丝丝地散了。 杨天漫站在被踢飞的箱子边上,单手抓着三长老,笑吟吟地看着秦文娅。 秦文娅立刻放弃那五个人,凌空劈出一剑。 杨天漫不慌不忙地用三长老来挡。 秦文娅恨恨地将剑转了个位置,腾出左手来抓。 对方早有防范,她的手还没有到,三长老就被藏在身后去了。 杨天漫让开几步,重新将三长老挡在胸前,学秦文娅那样捏住脖子,微笑道:“秦小姐的脾气不太好。” 秦文娅皱了皱眉,看向寒云飞。寒云飞一声不吭,出手却狠辣,竟以胸口一掌换了对方两条命。秦文娅见他打兴起,冲过去拦住他,将他掩在身后,盯着杨天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天漫道:“没什么,想请秦小姐和寒世伯来府中做客。”寒家也曾是麒麟卫,叫声“世伯”也有说头。 秦文娅想也不想地拒绝。 他又道:“三长老是生是死就在秦小姐的一念之间。” 秦文娅:“……” 战湛以魂体状态横冲直撞地撞了半天,终于从阵法里出来,却只看到一个被踢得惨不忍睹的木箱子,秦文娅、寒云飞、木箱子里的郝豪、齐昂轩和杨天漫全都不见踪影。 虽然听朱晚提及了这种可能,但他亲眼见到时还是心慌了一下。好在神军师给了他一个口头锦囊,告诉他遇到这种情况就找寒非邪留下的记号。 他蹲在地上找了一圈,总算找着了,记号留得很匆忙,只有模模糊糊的几条线。他顺着线走着走着,发现竟然是条回头路。 寒非邪留下的记号竟然指向陈家的城门?难道说,陈家只是个幌子? 他正疑惑不解,记号拐了弯,消失在一道墙上。 战湛最不怕的就是墙,毫不迟疑地穿了过去。眼前是一条幽深的小径,小径尽头有一座房子。房子里空无一物,好在他在地上又找到寒非邪留下的记号。 “每个显赫的世家都要搞几条地道吗?”战湛摇摇头。云家、宁家、现在又是陈家……一点新意都没有,难道就没想过墙里、天空、湖底之类的新颖点的地方吗? 他一边腹诽一边钻入地道,没多久就听到前面有说话声。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熟悉。 杨天漫一直在叹气,“秦小姐,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吗?” 秦文娅气闷地反问道:“还要我怎么配合?” “你的剑一直对着我的脖子。” “你的手一直掐着三长老的脖子。” “如果你不对着我的脖子,我就不会掐着他的脖子。” “就是因为你掐着他的脖子我才对着你的脖子。” “……” 两人吵了半天没吵出结果,干脆静下来。 战湛隐身着走在他们旁边,发现三长老虽然当了杨天漫的人质,但气色比之前还要好一些,稍稍放心。朱晚告诉过他,如果见到其他人落在麒麟世家手里,先不要冲动,与寒非邪会合之后再做打算,以免打草惊蛇。他对朱晚言听计从,直接越过他们,跑前头去了。 寒非邪的脚程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直到走出地道,仍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地道外面是个小院落,地上枯草堆积,显然废弃已久。 他怕迷路,在原地等了会儿,直到杨天漫从地道出来。但杨天漫并没有走出院落,而是站在院落里赏起地上的枯叶来。 秦文娅忍不住道:“这就是麒麟世家的待客之道?” 杨天漫道:“我姓杨不姓齐,麒麟世家的待客之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秦文娅挑拨道:“听起来,你对麒麟世家很不满嘛。” “话可不能乱说。”杨天漫淡淡地带过,竟有几分默认的意思。 秦文娅道:“麒麟世家在天都犯下的丑行你可知道?” 杨天漫不说话了,作充耳不闻状。 秦文娅继续絮絮叨叨地策反。 听得杨天漫的耳朵生出老茧,无奈道:“秦小姐,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毫无作用。我既为杨家人,生来便是麒麟世家的奴仆,他们做什么便是什么,我不能也不敢不从。” “堂堂男子汉,你这样不是太窝囊了?” “秦小姐出身青纹世家,难道容许家族仆役忤逆自己?” 秦文娅道:“那要看什么事。” “什么样的事你会认同他们忤逆你呢?” 秦文娅语塞。 杨天漫道:“我绝不可能背叛麒麟世家,要改变我的决定,就要先改变麒麟世家的决定。” 战湛敏锐地察觉出这句话话中有话。 秦文娅也感觉到了,追问道:“什么意思?” 杨天漫道:“在麒麟世家,家主并不是最高权威。” 咦? 战湛和秦文娅都愣了愣。 杨天漫道:“你可知道麒麟世家为何叫麒麟世家?” “因为当年出现过一对双胞兄妹麒麟剑神?” “不错。”杨天漫道,“他们才是麒麟世家的最高权威。” …… 秦文娅道:“你在耍我?他们都已经过世这么久了……” 战湛脑袋“叮”的一声,冒出一个主意——麒麟剑神托梦! …… 但前提是麒麟世家整体智商不能超过三十。 他叹气。 “两位剑神一直没有真正的传人。”杨天漫的话叫秦文娅和战湛同时吃了一惊,“你还记得与齐少的第一次见面吗?” “麟剑神的腰带?” 杨天漫道:“正因为麒麟世家没有出现真正的剑神继承人,才导致宵小有机可趁,盗走两位剑神遗物。” “怎么样才算麒麟剑神的继承人?” “当然是学会麒麟剑气。”杨天漫道,“据我所知,两位剑神毕生所学都在他们安息之地,也就是麒麟墓中。成为真正的麒麟世家传人就可以号令麒麟世家。自然能心想事成。” 秦文娅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他们把你告诉我的这件事宣扬出去?” 刚才与他们交手的其他高手就在周围,且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一是他们不知道麒麟世家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二是不满杨天漫将麒麟世家如此大的秘密告诉给对手。 杨天漫摇头道:“我并不是告诉你,我是在告诉该知道的人。” 秦文娅吃惊地左看右看。 寒非邪瞬间出现在那些其他高手的身后,不等他们回神,已经一手一个地将所有人解决干净。解决完他们,他的眼神正好抬起,与战湛四目相对。 战湛紧张了一下。 寒非邪刚刚的眼神太霸气侧漏! 杨天漫苦笑道:“我果然技不如人。” 寒非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 杨天漫道:“带走齐少的人本应该在这时候回来接我,他没有回来就说明遇到了意外。在麒麟世家还能遇到的意外,除了山主我想不到其他人。” 寒非邪道:“所以你打算投靠白梦山?” “我从未想过背叛麒麟世家,也绝不会背叛。”杨天漫道,“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 “麒麟世家不会放过你。” 杨天漫无奈道:“当你出现在这里时,我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 秦文娅道:“这里?这里是?” 寒非邪道:“麒麟世家。” 221麒麟世家(十二) 一阵沉默之后,滞留在大家脸上的不是震惊,而是……失落。闻名天下的麒麟世家也不过如此,院落里铺的是砖瓦,地上散的是枯叶,既没有想象中的神秘莫测,也不够金碧辉煌。 “麒麟墓在哪里?”寒非邪问。 杨天漫道:“星空下,月海泉,麒麟甲,火之眼。麒麟墓的位置就在这十二个字中。” 战湛抓头皮,“我最讨厌这种听起来很唬人,揭穿之后很坑爹的谜题了!” 杨天漫道:“老祖宗传下来的,没办法。” 战湛跟他商量,“来张地图怎么样?” “我的画功不错,可惜没去过。”杨天漫顿了顿道,“若是齐少在这里,也许他知道。” 寒非邪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挑起。随着他身影一闪一现,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齐昂轩乖乖地被他抓着,毫无知觉。“怎么样弄醒他?”他问秦文娅。 秦文娅犹豫了下,手指点在齐昂轩的脖子上,输了一道剑气过去,解开他的禁制。 在她输入剑气之前,寒非邪就藏了一道火阳之气在齐昂轩的身体里,将她的一举一动都记了下来。 齐昂轩缓缓醒来,目光在秦文娅脸上停留了一瞬,扫过杨天漫,落在寒非邪身上,“你们想怎么样?”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寒非邪刚要开口,战湛就撞过来道:“麒麟剑神的传人出现了!” 齐昂轩眸光闪了闪,“谁?” “看来是真的。”战湛退回去。 寒非邪道:“麒麟墓在哪里?” 齐昂轩眼珠子转了转道:“不是麒麟剑神的传人出现了,是你想当麒麟剑神的传人吧?” 寒非邪道:“如果这是解决麒麟世家的捷径,那么是。” 齐昂轩道:“麒麟剑神的后代尚且不能继承他们的衣钵,更何况你一个外人。” 战湛道:“没错。你快说出麒麟墓的下落,狠狠地羞辱他!” “也不是不能说。但是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放我走。” “免谈。”战湛很干脆,“只要你肯说,就不切你的手指。” “……”齐昂轩咬牙道,“你切吧!” 战湛立刻换了张笑脸,笑嘻嘻地迎上去,扶他起来道:“干嘛这么认真呢?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嘛,我这个人最喜欢开玩笑了……”肩膀被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人朝右边倾斜,摔入寒非邪的怀中。 刚刚还站得歪歪扭扭的齐昂轩像吃了大力神丸,一个跨步就冲出了两丈。他背后,是留下来断后的杨天漫。 对着他如临大敌的目光,战湛感慨道:“值得吗?” 杨天漫坚定道:“值得。” 战湛道:“你向后看看再说。” 杨天漫眸光扫了一圈,没看到寒非邪,心内一惊,转头就看到刚才还蹦蹦跳跳得像兔子的齐昂轩缩着肩膀,蔫蔫地被寒非邪拎了回来。 这一次,他真真正正地叹出了一口气。 战湛道:“你也算不容易了。为了救齐昂轩,连麒麟世家的**裤都抖出来了。” 杨天漫道:“不如此,难以解除你们的戒心。我先前提起麒麟墓,只是为了诈一诈寒山主,没想到寒山主竟然真的出现,我知道,齐少凶多吉少,才初次下策奋力一搏,没想到还是闹剧一场。” 战湛道:“不怪你,要怪就怪寒霸实力太超群。” “寒山主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实在难得。兴许,麒麟……”杨天漫目光与齐昂轩相遇,骤然停口不说。 战湛催促道:“快说,我有预感,你接下来的话我一定很爱听。” “可惜爱听的话不容易说。”杨天漫道,“最后的最后,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或者,你们也可以当做一场交易。” “说来听听。” “不要以齐少为人质,要挟麒麟世家。” “为何?” 杨天漫道:“我怕有心人借机清除异己。” 战湛道:“敌人自相残杀,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福音。我想不出不这么做的理由。” “作为交换,我当石子,为诸位探路。”杨天漫说着,转过身,从容地向外走去。 战湛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要逃跑呢?”他朝前走了一步,被寒非邪挡住。寒非邪眼睁睁地目送他到院落之外。杨天漫突然纵身飞起,到半空中,还没有伸展四肢做出潇洒的姿态,就看到四面八方的剑气激射而来,瞬间穿过他的身体。 “噗”,尸体落地的声音。 齐昂轩面色微动,很快闭上了眼睛。 战湛呆呆地说:“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寒非邪问齐昂轩,道:“如果我们以你为盾出去呢?” 齐昂轩道:“我就是下一个杨天漫。” 战湛讥讽道:“原来你们认识啊,看你的态度,我还以为他单方面认识你很久呢。” 齐昂轩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战湛看到他的眼角水光闪烁,明白他的心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每个人表达悲伤的方式都不同,他没有权力强求。 寒非邪将齐昂轩递给秦文娅。 秦文娅在他身上重新下了青纹世家独有手法的禁制,让他重新陷入昏迷中。“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带着三长老他们。” 三长老作为人质跟了杨天漫一段时间,服用了解药,此时脸色虽然还是很难看,命总算是保住了。秦文娅将他放到推车上,与寒云飞一道回地道。 临走前,她不放心地问道:“我哥呢?” 战湛道:“和朱军师捉迷藏呢。” 秦文娅瞪了他一眼。 战湛道:“还在石林里。里面不要说人,连蚂蚁都没有,安全得很。” 寒非邪道:“等我们解决麒麟世家就回去救他们出来。” 秦文娅虽然讨厌寒非邪,却相信他言出必行,闻言不再多问,带着三长老,跟着寒云飞回到地道中。战湛有点错愕,“她不提议跟我们一起走吗?” 寒非邪道:“识趣是一种美德。” 战湛:“……”相较之下,他不识趣的次数好像不少……略缺德啊。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追捕战。 离开院落之前战湛已经有预感,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坦,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平坦。踏出院落到现在,他们就一直处于被追杀围捕的状态,尽管没有杨天漫那么惨烈,却十分紧张。 他作为魂体四处穿梭还没什么,但背着齐昂轩的寒非邪很辛苦。就算他将修为停留在剑圣级,但追兵数目在不断地增加中——这还不是最头痛的,最头痛的是他们不是药皇庄炼制的药人就是麒麟世家制造出来的虫人,一个两个都不怕死。他已经数不清楚多少个追兵死在寒非邪手中,只知道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刷新中。 战湛见寒非邪满头大汗,焦急道:“现在怎么办?” 寒非邪道:“擒贼先擒王。” “齐世铎?” “或者他老婆。” “他们在哪里?” “……” 麒麟世家虽然不是青纹世家那样的城镇,但屋宇楼阁的数量加在一起却不亚于一个城镇。战湛跑了半天,跑到晚霞都快走了还是没看到尽头。 战湛道:“到了这个地步,也别管遗言不遗言了,祭出齐昂轩吧?” 寒非邪道:“齐世铎未必买账。” “虎毒不食……”战湛想起寒云飞,沉默了。 天暗下来。 他们躲在一片小竹林里,看着那些追兵一会儿一拨一会儿一拨地在前面来来回回。 战湛嘀咕道:“星空下……月海泉。月海泉,怎么这么耳熟呢?” 寒非邪道:“你想到什么?” “我想起来了。”战湛拍大腿,“有个艺人叫海泉!” “……” 战湛仰头看天空。黑漆漆的夜空静静地罩着,几颗疏淡的星星散漫地点缀着。他突然道:“星空下,月海泉……会不会是说,这个泉在星空下看上去就像月亮海一样?我去瞧瞧。”他爬上竹子,努力站到最高处,四下寻找着月海泉的踪影…… 麒麟世家大多数地方都黑漆漆的,只有依稀几盏灯火。 他放弃地从竹子上下来,发现寒非邪已经解开了齐昂轩的禁制,正在逼供。齐昂轩比想象中嘴硬,寒非邪软硬兼施都没用,直到战湛提议剥光他的衣服丢出去示众才微微变色。 战湛趁机又提出优惠条件,只要他说出秘密,他们就放他走。 齐昂轩总算同意道:“星空下,月海泉指的是下泉庙。这个地方只有核心弟子知道,是齐家摆放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 战湛:“下黄泉的意思吗?” 他随口一说,齐昂轩竟然点头了,“是。” 战湛:“……”他脑海中闪过齐家列祖列宗排着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下黄泉事宜的情景。真看得开啊。 222麒麟世家(十三) 有人指路,事情当然顺利得多,只是下泉庙的守卫比他们想象中更严。 前门三个剑王一个剑尊坐镇……没有后门。虽然搞定他们派出寒非邪一个就够了,但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等那群药人虫人赶到,这里就会陷入困境。 “拿出你齐家少主的头衔,让他们离开。”战湛小声怂恿。 齐昂轩道:“你们不守信用,说好放我走的。” 战湛道:“我们没说什么时候放你走。” “白梦山山主也这么蛮不讲理?”他放弃和战湛沟通。 寒非邪道:“我听他的。” 战湛用力点头道:“他负责动武,我负责不要脸。” “……”齐昂轩道,“他们隶属于元老堂,就算我爹也不能命令他们离开此处。” 战湛道:“人有三急,他们就没个吃喝拉撒睡的?” 齐昂轩道:“换班。” 战湛摸下巴道:“通常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最常采取的方法就是……在他们的饮食中下毒。” 齐昂轩完全鄙视他。 “来不及了。我来。”寒非邪行动力一流。前脚说,后脚就动了。 元老堂的四位元老看守下泉庙这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事,所以看到寒非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还愣了下,差点脱口问姓甚名谁,来此作甚。 寒非邪没给对方回神的机会,接连几道火阳指射过去,直接放倒了两个剑王,另一个剑王站得稍远,总算来得及侧身,避开了要害。剑尊反应更快,不但闪了开去,还十分及时地发出了警铃般的怒吼声,并且回以一掌。 但是对现在的寒非邪来说,他的掌力和隔靴搔痒没什么区别。他轻轻松松地避开之余,身法极快地绕过躺在地上的两个剑王,朝最后一个剑王扑去。 那个剑王在麒麟世家也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担负起看守下泉庙这样的重责。奈何他的出色在寒非邪面前犹如遇到磐石的豆腐般不堪一击。他拔出的剑堪堪举起,就感到面门一阵火烫,本在两丈余外的寒非邪鬼魅般地出现在眼前,气势之盛,叫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对方轻弹的指尖中倒下。 与此同时,剑尊张开手臂,犹如一头陷入怒火无可自拔的大熊,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将寒非邪拦腰抱住。 寒非邪背对着他,被抱个正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他童年活得孤僻,成年之后就不喜与人在肢体上过多的接触,尤其是陌生人,唯一例外的是战湛,如今被抱得满怀,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浑身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抓住剑尊双手,将火阳之气顺着对方的经脉渡了过去。 剑尊起先还用剑气来挡,随即发现自己的剑气在对方的冲击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在经脉里乱窜起来。火阳之气势如破竹,一举冲入丹田。 “噗!”剑尊仰头喷血。 寒非邪闪身让开,冷漠地看着他满脸不甘地慢慢倒下。 战湛早看准机会,背起齐昂轩往庙里跑。庙门被他一脚踹开,他倾斜上半身,正要往里冲,就被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惊住了。不是没见过人山人海的景象,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人山人海的景象。 他们的长相虽然不同,可是一眼看去很难辨别不同处。每个人的脸是麻木的,眼睛却透着狂热和恶毒。 他的脚刚往后一缩,就被寒非邪按住了肩膀。 “隐身。” 战湛也不管齐昂轩还在自己的背上,听话地进入隐身状态。齐昂轩从他背上跌了个狗□,下意识地低骂了一句。战湛抬脚在他脑袋上踩来踩去,转头看寒非邪,他整个人已经没入庙中的人海。 以人数而言,一个寒非邪和看上去成百上千的药人,应当前者是舟后者是海,可是当双方真正打起来,看着火阳之气的光芒在庙中闪烁时,才知道双方的角色完全相反。 这些药人虽然人数多不怕死,修为却不如外面的剑王剑尊,在寒非邪面前就如砧板上的肉,毫无反抗之力。 战湛几乎不忍心看下去。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但被杀的一方不但不退缩,反而前赴后继地往上冲,仿佛沉浸在这样的快乐中。 战湛有点担心寒非邪。 因为,麒麟世家的其他援兵赶到了。 更令人担心的是躺在地上的齐昂轩。他看着外头聚集起越来越多人头,惴惴不安地说道:“山主!有人来了,他们来了!” 战湛闲闲地说风凉话,“别怕啊,他们是你爹手下。” 虽然是手下,那些人却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冲到齐昂轩的身边举剑就砍。 战湛傻眼,立刻变出实体抱起齐昂轩往旁边一滚。齐昂轩的鼻头撞在墙上,当场躺下一条男人血,饶是如此,他还不得不说声谢谢。 要是眼前的情况不是这么紧迫,战湛很想说一句不用谢,但四周越来越多的敌人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抱着齐昂轩的手分分钟钟再往下滑,好几次要脱手了,全靠着齐昂轩高八度吼声才重新抓回来。 这种情况不但他本人郁闷得要死,齐昂轩也窝囊得要命。要不是心里想着熬过去,给杨天漫报仇,继承麒麟世家,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等等念头,他恨不得直接要一个痛快,一了百了。 幸好寒非邪很快解决庙里的大部分,杀了回来,给他们减轻不少压力和负担。 下泉庙外,两男两女四个身影并肩而立。 男子都是昂藏七尺的伟岸男子,女子都是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但战湛若是知道他们其中一对的身份,绝对会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个痛快——在保证生命安全的情况下。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将天都城闹得城破人亡的麒麟世家家主和家主夫人,齐世铎和龙紫儿。 “齐家主好大的手笔,竟使用车轮战。这么多药人培养起来不容易,就算是免费得的,也不该如此铺张浪费。你不心疼,我倒有些心疼了呢。”说话的是剩下的一对夫妇中的夫人。她个子比龙紫儿稍矮,腿却很长,眼角上翘,妩媚中带着几分冷酷,说话的声音却十分甜美。 龙紫儿不着痕迹地挽住齐世铎的胳膊,冲她甜甜一笑道:“蓝夫人真爱说笑,以蓝夫人的手段,这样的药人再培养千个万个也就是一挥手的事,怎么会心疼呢?” 蓝夫人对女人说话的口吻与对男人迥然不同,冷笑道:“龙夫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龙紫儿咬着牙齿笑道:“我是齐夫人。” 蓝夫人道:“真不好意思,我又忘了,齐夫人。”她嘴里说不好意思,表情却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 龙紫儿对她颇为忌惮,明明恨得牙痒痒,也只能赔笑。 女人斗嘴,男人只能作壁上观。齐世铎与蓝先生对视苦笑。蓝先生解围道:“这些都是失败品,死了就死了,倒也没什么可惜的。只要能炼制出一个真正的药人来,这些人死得再多也没什么。” 齐世铎道:“我听说水庄主炼制成功了?” “庄主?你说水赤炼吗?”蓝先生口气里满是不屑,“他算什么炼制成功,走了旁门左道而已。” 齐世铎道:“说到旁门左道,只怕比不上令公子想出来的双修之术啊!” 说到自己儿子,蓝先生倒十分满意,“算是没白生了他。” “他们要进去了!”蓝夫人面色变了变,脚尖微微挪动,似乎想上前阻止。 龙紫儿不着痕迹地挡在她面前,笑道:“蓝夫人怕什么?” “齐家的祖庙被掀,龙夫人当然是不怕的。” 龙紫儿:“……” 齐世铎见她要翻脸,急忙一把搂住,干笑道:“我齐家祖庙可不是这么好进的。能进的去,也要有命出的来才是。我们还是看好戏吧。” 他搂着龙紫儿转身就走。留在原地的蓝氏夫妇对视一眼。 蓝先生拍拍蓝夫人的肩膀道:“他们若是死在里面,也是他们本事不济,怨不得别人。” 蓝夫人皱眉道:“培养了这么多年,要是这么死了,就太可惜了。” “那也是他们的命。” 庙里。 战湛误打误撞地撞入了隔着一道石门的庙中庙。 寒非邪跟在他身后进来,将石门关上。说来奇怪,那些药人们虽然痴痴呆呆,但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比如开门关门,但这次却没有跟着进来。 齐昂轩盯着石门正对面的墙呢喃道:“原来列祖列宗的墓碑在这里。” 战湛看着那块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道:“难道你以前从来没见过?” “我们只在庙外拜祭。” “‘星空下月海泉’指的是下泉庙,那么麒麟甲和火之眼指的又是什么?”战湛在四周扫了一圈,发现除了油灯和刻着名字的石壁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目光落在在场唯一的齐家人身上,“麒麟甲……是麒麟世家的绝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才写了三千多……还差两千……开启双更模式tat。 223麒麟世家(十四) 齐昂轩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警惕。 “我只是随便问问。”战湛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道,“我们现在同坐一条船……” 齐昂轩断然道:“麒麟甲必须拥有麒麟世家血脉的人才能修炼。” 战湛撇撇嘴角,拍拍他的肩膀道:“真的只是好奇问问。别紧张。” 要不是寒非邪,齐昂轩绝不会搭理战湛这样的人,更不要说受制于他。但人在屋檐下,他心中激愤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忍气吞声。 寒非邪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停在这块石壁面前,伸出手摸了摸。 战湛自告奋勇地换做魂体模式跑去探路。石壁后面的确是空的,但是仅有一条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再往前全是石头,根本无路可走,转换左右模式也是一样。他将情形如实汇报。 寒非邪问道:“下面呢?” “下泉庙!”战湛恍然,用手掌探路往下,过了会儿,他重新回来,“都是石头,也许是上面?” 战湛脑袋还贴着石壁后面的缝隙往上看,寒非邪就将那块石壁砸烂了。 “……”战湛去看齐昂轩的脸色—— 铁青。 任何人看到刻着自家祖宗名字的石碑被砸了,脸色都不会好看。齐昂轩喉结上下动了动,又忍了下去。 战湛再次钦佩这个人,真真能忍到了极致。 寒非邪压根没理他的情绪,拿了盏油灯朝上面照了照,然后****一蹬,顺着石壁向上爬行了一段路到顶。他用油灯照了照,正前方一麒一麟两个脑袋正瞪着他。 他摸推扭按了半天,都没有撼动,只好找来战湛。 战湛将脑袋伸入麒麟头后面,发现全是机关,复杂程度比起汽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顺着机关看了半天,别说原理,连作用都没看懂,只好继续向前,却跌入了一座黄金屋中。 “书中自有黄金屋……”他喃喃道,“果然是黄金屋啊!” 屋中角落放着四颗夜明珠,借着黄金反光,就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身后传来动静,寒非邪在捣鼓机关。他听得有点惊心,飞快地跑过去想要会合,哪知他刚伸出头,就看到寒非邪的手伸过来,穿过他的额头,然后四周的景物急速下降,犹如自由落体,瞬间滑落! 他张开嘴巴,刚要喊一嗓子,就停住了。 再看周围,黄金屋不见了,变成了冰室。 寒非邪跌在他的不远处,已经站起了身,抬手凝聚起一道火阳之气,戒备地看着四周。 “我刚刚看到了黄金屋……”尽管说完了,战湛还是想说一下。 寒非邪做了个嘘的手势,往前走。冰室并不是密封的,有着好几道门,每道门后面都是一条通道。战湛看着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其中一条,屁颠颠地跟在他身后道:“你怎么知道是这条路?” “我听到人声。” “嗯?”战湛屏息听着。 越往前走,寒非邪的表情越古怪,连脚步都慢下来。 战湛隐约听到声调怪异的闷哼声,“有人受伤了?” 寒非邪停住脚步,似乎在考虑是否继续往前。 战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里跑。这个冰室极大,好似冰雕会,顶是冰,地是冰,墙壁是冰,通道上下左右都是冰。冰不是玻璃,透明度不高,所以他站在室外的时候只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进去的时候才知道动的是两个交叠的人。 被压在下面的人看到他们,惨白发青的脸色骤然涨红,一副恨不得去死的模样。 压在上面的那个人嘴角挂着笑,带着几分得意和恶意。 战湛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喊道:“师父?”知道双修是一回事,撞见双修现场又是另一回事,战湛穿越前也算阅历丰富,看片多年,但从来没遇到过被片中主角发现的情况啊! 寒非邪跟在他后面进来,表情平静,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还伸手将傻乎乎的战湛带了出去。 要是可以,蓝醇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收过这个徒弟,甚至从来不认识他。这是他人生最耻辱的时刻! 蓝醅从他身体里的退出来,拍拍他的后背道:“害羞?” 蓝醇闭上眼睛。对着这个人,他喊过闹过吵过,最熬不下去的时候还哭过,却什么用都没有。有一种情叫亲情,却有一种恨叫不共戴天。他们之间的结随着彼此的伤害越来越深,已经到了难以共存的地步。他无数次想过去死,却始终不甘心,不甘心遭受这样的屈辱之后还要懦弱的一个人去死。 蓝醅趴在他的身体上方,手指轻轻地擦过他的肩膀,“看到你的徒弟不高兴吗?” “寒非邪已经是剑圣了。”蓝醇冷冷地提醒他。 蓝醅老神在在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他已经剑神了呢?” 蓝醇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蓝醅道:“直觉。他的气势比齐世铎更强。如果真的是剑神,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见过麟剑神的遗言,成为剑神之后感情会慢慢地消失,剩下的只有……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情绪。” 正在外面偷听的战湛闻言立刻跑进来,“遗言在哪里?” 蓝醅盯着他身后的寒非邪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竟然真的晋升为剑神。” 寒非邪凝眉。这种被人赤|裸裸揭穿的感觉对他来说,相当的糟糕。 “从这里笔直往前走,就能看都一个冰制的笼子,笼子里面就有遗言。”蓝醇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答案。 战湛不太放心,“不会是陷阱吧?” “在剑神面前,有什么陷阱呢?” 战湛想想觉得有道理,但他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你先把我师父放了。” “他是我哥哥。”蓝醅亲了亲蓝醇的头发,微笑道,“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哪里有放不放的说法?” 战湛气笑了,“我师父这样是自愿的?” 蓝醅低头问蓝醇,柔声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你是自愿的吧?” 蓝醇咬着牙齿冷笑道:“当然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点短小,但也是双更嘛。嘿嘿\\(^o^)/~ 224麒麟世家(十五) “不对劲!”战湛摸着下巴道。 “哪里不对劲?”蓝醇问。 战湛对着冰墙看了半天,挠头道:“牢房、剑神、遗言、情感缺失、情绪不可自抑……加起来就是很不对劲啊!” 被他这么一说,蓝醇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未必是个牢房。” “难道是装修风格吗?室内装潢设计的确有竖几根柱子修饰的例子,但至少留一条通道吧。这里连个狗洞都没有,吃喝拉撒都没有办法,这是神啊还是神经病啊。”战湛摇头。 蓝醇指着牢房里面的冰壁道:“找找有没有其他通道。” 战湛手在冰壁上摸了摸,很快缩了回去,改成魂体模式在冰壁里穿梭。 从刚才起蓝醇就注意到战湛的隐身功能,只是没机会问,现在忍不住问寒非邪。寒非邪道:“和他穿的衣服有关。” 刚从冰壁里出来的战湛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寒非邪面不改色。 蓝醇有些疑神疑鬼地往身后看去,却不见蓝醅踪影。 “没有。”战湛现形,“但是我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第一,作为剑神,先不说什么人能将她关起来,至少不应该关在这样一个普通的牢房里。阵法、禁制、封印,什么都没有,太简陋太不科学了!” 寒非邪伸出手抓住铁栏杆,微微用力,铁杆断了。 战湛兴奋地欢呼了一声。 寒非邪道:“第二呢?” 战湛道:“第二,如果剑神感情消失,只剩下情绪,那么她呆在这里的三年是什么样的情绪呢?从遗言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心如止水,不然就不会要求后人灭了寒家长子一系,更不会要取他的首级。” 蓝醇道:“她恨着寒家?” 战湛道:“问题又来了!她这么恨寒家,为什么不亲自出手?这个牢房明明关不住她。” 蓝醇道:“困住她的也许不是这个牢房,而是其他的。” 战湛道:“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谁能困住剑神?”他的目光和蓝醇对撞了一下,眼睛同时闪过一道光芒。 “其他剑神!” “麒剑神?” 虽然是不同的答案,但两人思考方向很一致! 寒非邪道:“还有一点,看冰壁上的刻字,每一笔的力道都很匀称,每个字都刻得不深不浅,说明刻字的人的心情很平静。一个在临死前还念念不忘地叫后人报仇的人,内心怎么可能平静?” 战湛点头表示认同。 蓝醇道:“难道这位不是麟剑神?” 战湛打个响指,“没错,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 寒非邪突然道:“这里有什么机关?” 战湛还茫然,蓝醇脸色却变了,“糟糕!”他转身顺着冰道跑。 寒非邪和战湛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立刻跟了上去。 蓝醇一身修为都在蓝醅身上,又被囚禁折磨了这么多年,体力大不如前,没跑几步就开始喘息。寒非邪干脆上前将他夹在腋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 冰道里岔路繁多,蓝醇却表现出十分熟悉的样子,一路指引,前方的温度渐渐升高,两旁的冰越来越少,隐约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战湛道:“难道这里有温泉?” 他话音刚落,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于温泉的水池。水池对面,蓝醅正面目狰狞地摇动着一个巨大的轮子。 战湛道:“他在做什么?” 蓝醇道:“快阻止他!水要是溢出来,就会顺道融化冰室,我们都跑不掉!” 战湛道:“呃,现在往外跑还来得及。” “我们不能出去!”蓝醇焦急道,“原因一会儿再说,先阻止他。” 寒非邪足尖在池面轻轻掠过,蓝醅眼见着他跑过来,嘿嘿笑了一声,“扑通”一声下水。 蓝醇紧张道:“下面也有机关!” 寒非邪跟着跳下水。 战湛往池里看了看,水汽氤氲,到处都白茫茫的。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醇深吸了口气道:“那个轮子能够控制池水的水位,水位若是上升到一定程度,水就会溢出来!虽然不知道能溢出多少,但是根据地势,水一定会顺着通道往冰室的方向流淌。这里的冰若是融化了,后果不堪设想。” “逃出去不就好了。” 蓝醇苦笑道:“若是可以出去,我们何必在冰室里受苦。” 战湛敏锐地注意到他用的词是“我们”而不是“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微妙感。 蓝醇尚不自觉,继续道:“其实,我们是被父母丢进来的。” 战湛眨了眨眼睛,“师父的父母?” “我们不能有父母吗?” “……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战湛笑了笑,暗道:又是我们。 蓝醇继续道:“他们知道此处藏着麒麟剑神的遗物,希望我们能够找到,并继承他们的衣钵。” 战湛道:“麒麟世家知道吗?” “不知道。”蓝醇道。 那说明是通过非官方途径进来的,看来这对师祖的本领还不小。战湛道:“你爹娘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蓝醇道:“他们正和麒麟世家合作。” 战湛猛然想起蓝家兄弟似乎和药皇庄有些渊源,“你爹娘不会是药皇庄的代表吧?” “是长老。” 战湛道:“我讨厌水赤炼。” 蓝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我爹娘。” “难道他们比水赤炼还不像话?” “相较之下,水赤炼是朵白莲花。” 在他们说话间,水位猛然上涨! 战湛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仰,情不自禁地抓住蓝醇的胳膊,蓝醇面色大变。战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水面浮出一条血丝,慢慢地拉长,水位依旧在持续上升中。 战湛喃喃道:“蓝醅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池中水突然像喷泉般冲了出来。蓝醇和战湛猝不及防之下,同时被冲入道中! 战湛感觉到蓝醇的手臂从自己的手掌中甩脱了出去,急忙进入隐身状态,在水里挣扎。水不断穿过他的身体,他却慢慢地沉了下来。 突然,一道金光从道口闪过来,钻入他的少体内,带来熟悉的暖意。 战湛不止身体一暖,心里更暖。他知道这道火阳之气必然是寒非邪担心他,特意送出来的。他靠着墙壁坐着,默默地将火阳之气收为己用。 不过蓝醇下落不明,他不敢修炼太久,很快睁开眼睛,抬眼就看到蓝醅的脸出现在眼前。 看鬼片追去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幸好经过了这么多事,战湛的心理素质比以前提高了很多,明明是喊出声的节奏,他硬是忍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蓝醅顺着水流从前面滑过去,再过了会儿,寒非邪的身影才缓缓地出现,手里还抓着一只女式靴。 战湛:“……”根据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他迅速地脑补了一段非常惊险又****的英雄救美的情景,只是最后,那位美人碍于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虽然心中倾慕英雄,也只得忍痛远离。 …… 脑补得好心酸。 寒非邪好不容易看到战湛,还没来得及表达关怀之意,就收到了满满的幽怨之情,只好满脑子问号的看着他。 战湛指着他手里的靴子,用口型说,“谁的?” 寒非邪想抓他的手腕,却抓了个空,无奈地摆摆手。 战湛恢复实体,任由他抓着往前游去。 前方冰开始融化了。 池水和冰水交融,忽冷忽热。 战湛和寒非邪在水里不知道游了多久,才找到一块凸起的岩石站上去歇气。战湛道:“师父不见了,我刚刚还看到了蓝醅。” 寒非邪望着湍急的水流,皱眉道:“现在找人不容易。” “是啊,找人不容易,找鞋子倒是挺容易的。”战湛酸溜溜地说。 寒非邪把鞋给他,“试试。” “……我不是辛德瑞拉。” “辛德瑞拉是什么?” “算了。”战湛拿着靴子在自己脚上随便比了比,“穿不上。” 寒非邪有点不悦,“这是麟剑神的鞋子。” 战湛立刻将脚伸入靴子里,用力地顶着。 寒非邪看他真穿不上才主动将靴子拿下来。“算了。” 战湛道:“看来麟剑神不是女汉子啊。我们快去找师父吧。” “你吃得消吗?”寒非邪先确定他的健康情况。 战湛拍拍胸脯:“我现在非常严肃地怀疑,我就算自杀也很难。” 寒非邪道:“别乱说。” 两人手拉手,重新进入水中。 冰融化得越来越多,池水依旧在不断地灌入其中。战湛开始担心了,除了担心蓝醇之外,还担心寒非邪。虽然寒非邪是剑神,但是看被关在牢房中的麟剑神就知道,剑神也不是万能的。万一这里真的被淹没,寒非邪说不定也会被淹死……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证明剑神不需要氧气也能活。 水下四通八道,他们在各个冰室中穿梭,到最后,完全迷失了原来的方向,而水位却在持续上涨中。 战湛想放弃了。他努力浮出水面,“我们找个地方……” 前方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个人同时吸了进 225麒麟世家(十六) 水,下面还是水,但是味道却不怎么好闻。上空出现的一道光芒,战湛随即被拉出水面,靠到石壁上。仔细看四周环境,却是一个下凹型的山洞。洞里浮着浮萍杂草,还有些黑乎乎得完全引不起探究欲望的东西。 战湛捂着鼻子道:“这是什么地方?” 寒非邪抓着他的手指往前一指,石壁上有一行字,散发着微弱的光。若不是寒非邪用火阳之气照明,或许就被忽略了过去。 “这是什么?”战湛眯起眼睛看。 寒非邪道:“水破冰,入吾室,皆属天意。是敌是友,听天由命。继承衣钵,甲丁八尺。欲断麒麟,丁甲八尺。是成是败,一念之间。” “继承衣钵,欲短麒麟……麒麟世家?”战湛吃了一惊道:“这什么地方啊,卧虎藏龙这么多高人?” 寒非邪道:“与那个自称麟剑神的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战湛道:“是成是败,一念之间。就是说这两个选择里有一个是陷阱?那一定选继承衣钵啊。” “未必。”寒非邪道,“这个地方是麒麟世家的禁地,那个人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心存怨念也不为奇。” “我怎么觉得两个都不安全。还有这甲丁和丁甲是指什么?” 寒非邪指着墙壁道:“上面有刻痕。” 果然,墙壁靠近水面的位置有一排细细小小又长长的刻痕,像两把尺子。 战湛看寒非邪一言不发地往水里潜,吃了一惊,伸手去抓抓了个空,焦急地扯着头发道,“啊啊,你到底选哪一个啊?说一声也好,至少当个明白鬼。呸呸呸,童言无忌。” 他一个人看着水面咆哮了半天,直到寒非邪从水里冒头才松了口气道:“怎么样怎么样?” 寒非邪手里抓着一个盒子,盒子外表是铁,锈迹斑斑。 战湛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里面嵌着木条,也腐蚀得差不多了,再往里是一个布包,也不知什么材质,竟然完好无损。他打开布包,里面竟然是一颗元丹。 元丹的好处战湛和寒非邪都尝过,不言自明。 本对盒子里的东西不抱希望的战湛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赌对了!这是什么元丹?剑皇剑尊还是剑圣?” 寒非邪捏着元丹,缓缓道:“剑神元丹。” “……我晕了,我晕了。”战湛夸张地向后倒,不等躺下,又兴奋地跳起来,疯狂地扭动臀部,“我擦!时来运转霸气侧漏啊!” 寒非邪冷静地将他手中的布接过来展开,“上面有字。” 战湛兴奋得坐不下来,半蹲着道:“他老人家又有什么教诲?” 寒非邪道:“上面是麒麟甲的心法。” 战湛捂着胸口:“这是倾情大放送啊。” “学会麒麟甲之后,就能通过火之眼,找到麒麟世家真正的命脉。” 战湛恍然道:“原来麒麟甲,火之眼是这个意思。” 寒非邪将剑神元丹和布收入怀里,拉起战湛道,“走吧。” 战湛惊愕道:“你不学吗?” 寒非邪道:“火之眼下面不过是些岩浆,学不学麒麟甲都一样。” “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他还惦记着蓝醇。 “他熟悉此处地理环境,应当有自救之法。再说,蓝醅不会让他死的。” “……会生不如死。”战湛很担忧。 寒非邪想了想道:“我们再找找。” “嗯。” 大海捞针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 战湛和寒非邪手牵着手在水里游了很久,不但没有看到蓝醇和蓝醅的踪影,而且迷失了方向。好在他们一个是魂体,一个是拥有火阳之气的剑神,可以长时间潜在水里。 只是时间一长,两人都有些冒火。 战湛感觉到寒非邪强硬地拉着他朝一个方向游去,惊异地想道:莫非寒非邪找到了? 两人游着游着,眼前的景色就明亮起来,水依旧是水,却明亮像火。 出于本能,战湛下意识地想冒泡,却被寒非邪强拉着继续往下潜。 水渐渐浑浊,明亮的光线又开始暗淡下来。 战湛不安地抓紧寒非邪的手,获取安定的力量。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战湛感到越来越吃力,实体渐渐变得难以维持,正在此时,寒非邪突然伸出手来,拦腰抱住他,将他箍在胸前,双腿用力一蹬! 战湛只觉身上一轻,水的压力瞬间脱离,身体轻得像气球一样,几乎要飘起来。 “专心。”寒非邪将火阳之气渡过去。 战湛盘膝接收,慢慢地恢复力气,再睁开眼睛,发现两人已经从水里出来,到了一座全部用白玉打造的宫殿中。和这座宫殿的大手笔相比,天都城下的地宫寒酸得像茅草屋。 寒非邪挖了一颗夜明珠照明。 战湛爱不释手地摸着,嘴里羡慕嫉妒恨地嘟囔着:“奢侈啊,浪费啊,普涨啊……” “你喜欢?” “喜欢死了!”战湛用夜明珠滚脸。 寒非邪道:“给你了。” “谢谢。”战湛兴奋了一秒,清醒过来,“这里好像是麒麟世家的地盘。” “重要吗?” 战湛想了想,义愤填膺道:“他们毁了天都城,这些全赔上还不够呢。哼,充入国库!”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没路了。 战湛看着三面白玉墙,嚎啕道:“不是吧?这么少?”亏大了! 寒非邪看着其中一面墙上的麒麟图案,想了想,将写着麒麟甲口诀的布拿出来,又拿出那颗剑神元丹,盘膝坐下,修炼起来。 战湛虽然不知他的用意,却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安静地坐在旁边跟着修炼起来。 寒非邪之前渡给他的火阳之气还残留着一部分在体内没有完全炼化,此时修炼,便能感觉到它们像催化剂一样加速自己修炼。他正全神贯注,忽而晕眩了一下,身体从盘坐变成了躺。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白梦山。 “我擦!搞什么?”战湛从冰棺里坐起来,对着自己发脾气。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回来做什么! 他盘膝修炼,想让自己回去,但努力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只好从冰棺里爬出来往外走。他不敢走得太远,生怕突然回去的时候身体来不及回到冰棺里而腐烂。 只是这个地方他看了太多次,已经看腻了,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实在无趣。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有声音在外面悉悉索索地响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白梦山的人进来看他了,乐颠颠地往外跑,跑到一半却猛然收住脚步,因为对方的声音很陌生。 “你小心控制药量,万一将她弄坏了,上哪里再找这么合适的人选。”这个人说话像含着沙子,每个字说出来都像在沙子上面滚出来的。 另一个人的声音却十分尖锐,像是针筒里射出来的,钻到耳朵里刺得耳膜疼,“放心好了。白梦山这么多人,少了这个还有一个。” “他们知道的事情没有这个女娃娃得多。”沙子声道。 针筒声道:“我看那个壮壮的男娃娃知道得也不少嘛。可惜被他跑了,不然和这个女娃娃凑成一对带出去,多么养眼。” “这么丑的男娃娃也只有你看得上眼。可惜这次来寒非邪不在,据说寒家长子都生得一副好相貌,我倒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说那般。” “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高大壮实才好。” “废话少说,女娃娃说的就是这里吧?” “听说这里面的娃娃是军神府的继承人,应当也不错。”针筒声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停在战湛所在石室的门外。 战湛整个人紧张起来。石室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对方若是闯进来,自己根本无处可藏,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对方拼了!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门,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被推开…… 推门的两个人事先了解过白梦山,知道白梦山山主不在,而战湛虽然在,却只有一具尸体,因此全然没有防备门后面会突然蹿出一个人来。等剑气冲到面门时,已经晚了。 那个针筒声发出一声惨叫,竟直接倒地死亡。沙子声站在后面晚了一步,逃过一劫,却也吓得够戗,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战湛原本以为对方把白梦山的人当做娃娃,必然是绝世高手,起码也是剑尊级以上的人物,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一怔之下立马追了上去,追出两步,又发现有些不对,退回来才发现那两个人身后还藏着一个人。那个人的眉眼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可神情呆滞,让他几乎认不出来。 “孔师姐?”他拍着孔妍姿的脸。 孔妍姿呆呆地看着他,像是蜡像一样。 战湛握住她的手腕,正要用剑气探入她体内经脉,就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哼哼声。呆若木鸡的孔妍姿眼中厉光一闪,反手扣住了战湛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中秋,祝大家月饼节快乐!一起吃月饼哦。╭╮ 226麒麟世家(十七) 山道里光线微弱,孤男寡女,气氛十分诡异,以至于战湛下意识地就抬腿踢了出去,等发现踢飞的人是孔妍姿时已经来不及。*.*他一边叫着“孔师姐”一边伸手搀扶。 孔妍姿撞到石壁滑坐在地,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一圈,看着走过来的战湛,右手五指突然屈起,朝战湛的面门抓去。 战湛克制住再踢一脚的冲动,身体一个急刹车停住,用力扭动腰肢朝另一边跑。他曾受过独角兽的赐福,眼耳口鼻都比常人灵敏,始终听到细微的哼哼声从通道的另一端持续传来。他心念微动,猛然加速。 哼哼声一顿,断断续续地响了两下,没了。 战湛知道自己思考的方向对了,越发不肯罢休,加速往前跑。前方是个拐角,他一拐弯就看到一个身影笨拙地朝前跑着,努力的样子叫人十分感动,但是成效不大。战湛几个起落就拦到那人前头。 那人尖叫一声,嘴里念念有词。 战湛眼前一花,人顿时失去了力气,屈膝跪了下来,恍惚间,一只手在他额头摸了摸,然后慢慢地往下,伸到嘴巴里…… 那只手的温度很低,触感很滑,像蛇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战湛拼命想要振作起精神,却一点力都使不上来,只好拼命祈祷快点回到寒非邪身边。就在这时候,已经伸入他口中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一声沙哑又惊恐的叫声在他耳边炸裂开来,他紧接着就恢复了力气,眼前的景色渐渐掀去迷蒙的纱布,变得清晰。 战湛看着扶墙而站的孔妍姿,条件反射地朝后仰,看到对方无奈地努了努嘴巴,才发现自己肩膀上正靠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他将尸体翻过来,脸普通而陌生。尸体的瞳孔张大,显然死得很不甘心,嘴唇微微撅起,似乎想说点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孔妍姿靠墙站了会儿,恢复了些许力气。 战湛苦笑道:“如果我知道就好了。”他将自己在灵魂和身体中穿梭的事情一一道来。 孔妍姿一脸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你身上总是能发生这么多古怪的事情?” 战湛反驳道:“再古怪也没有寒霸古怪吧?” “山主不是古怪,是神奇。” “……好词都给他占去了。” 孔妍姿蹲下来翻尸体。 战湛道:“他是什么人?” 孔妍姿手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半晌才说:“敌人。能够控制我的敌人。” 战湛道:“你是说……” “他们通过控制我体内的虫子来控制我的意识。”孔妍姿神色黯然,“如果没有其他办法解决的话……也许杀了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战湛吓了一跳道:“千万别这么说!” “今天我会带着他们进白梦境,也许下次就会领着他们攻打白梦山。你刚刚被控制过,应该知道这种感觉吧?”她哀伤道,“根本无法反抗。” 战湛道:“会有其他办法解决的。”他见孔妍姿翻出几个瓶子和几个纸包,道,“制毒的人身上一定会带着解药,也许这些就是。” 孔妍姿打开瓶子,只瞧了一眼就脸色大变,用瓶塞将瓶子重新封住了。 “怎么了?是什么?” “虫子。” 战湛想到攻占天都的那些虫子,后背直直地窜起一股凉意,没有再问下去。 孔妍姿猛然想起一件事,正色道:“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能够让孔妍姿这么严肃地说的事情一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多半与他切身相关——是军神府出事了还是白梦山? 战湛紧张地问道:“什么事?” “云牧皇离开天都之后,带着他的心腹大臣四处组建和拉拢军队,说你勾结麒麟世家阴谋篡位。”孔妍姿担忧地看着他。 战湛气笑了,“他写给我的诏书是假的吗?” 孔妍姿道:“是,他是这么说的。还说诏书上的玉玺是假的,有个缺口。真正的玉玺并没有缺口。” “……如果诏书是假的,那么他一定没有看过。他既然没有看过,怎么知道盖在诏书上的玉玺有个缺口?” “之前令堂为了反驳他,将他的传位诏书复制了拓本。” 战湛哑口无言。这么说来,云牧皇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怎么算计他了。怪不得当初他传位传得这样干脆!敢情一开始就打着利用自己和白梦山对付麒麟世家,自己趁机逃跑等候时机东山再起的主意。这可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孔妍姿见他气得满脸通红,劝慰道:“你放心,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话。” 战湛想起战不败,紧张了,“我爹怎么说?” 孔妍姿面露难色。 战湛心头一冷,“他不会带着军队跑去投奔云牧皇了吧?” “这倒不会。”孔妍姿道,“云牧皇从一开始就将他打入你的阵营里,把你们归为一家子叛党。” “他真是英明神武。”要不是云牧皇忌惮战不败,说不定战不败真的会跑去投敌。有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父亲真是叫人又恨又怒啊! 孔妍姿道:“只要令尊不出声,腾云帝**方暂时就会站在你这一边。有令堂在,你不必过于担心。当务之急,还是先除掉麒麟世家。” 战湛对头看着躺在身边的尸体叹气道:“谈何容易啊。你看看,他们的爪牙都已经伸到白梦山来了。” 孔妍姿道:“你怎么样才能回去?” “不知道。”战湛苦恼道,“要是能掌握规律就好了。我现在最害怕的事就是意识回去了,身体留在冰棺外面一点点地腐烂。” “这个好办,我把冰棺和你的尸……身体带出去,找人严加看管。”她想起自己带人进来的事,心有余悸,“也避免有人对你图谋不轨。” 战湛感慨道:“这就是美名远播的痛苦啊,总有那么些登徒子跑来想一亲芳泽。” “……” “我说笑的。” “真希望我能笑得出来。” “……” 战湛和孔妍姿合力将冰棺抬出去,但是抬到一半,战湛又回去了。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默默地向孔妍姿道歉,不管什么原因,要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一个人扛自己的棺材和尸体都很令人过意不去。 寒非邪见他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就被战湛急急地打断,先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寒非邪听他说麒麟世家的人摸上白梦山,神情立马冷下来,冷笑道:“他们得意的日子也没多久了。” “你参悟了吗?” 寒非邪没说话,默默地催动火阳之气。 麒麟甲瞬间在身上凝成,与齐昂轩的一模一样,色泽更深。 战湛惊喜地跳起来,“天才!” 寒非邪将手放在白玉墙上的麒麟图案上,原本穿在身上的麒麟甲突然顺着他的胳膊收拢,一片片地凝聚在他的手背上,化作光芒,输入那个图案中。 随着图案的光芒越来越盛,白玉壁震了震,缓缓地向上拉起。 他们身后有个东西掉落的声音,只是两人都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中,谁都没有注意。 战湛瞪大眼睛,看着一座白玉砌成的顶级练功房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所以说是顶级练功房是因为这件练功房的三面墙壁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功法和武技。他在里面转个圈子,简直乐不思蜀。 寒非邪对这些功法和武技没什么兴趣,要说功法,火阳之气已经是当世最奥妙神奇的功法,要说武技,天芥神书里有的是。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插在练功房天花板上的一把剑。 这把剑色泽浓黑,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看上去既古朴又诡异。 战湛盯着看了几眼,就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晕眩的感觉又袭了上来。他现在最讨厌的事就是晕眩,立刻移开目光,嘴里嘀咕道:“是不是高血压啊……” 寒非邪跃上半空,伸手抓住剑柄。 剑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声。 战湛捂住耳朵。通常肉体攻击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种啸声作用这么大只能说明一件事,它攻击的是灵魂! 寒非邪很快松手,脸色微白。 战湛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把应该就是……麒剑神的麒神剑?” 战湛道:“就是你的外公要你拿的那样东西?” “不止是他,还有寒玉清的遗命。” 战湛见他看着自己,挠挠头道:“是不是谁用了他的圣丹,就必须帮他从麒麟世家拿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不会就是麟神剑吧?” “不错。” 战湛咽了口口水,“我试试。”他跳起来,手指还没有碰触到剑柄就被寒非邪拉了下来。 “我只是随口说说。”寒非邪道,“我感觉到这把剑上有一股从未见过的力量……” ——巫法。 寒非邪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 他平静地冥想:你终于肯出现了? 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自由表达的,只有天芥神书。但天芥神书科普完就继续沉默了,任凭寒非邪再怎么追问都不肯再说。 “巫法?”战湛听到这个答案并不很吃惊。天都之战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巫法大陆悄然登场,“说起来,麒麟世家和巫法大陆的渊源挺深啊,会不会麒麟世家根本就是巫法大陆派出来的卧底?” 寒非邪道:“是不是都无所谓。” 被霸气侧漏得震了这么多次,战湛已经淡定了,“我懂,结局都是死定了嘛。” 227麒麟世家(十八) 虽然寒非邪在剑气的领域已经达到当前最高水准,但对巫法大陆仍是一窍不通,在那里研究了半天都没有研究出结果。战湛看了会儿,无聊地四下走动。 房间一共这么大,就算用老牛拉破车的速度也很快到底。他贼眼溜溜地四处扫视,直到视线与门外一个铁盒子对上才停下来。 “这个盒子像不像你在水里捡到的那个?”战湛一边问一边跑去拾起来打开,“又有一块布。”他将布丢给寒非邪。 寒非邪顺手打开,“获剑途径,便在原处。” “原处?”战湛抬头看着那把剑,“什么意思?难道是插着剑的缝隙里。”他眯起眼睛,拼命往缝隙里瞧。只是这剑插得紧,石缝贴着剑,什么都看不到。 寒非邪走到墙边,蹲下,手在地上摸索起来。 战湛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说,原处是指那个甲丁,丁甲?”也就是之前获得剑神元丹的地方。 寒非邪摸到地上铺的白玉其中一块有些松动,用火阳之气吸住那块玉,慢慢地挪开,下面又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盒子来。 战湛赞叹道:“藏得真隐秘,要不是我们去过那个房间,决计不会找到。” 寒非邪道:“这是连环计。” “是啊,不过偶然性太高了。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给我们白捡了一个便宜。” “他刻意如此。”寒非邪道,“这里是麒麟世家的禁地,来者多半是麒麟世家的人。所以她才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战湛道:“你的意思是说,她真的是麒麟世家的仇人?” “若不是,当初藏在丁甲的那只盒子里的就不会是剑神元丹。” 战湛颔首。就算是寒非邪,大概也做不到用真剑神元丹做诱饵。 寒非邪道:“打开这道门需要麒麟甲,除了麒麟世家的后人之外,只有利用这颗剑神元丹练成麒麟甲的人才能做到。所以,从丁甲到修炼麒麟甲到拿到这个盒子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战湛道:“等等。我有一点想不通。” “你是说这个人的身份?” 战湛道:“这个人是剑神,又懂得麒麟甲,符合这两种条件的人我只能想到两个……麒麟剑神。整个麒麟世家都是他们的后代,他们没道理相信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后代啊。” “这就是答案。”寒非邪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布条,扫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丢给了战湛,继续翻剩下的布条。 战湛好奇得要命,一接过来就迫不及待地看了,随即嘴巴就没合上过,看完之后很久都一直呆呆地坐看寒非邪在那里抱着另外一块布研究。 “你看到布上写的事情了吗?”他问。 寒非邪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她是麟剑神,因为与寒玉清相爱,被麒剑神用巫法禁锢在禁地中。我擦,麒剑神太****了,居然不许自己的妹妹谈恋爱。咦,不对啊,麟剑神不是说变成剑神之后感情就会消失吗?那她怎么爱上寒玉清的?” 研究了一半的寒非邪抬头看他,神色若有所思。 两人近段时间尽管也在一起,可是彼此的关系一直退居****与朋友之间。战湛很久没有被寒非邪用这样执着又****的目光盯着了,不觉有些别扭,“有什么问题吗?” “你继续说。” 战湛挠挠脸,继续道:“麟剑神因为与寒前辈被关了起来,寒前辈跑来救人不遂,反而被抽出灵魂,锁入麒神剑内。麟剑神希望我们把寒前辈放出来……还有,灭掉寒家长子一系,因为他们受了诅咒,所以长子一系都会继承寒前辈的脸,理由是麒剑神要这些后人顶着寒前辈的脸与不同的女人做夫妻……我擦!这何止****,简直丧心病狂!这种理由都想得出来,比仇人还狠。”他顿了顿,又道:“为什么寒前辈也要拿到麒神剑,难道他知道自己会被关在里面?” 寒非邪道:“把他救出来就知道答案了。” 战湛道:“怎么救?” 寒非邪顺手将自己刚刚在看的那块布条放入怀中,拿起第三块布开始看。 战湛突然对那块没有解释就被放入寒非邪怀中的布介意起来,问道:“刚才那块布上写的是什么?” 寒非邪抬眸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破解剑神无情的办法。” “有这种办法?”战湛心头一喜。知道剑神晋级会变得没有感情之后,他不是不担忧的。但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做不到像女人一样地哭天喊地,只能将这种担忧默默地埋在心底。可这种担忧并不会因为被隐藏而寡淡。相反,情绪越是被压抑就会越浓烈,所以当知道释放途径时,表情就变得有些夸张。如同现在,战湛完全藏不住笑容,眼睛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啊,麟剑神就是靠着这个办法和寒玉清热烈相爱吗?” “热烈相爱?”寒非邪重复了这句话。 战湛道:“是啊,你看。寒前辈跑去救麟剑神之前把遗言都留好了,说明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不然怎么会连圣丹……咦?没有圣丹他怎么救人?”他低头将那块布翻来覆去看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解释为什么寒玉清跑来救人,而圣丹却留在寒家。 寒非邪看他将话题带开,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第三块布条上。 这块布条记录了麟剑神对巫法的理解。 真正的巫法使用的是灵魂力,但是修炼灵魂力对天赋要求极高,能够成功的人千里挑一,于是,有些人只好依靠药物来辅助修炼,甚至有些人发现几种能够刺激人类灵魂的虫子,借此来修炼灵魂力。由于剑气修炼的是人的身体,而灵魂力修炼的是人的灵魂,所以巫法与剑气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但巫者却能通过灵魂力来操控剑者,这种控制灵魂的巫法被称为邪巫法,是剑者的克星。 当初巫法大陆就有巫者用邪巫法来神剑大陆操控剑者,虽然表面上被麒麟剑神赶跑,但事后麒麟世家却出现巫者的踪迹。麟剑神原以为是巫者贼心不死,潜入麒麟世家图谋不轨,后来才发现是麒剑神□了几个巫者,并轻信了他们的妖言,亲自修炼巫法。 再之后,她与寒玉清相恋的事爆发,麒剑神对他们下手。 布条上疯狂而潦草的笔迹显示出麟剑神内心的痛苦。那是她从小到大最敬爱的哥哥,最后不但伤害了她和她最爱的人,还修炼着威胁神剑大陆的禁术。不止如此,麒剑神进入通天仙境之后,还鼓励后人们继续修炼…… 从她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她对通天仙境深恶痛绝。 战湛道:“通天仙境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这么讨厌?” 寒非邪注意到麟剑神在形容通天仙境的使者时用了与形容巫者同样的“妖言”二字,缓缓道:“也许……那个地方在巫法大陆。” “……你千万别去。”战湛看着寒非邪,好似感觉到了百年前麟剑神看着麒剑神的心情…… 寒非邪道:“我不会。” 战湛松了口气道:“不会去就好。” “我是说,我不会变成麒剑神。” “巫法这种事说不准的,而且你现在又是剑神。”战湛尝试过被巫法控制,知道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现在就破解剑神状态。”寒非邪说着,将那块藏起来的布又拿出来摊开来。 战湛目光落在布条上,僵住。 ……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应该叫做……****图吧? 228麒麟世家(十九) “其实……” 他才说了两个字,寒非邪的手已经放在腰带上了。 战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也许脱不下……” 寒非邪的手改抓住他的腰带,轻轻一扯,扯下来了。 …… 战湛像猴子一样跳起来,往后躲,“朱晚还藏在阵法里,孔师姐还等着我们去解救,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正经事要做,你为什么偏偏选最不正经的一种?!” 寒非邪双手固定在解腰带的动作上,无辜地看着他,“这件事哪里不正经?” 战湛指指****图。 寒非邪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是一门功法,与蓝醅创造出的双拼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的区别是蓝醅的双拼功是采集对方的剑气与精力为己用,而这种却是通过鱼水交融的方式增强彼此剑气,无论对哪一方的身体都是有利无害。”双拼功只能单方面受益的缺陷也是他迟迟不修炼的原因之一。 “那个,那个……”战湛发现寒非邪竟然是认真的,开始紧张起来,“你不是,不是不行吗?”他原意是原著里的寒非邪因为修炼火阳之气所以不能近女色,但情急之下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他不是女色,是男色。 他忘记了,寒非邪没有忘记。 寒非邪嘴角一勾,冷笑着朝他走去,“行不行,说了不算,做了才算。” 战湛真急了,“当务之急是继承麒神剑,出去救朱晚他们啊。” 寒非邪道:“我正在这么做。” “什么意思?” 寒非邪将那张****图递给他。 战湛将信将疑地接过来。 “麟剑神提到,剑气虽然不能克制巫法,但剑者的本命精气若是旺盛,就能保持心魂不受干扰。”寒非邪道,“虽然我晋级剑神,但本命剑火的火候尚欠缺,还需修炼。” “本命剑火?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战湛沉思。 寒非邪提醒他道:“皇甫云曾抢了常恨的本命剑水,常恨又拿了皇甫云的本命剑火。” 这两个名字对战湛来说实在有点久远,他想了想才想起来,“啊,记起来了。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白梦主。”比起皇甫云和常恨,白梦主显然更有存在感。但是他到现在都没闹明白本命剑火到底是什么。 寒非邪解释道:“就是元丹中最纯正的一道精气。” 战湛似懂非懂,“那我的是剑火还是剑水?” 寒非邪道:“你能承受和转换火阳之气,必然是本命剑火。” 战湛恍然。 “所以我们双修再适合不过。”寒非邪说着又去抓他。 战湛身体往后缩了缩,没躲开,被寒非邪一把抓住。 “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子,战湛不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尤其和寒非邪确定关系之后,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偷偷地yy一下,但是!但是!yy和现实是两回事,不然就不会有叶公好龙这个成语了。一想到自己的后防线要被突破,他全身的肌肉就像绷紧的橡皮筋,稍一用力就会崩断。 “你在紧张?”寒非邪拍拍他绷得很结实的胳膊,“练功有什么好紧张的?” “……”战湛很想去ktv点一首《太委屈》!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处男之身啊,难道就要这么糊里糊涂地交代了? 寒非邪道:“你不是想尽快救朱晚吗?” 战湛终于爆发了,“老子宁可当荆轲,也不想当貂蝉啊!” “嗯?” “舍身成仁和卖身取义是两码事!做|爱这种事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好吗?!老子不是这么随便的人!”战湛咆哮。 寒非邪沉默了会儿道:“我们不是相爱的吗?” 战湛道:“你的语气太平静了。” 寒非邪抬眸盯着他。 …… 战湛别开头,愤怒地嘟囔道:“利用美色太卑鄙!” 寒非邪干净利落地脱掉衣服,走到他面前,将他的脑袋掰过来,“看着我。” 战湛的嘴巴被扭得嘟起来。 寒非邪伸头亲了亲。 战湛瞳孔骤然放大。 这样温柔的寒非邪会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成神前的寒霸又回来了。 寒非邪一边用吻稳住战湛,一边脱他的衣服。 战湛听到衣服落地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叫道:“我是魂体啊,不一定能……” “你爱我吗?”寒非邪看着他。 战湛撇了撇嘴角,“现在的问题是,你爱我吗?” “我不想骗你。”寒非邪道,“成为剑神之后,我的感情的确变得淡漠。但是……”他顿了顿,眼神深邃,如浩瀚星空,无数光点闪烁,“对你的感情似乎成为了一种本能。就算感情感觉不到,身体和血液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你,保护你,和你在一起。” …… 《绝世剑邪》一定换作者了,这么肉麻的话不像是原作者的风格。 战湛抿着嘴唇,身体半推半就地倒在寒非邪的身|下。 身为男人,其实对这种事情他还是有点好奇和期待的,之前的反感完全来自于寒非邪公事公办的态度,被肉麻过了之后,这种反感悄然隐去,心态转变,开始积极乐观地接受这件事。 “我要做什么?” 寒非邪道:“放轻松。” 虽然战湛的心态积极乐观了,但身体并没有一致。 寒非邪引导他修炼。 战湛不放心道:“万一我回白梦山了怎么办?” “……”寒非邪道:“尽量保持清醒。” 战湛应了一声,却不太有信心。 寒非邪拿出那张****图,指着上面的经脉图,一一解说剑气运行的路线,“当我将火阳之气传过来,你要按照这条路线行功,运功完毕之后将剑气转回给我。” 战湛凝神记住。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的确减轻了不少压力,以至于两人身体相连时,战湛根本没时间尴尬和激动,直接略过所有“应该”的情绪,全神贯注地运功起来。 第一次两人对双修都不太熟悉,行功十分缓慢,除去两人体内剑气运行不说,身体上处于静止状态,到第二第三次的适应期之后,第四次开始,寒非邪加大了动作力度。战湛慢慢地感觉到了剑气以外的悸动。 到第七次,战湛忍不住了,抓住一会儿静一会儿动的寒非邪的肩膀,欲求不满地吼道:“就不能干干脆脆地做一次吗?” 垂着眼睑的寒非邪闻言,缓缓地抬起眼眸。 战湛吓了一跳,因为寒非邪的眼睛实在太明亮。 “你说的。”寒非邪将火阳之气收回丹田,俯□子亲了亲战湛的鼻尖,然后……激烈地动起来。 …… 精尽人亡。 战湛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并且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失言。 他以魂体状态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盘膝运功的寒非邪,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 “年轻的时候不节制,等老了就空了。” “而且一点都不懂得技巧……” “我擦!这是老子的第一次啊,就算不怜香惜玉,也应该考虑长远之道吧。又不是一次性消耗品。” “下次注意。” “下次不注意你就……”战湛猛然抬起头,发现寒非邪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你……” “我很好。” 战湛翻白眼道:“谁问你好不好,这个时候应该关心的是我好不好!” 寒非邪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虽然他们一个魂体一个实体,无法接触,但寒非邪还是有意识地挨着他,“我渡火阳之气给你,你先修炼。” “这个不急。”经过刚才的事,战湛一点都不想恢复实体,“你先试试能不能拿起麒神剑。” 寒非邪无异议地站起来,伸手去抓剑。 战湛担心道:“小心点。” 寒非邪低头冲他笑笑。 …… 战湛道:“你情绪恢复得太突然了!” “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却是一般人的十倍。” 寒非邪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战湛听懂了,不但听懂了,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战湛喃喃道:“作者不会突然换成言情写手了吧?” 寒非邪双手握住剑柄,将火阳之气探入麒神剑的剑内。 剑发出嗡嗡声。 战湛看着剑身上的咒语好似活了一样,一个个跳动着。 寒非邪闭上眼睛,丹田内的本命剑火熊熊燃烧。在双修之前,他的本命剑火就是一道精气,修炼时也只会安分地呆在丹田内,这样狂热还是头一次。可见麟剑神的双修之法的确是增长本命精气的绝妙功法。 战湛看到寒非邪身上起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火光,既不是七彩神衣,也不是麒麟甲。 噌—— 剑动了,一点点地从石缝里拉了出来。 229麒麟世家(二十) 这把剑除了剑身上的咒语花俏了些,倒没有什么其他诡异之处。但战湛见寒非邪拔出剑之后凝立不动,好似入定,不觉奇怪地推了他一下。 一道火阳之气顺势从寒非邪的身上过过来,他只能无奈地坐下来修炼。 等他修炼完毕睁开眼睛,就看到了…… 两个寒非邪。 寒云飞也是寒家长子,也长了这么一张帅绝人寰的脸,但只要见过他和寒非邪,就绝不会将他们认错。寒云飞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眼神里沉淀的重量已远超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而此时站在寒非邪面前的这个依旧保持着一张与寒非邪同样年轻的俊容,不见岁月沧桑。 或许是魂体的关系,不存在皱纹痘痘雀斑这些减分的缺陷,所以显年轻? 寒非邪见战湛看着寒玉清双眼发直,不悦地哼了一声。 战湛道:“寒前辈?” 寒玉清呆呆地转过头看他,神色木然。 战湛用口型问寒非邪:傻了? 寒非邪道:“放出来就是这样。”寒玉清的魂魄还是他以火阳之气在剑中主动找到的,不然也许寒玉清会永远这样呆呆傻傻地继续困在不见天日的剑身中。 战湛道:“他能不能炼生魂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用了寒玉清的元丹,心里总一份愧疚,找到机会就想报答。 寒非邪没有正面回答,挑了挑眉道:“你倒是关心他。” 战湛神色怪异地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 “……从剑神状态解除到现在还没过多久,你在心理上就没有一个适应过程吗?” 寒非邪道:“需要怎么适应?” 战湛张了张嘴巴,“你,你很久没吃醋了。”好不容易习惯了不吃醋的寒非邪,还没巩固呢,看这趋势是要调回去了?战湛郁闷地想:他已经不年轻了,经不起这样来回折腾啊。 寒非邪道:“要我补上吗?” “……其实没什么醋好吃的。” 寒非邪点头,“我并没有吃醋。” 战湛道:“那你刚刚是……” “我只是表达我的心情。” 战湛:“……”你的心情就是在吃醋啊! 但是以往的历史教训告诉他,和寒霸争论是无用的。他很识趣地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是成功了吗?你现在算是麒麟剑神的继承人了吧,我们出去和齐世铎叫板啊!” 寒非邪道:“如果你是齐世铎,你会承认自己的敌人突然变成了自己家族的正统继承人吗?” 战湛叹气道:“结果还是要打吗?”他们到底跑进来干嘛,难道就为了在禁地打一炮吗?! 寒非邪冷笑道:“如果麟剑神说的是真的,那么麒麟世家举家上下都在修炼巫法,光凭这一点,足以让整个神剑大陆群起而攻之。” 战湛来精神了,“这个好。我们马上出去宣布,带着麒神剑,带着麟剑神的遗书……对了,那个冰冻的尸体到底是不是麟剑神啊?我们要不要带走做个物证?” 寒非邪道:“应当是。想来麒剑神不会将自己与麟剑神不和的事告诉别人,所以麟剑神将遗体存放在牢笼中可以受麒麟世家子弟的供奉。” 战湛道:“他们不会奇怪她为什么在笼子里吗?” “他们从小在麒麟世家长大,第一次看到麟剑神就是在牢笼里,那时候的他们还不会思考这背后的缘由,等他们学会思考了,却已经习惯了。只有你这样的外人才会提出质疑。”寒非邪顿了顿道,“或许这也是麟剑神如此做的用意之一。” 战湛感慨道:“说的也是。要是麒麟世家的人,早在那间臭烘烘的屋子里选错了吧。” “选错的人不少。” “咦?” “你以为那里为什么臭?” 战湛灵光一闪,“不会是尸体吧?难道选了另一个就要死?那些都是麒麟世家的子弟啊,她真狠得下心?” 寒非邪道:“她若是狠不下心,就轮不到我们了。” 战湛咋舌道:“怪不得俗话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心。” 寒非邪笑了笑道:“你的选择很明智。” 战湛看着寒非邪容光焕发的俊颜,干笑着咽了口口水。他敢打赌,寒非邪要是真的发飙,绝对比所有****加起来还毒…… “你在想什么?”寒非邪对他在和自己说话时候走神感到不满。 “想万一****……”战湛猛然打了个寒战,斜眼看到寒非邪一脸阴郁地盯着自己,忙道,“我是说事态发展!万一事态发展不似我们预料的那样,朱晚他们在外面说不定已经遇到了危险,麒麟世家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把失言兜回来了,可为什么寒非邪的表情还是这么阴沉恐怖呢? 寒非邪发现自己吓到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手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不要说这些会让我误解的话。” 战湛道:“是你理解太强大。” “这种事就算是想象……我也无法忍受。”寒非邪毫不掩饰自己的独占欲。 战湛道:“你说,你的剑神状态会恢复吗?”前后不过半天,他已经怀念那个冷静冷漠的寒非邪了。 “我们已经学会了解除的方法,不是吗?” “那个……” “平时不能疏于练习。” “……” 寒非邪举起剑,朝寒玉清晃了晃。也不知道寒玉清怎么想的,竟然乖乖地进剑里去了。 战湛想起招魂铃,有点怀念,“不知道麒神剑有没有招魂铃的作用。” 寒非邪握住他的手道:“不要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剑神之上应该还有吧?你应该还能升级的吧?”他要求不高,只希望每个月有那么几天让他轻松轻松,不要时时刻刻活在寒非邪的醋缸里就好。 寒非邪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上次是没有准备,这次我会准备得很充分。” …… 战湛脑海里蹦出一个画面—— 寒非邪盘膝升级,自己光着身子躺在边上等他升级完了临幸。 寒非邪的记忆力很好,但那是在路还是原来那条路的前提下。等他们离开白玉宫,发现眼前的景色已经不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样。冰室的冰融化了,这里成了汪洋大海,方向不明,道路难寻。 战湛跟着寒非邪游了很久,都没有浮出水面。他用手扯了扯寒非邪,想询问他目前的状态。寒非邪误以为他支撑不住,将他搂入怀中,火阳之气凝聚于脚底,瞬间将他们推了出去。 战湛只觉得两颊哗啦一下一阵凉快,随即脑袋好像和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睁开眼睛就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寒非邪柔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战湛抹了把脸道:“看不清楚……” 寒非邪抬手,火阳之气照亮四方。 战湛左看看右看看道:“有没有看到我师父他们?” 寒非邪凝神停了一会儿,皱了皱眉道:“我们从这里边走。”说着,飘浮在水面上方,钻入一个被水挤压得只有一米余高的走道中。 战湛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却知道一定有他的道理,顺从地弯腰配合。 两人猫着腰在走道里钻来钻去,直到看到一束光线射进来,打斗声渐渐可闻。 战湛从寒非邪的怀里挣脱出来,正要先一步走出去,一抬头就看到一把刀在半空中转了三千六百度,像个轮子一样地砸过来。战湛下意识地向后躲,却被寒非邪搂在怀中,看着他用右手灵巧地接下来。 “你安分一点。”寒非邪口气里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战湛嘟哝道:“飞来横祸,我也不想的。” 寒非邪搂着他往外走,这次无论战湛怎么抗议都不放手了。 战湛十分怀疑之前他就是知道会有一把刀飞过来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不然以寒非邪今时今日的修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出口正是下泉庙中庙的那块写着麒麟世家列祖列宗名字的石碑。只是他们先前是爬到高出进入,这次的出口却是在半腰的位置。 战湛道:“他们把这座山都挖空了。” 寒非邪拉着他跳下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混乱的战场,朝外走去。 “谁啊?”受好奇心驱使,战湛努力在混乱中寻找源头。 “不认识。”寒非邪捉住他的下巴想将他的头扭过来却晚了一步,战湛已经看清楚被围在战场中心的人的面孔。“师父!” 寒非邪撇了撇嘴,不等战湛出手,已然x入战场中心,随手解决掉包围圈最里面的一层,将蓝醇顺手拉了出来。 蓝醇形容十分狼狈,胸前手臂有多处伤口,衣服一半是破的一半被血水浸透。 战湛看他背着蓝醅,忙问道:“他怎么了?” 寒非邪一边挡开那些不长眼冲上来的麒麟世家弟子,一边淡然道:“既然剑气回到了他的身上,就说明……他死了。” 蓝醇眼角微抽,随即手臂和大腿都像定时过一样,同时痉挛。 战湛强按住震惊,俯身帮蓝醇按摩手脚。 即使弯腰,蓝醇也不肯将蓝醅放下,宁可单手抓着。 “师父……”战湛犹豫了下,低声道,“节哀顺变。”蓝醇的表情虽然表情,可眼底的哀伤骗不了人,哀得浓,伤得重,足以叫人忽略他和蓝醅曾经的仇怨。 战湛想到两人的兄弟关系,又想到两人的不伦关系,对蓝醇此刻的心情多了几分理解和同情。 “复活药……”蓝醇嘴唇动了动,抬头看战湛,“你找到了吗?” 战湛扭头看寒非邪。 背对着他们的寒非邪像是后脑勺上长着眼睛,冷笑道:“若是这么简单就能找到,这世界就不会有死人了。” 虽然寒非邪好几次保证一定会找到复活药,但在战湛想来,这份保证是安慰居多,因此并没有怀疑寒非邪的说辞,遗憾地拍了拍蓝醇的肩膀。 他怕蓝醇想不开,试探道:“师父以后有什么打算?” 蓝醇将蓝醅从背上慢慢地放下来,扶到战湛面前。地上湿漉漉的,他怕弄湿蓝醅的裤子,用受伤的手托住他的腿,吃力地往上抬了抬。 战湛见状急忙接过来。 蓝醇道:“我这个师父当得并不称职,你不会怪我吧?” 战湛忙不迭地摇头。 “他那就好。”蓝醇指着蓝醅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师叔,他的后事为师就交付给你了。” “……棺材和葬礼有什么规格吗?” “找个清静的地方就好。” “风水什么的,我不懂,还要师父在旁指点才行。”战湛看出蓝醇已萌生死志,现在说的话就是在交代遗言,心中骇然,一个劲儿地说自己这个不懂那个不行,想要拖住蓝醇。 但蓝醇不吃这一套,“你看着办就行。” “师父,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师叔吗?墓地风水好不好关乎下辈子投胎,必须要慎重啊!你是他的亲人,怎么可以放任他不管。” “就因为我是他的亲人,所以我才要帮他报仇。” “……”糟糕,好像劝错了方向。战湛改口道:“师叔以前那么对你,你还帮他报什么仇啊!所谓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你应该感谢对方才是。” 蓝醇道:“若非他一路护着我,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 “他是愧疚。” 蓝醇抬头瞪了他一眼。 战湛暗喜,心道:看来师父还是有情绪变化的,这就好办了。 “我们……唉,到底是不同的。”蓝醇伸手摸了摸蓝醅的脸,眼里竟透露出眷恋和****。 战湛看得心惊胆战,暗道:坏了坏了。 他这个人虽然八卦,却不很喜欢干涉别人的事,虽然蓝醇蓝醅是亲兄弟,但两人若是在世的时候发现对彼此的感情,想要在一起,他大概睁一只眼闭只眼地送些祝福就算了。可现在蓝醅已逝,蓝醇对这段感情的感悟越深,伤害和绝望就越深。 “何况,我不止是为他报仇,我是为我们报仇。”蓝醇捏紧拳头,“我们会变成这样子,都是拜他们所赐!” 战湛看寒非邪将人清理得差不多,拍拍蓝醇的肩膀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告诉我仇人是谁,我们一起去找他!” “你们不是要对付麒麟世家吗?” “要不这样,你先帮我们对付麒麟世家,我们再帮你对付你的仇人。人多力量大嘛。” 战湛拼命说服他和自己一起上路,但蓝醇依旧不为所动。 “如果寒非邪死了,你可愿独活?”他问。 战湛被问住,目光滴溜溜地转到寒非邪的背影上。 寒非邪百忙中抽出一个关爱的眼神。 这个问题实在很残忍。战湛认真地想了半分钟,尽管他贪恋云雾衣的温暖,享受着朱晚他们的友情,也舍不得法拉利,但是这个世界真正让他们留恋的是寒非邪。让他下定决心融入这个世界的也是寒非邪,如果没有寒非邪,那么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 “你会不会为他报仇?”蓝醇又问。 战湛左右为难。 蓝醇没有逼问,只是慢慢地站起来朝外走。 庙里的光落在他身上,红通通的,像血影。 “师父!”战湛忍不住喊道。 蓝醇没有回头,轻轻地说道:“你为何不让我在临死前做一件我想做的事?” “……你好歹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啊!” “不用为我报仇。” “不是啊,说不定顺路,我帮你收尸。”他故作轻松地说,却打定主意要跟上去。 蓝醇人走到门口,声音才幽幽传来,“我父母。” 战湛跳起来,环顾四周,想到自己和寒非邪跳出来的那个出口,背起蓝醅的尸体塞了进去,下来的时候寒非邪已经解决那些人,正了然地看着他。 战湛讷讷道:“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寒非邪平静地问道:“对你来说,我死了也无所谓。”要不是为了偷听他们师徒的谈话,他解决敌人的速度可以更快一点。 “当然不是。”战湛怕他误会,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道,“你对我来说无比重要。如果我死了就能与你重逢,那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去死。要是不能的话,我更希望活着,做你没有做的事,做我们应该一起去做的事……” 寒非邪见他急得脸都红了,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口气依旧不佳,“包括娶妻生子?” “绝对不包括!”战湛回答得斩钉截铁。 “唔。”寒非邪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表情是姑且听之。 战湛知道这个时候不沟通好,后患无穷,搂住他的腰,将人拖在原地,郑重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算生命流逝,这个意义也不会改变。但是,如果你希望我陪你,我会毫不犹豫追随。” 寒非邪低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不会把你独自留在这个世界。” 战湛:“……”他想起一个新学的词,细思恐极啊。 230围殴麒麟(一) 蓝醇在屋宇间快速穿梭。 战湛和寒非邪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他们一个隐身一个身法极快,跟了半天都没有被发现。倒是蓝醇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伏击,只是…… 战湛疑惑道:“这些人的水平好差。麒麟世家的高手呢?不会法定假日休假去了吧?” “法定假日?” “哦,我是这么想的。等我当了皇帝之后,会推行法定假日制度。以后每周休息两天,设定国庆节、中秋节、****节、春节、圣诞节……每个节日休息七天。强制休息。” 寒非邪问道:“什么是圣诞节?” 战湛张了张嘴,最终放弃解释,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我生日,我出生的日子啦。” 寒非邪笑了笑,道:“所有节日里,就这个最有意义。” 战湛:“……”受之有愧啊。 前方的蓝醇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靠近一座通体暗红的房屋。房屋四周有人巡逻,这些人神情呆滞,行动迟缓,一看就知道不是灌了虫就是下了药。 蓝醇在旁边蹲了会儿,掌握他们巡逻的规律之后,寻了个空隙,迅速跳出去解决了一个,转身将冲过来的那人的脖子拧断了,出手干净利落。 剩下的药人听到动静纷纷涌上来,他不恋战,****一蹬,翻墙而入。 战湛和寒非邪对视一眼,从那些药人头顶凌空越过,跳入暗红房屋门前的小院子,藏入灌木丛中。 蓝醇在门前定了定神才上前敲门。 门一下子就开了,却不见人出来,只有一个男声淡淡地说道:“继承麒麟剑神的剑气了吗?” 蓝醇****一屈,跪在地上。 “醇儿,你爹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醇如酒,不是让你蠢如猪。你应该知道,爹娘为了让你们进麒麟世家的禁地花了多少心血。唉,你这样不争气,一次一次地让你爹失望,为娘都不知道该如何为你开脱了。” 蓝醇轻声道:“弟弟死了。” 屋里沉默了会儿。 蓝父道:“怪不得剑气回到你的身上,我还以为是你打败了他,哼,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蓝母道:“他是如何死的?” 蓝醇道:“他在禁地遇到了寒非邪……” 听到亲生儿子死讯都无动于衷地呆在房间里的蓝氏夫妇终于从里面出来。蓝父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揪起,“你们比他们早进去这么多天,一点用都没有吗?为什么还败给寒非邪?” 蓝醇抓着他的手腕,艰难地开口:“他的修为……比我们高。” 蓝母叹气道:“为什么别人的孩子这么优秀,我的孩子就只有铁锈。” 蓝父挥手将蓝醇甩了出去,“说到底就是他们不用功!若是两人再用功些,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剑圣了。我药皇庄也不必再看麒麟世家的脸色。” 说到这个,蓝母情绪波动比听到自己儿子出事还要大,眼神闪烁着冷光,“齐世铎和那个贱人欺人太甚。自己研究虫人遇到了瓶颈,就要我们交出药人的制作方法。好在研究成功的配方在水赤炼手里,就叫他们三个人去狗咬狗吧。” 蓝父道:“水赤炼手里的配方,我们一定要拿到。” 蓝母道:“不如直接把杜如春抢来?” 蓝父眼睛一亮。 蓝醇突然冲到两人面前道:“爹,娘,是孩儿让你们失望了。不如把孩儿制成药人吧?” 蓝氏夫妇愣了愣。 蓝父眼中闪过喜色,“你自愿当药人?” 蓝母迟疑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服用太多药物,已不能生育。蓝醅死后,醇儿是蓝家唯一传人。你这么早把他做成药人,蓝家香火怎么办?” 听到这里,战湛的牙齿已经咯咯响了。丧心病狂的人他见多了,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的父母还是头一回见。要不是不想破坏师父的计划,他恨不得冲出去扇这对狗父母几十个耳光。 蓝醇低头道:“反正在你们心目中,我……”他手腕一抖,从衣袖里抓出一把匕首朝蓝父捅去! 蓝父一闪不闪地给他捅了个正着,嘴角扬起诡异的微笑。 蓝醇感觉到不妙,想将手缩回来,头却被蓝父的手掌抓住,用力地按了下去。 另一边,蓝母冷眼看着蓝醇和蓝父两人厮杀,闲闲地说道:“这件衣服你才穿了几天,竟然又破了。这次我可不会再帮你补了,你自己想办法。” 蓝父充耳不闻,对着蓝醇狞笑道:“真是我的乖儿子,竟然弑父!” 蓝醇面部充血,却依旧大笑道:“父?!天下哪里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从小就算计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还将我们丢进机关重重的禁地中。你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生死!” “不这样你们会成长吗?”蓝父一手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的脸贴着石板,一手将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拔了出来,放入口中舔了舔,“再说,你们的命本来就是我和你娘给的,我要你们生你们就生,要你们死你们就死。有什么错?!” 寒非邪听战湛嘴里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将脑袋凑了过去。 战湛停口。 “怎么不说了?” “骂他们我嫌嘴脏!”战湛恨声道。 蓝母看蓝父和蓝醇喋喋不休地纠缠,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先收起来,一会儿做药人就是了。” 蓝醇瞳孔一缩,突然生出一股蛮力,抬头用力朝石板磕了下去。 这个动作极其突然,别说战湛和寒非邪,连离他最近的蓝父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额头磕出了个口子,血噗噗地流出来。 蓝父看着蓝醇血流满面的脸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解脱了吗?你真像你娘说的,蠢如猪,蠢猪,真是头猪!”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不顾蓝醇的挣扎,将药粉洒在他额头的伤口上,然后拿出几根银针扎入蓝醇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再用药粉处理自己的伤口。 蓝母道:“外头风大,进来看看。” 蓝父依言进门。 战湛看他们消失在门里,立刻站起身要去救蓝醇,谁知这个时候却有个意想不到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之所以意想不到,是因为在战湛和寒非邪的记忆力,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个人的确是个死人,只是处境与战湛一样,都是魂体状态。战湛和寒非邪一个本身是魂体,一个拥有白梦之心,对方一举一动都难逃他们的眼睛。 对方没有发现他们,而是低头打量蓝醇,“两个老废物生出来的小废物。”他目光四下搜寻了一圈,看到一块大石头十分中意,走过去伸出手抓住。 那块石头竟然真的被魂体状态下的他抓起。 他拿起石头朝蓝醇的脑袋砸了下去。 战湛早就防着了,立马恢复实体冲过去。 那人虽然受惊,却反应很快,手中石头转而朝战湛的脑袋砸去。但石头砸到一半被定住了,就想浮尘一样在空中飘着。 那人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杀气。这种杀气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上次感受后没多久他就……死了。 他一回头就看到寒非邪冷冷地看着他。 “齐世铁,你竟然还在。” 那个人正是齐世铁。被寒非邪杀死之后,他借招魂铃抱住魂魄不散,又在铃铛里修炼了一段时间,进入凝魂期之后才敢四处走动,后来他遇到刚死的卫盛,吸收了他的魂魄,从凝魂期进入固魂期,这才放心回到麒麟世家。谁知此时的麒麟世家也是内忧外患重重。 231围殴麒麟(二) 齐世铁看清两人的面目,扭头就跑。 屋里的蓝氏夫妇听到动静出来,与寒非邪、战湛打了个照面。 战湛伸手去拔蓝醇身上的针,被蓝母一掌劈开,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踉跄着站起,就见蓝母被寒非邪一脚踢进屋里,撞在花几上。 蓝父盯着寒非邪道:“剑圣?” 蓝氏夫妇好容貌,一个英俊一个妩媚,时间厚待他们,不曾加诸沧桑和皱纹,但两人内心之丑陋是寒非邪生平仅见,相较之下,同为蓝姓的蓝月眉简直单纯善良如白纸。 这样的人光是看着,就叫人浑身不舒服。 寒非邪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冷地问道:“你们和麒麟世家有什么交易?”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们进来慢慢地说。”蓝父试探着退后,见寒非邪没有阻止的意思,才慢慢地回到屋子里。 战湛拔掉蓝醇身上的针,将他扶起,关切地询问道:“师父,伤得怎么样?” 蓝醇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蓝父的方向。 蓝父的视线与他一触即过,好似那里站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团空气。“这位剑圣,请入内说话。”他冲着寒非邪殷勤地打着招呼,看都不看脚边唉唉叫痛的妻子。 寒非邪走进屋子,冷眼看着他耍什么把戏。 “其实我与齐世铎的交易很简单,他接纳我们进入麒麟世家,而我们告诉他药人的秘密。”蓝父估计寒非邪和战湛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了,不敢讲假话。 寒非邪道:“药人和虫人的区别是什么?” “一个靠药物的服用和浸泡,一个靠服食虫卵和药物,培养虫子。”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短笛,“控制虫人有几种方法,常见的是依靠声音。比如说笛子……” 他正要将短笛放到口边,战湛就冲进来道:“小心有毒!” 蓝父嘴唇一颤,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笑了,短笛里怎么会有毒呢?” 战湛道:“有本事你把笛子里里外外舔一遍!” …… 寒非邪喉咙里发出一声“嗯”的质疑声。 蓝父干笑道:“我的舌头够不到笛子里面。” 战湛道:“吃甘蔗会吗?把它劈开,里里外外地舔一遍。”他刚开始的确怀疑蓝父想用短笛下毒,毕竟武侠小说里很多用毒高手都是通过点蜡烛,点香炉,吹乐器之类的方法将毒投放到空气中,但现在看到蓝父为难的表情,他又想狠狠地捉弄他。 蓝父低头,用力将短笛折成两段。 “舔啊。”战湛冷笑。 蓝父满脸屈辱地将嘴巴凑近短笛处,轻轻地吐了口气。 寒非邪身影猛然一闪,闪到蓝父身后,蓝父早有准备,一边将手中短笛丢向寒非邪,一边伸手去抓战湛。战湛挑挑眉,从容地隐身。 蓝父失了目标也不气馁,转而去抓跪坐在门口的蓝醇。 寒非邪岂容他在自己的眼前的放肆?他弹出火阳指击中蓝父后颈,看着他直直地朝前倒地,伸手将他抓起,却抓了个空。蓝父的身体竟然如蛇一样从衣服里滑了出去,不止如此,刚刚还倒在地上的蓝母不知何时冲到门口,握住蓝父的手,两人互相甩动对方,一眨眼工夫就逃出了三四丈。 战湛追出两步,看寒非邪没追上来又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跪坐在地上休息的蓝醇仿佛获得了神力,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冲了过去。他的速度极快,完全超出了他本人以及战湛所能达到的速度,等战湛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撞到蓝父身上,抱住了他的腰肢。 蓝母在旁边骂骂咧咧地喊着“小畜生”。 战湛怕她下毒手,连忙追上去,发现蓝醇咬着的蓝父腰际的肉。蓝父脱了衣服,没有屏障,被咬得半腰的血,想将人甩掉却怎么也甩不开,口里痛得嗷嗷直叫唤。 蓝母不停用手掌劈蓝醇的后背,蓝醇像是失了知觉,不喊痛也不松口。她每打一下,他的手就抱得更紧,牙就咬得更狠。 连战湛赶过来都分不开。 直到蓝父仰头大叫,两人才分开来。 蓝醇叼着一块肉,满嘴的血,满足地仰头倒下,眼睛却仍在搜寻蓝父的位置。 战湛连忙扶着他的头,帮他侧身。 蓝父侧着身子倒在地上,腿脚痉挛般地踹动。蓝母拿出药撒在他伤口上,却换来蓝父杀猪般的痛叫声。 蓝醇大笑起来,肉从嘴里掉出来落在地上,“我含了七杀草……你用百灵百岁散……是你,你杀了他……” 蓝母神色一变,立马用手去擦蓝父伤口上的药粉,却为时已晚,蓝父身体很快僵直,一双眼睛不甘心地望着蓝母。他的眼睛含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母咬牙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蓝父喉咙发出“咯咯”两声,安然倒下。 蓝母看战湛专心照顾蓝醇,扭身就要跑,寒非邪早在路上等他,抬腿将她踹到蓝醇身边,在她翻身坐起之前用火阳指废了她的四肢。 蓝母发出绝望的怒吼。 战湛见蓝醇眼神涣散,紧张地叫道:“师父,师父,你不是要报仇吗?机会来了,快动手啊!” 报仇两个字激起蓝醇求生****。他重新张开眼睛,努力分辨方向。 战湛将他的手放在蓝母的脖子上。 蓝母满脸阴狠道:“我是你娘,是你的母亲!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人!你要弑母吗?” 战湛闻言笑了。真是没有比这些话更拉仇恨值的了。 果然,原本没什么力气的蓝醇闻言狠狠地缩紧五指。 蓝母瞪大眼睛。 蓝醇喉咙里不停地“嗯嗯”着,想要用力,可明显力不从心。 寒非邪的手指突然落在蓝母的额头上,微微用力。 蓝母的额头瘪了下去。 战湛急忙抓着仍在拼尽全力的蓝醇的胳膊,柔声道:“师父,她死了,你成功了,报仇了。” 他接连说了五六遍,蓝醇眼睛里的憎恶和愤怒渐渐散去,手慢慢地垂下来…… “师父?”战湛轻轻地将手放在的他鼻翼下。 寒非邪搂住战湛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战湛低声道:“要是我再有用一点,师父就不用死了。” 寒非邪道:“他早就死了。” “啊?” “在蓝醅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战湛的手轻轻地抚摸蓝醇的眼睑,让他合上,“寒霸。” “嗯?” “复活药真的能制作成功吗?”战湛迷茫地问。 “能。”寒非邪的答案一如既往。 虽然知道寒霸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小说,这里的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有血有肉。他不再是旁观者,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坚信那些以读者身份获取的信息。他开始害怕,开始期待,也开始以这个世界一员的身份接受着这个世界的未知。 “如果天都的虫真的是白丝食人虫的话,那么,我已经找齐炼制复活药的所有材料。”寒非邪平静地说出任谁听了都平静不了的话。 战湛又惊又喜,晃着他的胳膊道:“那赶快赶快,急需!” “材料很珍贵,必须要十成的把握再炼制。”寒非邪安慰地摸摸他的后背。如果他想的没错,天芥神书的确拥有自己的意识而且知道它本身就是复活药中的一味药材的话,就不会积极配合炼制。如此一来,炼制复活药成功的几率就大大地降低了。 232围殴麒麟(三) 战湛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抱起蓝醇的遗体道:“没关系,我把师父师叔放在一起,让他们等的时候还有个伴儿。”由于蓝醇对蓝醅的态度改变,他对蓝醅的称呼也随之改进,“先找朱晚法拉利,齐世铎没对我们下手,说不定就对付他们去了。哎呀,齐昂轩呢?我们出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 寒非邪道:“他们进了庙中庙,应当已经把人救出去了。” 战湛扼腕道:“早知道应该先拿他狠狠地敲齐世铎一笔,浪费了。” 两人打算去下泉庙取回蓝醅遗体再与朱晚他们会合,走到半路就听到远处巨大的坍塌声,一阵洪水从前方冲出来,瞬间漫过房屋道路。 寒非邪见机快,一把搂住战湛冲上半空,踏波前行。 战湛远眺,见下方的水带着热气,心里打了个突,觉得背上的蓝醇好似更沉了。 两人到坍塌声发源地,看到下泉庙只剩下一片浸在水中的废墟,庙后的山露了出来,上面有几个黑森森的洞穴,水不断从洞穴中哗哗地淌下来。 “师叔!”战湛将蓝醇往寒非邪怀里一塞,一个猛扎入水,狗爬式地爬了不到一米,被寒非邪从水里抓出来。 “我去。”寒非邪主动请缨。 战湛想起自己还没有分派任务,肩膀用力地耸了耸,想将自己的衣领从他的手掌里解救出来,“师叔说不定被冲远了,找起来很费时间。朱晚还在等着你呢,你先去找朱晚和法拉利他们。要是他们没事,就带他们过来和我会合,人多力量大,一起找人也快点。要是他们出了事,你就更要快点去啦。我能隐身,不会出事的。” 寒非邪皱眉道:“有齐世铁在。” 战湛道:“相信我吧。我一个年轻力壮的小青年还干不过个年老色衰……又体弱的糟老头吗?太小瞧我了。”他看寒非邪阴沉着脸色望着自己,就是不走,有点头疼,“寒霸,说好做彼此的小伙伴,互相信任呢?” 寒非邪单手捧住他的脸道:“你离开我的视线会让我不安。” 战湛道:“你要目光远大!目光放远点,放远点,老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是不行的,那叫鼠目寸光。唉,不说了,说废话的时间师叔又被冲了八百米……” 寒非邪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给他。 战湛道:“好东西啊。” “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战湛道:“……记得。”这样让他欢喜让他愁的告白他怎么会不记得? “你没有问我。” “那你呢?” 寒非邪道:“你知道答案。” 战湛:“……”那又何必让他问。 寒非邪道:“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战湛正色道,“我会为全世界人民珍重自己的。” “你知道就好。”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 送走寒非邪,战湛一个人在水里起起伏伏地搜寻蓝醅的下落,先从他之前藏蓝醅的山洞开始,再到下泉庙的废墟,然后顺着水流四处走。 因为寒非邪的话,使他对复活药始终存有希望。他想要复活蓝醇,却也知道只复活蓝醇一个是没用的,蓝醇蓝醅要不就零条命,要不就两条命,不可能出现单数。找不到蓝醅的遗体就等于放弃了蓝醇复活的希望。 下泉庙地势比周围高,水流淌下来之后就朝四面八方散开,要从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尤其水还在不停地流淌,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远。 战湛找了半天,感到一丝吃力。他是魂体,不需要睡觉,但是支持魂体的剑气却不像寒非邪那样取之不竭。 就在他感到疲惫,想要歇一歇的时候,突然感到脖子一凉。 魂体的感觉是很迟钝的,普通接触的冷热不到一定程度是会被忽略的,这次的感觉不但无法被忽略,反而让他从心理上产生起鸡皮疙瘩的错觉。 他猛然回头,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战湛一脸错愕拍拍自己面颊,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错觉?”他回过头,鼓起胸脯,作势要潜入水中,突然,身体猛然一扭,朝后拍出一掌。 齐世铁没想到他突然回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朝后闪躲。 战湛道:“你生前好歹是个剑圣,死后怎么这么不要脸,偷袭一个后生晚辈!” 齐世铁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兵不厌诈。” 战湛道:“所以你穷尽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小兵!兵不厌诈,将功补过。看看,境界差多少!” “寒非邪不在你身边,你就只会耍嘴皮子了吗?” “要不我们打一局?” “你?”齐世铁鼻孔朝天。 战湛道:“也对,以齐前辈的资历和修为,和我单挑才是真正的不要脸。齐前辈不要脸没关系,反正大家都习惯,可这里是麒麟世家,下泉庙就在前面,齐家列祖列宗的英魂都在上面看着呢。齐前辈要是丢了齐家的脸,恐怕死后也没脸下黄泉见列祖列宗了。” 齐世铁冷笑道:“随你怎么说,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寒非邪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就要从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讨回来。” 战湛道:“齐前辈想打我也只好奉陪。不过别怪我不懂得尊老爱幼。齐前辈生前虽然是风光的剑圣,可死后一切重头开始,论生魂修修炼的时间,好像还是我更早。” 这也是齐世铁一直陪他说废话,却不肯出手的原因。魂体不似剑气,可以感觉对方的级别,他遇到战湛的时候战湛已经是魂体了,修为到底有多深,他也没有底。 战湛见齐世铁不说话,趁热打铁地建议道:“不如这样,我们来比赛吧。谁输了,就要一动不动地被对方打三下。” 齐世铁狐疑地看着他道:“比什么?” “很简单,我们比……”战湛故意迟疑了一会儿,好似主意是临时想的,“看谁在水里捞起的尸体更多。”蓝醇和寒非邪杀了的麒麟世家子弟的遗体都在水里浮着,随便一看就能发现资源丰富。 齐世铁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看他们投错了胎,可怜,所以想帮他们收尸。” 齐世铁冷笑道:“我看你早就把他们的魂体吃了吧?” 战湛道:“我还有必要吃吗?” 齐世铁眯起眼睛。他刚刚这么说是为了试探战湛的修为,对方的回答更让他相信战湛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境界。他决定放缓脚步,先陪战湛玩一玩。 “我没意见,只怕你后悔。” 战湛道:“哈哈,好巧,我也是这么怀疑你的。要不这样,我先发誓,要是我说话不算话,输了不认输,就罚军神府当世除名!”他都当上皇帝了,军神府以后就是皇室了,和除名没什么区别。 齐世铁看他咒得狠,信了几分,道:“要是我说话不算话……” “就罚麒麟世家上上下下全都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 “为什么我是魂飞魄散,你只是除名?” 战湛抬头挺胸,“对军神府来说,名誉高于一切!只要不想反悔,誓言说什么都不要紧吧?” “……”齐世铁咬牙说了一遍。 战湛拍拍手道:“开始吧。” “等等。”齐世铁道,“万一你乘机跑了呢?” 战湛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不如这样,我们一边捡尸体一边唱歌……你唱一句我唱一句。” 齐世铁咆哮:“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 下泉庙前,滔滔水中,两个身影一边拼命地捡起尸体放到废墟上方,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喊着:“十六。” “十七!” “……” 233围殴麒麟(四) 麒麟世家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战之中。饶是齐世铎这样不世出的枭雄遇到这样的情形也有些沉不住气。身为麒麟卫的陈、杨、汪、佟四大世家已经全部回收,撤入本家防守,可局面并没有因此而扭转。 以青纹世家大长老、二长老为首的五十青纹使势如破竹地切开防线,不但侵入麒麟世家内部。在他们身后,有紫气帝国与腾云帝国各派出的五千兵马做后防和掩护。本已经退回密道的寒云飞等人也趁机杀出来与他们会合,三方力量正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齐翠兰呢?”齐世铎沉下脸色。 龙紫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她一向神出鬼没。” “叫她过来应战。”齐世铎道,“先将青纹世家那两个老头子给灭了。” 龙紫儿朝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领命而去。她挽住齐世铎的胳膊道:“齐翠兰最懂得明哲保身,要是她不出现怎么办?” “你上。” 龙紫儿撅着嘴巴不愿意。 齐世铎皱眉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出力吗?” 她见他动怒,才撒娇道:“我想保存实力保护你嘛。” “你有心就行了。”齐世铎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我要保存实力,全力对付寒非邪。” 龙紫儿垂下眼睑,在他视线之外,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水赤炼到了吗?”他问。 龙紫儿道:“还在路上。” 齐世铎不悦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 龙紫儿道:“我再派人去催催。” 齐世铎道:“让杨家的人去。” “你很信任杨家?” 齐世铎转头看她。 她微微一笑道:“你相信,所以我也相信。” 他们前方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只见原本被陈家高手堵住的通道已经被大长老二长老带的人碾压了过去。路上血肉模糊,却没有人在意,一双双脚飞快地从尸体上踏过去,闯入麒麟世家的更深处。 大长老二长老路过时,特意朝齐世铎的方向看了一眼。 视线微妙的交汇,却没有逗留。 齐世铎冷冷地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也不阻止,只是冷冷地下达命令,“放药人出来。” 龙紫儿转了转眼珠道:“蓝家夫妇送来的药人质量不高,送上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将阿打他们叫出来……” “不行!”齐世铎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没有他们,麒麟世家就算赢了,也没有未来。” “我们有药人。只要拿到水赤炼手中的秘方,就可以创造无数个药人,到时候要多少剑尊就有多少剑尊,放眼神剑大陆还有谁是我们的对手?” 齐世铎又皱了皱眉,但看着她憨态可掬的样子,胸中怒火不知不觉一扫而空,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麒麟世家指的是齐家,可不是药人的家。药皇庄看重的还是药皇呢。” “说的也是。”龙紫儿柔顺地靠在他的胸口。 龙紫儿派人找她的用意齐翠兰再清楚不过。不止她清楚,齐若芙也很清楚。齐若芙道:“这次的祸是他们闯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我们出去替他们收拾残局。” “若是能收拾就好了。”齐翠兰从床底拿出一个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递给齐若芙,“你听我说,先找个地方藏起来,静观其变。万一,我是说万一局势不对,你就找个机会逃出去。” 齐若芙变色道:“师父,那你呢?” 齐翠兰道:“麒麟世家落到人人喊杀的田地,我责无旁贷。”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龙紫儿那个妖女的错。” “不管怎么说,我和世铁能够晋级剑圣还是靠她的帮助,她对麒麟世家并非毫无贡献。只是她的方式太激进,而居心又叵测。”她顿了顿,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齐家人,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那我也不走。” “你必须要走!”齐翠兰声调都变了。 齐若芙第一次看到这样严肃的师父,有点吃惊又有点害怕。 “至少,保住齐家的一滴血脉。” 齐若芙被她话中隐含的悲怆惊得呆住了。 若是再给朱晚一个机会,朱晚一定会在自己的学习内容里加上一条阵法。石林这个阵法将人工和天然结合得天衣无缝,任凭他用尽各种方法都出不去。他沮丧地摸着法拉利的脑袋道:“不知道你那两位主人什么时候会来。若是不来,我们大概只能靠彼此充饥了。” 法拉利煽动翅膀,“不次,不能次。” “或许我应该在临死之前教会你‘吃’这个字的发音。”朱晚想给自己找点时间做。 一个黑影突然从一块石头后面蹿出来。 两人一怔,同时出手又同时停手。 朱晚见对方收回手,才收回手,“秦公子,真是好巧。” 秦文瀚道:“战湛呢?” “他先走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朱晚道,“一起商量个出去的办法。”他原本是自嘲,谁知道秦文瀚竟然点头道:“也好。” 所谓珠联璧合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意思。换做今天之前,朱晚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词能用在自己和秦文瀚的身上,但今天之后,他发现再也没有比这个词更能形容他们现在状况的了。 秦文瀚一板一眼地背着小时候看过关于阵法的知识,而朱晚在旁边边学边分析。 “试试从这边走。这里是西北,应当是应和这一句‘逢旱走兑’。”朱晚走在最前面,口中念念有词。秦文瀚居中,不断地回忆着脑袋里与阵法有关的只字片语。法拉利走在最后,任务是——不要跟丢。 “看。”七拐八拐之后,朱晚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石林之外。 秦文瀚也是又惊又喜。他之前完全没想到朱晚光凭自己的口述就能领悟阵法的真意,并且马上实践。 朱晚最快从喜悦中清醒过来,坐上法拉利的后背,向秦文瀚提出邀请。 秦文瀚婉拒,“我们兵分两路,找人也快些。” 朱晚知道他的原因绝不是这样,而是怕空路不安全,却也没有勉强。 看着朱晚和法拉利冲上天,秦文瀚钻入旁边的小道中。 由于齐翠兰的加入,联军遭受压力。 大长老、二长老、阿猛、寒云飞、秦文娅悉数加入战阵,形成五对一的局面。中毒后元气大伤的三长老和一号一起在旁边掠阵。 紫气帝国派来的将军姜君数次想带着士兵从齐翠兰身边突破,都被挡了回去,且损失惨重。在她强大实力的支持下,节节败退的汪、陈、杨、佟四家终于重振旗鼓,发起反击。 局势仿佛要被颠覆过来。 只是,仿佛。 关键时刻,又一支援军从天而降。 当万敏儿秀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伸出双手轻轻舞动,所到之处汪家倒地不起之后,立刻被联军接受为女神。她带着袁浩飞和万毒世家的一百毒士,令稍稍有些起色的麒麟世家再度陷入困境。尤其是汪家,刚刚还被联军所忌惮,灭掉不少帝国士兵的汪家立刻被克死,失去了战斗的价值。 至此,三大世家全部加入战局! 然而,麒麟世家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麒麟世家之外。 水赤炼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看着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沉的麒麟世家,轻声道:“这场仗,我们一定要赢。” 他身边,杜如春面无表情地坐着,毫无回音。 许久,车厢里响起一声轻叹。 234围殴麒麟(五)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自己数得正起劲的战湛突然意识到另一个声音消失了,急忙转身。齐世铁正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冷脸盯着他。 “啊!”战湛吓得倒退两步,失声咆哮道,“你在干嘛?” 齐世铁道:“你有什么阴谋?” 战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站在我的背后,问我有什么阴谋?” “这些尸体里藏着什么?” 不得不说,当齐世铁冷静下来的时候,脑子还是能用的。战湛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尸体里?五脏六腑,或者大排小排?敲开骨头吸一吸说不定还有骨髓。” 齐世铁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绝对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无聊的事情。你打捞尸体一定有原因,是在找什么东西吧?找人?” 战湛暗暗心惊,脸上呵呵地笑道:“没想到你这么高估我。其实,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晒晒太阳捡捡尸体,人生多么和谐。何必打打杀杀呢?” 齐世铁会错意,“原来你是想逃避战斗?” “呃,呵呵呵……”战湛笑着点头道,“被你看穿了。” “寒非邪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战湛道,“偷懒这种事怎么能够让他们知道呢。” “是吗?”齐世铁的笑容变得十分邪恶,“也就是说,没人别人知道你在这里?” 战湛:“……”碰上这种笑容配这种台词,他是不是应该捂着胸口喊:****,别过来? 齐世铁道:“寒非邪害我变成这样,就别怪我从你身上讨回来!”他说着,猛然跃起,朝战湛扑去,双手如爪,势如雄鹰。 战湛侧身一让没有让开,被他抓个正着。 他张口就咬。 战湛最怕这一套,翻身扑了上去,两人倒入水中,同时隐身。 饶是如此,齐世铁嘴巴不肯放松,含含糊糊地说道:“原来你也进入了固魂期。” 战湛一边用力地推着他的脑袋,一边两条腿用力地乱蹬,“你知道就好,你吃不了我的……” “吃不了不等于杀不了!”齐世铁按住战湛的后背,舒出两道剑气。 战湛抖了抖,原本安居在丹田处的剑气突然不安地蹿出来,顺着经脉,与齐世铁发出的剑气进行龙争虎斗。 齐世铁感觉到战湛的力气越来越小,笑容越来越狰狞,“原来你只有这样的程度,前辈。” 之前为了维持实体搬尸体,战湛体内的剑气已经耗费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完全不是齐世铁的对手。即使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寒霸离开之前,他亲口承诺会好好保护自己,他绝对不会做个不守诺言的人。 齐世铁惊讶于他的意志力。 这场剑气大战将两人的身体牢牢地贴在一起,一方不放弃,就只能继续下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认命吧!” “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没有人会来救你。” “为什么还要坚持呢?只要放弃,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齐世铁苦口婆心劝说的模样落在战湛的眼里,完全就是长着牛角拿着叉子的恶魔。他努力地别开头,将视线放到更美好的景象中去。 水有点浑浊,血水和泥土混在水里,模模糊糊。 战湛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水里,面容英俊而熟悉。 “师叔?”他惊呼。 齐世铁一惊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以为战湛故弄玄虚,冷笑道:“这时候别说叫师叔,就算叫师叔祖都没用了!” “那叫亲爱的试试。”阴冷的声音在齐世铁背后冒出来。 齐世铁一个激灵,正想说什么,就感到战湛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极强劲的剑气,将自己渡过去的剑气硬生生地冲了回来,不止如此,战湛体内的剑气乘胜追击,直接杀入他的体内。 战湛恢复精神,笑吟吟地看着齐世铁骤变的表情,“刚刚你说什么来着?唔,你叫啊,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嗓子也没人会听到的。” 齐世铁悲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差不多意思。” “差很多!”齐世铁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用手掌吐出一道剑气,将自己震开。 他身后,寒非邪居高临下盯着他,神色冰冷。 齐世铁愤怒道:“你不是说没人知道你在这里?”要不是寒非邪突然出现,战湛绝对不会突然恢复神勇状态。虽然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联,但,一定有关联! 战湛慢吞吞地从水里爬起来道:“他不是人。” 寒非邪和齐世铁同时看他。 战湛夸张地张开双臂道:“他是神,我的男神!” …… 寒非邪满意地点头。 齐世铁无语道:“别以为鬼没有起皮疙瘩!” 战湛道:“我真心的。” 齐世铁道:“今天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哼哼……” “你觉得还有下次吗?”寒非邪慢慢地抽出手中的剑。 齐世铁起先没注意到这把剑的样子,看清之后脸色大变。“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因为我是麒麟剑神的传人。”麒麟甲突然罩住寒非邪。 齐世铁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这个小偷,剑一定是你不择手段偷来的!没错,你不可能是麒麟剑神的传人!” 寒非邪道:“麒麟甲也是偷来的吗?” 齐世铁道:“这不是麒麟甲,只是和麒麟甲长得很像!” 战湛感慨道:“你比阿q还q,你应该叫qq。” “是真是假,你可以试试。” 齐世铁看寒非邪举剑朝自己劈过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要逃跑。但是论速度,他又怎么会是寒非邪的对手,只见他刚刚才跑两步,就被剑穿胸而过。 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胸膛穿出来的剑,大笑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我是……” 话音未落,他就被剑吸了进去。 寒非邪收剑入鞘,“我一定没告诉你,我喜欢养宠。” 在他收拾齐世铁的时候,战湛已经恢复实体将蓝醅的尸体打捞起来。或许是心理作用,蓝醅被水浸泡过之后,看上去有点怂。 战湛道:“皮肤好像松弛了。不知道复活之后能不能变回来。” “把蓝醇也泡一泡,就扯平了。” “……” 战湛背着蓝醅要走,被寒非邪抓回来。 战湛心虚地笑了笑,“嘿。” 寒非邪道:“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战湛嚷嚷道:“我没输,我一直坚持着。”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学会依靠我不好吗?” “老子是男人。” “嗯,我的男人。” 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战湛挠头道:“下次有机会的话……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兵分两路吗?” 寒非邪蹲□子,将背着蓝醅的他背起来,“因为我感觉到你有危险。” “真的假的?”难道这就是****之间的心有灵犀? “只要你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时时刻刻都有这种感觉。” “……”原来不是心有灵犀而是心有余悸。话说,寒非邪这种心理疾病怎么样才能治好呢?战湛想了想,脑海中猛然亮起一个电灯泡。他搂着寒非邪的脖子道:“你不是拿到了麟剑神的神丹吗?” “不能给你用。” “……为什么?”战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寒非邪道:“它也是复活药的药材之一。” 战湛咋舌道:“复活药的要求也太高了。” 235围殴麒麟(六) 万敏儿和袁浩飞的加入使得一直游刃有余的齐翠兰也开始吃紧。他身后四家被联军压得不断紧缩,很快将她一个人留在战场的第一线,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但剑圣毕竟是剑圣,她当机立断地决定先解决秦文娅。她是青纹世家的继承人之一,是联军的核心人物,她一死,青纹世家必然会军心涣散,其他人也会受到影响。 大长老和二张老一直围绕在秦文娅身边,又经验丰富,所以是最先感觉到齐翠兰动机的人。大长老挺身而出,挡住齐翠兰大部分攻击,暗示秦文娅退场。 但齐翠兰主意已定,岂容她临阵退缩,当下扫出一道剑气,借寒云飞和阿猛合掌之力,往秦文娅头顶扑去。 秦文娅年纪虽轻,修为不浅,立刻转身使出青纹世家引以为傲的游龙步法,想要绕开她。同为三大世家,彼此间的功法自然有所涉猎,齐翠兰冷笑一声,不顾两肩被大长老二长老各拍了一掌,伸手抓住秦文娅的头发往上一提。 秦文娅吃痛,不得不顺势跃了起来。 在旁人看来,好似她主动撞入齐翠兰怀中。 战湛和寒非邪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画面。 齐翠兰抓住秦文娅之后,二话不说朝她胸口拍出一道剑气,又怕她死得不彻底,很快在她后背补了一掌。 战湛看得大吃一惊,“我擦!她怎么不说点坏人应该有的台词再动手。” 秦文娅被半空打落,坠进二长老的怀中。大长老和在旁掠阵的三长老齐齐悲愤扑出,朝齐翠兰进攻。如齐翠兰所料,联军军心大乱。 关键时刻,寒非邪加入战局。 齐翠兰见到扭头就跑,却被寒非邪不断变换的身法硬生生地拖在原地。 “替文娅报仇!”二长老怒吼。 大长老和三长老闻声已是老泪纵横,下手越发狠辣,完全不加闪躲,竟是不要命地豁出去了。 齐翠兰压力陡增,仰天长啸道:“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找个小姑娘陪葬也算值了!” 寒非邪冷声道:“一个剑圣换一个剑王,很荣幸么?” 齐翠兰这么说只是想安慰自己,被他这么揭穿,无论是脸还是心里都火辣辣的,又无从反驳,只能闷头出手。 战湛见二长老呜呜地哭得厉害,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万敏儿急匆匆地跑回来,蹲在他身边检视秦文娅的伤口,半天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 悲痛中的二长老竖起耳朵道:“你说什么还好?” 万敏儿道:“秦妹妹虽然不是秦家血脉,但在青纹传承鼎中修炼了不少时间,多少受到效果。齐老婆子的两掌虽然狠毒,却还是留了一线生机。” 二长老抱着一动不动的秦文娅道:“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她用剑气封住全身经脉,只是看上去吓人一些,伤得并没有这么重。”万敏儿从怀中掏出药,塞入秦文娅的喉咙中,又用剑气帮她催化。 二长老看到秦文娅果然动了动,感动道:“多谢万大小姐仗义出手。” 万敏儿脸红了红道:“客气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死去,这还是头一个被救回来的。战湛心情顿时一松,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不错不错,客气什么,反正早晚是一家人。” 二长老一怔,看到万敏儿羞涩地跑开,若有所思地看向寒非邪。 战湛将他的头用力地转回来道:“你想错方向了。” 二长老以为寒非邪喜欢万敏儿才拒绝秦文娅,听战湛说想错方向不觉反驳道:“怎么会想错,青纹世家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人吗?” “怎么没有,不是还有……”战湛一抬头,看到秦文瀚走过来,立刻尴尬地收口。两人的对话里他虽然没有说错什么,可背后议论别人总是不好。 二长老似乎刚刚意识到秦文瀚的存在,也是一脸尴尬,“哦,原来是这样。” “文娅怎么了?”秦文瀚将人从二长老手中接过来,紧张地问道。 二长老道:“被齐翠兰打伤了,幸好万大小姐在,给她服了药丸,说是没有大碍。” 秦文瀚朝万敏儿看去,正好万敏儿看过来,两人视线相交,多少久别重逢的柔情蜜意在不言中。 “凉凉……爹……坏蛋来啦!”空中传来熟悉地尖叫声。 阿猛看到法拉利,开心地捶胸咆哮。 同时,寒非邪拔出麒神剑,朝齐翠兰砍落。 齐翠兰看到麒神剑,整个人呆住了,竟傻乎乎地站在原地,连闪躲都忘记了。 寒非邪在最后时刻停住,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声道:“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吗?” 齐翠兰颤声道:“为什么神剑在你手里?” 寒非邪得瑟地炫耀了一下刚刚练会的麒麟甲。 齐翠兰又哭又笑,“天意,这都是天意!若是当初的巅峰学堂能够组建成功,也许今日手持麒神剑的便是我学堂的学生!” 寒非邪道:“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寒非邪道:“因为麒麟剑神不想将剑传给麒麟世家的后人。”这句话半真半假,只是麟剑神不想将剑传给麒麟世家后人,麒剑神还是很乐意的。 但齐翠兰不知道,这句话对她产生的作用不可估量。她喃喃道:“难道,难道两位剑神早已经知道麒麟世家会有今日吗?” 战湛在下面喊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弃恶从善尚未晚。” 齐翠兰低头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剑,突然伸出双手握住剑身,用力地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寒非邪从她看剑的眼神已经猜出会有这样的举动,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刻意地松开了对剑的控制,放纵她最后的行为。 只有战湛狠狠地吃了一惊,“为什么?” 齐翠兰眷恋地看着剑,“死在麒神剑……下,无憾,无憾……”她的尸体从半空摔落,落在地上,无人去接。 不远处突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师父!” 战湛朝发声处眺望,依稀看到齐若芙的身影跪在地上,但很快就消失了。 寒非邪搂住他的肩膀道:“你在看什么?” 战湛道:“我好像看到……没什么。” 朱晚从法拉利身上跳下来,“我们看到一大批的药人正在靠近。” “药人?”战湛朝万敏儿一指,“也许她有办法解决。” “没有。”万敏儿很苦恼,“自从那群巫师跑来神剑大陆撒野之后,先祖们就一直积极地研究破解之法。唉,可惜我们都习惯于下毒,不习惯解毒,所以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什么成效。来之前我爹就说过,能够解决药人的,只有两个地方的人能办到。” 战湛眼珠子一转就猜到结果,“药皇庄?” “这是一个。” “试炼师。” “没错。” 战湛对寒非邪道:“就是你师父和我师父。” 万敏儿道:“那你们要努力啊。”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麒麟时世家有药人,又怎么会赶来的?”战湛问。 万敏儿讶异道:“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腾云帝国的皇帝吗?” 战湛道:“这事你也知道了?” “当然。腾云帝国已经将此事公告天下,还说了天都城发生的事,邀请大家一起出手,讨伐麒麟世家。连紫气帝国受到邀请之后都同意暂时化敌为友。”她指了指紫气帝国此次出征的最高指挥官姜君。 “麒麟世家退了!”姜君正好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乐! 236围殴麒麟(七) “大家小心。”朱晚道,“这里是麒麟世家,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撤离,除非是陷阱。” 战湛用力地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君站在高处,豪气干云地说:“不管前面是千山万水还是千难万险,都将在我紫气帝国男儿的铁蹄下夷为平地!” 紫气帝国士兵轰然应诺。 作为腾云帝国的皇帝,战湛十分尽责地吐槽道:“紫气帝国真是有钱啊,连士兵都打上马蹄铁。” 姜君继续当没听见,“孩儿们,随我冲!” 紫气帝国士兵啪嗒啪嗒地冲上去了。 朱晚道:“跟着他们。” 战湛道:“你不是说有陷阱?” 朱晚道:“有傻大个在前面示警呢。” “你太不厚道了。”战湛刚说完,就看到腾云帝国的士兵在他面前排好队,跪下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千人的呐喊声犹如落地雷,炸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战湛也是。可是这种响声和紫气帝国士兵的喊声截然不同,前者是悦耳的,是享受,后者完全是噪音污染。他扯了扯耳朵,笑眯眯地说:“刚才风有点大,没听清,再来一遍。”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战湛仰头哈哈哈大笑。 朱晚对寒非邪道:“这样你都不管吗?”他以为寒非邪和战湛两人的关系依旧在温温吞吞的冷淡期,禁不住提醒道。 寒非邪微微一笑道:“他高兴,我为什么要管?” 朱晚目光在寒非邪和战湛之间兜了一圈,发现那种略生硬的疏离感已经消失了。两人即使看着不同的方向,也能感觉到那条联系着彼此的无形丝线如铁般坚固。 “看来雨过天晴了。”他意有所指。 寒非邪拍着他的肩膀道:“会一直放晴。” 年幼环境造成寒非邪内心孤僻多疑,交友极少。若说真正亲近的朋友,只有朱晚。以前的战湛当然也算,只是随着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感情越来越深厚,早已超越朋友这个范畴,甚至超越亲人的范畴,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两人相视而笑,无形中又拉近彼此距离。 “你们在说什么?”战湛的脑袋凑过来。 朱晚打趣道:“陛下退朝了吗?” 战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没办法,再拖下去姜君他们都跑远了。我让他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有事的话先跑回来再说。” 朱晚道:“事倒没什么事,就是药人罢了。我刚才与法拉利一起回来的时候看到大批的药人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麒麟世家的撤退或许是为了替换阵容。” 战湛皱眉道:“那些药人怎么怎么打都打不光啊。” 朱晚道:“我的看法恰恰相反,这些药人说不定是麒麟世家最后的家底了。” “为什么?” “若是麒麟世家药人充裕,那么我们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药人才对。”朱晚道,“由此可见,天都城一战,不但腾云损失惨重,麒麟世家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讨到什么好处。” 战湛冷哼道:“何止没讨到好处,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他们边说边走,很快走到万敏儿等人的身边。 袁浩飞与他们许久未见,不免寒暄了一番。 战湛看万敏儿和秦文瀚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感慨道:“男主角不种马,男配角才有春天啊。” “什么意思?”寒非邪问。 战湛道:“简单地说就是,当高富帅遇到属于自己的白富美之后,世界会变得善良和谐。” 寒非邪抬手掐了掐他的面颊:“果然很白很富很美。” “你才是白富美!”战湛扑上去掐回来。 寒非邪不闪不躲,由着他掐。 一群人正笑闹,就听到姜君带着一小队的亲信惨叫着从前方跑回来。腾云帝国的士兵没有得到战湛的命令,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接应,都踌躇在原地,直到战湛大喊“快将姜君扶回来”,才纷纷动起来。 “小心!”袁浩飞看出不对劲,立刻冲上第一线。 战湛和寒非邪紧随其后。 只见五千腾云帝国士兵中最前线的一部分正像稻子一样被药人们疯狂收割着。几个陷入药人群中的紫气帝国士兵一眨眼就消失在药人们的镰刀之下! 袁浩飞看准杀得最凶的那个药人,举剑就刺。 那人身手十分灵活,见袁浩飞杀来,立刻钻入药人群中。 在一群木讷的药人中出现一个这样灵活的身影自然惹人注目。寒非邪和战湛都在人群里扫了几眼,然后目光同时定住了。 战湛见寒非邪出手,立刻拉住袁浩飞道:“他就交给寒霸好了。” 袁浩飞有些不高兴,“还兴半路抢生意啊?” 战湛苦笑道:“那个人是我师兄欧阳琳。” 袁浩飞微感吃惊,十分理解地没有追问下去。 紫气帝国士兵收缩,青纹世家三大长老、秦文瀚万敏儿情侣档、阿猛法拉利兽兽档杀上来,寒云飞夹在他们当中显得有些落寞。 战湛注意到寒云飞胳膊受了伤,靠他身边道:“前辈,你的伤……” 寒云飞淡然地扫了他一眼,“不碍事。” 既然他这么说,战湛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声道:“加油!” 他这边一喊,身后的士兵们立刻有了回应。 “加油!” …… 纵观历史,多少人争帝位争得你死我活,不就是为了身后跟一班听话的小弟而不是当别人听话的小弟吗? 这个感觉,他懂了。 前方,寒非邪道:“湛湛!” “哎,来了!”战湛屁颠屁颠地冲上去。 欧阳琳虽然被寒非邪暂时制住了,但表情明显不对。 战湛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满满恶意,不忍心地别开头道:“他这样子,怎么向朱晚交代啊?” 朱晚和欧阳琳是一对这件事经过几度自我催眠之后,已经被寒非邪默认了。他道:“先将人捆起来,带回去再说。” 战湛回头去拿绳子。 腾云帝国的士兵们见他进出药人群如入无人之境,一个个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是军人,原本因为战湛是皇帝所以敬畏他,如今这种敬畏之心却上升到尊崇的角度,听说他要绳子,立刻解下腰带,一段段地用死结绑上,不消片刻,一条又长又粗又结实的绳子就出现了。 战湛用绳子将欧阳琳捆结实了,丢给一号看管。 他回来看到药人的数量锐减,但是除了寒非邪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几分疲态,心里暗暗担忧。 他的顾虑朱晚也想到了,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些药人被夺去心智,根本不怕死,即使他们的修为高于他们,打起来也十分吃力。腾云帝国的士兵大多数都没有修为,杀死一个药人起码搭上几十条性命,太不划算。 “小心!” 一号突然大叫一声,原本躺在他身边的欧阳琳被一个极快的影子抓走,等战湛和寒非邪赶回来时,那个影子已经带着人不见了。 “我擦。”战湛拔腿就追。 寒非邪冲朱晚递了个眼色,紧追在他身后。 战湛看他追来,张口欲言,却被寒非邪一边搂入怀中,半夹半抱地往前冲。 “你知道我的回答。” “……”战湛道,“呃,其实我想说的是,手能不能在往上面一点,那里是我的痒痒肉。” 寒非邪依言改变了位置。 战湛沉默了会儿道:“还是放回原位吧。这个位置更敏感。” “……” 237围殴麒麟(八) 两人风驰电掣地跑了好一段路,不知不觉地出了麒麟世家的范围,才看到那个身影放慢脚步,钻入了一个小树林里。 战湛道:“那个人好像是故意引我们进去。” “那就进去。”寒非邪泰然道。晋级剑神之后,他几乎所向无敌,自然不怕阴谋陷阱。“你隐身跟在我后面。” 战湛道:“我的技能属于刺客类,可以当斥候用。” 寒非邪道:“不用在这里当斥候,回家伺候我就行了。” 战湛:“……”如果这是游戏的话,他一定买几百个小喇叭回来刷:寒霸耍****! 两人商量了半天,谁都没有说服谁,只好一起进去。 引他们进小树林的那个人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等着,确定他们进来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战湛道:“注意脚下。” 寒非邪道:“没有虫。” 战湛道:“还要小心枯叶铺得很厚的地方,一踩就会踏。对了,看看有没有绳圈,一踩进去就会把你吊起来。” 寒非邪见他说得头头是道,皱眉道:“有人这么对你?” “……”以军神府的背景也不可能啊。战湛只好道:“没,是我这么对人。” 寒非邪满意地点头。 “……注意头上。” “没有蛇。” “还要看有没有蜂窝。” “没有。” “注意四周。” “没有暗箭。” 战湛摸着下巴道:“难道是用火攻?” “答案就在前面。” 战湛顺着寒非邪的目光看去,依稀看到前方树木与树木之间的缝隙中停着一辆马车和几匹马。 他们快步上前。 随着一棵棵大树后退,马车与马都展露在两人的面前。胁持欧阳琳的人就站在马车边上,一手抓着欧阳琳,神色漠然。 战湛道:“这辆马车很眼熟。” 寒非邪道:“马车旁边的人也很眼熟。” 战湛失声叫道:“杜如春?” 龙套和配角有本质上的区别。龙套属于来来回回跑个十七八回都是张生面孔,而配角,哪怕只出现一回,一回只持续一秒,那也是惊鸿一瞥,叫人一见难忘。 杜如春一动不动地站着,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 “你又被水赤炼控制了?”战湛朝前走了一步,杜如春立刻目露警告,让他又讪讪地退了回来。 “师父,不出来吗?”寒非邪淡淡地说。 马车里响起一声轻笑,一只白皙的手推开门,紧接着钻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战湛和寒非邪都不陌生——他们有好几次差点落在他手里,九死一生。 水赤炼道:“现在的你还愿意叫我师父吗?” 寒非邪道:“无所谓。” “也是,有口无心,叫什么都是一样。”水赤炼不再纠缠,直接进入正题,“你们打算消灭麒麟世家?”他的用词很微妙。寒非邪也好,联军也好,到目前为止都是进攻,从未说过要将麒麟世家一网打尽,可他一出口就是消灭。 战湛不咬钩,反问道:“你要消灭麒麟世家?” 水赤炼面不改色道:“不错。” 这下轮到战湛吃惊了,“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 水赤炼道:“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战湛道:“多大的丑?” “国仇家恨。” 战湛还是头一次从水赤炼嘴里听到“国”,问道:“你是哪个国家的?” “神剑大陆。” “……”有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水赤炼道:“当年,巫法大陆曾经来了一批巫师,利用巫法操控剑者。剑者损失惨重,最后靠麒麟剑神出手,才将他们驱逐出去。” “这个故事我们听过了。” “那后来的你们一定没听过。”水赤炼道,“麒麟剑神表面上将他们驱逐出去,实际上却是将他们偷偷□起来,逼迫他们交出巫法,自己研究。巫法涉及药理,他们一窍不通,就勾结药皇庄一道研究。若非后来他们研究的理念起了冲突,一分为二,也许今时今日的神剑大陆早已在麒麟世家和药皇庄的控制之下。” 战湛道:“你不就是药皇庄的人?” “你忘了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 …… 他不提,战湛还真是忘了水赤炼父母是被药皇庄害死的。 战湛道:“你现在想要报仇?” 水赤炼道:“麒麟世家不亡,药皇庄不灭,神剑大陆就一日不得安宁。” 战湛道:“就算麒麟世家和药皇庄灭了也亡了,可是巫法大陆还在,神剑大陆一样有危机。” 水赤炼道:“所以,我们需要找到白梦主。” “师父?为什么?” “只有剑神才能在大陆之间的海峡下禁止,阻隔双方往来。” 战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水赤炼的构想每一步都是挺好的,可是实施起来都挺渺茫。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先灭了麒麟世家。”寒非邪淡然道。 水赤炼从容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哦?你说说看。”以他目前的修为,灭麒麟世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剑神修为的情况下灭掉麒麟世家。因此他对水赤炼的办法十分感兴趣。 “里应外合。”水赤炼说得精简,“他手中的药人都是从我手里要过去的,要他们反水易如反掌。这是其一。其二,我是药皇,也可以变成毒皇。我与他们是合作关系,下毒再方便不过。” 战湛道:“万一你和齐世铎里应外合了呢?” “我可以证明我的诚意。”水赤炼击了两下掌。 一男一女各提着一个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女的戴着面纱看不清楚面容,单看身材曼妙无比,令人怦然心动。 战湛觉得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多看了两眼。 寒非邪突然发出一声冷哼。 一男一女都是一惊,只有战湛心知肚明,识趣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仔细看男女手中提的人,竟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寒非邪问道:“这是何意?” 水赤炼道:“他们是麒麟世家当家主母最宠爱的弟子。刚才的话他们都已经听到了。” 寒非邪知道他的意思了。 战湛还在浑浑噩噩,看到水赤炼突然将其中一个的脖子拧断才大叫一声道:“你干什么?” 水赤炼看着悲愤欲绝的另一个道:“我将他送给你。若是你们觉得我不足以信任,可以将他交给龙紫儿,到时候我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战湛还是不信,“说不定这也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水赤炼道:“若交给你们的是其他人倒有可能,不过他们是龙紫儿的心肝宝贝,掉一根头发都会令她心疼,更何况是死了一个。” 战湛觉得他话中有****,“心肝宝贝……亲生的?” 水赤炼笑道:“你看他们的脸。” 战湛仔细打量了几眼,撇嘴道:“不过尔尔。”他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寒非邪听的。这对双胞胎的脸纵然不似寒非邪这样国色天香,也称得上如花似玉了。 那人被其他人赤|裸裸打量着,越发愤怒,双眼好似喷火,却显得更加漂亮。 水赤炼看他沉默不语,催促道:“眼前这个是百年难得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难道你们要任由机会溜走?” 战湛望向寒非邪,“你觉得?” 寒非邪道:“没什么不划算的。” 那就是划算!战湛豪气干云地说:“成交!” 水赤炼痛痛快快地将那个小白脸和欧阳琳一起交给战湛。 过来交接的是那个蒙面女子。她将人放下之后不但没有离开,竟走到战湛身边轻声道:“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 战湛满脑子问号:为什么自己的事别人听说了,他还没听说?究竟是什么事? 238围殴麒麟(九) “我知道我以前错怪了你。你已经不是原来那样的人了,我很高兴。”面罩蒙住了她的脸,独独将一对番茄般的红耳朵露在外面,泄露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语气这样平静。 战湛隐约抓到了点什么,“你,可以再多说一点吗?” 她仰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过面罩上的洞眼娇羞地仰望着他。 战湛心头一动,记忆之匣瞬间打开。 这眼睛…… 这脖子…… 这气质…… “你是……”战湛刚要开口,就见女子猛然掀起面罩下角,露出形状完美的朱唇,轻轻地凑向他。 ……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寒非邪一手将战湛搂入怀中,一手劈向那女子。 战湛身体在第一时间产生反应,左脚瞬发,将那女子踹了出去! 女子毫无防备,被踢出五六步远。 …… 时间凝固了,世界静谧了。 战湛呆呆地看着五体投地状趴在地上的女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与女子在一起的男子猛然大吼一声,朝战湛冲去。 寒非邪轻松地带着战湛闪开。无疑,战湛的那一脚大大地取悦了他,在心情的调试下,脾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男子一击不中,追着继续。 战湛脑袋灵光一闪,喊道:“张暮!” 男子身躯一震,却更加愤怒,“你明知道是我们,还这么对待阿静!” 果然是他! 战湛终于想起旧战湛留下的这段孽缘。幸亏不久前云雾衣提醒了他一下,不然他一定想不起这两个出场率完全龙套的人物。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从刚才一连串的举动看,不像是他保护了她不受寒非邪的攻击,倒像是寒非邪拉开他,以免他攻击她。但他不想出卖寒非邪,只能自己背黑锅,“习惯性的反射动作。” 此时,阿静缓缓地站起了起来,露出的下巴沾了点灰,却更显她肤色白皙细腻。她拍了拍衣服道:“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概刚刚被踢了一脚,心里还有点火气,问话也十分不客气。 战湛道:“踢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我,我们。” 寒非邪冷冷一笑,战湛亚历山大。 张暮看战湛支支吾吾不肯说话,冷哼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他这个人就算改邪归正,也只是不主动做坏事,骨子里还是那个好**的纨绔子弟。” 战湛直认不讳道:“你真了解我。” 阿静道:“你嫌弃我的容貌?” 张暮怒道:“就算那把火不是你指使人放的,也与你脱不了关系,你竟然还敢始乱终弃。” 战湛被寒非邪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冻得快哆嗦了,苦着脸道:“东西乱吃不过是拉肚子,话乱说会害人一辈子。请斟酌用词啊,始乱终弃是从何说起?我和阿静姑娘一直非常纯洁地谈着话,我连眼神都没乱瞟过,哪里乱了?” 阿静道:“我知道你要做腾云帝国的皇帝。” 战湛自动将她的话当道喜,回答道:“……多谢。” 阿静道:“你不会接受一个毁容的妻子。” “其实真的不是这个原因。”战湛挠头。他承认自己喜欢寒非邪,不,是爱上了寒非邪,两人也发生了实质关系,以两人经历过的风雨,以寒非邪的专一和霸道,以他对寒非邪美貌的迷恋、心灵的依赖,他觉得自己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不可能被抛弃或****,所以潜意识已经将寒非邪当做此生唯一的****和伴侣,再也没有考虑过别人,遇到婚姻问题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到的只有寒非邪。 但是,认知是一回事,说出口是另一回事。 当了二十几年的直男,他是在很难对着一大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说:嘿,父老乡亲们,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其实我喜欢的人和我一样,是个带把的,请大家多多支持! 爱情的世界只有两个人,但为什么谈起来之后那么多人都要来插口?! 他不介意出柜,却不想被迫对着一群不那么重要的人出。 阿静将他的犹豫和烦恼尽收眼底,越发认为自己之前想的没错。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指捏住面罩的一角,动作如经过慢动作处理一般,缓缓地掀起面罩。 战湛惊讶地瞪大眼睛。 阿静被火烧伤后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上半张脸完全毁了。当时的他还十分可惜地用她的下巴和脸的轮廓来揣测未烧伤前的她是多么风华绝代。而现在,脑补的情景就在现实中上演了。 他发现,现实远比脑补美丽。 她的五官并不是无可挑剔——鼻翼略大,左右眼不对称,但结合在一起却有种出乎意料的奇异魅力,加上她如诗如画的古典气质,更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神秘的美。 战湛看得仔细,寒非邪问得认真。 “好看吗?” “好看。”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这么喜欢?”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是喜欢,”战湛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是爱。”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转开头。如果他的嘴角没有一抽一抽地向上攀升的话,几乎伪装成功了。 阿静惊愕道:“你在说什么?” 战湛挽起寒非邪的手,道:“就是这样。” 阿静看着寒非邪的脸。 寒非邪微微一笑,艳压群芳。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都很安静。 欧阳琳被水赤炼下了药,暂时很安分。 寒非邪和战湛手挽着手,享受着两人世界。 剩下双胞胎之一的那个也被水赤炼下了药,说不出话,上半身发麻,全身上下唯一的功能就是走路。 “你不后悔?”尽管战湛解决这件事的方式堪称完美,寒非邪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定。 战湛没好气地说道:“从宁嫂子到孔师姐,再到阿静,我什么时候后悔过?” “……” 寒非邪笑容甜得发腻,“多谢提醒,让我重新温习你丰富多彩的情史。” 战湛高呼冤枉,“初恋就遇到了你,还有什么可丰富多彩的。” 在很久之前,军神府小公爹的花名响彻整个神剑大陆。寒非邪并不认为自己是他第一个交往对象,只以为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对象,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很满意,只是嘴上还是习惯性地调侃道:“初恋是我,让你感到很单调?” 战湛道:“不是单调,是专一。我执着于爱情的一种颜色。” “什么颜色?” “……一种叫做寒非邪的颜色。”肉麻多了,就麻木了。 水赤炼从另一条路抵达麒麟世家,并在第一时间求见齐世铎。 当时齐世铎正吃着龙紫儿亲手剥的葡萄,闻言正要****进来,就听龙紫儿小声道:“他还来做什么?” 齐世铎奇道:“你不是很希望他来?” “我希望他来是因为他可以率领药人进攻。他是药皇庄的主人,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如果他足够识趣,就该直接带着药人杀过去。” 齐世铎觉得有点道理,“让他进来,我和他说。” 龙紫儿睁大眼睛道:“要是他不听你的呢?” 齐世铎笑了笑,没说话。 水赤炼进来。 齐世铎和龙紫儿客客气气地寒暄了一番,但水赤炼并不领情,冷冷地说道:“听说腾云帝国、紫气帝国和另外两大世家的联军正在进攻麒麟世家,家主将药人全都派出去御敌了?” 龙紫儿道:“这次的敌人十分强大。” 水赤炼道:“既然这么强大,家主为何不派虫人上?” 齐世铎面色一沉。 239围殴麒麟(十) 水赤炼火气很大,压根不理麒麟世家众人的黑脸,继续冷笑道:“因为虫人是你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你们不舍得,而药人是我们白白提供的,所以心安理得地送出去当炮灰吗?齐家主,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的态度?” 原本等在门口的杜如春突然走进来,站到水赤炼身后,目光紧锁齐世铎。 齐世铎抿着嘴唇,手死死地抓着扶手,屁股一抬,就要站起,手臂却被龙紫儿轻轻地挽住。龙紫儿柔声道:“水药皇误会了。这样安排是出于战术需要。你刚刚来不知道,除了白梦山、青纹世家之外,连万毒世家都跑来插了一脚,我们送上去的虫人完全被他们压制,所以才想让药人试试。他们出身药皇庄,说不定对万毒世家的毒免疫呢。” 水赤炼知道她是胡说八道,却不好揭穿,顺势道:“夫人打算试多久?试到他们一个不剩吗?” “本来家主已经要叫他们回来了,但现在水药皇来了,形势就不一样了。”她微微一笑,笑容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和恶毒,“药皇对万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想,有水药皇亲自出手,消灭万毒世家几个不成气候的晚辈,应该不在话下。” 水赤炼眯起眼睛。 齐世铎身影一闪,冲到杜如春面前。 杜如春眼睛一红,正要动手,就被水赤炼喝止住了。 “齐庄主面前,不得放肆。” 齐世铎这才笑了笑,“水老弟,你这个药人非同一般啊。” 水赤炼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齐世铎眉头一皱,似笑非笑道:“好魄力,连自己的好朋友也舍得。” 水赤炼慢慢地转身,眼睛定定地看着齐世铎的眼睛,嘴角慢慢地咧起,“因为,我们都有着共同的一定要达成的目标。” 齐世铎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道:“他是自愿的?” 水赤炼身体微微前倾,有意靠近他,“算是吧。” 齐世铎直直地回望着他的眼睛,“听说药皇庄有很多疯子,我现在有点相信了。” “是啊,只适合疯子呆。”水赤炼道,“本来没疯的,进来住几天,说不定就疯了。齐家主有空要来坐坐吗?” “那也要等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再说。” 水赤炼道:“那我就期待着了。” 齐世铎转身回到原位,“我就在这里等水药皇大显身手,旗开得胜!” 水赤炼点了点头,带着杜如春出去。 他们走后,齐世铎揉了揉鼻子,嫌弃道:“这个水赤炼,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满嘴臭气!” 龙紫儿浅笑道:“他是心疼药人,讲话才这么冲,现在不是乖乖地跑去干活了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口臭,人也白得跟鬼似的……”齐世铎凑到龙紫儿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幸好有你在。” “你闻到他的口臭?”龙紫儿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悟。 在水赤炼加入药人之前,药人不过是一盘散沙,使用的是自杀式攻击,完全没有章法。他加入之后,药人立刻从难民变成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档次提升不是一点两点。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姜君见状立刻道:“擒贼先擒王!” 但在场没有人听他的,一部分看着战湛,一部分看着寒非邪。 被看的两人正看着水赤炼。 水赤炼高声道:“寒非邪,你放马过来。让为师看看你这个孽徒到底有几斤几两。” 寒非邪这才示意进攻。 战湛冲上去之前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孽徒。” 寒非邪立马回了一句,“孽徒媳妇儿。” 战湛吐槽道:“哪这么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行走江湖的外号呢。” 朱晚跟在他们后面,闻言戏谑道:“看看你们,再看看你们以外的人,我差点以为大家不在一个场景!” 战湛回头冲他一笑,道:“这就是出众啊。” “……” 联军攻击很猛,但是双方打得并不激烈。 联军中比较有眼力的,如青纹世家三位张老,如袁浩飞,如秦家兄妹,如万敏儿,如寒非邪等等都发现药人们有点畏首畏尾,不似刚才那么不怕死,每次他们还没怎么动手,目标就已经作鸟兽散了。 如此一来,伤亡数量骤减,而进攻速度却猛增。 袁浩飞跑到寒非邪旁边道:“有猫腻,要小心。” 寒非邪道:“我心中有数。” 袁浩飞知道他年纪虽轻,却十分沉稳,稍稍放心。 此时,水赤炼突然开始朝药人撒药粉。 被撒了药粉的药人像吃了兴奋剂,一个个往前冲。 联军严阵以待,正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就发现双方还没碰触,药人们就纷纷倒了下来。 …… “杀啊!” 腾云帝国的士兵们激动地往前冲。 秦文瀚路过战湛身边,冒出一句,“不愧是腾云帝国出来的。” 战湛很得意,“不错,我腾云出来的个个都是舍生忘死的热血男儿!” “我是指,与他们皇帝一样单纯。” “……”战湛冲万敏儿打招呼,“万大妹子,非邪在这里哟!要不要过来聊一聊?” “……”秦文瀚拉着万敏儿迅速离开。 战湛一回头,寒非邪正看他。 “聊一聊?嗯?” 战湛嘿嘿笑道:“好歹也是旧情敌嘛,我就是想炫耀炫耀。” 寒非邪颔首道:“这个理由可以。” 战湛嘀咕道:“那是无数经验总结出来的,必须可以啊。” “看那里。”跃上屋顶的袁浩飞朝远处一指。 顿时,几十身影往屋顶上跑。 战湛跑得快,刚上去就差点被挤下来,只好大叫:“排队排队!别插……哎呀!” 屋顶塌下来。 寒非邪及时将他带开。 袁浩飞等修为较高的人都在关键时刻躲开了,剩下不少青纹使和毒士来不及跑,一个个摔得灰头土脸。 “说了不要挤,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要看什么呢!”战湛一边用手挥着灰,一边努力往前看。 袁浩飞道:“我又看到一批药人。” 战湛没好气道:“这种情报直接用嘴巴报告就行了,用不着我们再看一遍,又不好看!” 袁浩飞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确认一下。” “那就点名,某某某,过来看!” “好吧,下次。” 战湛叹了口气,跟上大部队。 联军继续前进。 药人节节败退——与其说败退,不如说自发地退。 稍微有眼色点的腾云士兵也发现这些药人似乎故意避让,因此佯作冲杀激烈,暗地里根本配合这些药人的演技。 龙紫儿和齐世铎离战场有一段距离,并不知道这些□,只看到水赤炼不断撤退,药人不断倒下,心中大急,终于派出了虫人。 与他们之前带去天都城的不同,这些虫人个个都是他们精心栽培,战斗力比天都城的高出不止一倍。数量不多,却是虫人中的精英。 若非情况紧急,齐世铎却不会轻易拿出来。 跟在这些虫人后面的是四大世家的子弟。经过之前的战斗,他们也是伤亡惨重。连自诩智计无双的杨家人也****不振。 “这是关系我麒麟世家生死存亡的一战。”龙紫儿一改妩媚,昂首挺胸地走到世家子弟面前,高声道,“输了,麒麟世家这四个字,从此就成为神剑大陆的历史。而你们,就都是推动历史的罪人!” 齐世铎皱了皱眉。 除了杨家之外的三家个个斗志昂扬。 龙紫儿看向杨家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眼里的不以为然,“杨家最擅长排兵布阵,这一场就由你们当先锋吧。” 另外三家齐齐吃惊。 修为更高的陈家和视死如归的佟家双双出来抢任务。 龙紫儿冲齐世铎撒娇道:“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安排不好吗?他们一个个都反对呢。” 齐世铎虽觉不妥,也不好当众驳她面子,就道:“其他三家协助。去吧!” “是!” 四家应声如雷,与虫人们一起冲向战场。 他们走后,齐世铎觉得脑袋一阵猛烈的晕眩,差点站不住,龙紫儿忙扶住他,关切道:“怎么了?” 齐世铎道:“没什么,有点头痛。” 龙紫儿眼睛一亮,“我帮你按按。”她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太阳穴,温柔地按摩着。 齐世铎一边觉得舒服,一边觉得头越来越晕,张口道:“还……”一条软软的东西被塞入嘴巴,直接吞下肚子。他猛然睁开眼睛看龙紫儿。 龙紫儿疑惑道:“怎么了?” “我刚刚……”他摸着喉咙,惊慌地望着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龙紫儿无辜道:“我什么也没有给……” 齐世铎一把抓住她的喉咙,手指正用力,就看到龙紫儿冷冷地说:“放开。”他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放开了。 “你,你想把我炼制成为虫人?”他愤怒地张大眼睛。 龙紫儿微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道:“你以为这些年来我给你吃了这么多的补品是为什么?要不是你一直很防备,我早就已经把你炼制成功了,也不会让寒非邪活着离开天都城!这次真的要谢谢水赤炼,要不是他事先吃了毒药,再通过口气下毒,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贱人,你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想要麒麟世家。” “你……”齐世铎冷笑道,“你以为我死了,麒麟世家就会落在你手里吗?你做梦,轩儿还在,他才是麒麟世家唯一正统的继承人。” 龙紫儿不屑道:“谁在乎。我要的麒麟世家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的……虫人世家。” 齐世铎瞳孔一缩,“你是……” 虫人加入战斗之后,原本你情我愿合作愉快的默契局就被打乱了。 虫人的战斗力极高,比药人更凶猛。战湛见冲在前面的腾云帝国士兵撑不住,立刻叫他们回来,由战斗力更强的青纹使和毒士顶上。 敌我双方不再泾渭分明,混战开始。 战斗中,水赤炼摸到寒非邪和战湛身边,低声道:“我对齐世铎下了毒。” 战湛道:“快的还是慢的?” “死不了人的。” “……你下毒前和我商量一下啊。有万毒世家在,多的是给力的毒药。”战湛不知道他下毒的过程和内情,不禁扼腕。 水赤炼不悦道:“你以为给齐世铎下毒很容易?” 战湛道:“所以才遗憾啊,来个持续掉血的也好啊。” 水赤炼对寒非邪道:“麒麟世家三个剑圣中,只有他是名副其实的,你要小心。” 寒非邪道:“都一样。” 水赤炼见他信心满满,也不好说什么。他转过身,正要指挥药人,就看到杜如春被两个佟家人缠住,陈家人辅助攻击,不由怒道:“你们做什么?” 几个陈家和杨家人钻出来立刻将他包围起来。 战湛见势不妙,想上去帮忙,被寒非邪拉住,“静观其变。” 杨家人对水赤炼道:“水药皇见谅,家主有事请药皇商量,请您回去一趟。” “该说的来之前不都已经说完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暂时脱不开身。”水赤炼拂袖欲走,又被拦住,“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杨家人苦笑道:“家主之命不敢违抗,还请水药皇体谅。” 水赤炼冷笑道:“你们再不让开,就休怪我翻脸。” 杨家人装傻道:“水药皇何出此言?” “动手。”随着水赤炼一声令下,原本与士兵们打斗的药人突然临阵倒戈,攻向虫人,不止如此,躺在半路的药人们纷纷复活,一个个朝这里冲过来。“死”了三分之二的药人重整旗鼓之后,恢复元气,人数竟比虫人多出一倍。 杨家人见状,高喊道:“你果然背叛家主!” 水赤炼不屑道:“从未效忠,何来背叛?” 战场局势再度改变。 虫人和四家子弟从援军变成了靶子,在联军和药人的围攻下,一败涂地。 眼见胜利在望,战湛听到非常熟悉的细细的风声。 “你听到了吗?”他问寒非邪。 寒非邪反问道:“听到什么?” “风声。” “怎么了?” “我上次听到过,在白梦山白梦洞里,那两个奇怪的人……”战湛话没说完,就发现那些虫人额头皮肤鼓起,好似有虫子在里面乱钻,他们的修为也瞬间提升了三级。 “小心。”万敏儿惊叫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四周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白色的虫子。 “又是它们?”战湛一看到它们就头痛。 目前已知的对付办法只有寒非邪的火阳之气,可是寒非邪只有一双手,面对这么多虫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联军只好暂时撤退。 从他们进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撤退。 正在这时候,一抹极快的身影从远处冲过来,不过眨眼,已经冲到近前。 寒非邪只觉眼前一黑,人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寒非邪和齐世铎已经打成一团。 真正剑圣级与剑圣级的战斗,其他人别说插手,连观看都无法插足。 战湛等人纷纷避让开来,将中央的空间让给他们。 水赤炼问战湛道:“他行吗?” “没人比他更行了。”回答是这么回答,可是战湛的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发现……寒非邪竟然处于下风。 朱晚也发现了,“没想到齐世铎这么厉害。” 战湛知道寒非邪是剑神,对他仍旧信心十足。 “某某某,看那边。”袁浩飞大喊一声。 没人理。 “战湛,看那边!”他改口。 战湛全神贯注地观看寒非邪和齐世铎的战斗,对其他事毫不在意,闻言正要拒绝,袁浩飞已经冲过来,将他的脸硬生生地转到一个方向。 那里,龙紫儿正被以齐若芙和齐昂轩为首的麒麟世家子弟联手攻击。 “内战?”战湛很吃惊。 原来目睹齐翠兰力战而死的齐若芙将所有的恨都放在龙紫儿身上。她认为是龙紫儿故意将齐翠兰送上战场送死,不然以齐翠兰的身份根本不会一个人深陷重围。因此她回到内院,找了个地方藏起来,想要寻找机会行刺,不料看到龙紫儿陷害齐世铎的一幕。她立刻将此事告诉其他的麒麟子弟,麒麟子弟通知暗中藏起来的齐昂轩。齐昂轩将信将疑,带人亲往查看,正好看到龙紫儿向齐世铎下令杀寒非邪,这才有了袁浩飞和战湛看到的一幕。 惨叫声此起彼伏。 白色的虫子越来越多。 连寒云飞、万敏儿这样的高手也不得不向中心收缩。 朱晚道:“必须把山主替下来,在虫子里杀出一条通道!” 战湛正点头,就感到一阵类似于山崩地裂的晃动,寒非邪手持麒神剑,浑身沐浴金光,如战神般站在齐世铎面前,而齐世铎正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发生什么事了?”战湛呆呆道。 四周静了好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剑神?!” “寒非邪晋级成剑神了!” 240通天仙境(一) 寒非邪手中的剑带着熊熊光焰,随着剑气可长可短,所到之处,虫子纷纷毙命。不过顷刻,虫子的包围圈就被去了三分之二。 联军爆发出欢呼声。 这就是剑神。 神剑大陆至高的存在! 每个修炼者的终极目标。 青纹世家的三位长老和寒云飞神色复杂。这个人本可能是青纹世家和寒家的传人,却成了白梦山的山主,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三位长老懊恼了一番,又找到了安慰:只要秦雅容还在青纹世家,寒非邪就跑不了。 寒云飞则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原状。 万敏儿等人心情也是复杂的。他们与寒非邪差不多年纪又出身三大世家,从小到大修炼的条件不知道好多少倍,现在却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望尘莫及,叫人如何不嫉妒羡慕恨。 万敏儿道:“我听说,寒非邪以前经脉尽断?” 秦文娅对寒非邪仍有些陈见,不愿称赞他,淡淡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因祸得福。” 万敏儿道:“有福也是一种本事。” 秦文瀚脸色微黑。 秦文娅朝万敏儿使了个眼色。 万敏儿笑嘻嘻地挽着秦文瀚道:“我也很有福啊。” 秦文瀚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入赘的话,会不会更有福?” 万敏儿吃了一惊,反应极快地回答道:“你愿意吗?” 秦文瀚不置可否地笑笑。 秦文娅看看他,又看看寒非邪,微微皱了皱眉。 另一头,朱晚完全沉浸在兴奋之中。隐居三大世家之首的麒麟世家成为神剑大陆公敌,而白梦山连出两大剑神,看来神剑大陆超级世家的排名将会重列! 他见战湛一脸紧张,调侃道:“成为剑神夫人高兴傻了?” 战湛道:“你忘记白梦主变成剑神以后怎么样了吗?” 朱晚猛然一省,错愕地看着寒非邪道:“难道山主……” 寒非邪捉起在地上翻滚的齐世铎又是一顿胖揍。 齐世铎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四肢抽搐,人在地上打滚。 他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却落得如此下场,战湛痛快之余又有几分怜悯,“他这辈子一定很少挨揍。” 朱晚道:“嗯,他老子死得早。” “……但是叫痛还是叫得挺专业的。” 朱晚道:“你看他脖子。” “有吻痕吗?”战湛瞪大眼睛,只见齐世铎脖子的位置一鼓一鼓的,好似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这种情形他见过几次,有些麻木,“又是虫子。” 正说着,就看到他的脖子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然后是白色的小点,然后是虫子…… 寒非邪手指一划,虫子就瘪了。 战湛感慨道:“遥想当年,麒麟世家家主六个字是多么牛叉,现在……”这就是身为boss的悲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曾经能轻易碾死的小角色在短短几年里成长为威胁自己的存在,最后还要成为垫脚石成就对方的辉煌。 朱晚道:“你和他有仇?” “没有。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当初的我倒是可能加入他那伙,可惜被寒霸弄死了,现在的我……”战湛说到一半就看到寒非邪站在自己面前瞪着眼睛。 “你说你被谁弄死了?” 战湛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嘴巴。 寒非邪道:“说清楚。”他神色严肃,完全不像开玩笑,更不允许战湛轻易糊弄过去。 战湛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麒麟禁地……我,我不是快被你……弄死了吗?”战湛咬着牙齿,字一个个地从牙齿缝里漏出来,生怕被别人听到。 寒非邪狐疑道:“你是这个意思?” 战湛佯作翻脸:“你还什么意思?” 寒非邪这才作罢。 那一头,龙紫儿终于不敌齐昂轩等人的联手,被齐若芙一剑削掉了半截头发。她吓得脸色苍白,嘴巴飞快嘀咕起来。 齐昂轩刚听了两个字,就怒道:“小心她……” 齐若芙转身对着他就是一剑。 她临阵倒戈,倒是挡住了齐昂轩的进攻。但如此一来,龙紫儿一心二用,防御下降,频频告危,竟比刚刚还危险。她悔不当初。要是再忍一忍,稍后动手,齐世铎现在还在身边,自己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高声道:“你不想要你爹的命了吗?” 齐昂轩道:“我爹宁可死也绝不会愿意做你的傀儡,浑浑噩噩地活着。”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他的儿子!”齐昂轩一脚踢开齐若芙,朝龙紫儿扑去。 龙紫儿大吃一惊,闪身躲避,不料被踢翻的齐若芙瞬间恢复意识,抬手就是一剑,将她戳了个对穿! “你,你们……”她恶毒地看着他们,“一定会后悔的。我师父……就快来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齐若芙见她死不瞑目,忍不住拔出剑又用力地连刺了好几下。 齐昂轩担心父亲,连忙朝寒非邪他们所在的位置跑去。寒非邪晋级剑神的光辉场面他们也看到了,更知道要保住麒麟世家难如登天。可是齐世铎变成药人,齐翠兰过世,现在齐家能够当家的只剩下他了。 他走到寒非邪面前,****一屈,跪了下去,“山主……” 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齐世铎突然跳起来,朝寒非邪扑去。 寒非邪头也不回地扫出一剑。 齐世铎身法极快地闪开,转而攻向战湛。战湛能够隐身,倒是不惧,却苦了他身边的朱晚,被抓个正着。他的骤然发难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齐昂轩在内。 齐世铎见他还跪在地上,怒道:“你是我齐家未来的家主,竟向敌人下跪?!” 齐昂轩张了张嘴,默默地站起来立在一旁。 齐世铎捏着朱晚的脖子,盯着寒非邪道:“没想到你成为了剑神。” 寒非邪道:“更没想到你成为了虫人。” “我不是!”他一激动,手劲加大,让朱晚差点窒息。 可怜朱晚一世英明,未来更会成为大陆闻名的神军师,现在却缺氧缺得无法思考。 战湛悄悄地绕到齐世铎背后,刚一现身就被齐世铎一把挥出去。 “你若是再搞这种小把戏,就休怪我下手无情。”齐世铎警告道,“我命令你们,立刻撤出麒麟世家,不然我就杀了他。” 寒非邪老神在在地说道:“你有没有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样子?” 齐世铎道:“你不要用激将法,这对我没用!” “那这样有用吗?”寒非邪双手朝前虚伸。 齐世铎四肢又抽搐起来,抓朱晚的手像发动机似的不停颤抖。 朱晚试着从他手掌里挣脱出来,跑到寒非邪身后。 齐世铎惊怒交集地看着寒非邪,“你,你做了什么……” 寒非邪道:“剑神,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齐世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悄悄摸过来的水赤炼,冷笑道:“你以为你……” 寒非邪手掌一翻,齐世铎就倒了下去。 水赤炼双手举剑,朝着齐世铎刺了下去。 齐昂轩冲过来想撞开他,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齐若芙拦腰抱住,眼睁睁地看着剑锋没入齐世铎的身体。 “不!” 他疯狂地咆哮,却挽不回在剑锋下慢慢散去的魂魄,“为什么?为什么?!” 齐若芙不甘示弱地咆哮回去道:“杀我师父,他也有份!” 两人打起来。 麒麟世家内讧,其他人难以插手,沦为布景。战湛道:“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晚点来,说不定他们自己打自己就收拾干净了。” “剑神……何在……” 如雷如钟的洪亮男声从四面八方汇聚。 战湛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241通天仙境(二) 寒非邪立刻将修为降到剑圣级。 此举落在秦文瀚等人眼里,都是暗暗惊心。怪不得他们觉得寒非邪晋级的时机太巧妙,犹如小说安排般的精彩,原来是故意降级伪装。 朱晚反应极快,硬生生地x入齐若芙和齐昂轩的战圈,沉声道:“你们还想不想重建麒麟世家?” 齐昂轩和齐若芙收手看他。 朱晚道:“麒麟世家从此销声匿迹还是在你们的手中重头开始,就看你们的表现。”时间紧迫,没时间让他威逼利诱再一一解释,只能靠他们两人的悟性。 齐若芙和齐昂轩起先不明白他的意思,等云雾聚拢,两个穿白袍戴面具的剑神级神秘人物出现时才隐约有所领悟。 神秘人站在空中,如神明降临。他们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寒非邪身上。“刚刚此处有一个剑神?” 寒非邪道:“不错,的确有一位剑神前辈来过。” 神秘人道:“他人在何处?” 寒非邪道:“他杀了齐家主之后便离开了。” 神秘人道:“到哪里去了?” 寒非邪道:“我不知道。” 两个神秘人对视着。虽然战湛等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可就是能够察觉到那两人正在交谈。 “前辈!”齐昂轩突然开口。 朱晚和战湛心头都是一紧。 寒非邪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变得十分阴冷狠毒。要不是两个神秘人盯得紧,他会直接杀人灭口。 齐昂轩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地权衡得失。他当然想报仇。他恨不得这群将麒麟世家逼上绝境的人统统千刀万剐。可是他可以吗? 先不说这两个神秘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对付寒非邪等人,光是他们能不能对付寒非邪这一点他都毫无把握。万一不能,那么被出卖的寒非邪一定会卯足全力斩草除根。 最终,理性战胜了仇恨。 他握着拳头克制住和盘托出的冲动,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找到那位剑神……请务必通知我一声。” 两个神秘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这位是我父亲。”齐昂轩指着齐世铎的尸体。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神秘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是从哪里走的?” 战湛随手一指。 两个神秘人瞬间消失。 战湛松了口气道:“幸好幸好。” 齐昂轩道:“希望你们遵守诺言。” 朱晚小声对寒非邪道:“经此一役,麒麟世家元气大伤,难成气候,不如留着他,也好牵制……”其他两大世家。最后一句话不用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 寒非邪无可无不可。虽然在他看来,目前的神剑大陆已经不再具备威胁他的能力,不过考虑到神秘人的存在以及自己不知道何时会离开,让白梦山手里多抓几张牌有益无害。 “你不怕他反噬?” 朱晚微笑道:“我自有办法。” 寒非邪对他放心得很,闻言也不再问。 战湛看朱晚与齐昂轩走到一边商量事情,想起蓝氏兄弟,忙问蓝醇的下落。 寒非邪消失了一会儿,回来时将蓝醇的尸体带了回来,与蓝醅放在一起。 战湛对着遗体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叹气道:“师父死后知道自己与师叔团圆,一定很开心。” 曾被默认为神剑大陆第一世家的麒麟世家如今只剩下空壳。剑皇级以上高手悉数覆没!这也是朱晚敢留下他们的原因。 朱晚代表白梦山,连同万毒、青纹世家与齐昂轩一起商量重建的事宜,水赤炼旁听。 会议一开始,朱晚就表达了对齐世铎遇害之事的遗憾和同情,并认为造成麒麟世家今日田地的罪魁祸首是龙紫儿。齐昂轩心里恨得咬牙,也只能默认。 随后是禁炼虫人的问题。 麒麟世家对虫人研究多年,齐昂轩从小到大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并视为理所当然,现在更认为他们是重建麒麟世家的关键,自然不肯将炼制的秘方交出来,更不肯立下再不炼制的规矩。但万毒和青纹世家态度强硬,双方僵持不下。作为会议主持人的朱晚的态度却十分****,以至于讨论持续到晚上仍没有结果。 与此同时,战湛找人做了一具大棺材,将蓝醇蓝醅合葬,并在棺材里面放了冰块以防腐。他见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唯有寒云飞一人坐在大石头上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顿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他拽着寒非邪的袖子道:“你真的不打算和你爹和好?” 寒非邪道:“你觉得他在乎吗?” “你在乎吗?” “不,我有娘了。” 战湛道:“我不想说‘他怎么说都是你爹’这样老套的话,我只是想说,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 “你对战不败的看法呢?” “他有点迂腐,但是我能理解。”战湛道。事实上,在穿越之前,他对战不败的印象是很好的,只是因为立场改变了,所以才有点微妙。 寒非邪看着寒云飞,冷冷地说道:“但是我不能理解。” 战湛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不要为难自己。” 寒非邪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摩挲着。 “咳。”齐昂轩出现在他们的背后。 寒非邪道:“没有人告诉你识趣两个字怎么写吗?” 齐昂轩不甘示弱道:“你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战湛将手从寒非邪手掌下抽回来,干咳一声道:“你要说什么?”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齐昂轩知道白梦山真正做主的人是寒非邪,所以直接找上他。 寒非邪道:“如果是关于虫人的事,就不必开口了。” 齐昂轩道:“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条件再做决定?” 寒非邪道:“答案都是一样。” “若是关于陷害你父母的真相呢?”齐昂轩话音刚落,人就被寒非邪拎了起来。 “再说一遍。” 齐昂轩脸涨得通红,硬是一个字都不说。 寒非邪将人放下来,“说你的条件。” “我要保留虫人。”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巫法。” 齐昂轩愣了愣,怒道:“胡说八道。” 寒非邪拿出麟剑神的遗书给他看。 齐昂轩看完遗书,半天回不过神,“不,这不可能……” “这是真的。”水赤炼从走廊的阴影处缓缓走出来,“我炼制的药人也源自于巫法。只是有些药材是巫法大陆独有,所以我们不得不不断地试验,以便找到替代品。” 齐昂轩失魂落魄地坐下来。 战湛伸手戳他的腰,被寒非邪半路拦截。 “好好说话!”寒非邪不悦地将他拖回自己身边。 “齐昂轩,这样吧,你把你知道的秘密说出来,我就同意腾云帝国和你建立贸易关系。怎么样?很划算吧?”战湛笑眯眯地说道。 齐昂轩道:“不需要。” 战湛指了指寒非邪的脸色,“给你台阶你就下巴,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齐昂轩抿着唇,大概觉得这笔交易太亏。 寒非邪道:“你最好趁我还不想彻底毁掉麒麟世家的时候说。” 齐昂轩犹豫片刻道:“我小时候听世铁叔说,他安排了一个人破坏青纹世家和寒家的联姻……” 战湛眉头一跳。 “谁?”寒非邪语气冰冻。 “蓝月眉。” “……”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之后,战湛跳起来道:“蓝月眉是麒麟世家的人?” 齐昂轩道:“我不清楚。这些事父亲从未告诉我,即使我成年之后,他也更信任龙紫儿。” 寒非邪瞬间移出数百米。 …… 走得也太快了。 再一瞧,寒云飞也不见了。 战湛双手作喇叭状,大喊道:“法拉利!” 寒非邪瞬间又挪回来,抱起他就走。 战湛只来得及吼一句,“位置要不高不低!” 少顷。 法拉利睡得迷迷糊糊地跑来,“凉凉喊我?人呢?”他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疑惑地问。 242通天仙境(三) 蓝月眉嫁给寒云飞的时候年纪并不大。寒非邪并不认为麒麟世家会纡尊降贵到注意一个小小世家之女,除非蓝家本身就是麒麟世家安插在腾云帝国的暗桩。 如果是这样,那么战家危险了! 寒非邪瞬间想通的事,战湛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想通了,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麒麟世家灭了,蓝家应该不会怎么样了吧?”他抱着一丝侥幸。 寒非邪道:“如果他能提前预知的话。” “……”战湛弱弱地问,“你还能加速吗?” 寒非邪道:“闭上眼睛。” “一直没睁开过。” 山中几日,世上数年。 战湛和寒非邪一出麒麟世家,就感觉外面的世界与他们进麒麟世家之前迥然不同。来麒麟世家的路上,腾云帝国只乱了一个天都城,可现在好似无处不乱。 一路上农田荒废,屋舍空置,鸡犬不闻,若不是来路曾看到那里人声鼎沸的景象,他们几乎要怀疑这些房屋从来没有人住过。 再走得远一些就陆陆续续看到老人孩子在路边边乞讨边赶路,一问之下才知道腾云帝国发生内乱。 战湛想起上次梦回白梦山,孔妍姿对他说的话,拍着大腿叫道:“糟糕,我忘记云牧皇了!” 果然,内乱的源头便是皇位之争。 云牧皇说战湛阴谋叛乱,谋朝篡位,云雾衣则死咬着那份遗诏不放,说云牧皇战死天都城,现在这个是冒充的。双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闹得整个腾云帝国乌烟瘴气。但谁都知道,这场皇位之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不然战湛这一方绝无胜算。现在要争的,是兵权,是真正的战争。 云雾衣自从知道云牧皇未死,便着手准备有可能发生的反扑,而其中最要紧的就是抓紧兵权。她知道战不败愚忠,关键时刻未必会站在战湛一边,于是在云牧皇露面之前就积极联系各方势力,促使他们开口承认战湛为新帝,将他们捆绑上战家的战船。 如此一来,即使云牧皇尚在人间,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地位和性命,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聋作哑。 但云氏毕竟是主宰腾云帝国百年的皇族,朝中军中民间都有一定的势力,这些势力拧成一股绳便是保皇党。云牧皇扯着这根绳与战湛这个新皇党对抗,短期内势均力敌,难分轩轾,以至于战火越烧越旺,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广,遭殃的百姓更是越来越多。 战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稍稍放心道:“看来蓝家没有动手。” 此处靠近麒麟世家,算是腾云帝国的边境,消息滞后,他们口里的这些消息恐怕是很多天前的。以目前瞬息万变的局势来看,未听到的未必是没发生。不过这些寒非邪也只是脑袋里想想,他知道现在战湛急得上火,自然不会揭穿,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继续赶路。 战湛还有一个忧虑,“白梦山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巫法大陆的人这么阴险,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后招!” 寒非邪道:“不如你再睡一觉。” “也好!”战湛欣然同意。与其在路上颠簸,倒不如回白梦山一趟,了解了解情况。 寒非邪怕他睡得不安稳,干脆将他背在背上。 这个姿势倒是很和战湛的胃口,没多久他就进入入定的状态,然后…… 回了白梦山。 孔妍姿将他的身体放在小楼里,使他终于不用面对一出门就是迷宫,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窘境。只是现在的境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虽然出了门,可依旧没有看到人。小楼前后上下左右竟然都是空的。 “难道云牧皇和娘打到这里来了?”他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就算云牧皇吃了雄心豹子,真的打上白梦山,有大师兄和孔妍姿他们在,绝不会让他们放肆。 他一路惊疑一路走,一直走到山腰平台,总算看到门中弟子修炼。 门中弟子看到他也不惊讶,立刻站起来道:“战湛师兄,您醒了?” 战湛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不是梦游。孔师姐他们呢?” “他们下山了。他们下山之前曾留言给你和山主。他们说,他们去腾云帝国支援了,叫你们放心,先解决自己的事情要紧。” 战湛道:“自己的事情?什么事情?”对他们来说,现在最大的事不就是腾云帝国的事? 弟子道:“他们没说,我也不太清楚。” “腾云帝国现在的局势如何?” 弟子道:“老样子。” “……什么时候的老样子?是和平的时候,还是前朝和我朝交接的时候?” 弟子道:“内乱的时候。” “……”战湛叹气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被留下了。” “我可以不听吗?” “你敢!” “……请师兄训示。” 战湛道:“本来只有反应太迟钝,表达不清,沟通困难,智商太低等等缺点,现在还要加一条,不会看眼色,不懂得审时度势!” 弟子道:“其实我留下来是因为师兄交给了我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看大门?” “不,看守你的身体。” “……我收回刚才的话。”战湛郁闷地闻了闻自己的胳膊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身上有味道。” 弟子道:“尸体都是这样的。” 战湛:“……”他一定是太惹人讨厌才被留下的! 战湛回来,寒非邪已经靠近崇云城。 或许是靠近新帝都的关系,沿途的市集城镇都十分兴旺,百姓安居乐业,与先前破败的景象完全不同。 战湛搂着寒非邪的脖子问道:“最近云牧皇怎么样了?” 寒非邪道:“听说你爹打算亲自出征了。” 战湛吃惊道:“我爹?他代表哪一边?” “你说呢?” “……我娘一定会很伤心。” “……你爹听到这个答案会更伤心。” 战湛回过味来,“难道说,他代表我们这边?” 寒非邪道:“外面是这么传的。” 战湛还是没什么真实感,道:“不知道娘用了什么手段。” 寒非邪越过崇云城的城墙,微笑道:“很快就知道了。” 由于他这城墙越得十分坦然,完全没有任何掩饰,所以他们刚一落地,守卫们就涌上来了,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你们是什么人?” 战湛从寒非邪背上下来,“我是战湛。”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微服私访的梦。就像康熙微服私访记里演的那样,先是很不起眼,被瞧不起,被奚落,然后在关键时刻两名身份,看着旁边的人大跌眼镜惊慌失措开口求饶…… “哈哈哈……”他大笑。 “……” 卫兵怒吼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进出崇云城都要走大门!” 战湛问寒非邪道:“为什么不走大门?” 寒非邪道:“这里更近。” 战湛道:“小学课本告诉我们,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必须以身作则。所以下次还是走门吧。” 卫兵见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越加愤怒,拿出绳索想将他们捆绑起来,押送官府。 战湛想象着自己上了公堂之后,大官看到自己魂不附体的样子,十分痛快,又哈哈地笑了两声,非常自觉地伸出手求绑。 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卫兵绑人的方式实在是—— 他咆哮道:“为什么把我和寒霸绑在同一根绳子上,这样一点都不英俊帅气!” 两个竟然还是面对面。 寒非邪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微微一笑道:“我觉得挺好。”看在卫兵们还算识相的份上,他决定小小地配合一下。 243通天仙境(四) 捆成两个粽子面对面的游街真的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不到两分钟,战湛就觉得呼吸困难,“我们还是……变身吧?” 寒非邪以为他要隐身,不悦地挑眉道:“你要丢下我一个人跑路?” 战湛道:“我是说亮出身份。” “你刚才已经亮过了。” “……刚才没有拿出信物!” “信物呢?” “……早知道就把一号一起带回来了。”每个金光闪闪的大人物的身后,必须有一个摇旗呐喊的小狗腿,专门说“瞎了你的狗眼”,“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之类的对白。 “寒霸。” “想也别想。”看他的脸色,寒非邪就知道出口没好事。 …… 绳索被挣开了。 卫兵们大惊失色,纷纷涌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寒非邪看着战湛,无奈地叹了口气,火阳之气全面爆发,将所有人压得抬不起头来,冷冷地说:“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 卫兵们吓尿了。 …… 战湛看着鸦雀无声的场面,郁闷地捶胸道:“剧本不是这样的!应该先鼓励他们骂几句啊,欲扬先抑有没有?这么快就降服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寒非邪指着一个卫兵道:“来,你骂几句。” 卫兵“啪”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寒非邪道:“骂。” “是小的眼拙,小的是笨蛋,蠢蛋,混蛋。” 寒非邪向战湛邀功道:“他骂了。” “……”战湛仰天长叹。 好寂寞的人生。 崇云城现在是腾云帝国的帝都之一,之所以说之一是因为云牧皇也建了一个。帝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官府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战湛和寒非邪“告别”卫兵还没有多久,就遇到捕头带着一群衙役们匆匆赶来。 战湛表演的热情已经过去了,怕与他们纠缠,干脆拉着寒非邪直接从房顶一路跑过去,直接去行宫。 行宫被正名为崇天宫,作为皇宫新址。 战湛来到宫门前,正想着要不要硬闯,就看到守门的士兵看到他,纷纷行跪拜礼。 “你们认识我?”他反倒意外了。 士兵道:“我们追随陛下从天都城迁徙,曾有幸得见天颜。” 战湛呵呵笑道:“我长得不错吧。” “……陛下龙章凤姿、英武过人!” 战湛满意了。虽然他的微服私访记失败了,但是遇到这么会拍马屁的士兵,也算中了安慰奖。 他和寒非邪一进皇宫,云雾衣就得到了消息,放下一切事务赶来。 母子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你又瘦了。”云雾衣摸着他的脸。 魂体还能瘦的? 不过天下父母心,战湛没有揭穿,抓着她的手道:“娘也清减了。” 云雾衣道:“烦人的事多。” 战湛道:“云牧皇吗?” “嗯。”云雾衣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的,毕竟腾云帝国分裂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沿路应该有不少消息的。“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她领着战湛去一座宏伟的宫殿,“此处就给你做书房,等着你回来取名。” 战湛打量宫殿,喃喃道:“有点不习惯啊。”何止有点,简直没有一点习惯的地方。在他二十多年的认知里,这样地方不应该做书房,应该做礼堂。 “你取个名字吧。” 战湛嘴巴一张,差点脱口“漱芳斋”,幸好关键时刻牙齿和舌头打了个架,忍住了。他道:“就叫御书房吧。” “御书房?简单了些,也好。”云雾衣没有多做计较,让他和寒非邪坐下之后才道:“云牧皇纠集了十八万兵马,正绕着边境打转。” 战湛道:“十八万?他哪来那么多兵马?” 云雾衣不屑地冷笑道:“都是从民间招募来的,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不成气候。” 战湛摇头叹气道:“简直胡闹啊。”这样的士兵送上战场简直是当炮灰用。“那我们这边有什么对策?” “我已经请了你父亲的同僚出马。但云牧皇十分狡猾,始终不肯与他们正面对敌,到现在为止还在与他们捉迷藏。”她揉了揉额角,“江山一日未宁,百姓一日受殃。” 事情发展到这个田地,战湛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将江山交出去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那父亲他……” 云雾衣道:“迁离天都城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正在城中休养。” 战湛注意到她说的是城中休养,不是宫中休养,追问道:“爹不住在宫里。” “嗯。宫里闲事太多,反倒影响他的休息。”云雾衣含糊地带过,转而问起麒麟世家的事。 说到这个,战湛来了精神,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只是略去了他与寒非邪在麒麟禁地的那段。 云雾衣随着他故事的进展忽喜忽忧,听说寒非邪晋级剑神引来通天仙境的使者时,神色十分复杂。 “娘!蓝家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她道:“你怀疑他们受麒麟世家的指使?若是如此,倒解释得通了。” 战湛惊道:“他们真的动手了?”、 云雾衣道:“由此可能。我早就发现云牧皇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好似暗地里有人与他们勾结,里应外合。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人应当就是蓝太章。他是百官之首,所有奏折都经过他的眼,对帝国的一举一动再清楚不过。” 战湛道:“他帮云牧皇?为什么?他之前背叛云牧皇,云牧皇回来不一定会放过他。” 一直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他们母子对话的寒非邪终于开口了,“他不在意。他的目的不过是让腾云帝国内乱。” “龙紫儿?哦不,巫法大陆?” 寒非邪颔首道:“多半是。” 战湛道:“他人在哪里?” 云雾衣摇头道:“你不用管他,我自会处置。” 战湛道:“可是寒霸有事要问他。” “若是问蓝月眉与令尊的事,还有一个更亲近的人。” “谁?” 云雾衣道:“青纹世家的老家主。” 战湛道:“青纹世家离这里还很远呢。” “青纹世家是离崇云城很远,可是老家主很近。”她顿了顿道,“老家主正在宫中做客。其实,我还有一件是要与你们说。” 战湛看她面色凝重,紧张道:“青纹世家出事了?” 云雾衣摇头道:“不是青纹世家,是白梦山。” 战湛大吃一惊道:“白梦山出了什么事?” “孔姑娘体内的虫渐渐不受控制,使她经常会攻击旁人。不止她,白梦山不少人都出现这种症状。幸好当时秦老家主赶到崇云城,不然就出了大乱子。安全起见,我们已经派人将他们全都看管起来了。你们当真没有救治虫人的办法?” 战湛听得心里一纠,“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相信一物降一物,一定会有办法的。娘先带我们去看看吧。” 云雾衣知道他若是不亲眼看到绝不会罢休,便带着他们朝皇宫最偏僻的北院走去。 时值深秋。 凉风萧萧,吹在脸上,有些凉意。 战湛注意到去的路上到处都是守卫,最差的也是大剑师的修为——尽管就目前的情节而言,大剑师只能算是炮灰中的炮灰,但是对整个腾云帝国来说,还是不错的。要请到这么多大剑师心甘情愿地当守卫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也间接地说明云雾衣对关在这里面的人有多看重。 244通天仙境(五) 越到里面,守卫的修为越高,靠近最中心的位置竟然有几个剑王级的高手,连寒非邪都有些惊讶。这样的高手出现在超级世家实属平常,但这里是腾云帝国,当初云潇潇和鱼清愁两个剑皇级高手就能成为守护神的地方,要招募这样的高手绝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云雾衣看出他们的疑惑,解释道:“他们来自青纹世家。” 战湛笑眯眯地看着寒非邪道:“谢啦。”他知道要不是看在寒霸的份上,秦愿绝不会出手襄助。看面相就知道他不是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人。 寒非邪挑眉,“你我之间需要说谢字?” 云雾衣的目光立刻追过来。 战湛尴尬地低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寒非邪对他的回避深感不满,这种感觉就好象自己怀了孩子还得不到另一半家里承认的小媳妇。他走过去,伸手将战湛揽入怀里,用鼻子亲昵地摩挲他的脸颊,****地笑道:“回头你就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 神啊,请赐予我一根能够自挂东南枝的坚韧面条吧!尽管云雾衣表面上已经不怎么过问他这方面的事了,但这样明目张胆的举动等于挑衅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他们家也逃不过婆媳不和的问题。 战湛抱头。 “这里脱衣服容易着凉,有什么话进来再说。”云雾衣淡然地说。 “……” 战湛推着寒非邪,小声说:“走走走。” 两人进了北院,就看到破折号在院中打坐,看到他们进来才睁开眼睛。云雾衣不想打扰他们叙旧,没有跟进来。 “山主。”破折号站起来。 战湛跟着行礼道:“大师兄。” 寒非邪道:“孔师姐怎么样?” 破折号黯然地摇摇头道:“她几次想自杀,都被我制止了。” 战湛很吃惊。孔妍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即使在美女云集的绝世剑邪里,也是数一数二……或者数三数四的女强人,这样的人居然会自杀,可见情况险恶到了何等程度。 寒非邪道:“我用火阳之气试试。” 既然火阳之气能够杀虫,说不定也能驱虫。 战湛眼睛一亮,连声道是。 他们跟着破折号进门,就看到孔妍姿坐在床上,床上没有床帘,只有两根粗大的铁链子。 破折号解释道:“是孔师妹自己的要求。” 寒非邪道:“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破折号带着担心出去了。 寒非邪走到孔妍姿面前,发现她正靠着床柱打盹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仍是皱着的,好似很不安稳。他想起自己晋级剑神后,变得极为冷淡的那段日子里,还和她争风吃醋过,那时候的她虽然已经成了虫人,精神尚好,和现在判若两人。 他将手放在她的背上,将火阳之气渡入她的体内,没多久,就听到她痛苦地****起来,整张脸不停地冒着汗,人好似水里舀出来一般。 战湛刚要开口,寒非邪已经主动停手。 “她承受不了火阳之气。”他皱眉。这个结果他事先也想到过,当初天芥神书教他火阳之气前,就曾说过,学此功法一生都不能近女色,因为女体属阴,承受不了火阳之气的阳气。果然如此。 战湛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寒非邪不知道多少次地在脑海里呼唤天芥神书,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你若是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寒非邪在脑海里发出最后通牒。 ——我即使出来,你也不会对我客气的。 天芥神书终于熬不出,出来了。 寒非邪没接这个茬,问道:虫人怎么救? ——不知道。 天芥神书说完就感觉到寒非邪压抑的怒火,忙解释—— 真的不知道。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解救的办法。 寒非邪见识过天芥神书的博闻强识,若是连它都不知道办法,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寒非邪和战湛从屋子里出来,破折号一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反过来安慰他们道:“巫法大陆的东西,我们不熟悉,等抓到巫法大陆的人就好了。” 战湛道:“抓到了吗?” “他们十分狡猾。”破折号道,“之前孔师妹在山上抓到了几个,可惜没等我们审问,他们就自行了断了。” 战湛听得直皱眉,“连白梦山也不放过,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破折号道:“这个我知道。在抓住他们之前,孔师妹曾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听说巫法大陆因为他们不断研究药人和虫人,已经变得乌烟瘴气,环境恶劣。他们来神剑大陆就是想将神剑大陆的人都变成他们的奴隶,然后将我们大陆占为己有。” “无耻!”战湛怒道。 “卑鄙!”破折号附和。 “无耻之极!” “卑鄙之极!” 战湛道:“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揪出来,消灭他们!” 破折号没说话。 战湛道:“你刚刚不是接得很愉快吗?怎么突然不说了?” 破折号道:“骂人比较爽。” “……” 战湛和寒非邪走到门口,云雾衣正在听汇报,见他们出来,立马问道:“你们认识一个叫做石理东的人吗?” 战湛一怔道:“我师父,试炼师师父。” 云雾衣恍然道:“怪不得我觉得有点耳熟。” “他怎么了?”战湛生怕又得到什么坏消息。 云雾衣道:“他占据了万万兽界与腾云帝国交界的德利镇!” 战湛疑惑道:“为什么?” “原因不明,不过他指名让你前往。”云雾衣皱起眉头,“恐怕是个陷阱。” “不会。”战湛否定,“我师父不会害我的。” 云雾衣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岂能以身涉险。” 战湛道:“有寒霸在。” 云雾衣还是不肯松口。 “夫人若是不放心,就再加老夫一个吧。”秦愿双脚在花草上虚踏了几下,缓缓地落在众人面前。 战湛感慨道:“不愧是超级世家的老家主啊。”出场都经过设计的。 虽然不知道战湛因何说这句话,但这句话听起来还是挺舒服的,秦愿瞄了他一眼,“你们几时启程?” 战湛舍不得云雾衣,却知道石理东这么急着找自己一定有原因,不敢耽搁,“择日不如撞日。” “好,那就立即启程。”秦愿拍板。 战湛急了,“不是,我是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明天再走?” 秦愿黑着脸。 寒非邪道:“听他的。” 秦愿脸更黑。 云雾衣的脸色倒是好看起来。 无论如何,战湛都争取到了半天的休闲时间。他领着寒非邪去找蓝太章。 寒非邪道:“你娘说她自有主张。” “我娘是我娘,她会在朝政上扳倒他。但现在是你,你娘和你爹,难道你不想知道蓝月眉当初做了什么吗?” 寒非邪抿着唇没说话。 战湛眼珠子一转道:“你在害怕?” 寒非邪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我怕什么?” “你怕听到你不想听到的消息。”虽然齐昂轩说蓝月眉破坏了寒云飞和秦雅容的婚姻,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也许事实并不似他们想象的那样。 寒非邪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为什么?” “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娘和我爹的结局,也不会改变我的童年!” 245通天仙境(六) “你打算就这样白白地放过他们?”战湛道,“万一他们真的是造成你娘和你爹分手的罪魁祸首呢?想想你娘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就算走也要说一声啊。” 他刚刚嘀咕完,就看到寒非邪又回来了,“蓝太章住在哪里?” “……” 云雾衣体谅蓝太章年迈,将他安排在离皇宫很近的官邸,每天上下班方便。现在便宜了战湛和寒非邪,寻仇也很方便。 蓝太章、蓝巍和蓝隽远犹不知煞星上门,三人坐在凉亭里一边喝酒一边商讨国事。 蓝巍对蓝隽远道:“听说张毅辽有意出山。他曾任户部侍郎,深受先皇宠信,论资历远在你之上,若他重新入朝,云雾衣必迎以户部尚书之位,有些棘手。” 蓝太章摆手道:“他深受先皇宠信,必受云雾衣疑忌,十有□不会被接纳,不必多虑。倒是卫家兄弟近来广招门客,有意与我们分庭抗礼,不可不防。” 战湛闻言十分恼火。腾云帝国正处于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外有巫法大陆虎视眈眈,内有云牧皇兴风作浪,可蓝家心心念念的仍是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叫人无语。 他们谈来谈去都是朝政,半句不提麒麟世家,让寒非邪失去耐性,直接跳入凉亭。 亭中三人吓了一跳,正要叫侍卫,看清来人方松了口气。 蓝太章道:“原来是寒山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蓝隽远发现他脸色不佳,问道:“难道是孔姑娘病情有变?” 寒非邪冷冷地盯着蓝太章道:“蓝月眉怎么嫁给我爹的?” 蓝太章眼角的褶子齐齐一颤,奋力地抬起厚重的眼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她对你爹一见钟情。正好你娘过世,所以我便允了这门婚事。” 寒非邪道:“我娘和我爹怎么会分开?” 蓝太章道:“我听说你娘背着你爹在外面有了人……” “人”字与一个响亮的巴掌同时响起。 蓝太章被一掌掴到围栏边,差点翻出去。 蓝巍和蓝隽远大惊,齐齐上前拦住寒非邪。蓝隽远怒道:“寒非邪!我爷爷敬你年少英雄,才坦然相告,你竟出手伤人?!” 寒非邪道:“一大把年纪还满嘴胡说八道,不该打么?” 蓝隽远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事实真相?” 寒非邪道:“事实真相就是,蓝家受麒麟世家指使,挑唆我爹我娘的感情,将蓝月眉安插在我爹身边,想要颠覆寒家!” 蓝隽远气得脸色刷白,“血口喷人!” “是我血口喷人,还是真相如此,我想蓝大人最清楚了!”寒非邪直接抓起蓝隽远和蓝巍丢了出去。 两人落脚点刚好在战湛身边。 战湛伸手按住又要往前冲的两个人,笑眯眯道:“放心,寒霸下手有分寸的。” 蓝隽远道:“你保证他不会伤害我爷爷?” “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寒霸做什么,都算有分寸。” “……” 蓝隽远和蓝巍抢攻战湛,战湛气定神闲地应付着。白梦山、青纹世家、麒麟世家……多少超级世家都闯过来了,蓝家这样的对手对战湛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那一边,寒非邪拎起蓝太章的领子,将他抵在亭柱上,阴森森地问道:“你爹和我娘是不是你下手拆散的?” 蓝太章不停地咳嗽着,就是不说话。 寒非邪手指微微用力,“实话实说,我放蓝隽远一条生路。” 蓝太章这才正视他,“世间人,都是这样。不管出生好处,如何成长,一旦加入超级世家,便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唯我独尊!” 寒非邪蹙眉。 “你要知道,好,好,好,我告诉你。不是。你爹与你娘的事情与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娘是谁,你娘和你爹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你娘死了,我女儿看上了寒云飞,执意做填房。寒家是什么景况你很清楚,嫁入寒家等于与麒麟世家为敌,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们与寒家一起顶住了多少压力?” “你没有说实话。”寒非邪面无表情地说。 蓝太章一怔,整个人已经被寒非邪提了起来。 寒非邪道:“麒麟世家已经在超级世家除名,你想陪葬吗?” 蓝太章面容一紧,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挣扎着想下来。远处,蓝隽远和蓝巍发出一声暴吼,显然是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却依旧被战湛拦着。 寒非邪将人放下,却得到一声冷笑,“这里是腾云帝国,你以为云雾衣会由着你乱来吗?” 远处又爆出大喊声,不过这次是战湛。 “别担心,你婆婆一定向着你。” 寒非邪假装没有听到“婆婆”两个字,盯着蓝太章道,“最后一次。” “……”蓝太章看着他慢慢地伸出手,却不是朝着自己,而是朝着背对着这个方向,正与战湛纠缠的蓝巍。“住手!”蓝太章大喝一声。 一道火阳之气射出,将毫无防备的蓝巍瞬间打飞,连正在对敌的战湛都没有反应过来。 蓝太章双目赤红,“畜生!” 寒非邪再次抬手,这次瞄准蓝隽远。 “是麒麟世家!”蓝太章的嘴巴终于被撬开!他愤怒道:“是齐翠兰那个妖妇看中了月眉,月眉她自己又……” “我问的是我爹和我娘。” “他们的事我不清楚。”蓝太章见寒非邪脸色一变,补充道,“你娘的事……我也是听说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爹,他和月眉相识是否在你娘过世之后。” “我娘没有过世!” 蓝太章愣了愣,随即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不管秦雅容与寒云飞当初是怎样一笔账,都与蓝月眉无关了。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战湛一把抓住几近疯狂的蓝隽远,将他按在石头上,居高临下地说道:“冷静!” 蓝隽远冷静下来,“陛下!该冷静的是你。放手。” 战湛道:“放开之后你保证不动?” 蓝隽远斜眼看着从外面冲进来的侍卫团以及被护在中央的云雾衣,淡然道:“我保证。” 战湛狐疑地松开手,蓝隽远果然一动不动地继续躺着。 “陛下。”云雾衣领着人冲过来,先查看战湛有没有受伤,见他完好无损才放心,转而看向蓝太章。 蓝太章被寒非邪折腾了这么久,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看上去十分狼狈,唯有气势还在,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王妃来得十分及时。”战不败被封为佐王,加封摄政王,云雾衣自然成了王妃。 她道:“我听说这里发生了一些误会。” 蓝太章看了寒非邪一眼,默认了,顺便给了寒非邪台阶下,“是误会。” 寒非邪却不想下,冷冷地说道:“我不认为是误会。” 蓝太章皱眉道:“寒山主口口声声说我女儿破坏令尊令堂的婚姻,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秦愿负手进来,气势汹汹。 蓝太章这次脸色才是真真正正地变了。 “十六年前,我女儿被人下毒,变得痴痴呆呆,而她的夫婿却抱着别的女人****快活,现在你竟然还敢诬陷我女儿婚后不贞,与人私奔。这笔账,我早就想好好清算了!”秦愿知道蓝太章说秦雅容****的事,可见比云雾衣还早到。他越想越生气,怒极拂袖,凉亭坍塌。 关键时刻,蓝太章被寒非邪拎了出来。 就这样压死他真是太便宜他了。 秦愿道:“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过追查真相,也从未放弃医治她,可惜线索始终断在万毒世家。幸好苍天不负苦心人,不久之前,我收到万毒世家家主的书信,说他抓到了当年偷窃毒药的叛徒,收买那个叛徒的人就是你!” 蓝太章看看他,又看看寒非邪的,仰天长叹一口气道:“受制于人,我也是无可奈何。” 寒非邪想起自己与母亲这么多年的苦难皆是因此人而起,怒从心起,抓起来便是一顿乱打。 秦愿等寒非邪打得差不多了,才将人抢过来,“说,到底是谁主使你的?” 蓝太章吐了几口血,奄奄一息地说:“齐,齐世,铁。” “你刚刚不是说齐翠兰?” 蓝太章道:“她,她也有份。是她选中了我女儿,齐世铁指使我收买万毒……世家的人。” “理由呢?”寒非邪道。 蓝太章道:“我之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他是,是想阻止寒家与青纹……世家联姻。” “齐世铁。”寒非邪恨恨地说完,举起了手中的麒神剑。 246通天仙境(七) “剑下留人。” 云雾衣抢身拦在蓝太章面前。 战湛怕她和寒非邪起冲突,又挤入他们中间,“娘放心,寒霸他只是想收拾剑里的坏蛋。” 寒非邪道:“这么挤着不累吗?” 战湛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挺累的。” 寒非邪退后半步,将火阳之气灌入麒神剑内,将齐世铁逼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寒玉清。不知是否是麒神剑重新投入使用的原因,战湛觉得这次的寒玉清比上次精神了些,眼睛不再是一味的浑浑噩噩,有了些许光彩的样子,只是人还没清醒,依旧呆呆的。 齐世铁从剑里出来,还没闹清楚状况,就听寒非邪冷冷地说道:“秦雅容的毒是你下的?” 齐世铁下意识道:“不是我亲手……” 等他察觉失言已经来不及,战湛道:“那就是他了。” 齐世铁还来不及狡辩,又被寒非邪召回剑中,一遍又一遍地用火阳之气灼烧。并不是每个鬼魂都适合火阳之气的,齐世铁就熬不住,没多久,就在火阳之气中灰飞烟灭。 战湛不知道这个过程,只看到寒非邪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担忧,“寒霸。” 寒非邪慢慢地放松手臂肌肉,淡然道:“没事了。” “齐世铁他……” “消失了。”一直默不吭声的寒玉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但不等战湛和寒非邪与他交谈,他就钻入剑中。 战湛嘀咕道:“就这么消失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了。”照他看来,起码先将满清十大酷刑上个遍,然后再凌迟处死,五马分尸…… 寒非邪手指轻轻地抚摸过麒神剑的剑身,“从此之后,这世上绝不会再有麒麟世家四个字。” 战湛同情齐昂轩,不知道他是否会对自己一时失言而懊恼终身。 秦愿看不到魂魄,并不晓得齐世铁这个罪魁祸首刚刚伏诛,仍针对蓝太章。 云雾衣道:“秦老放心,此事我一定会有一个交代。只是中间的过程,还请容我安排安排。”蓝太章毕竟是战湛这一方的重臣,若贸贸然死在寒非邪或秦愿手中,必然会大大打击战湛的威信。 秦愿刚皱眉,就听寒非邪道:“那就请伯母费心了。” 蓝隽远不甘心地吼道:“蓝家为你们战家出生入死,难道就是这样的下场?” 战湛道:“我擦!我们一开始是政敌吧,逼不得已才联手的吧。要不是云牧皇太蠢,写了一张遗诏砸自己的脚,你们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吧?哪来的出生入死啊?!” 蓝隽远道:“你们现在毁了蓝家,就永远也没有让我们出生入死的机会了。” “你确定是出生入死,不是生死相搏?”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坏人总是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呢?因为后面的情节发展会证明,当时没斩掉的小草最后都会跨越物种地成为参天大树,将坏人给碾死。 蓝太章看寒非邪等人的脸色就知道今日绝不会善了,摆手打断蓝隽远的话,“罢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要怪只能怪我蓝家无人,才会落得今日田地。我别无所求,只求山主大发慈悲,留我蓝家一滴血脉。所有的仇恨,就由我一人承担。” 云雾衣看着寒非邪。说交情,她和蓝太章斗了这么多年,翻脸的时候比翻书还多,与蓝家联手也是为了稳定帝国局势不得已而为之,虽说没有秋后算账的想法,但内心多少有些芥蒂,不说寒非邪身后的白梦山、寒家和青纹世家,光凭寒非邪和战湛的关系,她都愿意站在寒非邪的一边。现在要看的,是寒非邪本人的态度。 寒非邪盯着蓝隽远,眼底恨意蔓延。 战湛倒是有些不忍心。他观念接受的是当代法律,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株连之说,蓝家干坏事的时候蓝隽远才刚出世,绝不会参与。 “寒霸……”他刚喊了一声,就听寒非邪笑了笑道:“好啊。” …… 咦? 战湛错愕地摸了摸脸。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倾国倾城到祸水的地步了吗?他还没有进谗言呢。 寒非邪望着蓝太章道:“如你所愿。” 蓝太章松了口气。 秦愿不满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满怀仇恨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是真正的折磨。 寒非邪勾起嘴角,脸色又陡然一变,匆匆与云雾衣打了声招呼,抓起战湛往皇宫的方向跑去,留下云雾衣等人处理蓝家后续事宜。 他们离开没多久,蓝家上空就有两道极快的身影闪过。 突发状况经历多了,也就成了习惯。战湛一路被拉着跑,也没觉得不适,等停下来才感慨一句,“这次总算没丢下我。” 寒非邪道:“他们来了。” “谁?” “通天仙境的人。” 战湛紧张起来,“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寒非邪脑袋里转过很多个可能,但没有证据支持,只能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御书房,因为他们只认得这里,三号正在里面等着,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抽出一封信来,焦急地递过去。 战湛疑惑地接过来,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干笑一声道:“字迹这么清秀,该不会是情书吧?” …… 看到寒非邪的表情,他自觉闭上嘴巴,抽出信,还来不及看就被寒非邪一把抢了过去。 “不会有情书的……”战湛嘀咕了一句。 “你很遗憾?”寒非邪心不在焉地问。 战湛道:“我遗憾你就写?”他等了半天没听到寒非邪回答,便凑过去看信。 寒非邪将信递给他,“朱晚说通天仙境的人又回去过。他怀疑齐昂轩和他们有过接触。” 战湛抬头道:“他不会把你卖了吧?”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通天仙境的人出现在这里。 寒非邪道:“我们即刻动身去找石理东。” “你外公……” “带着反而累赘。由他在腾云帝国坐镇,你也可以放心一些。” “他会生气的。” “……别让他找到就好了。” “好。” 好个头! 战湛再一次后悔自己一时松口造成的严重后果—— 相当严重。 他翻身骑在寒非邪的身上,双手抓着他的脖子,用力地摇晃,“节制,你懂吗?!” 寒非邪睁开眼睛,“你还要?” “要你个头啊!我们在逃跑啊,在赶路啊,争分夺秒啊,你居然还有心情做……” 寒非邪道:“我怕我恢复剑神状态。” “……那有必要做这么多次吗?” “巩固一下。” “……” “而且你没有痛感,不用担心。” “谁说我没有痛感……”战湛吼完又愣住,呆呆地摸了摸屁股道,“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痛?而且感觉越来越真实……” 寒非邪扬眉道:“难道之前你都觉得不真实?” “呃。”战湛犹豫的一瞬间,两人的体位已经颠倒过来。 “我们应该更真实一点。” 战湛刚要抗议,就被寒非邪拉了起来,“快点穿衣服,我们走。” “……”战湛抱着衣服,惊恐道,“你还想打野战?” “我很想,不过要等下一次了。”寒非邪道:“他们追上来了。” 虽然屁股有点痛,但战湛体力惊人,跟着寒非邪跑了大半夜也不觉得累。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德利镇已经遥遥在望。 战湛道:“我有种预感。” “嗯?” “我们这次会碰上好事。” “比如说?” “暂时想不出来。但是我觉得,应该没有比带着一个一动就痛的屁股跑了大半夜更凄惨的事情了。” 247通天仙境(八) 寒非邪和战湛进德利镇的时候,天蒙蒙亮,路上没什么行人,到处都静悄悄的。 战湛搓了搓胳膊道:“师父在哪里?” 寒非邪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冷?” “咦?你不说还不觉得。”战湛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我最近好像从自动挡变成手动挡了。” 寒非邪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便朝小镇的北面走去。 战湛道:“成为剑神之后,系统会自动奖励感应式导航仪吗?” 寒非邪不解地扬眉。 战湛道:“你怎么知道往哪边走?” “感觉。” “直觉还是我师父的体味?” “我感觉到了蔚雪痕的位置。” “……啊啊啊!”战湛恍然。要是寒非邪不提起,他差点忘了这号人物。这太不应该了,不管怎么说蔚雪痕也是九幽寒地的主人,当世有数的剑圣之一——虽然他出现至今唯一的作用是贡献出了碧炎金莲心。 寒非邪带着战湛来到一座古朴的大房子前,推门而入。 门没有锁,应声而开,浓郁的草药味迎面扑来,让战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 蔚雪痕的声音从里面冷冷地射出来,犹如一道利剑,叫战湛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蔚前辈。”寒非邪悠悠然地挪到战湛面前。 战湛顿时感到浑身一松,那股让自己动弹不得压力随之而散。 一道身影从屋顶掠过,随即落下。 战湛觉得更冷了。 蔚雪痕看到他们,点了点头道:“你们来了。” 战湛道:“我师父没事吧?” 蔚雪痕道:“他们在等你。” 寒非邪路过他的时候,悄声问道:“你做到了?”他指的是让石理东帮忙培植碧炎金莲的事。 蔚雪痕面色不悦,“你管得真宽。” “看来没有。”寒非邪满意地点点头。 “年纪轻轻晋级剑圣实属不易,”蔚雪痕的声音从他身后慢慢地传过来,“但少年成名更易迷失自我。不骄不躁才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寒非邪道:“我本性如此,不骄不躁才是迷失自我。” 蔚雪痕愣了愣,若有所得。 战湛和寒非邪走入后堂,唐裕和田馨儿才刚起来,看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越过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阶段,直达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师兄?!” 唐裕和田馨儿看到战湛都是心头大喜。要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跟着石理东等人埋首万万兽界,每日都与草药、魔兽打交道,哪里有机会见到旁人?他们正值玩闹的年纪,自然有些受不住。 看着他们的眼神,战湛很愧疚,早知道应该买几串糖葫芦来哄哄他们的。看来他这个师兄当得还是失败啊。 “师父起来了吗?”战湛问。 唐裕道:“石师父与莫师父都是****未眠。”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东厢的门开了,石理东和莫天河一前一后走出来。石理东看到战湛和寒非邪,先一惊又一喜,叫道:“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战湛嘴甜,笑道:“师父想见徒儿,徒儿当然要马不停蹄地赶来。”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是被通天仙境的人追着来的,太没面子。 石理东十分受用,“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当初我做徒弟的时候,也是这么孝顺师父的。想当年我……”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进来说话吧。”莫天河朝战湛他们招手。 战湛感动地想:这就是找一群师父的好处了。虽然会提高二货师父的命中率,但同时也能增加不二的师父的出现几率。 他们跟着莫天河进房间。 莫天河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吧?” 战湛道:“几位师父为什么会占领德利镇呢?” 莫天河摆手道:“我们只是试炼师,要一个小镇做什么。我之所以守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里的一种温泉。” 战湛道:“温泉?”难道他们想开个温泉山庄当副业? 莫天河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进万万兽界之前,曾经在这个镇上遇到过的一位官员的女儿吗?” 战湛没什么印象,但被他这么一问,不得不冥思苦想。 寒非邪倒是记起来了,“当时水药皇也在,那位姑娘叫阿凤?” 莫天河道:“就是刘凤。她当时不知吃了什么药,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时而发呆时而发癫。理东虽然用药缓解了她的症状,却不能根治。在这期间,我们坚持不懈,不断研究,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能够清除她体内毒素的草药。只是这种草药是几种草药综合培植而成,对培植环境的要求极高,我们找了许久,才发现只有这里的温泉温度适中,水质也好,最适合培育。只是这个小镇隶属于腾云帝国,小镇镇长视温泉为己物,不同意我们使用,我们无奈之下只好让蔚雪痕将小镇夺下来了。” 这个故事狗血之中带着几分励志,励志之中有几分狗血。 战湛道:“蔚剑圣真的是相当好用啊。” 比起他来,寒非邪显然更能抓住这件事的重点,“你能清除药人体内的毒素?” “药人?” 战湛和莫天河都愣了下。前者是没有将刘凤与药人联想到一起,后者是不知药人为何物。 寒非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石理东立马跳出来道:“没想到巫法大陆竟然敢染指我神剑大陆!更没想到麒麟世家竟然成了巫法大陆的奸细。” 战湛道:“我必须为齐世铎先生澄清一下。他只是好**又愚蠢,被人利用,奸细这么高级的名词他用不上。” 莫天河感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麒麟世家今日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石理东道:“那虫人又是怎么回事?” 战湛将虫人的症状一一形容。 石理东与莫天河对视一眼,“这虫子倒像是传说中的白丝食人虫。” 寒非邪眼睛一亮。白丝食人虫乃是复活药中的一味,他本不敢确认出现在天都城的虫子就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收集,没想到两位专家都如此认为。 “这虫是有克星的。”莫天河道。 战湛精神一震!要是白丝食人虫有克星,那么孔妍姿他们就有救了! “什么克星?”他问。 石理东和莫天河异口同声道:“碧炎金莲。” ……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算是懂了。 战湛激动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回去救人吧!” 石理东道:“等等,这事不能操之过急。首先,我们还不能确定那虫子是否一定是白丝食人虫。纵然是此虫,我们也仅知道碧炎金莲是它的克星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三来,这碧炎金莲……我们还没有大批量的研制成功。” 战湛不信道:“没研制成功,蔚雪痕会听你们使唤?” “我说的是没有大批量研制成功,一部分自然也是有的。但是对付虫人的解药还要研制,也不知够不够。”石理东说着说着,人就走了。 莫天河对战湛和寒非邪解释道:“他就是这样,一说到炼药,就什么都不顾了。” 战湛道:“我朋友变成了虫人,急需救助,师父能不能帮帮忙,救救他们?” 莫天河道:“救人之事,义不容辞。只是他们人不在此,我们不好对症下药啊。” 战湛跳起来,“我把他们带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插播一下广告:明天中午十二点败絮预售,一共上下两册各25元。这个月16号到31号是特殊折扣期,打六五折。o(n_n)o~ 248通天仙境(九) 他难得着急,嘴里这么说着,人就要走,走了半路才发现寒非邪仍留在原地,不解道:“寒霸?” 寒非邪凝眸,一瞬间似有千言万语,又咽了下去,“走吧。” 战湛敏锐地抓住他的胳膊,“是不是通天仙境的人……” “他们不是问题。”寒非邪顿了顿道,“即使他们不来找我,总有一天我也要去找他们的。” “为什么?” “因为那里可以走得更远,看得更高。” “……”战湛深深地感受到了宅男和精英男的差距。 寒非邪带着战湛从宅子里出来,脸色凝重地望着南方,“如果真的遇到他们,记住,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 战湛颔首,“好。” 寒非邪心里仍是不安。他的确很想去通天仙境,那里是剑神们的归处,比神剑大陆更高的存在,是每个修炼者都梦寐以求的地方,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战湛离剑神太远,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带他一起走,更不能保证在通天仙境保护他的安全。因为这些考量,他才暂缓去通天仙境的计划。 战湛隐约感觉到他的想法,只是寒非邪不说破,他就装不知道。太习惯于寒非邪在身边的后果就是,无法想象他离开后的日子,因此,他只能装聋作哑。 离开德利镇之后,未免与通天仙境的人碰上,他们故意绕远路,拐了大半个圈子回崇云城。 此时崇云城的气氛却比他们离开时凝重得多,进城时受到严格的盘查。战湛起初是想图个方便,以免遇到之前的事,谁知比不方便还不方便,最后还是选择了逃跑一途。 一路逃到皇宫,皇宫也是门禁森严,好在三号正在附近巡视,听说有人自称皇帝,忙跑过来看,看到战湛和寒非邪时,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 “小……陛下。”小公爷喊惯了,一时改不了口,就变成了小陛下。 战湛哭笑不得道:“我爹是大公爷,我被喊作小公爷也就算了,现在我爹是摄政王,我最多被喊成小王爷,小陛下是什么?” 三号讪笑。 寒非邪看侍卫中增添了不少高手,问道:“宫中发生什么事?” 三号沉声道:“巫法大陆进攻神剑大陆了!” 战湛心头一悸。 “紫气帝国被他们打得溃不成军,连皇帝和太子都生死不明。他们帝国不少人偷偷跑来国境边缘求助,朝中正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战湛疑惑道:“我在路上没有听到风声啊。” “此事事关重大,被公主压下去了。” 三号一面说一面将他们领到御书房,御书房里站着一大群人,看到战湛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云雾衣看到他们,面露喜色道:“陛下,你们来得正好。” 战湛道:“是巫法大陆进攻紫气帝国的事吗?三号已经告诉我了。”他朝人群瞄了几眼,蓝家三代都不在了,多了好几张生面孔。 一张生面孔道:“紫气帝国与我腾云帝国土地、人口均不相上下。一旦我们接受他们迁徙,势必造成国内生产压力。” “鹿侍郎此言差矣。我国正缺少劳动力,若能得到紫气帝国百姓的补充,正有利于大力发展国内生产力。” “这些人,衣食住行样样要费心。短时期内难以作用,而时间一长,焉知他们不会思念故国,回到家乡?” 云雾衣被他们吵了几天,知道他们再怎么吵也不会有结果,直接打断道:“陛下,你怎么看?” 战湛道:“我想听听常侍郎的意见。” 常演是跟着战湛从天都城逃出来的,任刑部侍郎,后来云雾衣看他干得不错,就借战不败之手将他升为刑部尚书,做了一把手。他在六部算老人,讲话十分有分量。“陛下,紫气帝国与我国相邻,平日里或有摩擦,那也是我们神剑大陆自己的事。巫法大陆大举来袭,其意图是侵占我神剑大陆!如今,我与紫气帝国已是唇亡齿寒,互相依存的关系,决不可袖手旁观。” 卫隆也道:“巫法大陆最擅长的手段是蛊惑人心,如让他们将紫气帝国笼络过去,我们也就岌岌可危了。” 卫兴等人都点头。 战湛扫了一眼,就知道在场哪些人主战哪些人主和。他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气势磅礴,“这种问题还要讨论吗?” 其他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战湛道:“紫气帝国和巫法大陆谁更不易对付?” 那个鹿侍郎忙道:“自然是巫法大陆。巫法大陆神秘莫测,实在不宜与之为敌啊。” 战湛冷笑一声道:“你这是欺软怕硬啊。” 鹿侍郎被说得面上一红。 “巫法大陆有多么无耻无良无德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请对着蟑螂自行想象!想我神剑大陆,人杰地灵,随便晒个太阳月亮就能吸收日月精华,怎能被巫法大陆那群藏头露尾的东西给玷污?”战湛愤慨地挥手道,“我承认,紫气帝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比起巫法大陆来,它立马就高尚了!找战友怎么说也要找个层次相近的,紫气帝国差是差了点,比起巫法大陆还是好不少的。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御书房沉默了一会儿。 卫兴道:“臣立刻着手准备迎接紫气帝国使臣。”他是礼部尚书。 鹿侍郎也开口道:“臣会想法安置难民。” 他们两人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跟进。 战湛肃容道:“决不能让巫法大陆的人踏入我神剑大陆半步!” “陛下,紫气帝国大半在他们手中了。”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会议最终在战湛的坚持下达成一致。 散会后,云雾衣欣慰地摸着战湛的头,“宝贝今天真气派,娘都被镇住了。” 战湛谦虚道:“我跟娘学的。” “娘可没你说的好。”云雾衣顿了顿,从怀里掏处一封信给他。 战湛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云牧皇写的。 “他有意求和。”云雾衣道。 “娘怎么答复的?” 她道:“神剑大陆正值多事之秋,不宜再添战火。我已经让二号带着使节前去交涉,希望能够休战,专心对付巫法大陆。” 战湛想起云牧皇脑袋里的虫子,紧张道:“糟糕!云牧皇也是虫人。他会不会被巫法大陆控制?” 云雾衣一惊,立马派人去追三号他们。 战湛见她担忧,连忙说出石理东他们有可能可以解救虫人和药人的事。 云雾衣听得眼睛一亮,感慨道:“若是如此,真是太好了。孔姑娘她……” “娘,我和孔师姐是清白的。”战湛生怕她再乱点鸳鸯谱。 “那你和谁不清白?” 战湛偷瞄寒非邪。 寒非邪立刻走到他身边。 云雾衣道:“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是长是短,端看你怎么对待。一个决定可能影响一时也可能影响一世,若涉及自己以外的人时,更需谨慎再谨慎。” 战湛有点紧张有点羞涩又有点害怕地低声说道:“娘,我是认真的。” 云雾衣看向寒非邪,“山主呢?” 寒非邪道:“今生今世,我只认定他一人。” “你已是神剑大陆第一人,当知这句话的分量。” “言出必行。” 他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连云雾衣也为之动容。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我此生最重要最心爱的宝贝交给你。还请山主珍之重之!” 249通天仙境(十) ……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太让人措手不及的结果就是在丈母娘和儿婿越看彼此越顺眼的时候,第一男主角始终保持着呆若木鸡的痴呆状。 直到寒非邪将他拉出御书房他才回过神来,“寒霸,我娘刚刚是不是……” “是。” “她为什么……” “想通了。” “怎么做到的?” 寒非邪道:“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不行!”战湛松开他的手往回跑,“不问个清楚明白我不安心。”虽然这么说有点杞人忧天,但很多误会、阴谋和惨剧都是沟通****造成的。他必须将隐患扼杀! 云雾衣刚翻开奏折,就感到一阵疾风迎面吹来,随之一个阴影覆在桌面上。她抬头,就看到战湛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站起来,手臂横过书桌,关切地摸摸他的额头。 战湛道:“娘刚才那些话是真心的?” 云雾衣手顿了顿,收回来道:“你怕娘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对寒非邪不利?” “我不是这个意思!”战湛忙解释道,“我是怕娘为了我委屈自己。” “娘的确是啊。” “……” 云雾衣见战湛哭丧着脸,微微一笑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你那么喜欢他,怕是比喜欢娘更多吧?” “不是的。”战湛否定的语气任谁都能听出底气不足。 云雾衣看着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以前怎么看不出你这么外向呢?” “外向?” “女生外向。” “……”尽管被寒霸压在了下面,但那是寒霸啊,战湛觉得除了这点之外,自己还是很男子汉的。 “不管怎么样,娘就一句话。”云雾衣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头道,“天下父母总是希望自己子女好的。今天的让步娘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希望有一天你能证明娘没有做错。” 战湛扑过去,将她扯入怀里,动情地说:“放心,我一定会证明娘是对的!” “娘看得出寒非邪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不过世事多变,你还是要留心,一定要抓紧他。”云雾衣说完之后觉得有些别扭,自己明明生了个儿子,怎么操的却是生了个女儿的心呢? 战湛倒没觉察出不妥,信誓旦旦地应了。 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战湛将要解救的虫人统统找囚车装起来,寒非邪写信给朱晚,告诉他试炼师可能研究出解药的消息,让他带上留在麒麟世家剩下的虫人一起去德利镇。其实他写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决定是否将此事告诉水赤炼。水赤炼手里有不少药人,若能用来对付巫法大陆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只是水赤炼城府太深,能不能靠得住还有待朱晚观察。 由于巫法大陆进攻神剑大陆,作为两大陆之一的皇帝,战湛不得不留下来镇守大本营,护送虫人的事就交给卫隆和七八号去办。 寒非邪是剑神,也是神剑大陆最大的靠山,自然也要留下来坐镇。 其后,朝中上下在云雾衣的明示暗示下终于达成一致意见,联合紫气帝国共抗巫法大陆。腾云帝国打开国门收容来自紫气帝国难民的同时,还积极派出援军潜入紫气帝国救援和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云雾衣以战湛的名义发出檄文,声讨巫法大陆! 一时间,紫气帝国被攻的消息如洪水一般蔓延至大陆各处,引起反响无数。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圣光与太古大学院的声明,同声同气地表示响应腾云帝国的号召,势必与神剑大陆共存亡,不叫巫法大陆再染指半寸土地!再加上一个老大是战湛的帝光学院和一个老大是寒非邪的白梦学院,神剑大陆四大学院终于联手! 各路高手齐聚崇云城,唯战湛马首是瞻,战湛隐有成为神剑大陆精神领袖之势。 对此,云雾衣看得十分清楚。 “如今超级世家不是没有出声,就是站在你这一边,他们审时度势,自然听你的号令,若是万毒世家站出来,你再看看如何。” 麒麟世家败落,青纹世家后继无力,九幽寒地不问世事,白梦山总体气候未成,除去寒非邪这个bug的话,目前的神剑大陆的确当以万毒世家为首。 也不知是云雾衣未卜先知,还是万山重与她心有灵犀,她说完这话没多久,万毒世家就站出来了。而且一出场就惊天动地,一会儿宣布万敏儿与秦文瀚的婚讯,一会儿宣布秦文瀚入赘,一会儿又宣布秦文瀚成为万毒世家的继承人之一,总之,每次都惊天动地,每次惊天动地的结果却与巫法大陆之战没多大关系,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转投万毒世家麾下。于是,神剑大陆便有了两个抗巫法大本营。 但事情的变化远远没有到此结束。 派去与云牧皇谈判的使者遇害,二号侥幸逃回,却身受重伤。战湛闻讯大怒,立刻找来朝臣商量此事。朝中不少墙头草看出战湛怒气冲天,纷纷表示云牧皇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轻信,当除之而后快。 但以卫兴为首的主见派不赞同,理由是战湛之前说过的那条,大敌当前,以大陆为重。 战湛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又想顾全大局,十分矛盾。 云雾衣在旁指点道:“既然难以抉择,不如先想想这两条路都该如何走。” 战湛回去想了——用寒非邪的脑袋想。 寒非邪成为剑神之后,思考方式就变得十分简洁,“擒贼先擒王,杀了他,他的党羽自然溃散!” 战湛道:“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 寒非邪算了算,道:“至多七天。” 战湛道:“通天仙境的人还在外面呢,不安全。” “他们迟早会找上门的。”这几天战湛为对付巫法大陆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他不想让他分心,所以没有告诉他,其实他察觉到通天仙境的人似乎已经找上门了,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出现,他还不知道。也许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 “这几天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他道。 战湛疑惑道:“我不是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吗?” 寒非邪道:“我是说三尺距离。” 战湛目测两人的距离,发现已经超出了,立刻警戒道:“你想做什么?” 寒非邪摸着下巴道:“说起来,也该练功了。” “……能不能想点积极向上的事?” “这件事不积极向上吗?”寒非邪见他满脸戒备,叹了口气道,“再不好好修炼,你哪一天才能冲上剑神啊?” 战湛没想到寒非邪对他抱有如此厚望,不敢置信道:“你说,我?” “难道你不想跟我去通天仙境?” 战湛道:“说实话吗?能不去是最好的,要是你被抓去,那没办法,我只好跟着。” “万一跟不了呢?” 战湛愣住,显然没想过这个可能。 寒非邪将他搂入怀里,柔声道:“我很害怕。怕自己不管变得多强,总会遇到更强的人,怕自己又保护不了你。眼睁睁地看着你遇到危险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想再尝试。哪怕想象,都令我窒息。” “……” 当晚,腾云帝国皇帝的龙床摇啊摇啊摇。 “好好,别动,练功!” 战湛十分理智地叫停,然后开始吸收寒非邪送过来的火阳之气。 寒非邪郁闷地看着一本正经的战湛,心里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找的那个理由会不会……太严肃一点了?也许,他应该更加强技术上的交流。 250通天仙境(十一) 战湛第一次发现时间可以过得如此紧迫。 白天处理政务,听各方消息,研究作战报告,晚上还要勤加练功——虽然他开始体会到练功的快乐和效果,但睁开眼睛脑袋运动,闭上眼睛身体运动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好在百忙中总算有点令人欣慰的消息传回来。孔妍姿等人已经顺利抵达德利镇,石理东已经证实他们体内的虫子就是白丝食人虫,另一方面,收到朱晚的通知后,水赤炼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带着杜如春等人寻求试炼师的帮助,可以说,目前神剑大陆的大部分势力都尝试着放下往日的恩怨,学会互相帮助和信任。 不过,只是大部分。 云牧皇斩杀战湛方面派去的使者之后,生怕战湛报复,果断地带着自己的人马投靠万毒世家。如此一来,战湛若是要对他发难,就必须过万毒世家这一关。 万毒世家似乎也怕战湛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杀上门,接收云牧皇之后立刻送上书信和礼物,意思是大敌当前,大家应该放下私人恩怨,联合起来,维护大陆的和平与安宁。 战湛拿着书信对着墙壁一阵乱捶。 “气死我了!” 云雾衣正和寒非邪坐在院子里研究从紫气帝国搜集回来的情报,闻言抬头道:“宝贝累了吧?来,先喝口茶再发火。” “……”战湛蔫蔫地走回来,看着气定神闲的两人,纳闷道,“你们都不生气吗?” 云雾衣淡然道:“生气有用吗?” 战湛一口气将茶灌下,“明明是云牧皇先不守信用先挑衅的,搞得好像我不顾全大局就是我无理取闹!这还有天理吗?” 云雾衣道:“云牧皇手里握着十几万的军队和三分之一腾云帝国国土,能提供给万毒世家人力和物资。万毒世家怎么会放过?” 战湛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郁闷道:“一起打麒麟世家的时候,我觉得万毒世家挺好的。” 云雾衣道:“这也是矛盾之一。” “矛盾?”战湛不解。 云雾衣瞄了眼寒非邪。 寒非邪理直气壮地说:“白梦山是进攻麒麟世家的主力,理当帮助麒麟世家重建。” 战湛疑惑道:“齐昂轩出卖你的消息给通天仙境,你干嘛帮他重建?” “重建麒麟世家和帮助齐昂轩是两回事。” 战湛懂了,所谓的重建就是利益瓜分吧?也就是说万毒世家在麒麟世家利益瓜分时分输了,所以才想在其他地方找回来,顺便给和白梦山走得很近的他使绊子? “万毒世家太小气了,青纹世家就很大方嘛。”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心虚。看秦愿最近的动向,显然想认寒霸这个外孙了,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利益上的得失。“你和外公怎么样了?” 寒非邪斜眼看他,“外公?” “我娘都是你娘了,还不许你外公让我叫外公啊?”战湛不服气。 寒非邪注意到云雾衣的目光,叹气道:“我还没有决定认他。” 战湛道:“他也一把年纪了。” “他哪里像一把年纪?”脾气幼稚像少年,精力旺盛像青年,战力惊人像壮年。 “……外貌。”战湛见六号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打招呼道,“咦,今天你值班啊?” 六号道:“陛下,王妃,山主,大事不好!” 战湛捂脸道:“我讨厌这个开场白。” “秦老家主正在打寒老家主。”六号道。 战湛脑袋转了两圈才明白他说的是秦愿揍寒云飞,“寒老爹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刚。” 战湛见寒非邪仍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忍不住推他,“还不过去看看?” 寒非邪道:“有必要吗?” “万一寒老爹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会后悔终身!”战湛伸手拉他胳膊。 寒非邪淡然道:“因为没有亲眼目睹他过世的精彩场面?” “……不管是什么原因,去看看再说。说不定他有什么话要对你说。”战湛推着他往前跑。 寒非邪虽然不情愿,倒也没有抗拒。 等两人赶到现场,寒云飞已经一脸血的倒在地上。 战湛见秦愿怒气冲冲地站在边上,忙走过去道:“外公。” 秦愿瞪他,“谁是你外公?”尽管战湛和寒非邪的关系在皇宫里不是什么秘密,他也没打算承认。 寒非邪皱眉道:“说了别乱认。” 秦愿听他口气不佳,火气更是一阵阵地往上涌,“谁要认寒家出来的野种!” 寒非邪面色一变。 战湛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忙插在中间道:“先看看寒老爹吧!” 寒非邪和秦愿都别开脸去。 战湛只好自己蹲下来查看寒云飞的伤势。他的手刚一动,寒云飞就****一声,睁开眼睛,见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寒霸也来了,这边。”战湛拉了拉寒非邪的袖子。 寒云飞顺着他的动作看到寒非邪,眼睛微微亮起,挣扎着开口道:“对不起。” …… 寒非邪眼波微动,却面无表情。 战湛见两人和解有望,站起来推了寒非邪一把,自己则跑去找太医。他可不想刚和解就死别的这种狗血剧情在现实中上演。 这年头找个好一点的太医也不容易。战湛到了太医院才知道目前宫中太医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他很熟悉——骆英。 骆英见到他,眼睛闪亮闪亮的,“陛下?” 战湛道:“带上工具跟我去救人。” 骆英闻言不敢怠慢,拿上东西就跟着跑。 战湛回到现场,寒非邪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寒云飞倒是坐起来了,看表情还挺精神。他又惊又喜,问寒非邪道:“你出手了?” 寒非邪道:“揍他?没有。” “我是说救他。” “更没有。” “那寒老爹怎么坐起来的?” 寒非邪道:“双手撑地,抬起后背,用屁股支撑大地。” “……”战湛突然惊恐地瞪大眼睛道,“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他们这边还说着,骆英那边已经检查上了。骆英道:“大多数是皮外伤。” 秦愿冷哼道:“你放心,他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雅容的手中。” 一提到秦雅容,寒云飞就激动起来,并起****朝秦愿磕头,“我不求您原谅,也没有面目求雅容原谅,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她一面,一面就好。” 秦愿道:“你当初不信她,如今又何必再来找她?” “我错了。”寒云飞没有辩解,只是头磕在地上不肯起来。 秦愿道:“你要想认错,就该十几年前认。你现在已经错了十几年,为什么不继续错下去?这样,对你对我对雅容都好。” 寒云飞还想说什么,秦愿却不想再听。 “我不想再看到你,雅容更是。” 寒云飞看着秦愿离开,脸上充满了悲哀和绝望。 战湛情不自禁地同情他。任何人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会叫人忍不住同情,不管他有多坏多可恶。他一边让骆英扶他找间客房休息,一边注意寒非邪的脸色。 寒非邪道:“巫法大陆要进攻腾云帝国了,你还有心情管闲事。” 这句话果然转移了战湛的注意力。“巫法大陆要进攻腾云帝国?” 寒非邪道:“根据传回来的消息分析,紫气帝国已经落入巫法大陆的手中,其中……” 他刚说到一半,就看到六号又急匆匆地跑过来,“陛下,山主。白梦山的朱总管带人求见。” “朱晚?”战湛喜形于色,“快快有请。” 寒非邪有点不是滋味,“为什么我觉得每次你听到朱晚的名字就会喜上眉梢呢?” 战湛满脸喜色道:“因为我可以不用动脑筋了!” “难道你之前在动吗?” “……”战湛在心里默唱: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 251通天仙境(十二) 朱晚带着白梦山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赶来,其中引人瞩目莫过于紫气帝国第一美人林瑶光。作为本小说中唯一一个能与寒非邪容貌一较高下大美人,她一进皇宫就令不少侍卫目眩神迷。 战湛看到林瑶光也是眼前一亮。不过几个月工夫,林瑶光成熟了不少,开始由内而外散发出女性独有妩媚和妖娆,纵使双眼微微发红,嘴唇微微发白,也难掩天生丽质。 “师父。”林瑶光一看到寒非邪就跪倒地。 寒非邪负手,淡然道:“起来再说。” 林瑶光抬头,泪珠欲坠不坠。 这画面实太美,原本想伸手扶美人起来战湛突然自惭形秽地站到一边,默默欣赏。 朱晚干咳一声道:“想必山主对怎样对付巫法大陆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寒非邪道:“本来有,你来之后就没有了。” 朱晚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湛湛说动脑筋事情交给你。” “……”朱晚无言地望向战湛。 战湛搂着他肩膀道:“这是组织对你信任和考验,万勿推辞!” 朱晚深吸了口气道:“至少上一杯茶吧。” 茶自然是有,不过上茶同时,还上了两只小魔兽。上茶丫鬟刚退下,就看到法拉利撒开蹄子兴奋地从外面冲进来,进了内殿也没有止步趋势。 战湛眼睁睁地看着它一路扑到自己面前,正考虑着要不要隐身避一避,就看到它猛然抬起前蹄,像马一样地后仰,然后蹬着后腿往后跳了两下才放下前蹄,伸出脖子蹭战湛手。 战湛问朱晚道:“你还能训练魔兽?” 朱晚谦虚道:“这种天资是训练不出来。” 阿猛跟法拉利后面,看到战湛和寒霸也很兴奋,两只拳头不停地捶着自己胸口。 朱晚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没告诉我它和水赤炼有仇?” 战湛和寒非邪愣了愣,才想起这件事。寒非邪记起自己当时还向阿猛保证会找水赤炼报仇,却没有做到,不禁有些汗颜,正要说什么,就听朱晚道:“它单枪匹马跑去刺杀水赤炼,被杜如春揍了一顿。” 战湛拍桌,“水赤炼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子宠也敢揍!” “我还没说完呢。” “水赤炼又干了什么?”看来他被一起对付麒麟世家时,水赤炼憨厚正义表现给蒙蔽了。麒麟世家一倒,bss重任再度压到了水赤炼肩膀上。 朱晚道:“法拉利帮忙了。” 战湛看向法拉利,有点不满意,“你不会真打算谈一场跨越物种恋爱吧?” 法拉利道:“凉凉和爹还跨越了僧死呢。” 战湛道:“但我们没有跨越物种!我们不但没有跨越物种,连性别都没跨越。” 寒非邪、朱晚:“……” 法拉利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 朱晚道:“正好万毒世家人也,一起加入了战斗。” 战湛知道万毒世家和白梦山有点不对付,紧张地问道:“他们站哪一边?” “你觉得万毒世家和药皇庄会是好朋友吗?”朱晚问。 “……也对。”一个研究毒一个研究药,能够共存才奇怪。战湛道:“可是你不是写信说水赤炼带着杜如春去了德利镇,看来也没怎么样嘛。” 朱晚道:“我没有说他们是被一号装马车里送去吗?” “……没有。”这么精彩内容怎么可以不预告?! “可能忘了。”朱晚很没诚意地说。 阿猛突然捶捶胸口,十分不服气样子。 朱晚道:“它说下次遇到水赤炼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战湛道:“算我一份。水赤炼上次追杀我和寒霸时候,十分心力,我一直都想找机会‘报答’他恩情。”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和水赤炼恩怨也算是化解了一半,毕竟他们和谢巅峰并没有什么交情,说要报仇也是看阿猛份上。既然阿猛都没有趁机杀了水赤炼,他们不会凑这个热闹。 话题回到巫法大陆上来。 朱晚道:“紫气帝国国内形势十分糟糕,据说剑主级以上高手不是成了虫人就是成了药人。不止如此,巫法大陆还四处焚烧药材。如今,帝国内部疫病肆虐,却无药材可医。” 林瑶光擦掉眼角泪珠道:“紫晶商行巫法大陆打压下一蹶不振,转明为暗,暗地里帮助各地百姓,但是也支撑不了多久。山主,陛下,我恳求二位,一定要救救紫气帝国!”她说着,又跪下了。 战湛倒是很理解她感受。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祖国变成这样,都会难以接受。他道:“紫气与腾云乃是神剑大陆两大帝国,唇亡齿寒,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忙是一定要帮,问题是于怎么帮。要是师父他们能够想出克制巫法大陆办法就好了。” 寒非邪道:“不能完全依赖他们,我们必须想出一套对付巫法大陆办法。” 朱晚看着他们,缓缓道:“其实,办法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 “万万兽界。” 万万兽界迎来了一场极为重要谈判。谈判双方是独角兽和……变异独角兽。 独角兽领袖道:“你们要我们带领魔兽对付巫法大陆?” 法拉利一改平时多话,非常深沉地点点头。 独角兽领袖道:“你们也说他们虫子和药对魔兽无用,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付他们?” 法拉利道:“他们似坏蛋。” “这与我们无关。”独角兽不愿多说。 站法拉利身后战湛立刻将龙旗推了出来。圣光学院是由圣兽开设学院,学院高层中还有几头独角兽,论与独角兽关系,场众人中再也没有比龙旗铁了。 看到龙旗,独角兽们眼神立刻温柔起来。他们能够感觉到这个青年身上善良和纯洁。 龙旗道:“我知道我们要求很冒昧,但是无数无辜百姓正遭受他们荼毒。我相信您和我们一样,同样深深地爱着神剑大陆,爱着这片土地。您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片土地落那样残杀无辜人手中?” 独角兽领袖甩了甩尾巴道:“我们很同情你们境遇,可是我不能用族人生命去冒险。” 法拉利愤怒道:“胆小鬼!” 领袖看了它一眼,没搭理。 战湛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杀到万万兽界来呢?紫气帝国已经沦陷了,下一个是腾云,等腾云帝国也灭亡时候,就是万万兽界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会保卫我们家园。” 朱晚道:“凄凉孤军奋战?请不要以为我们是为了让你们加入战斗而危言耸听,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万万兽界就是腾云帝国之后下一个目标。理由很简单,因为万万兽界中隐藏着能够解救虫人和药人草药,这些草药是巫法大陆人绝对不允许留下。” 独角兽领袖淡然地打断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答应。” “你,接嗽我挑赞吧!”法拉利突然朝前冲出两步,豪气干云地吼道:“我要当独角嗽领袖!” …… 寒非邪带头鼓掌,随即是龙旗、朱晚、战湛……掌声像波浪一样蔓延开去。 战湛一边鼓掌一边道:“普通话标准点就好了。”差点没听懂。 12~^*d^21^b*^e~45 252通天仙境(十三) 独角兽领袖居高临下地看着法拉利倔强地仰起脑袋.淡然道:“独角兽领袖不会让一外来者担任。; 法拉利眼中闪过浓烈受伤情绪。 战湛不服气地站出来道:“害怕就害怕.找什么借口亏你还自称为圣兽.却气量狭小.心胸狭窄.胆小如鼠.连一个晚辈挑战都不敢接; 独角兽领袖气定神闲:“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油盐不进啊。 战湛有点气馁了。 寒非邪道:“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们携手.那么.就与我们为敌吧。; ……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独角兽领袖愕然地望着他.似乎想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寒非邪神色很严肃.一点开玩笑意思都没有.“以免腹背受敌.好办法就是除掉隐患。; 独角兽领袖沉默了会儿道:“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们?; “因为只有你们才能驱动万万兽界魔兽。;寒非邪可没有忘记他们第一次进万万兽界时遇到兽潮是怎么引起。 独角兽领袖道:“你们不怕我们驱赶他们进入人类土地?; “我不会让你们有这种机会。;寒非邪身上散发杀意震惊了爱好和平独角兽们。们不安地互相观望。 独角兽领袖道:“我不会受你威胁.我们……; 寒非邪拔出四号手里剑朝上划出一道剑气.数十根枝桠****下来.砸独角兽群中。独角兽们灵活地闪躲开来.愤怒地望着他。 独角兽领袖愤怒道:“人类.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选择是很不明智。你们将会承受整个万万兽界怒火; 朱晚看出寒非邪心思.连忙唱白脸.“山主.我也觉得这样对待圣兽不好。它们并不是懦弱.只是爱好和平.不想离开万万兽界参加战斗而已。; 他话说出了每一头独角兽内心真实想法.让它们表情缓和下来——管人类眼睛看不出这其中区别。 独角兽领袖道:“我同情你们遭遇.但我们是圣兽.不会参与人类战争。; 朱晚又道:“我记得所有圣兽都拥有神谕启迪吧?; 不等独角兽领袖回答.龙旗就点头道:“是。这是圣兽与魔兽大区别。; 战湛暗道:长知识了。他一直以为圣兽和魔兽区别是前者吃素后者吃肉。 独角兽领袖道:“是这样。; 朱晚道:“那么.让神来决定独角兽是否参加这场比赛吧?; “神?; 朱晚拍了拍法拉利后背道:“它是独角兽混血.还未成年.照道理说完全不是成年独角兽对手。但是.它今天既然出现这里.就一定会有它原因。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不能否认有可能是神派它来授予神谕启迪。为了证明这一点.你就像真正圣兽那样.接受它挑战吧; 独角兽领袖发现自己被挤入了死角.可完全找不到话来反驳。其他独角兽也很单纯.单纯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法拉利趁机道:“我接受了神旨意.一定会打败你。; 战湛道:“我当腾云帝国皇帝之前就有一种被命运选中感觉.现.我又有这种预感了。我看好你哟; 独角兽领袖与族人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站出来道:“好吧.如果你们坚持话。; 朱晚道:“但是一般比试太危险太伤和气.不如……; “人类。;独角兽领袖定定地望着他.它眼睛不大.却充满了纯真和正气.“请不要低估我们智商。我们同意挑战是因为你们说有道理。要决斗只有一种方式.一对一地战斗。; 朱晚皱了皱眉。 法拉利已经冲上去.“开始吧; 战湛想拉住它已经来不及.不过眨眼.它就冲到了那头领袖独角兽面前。不得不说.领袖就是领袖.无论是体型、气度还是……战斗力.都远法拉利之上。 双方刚一交手.战湛这边就哑声了。 完全不是一个技术层面较量。 战湛拉着朱晚小声道:“不能这样下去.我们得想个办法。; 朱晚皱着眉头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耍赖。; “……;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朱晚看他苦着脸.“你不赞同?; 战湛道:“我是觉得希望渺茫。; 朱晚道:“不知它另一半混是什么血统。; 战湛道:“银甲铁狼兽。; 朱晚眼睛一亮.“真?; “它爹是浪天涯宠。; “啊……;朱晚说完就没音了。 战湛道:“什么意思?; 朱晚道:“银甲铁狼兽有一样很特别本事.但是.我上哪里去找浪天涯给它。; 四号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法拉利被独角兽领袖用角顶了出去.撞树于上.肚皮还有一道明显血痕。战湛看得心疼.忍不住往前冲了一步.就被寒非邪拦住了。 寒非邪道:“这是它选择。; 阿猛站边上愤怒地咆哮着。 战湛被叫得心烦意乱.脱口道:“它还这么小.还没成年.我身为它监护人.有权利阻止这场战斗; 寒非邪拍拍他脑袋.“清醒点。; 战湛:“……; “嗷呜。; 一声狼吼从树林另一面传来.叫声中带着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倒地上法拉利突然站起来.重往独角兽领袖方向冲了出去。明明受了伤.可是它看上去比刚才还有精神.连冲击力道都比刚才加猛烈。 战湛道:“怎么回事?; “浪天涯到了。;朱晚语露兴奋。 战湛道:“你是说它爹到了?; 朱晚道:“银甲铁狼兽之间有特殊感应.尤其是父子.两头银甲铁狼兽一起战斗力是一加一大于二。何况它父亲是浪天涯那头进阶魔兽王。这次至少有一搏实力。; “只是一搏?;战湛还以为直接能赢了。 朱晚道:“对方毕竟是独角兽领袖.是千里挑一.法拉利这么小能够与它一搏已经很不容易了。; 果然.那头领袖独角兽一开始被法拉利突然爆发战斗力吓了一跳.适应之后就重爬回上风。法拉利越来越吃力.腹部伤口慢慢地淌着血.看得战湛眼眶一热.恨不得冲上去帮它抓住那头独角兽.让它揍个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战湛焦急地来回踱步。 远处.狼吼还继续。 战湛不耐烦地挠着寒非邪胳膊.“叫叫叫.光叫有什么用啊.有本事出来帮忙啊。; 朱晚苦笑道:“这场比赛.它爹只能帮这么多了; 战湛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漏洞.道:“什么意思?难道它娘……; 正说着.就看到一头独角兽从独角兽群里走出来。即使战湛不觉得自己拥有兽类审美观.仍被这头独角兽吸引了.它皮毛纯白无暇.气质高贵.非常像童话故事里仙女变化后独角兽。 这头独角兽对着法拉利方向突然低声细语起来。 战湛好感立刻变成负数.想要冲上去挡住.却被朱晚抓住了。 “它帮法拉利。; 正说着.就看到处于法拉利腹部伤口神奇地自动愈合.不止如此.而且精神抖擞地跳起来.灵活地闪过领袖独角兽攻击.机敏地转身将头顶角插了过去…… 哦.天.太惨不忍睹 es住眼睛。 pp!! 252 通天仙境(十四); 隼1lt1●主mm!11 通天仙境 人类伟大发明是什么? 即使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战湛也不得不承认.是裤子好还是能够抵御物理攻击裤子。怪不得玩家愿意对游戏里虚拟装备一掷千金.关键时刻.有一条靠得住裤子是多么重要 他慢慢地张开手指.从指缝里看着独角兽领袖倒地上.屁股潺潺流血惨状.内心送上无限同情。就算是圣兽.也经不住被暴菊惨痛。 其他独角兽们吓了一跳之后.立刻冲上来.想为它治疗.却被法拉利挡住了。它道:“赞斗还没有结速。” 要是战湛一定会指着刚刚帮法拉利疗伤独角兽举例.但独角兽们脸皮比想象中薄.内心虽然焦急愤怒.但闻言还是停下了脚步。 法拉利问领袖:“你认苏吗?” 独角兽领袖哼哼唧唧地叫痛。 法拉利道:“不说话就是认了。” 领袖虚弱地抬起眼皮.连叫痛声都忍住了。 法拉利不知所措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问龙旗.“独角兽能起死回生吗?” 龙旗心痛地看着那头独角兽领袖.心不焉地回答道:“不能。还是点救它吧。” 独角兽领袖还是不说话.其他独角兽却按捺不住了。其中一头道:“我们愿意和你们一起保卫神剑大陆.迎击巫法大陆.但是不承认它是我们领袖。” 独角兽领袖眼皮子动了动.望着那头说话独角兽.许久点了点头。 寒非邪这才朝法拉利使了个眼色。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我又不稀罕。”法拉利让开来。 独角兽们立刻帮独角兽领袖医治.不过一小会儿.独角兽领袖又威风凛凛地站起来了.但刚才那一幕实太经典.以至于战湛看着它头.脑海中印象却仍停留那带血屁股上。 朱晚道:“既然各位愿意全力相助.那我们也就不客套了.把万万兽界魔兽都叫出来吧。” 独角兽道:“我们虽然是圣兽.却又不能驱使它们.这只有魔兽王才能做到。但是不同魔兽服从不同魔兽王.这不是一件容易事。”它见朱晚表情不佳.知道他误解了自己意思.又解释道.“我们会力说服魔兽王们。” 朱晚立刻露出笑容.“那就拜托了。” 说服魔兽王不是一件容易事.即使是独角兽也要好好计划.分配任务。 战湛看着独角兽们围一起商谈.法拉利落寞地站边上.心里顿时被拧了一下。想当年.他也是这样.看着同班同学们父母怀中撒娇.自己却像个异客被排挤外。他走过去.轻轻地抚摸法拉利脑袋。 朱晚道:“刚刚那头应该是你母亲。” 法拉利动了动耳朵.没动。 朱晚指着明显受到排挤一头独角兽道:“是那头。” 战湛抓着法拉利角.依依不舍地说道:“你要去见见吗?”心里酸溜溜感觉是怎么回事?有种养了半辈子孩子突然认祖归宗惆怅。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法拉利动了动脑袋.没晃掉那只手.“凉凉.你真要我过去吗?” “真啊。”战湛一边说一边抓得紧。 法拉利和朱晚都无言地看着他。 战湛撇嘴.慢慢地放开。 法拉利小心翼翼地靠近。 寒非邪拍拍战湛肩膀道:“它不会离开。” 战湛道:“说话算数.一定要把它抓回来。” “……我是说.它不会主动离开。” 战湛一脸狐疑。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处于法拉利位置会不会动摇.如果现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回到原来世界.见一见素未谋面父母亲话…… 寒非邪感受到战湛抓着自己手越来越用力.以为他担心战湛.反手将他搂入怀中安慰。 战湛悲哀地发现.自己心态很像一句俗话——女大不中留。小时候撕心裂肺般渴望终究敌不过身边人一个温暖怀抱。 “寒霸。” “嗯?”寒非邪低头。 战湛娇羞.掐着嗓子道:“你要好好对人家哟。” 寒非邪眯起眼睛.“你做错什么事了?” “……”战湛瞬间恢复正常.于咳一声道.“没事.嗓子疼。” 法拉利很谈完归来。 战湛忙问:“怎么样?”*记住牛屁屁书院版文字*本站正确网址。bsp;法拉利道:“她问我伤势怎么样.我说没事。我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继续留独角兽群里。然后我感谢了她帮助。” “就这样?” “就这样。” 战湛道:“感人肺腑.可歌可泣地相认场面呢?” 法拉利道:“我是魔兽。” 朱晚见战湛还是不解.解释道:“魔兽到一定年龄就会离开父母.尤其是银甲铁狼兽.它们是独居类。” 战湛道:“所以法拉利它爹眼里.浪天涯就是一团空气?” 朱晚:“……” 独角兽们很决定方案.然后与寒非邪等人交涉。寒非邪虽然焦急.却也知道这种事急也没有用.与独角兽约定五天后德利镇碰头后.他们暂时离开万万兽界。 战湛看法拉利走得很于脆.一点都没有不舍样子.有点奇怪。他道:“你以前还很乎它们。” 法拉利道:“我现有你们了。” 战湛将它一把搂进怀里。 朱晚对寒非邪道:“真是母子情深场面啊。” 寒非邪道:“你把性别弄反了。” 朱晚道:“也许是神弄反了。” 寒非邪看着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战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从万万兽界出来.还没进入德利镇.就看到一个老熟人。 浪天涯还是老样子.几年时光并没有增加他白头发。银甲铁狼兽乖乖地蹲他身边.面无表情——当然.就算它有什么表情.战湛他们也看不出来。 “好久不见。”寒非邪率先打招呼。 浪天涯道:“没想到你成为了白梦山山主.真是后生可畏。你们这次来万万兽界.是为了对付巫法大陆?” 寒非邪道:“浪前辈也知道巫法大陆事?” 浪天涯不悦道:“我也是神剑大陆一员。” 战湛道:“你是来加入我们队伍吗?” 浪天涯道:“我早年与万山重有些不对付……”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鼓掌道:“欢迎加入相信我.加入腾云帝国.会让你真正体验到宾至如归” “……不是白梦山做主吗?” 寒非邪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和战湛关系意思.表情自然地说道:“我主外.他主内。” 浪天涯没听懂.“没想到白梦山和腾云帝国关系竟然这么铁。” 朱晚暗道:联姻关系.自然铁。 无论如何.浪天涯总算加入进来。 战湛好奇心发作.跑到浪天涯身边问道:“浪前辈知道法拉利和独角兽战斗事吧?”不然法拉利他爹就不会咆哮了。“为什么不出来助威呢?” “这个嘛。”浪天涯为难地看了自己老伙伴一眼。 他老伙伴甩了甩尾巴.看向别处。 浪天涯道:“它害羞。” “害羞?” “它和它孩子母亲有点误会……” 法拉利道:“我凉四被迫僧下我。” 战湛鄙视银甲铁狼兽:“……”没想到魔兽世界也有这种令人发指****行径。 银甲铁狼兽道:“刚刚晋级魔兽王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疯狂。” 战湛道:“这不是对淑女不规矩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银甲铁狼兽好像变成赤甲铁狼兽了。 253 通天仙境(十五); 隼1lt1●主mm!11 通天仙境 如果说腾云帝国和万毒世家成为了对付巫法大陆两个大本营.那么德利镇就是不可或缺科学实验基地。除了试炼师之外.大陆药皇们水赤炼号召下风闻而至.一起投入到研究中来。 战湛等人进入德利镇之后就发现小镇充满了学术气息.随便一个人走街上.手里都拿着书本和药材…… 战湛道:“暴风雨来临之前.每个人都竭所能地奉献自己力量.将自己家园布置得加坚固。这种场面实太感人了” 四号走了一圈回来道:“石大师他们发了悬赏收集草药。小镇上居民可以采集他们需要草药换钱。” 战湛道:“勤劳致富是美德。师父们钱够吗?太久没花钱.差点忘了自己是二代。” 朱晚道:“有水赤炼。” 战湛道:“……我们去悬赏上多加几个零吧?” 随着研究队伍不断扩大.研究所从一个宅院发展到了一条街。石理东等人正忙得不可开交.战湛等人通过重重关卡才进入到核心。 石理东正抓着一只类似猴子魔兽做实验。 朱晚职业病发作.跑过去解说起那只猴子魔兽由来来。石理东嫌他烦.一把推开他脑袋.他还意犹未地舔舔嘴唇.“其实做这种实验.用石蹲树猴不是好。因为它们肠胃和人类不太一样.好使用……” 石理东突然抓住他胳膊道:“你刚才说什么?” 神军师毕竟是神军师.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重点.回答道:“石蹲树猴肠胃和人类不太一样。它们胃液带有毒性.腐蚀性强.不容易中毒也不容易吸收草药。” 石理东拍大腿道:“怪不得没用.那你说用什么比较好?” “魔兽之中.和人类接近其实是朱顶土猴。”朱晚刚说完.就被石理东拽着跑了。 战湛朝他背影喊道:“孔师姐和欧阳师兄怎么样了?” 石理东头也不回地吼道:“问你莫师父” 莫师父……哪里? 战湛看着茫茫人海.呆。 莫天河研究街冷清也重要地方.用战湛理解就是重症病房。孔妍姿、欧阳琳和杜如春都被关这里.和莫天河一起还有水赤炼。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再次见到水赤炼.战湛发现他比上次见面苍老许多.眼角细纹十分明显。不到一个月时间.莫天河也瘦了.两边面颊明显凹了进去.人倒是很精神。 “目前只能说是有眉目。”他含蓄地说.“虫子是白丝食人虫没错.也找到了杀它们办法.唯一问题就是它们繁殖太。它们本身有互相遏制作用.所以当体内虫子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不会再繁衍.但一旦虫子数量低于一定数额.它们就会短期之内迅速繁殖。” 战湛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会不会有什么专门抑制它们繁衍药物.或者温度什么?” 莫天河道:“这一点我们也想过.只是实验起来很困难。” 水赤炼接口道:“虫子繁衍时候.会产生很多毒素.令寄主体能下降。我已经用了各种药物来维持身体健康.目前看效果并不显著。” 战湛道:“那药人呢?”*记住牛屁屁书院版文字*本站正确网址。bsp;水赤炼脸色一黯道:“已经找到解救办法了。” 战湛:“……你表情不像啊。”这感觉就像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病人亲属哭丧着脸说:“对不起.我把人给救回来了。”太欠扁。 莫天河和水赤炼共事了一段时间.两人建立了不太可靠但很实用同事关系.彼此之间有了一定了解。莫天河帮忙解释道:“杜如春情况不太好。他被炼制时间太长.毒素根深蒂固.解毒反而破坏了他体内平衡.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让他陷入危境。” 杜如春曾关键时刻救过他们一次.战湛对他印象很好.“真没有办法了吗?” 莫天河叹气道:“就算有复活药.也未必有用。” “为什么?” 莫天河道:“杜如春已经神智不清了。” 他们身后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狂叫。 战湛等人都没认出是谁声音.莫天河脸色一变.转身冲入屋子。水赤炼拦住要跟进去战湛等人.道:“是欧阳琳。他用药量过重.有些后遗症。” 战湛听着屋里断断续续□声.身体一阵阵发冷。 寒非邪搂着他将他从院子里拖出来。 战湛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决不能放过巫法大陆”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寒非邪手指抓着他肩膀.稍稍用力道:“一定。” “还有.欧阳师兄事情先瞒着朱晚吧。”战湛担心朱晚反应。 “其实……”寒非邪打算告诉他.朱晚和欧阳琳其实很清白。 战湛道:“不过瞒着他也不好.万一欧阳师兄真有个三长两短.朱晚岂不是一生遗憾?寒霸.你说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寒非邪看他入戏这么深.实不好揭破.“说吧.让朱晚自己决定。” “嗯。” 按照寒非邪计划.他们打算留这里等足五天.然后万万兽界圣兽魔兽们一起反攻巫法大陆.但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他们留德利镇第二天.就传来万毒世家与巫法大陆正面冲突消 巫法大陆进攻紫气帝国是巫法大陆单方面行动.当时紫气帝国完全被蒙鼓里.来不及反应.所以兵败如山倒.而这次.万毒世家作为神剑大陆对付巫法大陆两大军团之一.自然是做了准备.所以这次意义无论是巫法大陆还是对神剑大陆来说.都是非同凡响。 两个大陆都观望着这场比拼结果。 战湛等人当然也是.他们收到消息之后立即决定前往支援。万毒世家也好.白梦山也好.腾云帝国也好.不管他们内部有什么纷争和不满.面对巫法大陆时.他们只有一个身份——神剑大陆子民。 出发前.战湛特意关心了一下朱晚状况.生怕他担心欧阳琳分神.还想劝他如果真担心.留下也可以。朱晚表现得很坚强——至少战湛眼里是.他选择与他们一道赶赴前线。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见不到欧阳师兄后一面了。”战湛道。 朱晚叹气道:“只希望莫师父他们能找到解救办法。” 战湛拍着他肩膀道:“你真很坚强。” ……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朱晚狐疑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战湛道:“我懂.你不用解释了。” 朱晚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当下也没什么心情辩解.也就由着去了。当然.他若是能预见这个误会会未来造成什么样后果话.一定会立刻解释清楚.可惜他不能。 离开德利镇之后.万毒世家和巫法大陆战况频频传来.竟然都是喜讯。不是被巫法大陆控制傀儡中了万毒世家毒死了一大片.就是巫师们被吓退.回撤多少多少里。 战湛赞叹道:“万毒世家果然有两把刷子。” 浪天涯道:“万毒世家擅长用毒.不用正面迎敌.倒是能克制巫师。” 朱晚只开心了一次.接下来就开始担忧.“这些消息与其说是喜讯.倒不如说是诱饵。” 战湛道:“你是说.巫法大陆故意?想引万毒世家上钩?” 朱晚道:“嗯.这些消息听上去是万毒世家占了大便宜.但事实上巫法大陆并没有损失。” 战湛细细一想.果然如此。 朱晚道:“希望万毒世家能沉住气。” 254 通天仙境(十六); 隼1lt1●主mm!11 通天仙境 作为屹立百年不倒超级世家.万毒世家也不是省油灯。面对巫法大陆不断使用欲擒故纵诱敌深入之计.他们依旧保持着不骄不躁稳中求胜状态.敌退一里.我进半步.一点点地收回失土。 朱晚等人听到战况并不激烈.才稍稍放心。但是水滴石穿.再小进步也是进步.等他们回到腾云帝国.万毒世家已经进入紫气帝国境内五百里…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云雾衣派人送来加急公文。 战湛看完就炸毛了.“我擦万毒世家数学老师是魔法师兼职吧?七天前写信约我七天后一起进攻巫法大陆.他没算过送信路上要用几天吗?” 朱晚道:“信里有没有说你若是不到会如何?” 战湛道:“没有.他们充分地表达了对自己小伙伴信任之情。” 朱晚道:“万毒世家不是鲁莽之人.你既然没到.应当会另有安排。” “这样糟。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是害怕了才临阵脱逃。”战湛很惆怅.“必须要普及应用题啊。” 朱晚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过去看看。” 战湛叹气道:“前方有云牧皇.一片黑暗啊。” 寒非邪道:“嗯.他人生确会很黑暗。” 越靠近紫气帝国.前方战场消息就传得越越细.朱晚等人也越心惊胆战。 “万毒世家前进速度越来越.不对劲。”朱晚不止一次对着战报叹气。 战湛道:“就目前看.好像没什么问题?” “这才是大问题。”朱晚道.“巫法大陆准备了一百年重进攻神剑大陆.绝对不会毫无准备.怎么可能输得这么这么彻底?” “也许是估量不足?麒麟世家不是也输得挺惨吗?” “严格说来.齐世铎是死龙紫儿手中。而龙紫儿来自巫法大陆。” 战湛道:“所以我们作用就是前往观光兼善后吗?” 朱晚道:“我也觉得真是太便宜我们了。” 赶路赶得急.不能每次都赶到村镇休息.露宿野外是家常便饭。但他们睡觉时候.战湛喜欢坐寒非邪身边修炼.不过近几次他发现自己经常修炼修炼就有点迷迷糊糊状态.却不是睡着也不是梦回白梦山.好似介于某种中间带.又好似被关某个空间内.急需找到出口突破。 “呵”丹田突然一阵灼热.他烫得叫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寒非邪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战湛将刚刚状态形容了一下。 寒非邪对他修炼始终保持着担忧。尤其招魂铃不见了.天芥神书又处于隐身状态.想要问都没有问地方。他道:“暂时放下修炼.等以后再说。”既然通天仙境有生魂修门派.那么等他到通天仙境之后.一切必将迎刃而解。 丹田灼热并没有因为战湛收功而消失.反而一直持续着.他本想对寒非邪说.又怕他加反对自己练功.便默默地忍受着丹田处疼痛。这时候.他有些怀念起自己不怕痛不怕痒时候了。 天蒙蒙亮.他们重上路。 朱晚见战湛表情欠佳.时不时地皱眉.小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战湛忍了半夜.实有点忍不住.便说了。 朱晚道:“此事怎么能瞒着山主?”他转头就向寒非邪汇报。 战湛见状不妙.还没来得及拔腿.就被寒非邪拿下了。 “为什么不对我说?” “怕你担心。” “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 “……咳咳.那个我觉得我们对话有点偶像剧。” 寒非邪将手放他丹田上.轻轻地送了一道火阳之气过去.战湛立刻大叫起来。寒非邪慌忙收回来.不知所措地说道:“怎么了?” 战湛很迷茫.“以前明明很舒服。” 朱晚对他们之间情况了解得很清楚.一起参加讨论.“会不会是火阳之气过多.无法消受?” 寒非邪道:“有此可能。” 战湛道:“我之前一直消化得很好。” 朱晚道:“每个人承受能力不同.也许刚好到了你底线。” 战湛一时想不出其他理由.暂时接受。 寒非邪道:“还是很烫?” “其实还好……”战湛刚说了一半.就被寒非邪瞪了回去.“很烫很疼。” 寒非邪心疼地将他搂怀里。 这种感觉对战湛来说很陌生.有点别扭.又很甜蜜。从小到大.他一直希望有这样一个人他生病时候.难过时候.需要安慰和照顾时候伸出双手抱住他.给他温暖。哪怕他内已经是一名完全成熟男子汉.心灵深处依旧保留着这样渴望.寒非邪此时怀抱正好填充了这份渴望。 他睁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寒非邪。 寒非邪轻轻地揉着他肚子.问道:“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嗯。好多了.不痛了。” 寒非邪低头观察他表情.许久.才低头.战湛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用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温柔声音道:“睡一会儿.醒来就会好。” 对原来战湛来说.这句话是bg因为魂体他根本就不会睡.可事实上却是——他睡着了。不但睡着.而且睡得很沉.朱晚叫醒他时候.他还有点无法接受。 “于嘛?”他揉着眼睛。 朱晚道:“收到消息……云牧皇带了一大批人进攻紫气帝国皇宫.那里是巫法大陆临时基地。” 战湛精神振了振.道:“这么勇猛.结果呢?” “还不知道。我们离万毒世家驻扎地方还有不到两天路程.应该很就能获得战报。”朱晚顿了顿道.“我已经派出斥候前去与万毒世家接头。” 战湛左看右看.没看到法拉利和阿猛.顺口问起。 “他们就是斥候。” “……不是斥候是翅猴吧?一个长着翅膀一个长得像猴子。” “你是他们爹。” 战湛绝不承认自己是阿猛父亲.事实上他对自己即将成为他岳父这件事仍持反对态度。“我家法拉利年轻貌美.能跑会跳还会飞.战斗力强.承重能力也强.加上有两个很给力富爸爸.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出嫁还能拿到一大笔嫁妆.是独角兽中白富美.白富美中独角兽.不可多得啊凭什么让一只猴子追走?” 作为旁观霸气侧漏这本书中唯一动物学家.朱晚道:“魔兽与魔xx流是深层次。” 战湛道:“香蕉和桃子吗?” “一部分会考虑后代.一部分考虑****。” “……”战湛对四号他们咆哮道.“以后让阿猛离我家法拉利远点” 法拉利和阿猛很带着一个人回来。等他们近了.战湛才认出那个人是老熟人。 “好久不见”袁浩飞率先朝他们打招呼。 战湛敷衍完立刻问:“云牧皇怎么样了?” 战湛和云牧皇恩恩怨怨.袁浩飞也有耳闻.闻言不觉有些尴尬.解释道:“此时正值神剑大陆……” 战湛不客气地打断道:“你如果想要竞选神剑大陆大陆长.请先把人民生活水平提上去.争取每个人每顿都能吃上鸡鸭鱼肉.如果不能.就什么都别说.直接说重点。”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他已经回来了。”袁浩飞神采飞扬。不管怎么说.云牧皇现也是万毒世家手下.他有好战绩.万毒世家也脸上有光.“还带回来很多俘虏。” 朱晚脸色一变道:“糟糕” 255 通天仙境(十七); 隼1lt1●主mm!11 通天仙境 袁浩飞安慰他道:“我知道你们和云牧皇有点过节.但大敌当前.我们应该放下恩怨.专心对付敌人.等以后……你们去哪里?” 战湛也不知道朱晚要去哪里.只知道跟着跑就对了。 寒非邪倒是知道.当机立断道:“我们先去.腾云帝国士兵和学院其他学生可以慢慢跟上来。” 朱晚点头。 浪天涯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些天和寒非邪等人相处下来.都习惯了听他发号施令.没什么疑问直接照办。 袁浩飞追上来.“好不容易局势明朗.你们千万不要……你们倒是听我说啊” 战湛拽住他胳膊.“你也一起来。” 赶得很急.每个人都策马狂奔。袁浩飞虽然有一肚子话要说.但是嘴巴被风灌满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力跟上他们.冀望能够及时阻止事态恶化。 天突然刮起风.绵绵细雨斜射.密密麻麻地打脸上。 云厚厚地铺了一层.遮天蔽日。 战湛靠着寒非邪小声嘀咕:“这种天气.没什么好事。偶像剧话.就是男女主人公分手.武侠剧是一帮黑衣人杀上主角家.仙侠剧多半是正义一方大佬要渡劫.但十有]□li惨败。科幻剧就是外星人入侵.悬疑剧是第一个被害者要出现了……” “我们是什么剧?”寒非邪贴着他耳朵问。 “……玄幻剧。” “哦.那是什么?” 战湛道:“就是一大波敌人正靠近.大家准备大于一场节奏。” 风太大.马速减缓。 袁浩飞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你们到底去做什么?” 战湛道:“你说了这么多.总算说一句有用了。” 朱晚道:“云牧皇也是虫人。”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袁浩飞呆住.“你们不是诬陷他吧?”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道:“请把脑袋往左边转九十度角。” 袁浩飞依言转过来。 “看到了吗?” 袁浩飞迷茫地看着他。 “不是看我.看我身后。”战湛指指寒非邪。 寒非邪俊美面容如冰窖里拿出来.下巴仿佛噗噗地掉着冰渣子。袁浩飞道:“难道云牧皇真是虫人?” 战湛道:“千真万确.不然像我这样忠君爱国人怎么可能和他作对。” 袁浩飞道:“你不加这一句.我就信了。” 战湛:“……” 朱晚道:“离你们驻扎地方还有多远?” 袁浩飞道:“就前面.很就能看到……”他话音骤落。 前方.是一片狼藉。 法拉利和阿猛瞬间冲了出去.从天空和陆地两面前进。 战湛、寒非邪、浪天涯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从马上跳下.往前扑去。 平原上.被破坏撕裂帐篷随处可见.兵器、尸体横陈地……一切一切都显示着这里曾经进行了一场极为激烈战斗。 袁浩飞脸色大变道:“糟糕.姐夫他们人呢” 战湛道:“万老先生德高望重.修为深厚.一定能逢凶化吉……” “废话少说”袁浩飞随手操起一把刀就往帐篷一挥。 战湛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激动地望过去.却见他发泄般地丢开那把刀.开始查看地上脚印。 有银甲铁狼兽.追踪自然不是问题。浪天涯跟着他小伙伴一路朝东走。袁浩飞也发现东面脚印多杂乱。 战湛道:“会不会是声东击西之计?” 朱晚道:“仓促之间.他们一定没时间布置。” 一大群人向东追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开始模糊视线。 战湛用隐身术跟众人身边.“上次去麒麟世家好像也是这样天气。” 寒非邪道:“那次我们赢了。” 战湛道:“所以是好兆头。” 说是这么说.但场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好。 太安静了。 别说人.连一只老鼠都看不到。 越往前走.所有人心就越往下沉。 战湛问袁浩飞:“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袁浩飞道:“不算云牧皇人.有一万七千多。” 这是一个很庞大数字 要知道这一万七千多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剑者。可以说.整个神剑大陆除了投靠战湛以外剑者都云集于此了。如果这批人被一网打…… 风冷.心冷。 这样气氛.连战湛都不敢随意开口说笑。 袁浩飞道:“我姐夫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哎”后一个音是他因为受到惊吓和愤怒而陡然上扬。 路前方.十几具尸体像破布一样随意丢弃着。 袁浩飞冲到其中两具尸体前.惊怒交集。 “姐姐.姐夫?” 战湛没见过万山重.还有点不敢置信.站他身后.低头审视那具中年人尸体。“他真是万毒世家老当家?” 浪天涯脸色极为难看.道:“我与万兄认识这么多年.绝不会认错.这位确是……” 万毒世家老大竟然这么就玩完了?简直比齐世铎还坑爹啊。 战湛不死心地问:“会不会是易容?” 朱晚手指轻轻地按着万山重脖子.看到一条虫那里拱来拱去.再看他脖子上伤口.叹气道:“看来万当家是自。” 战湛吃惊道:“为什么?” 朱晚又去查看万夫人.发现她额头和脖子也有虫子钻来钻去.“她是万当家亲手送行。” 袁浩飞大叫道:“不可能我姐姐和姐夫不可能……” 寒非邪道:“与其变成傀儡.成为侵略神剑大陆侩子手.不如亲手解决自己生命。这也是一种恩爱。” 袁浩飞颓然道:“你是说……” 战湛恭恭敬敬地冲着万山重和万夫人鞠躬。 朱晚道:“若是连万当家和万夫人都难逃毒手.那么其他人是凶多吉少。” 其实不用说.其他人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袁浩飞咬牙切齿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为姐姐姐夫报仇” 战湛道:“这么说来.万敏儿、秦文瀚他们都可能叛变了?” 朱晚怕袁浩飞情绪失控.忙道:“倒也不可如此悲观。世事无绝对。为今之计.还是先将两位厚葬.再寻访其他人下落。” 浪天涯道:“此事就交给银雪和法拉利它们去办吧。” 巫术对魔兽无效.寻找其他人下落事交给它们好。战湛却有点不放心.虽然魔兽不怕巫术.却怕剑气。他抓着法拉利再三叮咛.叫它路上小心.法拉利烦了.展开翅膀就跑。它一走.阿猛和银甲铁狼兽也跟着跑.转瞬就不见踪影。 战湛酸溜溜地说:“女大不中留啊。” 四号和龙旗协助袁浩飞将万毒世家人一一安葬。 袁浩飞看着临时刻出来石碑.默默垂泪。 战湛拍着他肩膀道:“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法拉利和阿猛很晚才回来.银甲铁狼兽却没有。法拉利道:“它还要往前走。” 浪天涯闻言立刻坐不住了。 朱晚皱眉道:“前面有多少敌人.有没有人埋伏这些情况我们一无所知.不宜冒险激进。” 浪天涯道:“放心.我一人去就是了。” 朱晚对浪天涯有所顾忌.说话不敢太直.寒非邪却肆无忌惮道:“再多折一个人进去吗?” 战湛打圆场道:“让法拉利带个口信.让它回来吧。一切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浪天涯倒不是不讲理人.默许了这个做法。 法拉利和阿猛吃完晚饭再度出发.这次去得久.到第二天凌晨都没有回来。 战湛坐不住了。 256通天仙境(十八); “我想去看看。”为了表现出自己坚持和坚定.战湛将眼睛瞪得很大。 但寒非邪连眼皮都没抬.“不行。” “我会隐身术” “不行。”- “为什么?”战湛怒问。- 寒非邪道:“它们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 “直觉。” ……直觉有用话.拉斯维加斯全是赌神。 “那我们一起去找它们。”战湛扯起他胳膊。 寒非邪道:“我们离开之后.巫法大陆偷袭怎么办?” 战湛纠结地抿着嘴唇.“难道你不担心法拉利?” 寒非邪道:“担心于事无补.要先保证其他人安危。” 朱晚道:“明岗暗哨都安排好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知道。另外.这场仗不知道会打多久.我们好先将情况告诉王妃.寻求后方和粮草支援。” 战湛幽幽道:“法拉利它们还没回来。” 朱晚道:“也许走得深入了。” 四号急匆匆地跑过来道:“浪剑圣一个人去探路了.怎么办?要不要追回来?” 原本还担心法拉利而心急火燎战湛闻言立刻道:“他太沉不住气了” 朱晚道:“浪剑圣故意让四号来报信.却不亲自通知我们.就是怕我们阻止。他心意已决.我们还是尊重他意见吧。”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嘀咕道:“他去还不如我去。” 寒非邪沉下脸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魂体.就所向无敌了?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变成魂体这种铭心刻骨痛还想让我再尝一次吗?” 难得见寒非邪发怒.尤其是对战湛发怒.朱晚等人噤若寒蝉.不敢插嘴。别说他们.连战湛也傻了眼.呆呆地看着他.默默地闭上嘴巴。 寒非邪满意地低下头.藏去眼中得意。看来.一味宠着哄着是不行.时不时地管教一下效果好。 四号和朱晚找了个由头从风暴中心撤离。 确定离开寒非邪和战湛视线之外.四号小声道:“没想到山主会对小……陛下发脾气。就是发脾气内容太肉麻了点。” 朱晚莫测高深地笑笑。 一天很过去。 朱晚和寒非邪将附近地形摸了个一清二楚.决定转移。 战湛担忧道:“法拉利和浪天涯他们回来怎么办?”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朱晚道:“我们会留人这里守候。此处地形易攻难守.不宜守株待兔。再者.退路过于狭窄.对方只要派出几个剑主剑王级高手把守.我们就会被困住。” 当战湛还是读者.就对朱晚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言听计从。但迁徙又遭到了袁浩飞反对。他道:“姐姐和姐夫安葬此.我怎么可以离开?” 寒非邪道:“所以你想一起躺进去?” 袁浩飞道:“我看巫法大陆没那么聪明。” “知道你们为什么一败涂地吗?”寒非邪缓缓道.“因为你们低估对方.而对方却用智慧俯视你们。” 名言啊。 战湛用心灵小本本记下。话说.寒霸毒舌只要不对着自己.感觉还是挺好。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充满悲伤和愤怒吼声。 战湛浑身一激灵.跳起来道:“阿猛” 他撒腿就往发声处跑.寒非邪紧跟其后.朱晚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设立外围岗哨外.一对青年男女艰难地搀扶着阿猛跌跌撞撞地跑回来。阿猛胸前被抓走一大块肉.血肉模糊.脸上身上毛东倒西歪.乱七八糟。 管它是骗走自家女儿心嫌疑犯.战湛见状还是一阵心痛.“谁于?” 被忽视女青年道:“是巫法大陆人。” 战湛目光移到她脸上.吃惊道:“万敏儿?”他又看向万敏儿身边.“秦文瀚?” 万敏儿慢慢地蹲下来.张嘴呕出一口血.揉着胸口道:“我爹呢?” 战湛愣了愣.失措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侧身.将身后袁浩飞露了出来。 袁浩飞悲痛地扶起万敏儿道:“敏儿.你忍着点.舅舅带你去疗伤。” “你没见到他们?他带着娘走。”万敏儿见他别过头去.脸色一变道.“他们出什么事了?” 袁浩飞道:“你先别问.先好好地养伤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找他们讨回来” 万敏儿听出他言下之意.整张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巴张了张.又吐出一口血来.整个昏了过去。 战湛问秦文瀚道:“法拉利呢?你见到法拉利了吗?” 秦文瀚道:“看到了.它们被抓起来了。” 战湛脑袋轰得一声.心跳骤。 寒非邪道:“你们怎么碰上?” 秦文瀚丝毫没有介意他咄咄逼人架势.好脾气地回答道:“我们被巫法大陆人抓了起来.关一个山洞里.正好法拉利它们摸进来.引开了看守者注意力.我们才有机会逃出来。可惜法拉利和一头魔狼却陷进去了。我们只来得及救出它。” 阿猛冲着战湛用力地比划着。 战湛心里气它没好好保护法拉利.但看它伤口噗噗地流血.又心疼得要命.赶紧抓住它胳膊道:“什么都别说了.我先带你进去包扎伤口。呜呜什么啊呜呜.我才想呜呜呢。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救法拉利。你这个样子除了当午餐肉还能做什么啊?别动” 秦文瀚看着袁浩飞怀里万敏儿.脸上满是疼惜.想伸手将她搂过来.却被朱晚挡住了去路。朱晚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身上没事吗?” 秦文瀚道:“敏儿挨了一下.你们帮她看看。” “被抓其他人怎么样?”朱晚道.“巫法大陆擅长就是下药和下虫子.他们没事吧?”他问是他们.看却是他。 秦文瀚皱了皱眉道:“我不清楚.我们是分开关押。药和虫子都没见到.或许我们这样级别还不值得他们浪费吧。” “我只是随口问问。”朱晚轻描淡写地将话题扯过。 虽是迁徙.却不远。 确定法拉利回来不会找不到他们之后.战湛才安心。 忙忙碌碌一天.夜幕降临.气温骤低.寒风冷冽。 寒非邪、朱晚、战湛围着火堆烤地瓜。 “吃完就睡吧。”朱晚揉了揉眼睛.放下手.发现战湛近咫尺。 “山主那一边。”朱晚镇定地说。 战湛道:“说实话.你让四号监视秦文瀚.是怀疑他是卧底?” 朱晚道:“嗯。” “……这么爽就承认了?” 朱晚道:“他出现时机太巧.我是合理怀疑。”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道:“虫子不是摸得出来吗?不对啊.变成虫人是意识模糊.我看他们意识都很清楚。我不相信万敏儿明知父亲被杀还会投效于敌人。” 朱晚道:“这也是我怀疑而不敢肯定原因。” “也许就是这么巧合。”战湛和万敏儿、秦文瀚认识得都不算久.对后者还有点非好感.但说他们贪生怕死到连杀父之仇都放下.却难以接受。 “凉凉……” 微风中.隐约传来法拉利呼喊声。 战湛噌地站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到……”他话说了一半.就被寒非邪抱起来.“这边。” 寒非邪速度如光.几个起伏就回到了之前扎营地方.正好法拉利从上面俯冲下来.背上还驮着一个人。当那人轮廓渐渐清晰.战湛吃了一惊。 257 通天仙境(十九); 隼1lt1●主mm!11 通天仙境 “沈一击?” 战湛立马从寒非邪怀里跳出来.冲上去抱住了……法拉利。“你怎么会和沈一击一起?”经过青纹世家事件.他对沈一击也不敢像帝光学院般无条件地信任了。 法拉利道:“他救我。” 沈一击道:“顺手。” 战湛狐疑道:“你怎么会巫法大陆阵营里?” 沈一击面无表情地说道:“刺杀。” 战湛肃然起敬.“我擦.你学荆轲啊?” “荆轲是谁?”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成功了吗?” “……没有。”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法拉利对救命恩人充满了感激和感动.立刻为他辩解道:“四他们太狡猾” 战湛擦了擦被他喷脸上口水.小声道:“我又没说什么。你爹呢?” 法拉利耷拉着脑袋道:“和阿猛一起.都没有粗来。” 战湛一怔道:“阿猛?阿猛他回来了啊。”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怎么回来?”法拉利疑惑地歪着头。 正说着.就看到阿猛五六号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过来.看到法拉利还发出兴奋吼叫声。 法拉利也兴奋地冲过去.两只历险归来魔兽顺利会师。 朱晚悄声道:“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 寒非邪明白他意思。秦文瀚和万敏儿救出阿猛之后.巫法大陆人应该加强戒备才对.沈一击到底是怎么做到? 朱晚道:“你猜前面是假.还是后面是假。” “又或者……” 秦文瀚突然跟着四号过来了。“我听说法拉利回来.就过来看看。”他看到沈一击.神色微变.立刻停住了脚步。 沈一击依旧懒洋洋样子.但手悄悄地放身侧.整个人处于战备状态。 战湛正要说什么.就被寒非邪往后拉退两步.退出中心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双方对峙。 法拉利立刻跳到沈一击身边。 阿猛犹豫了一下.站沈一击和秦文瀚中央。 秦文瀚道:“法拉利是你救出来?我记得关押法拉利地方有重兵把守.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还是你已经是剑圣级别?” 沈一击道:“你做不到不等于别人做不到。” 秦文瀚眯起眼睛。 气氛僵硬.仿佛一触即发。 战湛拉了拉朱晚袖子.“你猜哪个?” 朱晚道:“根据先来后到顺序.秦文瀚可信一点。” 战湛道:“但是根据个人感情倾向.我宁可相信沈一击。寒霸.轮到你了。” 寒非邪道:“两个都可疑。” 口哨声突然一声接着一声响起.连绵起伏.接踵而来。 “我们好歹也代表着帝国和超级世家.用口哨真好吗?”战湛一边跑一边不忘吐槽.“感觉档次拉低不止一个两个啊.像山寨……还是民办没有官府支持那种。” 猛然刮起一阵劲风。 若不是寒非邪及时拉住战湛.他几乎就要被刮回去了。“什么风.这么邪门?” “看上面” 乌云从东面吹过来.厚厚一层.稀疏星点很被淹没。 “点火”朱晚突然道。 但听到人不多.做到人少.大多数人专心致志地投入战斗中.一小部分发出惨叫。 寒非邪朝天空射出一团火阳之气。光照四方.树木、山石、人……都一清二楚。 战湛看到眼前情景.心猛然一缩。刚刚还空荡荡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很多生面孔.他们目光呆滞.面容僵硬.行动却很迅速.尤其是杀人动作.十分麻利。 巫法大陆进攻了 没有任何预警.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杀了过来。 朱晚和寒非邪已经冲上第一线指挥战斗。 战湛使用隐身术.混入虫人和药人之中。有过白梦山差点被对方催眠过去经历.他丝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操控这些虫人和药人巫师。 和游戏中巫师一样.他们属于远程操控系.不擅长近距离战斗.因此.一个个都隐藏得很好。 阿猛愤怒地咆哮声响起。 战湛仓促回头.就看到一个虫人被阿猛一张拍裂脑袋。场面十分血腥。可这时候谁也没心情去管画面质量适不适合高清.每个人都生与死边缘挣扎。 战湛回过头来.正准备继续向前.就看到一个人如闪电一般地冲过来.不等自己闪躲.就从自己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寒非邪一直关注着战湛情况.见状立刻冲了过来。 战湛不等他询问就回答道:“我没事。那个人很强.好像是……剑圣。” “自己小心。”寒非邪话不多说.飞地追上那个身影。他们目前阵营中.只有寒非邪一个剑圣级以上高手.如果他不盯住那个人.己方一定元气大伤。 他折回去却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只看到沈一击和秦文瀚生死相搏。论级别.秦文瀚沈一击之上.但他受了伤.沈一击又身法飘忽诡异.难以捉摸.反而占了上风。 “不要自相残杀。”龙旗从两人身后冒出来.妄想将两人分开.但沈一击和秦文瀚不但没有被分开.反倒将龙旗也一道拉入战场.形成三足鼎立状态。 “别管他们”太古学院一代领袖南尧跟着加入战局.一掌逼退沈一击.将龙旗拉了出来。 寒非邪见他们打得欢.正要转身.就感到一股阴森入体杀气从背后传来。他下意识地变换位置.但杀气如影随形.竟然摆脱不掉。 虽然现寒非邪并没有拿出剑神实力.但剑圣巅峰对神剑大陆来说已经是巅峰存.就算齐世铎死而复生也未必能给他这么大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这个人是谁? 寒非邪内心震撼.面上不动声色地将人带入虫人中。 对方虽然杀意迸发.却始终没有行动。 先沉不住气是寒非邪。他决定引蛇出洞.逃跑时候故意卖了个破绽。他并没有十全把握对方会上当.毕竟这个破绽并不高明.对方既然是剑圣应该看得出来。 但对方上当了.一道若有似无却潜藏杀机剑气从侧面射来。 寒非邪确定方位之后.身影猛然一闪.瞬间出现对方面前。 对方反手挥出一剑。 寒非邪瞬间冲上剑神级.轻松伸手抓住对方剑.用力一扭.剑发出一声脆响.于净利落地了解了生命了。那人于脆放开剑.徒手搏斗。 “那人可能是杀手剑圣沈灼……”朱晚说完.脸色蓦变.“小心沈一击” 他说这句话时候已经晚了。 对小伙伴抱着百分百信任龙旗将后背****沈一击面前.被沈一击毫不留情地穿透。南尧大怒.右手凝出一面气盾.犹如实体一般朝沈一击掷去 沈一击腰如橡皮筋一般.朝后一仰.轻松闪了过去。 秦文瀚冲到龙旗身边.伸手扶住他.关切道:“你怎么样?” 龙旗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带你疗伤。”秦文瀚扶起龙旗要走.却被沈一击挡下。 “他是我”一向懒散沈一击难得露出惊怒。 秦文瀚眼神闪了闪.道:“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 “你带他走。”南尧插丨进来.一掌打沈一击脸上。沈一击竟然没闪开.“啪”一声打了个正着.左脸立刻肿了一大块。 秦文瀚趁机半拖半抱着龙旗往另一个方向走。 法拉利没看到前面.只看到南尧打沈一击.愤怒地冲过来。南尧想要解释.却被它狂风骤雨般攻击攻得措手不及.根本连开口机会都没有。沈一击趁机脱身.跑去救沈灼。 258 通天仙境(二十); 隼1lt1●主mm!11 通天仙境 除了混乱不堪之外.朱晚想不出其他形容词来形容此时此刻情景。 或许这就是巫法大陆想要看到。 将心比心.如果他站巫法大陆立场.下一步会怎么做? 朱晚眯起眼睛.目光迅速扫过全场.落秦文瀚和龙旗后背上.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来怪异.脱口道:“拦下他们。” 战湛钻来钻去.正为找不到巫师而焦虑.就听朱晚喊了这么一嗓子.下意识去拦身边人.却是秦文瀚带着龙旗穿过自己胳膊。他恢复实体.纳闷地问道:“拦下谁?” 朱晚道:“秦文瀚” 秦文瀚刚刚才被战湛吓了一跳.闻言是惊慌.夹起龙旗就跑。他动作过大.正好压住龙旗伤口.龙旗痛得脸色刷白.喉咙不由地发出闷哼声。 战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始终坚持神军师所言即是真理思想路线.二话不说地跳到秦文瀚面前。秦文瀚道:“他受伤了.我要带他去疗伤。” 他不说这句话战湛还没发现症结所.一听他这么说就懂了。 “这条路不是去疗伤路吧?” 朱晚冲过来道:“我知道巫法大陆战略是什么了?” “啊?”战湛还没有想这么深远。 朱晚道:“加紧制作虫人和药人他们任务就是寻找制作药人和虫人素材” 战湛吃惊地看着秦文瀚苍白脸.“他?不会吧?”讨厌归讨厌.他却很难相信秦文瀚会清醒着投靠巫法大陆。 秦文瀚僵着脸道:“我没有被控制.不信你可以我身上找虫子” 朱晚道:“是.你没有被虫子控制.你只是被万敏儿控制了。” 秦文瀚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话.万敏儿变成虫人了吧?所以你才不得不受制于巫法大陆。”朱晚看秦文瀚扛起龙旗就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战湛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龙旗腿。 秦文瀚肩膀一耸.将人往上一丢。战湛连忙伸手去接.不防秦文瀚反手一掌.朝他胸口打过来.他注意力全都集中空中飞翔龙旗身上.顾此失彼.并未注意。 幸好他身边还有一个宏观微观一把抓神军师。朱晚抢身挡战湛身前.硬生生地挡了一下.身体被剑气拍了出去.气血上涌.神智有一瞬间迷糊。*记住牛屁屁书院版文字*本站正确网址。bsp;“朱晚。”战湛抱着龙旗退到朱晚身边。 秦文瀚原本打算逃走.但见他们都不是自己对手.恶向胆边生.于脆逼了过来。 朱晚捂着胸口道:“就算你做巫法大陆走狗.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他们想要攻占神剑大陆.你们只能做他傀儡.到后一样是死路一条。” 秦文瀚充耳不闻。 战湛将龙旗交给朱晚.自己悄悄地隐身.靠过去.眼见着要抓到秦文瀚.目标却突然原地消失.眨眼之间出现朱晚身后.手毫不犹豫地勒住朱晚脖子。 “我擦.你住手”战湛吓得魂飞魄散.体内剑气不听使唤地乱窜着.腹部渐渐适应热度骤然提升五十个百分点他瞪着朱晚和秦文瀚位置.脑海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地祈祷着有谁这个时间杀出来阻止他。 寒霸.寒霸.寒霸 秒钟像是生锈了.时间像个****于行老人.颤巍巍地往前走。 朱晚生命眼看要报销秦文瀚手里.一个黑影猛然卡秦文瀚和朱晚之间。 秦文瀚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寒非邪。他对寒非邪有着根深蒂固防备和恐惧.伸出去手半空迟疑了一下.然后被死死地抓住。 战湛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四丈远自己会突然出现秦文瀚和朱晚身边.还牢牢地抓住了秦文瀚手.阻止了惨剧发生。但眼前情形不容他多想.他一手抓着秦文瀚.一手将朱晚推了出去。 朱晚虽然受了点伤.但生死关头还是爆发出平日里难得一见速度。 秦文瀚看清来人并不是想象那一个后.喉咙里发出不甘心地低吼。要不是他千钧一发时候迟疑了.现朱晚和龙旗都已经成为他囊中之物 他反手挣脱开战湛.剑气凝聚于掌.不过眨眼.已经向战湛发出五六掌。 战湛倒地上.想要隐形.却失败了.再闪避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气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一道颀长身躯骤然挡他面前.轻轻松松地将攻击挡了回去.且秦文瀚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了他脖子.用力一扭。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作为剑神.寒非邪杀人效率之高是整篇文其他角色都望尘莫及。 战湛有点懵.不管怎么说.秦文瀚都是一个重要角色.竟然这么轻易地死了。他看着秦文瀚软绵绵地挂脖子上脑袋.不敢置信地走过去.拨了拨他头颅.想要寻找他装死可能。 “你……”寒非邪刚说了一个字.就看到战湛吃惊地转头看向自己.“你就这样把他杀了?” 寒非邪皱眉道:“你留着他有用?” “用倒是没什么用.只是觉得太了。”不过寒霸是对.通常杀人之前长篇大论.多半会让对方逃走。战湛拍拍屁股站起来。“对了.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沈灼?” 寒非邪看向地上一条断臂道:“应该是。” 战湛顺着他视线看去.看到断臂后很无语.“别告诉我你把他胳膊砍下来了。” 寒非邪道:“是折下来。” “……”配角终究是配角.不管他们文里被吹嘘得多么厉害.后都只有一个结局——配合主角。战湛见朱晚搀着龙旗走过来.连忙扯着寒非邪胳膊道.“看看龙旗伤势。” 比起自己这个一瓢水都没有试炼师.寒非邪这个药师至少还有半桶水。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作为一名药师.寒非邪有随身带药习惯.他将药递给朱晚.转头就看到战湛又投入战斗中去了.慌忙追了上去。 “不要乱跑”寒非邪无奈道。 战湛道:“没关系.我能隐身。” “你确定吗?”寒非邪问。 战湛点点头.尝试着隐身.竟然再度失败了。他呆站原地.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解决.“这是怎么回事?” 寒非邪抬手摸着他脸颊.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皮肤依旧是冷。” 战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手.用指甲掐了掐.竟然掐出了一道印子。“不要告诉我.这是我身体。” 寒非邪不舍地抚摸着他后颈疤痕。虽然两年过去了.但这期间战湛身体一直是尸体状态.生前受过伤自然不会自动愈合.原本怎么样现还是怎么样。 战湛不自地摸摸后颈.突然郁闷地跳起来道:“我擦那不等于我隐身技能被禁用了” 寒非邪突然抱住他.将他紧紧地护卫怀里。 战湛眼前是寒非邪脸.鼻下是寒非邪气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四周连绵起伏惨叫声.焦急道:“怎么了?” 寒非邪手臂微微放松.战湛看到四面八方竟然又多了一群人.同样目光呆滞.却个个修为不凡。 战湛头痛了.“这要杀到猴年马月去啊。”他跑去找朱晚.“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说擒贼先擒王。” 战湛否决道:“根本找不到王哪里。” “所以这次我要说是.杀一个算一个。” 战湛:“……” 259剑法之争(一) 冰冷的刀刃无情地收割着战士们的生命,鲜血从颈项里喷溅而出,血染夜空旁观霸气侧漏。 闷雷作响,一声一声,如苍天同情愤怒的悲鸣。血水顺着战士的身躯缓缓流淌在地,黄褐色的土石被一遍又一遍地洗刷成赤黑。 一个个的战士倒下,又一个个战士站起。 充满激情的歌曲缓缓响起,慢镜头在每个倒下站起倒下站起的战士刚毅的脸上划过…… 他们眼神充满激情,他们不畏生死,他们用生命搭建前进的坦途! …… 以上仅是战湛个人的想象,而现实的情况是—— 寒非邪在关键时刻直接晋级为剑神,从敌人手中抢过死神的镰刀,开始反屠杀。战场一片死寂,战湛一边的人已经安静下来,静静地包扎伤口,欣赏寒非邪战斗英姿。而巫法大6一边的也很安静,安静地进攻,安静地倒下。 朱晚道:“通天仙境的人解决了吗?” 战湛脸蓦然沉下来,“没有。” 朱晚道:“他们可能知道山主是剑神了。” 巫法大6的神秘面纱在不断地交手中慢慢剥落,而通天仙境依旧在迷雾中。如果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对手,战湛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也许……” 数十道流星猝不及防地从四面八方划过来,落在地上,接连炸开。 战湛只觉眼前一亮,脑袋一轰,耳膜被风呼噜噜地吹着,脑浆搅成一团,好似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嗡嗡嗡地说话,自己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四肢渐渐麻木,意识有点模糊又似乎很清楚。 又中招了。 清醒的那一面不断地提醒自己。 战湛张嘴咬自己的舌头,舌尖隐约酥麻了一下,很快上半身的知觉完全失去,只有腿在动,而且有人在摸他的身体。 …… 寒霸! 他内心疯狂地呐喊着,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银白。 努力许久毫无效率的坚持渐渐瓦解他的意志力。 他想:小说中的主角能够成功绝非偶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反复的失败中坚持到底的……当然,导演预先给he的承诺也很重要。 尽管搭上了寒霸这条船,尽管跟着寒霸吃了很久的肉,尽管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奇遇,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主角。 也许,他的命运还是一个炮灰? 他很快又反省,人类真是反复多变又狡猾懦弱的生物。每次遇到挫折就会开始怀疑人生,当不了主角也不能怪导演,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脑袋里悲观和乐观的正方反方进行了艰苦的斗争之后,战湛又有了一丝力气。 现实中没有任何鼓励,他就自己鼓励自己。 耳边听不到任何歌曲,他就在脑海中播放义勇军进行曲。 前进,前进,前进进! …… 万仞高山挡在前……爬过去……爬过去…… 万丈深渊挡在前……跳过去……跳过去…… 从未放弃…… 从不言败…… 我们是…… 勇敢的剑者! 战湛分不清楚是臆想出来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创作出如此难听的歌,耳边一高一低两个男声在吟唱着,音量一格格地加大,加大,加大…… “吵死了。”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 天依旧是暗的。 枝叶在寒风中沙沙作响。 他看到自己的手抓着一把剑,剑的另一头握在寒非邪的手中。寒非邪怔怔地看着自己,在暗夜里显得十分阴沉的眼眸渐渐有了光彩。 “湛湛?”他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战湛眨了眨眼睛道:“寒霸?” “湛湛……”寒非邪很快收敛笑容,“别动。” “哈?”战湛想说我没动啊,连最爱动的嘴巴都没怎么动,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是错的,寒霸是对的,他的手正诡异地扯动着手里的剑。 寒非邪紧紧地抓着剑的另一端,目光恶狠狠地扫过战湛的身后。 战湛道:“不是我在动。” 寒非邪猛然松开剑,剑锋顺势朝战湛的颈项划去。战湛瞳孔一缩,呆呆地盯着完全不听使唤的右手,神情犹如望着杀害自己凶手的受害者。 一只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剑锋打了出去,战湛看到寒非邪的胸膛,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坑爹啊。 寒非邪抱着战湛向后一转。 战湛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双手正用力地掐着寒非邪的脖子。要不是寒非邪的怀抱传来温暖,迎面的冷风传来凉意,他几乎要怀疑这只是一场噩梦。 朱晚、龙旗、沈一击、四号五号六号……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正对着彼此自相残杀。虫人和药人们像牢头一样守在四周。 这个树林顷刻间变成了地狱。 寒非邪只有到他们遇到生死攸关的危险时才会出手化解。倒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试过几次,发现根本毫无作用。哪怕将他们捆起来,他们都有办法挣脱——不得不说,巫法大6将他们潜藏的智慧都激发了出来。 战湛掐着寒非邪地脖子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寒非邪拍拍他的手,淡定道:“就像你一样,被控制了。” “我?我很清醒……”他看到自己的手,又补充道,“除了我的手。” 寒非邪道:“你的脚一直在踢我。” 战湛:“……” “你怎么醒过来的?”这是寒非邪最好奇的问题。在之前的一阵亮光之后,他以外的人都j□j控了,开始互相残杀,好不容易抢过来的优势化为乌有。 战湛选择的对象是自己,而且只要攻击不成,战湛就会抹脖子,令他只能守在他的身边,动弹不得。就在他郁闷得快要窒息时,战湛醒了……尽管他的身体还在对方的操控中,至少有了个可以的商量的脑袋。 “我听到了一首歌……”战湛搜索那首歌残留在脑海的记忆,轻轻地哼着,“爬过去爬过去……跳过去跳过去……” 寒非邪道:“是你小时候听得儿歌吗?” “不是,我确定我小时候没有这么惨痛的记忆。” …… 万仞高山挡在前,爬过去……爬过去…… 万丈深渊挡在前,跳过去……跳过去…… 风中又传来歌声。 战湛激动地说:“听到了吗?就是这个!” 寒非邪望向歌声的方向。 瞬间,两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树林正中。 战湛又很快平静下来,不,准确的说是,从头到四肢到心都被冻住了。 寒非邪抱着战湛,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 四周光线很暗,他们都祈祷着对方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方向。 也许是他们的祈祷起了作用,那两个人并没有看向他们,而是慢慢地落到地上,开始唱歌。 “我们是伟大的剑者,我们不惧怕危险。万仞高山挡在前,爬过去……” 他们唱得那样专注。若不是环境太古怪,战湛几乎要怀疑是自己不小心闯入他们的演唱会。 “呜。” “啊……” 细微的j□j声缓缓响起,犹如涟漪,从中间一个点开始,慢慢的,一圈圈地荡漾开来,很快,传播到了整个战场。 战湛看到朱晚率先恢复了意识,停止了攻击,紧接着是龙旗他们。 “这歌声有古怪。”战湛抓着寒非邪的胳膊道。 寒非邪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从暗处走了出去。 战湛惊讶地想要将他扯回来,却反被他扯了出去。 那两个身影看到他走出来,齐齐转头。其中较高的那个人上下打量寒非邪好几眼,才道:“原来真的有人修炼火阳之气。” 战湛跳出来挡在寒非邪的身前,对他们道:“先说好,这年头找小弟和找对象一样,都讲究你情我愿,不许强抢民男。” 较高的那人摇头道:“不行,一定要抢。” 260 剑法之争(二); 剑法之争(二) 我擦这么直接.不懂含蓄稳健地循循善诱吗? 战湛色厉内荏地喊道:“通天仙境的人就可以不讲理吗?” 较高的人道:“这是因人而异的旁观霸气侧漏。” 战湛道:“其实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强.真的。”他刚说完.后背就被寒非邪戳了一下。 较矮的那人道:“对不起.他不太会说话.不是抢.我们是邀请他进入通天仙境。” 战湛道:“可以拒绝吗?” 较矮的那人道:“不.他不会拒绝的。” 战湛转头瞪着寒非邪。 寒非邪道:“这些问题.不如等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那两人对视一眼。矮个子道:“彻底解决巫法大陆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先把这些人救出来。”他说着.拉起高个子的手.继续吟唱那首歌。 这首歌的旋律十分简单.战湛听了两遍也会了.秉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原则.他跟着一起唱起来。*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版文字更新*本站正确网址。nppsy。把。改成. 越来越嘹亮的歌声唤醒了迷失的人群。 朱晚等人的眼神越来越清明。 歌声缭绕树林.一圈又一圈.将他们从黑夜带到黎明。 天蒙蒙亮。 朱晚等人完全清醒过来。他们看到通天仙境的人.立刻戒备起来.朱晚被战湛拉住解释了一番。朱晚惊讶道:“通天仙境的人能够解巫法?” 战湛道:“目前看来是这样。你先照顾受伤的人.我和他们谈谈。” 朱晚有点不放心.“我和你们一起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龙旗受伤.沈一击……不见了.四五六号同样受了重伤.他扫了一圈.发现能指派的人只有自己。 战湛道:“他们要是来硬的.你在也没用。放心吧。” 朱晚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他们既然是剑神.那么或许与神剑大陆有所关联.你可以借神剑大陆的安危离不开寒非邪这条为基础进行谈判。要是他们不吃这一套.就尝试用财富、美人、门派、弟子等****。要是这些都不吃.就采取拖延战术。” 战湛给了他一个了解的眼神。 矮个子突然朝这边看过来.战湛莫名地心虚.眼睛忍不住朝左右乱瞟.瞟着瞟着却瞟出不对劲来.“那些虫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寒非邪指着那两个从通天仙境来的人道:“他们出现之后.就走了。” 战湛低声道:“这么好用.不如留下自用?” 高个子道:“我们要带他回通天仙境.不能留下来。” 战湛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灵?” “因为我们是剑神上尊。”两个人齐声道。 战湛茫然道:“上尊?”不要告诉他又是新的等级系统他真的不想再开地图打副本了.说他窝囊也好.算他娘娘腔也罢.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天下和平.然后他安安心心地守着寒霸和家人过日子。当然.开个开心农场这样的副本游戏还是可以接受的.或者治理国家的策略游戏。总之.坚决不要角色扮演的网游 矮个子介绍道:“在神剑大陆.剑神是修炼的最高级别.但是在通天仙境.那只是剑神下者.之后是剑神中者.剑神上者.剑神下尊.剑神中尊和剑神上尊。最后是剑神至尊。成为剑神至尊的人.才是真正的无敌。” 战湛道:“有人成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矮个子道:“没有。” 战湛道:“你就是隐晦地表达你们很厉害的意思吧?” 高个子道:“我们的确很厉害.但是.在通天仙境和我们一样厉害的人有十几个。” 战湛道:“通货膨胀总是让人忧伤。” 高个子看着寒非邪道:“即使在通天仙境.剑神至尊也是传说中的传说.据说最后一个剑神至尊出现在一千六百多年前.他打开空间隧道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成功过。” 战湛道:“这个世界总有很多美丽又无法证实的神话.这种故事听听就好.太较真会活得很辛苦。” “不要总是打断我的话。”高个子道.“最后那个剑神至尊他修炼的功法.就是火阳之气。这本功法是通天仙境最吃香的功法.却始终没有人修炼成功.没想到居然有人在神剑大陆修炼成功了。” 矮个子道:“这是天意.注定你成为通天仙境和神剑大陆的拯救者。” 战湛道:“这话有点奇怪。通天仙境有这么多剑神.还需要别人拯救?” 矮个子道:“神剑大陆的剑者修炼成剑神之后会进入通天仙境.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巫法大陆的巫神会进入哪里?” 战湛道:“难道还有一个和通天仙境一样的存在?” 矮个子摇摇头道:“也是通天仙境。” “……”战湛抓住寒非邪的胳膊.动情地说.“那地方绝不能去。”还没晋级通天仙境的巫者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晋级成巫神.他完全不敢想象。 矮个子道:“我们也不是一直输的。” 战湛道:“谢谢你承认你们输得很频繁。” “只要他能够成为剑神至尊.我们神剑大陆就能转败为胜。”矮个子顿了顿道.“这也是从巫法大陆手中解救神剑大陆的唯一办法。” “巫法大陆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攻击神剑大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吃定我们无法提供有力的支援。”高个子看向寒非邪道:“你考虑好了吗?” 寒非邪看着战湛道:“我要和他商量。” 高个子疑惑道:“你真的是只是剑神下者?为什么你会想到要和他商量?” 矮个子道:“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会火阳之气?” 两个问题困扰着他们.却不会让他们坐立难安。寒非邪没有直接回答.他们就不再追问。 战湛怕那些虫人再杀回来.赶忙让朱晚带着他们另外寻种地方扎营。通天仙境的两个人没有得到寒非邪肯定的答复.就一起住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吊着他们吧.还能多两个免费的打手。”战湛开心地说完.发现寒非邪全然没有在意.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战湛凑到他的耳边道:“你是不是想去通天仙境?” 寒非邪眼睛眨了眨.握住他的手没说话。 战湛道:“那两个人虽然看上去挺老实憨厚的.但这年头看似忠厚却包藏祸心的人多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还记得麟剑神的话吗?她对通天仙境可没什么好感。” 寒非邪道:“也许他们说的对.这是一条解决巫法大陆与神剑大陆纷争的捷径。” “我们有石师父他们……”战湛反驳。 寒非邪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在通天仙境巫神占据上风.那么.等有一天通天仙境里的剑神都被巫神消灭光.那么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会是谁?” 想到数以百计的巫神钻出来却只有寒非邪一个剑神抵挡的场景.战湛浑身一激灵。 “可是我们无法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战湛死咬着不肯让步。 “不.我们可以的、” “你是说实践?” “有证人.不.或者说是一个证兽。” 战湛一时三刻真的想不起谁.直到寒非邪报出它的品种—— “阿修罗神兽。” 战湛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它守着通天仙境和神剑大陆通道的出口。混蛋.我们不是跟它说过.要是有人从里面出来就通知我们吗?它死去哪里了。” 寒非邪道:“我让他去天都皇宫通知我们.它大概没想到我们搬家了。” 战湛扼腕.“应该留张纸条给它的。那现在怎么办?”文学城“不要总是打断我的话。”高个子道.“最后那个剑神至尊他修炼的功法.就是火阳之气。这本功法是通天仙境最吃香的功法.却始终没有人修炼成功.没想到居然有人在神剑大陆修炼成功了。” 矮个子道:“这是天意.注定你成为通天仙境和神剑大陆的拯救者。” 战湛道:“这话有点奇怪。通天仙境有这么多剑神.还需要别人拯救?” 矮个子道:“神剑大陆的剑者修炼成剑神之后会进入通天仙境.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巫法大陆的巫神会进入哪里?” 战湛道:“难道还有一个和通天仙境一样的存在?” 矮个子摇摇头道:“也是通天仙境。” “……”战湛抓住寒非邪的胳膊.动情地说.“那地方绝不能去。”还没晋级通天仙境的巫者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晋级成巫神.他完全不敢想象。 矮个子道:“我们也不是一直输的。” 战湛道:“谢谢你承认你们输得很频繁。” “只要他能够成为剑神至尊.我们神剑大陆就能转败为胜。”矮个子顿了顿道.“这也是从巫法大陆手中解救神剑大陆的唯一办法。” “巫法大陆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攻击神剑大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吃定我们无法提供有力的支援。”高个子看向寒非邪道:“你考虑好了吗?” 寒非邪看着战湛道:“我要和他商量。” 高个子疑惑道:“你真的是只是剑神下者?为什么你会想到要和他商量?” 矮个子道:“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会火阳之气?” 两个问题困扰着他们.却不会让他们坐立难安。寒非邪没有直接回答.他们就不再追问。 战湛怕那些虫人再杀回来.赶忙让朱晚带着他们另外寻种地方扎营。通天仙境的两个人没有得到寒非邪肯定的答复.就一起住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吊着他们吧.还能多两个免费的打手。”战湛开心地说完.发现寒非邪全然没有在意.眼神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战湛凑到他的耳边道:“你是不是想去通天仙境?” 寒非邪眼睛眨了眨.握住他的手没说话。 战湛道:“那两个人虽然看上去挺老实憨厚的.但这年头看似忠厚却包藏祸心的人多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还记得麟剑神的话吗?她对通天仙境可没什么好感。” 寒非邪道:“也许他们说的对.这是一条解决巫法大陆与神剑大陆纷争的捷径。” “我们有石师父他们……”战湛反驳。 寒非邪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在通天仙境巫神占据上风.那么.等有一天通天仙境里的剑神都被巫神消灭光.那么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会是谁?” 想到数以百计的巫神钻出来却只有寒非邪一个剑神抵挡的场景.战湛浑身一激灵。 “可是我们无法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战湛死咬着不肯让步。 “不.我们可以的、” “你是说实践?” “有证人.不.或者说是一个证兽。” 战湛一时三刻真的想不起谁.直到寒非邪报出它的品种—— “阿修罗神兽。” 战湛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它守着通天仙境和神剑大陆通道的出口。混蛋.我们不是跟它说过.要是有人从里面出来就通知我们吗?它死去哪里了。” 寒非邪道:“我让他去天都皇宫通知我们.它大概没想到我们搬家了。” 战湛扼腕.“应该留张纸条给它的。那现在怎么办?”文学城 261 剑法之争(三); 剑法之争(三) 如果通天仙境的人所说属实.那么战场一下子变成两个旁观霸气侧漏。通天仙境是主战场.只要主战场取得胜利.神剑大陆和巫法大陆之争也就没有悬念。那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验证他们是否撒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撤退。”寒非邪转身找朱晚商量。 朱晚的看法与他一致.“不过我们必须知道在通天仙境.我们有多少筹码。” 战湛道:“筹码?优势吗?” 朱晚道:“不错。山主能不能成为剑神至尊还是未知之数.万一不能成功.我们也要有其他的方案。” 通天仙境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他们身后。 高个子道:“巫法大陆的人虽然擅长精神攻击.但是身体不堪一击.我们只要抢在他们发动攻击前进攻.就稳赢不输。” 朱晚没有被他忽悠住.“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吗?那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成功?” 高个子语塞。 矮个子道:“他们现在很擅长隐藏.我们一靠近.他们就不见了。” “可惜生魂修的那些人都被他们控制了.不然有他们的隐身术.我们……”高个子说到一半就发现战湛等人笑得十分诡异.疑惑道.“你们没事吧?” 战湛道:“隐身术?你是说这样……呃.糟糕.我忘记技能禁止了。”他将目前遇到苦恼哭诉了一遍。 这下轮到高个子和矮个子笑了。 矮个子道:“这个简单.虽然通天仙境中生魂修的门派都已经投靠了巫法大陆那一边.但是.修炼功法的基本常识可以在天芥神书中找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芥神书?”战湛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倒没有太吃惊。从他们提起火阳之气开始.他已经预料到天芥神书与通天仙境有关了。 “你应该有一本吧。”矮个子看着寒非邪.“你不用紧张。天芥神书在通天仙境人手一本.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能够得到.是你的福缘.那么多功法中你什么都不学偏偏学了火阳之气.是通天仙境的福气。” 战湛道:“天芥神书究竟是什么?” 矮个子道:“在通天仙境有一种植物叫做忆天芥.它能够将人类的记忆复制到自己的体内.蕴藏在汁液中.只要服用或者沾上一点枝叶.就能完全拥有它的记忆。” 寒非邪道:“它们有意识吗?” 矮个子道:“并不是它们有意识.而是它们复制人类记忆的时候会顺便复制人类的行为模式.其实它们本身是没有思想的。” 高个子补充道:“但是汁液会慢慢被消化.所以影响力越来越弱。” 寒非邪道:“但是它们会一问一答。” 高个子道:“当然.不然你怎么获取资料。” 寒非邪和战湛一个是使用过天芥神书的.一个是在书上看过天芥神书的.所以都觉得神奇得有些难以接受。 矮个子道:“天芥神书不仅仅是一种复制记忆的植物.还是通天仙境所有前辈智慧的结晶.里面蕴藏着前辈的智慧。” 战湛道:“当做前辈显灵就对了。” 寒非邪认同地点点头。这样还好理解一点。 “巫法大陆能用吗?”朱晚很关心这个问题。 矮个子道:“当然能。不过我们与巫神一直互相提防.所以很难获得对方的天芥神书。其实.我们一直有一个怀疑……”他看着高个子。 高个子用力地点点头。 “我们怀疑巫神破坏规矩.将天芥神书直接传给了巫法大陆的人。”矮个子缓缓道。 战湛伸出手道:“既然他们不守规矩.我们也别客气.来吧。” 高个子道:“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传出去.我们早就动手了。只是没有达到剑神级别的人使用只有.有九成八会变成疯子。” 战湛道:“你们试过?” 高个子脸上一红.于笑道:“前辈试过。”他看着寒非邪道.“你的那那一滴一定是前辈留下来的。这是天意啊。” 战湛:“………”搞了半天是大家都没有守规矩.这就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矮个子看出他的不以为然.解释道:“就因为大多数的非神体无法承受天芥神书.我们才定下规矩.不能对非神体的人使用.没想到巫法大陆竟然破坏规矩。” 战湛继续无语。刚刚不是还在假设吗?怎么一转眼就铁板钉钉了。 朱晚看他们说得很真.细节又与寒非邪对得上.心中疑虑又去了三分。“既然这样.我们先退出紫气帝国.坚守腾云帝国。” “嗯.希望师父他们给力。”战湛顿了顿.又郁闷道.“可恶没有抓到云牧皇。” 寒非邪道:“他跑不了的。” 战湛道:“按照他的实力.不应该活这么久的.真是太不科学了。”难道因为他原著是寒霸小弟的缘故.所以给了特别优待。 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战湛等人慌忙跑过去.竟是万敏儿拿着剑杀了进来。 “爬过去.爬过去……”战湛心急火燎地唱着。 万敏儿不为所动.依旧疯狂地扫荡四周。 四号等人不是对手.只能走避。 关键时刻.高个子冲过去.举起手在她的后颈狠狠地劈了一下。万敏儿顿时昏了过去。 战湛道:“太粗鲁了。” 矮个子道:“唱歌很耗费剑气的。” 战湛惊讶道:“原来唱歌要剑气的?” 矮个子道:“不然会像你这样。” 战湛道:“……这个就不用举例说明了。”他看着软软地躺在高个子怀里的万敏儿.内心一阵疼惜。她本是出身超级世家的天之骄女.却在一天****之间先后失去父母和男友.自己还变成了虫人。 “万恶的巫法大陆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带着我的小伙伴们” 他仰天咆哮。 这一战.神剑大陆元气大伤。万毒世家及它的盟友几乎全军覆没.消息传回来.腾云帝国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寒非邪与战湛回腾云帝国的途中.正好遇上赶去接应的秦愿。战湛看秦愿脸色阴沉.悄悄地跑到队伍后面去了.等寒非邪朱晚他们说完才跑回来。 “你们刚才说什么?”他小声问朱晚。 朱晚似笑非笑道:“你怕秦老爷子发火啊?” “我会怕?”战湛哼哼两声.很没骨气地承认道.“他毕竟是长辈嘛。” 朱晚道:“老爷子听说万毒世家阵亡.心情不好。” 战湛跟着叹了口气。 秦愿本是怕寒非邪他们在紫气帝国境内出事.所以才从云雾衣手里要了点人.再从青纹世家叫了点人.组成援军.现在看到寒非邪平安回来.就不急着上前线了.跟着寒非邪一道往回走。 朱晚知道他和寒非邪还有心结未解.主动向他说起通天仙境的事。 秦愿听完之后平静地说道:“告诉他.成不了剑神至尊没关系.但输给那些王八羔子巫神的话.就别回来” 朱晚转头对寒非邪道:“秦老爷子表示热烈支持你前往通天仙境.并衷心祝你凯旋。” 中间相隔不到一米的秦愿和寒非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躲在寒非邪身后的战湛感慨.神军师果然是神军师啊.做这么固的事情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到腾云帝国境内.大队人马重新兵分两路。朱晚跟着秦愿回崇云城与云雾衣一起商讨如何抵御巫法大陆。寒非邪和战湛一起去天都城寻找阿修罗魔兽.验证通天仙境使者的说辞。 临别前.双方都感受了强烈的离别之情。 尤其是战湛和朱晚.彼此对视许久.眼睛都不眨.看得寒非邪都有些不是滋味了.才开口。 朱晚道:“万事小心。” 战湛道:“万事珍重。” 这个时候.什么凯旋、完胜都是后话.抱住小命最重要 两人凝重地点点头.各自调转马头。…”搞了半天是大家都没有守规矩.这就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矮个子看出他的不以为然.解释道:“就因为大多数的非神体无法承受天芥神书.我们才定下规矩.不能对非神体的人使用.没想到巫法大陆竟然破坏规矩。” 战湛继续无语。刚刚不是还在假设吗?怎么一转眼就铁板钉钉了。 朱晚看他们说得很真.细节又与寒非邪对得上.心中疑虑又去了三分。“既然这样.我们先退出紫气帝国.坚守腾云帝国。” “嗯.希望师父他们给力。”战湛顿了顿.又郁闷道.“可恶没有抓到云牧皇。” 寒非邪道:“他跑不了的。” 战湛道:“按照他的实力.不应该活这么久的.真是太不科学了。”难道因为他原著是寒霸小弟的缘故.所以给了特别优待。 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战湛等人慌忙跑过去.竟是万敏儿拿着剑杀了进来。 “爬过去.爬过去……”战湛心急火燎地唱着。 万敏儿不为所动.依旧疯狂地扫荡四周。 四号等人不是对手.只能走避。 关键时刻.高个子冲过去.举起手在她的后颈狠狠地劈了一下。万敏儿顿时昏了过去。 战湛道:“太粗鲁了。” 矮个子道:“唱歌很耗费剑气的。” 战湛惊讶道:“原来唱歌要剑气的?” 矮个子道:“不然会像你这样。” 战湛道:“……这个就不用举例说明了。”他看着软软地躺在高个子怀里的万敏儿.内心一阵疼惜。她本是出身超级世家的天之骄女.却在一天****之间先后失去父母和男友.自己还变成了虫人。 “万恶的巫法大陆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带着我的小伙伴们” 他仰天咆哮。 这一战.神剑大陆元气大伤。万毒世家及它的盟友几乎全军覆没.消息传回来.腾云帝国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寒非邪与战湛回腾云帝国的途中.正好遇上赶去接应的秦愿。战湛看秦愿脸色阴沉.悄悄地跑到队伍后面去了.等寒非邪朱晚他们说完才跑回来。 “你们刚才说什么?”他小声问朱晚。 朱晚似笑非笑道:“你怕秦老爷子发火啊?” “我会怕?”战湛哼哼两声.很没骨气地承认道.“他毕竟是长辈嘛。” 朱晚道:“老爷子听说万毒世家阵亡.心情不好。” 战湛跟着叹了口气。 秦愿本是怕寒非邪他们在紫气帝国境内出事.所以才从云雾衣手里要了点人.再从青纹世家叫了点人.组成援军.现在看到寒非邪平安回来.就不急着上前线了.跟着寒非邪一道往回走。 朱晚知道他和寒非邪还有心结未解.主动向他说起通天仙境的事。 秦愿听完之后平静地说道:“告诉他.成不了剑神至尊没关系.但输给那些王八羔子巫神的话.就别回来” 朱晚转头对寒非邪道:“秦老爷子表示热烈支持你前往通天仙境.并衷心祝你凯旋。” 中间相隔不到一米的秦愿和寒非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躲在寒非邪身后的战湛感慨.神军师果然是神军师啊.做这么固的事情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到腾云帝国境内.大队人马重新兵分两路。朱晚跟着秦愿回崇云城与云雾衣一起商讨如何抵御巫法大陆。寒非邪和战湛一起去天都城寻找阿修罗魔兽.验证通天仙境使者的说辞。 临别前.双方都感受了强烈的离别之情。 尤其是战湛和朱晚.彼此对视许久.眼睛都不眨.看得寒非邪都有些不是滋味了.才开口。 朱晚道:“万事小心。” 战湛道:“万事珍重。” 这个时候.什么凯旋、完胜都是后话.抱住小命最重要 两人凝重地点点头.各自调转马头。 262 剑法之争(四); 剑法之争(四) 比起战湛和寒非邪离开的时候.天都城更残破了旁观霸气侧漏。到处是残垣断壁.难以想象这片废墟曾经是神剑大陆两大帝国之一腾云帝国的都城。 战湛趴在寒非邪的背上。寒非邪和通天仙境的使者从街道正中走过.白丝食人虫在街道两旁悄无声息地爬出来.不动声色地看着。1 “虫。”战湛拍着寒非邪的肩膀小声提醒。 寒非邪道:“制作复活药的材料够了。” 高个子耳尖.“你们要制作复活药?” 寒非邪道:“你们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个子道:“会也没用.制作复活药的材料只有神剑大陆有。不过听说这些药材在现在的神剑大陆绝迹了.你们真的搜集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有一部分。”寒非邪对他们仍有些保留.“通天仙境有人会炼制复活药?” 高个子道:“有人说自己会.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从来没有证明过。他还自称自己是药皇庄的创建者咧.可谁知道药皇庄是什么鬼东西。” 战湛激动道:“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 “谁?” “名字忘记了。” 高个子道:“我觉得你是在套我的话。” 战湛道:“这次真的不是。” “哪次是的?”高个子警觉地问。 战湛没想到他这次反应这么快.感慨道:“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谢谢。”高个子不疑有他。 寒非邪道:“那个人成为了剑神?” 高个子道:“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药皇庄的创建者.但我确定他一定是剑神.还是剑神上尊.修为只比我差一点点。” 矮个子道:“你上次和他比试.不是输了吗?” “我让他的。”高个子道。 寒非邪道:“通天仙境的剑神们感情很不错?” “哈哈哈……”高个子大笑了很久.突然敛容道.“一般般吧。” 矮个子道:“通天仙境可不像神剑大陆.从东到西能走上几个月.通天仙境只是一小块地方.所有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容易日久生情。” 战湛想起寒非邪刚变成剑神那会儿的冷淡.疑惑:“剑神不是会感情缺失.越来越冷漠吗?” 高个子道:“所以才有通天仙境啊。晋级剑神之后.剑气会将修炼者带入空灵境。若是修炼者过于沉迷.就会在空灵境内无法自拔。曾经有不少剑神就是这样陨落的.直到有一位剑神发现有个地方的仙雾能够净化剑气.使修炼者不至于在空灵境迷失自我。那个地方就是通天仙境。” 战湛恍然道:“怪不得通天仙境这么小.还能招揽这个世界的顶尖人才.果然是个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好地方。” 战湛明白了.轮到矮个子疑惑了.“这样说来.为什么他没有收到空灵境的影响呢?” 寒非邪道:“我找到了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战湛叫道:“不要说。” 高个子和矮个子表情不悦。 高个子道:“通天仙境存在的意义就是分享和互相帮助。只想获得回报却不愿意付出的人是无法进入通天仙境的。” 战湛有苦难言。 寒非邪点头道:“应该分享。” 一高一矮两个人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双修。”寒非邪道。 “双修?”他们一头雾水。 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精神.寒非邪详细具体、绘声绘色地解释着双修的具体步骤。 两位来自通天仙境.见多识广的使者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寒非邪抵达庆恩湖.高个子才艰难地开口道:“其实.如果办法太**的话.不说也可以的。” 寒非邪道:“你们可以先尝试一下.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两位使者再度沉默。 庆恩湖的湖水退了许多。在整座天都城里.这是唯一一个保持着原有美貌的景点。寒非邪带着他们进入那道大门.顺着走道来到阿修罗神兽栖息的火阳池边。 战湛本来还担心阿修罗神兽不在.谁知它就大咧咧地躺在池边打瞌睡。 “起来。”不等战湛和寒非邪走近.高个子就将它踢醒了。 阿修罗神兽不悦地抬起眼皮.看清来人.立刻精神一振.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只剩下半截的尾巴讨好地甩来甩去.“伟大的剑神大人.我什么时候能够回通天仙境啊?” 高个子道:“上次不是说过了吗?等你服刑完毕。” 阿修罗神兽耷拉着脑袋.右脚郁闷地画着小圈圈.“五百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高个子道:“你偷吃紫云桃.毁掉紫云桃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五百年很长?紫云桃树五百年才能长一棵。” 矮个子道:“总之.你收好通天仙境的入口.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斟酌减刑的。” 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寒非邪将阿修罗神兽带到一边说悄悄话。通天仙境的使者大概猜到他们的对话内容.识趣地走到另一边。 其实看他们与阿修罗神兽熟稔的对话就知道他们的确来自通天仙境.但是寒非邪对于巫神、天芥神书、药皇庄创始人等真假仍保持怀疑.所以他故意半真半假的拷问阿修罗神兽。 神兽被他砍掉半条尾巴.心里有阴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分合作。 寒非邪见答案与两个使者一般无二.才满意。 战湛对它是否去过皇宫报讯耿耿于怀.忍不住问出口。 神兽呼天抢地表忠心.“我怕找错地方.在整个天都城绕了三天三夜.到处都是恶心的虫子吃得我累死了。” 战湛:“……”到底谁比较恶心? 两个使者见寒非邪回来.连忙走过来。高个子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寒非邪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 “我可不可以带一个人去通天仙境?”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矮个子道:“就算你不想带他.我们也是非带他去不可的。毕竟.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站在我们这边的生魂修者。” 战湛道:“听绰号挺威风啊.也是剑神吗?” 矮个子道:“不.生魂修者在通天仙境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可以说.他们才是通天仙境真正的主人。” 战湛道:“不会是印第安人和美国一样的关系吧?前途不容乐观啊。” 矮个子道:“这个解释起来又有点复杂.不如我们先到通天仙境再说吧。说实话.我们出来很久了.我有点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战湛安慰完他.立刻愁眉苦脸地蹲在火阳池边.“去通天仙境的路不会真的在这里吧?”他之前是魂体不怕火阳池.现在恢复成人身.可能一下去就熟了。 通天仙境使者知道他的顾虑之后齐齐大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个子道:“我们在通天仙境呆了这么久.怎么会连这么小的事都解决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对战湛道.“这个袋子是用仙雾雾水棺盖的紫葫叶制成.防水防火.我们带着东西进出通天仙境都用它。你进来就是。” 战湛坐进袋子里.眼看着他们要将袋子口系上.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嚷嚷道:“让寒霸背我。” 其实不用他说.寒非邪的手也已经伸出去了。 高个子将袋子递给他后.眼睛偷偷地瞄了好几眼.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问道:“你和他真的双修?” 寒非邪别有深意道:“有时候是双修.有时候不是双修。” 好深奥啊。 通天仙境的使者感叹。bsp;两位使者再度沉默。 庆恩湖的湖水退了许多。在整座天都城里.这是唯一一个保持着原有美貌的景点。寒非邪带着他们进入那道大门.顺着走道来到阿修罗神兽栖息的火阳池边。 战湛本来还担心阿修罗神兽不在.谁知它就大咧咧地躺在池边打瞌睡。 “起来。”不等战湛和寒非邪走近.高个子就将它踢醒了。 阿修罗神兽不悦地抬起眼皮.看清来人.立刻精神一振.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只剩下半截的尾巴讨好地甩来甩去.“伟大的剑神大人.我什么时候能够回通天仙境啊?” 高个子道:“上次不是说过了吗?等你服刑完毕。” 阿修罗神兽耷拉着脑袋.右脚郁闷地画着小圈圈.“五百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 高个子道:“你偷吃紫云桃.毁掉紫云桃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五百年很长?紫云桃树五百年才能长一棵。” 矮个子道:“总之.你收好通天仙境的入口.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斟酌减刑的。” 他们的对话告一段落.寒非邪将阿修罗神兽带到一边说悄悄话。通天仙境的使者大概猜到他们的对话内容.识趣地走到另一边。 其实看他们与阿修罗神兽熟稔的对话就知道他们的确来自通天仙境.但是寒非邪对于巫神、天芥神书、药皇庄创始人等真假仍保持怀疑.所以他故意半真半假的拷问阿修罗神兽。 神兽被他砍掉半条尾巴.心里有阴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分合作。 寒非邪见答案与两个使者一般无二.才满意。 战湛对它是否去过皇宫报讯耿耿于怀.忍不住问出口。 神兽呼天抢地表忠心.“我怕找错地方.在整个天都城绕了三天三夜.到处都是恶心的虫子吃得我累死了。” 战湛:“……”到底谁比较恶心? 两个使者见寒非邪回来.连忙走过来。高个子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寒非邪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 “我可不可以带一个人去通天仙境?”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矮个子道:“就算你不想带他.我们也是非带他去不可的。毕竟.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站在我们这边的生魂修者。” 战湛道:“听绰号挺威风啊.也是剑神吗?” 矮个子道:“不.生魂修者在通天仙境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可以说.他们才是通天仙境真正的主人。” 战湛道:“不会是印第安人和美国一样的关系吧?前途不容乐观啊。” 矮个子道:“这个解释起来又有点复杂.不如我们先到通天仙境再说吧。说实话.我们出来很久了.我有点担心。” “吉人自有天相。”战湛安慰完他.立刻愁眉苦脸地蹲在火阳池边.“去通天仙境的路不会真的在这里吧?”他之前是魂体不怕火阳池.现在恢复成人身.可能一下去就熟了。 通天仙境使者知道他的顾虑之后齐齐大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个子道:“我们在通天仙境呆了这么久.怎么会连这么小的事都解决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袋子打开.对战湛道.“这个袋子是用仙雾雾水棺盖的紫葫叶制成.防水防火.我们带着东西进出通天仙境都用它。你进来就是。” 战湛坐进袋子里.眼看着他们要将袋子口系上.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嚷嚷道:“让寒霸背我。” 其实不用他说.寒非邪的手也已经伸出去了。 高个子将袋子递给他后.眼睛偷偷地瞄了好几眼.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问道:“你和他真的双修?” 寒非邪别有深意道:“有时候是双修.有时候不是双修。” 好深奥啊。 通天仙境的使者感叹。 263 剑法之争(五); 剑法之争(五) 通天仙境无疑是很美的旁观霸气侧漏。 尤其是从一大片热得快要窒息的袋子里出来时。战湛简直要被眼前的美景迷晕了。蓝色的天.紫色的树.白色的云.五彩缤纷的鸟。 光是空气质量就完胜神剑大陆。 战湛深吸了口气.不但觉得人精神了.而且视力也强了。 “这是凤凰吗?”他睁大眼睛。 高个子道:“是赤头凤.传说翅膀能扇出飓风。” “难道现实中从来没有扇出来过?”战湛好奇地看着矮个子将赤头凤呼唤过来.让它停在自己的手臂上。 矮个子摸摸它的头.“它属于珍墨级神兽.但目前为止.只有亲近人这一点是珍墨级的。” 战湛道:“真墨迹……是我想的真墨迹吗?” 高个子道:“你们在通天仙境里要学的实在太多太多了.又是生魂修又是神兽.让我们慢慢来。先说说生魂修吧.这个你用得到。” 寒非邪看了看四周.“巫神为什么不在这里埋伏?” “他倒是想.”高个子冷哼道.“但没这个本事。这里是我们剑神的地盘.他们过不来的。” 矮个子道:“我们边走边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紫树林.白石路.蓝天照.赤头凤相随。 这样的风景这样的天气.让战湛想起了春游。而高个子这位讲解员.又让他想起了耐心的小学老师.如果他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激动地喷口水.就完美了。 “生魂修一共分两大门派.分别是离魂派和隐秘山庄。之前剑神人数远超巫神.巫神不敢造次.双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离魂派和隐秘山庄也保持着中立。后来随着巫神的人数越来越多.有些剑神受他们控制.天平开始朝他们那边倾斜.而离魂派和隐秘山庄暗中投靠了他们.几次三番帮他们打听消息.做他们的走狗”说到这里的.高个子义愤填膺.“也不想想.我们平日里是怎么对他们的” 战湛道:“他们平日里是怎么对他们的?” “我们都不去打扰他们”高个子道。 换一种说法.就是无视吧? 战湛有点理解生魂修的同伴们了。 寒非邪都:“离魂派和隐秘山庄有什么不同?” 矮个子道:“战小朋友修炼的应该是离魂派的功法。能够将自己的魂魄修炼成身体.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傀儡。魂魄能够在魂魄体和身体中转换.让敌人防不胜防。隐秘山庄之所以叫做隐秘山庄是因为他们的确很隐秘.最隐秘的就是行踪。他们能够在保持魂体的情况下.发动进攻。” 战湛呆了呆道:“那不是和鬼一样?” 矮个子道:“这也是我们非常非常需要你们加入的原因。” 战湛忙道:“千万别这样说。”; 矮个子道:“应该的.你们真的很重要。” “不.我的意思是千万别说的好像我们上了贼船一样.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想要下船。” “……当然.我们的前景还是光明的。” “是不是光明得只剩下光了?” “至少我们还有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湛又问道:“那神兽又是怎么回事?” 赤头凤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神兽两个字.竟然欢快地扇了扇翅膀。 高个子道:“神剑大陆的叫魔兽.通天仙境就叫神兽。神剑大陆的级别是按照一二三四五来分.我们这儿是按照奇珍异宝四个级别来分。最高的奇墨级和剑神至尊一样.存在于传说中。” 战湛朝赤头凤招招手。 赤头凤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嘴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与嬉戏。 “所以.它是神兽王了?”战湛摸摸它的头。 高个子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珍墨级还有其他神兽.它只是其中之一。” “说到神兽……”乌云遮顶.打断了战湛原本要说的话。 高个子吃惊道:“伞蝠?这里怎么会有伞蝠?” 天越来越暗沉.竟像谁拨快了时间的轮盘.让黑夜提前降临。 矮个子一边招呼寒非邪和战湛找地方躲避.一边介绍伞蝠.“它就是另一种珍墨级神兽.伸展出来的翅膀能够遮天蔽日.不过他们很少白天出来。” 高个子补充道:“要是你和它住一个地方.除非搬家.不然家里别想照到太阳。” 天色全黑。 “谁?” 寒非邪突然暴喝一声.数道火阳之气同时射出。 高个子和矮个子齐齐扫视四周。 战湛刚想开口.就觉得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了.一动都不能动。这种熟悉又不堪回首的感觉只能让他想起一个词——天地威压。 “小心”矮个子见寒非邪挡在战湛面前.连忙挡在寒非邪面前。而高个子则转向另一边防备。 火阳之气的光在黑暗中闪烁。 战湛看着光照射下.某个地方闪烁着诡异的亮点.心中一惊.拼命地动着脸部.妄想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引过来。率先有感觉的是与他心有灵犀的寒非邪。他回过头来.顺着战湛的目光望去…… 亮点消失了。 寒非邪又缩回头。 战湛正觉失望.就看到四周闪过几条细细长长的黑影。 高个子大叫一声.手指划出一道剑气.正好从黑影中间划过。黑影落在地上.只是几条草绳。他不高兴了.“谁躲在暗处恶作剧?” 真的只是恶作剧吗? 战湛心里担忧和恐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 黑暗中.又蹿起几十条黑影。“还来”高个子一边挥舞剑气割断他们.一边咆哮道:“不管你是谁.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不对。”一直沉默的矮个子道.“有的是蛇。” “是蛇发。”高个子很快纠正。 “美杜莎?你们小心” 就在高个子矮个子开口的同时.寒非邪和战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来通天仙境之前.他们遇到过最凶残的敌人应当算齐世铎。但齐世铎只是剑圣.比等级还不如寒非邪.寒非邪并未感到太大的压迫感.若说有.也是考虑着是否要曝露真实实力。 这次不同.这次寒非邪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全面压迫 不但战湛不能动.连寒非邪都被强压成了慢动作。 眼看着黑暗里走出一个身材曼妙的美杜莎伸手去抓战湛.寒非邪体内的血液逆冲上头.喉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怒吼。 火阳指、火阳掌……所有会的招式一股脑儿抖出来.齐齐上阵。 这个时候的寒非邪完全进入了狂怒状态。 但是.实力不济.状态再佳也是白搭。 寒非邪的火阳之气只笼罩到战湛.止步于美杜莎的胸前。幸好这时候高个子和矮个子及时赶过来.一左一右地挡在战湛的两边.联手逼退美杜莎。 美杜莎原本闭着眼睛.见状.脑后的蛇发愤怒地晃动起来.眼皮子微微一动.竟慢慢睁开。 “美杜莎” 矮个子怒喝一声.“你想与所有剑神为敌吗?” 美杜莎的眼皮抖了抖.终究没有睁开.“这是我与他的恩怨.与你们无关。” 寒非邪感觉到肩膀一松.手脚能动了.立刻挡在战湛的面前。“如果你是为了那个被杀的美杜莎报仇.那么我告诉你.我才是凶手。” 美杜莎道:“印记在他身上。” 寒非邪道:“她死前眼神不好。” “好吧.那就你死。”美杜莎脑后的蛇发猛然一直.朝寒非邪的面门冲去。个子吃惊道:“伞蝠?这里怎么会有伞蝠?” 天越来越暗沉.竟像谁拨快了时间的轮盘.让黑夜提前降临。 矮个子一边招呼寒非邪和战湛找地方躲避.一边介绍伞蝠.“它就是另一种珍墨级神兽.伸展出来的翅膀能够遮天蔽日.不过他们很少白天出来。” 高个子补充道:“要是你和它住一个地方.除非搬家.不然家里别想照到太阳。” 天色全黑。 “谁?” 寒非邪突然暴喝一声.数道火阳之气同时射出。 高个子和矮个子齐齐扫视四周。 战湛刚想开口.就觉得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了.一动都不能动。这种熟悉又不堪回首的感觉只能让他想起一个词——天地威压。 “小心”矮个子见寒非邪挡在战湛面前.连忙挡在寒非邪面前。而高个子则转向另一边防备。 火阳之气的光在黑暗中闪烁。 战湛看着光照射下.某个地方闪烁着诡异的亮点.心中一惊.拼命地动着脸部.妄想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引过来。率先有感觉的是与他心有灵犀的寒非邪。他回过头来.顺着战湛的目光望去…… 亮点消失了。 寒非邪又缩回头。 战湛正觉失望.就看到四周闪过几条细细长长的黑影。 高个子大叫一声.手指划出一道剑气.正好从黑影中间划过。黑影落在地上.只是几条草绳。他不高兴了.“谁躲在暗处恶作剧?” 真的只是恶作剧吗? 战湛心里担忧和恐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 黑暗中.又蹿起几十条黑影。“还来”高个子一边挥舞剑气割断他们.一边咆哮道:“不管你是谁.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不对。”一直沉默的矮个子道.“有的是蛇。” “是蛇发。”高个子很快纠正。 “美杜莎?你们小心” 就在高个子矮个子开口的同时.寒非邪和战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来通天仙境之前.他们遇到过最凶残的敌人应当算齐世铎。但齐世铎只是剑圣.比等级还不如寒非邪.寒非邪并未感到太大的压迫感.若说有.也是考虑着是否要曝露真实实力。 这次不同.这次寒非邪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全面压迫 不但战湛不能动.连寒非邪都被强压成了慢动作。 眼看着黑暗里走出一个身材曼妙的美杜莎伸手去抓战湛.寒非邪体内的血液逆冲上头.喉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地怒吼。 火阳指、火阳掌……所有会的招式一股脑儿抖出来.齐齐上阵。 这个时候的寒非邪完全进入了狂怒状态。 但是.实力不济.状态再佳也是白搭。 寒非邪的火阳之气只笼罩到战湛.止步于美杜莎的胸前。幸好这时候高个子和矮个子及时赶过来.一左一右地挡在战湛的两边.联手逼退美杜莎。 美杜莎原本闭着眼睛.见状.脑后的蛇发愤怒地晃动起来.眼皮子微微一动.竟慢慢睁开。 “美杜莎” 矮个子怒喝一声.“你想与所有剑神为敌吗?” 美杜莎的眼皮抖了抖.终究没有睁开.“这是我与他的恩怨.与你们无关。” 寒非邪感觉到肩膀一松.手脚能动了.立刻挡在战湛的面前。“如果你是为了那个被杀的美杜莎报仇.那么我告诉你.我才是凶手。” 美杜莎道:“印记在他身上。” 寒非邪道:“她死前眼神不好。” “好吧.那就你死。”美杜莎脑后的蛇发猛然一直.朝寒非邪的面门冲去。 264 剑法之争(六); 剑法之争(六) “别这样。”矮个子伸手挡下。 气势汹汹的蛇发像中了软骨散.蔫蔫地垂了下来.这情景就像郭靖使用降龙十八掌时.哼哼哈嘿地摆了半天pose.却被铁扇公主一扇子扇到珠穆朗玛峰去了。 天地威压消失.战湛站得有点累.一边偷靠着寒非邪休息.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做出点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美杜莎勃然大怒:“你想与所有的神兽为敌吗?” 高个子皱眉道:“你什么时候能够代表所有的神兽了?” “至少代表伞蝠和美杜莎。”美杜莎的蛇发冲天直直地竖起。遮天的黑幕抖动了下.像是在应和她的话.“我答应天赋不投靠巫神.但并不表示我不会对付剑神。” 矮个子道:“你冷静一点。” “交出他们两个.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美杜莎寸步不让。 矮个子很为难。寒非邪和战湛一个是火阳之气的传人一个是生魂修.都对剑神很重要.但得罪美杜莎和伞蝠的后果也很严重。 高个子道:“有没有第三条路?” “你们亲手将他们的脑袋摘下来。”美杜莎道。 “……当我没说。” 双方僵持着。 矮个子绞尽脑汁地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美杜莎则等着他们按捺不住败下阵来。 “其实.”战湛小声开口道.“她真的不是我们杀死的.她其实是……被巫法大陆的人杀死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身上明明有她的死印”美杜莎对他明显侮辱自己智商的谎言表示愤慨。 战湛道:“这个印记不是为了让你帮她报仇.而是为了引其他美杜莎出来。” 美杜莎道:“什么意思?” 战湛搜肠刮肚地编着理由.却想不出来.关键时刻.寒非邪开口道:“是因为她要将她的孩子托福给同族。” “孩子?” 战湛猛然想起那个被朱晚领养的小美杜莎.立刻绘声绘色地将事情胡编了一通。说到美杜莎如何临终托孤.自己如何侠肝义胆时.他热泪盈眶。 “人类与神兽不应该是互相敌对的关系.我们应该互相依存。她的印记本来是要打在那个混蛋巫师身上的.但他躲在暗处打不到。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美杜莎才想到用死印引你们现身。报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好好地将小美杜莎养大。” 美杜莎闻言表情十分高深莫测.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战湛很忐忑.恨不得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脑袋里的念头摇出来。 “为什么你们刚才不解释?”美杜莎怀疑地问。 战湛抱怨道:“你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我根本没有机会解释。” 寒非邪突然道:“小美杜莎生活在我们身边很不方便。”幸好朱晚不在这里.不然一定吐血五升。到底是谁不方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湛接口道:“小美杜莎长得十分可爱。”这样的违心之语多说多说也就习惯了。 美杜莎凝眉。 其他人屏息等着她决定的结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你们的谎言……太烂了”美杜莎的脑袋显然比战湛和寒非邪想象中要聪明一点.她出手了。 十几条蛇发同时出动.骤长三十几米.绕过高个子和矮个子的头顶和身侧.朝寒非邪和战湛袭来。 寒非邪抽出麒神剑.奋力挥舞。 四射的剑光在黑暗中如闪烁的星辰.此起彼落。 矮个子和高个子起先还有些犹豫是否要出手.但看寒非邪一个人处理得很好.便放心让他自己应付。但蛇发和天地威压并不是美杜莎唯二的法宝。 寒非邪斩断最后一根蛇发.不经意地回头.就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绝色丽人慢慢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天地顿时一亮。 白色的光极度耀眼.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 战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叫声.耳膜都要被叫声炸裂了.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睛.光还是很强.却渐渐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形。 美杜莎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尖叫的状态.但从头发到脸到身体都已经化成了石头。她身后是一座巨大的栩栩如生的蝙蝠石像。石像展翅欲飞.十分逼真。 战湛惊愕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矮个子苦笑道:“这次的梁子结大了。” 高个子道:“是他们逼的.不怪我们。” “没错.几个畜生.有什么好紧张的?用镜子对付美杜莎最方便不过了.让她自己也尝尝被石化的滋味.她就会知道经常向别人抛媚眼是多么的不厚道。”爽朗的声音来自战湛的身后。 不等战湛回头.一只大手就搂住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嫩的小伙子……”爽朗的声音骤断.因为他正被一个帅得惊天动地冷得哭天喊地的青年瞪着。 “篮子.快将人放开。”高个子是知****.将战湛从那个叫篮子的剑神手中解救出来。 篮子道:“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不是剑神的人了.想表达一下亲切。” 战湛被寒非邪拉到身边搂着。 高个子指指他们道:“他们是双修伴侣。” 篮子虚心地问道:“双修伴侣是什么?” 不止他好奇.他身后那群跟着他一起跑来接应顺便解救寒非邪和战湛的人都瞪大眼睛.等着高个子解释。 高个子本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看到这么多“无知”的人之后.虚荣心和授课欲空前膨胀.开开心心地开口解释起来.解释到一半.涉及具体人名.他失言用了“寒非邪”和“战湛”两个词.立刻被旁听的当事人之一提出抗议。 战湛道:“双修适用的范围很广请不要指名道姓。” 高个子点头表示理解.“请大家注意.刚刚用的战湛就是这个小朋友的名字.为了尊重当事人.下面都会用小战来形容。” 我擦小你个人头战啊。更让战湛郁闷的事.他突然醒悟.如果自己没有的主动开口的话.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战湛。 这种行为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熬过艰难的讲解时间.战湛又迎来艰辛的目光洗礼。他们打量着战湛和寒非邪.好似在打量一件陈年古董。 “其实.这个方法很不错。”篮子率先开口。 其他几个人在认同与羞于认同的深渊中挣扎。 高个子道:“你真的想要试试?” 篮子摸着下巴道:“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啊。你们觉得天赋怎么样?”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他。 高个子道:“看不出你对天赋有这种想法.你不怕他下药吗?” 从开始战湛就觉得天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被他这么一提醒.才猛然想起药皇庄的创始人就叫天赋祖师。“你们说的天赋.就是药皇庄的创始人吧?”他问。 高个子道:“咦?你竟然真的知道.不是在套我的话吗?” “你是这么容易被套话的人吗?” “当然不是。” 战湛道:“对嘛.自己自信一点” 矮个子道:“我也觉得天赋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我们快点回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个子指着石化的美杜莎和伞蝠道:“它们怎么办?” 矮个子道:“搬回去。虽然美杜莎没来得及下死印.但她死在我们的地盘上.终归不太好。” 其他人连连点头.走出一个人将它们一手一个夹在腋下.跟着篮子等人朝紫树林更深处跑去。炸裂了.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睛.光还是很强.却渐渐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形。 美杜莎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尖叫的状态.但从头发到脸到身体都已经化成了石头。她身后是一座巨大的栩栩如生的蝙蝠石像。石像展翅欲飞.十分逼真。 战湛惊愕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矮个子苦笑道:“这次的梁子结大了。” 高个子道:“是他们逼的.不怪我们。” “没错.几个畜生.有什么好紧张的?用镜子对付美杜莎最方便不过了.让她自己也尝尝被石化的滋味.她就会知道经常向别人抛媚眼是多么的不厚道。”爽朗的声音来自战湛的身后。 不等战湛回头.一只大手就搂住他的肩膀.将他往怀里带。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嫩的小伙子……”爽朗的声音骤断.因为他正被一个帅得惊天动地冷得哭天喊地的青年瞪着。 “篮子.快将人放开。”高个子是知****.将战湛从那个叫篮子的剑神手中解救出来。 篮子道:“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不是剑神的人了.想表达一下亲切。” 战湛被寒非邪拉到身边搂着。 高个子指指他们道:“他们是双修伴侣。” 篮子虚心地问道:“双修伴侣是什么?” 不止他好奇.他身后那群跟着他一起跑来接应顺便解救寒非邪和战湛的人都瞪大眼睛.等着高个子解释。 高个子本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看到这么多“无知”的人之后.虚荣心和授课欲空前膨胀.开开心心地开口解释起来.解释到一半.涉及具体人名.他失言用了“寒非邪”和“战湛”两个词.立刻被旁听的当事人之一提出抗议。 战湛道:“双修适用的范围很广请不要指名道姓。” 高个子点头表示理解.“请大家注意.刚刚用的战湛就是这个小朋友的名字.为了尊重当事人.下面都会用小战来形容。” 我擦小你个人头战啊。更让战湛郁闷的事.他突然醒悟.如果自己没有的主动开口的话.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战湛。 这种行为完全就是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熬过艰难的讲解时间.战湛又迎来艰辛的目光洗礼。他们打量着战湛和寒非邪.好似在打量一件陈年古董。 “其实.这个方法很不错。”篮子率先开口。 其他几个人在认同与羞于认同的深渊中挣扎。 高个子道:“你真的想要试试?” 篮子摸着下巴道:“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啊。你们觉得天赋怎么样?”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他。 高个子道:“看不出你对天赋有这种想法.你不怕他下药吗?” 从开始战湛就觉得天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被他这么一提醒.才猛然想起药皇庄的创始人就叫天赋祖师。“你们说的天赋.就是药皇庄的创始人吧?”他问。 高个子道:“咦?你竟然真的知道.不是在套我的话吗?” “你是这么容易被套话的人吗?” “当然不是。” 战湛道:“对嘛.自己自信一点” 矮个子道:“我也觉得天赋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我们快点回去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高个子指着石化的美杜莎和伞蝠道:“它们怎么办?” 矮个子道:“搬回去。虽然美杜莎没来得及下死印.但她死在我们的地盘上.终归不太好。” 其他人连连点头.走出一个人将它们一手一个夹在腋下.跟着篮子等人朝紫树林更深处跑去。 266 剑法之争(八); 剑法之争 白梦主上下打量他两眼.“你来做什么?” 虽然问题问得没问题.可是态度太有问题。作为师父.看到自己的徒弟出现在通天仙境.就算性格含蓄不好意思来个惊喜万分的大拥抱.好歹也该倒抽一口凉气地表现出“我的徒弟真棒”的震撼之情吧? 为什么口气平淡得和买酱油问多少钱一样? 他内心如狼似虎地咆哮.外表异常柔顺地解释了自己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白梦主意外地挑眉道:“巫神很猖獗吗?” 到底谁才是新来人口啊? 战湛深吸了口气道:“没错.很猖獗。” 白梦主沉默了会儿.道:“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你另外找个师父吧。” 战湛动情道:“师恩重如山.我不能弃师父而去。” 白梦主道:“我没时间教你.万一开战.你只能自求多福。” “……”战湛一脸悲壮地说.“师恩重如山.虽然感情上我不能弃师父而去.但师命难为.既然师父这么严厉地命令我.我也只能忍痛从命。” 白梦主点点头.别过头不再理他。 战湛非常怀疑白梦主拒绝他不是因为没时间教他.而是没兴趣教他.毕竟.他只是一个连脸都不被记住的徒弟。他郁闷地踢了踢白梦主屁股下的石头。 白梦主头也不回地说:“你还不走?” “……我想给师叔磕个头。” “嗯。”白梦主轻声应了。 战湛走到皇甫云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磕头.又磕头.连磕了三个才起来.指着光秃秃的墓碑道:“为什么上面没有字。” 白梦主道:“为什么要有字?” “那别人怎么知道里面是谁?” “我为什么要别人知道?” “呃……”战湛被问住。 白梦主道:“我知道就够了.我会一直陪着他。” 战湛心头一酸.“人死不能复生……”他猛然记起复活药的存在.心头又是一热.暗道:不知道寒霸能不能从天赋手里学到炼制复活药的办法.要是能的话.那哥哥、蓝师父、蓝师叔、皇甫师叔他们就都有救了。 “你高兴什么?” 战湛听到白梦主不悦的声音.才发现自己把心理活动直接活动到了脸上.想要向他透露复活药的事.又怕万一不成失望更大.有些犹豫。 正在此时高个子瞬间插丨入他们中间.焦急地说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躲。” 战湛疑惑道:“为什么?” “美杜莎又找上门了。”他顿了顿道.“这次是团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躲哪里?” 黑漆漆.到处都是黑漆漆。 战湛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然后不小心踢到了某人的小腿。高个子道:“这已经是第十三次了。” 战湛道:“怪你身体比例。” “为什么?” “以你的高度.步子不应该跨得这么小。” “是吗?”高个子没明白潜台词.非常认真努力地迈大步.“……第十四次。” 战湛道:“速度也很重要。这条地道还有多长?我们到了吗?” 高个子道:“据说这条地道原本是用来储存食物的.但是开凿的时候不小心开大了.于是荒废了。” ……奇怪的前因后果。 战湛道:“希望蛇虫没有发现这块风水宝地.以此为家。” “……你好像有点乌鸦嘴。”高个子缓缓地说。 高个子手上骤然亮起一团火光.战湛不舒服地眯起眼睛看过去。正前方.两条蛇正从上面的缝隙里挤进来.冲着这边吐信。 战湛道:“不是吧?” 高个子回答道:“我想是的。” 战湛道:“我想说的的是.你堂堂剑神上尊.不会连蛇都搞不定吧?” “我想说的是.这两条蛇好像是长在脑袋上的。” “……不是吧?” “我想是的。” 地道上方猛烈地晃动起来。 战湛眼睛一花.就被高个子夹在腋下.极快地撤回地道入口。 “有这个速度.我们刚刚为什么靠两条腿走?”战湛不解地问。 高个子道:“我不熟悉地道的地形.怕撞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答案。”战湛冷静地感受着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的地面.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去我屋子躲一躲。”高个子从地道出来.正要闪回屋.就感到身体撞在一团极为柔软的物体上.弹了回去.不等站稳.四周就被团团围了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叫道:“天赋.你还想怎么否认?” 战湛眨了眨眼睛.悄悄地躲到高个子身后。不是他胆小.而是周围的阵容实在太强大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聚集.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十分严实.还有一些看上去很像是生活用品进来凑数的。 少顷.它们让出一条通道.进来十几个人形生物.为首的就是天赋。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艳丽夺目的大美人.要是没有蛇在她们的脑袋上张牙舞爪.画面一定很美丽。 为首的美杜莎气愤地指着战湛道:“就是他我感受到他身上有美杜莎的死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湛见天赋和高个子都没有说话.硬着头皮从高个子身后出来.于咳一声道:“这件事.其实我可以解释的。”他不管美杜莎愿不愿意听.一厢情愿地将骗上个美杜莎的话说了一遍。有过前次的教训丨他并不指望自己能够蒙混过关.只希望能给寒霸、篮子、矮子争取足够的时间救驾.但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闭着眼睛的美杜莎竟然默默地流出了眼泪.“可怜的孩子。” 战湛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美杜莎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正犹豫着是跑呢跑呢还是跑呢的时候.她开口道:“那个小美杜莎在哪里?” “家里.没带。”战湛见美杜莎面色微变.忙补充道.“外面环境险恶.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够保护她?” “这里是通天仙境.有什么好险恶的?” “但是这里有巫神啊。”战湛看她相信了自己的胡言.立马得寸进尺地抹黑对手.“你不知道巫法大陆现在有多嚣张.我在神剑大陆的时候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靠着小美杜莎的帮助。我这次来通天仙境就是希望有彻底解决他们的办法.我向小美杜莎承诺过.一定会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 美杜莎道:“你将她带过来.我会保护她。” 战湛开始洗脑.一个充满野心和侵略性的大巫神帝国在他口里栩栩如生地形成。 美杜莎道:“不.我不相信。神照不是这样的人。” 神照是谁?战湛试探道:“你很了解他吗?” 美杜莎嘴角动了动.有点像被说中心事.又有点不服气.“他是至上巫神.和巫神至尊只有一线之差。是通天仙境最伟大的智者。” 高个子激动道.“伟大的智者?我呸.明明最邪恶的坏蛋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蛊惑了大胖子和二胖子.把他们炼制成药人.到现在都无法破解要不是他藏得深.不肯露面.我早就把他脑袋摘下来了。” 美杜莎道:“你们的战争我们不会插手.但是.我会保证美杜莎的安危。”*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版文字更新* 战湛道:“她现在在神剑大陆.我让我最好的朋友照顾她。这样吧.我写封信给你.你带着信去找他。” 美杜莎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 战湛去高个子的房间写信.信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详细。他相信.这些美杜莎连自己都可以随便忽悠.以朱晚的脑袋.一定会将她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的是.你堂堂剑神上尊.不会连蛇都搞不定吧?” “我想说的是.这两条蛇好像是长在脑袋上的。” “……不是吧?” “我想是的。” 地道上方猛烈地晃动起来。 战湛眼睛一花.就被高个子夹在腋下.极快地撤回地道入口。 “有这个速度.我们刚刚为什么靠两条腿走?”战湛不解地问。 高个子道:“我不熟悉地道的地形.怕撞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答案。”战湛冷静地感受着晃动得越来越厉害的地面.问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去我屋子躲一躲。”高个子从地道出来.正要闪回屋.就感到身体撞在一团极为柔软的物体上.弹了回去.不等站稳.四周就被团团围了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高叫道:“天赋.你还想怎么否认?” 战湛眨了眨眼睛.悄悄地躲到高个子身后。不是他胆小.而是周围的阵容实在太强大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聚集.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十分严实.还有一些看上去很像是生活用品进来凑数的。 少顷.它们让出一条通道.进来十几个人形生物.为首的就是天赋。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艳丽夺目的大美人.要是没有蛇在她们的脑袋上张牙舞爪.画面一定很美丽。 为首的美杜莎气愤地指着战湛道:“就是他我感受到他身上有美杜莎的死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湛见天赋和高个子都没有说话.硬着头皮从高个子身后出来.于咳一声道:“这件事.其实我可以解释的。”他不管美杜莎愿不愿意听.一厢情愿地将骗上个美杜莎的话说了一遍。有过前次的教训丨他并不指望自己能够蒙混过关.只希望能给寒霸、篮子、矮子争取足够的时间救驾.但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闭着眼睛的美杜莎竟然默默地流出了眼泪.“可怜的孩子。” 战湛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美杜莎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正犹豫着是跑呢跑呢还是跑呢的时候.她开口道:“那个小美杜莎在哪里?” “家里.没带。”战湛见美杜莎面色微变.忙补充道.“外面环境险恶.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能够保护她?” “这里是通天仙境.有什么好险恶的?” “但是这里有巫神啊。”战湛看她相信了自己的胡言.立马得寸进尺地抹黑对手.“你不知道巫法大陆现在有多嚣张.我在神剑大陆的时候好几次死里逃生.都是靠着小美杜莎的帮助。我这次来通天仙境就是希望有彻底解决他们的办法.我向小美杜莎承诺过.一定会给她最好的成长环境。” 美杜莎道:“你将她带过来.我会保护她。” 战湛开始洗脑.一个充满野心和侵略性的大巫神帝国在他口里栩栩如生地形成。 美杜莎道:“不.我不相信。神照不是这样的人。” 神照是谁?战湛试探道:“你很了解他吗?” 美杜莎嘴角动了动.有点像被说中心事.又有点不服气.“他是至上巫神.和巫神至尊只有一线之差。是通天仙境最伟大的智者。” 高个子激动道.“伟大的智者?我呸.明明最邪恶的坏蛋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蛊惑了大胖子和二胖子.把他们炼制成药人.到现在都无法破解要不是他藏得深.不肯露面.我早就把他脑袋摘下来了。” 美杜莎道:“你们的战争我们不会插手.但是.我会保证美杜莎的安危。”*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版文字更新* 战湛道:“她现在在神剑大陆.我让我最好的朋友照顾她。这样吧.我写封信给你.你带着信去找他。” 美杜莎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 战湛去高个子的房间写信.信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详细。他相信.这些美杜莎连自己都可以随便忽悠.以朱晚的脑袋.一定会将她们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267 剑法之争(九); 剑法之争(九) 美杜莎带着大批神兽走后.战湛夸张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幽怨地看着天赋等人。 高个子很愧疚.“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庞大的阵容.所以惊呆了。” 战湛道:“以后出去就说自己是巫法大陆的人.知道不?” “为什么?”高个子深觉受辱。 战湛道:“这样巫法大陆的人才会深觉受辱。” 高个子:“……” 战湛站起来.“寒霸呢?” 天赋眸光动了动道:“他正在闭关修炼。” 战湛蹙眉。寒霸闭关应该先和他说一声才对。 高个子道:“非常时期.必须争分夺秒.巫神侵略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战湛道:“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赶得很急啊.该不会又是不认路.怕碰壁吧?” 高个子:“……” 由于高个子每次都是以点点点结尾.所以战湛每次都不得不重启一个话题。“篮子呢?” 高个子道:“你找他于什么?” “我师父觉得像我这么优秀的资质不能他一个人独占.希望与其他某位剑神一起分享拥有我这样完美资质的徒弟的喜悦……” “我”高个子手举得很高。 战湛转了个头.继续道:“所以我想找……” 高个子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篮子。”战湛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高个子很不满.“我更好。” “是啊.尤其是惊呆的时候。”战湛翻白眼看他。 高个子憋屈地闭上了嘴巴。 篮子对新来的徒弟表示十分喜欢.也认同了战湛有他当徒弟是一件荣幸的事。高个子临走前酸溜溜地认为.这是一个被徒弟冲昏脑袋的傻瓜师父。 篮子对此也喜滋滋地接受了。 反正.有徒万事足。 他握着战湛的手.感慨地说:“你不知道.通天仙境已经多久没有新人来了。” 战湛想起一个问题.“你们多大了?” “贵庚?” 战湛道:“要是羞于启齿的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篮子郁闷道.“不记得了。” 篮子解释道:“通天仙境的仙雾和果子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我们只要小心不被巫神于掉.不陷入空灵境.就不会死。” 战湛道:“但是这里人口也不算多啊。”以神剑大陆悠久的历史来说……咦.神剑大陆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 篮子叹气道:“近几年.巫神的动作越来越大。过了今天.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继续在这里还是……” “篮子在吗?”屋外有人喊。 篮子表情僵了僵.嘀咕:“这家伙来做什么?” 战湛跟着他出去.看到一个长着张刻薄相的人双手插在袖子里笔直地站在门口.看他们出来.冷冰冰地说道:“天赋说他是生魂修.要我来带带他。” 篮子拒绝道:“他已经拜我为师了。” “我知道。”那人对战湛道.“走吧。” 篮子怒了.“棺材相你听不懂人话吗?” 被称为棺材相的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懂生魂修吗?” 篮子语塞。 “走吧。”棺材相说完.率先转身。 战湛迟疑地看着篮子。 篮子几经挣扎.自暴自弃地挥手道:“走吧走吧.学得快点.我晚上去接你。” 战湛这才踏着小碎步跟上那个人。 没有进棺材相住的茅草屋之前.战湛以为大家都是茅草屋.除了格局和布置有所差别之外.感觉应该差不多.进了棺材相的茅草屋才知道.他太小看建筑这一行了。明明大家都是茅草屋.这一间格外的阴森.唯一和其他茅房相同的是是那奇怪的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湛没话找话:“朝向不好啊。” 棺材相道:“你进屋.坐下。我先把你从你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战湛道:“会痛吗?” “你感受不到。” 战湛觉得很不保险.“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吗?那些人怎么样了?还健在吗?能不能约个时间大家坐下来聊聊.透露一下具体的……”他背后被猛然推了一下.人往前一扑.差点跪在床上。他不满地回头.就看到棺材相的眼神有点奇怪。 “你……”战湛刚说了一个字.魂体就飘离身体.被他死死地握在手里。 留下的身体慢慢地倒下.躺在床上。 棺材相随手将战湛丢进一个透明的罐头里.然后走向床边.将战湛的身体拎起来放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巨大水缸里。 战湛察觉出不对劲.想从透明罐里出来.却怎么也不成功.嘴里拼命地呐喊.也没有任何回音。 棺材相拍拍战湛身体的脑袋.抬起手.眼睛厉光一闪。 “不”战湛狂吼。 “棺材相”篮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战湛紧张地盯着棺材相犹豫的手.心中默默祈祷篮子快点冲进来。 终于.棺材相还是没下去手.而是将身体重新提出来放在床上.然后将透明罐扔进了水缸里。 战湛看不到外面的动静.急得绕着透明罐内壁直转悠。 外面.篮子不等棺材相开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安心.我得看着你才行。省得你把我小徒弟给整没了。” 战湛闻言热泪盈眶。他的毕业论文一定要写《论找一个认真靠谱有责任心的老师的重要性》。 “他怎么了?”篮子朝床上看去。 棺材相挡在他面前.“没事。” “他的魂体呢?”篮子本是随口一问.谁知棺材相骤然发难.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上。篮子进入通天仙境之前.一直以身份闻名神剑大陆.纵然是千钧一发.仍躲开了.又急又怒地问道:“你于什么?” 棺材相不说话.只是闷头攻击。 篮子惦记战湛的安危.于脆一边闪躲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巫神的奸细混进来了。” 这一嗓子果然有效果.不过须臾.高个子矮个子等其他剑神都赶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的:“奸细在哪里?”“人呢.老子要把碎尸万段……咦?你们俩打什么?” 篮子道:“别管我.先找战湛的下落。他的魂体被他藏起来了。” 篮子平时积攒的友好值比较高.其他人也不问棺材相有没有什么解释.直接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湛听到四周叮叮当当的声音.正蹲在水缸里急得嘴巴冒泡.就看到高个子的脑袋在水缸上方冒出来.然后他就连人带罐地被捞了起来。 他敲敲透明罐.“我觉得这个罐子有点古怪。” 矮个子拿在手里研究了半天.输入一丝剑气.然后战湛就被弹了出来。他一出来就恢复实体.指着棺材相的后脑勺道:“他要杀我” 其他人齐声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奸细。”回答的不是战湛.也不是篮子.而是棺材相。 “我奸你的个头啊”战湛大怒.“你把我骗回屋里.二话不说强行将我的魂体从身体里取出.还被我的身体装进水缸里.意图谋杀.谁比较奸?” 其他人都觉有理。 矮个子道:“你们先别打了.再打下去.房子都散了.孰对孰错我们找天赋来评断吧。” 篮子和棺材相谁都没啃声.继续拼命地找对方的弱点攻击。 战湛经历大难.想起寒非邪在天赋手里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心急如焚.迭声道:“好好好.就找天赋” 天赋正在晒药.淡然地看着大批人杀到.“谁闯祸了?” 篮子抢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天赋问棺材相.“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奸细?” “第一.他不是剑神。第二.他一来就把美杜莎引来了.还把地道弄塌了。第三.我觉得他是个奸细。” 战湛道:“对此.我只有一句话要说.棺材相的理由和他的脸一样不科学” 天赋道:“那你的想法呢?” “第一.我不是剑神.但我是生魂修?物以稀为贵.看看大家再看看我.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站在这里吗?第二.我是制造了美杜莎问题.但别忘了.最后解决问题的也是我好吗?第三……你连自己的五官比例都长得不精确了还指望直觉能精确吗?” 篮子鼓掌道:“说得好” 天赋弯腰.慢慢地将勺子里的水倒入花盆.“我想这只是一场误会。” 泥煤的误会 战湛觉得自己两只手都很痒.很想左右开弓.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265、剑法之争(十) 268、剑法之争(十) 作为**,篮子据理力争,从棺材相长相的不科学性一直聊到他平时做人态度以及在团体内贡献值太小等问题。天赋一字不漏地听了,完了还补充了一句,“他吃饭的样子也不好看。” “没错。”篮子拍腿赞同。 “但品行还是信得过的,我实在想不出他针对战湛的理由。”天赋道。 篮子道:“他嫉妒我有一个好徒弟。” 天赋道:“是我让他传授战湛生魂修方面的知识,如果说错,我也要负责。” “你当然要负责。”篮子又开始抱怨起他来。 战湛在旁边听着听着,就觉得今天这状纸是白递了。他转而关心起寒非邪的安危来,“我想见见寒霸。” 天赋道:“他在闭关。” “我给他送饭。”战湛很坚持。 篮子自觉做**的没给徒弟讨回公道,有点丢脸,连忙附和道:“他们是双修关系,送饭很正常。” 高个子等人也跟着劝了几句。 天赋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好,饭在哪里?” …… 篮子带着战湛跑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叶子,将里面一颗颗又黑又圆的豆豆扒出来,抖在碗里,交给他。 战湛道:“这是饭?” “能吃饱,吃一餐能顶三四天呢。”他说着自己拣了一个吃了。 战湛跟着吃了一个,感慨道:“怪不得三四天才吃一碗。” “这个味道不错啊。我跟你讲,这个又叫幸运豆。很多不喜欢吃的剑神不是战死就是被巫神抓去当了药人。” 战湛急着见寒非邪,也不多说,一边抓了把往嘴里塞,一边起身往天赋住的地方跑。 天赋知道他要来,早早地打开门。 战湛看到寒非邪坐在最里面的那道门内,正盘膝闭目修炼,便将幸运豆放在身边桌上,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门外,天赋朝他打了个手势。 战湛有点不耐烦地走出来,低声道:“干什么?” “人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天赋道。 “为什么?”战湛再迟钝也感觉到他不欢迎自己,或者说不希望自己和寒非邪接触。 天赋道:“你知道他在修炼什么吗?” “火阳之气?” “是吸收其他剑神的本命剑火。” 本命剑火这个词出现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让战湛印象深刻。他清楚地记得皇甫云与常恨就是因此而结怨,能让一向谨慎的**山二当家不惜得罪另一位剑圣也要拿到的东西,想来十分重要。 战湛道:“本命剑火可以吸收吗?” 天赋道:“对剑圣以上的修炼者来说,这并不算什么秘密。每个剑者都有水火两种属性,只有相和的属性才能互相吸收。” 战湛道:“就像剑圣的圣丹一样?” 天赋道:“剑圣是剑者与剑神的分界线。剑者修炼的元丹到剑神就是最高级别,无法再往上修炼。对剑神来说,吸收剑神神丹是毫无用处的。而剑神修炼的本命剑气可无止境地往上修炼。” “直到剑神至尊?” “嗯。” 既然是对寒霸好的东西,战湛自然不会阻止。他眼珠子一转,狗腿地说道:“天赋祖师啊,其实我也是药皇庄的后人,我**的父亲是药皇庄的长老,这样说起来,我就是你的徒孙孙。您有任何吩咐只管差遣我,千万别客气。像浇花这种事我最拿手了。” “不需要。” “而且我还是个试炼师,你一定用得上的。” 天赋道:“你是试炼师?” “没错,而且我有好几个**,十分抢手。你留下我吧,不亏的。” 天赋道:“你既拜入药皇庄门下,又怎么会成为试炼师?” “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现在试炼师和药皇庄亲如一家人……”他没有说谎,大家的确都齐心协力地想办法对付巫法**。“我们经常互相交流人才,取长补短。” “你不是要学生魂修吗?哪有时间。” “我不要再见那个棺材相!” “你们只是有些误会。” “我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当然是有些误会,要是我不幸被他一刀杀了,还魂飞魄散了,那是叫误会还是叫无法挽回?” 天赋道:“你不喜欢他也没用,他的确是剑神中最懂得生魂修的。你若是不放心,他教的时候可以叫篮子作陪。” “地点随我定。” “你想选在这里?” 战湛道:“我怕发狂起来我**一个人顶不住,有你在,我放心一点。” 天赋道:“你们只能在屋外。” “下雨怎么办?” “打伞。” “借吗?” “自带。” “……” 兜了一圈还是找了棺材相,篮子、高个子等人都觉得很不爽。战湛倒是克服了心里的膈应,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宽宏大量,而是……从阵容来看,棺材相才是不自在的那个――虽然从他脸上很难看出来。 茅草屋外,天色渐晚。 篮子生了个火,用木枝搭起简陋的架子烧水,里面再放一些幸运豆作晚餐。 棺材相和战湛面对面的坐着。高个子和矮个子像保镖一样坐在战湛的两边。 “生魂修根据不同的魂质可以分为甲乙丙丁四类。四类之中也有高低,却逃不出这个框框里去。”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肚子里有没有货,听第一句就知道了。战湛看他一开场就摆出扎实的理论知识,立马对他刮目相看,收起漫不经心,认认真真地听起来。 “甲是未死之人的魂魄,通天仙境的生魂修便属于这一类。乙是刚死之人未散的魂魄,虽然差一点,但是魂魄完整,修炼起来也能事半功倍,你就是属于这一种。” 战湛点头。 “丙丁两者都是散魂修炼。前者大部分是自己的魂魄,一小部分靠别人的魂魄补足。丁者相反。这两种魂魄因为含太多其他人的魂魄,修为都不会太高,通常只能到固魂期。” 战湛想起招魂铃里那个人提过的生魂修前辈,不知道他离开招魂铃之后修炼到了什么级别。 “生魂修又分为离魂派和隐秘山庄两大体系,通天仙境其他的生魂修门派都是从他而来。不过后者派如其名,修炼**从未外传,我们也无从得知,所以我今天要讲的是离魂派的**。” 战湛道:“我知道他们有一种很厉害的**叫做神魂一术。” 棺材相眼里精光一闪,还未开口,战湛又补充道:“我是听美杜莎说的,你不要想用这点来诬陷我是奸细。” 棺材相道:“你究竟是不是,总会知道的。” 战湛道:“那你快教我吧。” 棺材相道:“神魂一术是离魂派至高**,怎么可能随意外传……” 篮子道:“胡说,在通天仙境有什么**是弄不到的?就看你想不想弄到。” “……我刚刚话还没有说完。它虽然不外传,却可以内传。你要是想学神魂一术,必须拜入离魂派门下。” 他刚说完,篮子就炸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离魂派和隐秘山庄都已经投靠了巫神,你让他投入离魂派门下就是让他加入巫神的阵营!” “这倒不用。”棺材相从怀里掏出一张报名表,“他把这张表格填了就行了,只是一个形式。以后离魂派追究起来,我们也有话可说。” 战湛、篮子:“……”这种一看就是自己手绘的报名表真的能够安抚离魂派而不是火上浇油吗? 269剑法之争(十一) 申请书签了,课程也开始学了,可战湛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怪异。天黑后,棺材相给他布置完家庭作业,就让他回去自己练习。 战湛怕一个人住被人找茬,缠着篮子回住处。篮子巴不得和自己收徒弟多一点相处时间,自然求之不得。 回到屋里,战湛照着棺材相说修炼方法,先将剑气顺行,再逆行,再…… 魂体突然从好不容易夺回来身体里出来,像气球一样,不断地往上飞升。他张大嘴巴呐喊,想停止剑气恢复实体,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开篮子屋子,朝东面飘去。 进屋到修炼到离开,前后不过五六分钟,战湛完全没有时间反应,直到出了紫树林,看到一群陌生人守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着了棺材相道。 那群人中一个穿黑衣服朝他招了招手,战湛就从空中跌了下来,落他面前。 “你想加入离魂派?”黑衣人问。 战湛正要说“亲,你清醒点,谁会半夜三不睡觉,飘来参加邪恶组织”,就看到对方手里拿着那张过家家用表格,“其实这件事……” 黑衣人道:“看你交了表格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偷偷修炼我离魂派秘传功法之事,不然定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件事就是你想那样。”战湛焦躁地舔了舔嘴唇,“这张表格是怎么到您手里?” 黑衣人道:“不是你托遁地兽传过来,我才这里等着接收你吗?” 战湛干笑道:“我没想到能成功。” 黑衣人皱眉道:“你这么蠢怎么进入通天仙境。” “我跟着朋友一起来,我朋友是剑神。” “怪不得你那群衰神地盘。”黑衣人道,“加入生魂修之后,不可再与他们接触。” 战湛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因为剑神都是一群出尔反尔阴险狡诈小人。” 战湛道:“也许是个别情况……” “你入通天仙境多久?” “一天……不到。” “一天不到就已经遇到了个别情况,可以想象那群人多么可怕又可悲。” 战湛:“……”虽然动摇立场非君子所为,可他确有一刹那觉得黑衣人说很有道理。“如果那里真这么险恶,我可不可以把我朋友也救出来?” 黑衣人道:“你朋友是剑神?” “是啊。” “那他本质已经腐烂了。” “……我们要允许个例存,也许他内心藏着一个纯洁小可爱……啊啊啊!”战湛看着自己被黑衣人手指一勾,就不由自主地朝着东面前行,心中震惊不已,暗道:莫非自己会变成生魂修们傀儡? 黑衣人身边红衣人看出他内心恐惧,安慰道:“这位是离魂派尊上,他使用勾魂术仙境只有两个人能做到。”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隐秘山庄那个老头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虽然这种安慰有和没有差不多,但战湛还是用眼神感激红衣人努力。 他们穿过林子蹚过河,很到了一个木屋村。 战湛好奇地问道:“你们住木屋里?” 黑衣人道:“听说神剑大6住黄金做屋子里,看不上我们这样简陋地方也难怪。” “不是不是,木屋很好,我喜欢木屋了。”战湛道。 红衣人笑道:“也是,比起剑神住屋子要好太多了。” 黑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对茅草屋倒是念念不忘。” 红衣人笑容一敛,默默无语。 黑衣人自知失言,将战湛叫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然后将他交给红衣人。 红衣人领着战湛回自己木屋。 战湛松了口气。他看得出红衣人对自己印象不错,就目前看是唯一一个会善待自己生魂修了。红衣人住屋子是紧挨着黑衣人,占据中心地带。战湛感慨道:“地段不错啊。” 红衣人道:“他们是防止我逃跑。” 战湛一怔。 红衣人道:“我不是土生土长通天仙境人,我也来自神剑大6。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修炼功法应该来自于招魂铃吧?” 刚刚是一怔,这次是真正大吃一惊。他盯着红衣人,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从招魂铃里出去……” “就是我。”红衣人道,“我叫符城,你呢?” “我叫战湛。”他乡遇故知,战湛心情转佳,“你怎么进通天仙境?” 符城道:“出卖良知。” 战湛又茫然了。 “我与一位剑神做交易,他带着我进来。”符城突然皱眉,“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战湛道:“当然不是!我和寒霸关系不是你想那样,我们是……很好很好。” 符城点点头道:“我相信剑神里总还有些有良知人。” “你和那个剑神交易了什么?” “生魂修功法。” “……这也不算很没良知吧?” “他用这种功法害了人。”符城叹了口气,“我明明知道,却因为内心想入通天仙境私欲而袖手旁观。” 战湛道:“那确很……所以你加入生魂修?其实也不用这样,你可以揭发他啊,我想剑神应该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 符城道:“不需要所有人都不讲道理,只要长脑袋那个人不讲道理,那么其他不长脑袋人也就不会讲道理。” “你是说……”战湛极轻地说,“天赋?” 提到天赋,符城表情一冷,“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想什么,但我知道,他想东西一定是这个世界肮脏邪恶东西。” “……”战湛没想到他对天赋有这么大敌意。 符城道:“你应该不是自愿加入离魂派吧?” 战湛尴尬地挠挠头,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倒不是对符城百分百放心,而是这些事也没什么隐瞒必要。对棺材相,他现是恨之入骨。 “又是他。”符城冷笑。 战湛道:“难道你说那个做交易剑神也是他?” 符城道:“你既然来自神剑大6,或许会听过他事迹,毕竟,他离开神剑大6也没有多少年。” 战湛眼珠子转了转道:“难道他是青纹万毒麒麟世家中某位剑神?啊,不会是麒剑神吧?”他之所以会这么猜,是因为想到寒玉清。如果寒玉清被困麒神剑真是他所为,那么一切就对上号了! 符城道:“齐元寿。” 战湛是知道麒剑神手段和黑历史,不由一阵后怕,内心愤怒一下子转为恐惧,能从这样一位没有人性大魔王手里活下来真是太好了。不能怪他后知后觉,齐元寿神剑大6形象太丰满,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位到了通天仙境必然也是风光无限前呼后拥人物,没想到竟然遭到排挤。 符城听说他对齐元寿处境形容后,又是一声冷笑道:“日久见人心,看来愚蠢人也会慢慢醒悟。只是,时间太长太长了,再下去,所以剑神会和神剑大6一起覆亡。” 战湛心别别跳了两下,“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虽然通天仙境和神剑大6、巫法大6素无往来,但事实上息息相关,一旦剑神败了,神剑大6还有谁能阻止巫神脚步?” 战湛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270剑法之争(十二) 这些事符城心中压抑太久,找不到倾诉对象,好不容易有个立场相同处境相似人,便收不住口,“有一个巫神叫神照,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我一直想要是我们可以……”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动静。 战湛一惊而起,就被符城按住肩膀,叫他稍安勿躁,须臾,黑衣人声音门口轻轻响起,“那边又来人了,你和他好好呆屋里,别乱走。” “嗯。”符城吹熄了灯,与战湛一起黑暗中面对面坐着。 黑暗,气氛有些凝重。 战湛几欲张口,声音都被黑色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想起一阵悉悉索索声,战湛看到符城站起来往外走,跟着站起来。黑衣人又出现门口,“他们走了,你们好好休息。” 符城拉开门,转身要走黑衣人见状停下脚步。 “他们是不是做好准备了?”符城问。 黑衣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边走边摆手道:“你不用操心这些,反正答应你事我会记得。” 符城幽幽地看着他背影,神色复杂。等他转头,发现战湛凑他身边斜着眼睛拼命地偷瞄自己。 “呃,”被揭穿偷窥行为战湛不好意思地看着符城重点亮灯,没话找话地问道:“他们是谁?” 符城道:“巫神。” “巫神?”战湛吓了一跳,想起生魂修目前都站巫神一边,“你们,你真要帮助巫神吗?” 符城道:“你觉得呢?” 战湛道:“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我能感觉到你说神剑大6会完蛋时忧虑。”这方面,战湛还是很敏锐。 符城沉默了一会儿道:“巫神近会发起攻击,他们刚刚就是来通知我们当先头部队。” 战湛心头一紧,“什么时候?”这个时候,他顾不上天赋和齐元寿有多么可恶,只想着寒霸、篮子、白梦主那些会怎么样。尤其是寒霸,现还闭关中,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出关。 符城道:“他们到时候会另行通知。我们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们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们。” 战湛道:“那我们现该怎么做?通知他们?” 符城道:“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会吧?”这种事信不信都没有损失。 “我换一种方式问,你觉得天赋会信吗?或者,天赋愿意相信吗?” 战湛很闹心。他感觉到自己脑细胞又不够用了。 符城道:“投靠生魂修我,下落不明来历不明你加起来都比不上天赋一根手指头。这一次,我们能靠,只有自己。” “不是,再加一个寒霸。就是我剑神朋友。” 符城道:“希望他还没有被天赋蛊惑。”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说蛊惑只是指煽动,可是落战湛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不过寒霸每次关键时刻都会很给力地出现,所以他很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不止他,还有白梦主。他进通天仙境之后一直守着皇甫师叔墓,绝对没时间和心情理会天赋。篮子、高个子和矮子虽然通天仙境呆了很久,但是我和他们也算有点交情,可以争取一下。反正齐元寿想要杀我场面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会埋下疑问,只要等这些种子发芽,我们就有机会。”战湛见符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干笑道,“是不是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符城笑道:“简单也挺好,至少我第一次觉得通天仙境不孤独。” “既然这样,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说不定还有其他事……”战湛见符城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摸摸自己脸色,“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大敌当前,你居然睡得着。” “呃,我内心是很烦闷,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好好照顾自己。只有身心保持良好状态,才能面对巨大挑战。” “我意思是,你都来了离魂派,不打算学习真正神魂一术吗?” 战湛眼睛一亮,“真正神魂一术?等等,难道齐元寿交给我是假?” 符城道:“你相信他?我想我要重思考你刚才说话真实性和有效性了。” “……” “你修炼过招魂铃中我留下功法,对学习神魂一术有很大帮助。因为招魂铃就是从通天仙境流传出去。”符城从床下拿出一个小匣子,小心翼翼地放桌上打开,取出里面一直拇指大小羊脂小瓶,对他说:“抬起头。” 战湛依言抬头。 符城从养殖小平中倒出一滴碧绿****,滴他额头正中。****冰冷刺骨,从他额头一下子钻了进去,战湛冷得浑身直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躺床上,牙齿咯咯作响。 符城声音仿佛从极远地方飘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钻入耳朵,半天才连成完成话。 “这是天芥神书,里面蕴藏着离魂派各种功法以及生魂修基本知识,你想要知道什么只要脑海中询问便可。天芥神书与你完全融合尚需一段时间,你先休息吧。” 金手指果然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 战湛双臂抱着自己,颤巍巍地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心里不断地想着:寒霸也是这么熬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体内剑气自动运行,脑海里清晰地浮现一条运功路线图。 这是什么? 他心里默默地想。 很一个答案浮现: 神魂一术。 生魂修两大派之一离魂派高功法,它能够…… 解释实太长,战湛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过去了。他等剑气运行完一周,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蒙蒙亮,便伸了个懒腰,打算出门吃早饭,到了外面才知道原来现并不是早上而是傍晚。 正和黑衣人聊天符城看到他出来,立刻抛下黑衣人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筐子不知名果子。 战湛感到黑衣人瞟过来目光有些许敌意,很没出息地缩头回房。 吃过符城送来果子,他将自己感受说了一下。符城道:“你花了一天****时间融合,久是久了些,但也算不错。现抓紧修炼,好能将身体召唤过来,一起修炼。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效果。” 战湛想到蓝醅和蓝醇虽然是不同人,但他们方法倒是和神魂一术有些相似。 符城闻言道:“据我所知,确有生魂修前辈去过神剑大6,不然怎么会有招魂铃?你那两位师父或许是看到了前辈留下遗物,获得了什么启发。” 战湛道:“第一次听到通天仙境时,我觉得通天仙境很遥远很神秘,现发现,它简直无处不啊。” “不错,通天仙境一举一动都与神剑大6和巫法大6密切相关。闲话不说了,你还是将身体拿回来吧,留齐元寿那里始终不能安心。” 被他这么一说,战湛也不安了,“那我现马上修炼!” 符城道:“神魂一术修炼需要时间,我教你一个简单办法,先回到身体里去,然后带着身体逃出来。” “……被发现怎么办?”要是偷偷逃出来被发现,绝对奸细不解释啊! 符城自信地一笑道:“生魂修人怎么可能会被发现。我教你生魂修厉害隐身术。不是魂体隐身,而是让身体隐身。” 271 剑法之争(十三); 剑法之争 虽然天气不错.风景很好.可战湛还是很想骂一句脏话。 狗屁隐身术啊 什么让身体隐身啊 他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大招.学习前小心肝还↑通扑通了很久.这分明就是——变色龙好吗? 战湛无言地望着像蝉一样贴树于上符城。 “怎么样.看得到吗?”符城问。 战湛道:“看得出。”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符城看着近咫尺鼻尖.“退两步。” 战湛依言后退两步.然后发现符城竟然真不见了。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很久.才依稀看到符城轮廓.只是那轮廓线条十分浅.要不是事先知道.绝难发现。 符城道:“怎么样?” 战湛道:“只能看到一点点。” “再退后一步。” 战湛身体刚往后倾斜五厘米.符城就完全消失了。 战湛问道:“如果周围没有树怎么办?房子、墙什么都没有。” 符城道:“有地吗?” “那当然有。”战湛说完.就看到符城如幽灵一般从树上滑到地上.身上颜色仿佛自然变换霓虹灯.顺畅如水.没有半点突兀。 战湛趴地上。符城趴着位置有稍稍凸起.但很自然.就好像那块地本来就有这样坡度。 符城见他面露犹豫之色.解释道:“身体与魂体不同。我们生魂修大多数都是靠魂体行走.完全隐身并非难事。但身体对我们也很重要.因为有身体.我们修炼就可以事半功倍。” “这个怎么练?”战湛刚预想了一套极为复杂功能.脑海就浮现答案: 隐身术.吸收天地元气化身为物…… 符城见战湛一动不动地站原地.微笑道:“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战湛道:“直接从其他物体里吸收所谓元气.然后导入丹田.剑气走游走经脉对吧?简单我喜欢这个答案。” 符城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万物元气。” “你知不知道神剑大陆有一个职业叫做试炼师。” “你是试炼师?”符城微愕。 “虽然还试炼中.但我确是试炼师没错。” 符城笑道:“这么说起来.我还是你前辈。” “你也是?” “曾经是。” “你是不是打算说一段明媚忧伤可歌可泣故事?我已经做好递袖子准备了。”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没什么故事.就是太枯燥了。” “……完全认同。” 战湛与符城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相见恨晚感慨。 符城道:“由于你身体不这里.所以无法练习.只能希望一次成功。”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那里毕竟是剑神居住地方.若是我贸贸然闯入.很可能会引起他们警觉。” “你不是有隐身术?” “篮子不是发现你魂体从身体里出来了吗?”符城道.“也许眼前形势让你觉得剑神有点弱.但我要告诉你.那绝对是错觉。只要给剑神一点空隙.他们就能扭转败局。” 符城看战湛呆立不言.问道:“你怎么了?” 战湛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会儿我就要回到身体里使用可能会不成功隐身术.从一群只要有点空隙就能扭转败絮剑神]手里逃出来.内心顿时波涛汹涌.波澜万丈” 符城拍拍他肩膀道:“感慨完就出发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战湛将寒非邪用本命剑火修炼事说了.因为符城给天芥神书只有生魂修方面资料.所以对剑神修炼他仍旧一窍不通。他看符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跟着揪起来.“天赋说是真还是假?假?” 符城道:“不.真。就因为是真我才觉得奇怪.以天赋个性.不可能做这种利人不利己事情。你还有没有什么情况没说?” “什么情况?” “把你进通天仙境之后所有事巨细无遗说一遍。”符城道.“以天赋个性.他对你朋友这么好.一定有所图谋。” 虽然战湛和符城认识没多久.可相处下来感觉比天赋好不知多少倍.此长彼消.他当然相信符城多一点.便将事情都说了.提到双修时.一半防备一半羞涩没有多言.但符城抓住了这一点。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双修有没有什么条件?” 战湛疑惑道:“什么条件?” “就是彼此身体、功法甚至……感情.有没有什么特定条件?” 他问得直白.战湛不免尴尬.抓了抓脑袋.半天才抓到思绪。 蓝醇蓝醅是兄弟.他和寒霸毫无血缘关系.说明对血缘没什么要求。蓝氏兄弟练功法和他们不一样.他和寒霸又不一样.也都能修炼.可见也没什么要求。后感情.虽然他和寒霸是两情相悦.但那时候蓝醇和蓝醅……还真是说不准。 “可能没有.如果一定有话.应该是感情?” 符城道:“你朋友修炼是火阳之气?” “我大概知道天赋想什么了。”符城道.“你要记住.这次出来.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朋友一起带出来。”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万事小心。”符城看着战湛稚气未脱脸.微微叹了口气.“记住.遇到危险不要硬撑。实不行.就放弃身体。对我们来说.魂体才是重要。” 战湛见他说得慎重.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又是黑夜。 战湛睁开眼睛看到屋里漆黑一片.但窗外却有火光晃动。他想了想.用符城教方法将魂体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探出头去。 剑神们正围成一圈开大会。四周点火盆子.照着每个人脸都凝重无比。 “那就开始吧。” 战湛模模糊糊地听到寒非邪声音.心头一急.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站外围两个剑神突然回转头来.吓得他正要回头.前面就被一道身影挡住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下山来了?” 挡住身影淡然道:“听说出事了.回来看看。” “都是乱七八糟事。”回头剑神嘟嘟囔囔地回过头去。 那个身影慢慢回头.赫然是白梦主。他目光朝战湛位置扫了扫.“是你?”他与战湛是师徒.进通天仙境之后战湛又特地来见过他.因此对他魂体有些熟悉。 战湛现出实体.从门缝里小声喊道:“师父。” 白梦主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进了屋.走到里面才坐下来.“是谁带走你?” 战湛有些踌躇。要是被剑神知道自己被生魂修带走.奸细这个罪名怕是摘不掉了.但不说生魂修.他又编不出第二个名字.除非…… 他想到齐元寿.正要开口.就听白梦主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应该不是齐元寿吧?” 战湛语塞。 “是生魂修人?你与他们怎么认识?”白梦主虽然问问题.却完全不给他回答别答案空间。 “我不是奸细。”战湛脱口而出。 白梦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战湛无比怀念起自己身体.要是身体里.他起码能流一流冷汗.现全憋身体里.太难受了。 白梦主道:“听非邪说.你当了腾云帝国国君?” 战湛于笑道:“好说好说.运气而已。” “腾云帝国是神剑大陆两大帝国之一.我想不出你给巫神当奸细理由。除非.你成了药人。” “绝对没……” “不过你是生魂修.只要魂体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巫神就无法控制你了.所以不可能。” 战湛捂脸道:“师父.你讲话能不能一点。” “我能不能点不重要.重要是你要不要点出去。” “啊?” “非邪为了你.正找齐元寿决斗。” 272 剑法之争(十四); 剑法之争 战湛屁股一抬.半个人就出了门.但很又转回来.“齐元寿对我身体于了什么天怒人怨事吗?” 白梦主道:“你魂体消失.蓝为何上门找齐元寿理论.正好非邪出关。” “蓝为何是篮子?” “是吧。”白梦主对那些外号没什么印象。 战湛咬了咬牙去.继续往外走.却被白梦主闪身挡住。 “我相信你不是奸细不等于其他人也会相信。” 战湛道:“齐元寿多大年纪了.寒霸跟他打一定吃亏。” 白梦主道:“这倒未必。我这个做师父不急.你急什么。” 白梦主看他面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颤声道:“我才是你徒弟.寒霸是你师侄。他师父是皇甫师叔。” 白梦主道:“我先替他带着徒弟.有何问题?” “……没有。”好吧.对象是寒霸.那点酸溜溜嫉妒是可以忽略。 白梦主目光冲着门外.寒非邪与齐元寿交战现场.淡然道:“开打了。” 战湛挠腮道:“打得怎么样?谁赢了.寒霸有没有受伤?” 白梦主人这里却对场上一切了若指掌.“他果然吸收了本命剑火.修为已下尊级别.只比齐元寿略输一筹。” 战湛道:“略输?” 白梦主瞪了他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声音太大。 不过这么一次失误已经引起外面人警觉.白梦主让战湛魂体隐身.自己转身面朝着门方向。门被一下子推开.篮子冲进来.看到他愣了愣道:“怎么是你?” 白梦主道:“你以为是谁?”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篮子道:“你我家于什么?” “看我徒弟。” “你……” 篮子虽然觉得不对劲.又找不到白梦主话里破绽.“寒非邪正和棺材相决斗.你不去看?” 白梦主道:“胜负已分.何必再看?” “寒非邪虽然只是下尊.但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传说中火阳之气常常能以弱胜强.你说他输定了?哼哼.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我是说他赢定了。” “不敢打赌就不……啊?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难道你见识过火阳之气有多神奇?”*记住牛屁屁书院版文字*本站正确网址。bsp;白梦主道:“与此无关。” “那为什么?” 白梦主道:“自己想。” 战湛也想知道答案.看篮子问不出个所以然.心里着急.小声问白梦主道:“师父师父.到底是为什么?寒霸为什么赢定了?你是不是知道他有什么秘密武器?” 白梦主听不到声音.神色却凝重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篮子面上也是一阵讶异.人瞬间消失门口。 战湛恢复实体.紧张兮兮地看着白梦主.“出什么事了?” 白梦主道:“寒非邪手里那把剑……” “是麒神剑啊.难道那把剑被齐元寿控制了?”他差点忘记齐元寿是麒神剑原主人.不会关键时刻倒戈相向吧? “恰恰相反.”白梦主道.“这把剑将齐元寿压制住了。” “啊?” 场上.齐元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惊怒交集。看到寒非邪第一眼.尘封已久愤怒、仇恨和憎恶就齐齐涌上心头。他仿佛回到成为剑神之前那段时光.不堪回首往事一件件地袭上心头。 这个人还活着.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即使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那个人后代.他们长得如此相似是自己一手引导后果.内心依旧难以平静。将寒非邪碎尸万段想法一刻不停地脑海中转悠.所以当寒非邪提出挑战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本以为.对方刚刚进通天仙境.就算练了传说中火阳之气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对手…… 他还是低估了他。 等他知道天赋用本命剑火帮助寒非邪修炼时.已经来不及。挑战已经接下.他不可能不应战。但令他心惊胆战是天赋话。 “寒非邪受了伤.我帮你治。他若是丢了命.你帮他偿。” 他不知道天赋为什么为寒非邪出头.但他深知得罪天赋后果——比其他剑神明确深刻知道。所以这场决斗一开始.他就抱着小赢念头.而刚开始进展确是很顺利.直到—— 寒非邪拔出麒神剑。 剑中熟悉气息逼得他几欲发狂。再也没有比这把剑熟悉他功法他招式他剑气人.但是这把剑握别人手里。 “找死”他看到寒非邪将剑伸过来.压抑许久怒火一次性爆发。 原本围观得很欢乐剑神齐齐退后。 齐元寿麒麟甲骤然幻化出一对活生生剑气麒麟.一左一右地张嘴朝麒神剑咬去。 寒非邪感觉到剑中魂魄不安.立马渡过一道火阳之气。麒神剑借着火阳之气.剑光暴涨.灿如艳阳.将两只剑气麒麟淹没光中。 吱吱吱 场中响起十分诡异摩擦声。 剑神们又想看又睁不开眼睛.身体飘上半空.居高临下俯视。 只见麒神剑中间竟然慢慢地裂开一条细缝。 齐元寿狞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管使出来” 寒非邪目光一凝.手放开剑柄.轻轻一推.将剑往齐元寿胸口正前方送去。两只剑气麒麟浑身一闪.跳跃着冲回齐元寿身前护主。 剑上裂缝不断扩大。 剑气麒麟色泽越来越淡。 双方交合处光芒却越来越盛 寒非邪一边用食指轻轻顶剑柄上.让它继续前进.一边用火阳之气幻化出一柄匕首.绕过齐元寿.从后背出击。 齐元寿脸色微微扭曲.眼睛死死地盯着寒非邪。 寒非邪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若是齐元寿一上来就和他拼力.那么他必败无疑.毕竟下尊和中尊差距是很明显。可惜齐元寿怕得罪天赋.不敢下死手.双方耗了不少力。要知道火阳之气循环再生.生生不息.不论打多久都和刚开始一样.不增不减.打持久战适合不过。这也是火阳之气能以弱胜强秘诀。所以等寒非邪看齐元寿剑气耗了一部分时候将麒神剑拿出来.果然激得齐元寿发威.想用耗剑气方式速战速决.却不知正中了寒非邪下怀。 耗齐元寿剑气到底要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胜券握。 其他剑神也看出来了。他们不得不对火阳之气重做份评估.甚至有几个已经考虑闭关重修。 矮个子突然道:“他打算杀了他吗?” “嗯?” 正看得津津有味高个子和篮子一怔。 杀了棺材相? 一个剑神杀另一个剑神? 这种事从未通天仙境上演过.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但眼前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确可能会变成现实 他们震惊地对视着.完全不知道该不该阻止。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根据决斗规则.他们无权打断.但是.巫神这么强大对手面前.内耗是很愚蠢行为。 高个子脱口道:“找天赋” 篮子皱了皱眉。他以前和天赋过不去纯属没事找抽.日子过得太无聊.想找个人消遣消遣.但经过天赋对棺材相杀战湛这件事处理之后.他下意识地排斥起找天赋处理问题来。 “住手。”这次没等他们上门.天赋就出现了。 围观群众齐齐回头。 天赋却谁都没看.只是遥遥地望着寒非邪。 寒非邪目光慢慢从齐元寿脸上移到他脸上.嘴角笑容缓缓收起。 273 剑法之争(十五); 剑法之争 “到此为止吧。”天赋语气轻描淡写.表情不容置疑。 惊慌齐元寿沉静下来.讥嘲地看着寒非邪.故意加强剑气。既然天赋发话了.这场战斗怎么样都不会继续下去.自己自然不用再留余力。 寒非邪眼神一凝.抵住齐元寿后背匕首骤然消失。⊥ 齐元寿毫无防备.凝聚背后抵抗匕首剑气泄如注.同时牵动前方剑气.使他胸口麒麟甲变薄.两头麒麟也有飞散之势。 天赋脚步不由自主地踏上半步.生怕寒非邪趁机出手.怎料寒非邪竟然合作地收了剑。 齐元寿见状正要大笑.就感到胸口火辣辣地痛起来.好似火烧一样。他瞪着寒非邪.慢慢地低 他前方.寒玉清魂体冷冷地站着.手握寒非邪刚才从麒神剑中传给他火阳之气.拼全力送进齐元寿胸口…… 齐元寿仰头.嘴里发出痛苦呐喊.两道血箭分别从他胸口和嘴巴射出.如灿烂烟火.一瞬而逝。 看着他身体轰然倒下.天赋眼角微抽.瞬间出现寒玉清身边.抬手去抓。 寒非邪本能地想要抬手挡下.就听寒玉清冷漠地说:“不必。” 天赋攥住寒玉清脖子.手指慢慢缩紧.剑气肆无忌惮地冲刷着他魂体每个角落。寒玉清从头到尾都漠然地看着.对自己生死浑不意。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你……”寒非邪刚说了一个字.天赋手指就用力一抖.寒玉清顷刻间消失于天地之间.无影无踪.于净得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篮子等人看不到寒玉清.却能感觉到一个魂体消失。他道:“刚刚是……巫神间谍?生魂修人?” 天赋看了寒非邪一眼.转身道:“嗯。” 其他剑神冲到齐元寿身边.伸出手指去摸他鼻息.“没气了。” 天赋道:“先将他身体保存起来。” “对了.复活药。”篮子问寒非邪.“你复活药炼制成功了没有?” 寒非邪道:“师父还没有完全教给我。” 天赋道:“今天有一个生魂修进入我们地盘.明天就会有两个三个.越来越多。战争已经越来越近.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其他事上。目前要紧就是修炼。” 高个子道:“寒非邪修炼是火阳之气.是我们中可能成为剑神至尊人.看他这么短时间内冲上下尊就知道了。天赋啊.本命剑火你还有吗?再给他一点.让他一口气冲上至尊啊。” 天赋道:“本命剑火是从牺牲剑神体内取得.哪里有如此容易?除非你将你让给他。” 高个子不敢作声了。 “除本命剑火之外.双修也是修炼好办法。”天赋缓缓道。 篮子皱眉道:“现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战湛魂体都不知道被棺材相藏到哪里去了。”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天赋道:“双修对象并不是特定吧。” 篮子等人面面相觑.目光落寒非邪脸上.一阵目眩神迷.不得不说.寒非邪实长着一张男女通吃脸。但是……他们很醒悟过来.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好看不能当饭吃。 双修这种事不是好看就能解决。 天赋目光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没有人愿意吗?” 篮子等人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 天赋望向寒非邪.正要说话.就听篮子房子门被用力推开.战湛跨着大步子.气势汹汹地冲出来道:“有.谁说没有有我呢” 寒非邪看到战湛.古井无波眼神瞬间波澜起伏.涟漪不绝。 战湛正打算抑扬顿挫地宣布自己对寒非邪所有权.就被寒非邪一把抱进怀里.抢先被宣布所有权了。 “真是感人画面啊。”篮子装腔作势地擦擦眼睛。 天赋看到战湛出现.手轻轻地扯了扯袖子.等两人稍稍分开之后才道:“你去了哪里?” 战湛义愤填膺道:“我被生魂修抓去啦” 剑神们一阵骚动。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其中尤以篮子为激动.“生魂修真混进来了不是说好只有巫神正式宣战情况下.他们才能加入战斗吗?现算什么没想到我居然和这么一群出尔反尔小人做了这么久邻居呸” 天赋道:“你也是生魂修.为什么要回来?” 闹哄哄场子一下子就静了。 战湛暗道他这句话厉害.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归类到了敌方.幸好.他《绝世剑邪》这本书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早就不是那个对作者抱有幻想单纯读者了。他装出一副莫名其妙样子.疑惑道:“这里有寒霸.有我白师父.篮师父.我被他们抓去.为什么不逃回来?” 篮子道:“生魂修这些人邪恶了.你逃回来是对” “你怎么逃回来?”天赋问。 战湛道:“他们抓了我去.就开始对我洗脑。说剑神是多么多么坏.生魂修是多么多么纯洁高贵.尤其点名了……呃。”他“不好意思”地看向天赋。 “他们说天赋很坏?”篮子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很有眼光。” 战湛道:“我当然不相信啦.但是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没什么本事.只好跟他们虚以为蛇。没想到他们内心很邪恶.头脑很单纯.我随便说说.他们就信了.还给了我一滴天芥神书.我找到魂体归位方法就回来了。还有.不是有生魂修混进来.是他……”他指着正要被抬走齐元寿尸体.“是他把我带走。”齐元寿坑了他两次.他坑回一次算扯平。“天赋老师.虽然你心地很好.很愿意相信人.但眼前这个形势.你这一套真不管用了。巫神都要打进来了.我们还这里讲仁义.讲宽容.一定会给他们欺负” 篮子点头道:“没错.棺材相长着一张死不悔改脸.真不该相信他。” 战湛道:“我知道天赋老师为人爱好和平.不喜欢纷争.也不擅长纷争.但是大敌当前.真不能这样子了。” 天赋淡然道:“剑神事自有剑神承担.不劳费心。” 战湛点头道:“是啊.就像天赋老师说.剑神事由剑神承担.就该剑神们一起商量着来。我看到过一种很棒解决和决定问题方法.叫做不记名投票。就是把问题说出来以后.其他人将想法写纸上.不署名.一起投同一个箱子中.然后一起揭晓。这样一来.大家可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也不会有跟风行为.能够体现民主意志” “我也觉得不错。”篮子现有徒弟万事足.他说什么自己就附和什么。 高个子迟疑了一下.看向矮个子。 矮个子缓缓开口道:“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是个很不错办法。”白梦主突然出现人群中。 其他剑神见他们表态.也纷纷跟进。 第一次.天赋没有发言情况下.剑神们决定了一件大事。 管所有剑神加战湛都很清楚这间茅草屋主人是篮子.但他还是寒非邪被赶了出去.没办法.谁让他亲口说寒非邪是剑神大希望.所以当这位承载着大希望未来剑神至尊表示要一个独立空间进行双修时.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去别剑神家蹭住了。 他前脚刚走.寒非邪就将战湛扑倒床.一阵狂吻。战湛被吻得喘不过气.一边推他.一边道:“不.不是吧.真这里双修?” 寒非邪停下动作.认真地凝望着他。 战湛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你眼神能不能不要这么色?我也是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么看着……还看得内心小鹿乱撞.很伤自尊。” 274 剑法之争(十六); 剑法之争 寒非邪听篮子走远了.本想起身.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挪不动腿了.不但将一半体重压他身上.还故意用下丨身蹭他。 战湛被蹭得火气.喉咙里发出连他自己都陌生呻丨吟.但很闭嘴.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两圈.斜向窗户位置.装模作样地说道:“我有很重要事情跟你说……你先别摸.一定要摸就自摸。” 寒非邪手指捏了捏他屁股.然后一路向下抚摸.“嗯.你说。” “天赋可能是坏人。”战湛努力忽略那只自己身上不安分地游走手.将遇到生魂修前后事情一一说了.着重强调了天赋恶心以及齐元寿可恶.“我就觉得.搞出药皇庄人能好到哪里去。” 寒非邪本想逗逗他.摸着摸着就摸出火来了.战湛喋喋不休讲述犹如催丨情曲.让他忍不住将侧到一边.将人翻了过来.再扑上去.重重地压他背上。 “我擦我讲正事呢”战湛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有点渴望。 寒非邪手伸入他衣服里.心不焉地说:“我听。”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你听个屁我刚才说什么了?” “天赋不是好人。” “那你还拜他当师父” “我有我原因。” “什么原因?复活药?” “嗯。”寒非邪趁他专心致志地问问题.顺手将他裤子给扒了。 战湛屁股一凉.想反抗.胳膊就被寒非邪压住了。“你听到了没?我们得赶离开这里。”他见寒非邪没反应.急了.屁股拼命地扭动。 寒非邪叹气道:“你不是要修炼吗?双修是好办法。” “大敌当前.双什么修什么逃命要紧。” “你能肯定生魂修一定比剑神可靠吗?” “……至少比天赋可靠。天赋这里影响力太大了。” “你刚刚不是削弱了他影响力?” 战湛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天赋不是这么轻易就范……嗯……别”突然闯入身体异物让他整个声调都变了。 寒非邪道:“闭上眼睛.专心修炼。” 纯修炼? 战湛很不是滋味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从寒非邪身上传过来火阳之气。 修炼一周天.醒来夜过半。 寒非邪慢慢地退出战湛身体.伸手将他搂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头发。 战湛睁开眼睛.头靠着他肩膀.“想是投靠生魂修还是留这里和天赋周旋?” “这是你现想法吧?” “我倾向符城。” 寒非邪伸手拽了拽他耳朵。 “啊。”战湛咧嘴叫痛.“别闹.我说真.天赋眼神很让人不舒服.我老觉得他想于掉我。一定是他哪里长得不对.才让我疑神疑鬼。” 寒非邪道:“不是疑神疑鬼。他真对你有杀意。” “……我想不出有哪里对不起他。对不起药皇庄那些事他应该不知道才对啊。不会是水赤炼拜祭他时候烧纸给他了吧?” 寒非邪心里清楚是什么原因.却不好解释.将话题淡淡地扯过去.“留这里.至少有篮子师伯.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一旦离开.他就会将各种各样罪名按我们身上.让我们百口莫辩.情势对我们不利。” 战湛道:“我们不能把篮子他们一起带走吗?” “你有把握让生魂修与我们一起对付巫神么?” “呃。” “若是不能.剑神实力分裂.巫神肆无忌惮。” 战湛纠结了。原本觉得很简单事被他一说.变得十分复杂.好像怎么做都不对。“那现怎么办?” 寒非邪皱眉道:“有一点我很奇怪。” “哪一点?” “巫神对付剑神.天赋应该担心才对。”作为剑神头脑.天赋减负着统帅和军师双重责任.可是寒非邪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担忧和紧张。再内敛人不可能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何况.这种情绪波动本就没有藏起来必要。适当地释放紧张和焦虑.有助于团结剑神.增加士气.一致对外.天赋不可能想不到。 战湛道:“会不会是他有什么秘密武器?” 寒非邪道:“又或者.剑神与巫神输赢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战湛感受到一阵阴风迎面扑来.“符城说过.天赋想东西一定是这个世界肮脏邪恶东西。这个世界肮脏邪恶东西是什么?巫神想要控制所有剑神.比他们还肮脏邪恶.我想不出来。”他突然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道.“我擦。这屋子里沉眠草真叫人受不了.太难闻了。” 寒非邪突然站起来.从屋顶上抓了一把草下来。 战湛有点紧张.“房子不会秃了吧。我不是担心篮子找我们算账.我是担心晚上下雨……你看什么。” 寒非邪将手中沉眠草递到他鼻翼下.“你有没有觉得这种味道好像哪里闻过?” “闻过?就通天仙境啊。这么奇怪味道我要是其他地方闻过.不可能不记得。” 寒非邪道:“如果是糅合其他草药中呢?” 战湛道:“你想到了什么?” 寒非邪道:“药皇庄。” “药皇庄?”战湛努力回想.却丝毫想不起自己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 寒非邪继续提醒.“杜如春。” 战湛瞳孔陡然放大.“啊啊啊药人.做药人那个池子.那种味道有点点像。” 寒非邪道:“那是因为药水里面掺杂了许多其他味道.将沉眠草味道盖了过去.使它不那么起眼。” “哦。”战湛点点头.然后挠挠头.“那又怎么样呢?” 寒非邪盯着他手中沉眠草.“要是能知道这种草有什么功效就好了。”他自认熟知各种植物.对这种草却毫无头绪。 “嘿嘿嘿……”战湛发出诡异笑声。 寒非邪侧头看他。 战湛道:“你忘了吗?我可是试炼师啊。初级试炼师一项基本技能就是……” “透析。”寒非邪道.“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 战湛道:“碰碰运气吧。试炼师试炼师.要就是边试边炼边成师嘛。” 寒非邪道:“你小心。” “放轻松.一根草而已.能怎么样。” 事实证明.一根草确很能怎么样。 战湛刚用试炼师办法将剑气灌输到沉眠草里.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整个人差点昏过去.剑气有四处乱窜趋势.幸好寒非邪不放心他.用火阳之气护着他丹田.所以他一不对劲.寒非邪就感受到了.硬生生地帮他将剑气从沉眠草里撤了回来。 “哦”战湛大大地吐出口气.拍拍胸脯道.“幸好你.我差点又要报废了。这是什么草.这么邪门.我正想用透析方式来感受这种草.人就迷迷糊糊.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寒非邪道:“也许.这就是这种草功效。” 战湛猛然抬头看着屋顶.心头一阵恶寒.“你是说……” 寒非邪道:“至少能解释.为什么剑神中除了天赋之外.其他人都这么……简单。” “我觉得师父还好.哦.他还年轻。”他说师父是白梦主.不过白梦主来这里没多久.大多数时间又都山上陪着皇甫云.没有被沉眠草影响也情理之中。“难道天赋目是控制剑神?” “这是我初想法.如果沉眠草就能轻易做到这一点话.也许他野心要比想象中大点。”文学城 275剑法之争(十七) 如果这是漫画,他们两个人背后一定已经出现一个张开双手巨大黑影,阴森森地望着他们。 战湛莫名地打了个寒战,干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猜测,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那么复杂。天赋他……确不像是好人。”他无法说服自己,“这样话,他一定不会告诉你复活药炼制方法吧?” 寒非邪道:“所以不能直接问。” “那怎么问?匿名发e-ai1还是百度知道奖励积分?……呃,是玩笑,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我故意问他药方分配比例,但事实上这些天芥神书已经提到过了。” 战湛道:“所以?” 寒非邪道:“以天赋性格,他绝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也不会正面地回绝你,所以,他会用一些无关紧要消息来打发你。” 战湛想了想,“他确像这么卑鄙人。啊,难道那些无关紧要消息才是真正要紧消息?” 寒非邪给了他一个赞许眼神。 战湛喜滋滋。 “我想知道是复活药火候。” “他说了吗?” “他说了三种。” “……”战湛暴跳,“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寒非邪道:“区别就是,无数种可能缩小到了三种。” “好吧,”战湛道,“算他对世界还是有点贡献。那我们什么时候……”寒非邪骤然坐起,将被子披他身上,警戒地看着门方向。 白梦主突然出现屋子里,神色冷峻,“巫神进攻了。” 夜色茫茫,风凄凄。 虽然每个从被窝里起来剑神都很想骂娘,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实是个很适合进攻天气。天上一点星光都没有。 战湛小心翼翼地跟寒非邪身后。白梦主和篮子一左一右地前面开道。 战湛突然扯了扯寒非邪袖子。 寒非邪侧头,疑惑地看着他。 战湛问道:“师父怎么会下山?” 寒非邪道:“我告诉他复活药事。” “你不怕万一……” “我答应过你,不会有万一。” “……”真男人啊,自信又可靠。战湛有点骄傲又有点自卑,以前不是没妄想过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可能,但那时候他以为鲜花是白富美,没想到现实遇到是高富帅,心态差很多啊。 一只手抵他额头上,免于他撞树之灾。寒非邪担忧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哪里不舒服吗?” 战湛深吸了口气,“没有,可能天太暗了。” 一朵小小火阳之气他额前五六厘米处绽放。 寒非邪握紧他手,“小心点……” 战湛刚要点头,脑袋就被用力地按下去,藏入寒非邪怀中。身后响起树干崩裂倒地声音,不远处,篮子怒吼。 愤怒吼声点燃夜晚战火,剑神村被刻意压抑宁静瞬间打破。 “去死吧!杂碎!” 战湛一抬头,就看到高个子双手高举一把椅子,后面跃起,身姿优美地掠过头顶,朝前方****。那里树叶晃动,飞鸟惊起,叫声频频。 “没想到这里也流行用杂碎骂人。”战湛话音刚落,就看到额头火阳之气猛然一晃,照亮左前方一张面孔。 寒非邪迅速挡他身前,拔出麒神剑。 对方也抽出长剑,双剑相交,火花四起。 战湛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去找白师伯!”寒非邪感觉到这次敌人非同小可,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被巫神控制剑神。 战湛点了点头,魂体从身体里撤出,身体自动跑向白梦主,而魂体依旧留原地。 寒非邪躲闪对方如流星雨一般剑气攻击,不忘瞪他,然后瞪视中被对方一脚踢翻,滚到树边。 战湛跑过去,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感叹道:“打架要专……又来了!” 寒非邪翻身躲过致命一剑,起身版跪地,火阳指连发,对方身体如橡皮泥一般扭曲成两个连起一起s,突然张大口,拿着剑手犹如拿着一把叉子,冲着寒非邪肩膀插过去,嘴巴不忘朝他脸咬去。 战湛化作实体,跳上那人后背,双手奋力地击打他后脑勺。 “吼!”那人用力地甩开战湛,再转身,胸口被寒非邪剑狠狠刺入。 寒非邪抽出剑,一脚踢飞他僵直尸体,将剑身树干上蹭了蹭,淡然道:“边打仗边进餐这种习惯很糟糕。” 战湛跨过那人尸体,正要说话,就感到一阵晕眩,知道自己被巫神盯上了,不敢怠慢,立刻化为魂体,连滚带爬地跑到寒非邪身后。 寒非邪眼睛冷冷地盯着黑暗中某个方向。 战湛抚着余晕微消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差点中招。” 寒非邪渡了一股火阳之气过去。 战湛道:“别,保存实力。” 寒非邪耳朵动了动,“你站这里,不,你跟着我来。”这里情况太混乱,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将人放自己身边安全。 战湛亦步亦趋地跟着寒非邪,路上遇到很多失去理智,疯狂地攻击着自己曾经战友药人剑神。剑神们也毫不留情,招招下狠手。并不是他们不念旧情,而是有过太多念旧情惨痛教训,让他们深深知道,这个时候心软就是送死。 寒非邪拉着他到村口,战湛看到战斗高个子和矮个子,正要打招呼,就看到天空中一个身影****,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藏暗处巫神响起阵阵欢呼。 正为找不到他们而苦恼剑神趁机朝发声处冲去。 “投降吧,无能剑神们。你们灭亡是巫神至尊旨意,谁都不能违抗。”暗沉沉天空响起浑厚低沉男声。 战湛眯起眼睛,发现刚刚那人掉下来地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从头到尾都藏深色斗篷里,衣袂飘飘,像幽灵一样幽幽地俯瞰着下面一切。 “神照!”篮子带着几个剑神从战湛和寒非邪身后冲出来,朝空中那人扑去。 那人身后,无声无息地飞出数个药人剑神,将对方攻势挡下。 “大胖子二胖子!”篮子看着对方心痛地喊了一声,然后加愤怒地投入战斗。 “看那里。”战湛叫回准备加入战斗寒非邪,指着深坑位置,一只手从里面颤巍巍地伸出来。 寒非邪道:“是天赋。” 战湛道:“哦哦,光看手你就知道?” 寒非邪道:“我对讨厌东西特别敏锐。” 战湛道:“我以后得加用力讨厌他才行。” 寒非邪投入战斗。 战湛抱着好奇心走到天赋深坑边上,犹豫着要不要拉他一把,不管天赋背后藏着什么阴谋,至少这一刻他们同仇敌忾。 不过他小看了天赋。 他还犹豫,天赋已经拔地飞起,瞬间抱住神照,两人一同倒想紫树林另一边。 “哇……哦。”战湛想跟过去瞧个究竟,又怕寒非邪担心停留地犹豫不决。 篮子被二胖子击中胸口同时一掌拍爆了正与寒非邪纠缠大胖子脑袋,一把抹掉嘴角鲜血,对寒非邪喊道:“去看看天赋,他不能……出事。” 寒非邪眉头一皱,朝战湛打了个眼色。 战湛会意地跟他身后,朝紫树林跑去。 打斗声越来越远,紫树林另一侧很安静,正当战湛想问是不是找错了方向,就看到天空爆出一团明亮剑气,一个黑影以光速袭来! 276 剑法之争(十八); 剑法之争 寒非邪想拉开战湛.拉了个空.千钧一发之际瞬移。他原先所站位置上.又出现一个深坑。战湛站坑边往下看.“天赋……他真是刨土小能手。” “……”寒非邪看到坑里人挣扎.手微微颤动.麒神剑随之发出轻鸣声。 战湛神色一敛.侧头看他。作为恋人.他能感应到寒霸此时杀意。“寒……” 一道彩虹划过天际。 神照站彩虹高端.“收兵。” 战湛道:“他看上去也不太妙。”虽然黑色斗篷覆盖着他身体.但身体轻微抖动骗不了人。 下一瞬.寒非邪冲上彩虹桥.一剑刺向神照。 当剑碰到神照胸口时.苍白手从斗篷中伸出来.捏住了剑尖.同时.一颗小小头颅跟着手露出来.不等寒非邪看清又很缩了回去。神照头微微抬起.藏斗篷下双眼犹如两把利刃.森寒地盯着飞冲过来寒非邪.嘴里念念有词。 寒非邪担心他念咒控制自己.急忙后退.谁知神照只是虚晃一枪.趁他后退同时跟着后退入紫树林。等寒非邪发现对方用意已经来不及.数个被控制药人剑神朝他背后袭来。 “别怕.我来帮你” 跟着药人剑神一起冲过来篮子大吼一声.神剑合一.朝其中一名药人剑神刺过去。眼见那名药人剑神要被刺中.他突然被撞了一下.跟着那个撞过来东西一起朝树林下坠。他扭动身体想摆脱.却发现那东西竟然缠住他腰际叫他动弹不得 直到落地.他才看清楚那个破坏他攻势扰人东西竟然是寒非邪。 “你做什么”他怒吼。 寒非邪不吭声.只是提起手指指了指天空。 篮子抬头.数十个巫神带着十几个药人剑神从天空飞过。 寒非邪对着呆滞篮子道:“不用谢。” “寒霸。”战湛从几步远地方跑来。 他身后一只手又颤巍巍地从坑里伸出来。 篮子认出那只手主人.立马跑过去.“天赋?” 战湛嘀咕道:“天赋手是夜明珠做吗?这么黑地方都人人认得。” 篮子将天赋拉出来.天赋咳咳地吐了两大口血。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篮子哭天抢地地问他有什么未了心愿。 天赋道:“有一个办法……能救我。” 战湛小声吐槽:“天赋人缘不太好啊。” 篮子夹着天赋回村.那姿势和当日夹石化美杜莎没区别。 战湛变回实体.趴寒非邪背上.由着他背自己回去.嘴里不忘继续吐槽:“你猜篮子会不会手里一滑.把人给摔了。” 寒非邪道:“多加个坑。” “……也对.天赋上辈子一定是锄头。”砸出了那么多坑都没死。 篮子抱着天赋回来.剑神们先欢欣鼓舞.后来发现天赋奄奄一息又愁眉苦脸起来。 篮子道:“大家不要担心.天赋说有一个办法能救他。” 天赋道:“火阳之气……有修复经脉之功.要劳烦非邪了。” 篮子等人眼巴巴地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微笑道:“放心.我会力。” 天赋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篮子将他送回自己茅草屋.招呼寒非邪进来.催促道:“救人吧。” 高个子等剑神不放心.也挤了进来。天赋茅草屋虽然不小.但进了几十个人之后.也站不开地了。战湛于脆化作魂体爬到天赋床上.盘膝看着他们挤来挤去。 寒非邪道:“师父虽然说火阳之气有修复经脉之功.却没有说怎么施救.我如何下手?” “呃。” 篮子被问住了.伸手想要摇醒天赋.天赋自己醒了。“将火阳之气渡给我.由我来引导你。” 寒非邪点头应承.然后以此处人太多.不宜疗伤为名.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天赋虚弱地躺床上.眼睛半睁着。 寒非邪将他扶起.然后坐他身后。 “你不把剑放下吗?”天赋突然开口道。 “当然。”寒非邪弯腰.将剑放地上.于此同时.一枚火阳之气凝成匕首悄然出现天赋背后。 天赋挪动屁股.背朝后靠了靠。 寒非邪眼神一凝.匕首微微后退.蓄势待发。 “非邪.我突然想起.复活药配方我曾制作成几滴天芥神书.你若是想要.我一会儿给你。”天赋道.“其中.药材比例.火候尺度……都清清楚楚.详详细细。是我独家所有。” 火阳之气凝成匕首光华稍弱。 寒非邪手贴住天赋后背.“多谢师父。” 天赋道:“接下来就……” 火阳之气凝成匕首突然x入他后背脊柱.寒非邪双掌瞬间突出火阳之气.呼应匕首.冲击天赋丹田。 天赋脸上露出诡异笑容。 战湛正对着天赋.并没有看到他背后发生了什么事.但久经考验直觉再度发挥作用.****下意识地弹起.朝房间大门扑去。 天赋突然抬手.寒非邪打入他体内火阳之气竟顺着他手掌射了出来。 战湛被打个正着.愣了愣.笑嘻嘻地扭头道:“好舒服啊。” 天赋淡定道:“看来双修果然有不少好处。” 寒非邪察觉不好.想要撤掌.手掌却被牢牢地黏住了。他当机立断地对战湛吼道:“马上走” 战湛不敢迟疑.转身往外.才走了一步.就定住了。 一个看似臃肿身影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深黑色斗篷.森冷气息.诡异脚步…… “神神……神照?”战湛嘴巴不由自主地打起小拍子。他很确定自己是魂体状态.可是神照和天赋眼神却让他觉得.他们是看得见自己。 “你和他果然是一伙。”事到如今.寒非邪反倒镇定了。 战湛跑到寒非邪身后。 神照走到他们身前立定。 天赋道:“什么是一伙呢?” 战湛提供词汇解释道:“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如果你喜欢金童玉女双宿双栖也可以。” 天赋摇头道:“这些都不适用我们身上。”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神照抬手扯开斗篷帽子.露出与天赋一模一样脸来。 寒非邪心神一震.立刻感觉到天赋沉寂丹田有了动静.火阳之气如洪流一般涌了过去。他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催动功法.想要将灌输过去火阳之气撤回来。 战湛道:“你们是……双胞胎?”作者别玩了.太老梗啦 天赋源源不断地吸入火阳之气.心情大好.口气越发轻松.“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呢。”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神照道:“你也是生魂修.应该懂.身体与魂体。” 战湛结结巴巴道:“你是说.你们一个魂体一个身体?这不可能就算是生魂修.也只有一个灵魂.一个意识.不可能产生两个……”但另一个念头冒出来.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天赋和神照都能看到他。 “确只有一个。”天赋道.“你几时看到我们同时动了呢?” 战湛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神照.恍然道:“你能够遥控自己身体说话?这.这已经超出生魂修内容了吧?离魂派都做不到啊。” 天赋道:“离魂派做不到不等于隐秘山庄做不到。” 战湛彻底乱了.“你和隐秘山庄又是什么关系?” 天赋道:“我出身隐秘山庄.你说我和隐秘山庄是什么关系?” 剑神天赋.巫神神照.再加个隐秘山庄……现天赋说通天仙境从来只一人.所有人都是他假扮他都不会意外 “寒霸。”战湛朝寒非邪递了个眼色.后知后觉地发现寒非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白里透着青黑.冷汗不时从额头滑落。 天赋道:“他现很辛苦.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战湛又慌又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天赋道:“没什么。他不肯与我双修.那我只好另想办法讨要火阳之气了。” “寒霸”危急关头.战湛反倒冷静下来.盯着天赋道.“不可能。火阳之气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不可能会这样。” 天赋道:“若不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他现早就油灯枯了。” 战湛眼珠子一转.飞地冲向门口。他原本担心神照挡他.没想到神照竟然连动没动.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到门口.门被推了开来。 战湛心下一沉又一喜。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277 剑法之争(十九); 剑法之争 “篮子师父.你来得正好.天赋……”战湛想起对方看不到自己.连忙化作实体.冲上去.才到面前.就被篮子一掌拍回床上。 战湛面色刷白.篮子击中他同时.剑气霸道地侵入魂体.虽然由于对方剑气和自己魂体型号不匹配没有造成太大伤害.但他体内剑气受到冲击散了开来。 篮子一步步地走进来.双眼发直地看着他.慢慢地举起手中椅子.不等战湛开口就朝他砸了下来。 战湛面前催动剑气进入魂体状态.从床上滚落。椅子砸床上碎屑从上面纷纷扬扬地洒下.穿过他身体.落地上。 篮子被控制了。 战湛见过太多虫人和药人.对这样情况再了解不过。 神照身体侧了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弃吧。你们逃不出去。” 战湛翻了个白眼.“你让开.我就能逃出去。” “是吗?”神照退后两步.摊开双手.“好吧。” 这么简单? 战湛不敢置信地扶着床站起来.又转头去看天赋。虽然天赋和神照一搭一唱地表示他们是同一个人.可他还是习惯性地将他们当做两个人来看。 天赋道:“同样话我不喜欢说两次。” 战湛目光扫到寒非邪.寒非邪对他微微点头。 我会搬救兵来 战湛用眼神传达心意。 寒非邪默默地闭上眼睛.似乎抗拒他心意。 神照道:“搬救兵越越好.迟了.你就谁都救不了了。” 战湛飞一样地冲出去。 冲出门刹那.即使外面还是黑夜.他心灵也好似被无数电灯泡照得亮堂堂。“师父.高个子.矮个子……”他恢复身体.正要挨家挨户敲锣打鼓地报讯.就看到数十个身影从四面八方靠过来。 “你们知道他们……”战湛看到领头高个子.兴高采烈地迎上去.走到半路骤然止步。 高个子手里举着菜刀.猛然朝他劈落。 战湛慌忙后退.但菜刀犹如追踪弹.如影随形。 怪不得神照放心让他出来.原来整个剑神村都被控制了 可现知道已经晚了.他退了近十米.后背贴着门板都没躲过去.要变回魂体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白梦主蓦然挡他身前.硬生生地扛住雷霆万钧一击 “师父”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白梦主有手肘将他顶进屋里。 战湛仰面倒门板上.仰头看到一身黑漆漆斗篷。 神照双手拢袖中.讥嘲般地俯视着他.“你回来得真早.还没到夜宵时间呢。” 战湛回复成魂体站起来.白梦主如风一样穿过他魂体.撞茅草屋泥墙上。 茅草屋猛烈晃动.草纷纷****下来。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跑过去扶他.想要扶起白梦主.被神照一袖挥开。神照伸手去抓白梦主脖子.白梦主眼神一冷.人消失原地.出现天赋与寒非邪之间。 天赋转头看他.从容淡定。 白梦主一掌拍天赋额头上.“撒手” 天赋身影晃了晃.将他掌力转送到寒非邪体内。 寒非邪闷哼一声.脸色越来越白。 战湛急了.叫道:“他和神照是一个人他们是隐秘山庄人.生魂修” 神照道:“人物介绍完毕.应该上正戏了。”他身影骤然消失白梦主眼前.战湛感觉到眼前一晃.白梦主身后多了一道身影。 “后面”战湛大叫。 白梦主反手就是一掌.却晚了半步.神照手抓着白梦主肩膀轻轻一扭.就将他胳膊扭转了过来。 白梦主毕竟是白梦主.哪怕受到如此重伤.依旧面不改色.一脚踩床上.借力朝屋顶冲去。 “夜宵还没吃呢.这么早散场太失礼了。”神照口中念念有词.屋顶跳下来两个人.将已经蹿出茅草屋白梦主压回原处。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屋里乱成一团.到处是乱舞茅草。 战湛趁机摸到天赋身后.对准他脖子.一掌劈下。 神照他左前方冷淡地瞄了他一眼。 天赋硬挨了一下.却不痛不痒.“现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 战湛不死心地继续劈。 神照眼神一沉.身体骤然原地消失.声音慢慢地传回来.“让巫神也一起加入这场狂欢吧。反正他们还没有走远。” 战湛不为所动.喘了口气继续.“放开寒霸.你这个死老头” 天赋道:“成为剑神之后.可没那么容易死。” “剑神巫神都已经控制你手里.你还要什么”战湛发出愤怒吼叫.猛然跳起来.将全身剑气凝聚于手掌.奋力地拍下去。 天赋人影一晃.与寒非邪换了个位置。 战湛临阵收掌已经来不及.咬着牙齿将剑气收回来.逆冲经脉。哪怕这具只是魂体.他也感受到五脏六腑如火烧般疼痛。 “可以了。”天赋看着被两个剑神制住白梦主.淡然道.“进来吧。” 战湛半眯着眼睛.恍恍惚惚地看到另一个自己被人扛进来。 天赋道:“生魂修可以修出另外一具.但自己****是无可取代。”他示意他们将战湛身体放地上.两双一模一样眼睛正对着.“是死是活.你自己决定。” 战湛一点反抗力气都没有.抬头望着屋顶.慢吞吞地说:“剑神巫神都你控制之下.你还想要什么?” 天赋道:“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问我自己这个问题。刚开始.我只是想让巫神和剑神滚离我通天仙境这是我们家.他们这些入侵者却将自己当做了主人.毫无礼貌和修养.贪得无厌.目中无人.这里上蹿下跳.颐指气使.甚至还划分出地盘建立对我们来说禁区。换做你.难道你能够忍受?” 战湛道:“你已经有这样能力。” “那是经过我不懈努力。为了了解他们.我决定去神剑大陆学习剑气。这应该是我一生中明智决定.我不但学会了剑气.还利用通天仙境知识建立了药皇庄。你应该感谢我.你学习生魂修功法基础就是我留那里。” “为什么?” “壮大生魂修。为什么只有剑神和巫神能够从两片大陆招揽人手.生魂修为什么不可以?但我很发现我错了.神剑大陆人及时修炼生魂修.骨子里也依旧当自己是神剑大陆人.他终只会成为剑神.所以我很放弃了这个计划。建立了另一个计划。” “药人?”战湛瞳孔一缩。 天赋道:“这是我第三个计划.放这里说也可以。其实我到神剑大陆大收获并不是学习剑气.也不是学习巫法.事实上.我到现为止还是搞不清楚所谓巫法究竟是什么。我大收获是发现.我意识可以同时控制我魂体和身体。唯一缺点是.学习巫法需要魂体.而我身巫法大陆身体却做不到这一点。” 战湛道:“那神照是怎么控制……啊.下药?” 天赋道:“正如你所想。神照只能成为我傀儡.我收集剑神都是通过药物来控制.而非精神。” 战湛脱口道:“沉眠草” “你发现了?”天赋语气带着些许得意。自认为是杰出阴谋家他已经默默无名太久了.他太需要别人敬畏恐惧钦慕眼光.而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不具有任何威慑力战湛显然是好对象。“但它有个致命缺点.就是要花很长时间吸收。”他看向白梦主和寒非邪.“对经常往外跑人和刚来人.不太合适。” 战湛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篮子说神照药人很难用他们方法解除.因为他们用根本不是精神催眠.而是药物控制。 天赋道:“我对巫法大陆贡献很大。没发现他们越来越频繁地使用药物了吗?” “是啊.后来还出口转内销地教给了药皇庄。”怪不得麒剑神齐元寿对天赋言听计从.一个引诱巫师使用药和虫子.一个迫使巫师交出制作药人方法.他们简直臭味相投到了极点。“其实药皇庄根本应该叫骗子庄才对你制造出来药方和药丸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你说复活药?”天赋冷笑一声.“我对神剑大陆人恨之入骨.又怎么会教他们炼制复活药.不用说留下复活药了。” 战湛道:“我看你是根本做不到”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根本没有人需要我复活。” “齐元寿呢?” 天赋道:“他?我本来很期待药皇庄。我为他们设了很多规矩.努力让他们变得贪婪、阴险、自私……努力地教会他们掠夺。可惜我忘了.这种个性人很难修炼成为剑神.而且他们太专注于我留下药方炼制.修炼剑气路途上走得太慢。幸好这个时候齐元寿出现了。他简直是我梦寐以求帮手.要紧是.他还会一点巫师技巧。” 战湛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没关系.反正我现目标已经不再是控制通天仙境了。现有他和没他.没有影响。” “你现目标是什么?”战湛竖起耳朵。 天赋望着唇色苍白寒非邪.微笑道:“这样都看不出来吗?” 战湛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你想当剑神至尊?” 278 剑法之争(二十); 剑法之争 天赋道:“既然成为了剑神.想要上一层楼不是很正常吗?” 战湛道:“你这样违背初衷啊。” “违背初衷?” “你初目不是要将剑神赶出通天仙境吗?现你有了这样能力却毫无行动.任由他们通天仙境横行无忌。做人不可以这么朝三暮四” “是剑神和巫神。” “但现你想成为剑神至尊.这不是被同化了吗?” 天赋愣了愣。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过。 战湛道:“而且还觊觎剑神剑气.这实太丢生魂修颜面了。我想隐秘山庄人知道也会很生气。” 天赋回过神.“你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救他。”后一个“他”当然是指寒非邪。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战湛道:“我会这么想理所当然。我喜欢他.我……iv他.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多么明确专一目标你呢.一会儿要把剑神和巫神赶出去.一会儿自己成了剑神.一会儿建立了药皇庄培养却是谢巅峰水赤炼那样不要脸药师.一会儿控制巫神和剑神自相残杀.一会儿又说什么来着.哦.当剑神至尊。你到底想没想清楚自己真正要是什么?” 天赋怔怔地看着他.面上露出不可思议表情.陷入沉思。 难道被自己说晕了? 战湛邀功般地向寒非邪看去.发现寒非邪朝自己偷偷地使了个眼色。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 “谢谢你一连串问题.我想我知道我这一生追求究竟是什么了?”天赋神情豁然开朗.那表情好似终年不化积雪融化了.连下一个月雨停了.人到老年黄昏恋了……焕发着盎然生机和激情。 战湛正疑惑着寒非邪给自己暗示.闻言立刻瞪向他.“是什么?” “是至高无上地位和权力” 天赋精神抖擞.“我想要剑神和巫神离开通天仙境是因为他们比我强大.时时刻刻威胁着我。现我不想让他们离开是因为他们已经我控制之中。我想成为剑神至尊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所向无敌” 战湛道:“没有人能所向无敌。世界不容许这样存.万物相生相克才能生生不息。*记住牛屁屁书院版文字*本站正确网址。bsp;“是吗?那我就证明给你……”天赋话未说完.身体被弹出数米.撞墙上.惊愕地看着渐渐恢复血色寒非邪。 “如果真有人所向无敌.绝不会是你” 原来寒非邪感觉到天赋吸收自己剑气之后.当机立断地将剑气分流.一部分任由他导入天赋体内丹田.另一部分则积聚自己丹田中蓄势待发。火阳之气虽然生生不息循环再生.却不是耗多少就能及时补充多少.所以天赋以为自己吸收量大于寒非邪体内火阳之气产生量.迟早将他吸得神丹毁.才会如此得意。 如今寒非邪攒够火阳之气.一次性冲击天赋丹田.不但将天赋存积体内未及吸收火阳之气冲回经脉.回流到自己体内.压制住天赋体内剑气.灼伤了他体内经脉。 天赋突然笑了笑.“原来你一开始就不相信我。连吸收本命剑火时候都没有展现真正实力。 寒非邪淡然道:“因为湛湛一看到你就觉得不对劲。”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有吗?”战湛想不起来。 天赋道:“只是这样?” 寒非邪道:“单纯人直觉总是很灵敏。” “如果他错了呢?” 寒非邪道:“我有什么损失?” 天赋感慨道:“我们多么相像.冷血冷漠。你真很适合当我徒弟。当今之世.除我之外还有谁能帮助你登上剑神至尊位置?只要我们合作.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达到至尊彼岸。” 寒非邪嫌弃他.“你炼制不出复活药。”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打算炼制.我不想救任何人。” “可是我有。”寒非邪道.“我们一点都不像。” “那你注定成不了剑神至尊。”天赋捂着胸口.扶墙站起.“看我们投缘份上.我告诉你成为剑神至尊办法。突破空灵境但如果身边留着你割舍不掉人.那你一辈子都休想达到那样境界。” 战湛道:“你少这里挑拨离间。” 天赋道:“是挑拨还是忠告你很清楚。成为剑神之后为什么会进入空灵境?因为那里是高阶修炼境界。通天仙境.名字叫得好听而已.其实根本就是被遗弃之地。” 战湛道:“你不要自己不争气怪爹娘不给力。通天仙境好歹是你家乡.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简直猪狗不如。” 天赋被骂成这样居然没发火.“离开通天仙境之前.我也这么想.这里是福地.所以才有外人想要入侵。到达神剑大陆之后我这样觉得.神剑大陆那是什么破地方吃饭居然要给钱” 战湛、寒非邪:“……” “直到有一天.我被一个问题困扰.才发现这个所谓福地根本就是磨灭斗志地方。那些剑神和巫神都是从平凡人修炼到神级.成为威胁我们存。他们生活地方资源贫乏.别说灵雾.连灵草都很少见.可是他们成功了.而我们这样好环境中被一次次地打败。为什么?就是因为通天仙境太好.它让我们变得毫无斗志.让我们安居一隅不思进取。” 战湛道:“睡不着觉怪床歪。” “我就是怪床歪.怎么了” 天赋突然暴吼一声.寒非邪和战湛同时向对方扑去。寒非邪力气较大.双手紧紧地抱住他.脚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如箭矢般地冲出掉了门板茅草屋。 茅草屋他们身后坍塌下来。 茅草和尘土如波浪滚滚。 战湛呸呸地吐着土.手指抠着喉咙。刚才尖叫时嘴巴张得太大.土全吃进去了。 寒非邪将他拉起来.护身后。 他们周围.篮子为首剑神们如临大敌地围成一圈.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们。 天赋立于包围圈外废墟上.眼睛冷漠地扫过被制住白梦主.挪到寒非邪身上.“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无意.我也不勉强。只要有人炼成火阳之气.那么我就可以。” “女人能生孩子.你也可以吗?”战湛不服气道。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天赋嗤笑道:“雕虫小技。” 战湛:“……” 寒非邪突然道:“你刚才说突破空灵境.和火阳之气有什么关系?” 天赋愣了愣.笑道:“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剑神至尊****。就目前而言.我只知道火阳之气能循环再生.生生不息.其他还需要你我联手……” 一道粉色剑气从包围圈里射出.剑气到天赋身前.慢慢绽开.无数粉色星点扑面.如天女散花一般。 “你。”天赋皱了皱眉.原本守着白梦主两个剑神骤然挡他身前.双臂朝前护头.剑气喷发。 背对着天赋而站剑神统统受到波及.向前扑去。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天赋袭去。 天太黑.对方速度太看.战湛眯起眼睛都没认出身份。寒非邪道:“是白师伯和矮个子。” 战湛惊讶道:“矮个子怎么……” 寒非邪道:“剑神中是沉眠草.与药人有所差别.应该能另行解开。” 战湛击掌道:“还记得高个子解除巫法时那首歌是怎么唱吗?” “万仞高山挡前……爬过去……爬过去……” 战湛道:“神曲就是神曲.连寒霸唱出来也是浓浓土味。” 寒非邪道:“让你失望了.不是我唱。” “怪不得我觉得这声音传来方位不太对……”战湛话音未落.就被寒非邪一手按了下去。 “变。” 战湛一边听话地趴地上变成魂体.一边担心地抬头寻找寒霸身影.但视线内只有——数个裤裆闪来闪去。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部武侠电影大结局是这样。 大魔头学会了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主角们小宇宙都爆成爆米花了也没有打败他。关键时刻.绝密信息送到.大魔头金钟罩铁布衫是网购次品.有个小漏洞位置就嗯哼嗯哼上面。于是.主角一招猴子偷桃.就将大魔头拿下了。 当然.为了画面和谐.被捏碎是两个鸡蛋——从爆出蛋黄看.还很鲜。 战湛想:《绝世剑邪》作者是老套狗血爱好者.不可能超凡脱俗地裤裆上采用防弹防爆材料.所以.他也许……可能……应该……可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第一次总是艰难。 但眼见着寒霸处境越来越危险.他终于抓住时机出手前后过程不过两秒.他飞地完成了变成实体.抬爪.抓.再恢复魂体一连串高难度动作。 “啊” 受害剑神巨痛中苏醒.抱着自己裤裆地上翻滚.好半天才满面尘土地站起来.看着乱成一片剑神村.呆道:“发生什么事了?” 战湛冲到他面前.“你认不认识我是谁?” “认识啊.你是篮子抢来徒弟。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战湛懒得解释.直接拖着他手往战场跑.“他们都被巫神控制了.攻击我和寒霸.救人” 279 剑法之争(二一); 剑法之争 剑神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这种时候.没什么比拳头能证明事实了。战湛对着一个被控制剑神吼道:“揍他。” 那个剑神晕乎乎地转过头.看到还傻乎乎站原地剑神.二话不说给了一拳。挨揍剑神这才回神.嘴里唧唧呱呱地叫着“该死巫神”.一拳头朝刚刚揍自己剑神挥去。 这并没有减少寒非邪多少压力。 战湛正打算故技重施.就看到一只手抢先一步捏中了自己目标。七八声惨叫同时响起。围攻寒非邪队伍中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人头。 “你……”战湛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面前符城.半天才蹦出一句.“谢谢。” 符城道:“我也要谢谢你.你找到了一个好法子。” 战湛看着其他生魂修按照他办法“唤醒”剑神.于笑道:“纯属运气。”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运气。”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摸别人裤裆人。”战湛顿了顿道.“你刚才那句是赞美吧?” 符城道:“必须是。”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谢谢。” 一个身影猛然朝战湛方向砸过来.不用招呼.战湛和符城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选择了魂体.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体横着穿过自己身体.倒地上。 战湛现出身影.拉起那个倒地上身体.“矮个子?” 矮个子捂着胸口.用力地喘气着:“其实我有名字。” 战湛道:“你知道我喊你什么吗?” “矮个子。”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那么它已经起到名字作用了。” 继矮个子之后.白梦主很也被丢了过来。这次战湛特意伸手接了一把.白梦主踉跄两步.没有跌倒。 “师父.你怎么样?”战湛拍拍他后背。 白梦主道:“你不拍会好。” 战湛立马停手。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刚刚拦住天赋人是白梦主和矮个子.他们都这里.还有谁挡住天赋大bss? 他抬头看去.却见那个劫持自己去生魂修村黑衣人正与天赋缠斗.两人身影都如闪电.忽隐忽现.要不是偶尔能看到两个交错身影.他几乎以为天赋已经跑了。 符城道:“看仔细.这就是隐身术高境界。” 战湛道:“如果看仔细就能看清楚.就不算是高境界了。” 符城道:“任何武技都有破绽.没有武技是无敌。” “剑神至尊呢?” “那是境界。”符城皱眉道.“你连武技和境界都没有搞清楚?” 战湛道:“我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 天赋和黑衣人战斗很加入第三者——寒非邪。刚才缠住他那些被控制剑神们正倒地上.羞涩地抱着膝盖翻滚。生魂修可不像战湛那样手下留情.为了一击必中.他们都非常“努力”。不过动手之后.他们又非常自觉地守剑神们四周.防止他们偷袭别人或者别人偷袭他们。 寒非邪加入战斗之后.场上情况又是一变。 战湛原本担心寒非邪不熟悉隐身术会吃亏.但很发现自己杞人忧天.吃亏明明是天赋。无论他怎么躲藏.寒非邪只要一挥手就能击中他.好似开启了追踪定位系统。 几次过后.天赋忍不住现身道:“你怎么做到?” 寒非邪道:“你不会想知道。” 天赋双臂挡住黑衣人攻击.侧头看寒非邪道:“你觉得我像是逗你吗?” 寒非邪道:“是我逗你。” “你会后悔。”天赋眼神一冷.仰头唱起诡异歌声。 战湛立刻捂住耳朵。 符城道:“没那么难听。” 战湛道:“我怕被他控制。” “他又不是巫神。” 战湛这才想起符城可能对天赋真实身份并不清楚.正准备科普.就听到大片大片风声从身后呼呼呼地刮来.“这个时间刮风?我有非常不好预感。” 天赋唱完歌就刮风? 符城指着天赋道:“抓住他”不管怎么样.抓住罪魁祸首总是没错。 黑衣人和寒非邪同时行动。 天赋微微一笑道:“别作梦了。”黑衣人和寒非邪手才到他面前.他就猛然消失了。 寒非邪皱眉道:“他已经十里之外。” 黑衣人道:“你开玩笑” “他体内有火阳之气.十里之内我能感应到。”寒非邪冷着脸回答。 黑衣人不可思议地问道:“剑神能瞬间移动十里?” 寒非邪道:“我不能。” 矮个子看看白梦主.跟着摇摇头。 符城等人也是一脸疑惑。 战湛突然击掌道:“我懂了” “什么?” 其他人都看向他。 战湛道:“我一直以为天赋是魂体.神照是身体。原来相反.神照才是魂体.天赋是身体。所以神照可以将天赋召唤到他身边。怪不得神照跑得这么早” 符城道:“你说什么?魂体和身体?天赋和神照?” 战湛道:“他是隐秘山庄人.是生魂修.还修炼了剑气。” 符城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面色凝重道:“老头传人吗?” 风声越来越大.阵阵狂吹.树叶声沙沙作响.尘土飞扬。 战湛只看到他嘴巴动.却听不见他说什么。 符城抓着战湛肩膀往其他人方向靠拢.“这风声不对劲。” 不止他.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剑神们也暂时忘记了]□]之痛.盘坐地上.朝风方向张 “看”高个子指着天空。 战湛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能看到手势.只见他手指所指风向.大片乌云黑沉沉地压过来。无限好文.晋江文学城 “这不是云” 寒非邪抱住战湛往另一个方向跑.“走.这是神兽” 事实上.其他剑神也都看出来了.纷纷追着他放行走避。 黑衣人等生魂修对视一眼.非常自觉地化为魂体.站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很从天空划过去鸟群。它们所经过之处.房屋坍塌.树木倾倒.一片狼藉.走小清朴素路线剑神村顷刻化为乌有。 “这是?”符城眨了眨眼睛。天色太暗.他又是从下往上看.所以不敢太确定.只是那长长尾巴太过显眼.让他不得不做如此猜测.“赤头凤?” 黑衣人道:“传说赤头凤能够扇出飓风.难道是真?” 符城道:“你不是说从未有人见过吗?” “人都会有第一次。” “……”符城看着战湛他们离开方向.“这次他们有麻烦了。” 黑衣人看着赤头凤群完全过去之后.起身道:“我们走。” “去哪里?” “找神照。”黑衣人道.“如果他和天赋真是同一个人……” 符城转头看他。 “就绝对不能留通天仙境。” 符城明白他意思。一个同时控制着剑神和巫神人.太可怕。 战湛缩寒非邪怀里.头凑他耳边喊道:“它们越来越近了。” 不用他说.寒非邪也感觉到了。他们是剑神.就算强项不是速度.也绝不可能慢.但现对方居然能越追越近.绝对不是普通神兽。 矮个子和白梦主冲动他们身边。 白梦主道:“分开试试。” 矮个子道:“分开容易被各个击破。” 寒非邪深吸了口气.拍拍战湛屁股.“变成魂体。”语毕.直接停下脚步.转身直面后方.抽出神剑.淡然道:“那就正面一战” 第280章 剑法之争(二二) 矮个子迎着越来越猛烈风,咕哝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可惜风声太大,将他话完全吞噬,没有引起广泛关注,只有站他身边高个子拍拍他肩膀给予鼓励。 战湛恢复魂体,仰头看着黑压压鸟云压过来。随即是铺天盖地飓风! 以寒非邪为首剑神们齐齐放出剑气,拦阻风势。剑气织成大网,锅盖般地覆盖住他们,将他们圈里面。战湛揉了揉眼睛,恢复实体,好奇地看看四周道:“防护罩?通常这东西都有时效性,很考验能量供应啊。” 寒非邪道:“你们撑得住吗?” 白梦主道:“你想做什么?” 寒非邪道:“不干掉它们,它们会一直扇着。” 篮子道:“赤头凤大多数时候都很友好。” 寒非邪道:“它们跟你预约过什么时候恢复成大多数时候状态吗?” 篮子道:“它们现这种状态就算预约也看不到。我一直以为它们翅膀扇出飓风是传说。” 矮个子道:“天赋功劳。” 篮子道:“可以不提他吗?一提我小弟弟就隐隐作痛。” 高个子也想起之前惨痛经历,没好气道:“……谢谢你把疼痛传染给我。” “就是现。”寒非邪收起剑气,深吸一口气冲出剑气覆盖范围,但还没到跟前,就被数十只赤头凤叠加起来风势给扇了回来。 篮子看着地上翻了个跟斗站起来寒非邪,嘿嘿笑道:“很高兴又见面了。” 寒非邪将火阳之气凝聚于胸前,形成气盾,重出发。这次,气盾面积让他一出防护罩就遇到极大压力,被刮回来时候十分狼狈,几乎是栽倒地。 篮子不好意思调侃他了,“我想我们要换个办法。” 寒非邪拍拍土站起来,看着夜空皱眉。 “其实,”战湛道,“我可以试一试。” 其他人都看过来。 寒非邪嘴唇刚动了动,就被战湛截断,“我们说好要彼此信任,互相帮助,一同度过难关。” 篮子道:“你魂体能穿过风吗?” 战湛道:“我刚才感觉了一下,比变成实体时候好得多。” 寒非邪信任终战胜了担忧。他道:“等你上去之后,我会不时输送火阳之气,你若是剑气不足,一定要先休息。” 战湛道:“放心,符城教了我神魂一术。我觉得我无所不能。” 篮子对白梦主道:“你没有告诉他,不能师父面前吹牛吗?这样显得师父很无能,师父心情会很不好。” 白梦主道:“说明你不是教会他无所不能那一位。” 篮子:“……”他现知道战湛厚脸皮是怎么来了。 战湛众人期待目光中缓缓地变成魂体,一步步地走出防护罩。身后,寒非邪目光紧锁着他身影,神色紧张得好似只要他晃一晃,就会伸手把他拽回来。 篮子好奇地说:“我认识你这么久,很少看你这么紧张。是因为双修关系吗?你们是因为双修感情才变成这样,还是感情本来就这样……好?” 寒非邪道:“你可以找个人试试看。” 篮子嘀咕道:“天赋都……”他顿了顿,转头看白梦主。 白梦主皱了皱眉。 篮子道:“别误会,我只是突然很好奇你和你那位……” 白梦主手突然松了松。他和篮子之间立刻出现了一道缝隙,篮子不敢怠慢,身体微斜,分出一道剑气补足,饶是如此,刚才那一刹,一道劲风吹入,两人脚边刮出一道深痕。 篮子惊得倒吸一口气道:“别开这种玩笑。” 白梦主道:“这也是我想对你说。” 篮子撇撇嘴角,自言自语道:“我开始讨厌有家室人了。” 战湛慢慢地适应风中行走,发现风对自己影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他穿过树木,绕到赤头凤背后,然后化作实体,利用隐身术,慢慢地爬上树,靠近赤头凤。 一只赤头凤正专心地扇着翅膀,突然感到身上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拳从天上轰了下来。附近赤头凤大怒,扑过来寻找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却不见了。 高个子远远地看着鸟群里骚动,高兴道:“奏效了。” 篮子自豪道:“我徒弟。” 只有寒非邪脸依旧绷得很紧。赤头凤虽然骚动起来,可他没有看到战湛身影,这令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揣测,大半都很凄惨。 事实上,战湛处境虽然没有他想象那么糟糕,却也差不了多少。 赤头凤智商显然平均线之上,一旦发现有敌人混进来,立刻两个一小队,互相看护,让战湛投鼠忌器,难以下手。 他鸟群里钻来钻去,想寻找偷袭缝隙,却发现鸟注意力比人集中多。正束手无策之际,一道光射过来,直接穿过身体。 赤头凤叫起来。 战湛趁机恢复实体,速度极地朝两只赤头凤脑袋同时捶了下去。一只赤头凤被打了个正着,另一只却偏头躲了过去,反而朝战湛袭来。 眼见战湛脸上要被凤喙啄出个大洞,火阳之气形成一道气盾,隔阻嘴脸之间。 战湛趁机恢复魂体,顺便回头给了寒非邪一个飞吻。 寒非邪嘴角几不可见地扬起小小弧度,眼睛依旧全神贯注战湛身上。 有寒霸护航,战湛动作大得多。 赤头凤很发现这个人类自己队伍中造成破坏比想象中大得多,分出四个小队夹击他。战湛仗着魂体优势,屡屡夹击中逃脱。 忽而,下头连声暴吼。 以高个子和篮子为首剑神从下往上飞冲上来。 战湛这才注意到,他努力下,赤头凤数量只剩下之前三分之一,依旧无法与剑神抗衡。 赤头凤们怪叫起来,视死如归地朝剑神们撞去。 寒非邪一把抓住想要插一脚战湛,将他拉回地面。 战湛看着赤头凤们一个个剑神手中撞得头破血流,于心不忍地闭上眼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寒非邪道:“天赋到底做了什么?” 战湛睁开眼睛,一只赤头凤正巧栽他面前,他急忙将头撇向寒非邪,专心致志地看着寒非邪鼻子道:“天赋手段就两种……药草和欺骗。” 篮子踹了一只赤头凤下来,落他们不远处,闻言走过来道:“关于天赋,我好像错过了很多故事?” 战湛指着他身后矮个子道:“他知道得很清楚。” 篮子回头看矮个子。 矮个子道:“不,我只是对天赋所作所为有所怀疑,但从来没有想过他和神照是同一个人。” 战湛道:“这件事我也没有想到。”他见其他剑神大鸟归来,干脆将这件事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说到天赋控制剑神时,他添油加醋地形容着天赋当时恶形恶状,令剑神对他为反感。 篮子气得一脚将脚边赤头凤踢飞,“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人。” 矮个子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即使生魂修修炼出魂体,但它始终和身体有所区别。如果天赋是身体,那么我们没有察觉很正常,可是为什么巫神他们没有察觉神照是魂体呢?” “难道……”战湛吞了口口水道,“巫神也被他完全控制了?” …… 擦,这不还是通天仙境就一人节奏? 第281章 剑法之争(二三)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战湛这个“也”字多少伤了剑神们自尊和心,篮子气得对着树林狂砍一通。 树干哗啦啦地倒下,树枝树叶散了一地。 战湛问寒非邪:“家里很缺柴火吗?我们要不要也搬点回去?” 寒非邪道:“可能他住腻了茅草屋,想改住木屋。” 战湛想到沉眠草,认同地点头道:“确应该改改了。” 矮个子道:“如果巫神也被控制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高个子迫不及待地截断道:“开个晚会庆祝一下?” 矮个子:“……” 白梦主道:“未免天赋控制巫神继续和我们作对,让巫神们活得清醒点好。” 高个子反对道:“他们清醒之后说不定和我们不对付。” 寒非邪道:“他们如果真被控制了,清醒之后第一个要对付就是天赋。” 高个子道:“天赋j□j掉之后呢?” 篮子讥嘲道:“胆小鬼!” 高个子不服气地跳起来道:“你说谁?” “谁答我说谁。”篮子不等高个子反驳就接下去道:“要不是胆小鬼害怕巫神,干嘛这么担心他们攻过来?我就不怕,他们有种来,我就能把他们灭了!” 高个子觉得自己被小瞧了,立刻信誓旦旦地表示对付巫神他有经验,绝对手到擒来。 两人讨论得火热,全然忘了目前大敌人是天赋而不是巫神。 战湛道:“去找巫神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和符城他们会合?” “符城是谁?”寒非邪对每一个从战湛嘴里冒出来名字都很敏感。 战湛道:“生魂修里穿红衣服。” “你和他很熟?” “他是我师父。” 寒非邪:“……”他对战湛强大收师能力已经拜服了。 一行人回到剑神村,符城等人已经不了。 篮子看着坍塌茅草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惊恐地看着他。 篮子道:“这害人东西,倒了也好,我们一把火烧了吧。” 寒非邪道:“沉眠草遇火气味浓。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篮子道:“巫神住地方不错。” 高个子道:“他们也被天赋控制了,说不定那里也是一堆堆沉眠草呢。” 战湛疑惑道:“话说回来,巫神对草药造诣应该不低,难道也没有发现沉眠草?” 寒非邪想了想道:“或许巫法大陆没有沉眠草记载,又或者他们是被其他方法控制。” “看这里。”矮个子拿着一块木板跑过来,上面刻了字,署名正是符城。 高个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巫神村西三里会合。” 巫神村西三里很容易找,因为那里有一条河就叫三里河。 战湛等人赶到时,生魂修人正坐那里吃饭。战湛肚子不饿,但看他们吃有点嘴馋。符城出来迎接他们进去,安排简单地食宿,之后问起战湛身体。 战湛想了想才道:“啊,还剑神村。” 符城很想用力地拍打战湛脑袋,好让他活得清醒一点,“好好保护自己身体!这是你以后修炼本钱。” 战湛干笑道:“过惯了两袖清风日子,突然有了个牵挂,怪怪。” 寒非邪带着战湛回去找身体。身体被埋茅草屋里,幸好茅草屋倒下来时候,砸他身体上都是茅草,倒是没有造成什么伤口。 战湛温柔地拍去“自己”脸上灰尘,抱起他准备走,被寒非邪拦住。 “这样不是很麻烦吗?” 战湛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可以回到身体里,尴尬道:“又忘了。”用惯了魂体,身体对他来说不像身体像是盔甲。重钻入体内,他动了动手脚,“感觉倒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要小心谨唔!” 寒非邪抱着他,嘴唇用力地吮吸着,直到战湛脸变形才缓缓松开,轻轻地贴着战湛额头,叹气道:“如果可以,真不想你加入这场战斗。” 战湛哑着嗓子道:“我姓战。” 寒非邪温柔地摸摸他后颈,半晌才抬头道:“走吧。” 战湛高兴地扑到他后背上,“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已经认可我这个战友了。” 寒非邪反手托住他屁股,闻言怔了怔道:“我什么时候不认可你?” “以前你总是把我保护你身后,像娇花。” 寒非邪道:“我不是把你保护身后,而是心里。即使我们没有并肩作战,但你心里给我勇气和力量。” 战湛道:“我不想当你精神导师,我想当你……墙。” “让我碰壁?” “不是,是帮你遮风挡雨。” 寒非邪笑了笑,“那么光有墙是不够,还得有个屋顶。” “不能是沉眠草做。” “嗯,一个不是沉眠草做屋顶家。” “听起来不错。” “所以你答应和我成家了?” 战湛惊呆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寒非邪自顾自地说下去:“等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回腾云帝国向令尊令堂禀明这件事。” “禀明?我娘已经知道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 “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你是腾云帝国皇帝,成亲之事自然要公告天下。” …… 寒霸!这是个只流行异性恋世界啊!公告天下这么高调,很容易引起民间游行示威,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把帝位给丢了。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战湛就觉得自己已经得婚前恐惧症了。 他们回到三里河畔,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了,只有白梦主、符城等少数人还醒着。 符城见战湛神情恍惚,担忧道:“遇到什么事了?” “啊?”战湛看看寒非邪,以为他说了什么。 寒非邪搂着战湛,带着点炫耀一点得意,“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符城道:“通天仙境不好吗?” 战湛道:“我是腾云帝国皇帝。呃,通天仙境不会是只让进不让出吧?”说起来,进了通天仙境剑神好似都没有回去过。 “当然不是。”符城看着他和寒非邪,感慨道:“年轻真好。其他人进入通天仙境时候岁数都已经不小了,牵挂少,自然不想回去。” 战湛和寒非邪一起坐下,符城递给他们吃。 本来已经睡下矮个子又走了过来,“我睡不着。” 符城道:“睡不着怎么有力气战斗?” 矮个子道:“我想,天赋这么狡猾,怎么会乖乖地原地等我们。” 寒非邪道:“他体内有火阳之气,我能感应到他现还呆……”他声音骤止,与矮个子同时站了起来。白梦主和符城跟着一惊而起。 战湛道:“我不喜欢半夜……” 数道剑气从高空落下。 篮子和高个子等剑神暴怒着跳起来,宁静夜被来袭巫神军团打破。 战湛看着像跳蚤一样四处晃悠被控制剑神们,幽幽地叹了口气,接下去道:“做运动。” 寒非邪本要冲上战场,闻言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道:“下次我们白天做运动。” “界离。你欺骗了我,破坏了我们盟约。”神照突然出现黑衣人上空。 黑衣人反问道:“隐秘山庄老头是你什么人?” 神照挥袖,两个被控制剑神朝他冲去,“离魂派人学会走路之前应该先学会礼貌。” 界离用隐身术躲过剑神夹击,冲到神照身前,神照眯了眯眼,天赋突然出现两人中间,一掌劈向他! 第282章 剑法之争(二四) 界离不慌不忙地看着他手掌越来越近,身体竟慢慢地化作轻烟。神照看着他不见方向,皱了皱眉道:“所以我才这么讨厌生魂修人。” “你利用他们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篮子出现他身后,手里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椅子。 神照不躲不闪,任由那把椅子砸自己身上,优雅地抬手拨开自己身上木屑,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道:“用木头打我,你开玩笑吗?” 篮子直接挥出一拳打他脸上,道:“这下你看出我不是开玩笑了吧?哈哈哈!” 神照舌头舔了舔被打脸颊内侧,“你们来之前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事?” “揍你吗?忘不了,已经是本能了。” 神照摇摇头道:“沉眠草药效真消失了吗?” 篮子一怔,随即感到一阵阵晕眩来袭,眼前景色似是而非地模糊起来。 矮个子叫道:“屏住呼吸!小心空气中……”他话没说完就被高个子捂住了嘴巴,焦急地一把扯下他手道,“你做什么?” 高个子道:“你一直说话怎么屏住呼吸啊?” 矮个子道:“你也不准说话!” 两人对瞪着,直到敌人来袭才双双分开。 战湛和寒非邪体内没有沉眠草,没有这个顾虑,两人联手,一明一暗地偷袭着那些被控制剑神。战湛道:“这些剑神不是用沉眠草控制吧?” 寒非邪闻言突然停下手。 战湛压力大增,惊得连蹦带跳地跑到寒非邪身后,“别发呆啊。” 寒非邪回神,火阳指连弹弹开跟过来变成傀儡剑神,道:“你有没有发现,来剑神很少。” 战湛道:“你是说他们还其他地方埋伏吗?” “可以这么想,也可以那么想。” “什么意思?” 寒非邪道:“你先藏起来,千万注意安全。” “你去哪儿?”不等战湛说完,寒非邪身影一闪,就已经消失他眼前。战湛挠挠头,看剑神傀儡锲而不舍地追过来,转身去找篮子和白梦主。 白梦主是人,通天仙境没什么相熟朋友,对那些变成傀儡剑神也没什么交情,动起手来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虽然修为剑神中不算高,但情况是好一个。战湛投靠他也算背靠大树好乘凉。 战湛正想歇一会儿,目前突然人影一闪,篮子抓着一个剑神跳过来,将人丢到他面前道:“,,他又中了天赋招了。你使使你那招。” 战湛一脸黑线,“这一招不用教吧。你捏一下就行了。” “我捏不下手。”篮子尴尬地说。 战湛道:“看不出你这么纯情。” 篮子娇羞地护裆,“不是,我一想到要捏他,我就下面疼。” 战湛摇摇头,刚伸出手,人就被半路捞走了,只留下篮子和那个拼命挣扎剑神。“喂,别走这么啊,好歹回来……”他话音未落,白梦主就一脚踹他怀中人裤裆上。那人大叫一声,痛得篮子浑身都跟着抽筋了。 好半天,那人终于从痛苦和被控制中清醒过来,慢慢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看着篮子。 篮子辩解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那人瞪着他道:“要是我找不到人双修了怎么办?” “……白梦主干。”篮子指着白梦主背影。 白梦主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回头道:“他唆使。” 篮子:“……” 篮子道:“如果真找不到话,也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那人深思了一下,“双修也不是那么重要。” “……”篮子拍着那人肩膀道,“你下次再中招,我一定亲自下脚!” 战湛被寒非邪抱着掠过大半个战场,落到旁边树上。战湛看着下面打得热火朝天战场,疑惑道:“我们来指挥这场战斗吗?我觉得我师父打得很帅气,专门冲着对方下半|身踢。” 寒非邪道:“你很喜欢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攻击效率很高。” “你摸几个人下面?” “啊?”战湛装糊涂。 “你知道我说什么。” “一个。” “说实话。” “确只有一个。”战湛怕他不信,几乎要举掌发誓。 寒非邪道:“算上我了吗?” “……”战湛表情十分难以形容。 寒非邪道:“那就是没算。” 战湛小声道:“那个不一样。” “你捏是哪个人?”寒非邪道。 战湛暗道:那人没有被郑重介绍出场,后面相关戏份也不多,说明不是配角而是龙套,估计小说里就是用那个人或者某剑神代替,作者都未必分得清楚谁是谁,不用说他了。但是对寒霸说这些是没有用,战湛非常直接地随便指了一个人。 寒非邪下去,二话不说那个人头上拍了一下。 那人一低头撞到对手额头上,将对手撞晕了,不由晕乎乎地摸着额头道:“谁帮我?” 寒非邪下来之后,直接对上神照。 神照正和符城纠缠,看到他过来,冷笑道:“你以为你火阳之气真天下无敌吗?就算无敌也是变成剑神至尊后事,现你……” “你害怕吧?”寒非邪突然道。 神照道:“我怕什么?” “怕巫神。” 神照笑了。他侧身躲开符城攻击,留出空位让寒非邪加入战斗,游刃有余地游走两人之间,“你来通天仙境才几天,我原谅你无知。他可以告诉你,我巫神心目中地位。” 符城没吭声。 寒非邪学着他样子,呵呵一笑道:“是,所以你才害怕。因为你地位和权力都是欺骗得来,一旦他们知道你不仅不是巫神,还是一个剑神,你猜他们会有什么样表情?” 神照道:“你猜他们会信你还是会信我呢?” 寒非邪道:“那就要试试看了!”他说完,直接跳出战场,朝巫神方向冲去。 神照面色一冷,天赋突然舍弃界离拦寒非邪身前。 寒非邪微笑道:“谢谢你如此冲动地证实了我猜测。” “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站你这边。”天赋双手划出两个圆,一个圆圈是火阳之气,另一个圆圈剑气十分阴冷,两个剑气相交不但没有互相中和,反而同时散发出冷与热两种温度,犹如冰火两重天。 寒非邪严阵以待。 界离从后面偷袭天赋,天赋身影骤然原地消失。 寒非邪道:“符城小心!” 界离脸色一变,极地朝神照和符城冲去,但天赋突然出现半途中,手中圆圈从天而降,将他圈中央。界离只感到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随即就像被绳子勒住一样,动弹不得,很倒地上。那两个剑气组成圈子不断朝里缩紧,几乎要将他勒毙! 寒非邪想要收回火阳之气,却发现自己这样做反而使火阳之气圈加凶猛。 界离死撑着不肯喊出声,一张脸涨得通红。 战湛看得心中大急,急中生智,大叫道:“大家小心,巫神大部队赶到了。” 天赋忍不住朝巫神村方向回头。 战湛运用隐身术,一会儿变成树颜色,一会儿变成土地颜色,迅速靠近天赋所位置,然后飞起一脚踢向他裤裆。 天赋头也不回,伸出手抓住他脚,用力一扯,战湛脚踝一痛,身体就被拉了过去,不由自主地扑入天赋怀中。 第283章 剑法之争(二五) 四周温度骤升。 天赋正想勒住战湛脖子当人质,就感到头顶一热,一大团火球从上至下激射而来。他慌忙抱着战湛往旁边一闪,火球****地,竟然像皮球一样反弹起来,继续朝天赋方向追来。 天赋将战湛拉到眼前,冲着火球后寒非邪恶狠狠地笑道:“你试试看。” 听了他话,火球依旧横冲直撞着过来。 天赋瞪大眼睛,仿佛想看看寒非邪究竟有多狠心。 火球到近前,不过眨眼就突然爆开,散成无数星星点点,抛向空中。 天赋一回头,那些火星又迅速凝聚成火球从他背后袭来。 天赋后背被火球硬生生地撞了一下,衣服起火,后半边身体浸火中,犹如烈火织成飞翼。他全然不乎,笑呵呵地说道:“舒服。” 战湛被热得难受,一边挣扎一边道:“不是每个反派都要走****路线。不喜欢小清话,你可以试着2b看看。” 天赋道:“你以为你说些我听不懂话,我就会分心了吗?” 战湛道:“别装了,其实你想知道吧?” “……2b是什么?” “就是……”战湛膝盖猛然往上一顶,正中天赋下|体。 “嗷呜!” 痛呼声响起。 天赋冷漠地看着拼命揉膝盖战湛,“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怕火?” 战湛道:“天生皮痒?” “因为我有剑气护体。”天赋以一种看白痴目光看着他道,“白痴才会往剑气上撞。” “别这么说,我这么做是有目。”战湛魂体就从身体里溜了出来。所谓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虽然符城一再强调身体很重要,但关键时刻也顾不得了。 他刚从天赋手里逃脱,寒非邪剑气就驾到。 战湛道:“别担心我身体,只管打!” 他话音刚落,身体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 战湛补充道:“量别大脸。” 天赋抡起他身体往寒非邪头顶砸,寒非邪手掌一托,刚好托他屁股上。 战湛看得肉痛,叫道:“呀呀呀,腰要断了。” 寒非邪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神色之复杂,叫人难以详述。 “打中神照了!”篮子突然欢呼一声。 战湛转身就看到刚刚还一脸游刃有余神照已经陷界离、符城、篮子、矮个子和白梦主重重地包围中,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战湛看符城和界离用隐身术扯裂了神照外套,忍不住喝彩。 外套撕裂,一只鸟从他胸口钻了出来,金色羽毛让所见者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神照趁机从包围圈里逃脱,朝天赋跑去。 虽然不知道神照和天赋相遇会有什么样后果,战湛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插中间,比他是寒非邪。寒非邪连着砍出三剑,前两下天赋都躲过去了,到第三下肩膀来不及缩回,肩头被削了一块,鲜血直流。但天赋忍着痛和神照冲到一处,二合为一。 战湛道:“天赋果然是身体!” 另一边,篮子指着那只鸟大叫起来,“这是金羽凰。” 金羽凰篮子等人中间不安地转悠,像无头苍蝇一样。 对于篮子能够认识别人不知道神兽,场剑神都表现得十分吃惊,这扭转了篮子他们心目中近乎文盲形象。矮个子道:“你确定你认识?” 篮子道:“你没看到它羽毛金光闪闪吗?” 矮个子道:“那你知道它来历吗?” “哈哈哈哈……”篮子得意道,“别以为能难倒我,我还真知道。传说它是赤头凤配生鸟。通常十只赤头凤会配生一只金羽凰。” 矮个子道:“据我所知,赤头凤一窝多生两个,哪来十个?” 篮子被问住,恼羞成怒道:“书上是这么说,我怎么知道?!而且这是传说,传说你懂吗?” 矮个子道:“你继续。” “你差点破坏了我说书好心情。”篮子抱怨完,继续道,“它也是珍墨级,技能是激发和隐藏。” 矮个子觉得找到了重点,“激发什么隐藏什么?” “要问天赋。”篮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其实这个是天赋告诉我。” 天赋神照合一后,用是天赋身体,所以看上去就是天赋,“不,不是我告诉你,是你偷看。” 篮子道:“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斗嘴吗?” “当然不。这种时候我只想和你们决一死战!”天赋吹响口哨,金羽凰张开双翅,努力飞上天空。 矮个子和篮子看着它美丽样子有点不忍心下手。一道剑气从他们面前横过,直接击中金羽凰肚皮,它惊叫一声,身体突然伸长数丈,竟然变成了一只巨鸟。 矮个子和篮子同时朝白梦主怒视。 白梦主道:“这样不错。打死之后分到肉多。” 篮子嘀咕道:“那也得打得死啊。” 矮个子道:“至少我们知道它激发和隐藏是什么意思了。” 篮子看着那个比茅草屋顶巨大肚子,自言自语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巨鸟到天赋头顶上。 天赋哈哈哈大笑着摊开双手,“来吧!” 巨鸟仰头,身体突然缩成一团,尖嘴朝下,厉声尖叫。叫声尖利,直冲九霄。战湛等人纷纷捂住耳朵,错愕地看着天赋兴奋地沐浴尖叫声中,剑气澎湃汹涌,几乎如汪洋大海。 战湛道:“我懂了!那鸟能激发人潜能。” 寒非邪道:“这解释了为什么赤头凤突然能够扇出飓风。” 鸟叫声渐渐弱下去。金羽凰从空中掉下来,落到地上,砸得整片大地跟着颤动了一下。它侧躺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天赋,发出呜呜低叫声。 天赋动了动脑袋,笑呵呵地转头看金羽凰,“乖,一会儿我带你吃好吃。” 金羽凰抖了抖尾巴羽毛,安心地闭上眼睛。 战湛道:“它吃什么?” 天赋道:“你到它嘴巴里就知道了。” “……”战湛浑身一激灵,再看金羽凰,觉得它外形恐怖,和鲨鱼没什么区别。 符城、界离等人对着天赋一哄而上。 天赋袖子一挥,他们就被齐齐扫了出去。 寒非邪皱了皱眉。 天赋道:“你感觉到了吗?这是你送给我火阳之气,确很好用。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会慢慢地重生,好像取之不呢。” 寒非邪道:“那是你错觉。” “是我错觉还是你嫉妒?”天赋道,“我已经看到剑神至尊大门朝我打开,我很会进入你们难以想象神圣殿堂。” 战湛道:“我们通常称它为,回光返照。” 天赋双臂一卷,战湛和寒非邪不由自主地被吸到他手中。他抓着两人脖子,狞笑道:“到底谁回光返照?” 篮子和白梦主剑双双刺到。 天赋身体不动,轻哼一声,剑气立刻将两人弹了出去。 “并肩子上啊!”篮子骨碌爬起来,招呼着所有人朝天赋冲去。 天赋抓着寒非邪和战湛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那些人一起朝自己冲过来,脸上慢慢地露出极为诡异笑容。正当寒非邪和战湛对这个笑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天赋将两人轻轻地放下了,然后毫无预警消失了身影。 虽然不知道天赋肚子里打什么算盘,但战湛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啊!” 随着他声音,好端端躺地上金羽凰体内突然爆出极为强大神能,炸了开来! 第284章 剑法之争(二六) 战湛瞬间变成魂体,仍被冲击波冲出十几米,等他回神一看,全场几乎被扫平。剑神们用剑气护体,却也一个个被炸得够呛。寒非邪趴地上,用身体护住他身体,半天没动静,生死不知。 “寒霸。”战湛站起来,身体自然而然地变回实体,焦虑和担忧让他整个人沉浸极度惊恐中,几步距离好似隔着千山万水,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着往前扑。他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寒非邪身体,生怕用力太大把人给推碎了。 “寒霸……” 他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你是主角,你不会……,对不对?” “不会什么?”寒非邪缓缓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 …… 战湛一巴掌拍他头上,激动地说:“你是白痴吗?这种时候管什么身体啊,保护自己才是重要!我又不会死。” 寒非邪道:“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伤。” “真是感人啊!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受伤甚至……”他哽咽了一下,才接下去道:“是什么感觉?” 寒非邪居然好心情地笑了笑道:“真高兴你终于有一次与我有想同感受。” 战湛捏着他脸。“你还敢笑。” “天赋!”篮子突然叫了一声。 战湛朝他手指方向看过去。自从受到独角兽赐福,他视力就非同凡响,明明十几丈之外,他也看得一清二楚,那个背影果然是天赋。 意识反应过来和寒非邪手抓住他之前,他已经抓起寒非邪丢地上麒神剑,飞地朝着天赋位置奔去。 天赋低着头,背对着他,仿佛思考什么哲学人生大问题,一动不动。 战湛冲到背后,一鼓作气地举起剑……寒霸火阳之气远远地输送过来,生怕他有个闪失。战湛吸收着火阳之气,神色不变,长剑由上至下劈落,动作一气呵成。 天赋双肩震了震。 战湛感觉到剑劈到他身上时,天赋体内爆发出一股剑气想要与他抗衡,但很被火阳之气压制了下去。 剑锋划过天赋后背,血花喷溅。 战湛呆呆地看着,连对方转身都没有反应。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天赋捂着胸口,大片大片血花流淌出来,与它相比,战湛砍得那一剑简直可以用创口贴修补了。 战湛倒退两步,警戒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天赋看着不远处金羽凰头,自嘲地笑了笑。他怎么会说,自己什么都算计好了,甚至连逃跑时间和路线都算准了,唯独没想到金羽凰自爆时候还想着和自己一起,竟然一瞬间朝自己冲了过来…… 劳碌一生,机关算,后却输给了一只鸟对自己依恋和执着。 他仰起头,望着夜空,哈哈大笑着倒下。 战湛紧张地守着天赋身体,以免他魂体跑掉。 寒非邪篮子等人搀扶下,一颠一颠地来到他身边,看到倒地上天赋,疑惑道:“他怎么了?” 战湛道:“从表面看,死了。” 篮子吃惊道:“怎么死?” 战湛模仿着天赋临时前表情,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倒下。 其他人:“……” 矮个子艰难地开口道:“你是要告诉我,他是笑死?” 战湛道:“我觉得是被我砍死。” 高个子道:“那我宁可相信他是笑死。” 篮子道:“既然死了你还是守这里做什么?” “万一他魂体又跑出来怎么办?”作为影迷,他是不介意某某电影二里大bss再出来被主角轮一遍,但是身临其境话,这种大bss邪魅一笑转身就跑,十年后带着招来小弟卷土重来故事情节他介意得要死。 符城和界离双双抚摸天赋尸体,然后一起摇头道:“魂飞魄散了。” 战湛呆若木鸡道:“就这样?” 符城看着他胸口伤势道:“我们应该感谢金羽凰。应该是它杀了他。” 战湛道:“那不如感谢天赋,是他养大金羽凰。” 符城点点头道:“那就感谢他呕心沥血地杀死了自己。” 战湛见变成尸体天赋死瞪着眼睛,“我能理解他为什么死不瞑目。” “现我们是不是可以庆祝了?”高个子从天赋这么容易就死了震惊中回过神来,兴高采烈地叫道。 矮个子正要点头,就听界离道:“对你们来说,可能还有点早。” “什么意思?”高个子朝界离盯着方向看去,那里,巫神一字排开,目光冰冷地看着这个方向。 战湛大声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们为了和平和友谊而来。其实你们神照是个大坏蛋,他真身就是我们天赋。他出身隐秘山庄,是个生魂修……”他突然顿住,尴尬地看向寒非邪,“我这么说他们能听懂吗?” 寒非邪道:“我懂就好。” 战湛:“……”就是他们听不懂是吗? 符城道:“不用担心,他们懂。” 界离点头道:“他们很早就来了。” 战湛惊讶道:“很早就来了?那应该看到天赋和神照了啊,为什么……”他想到了原因。 寒非邪冷冷地接下去道:“螳螂捕蝉,黄雀后。” “我擦,这也太不要脸了!”战湛怒道。 被巫神控制剑神们突然从天而降。 刀光,剑影。 未散硝烟战场,再燃战火! “万仞高山挡前……爬过去……爬过去…… 万丈深渊挡前……跳过去……跳过去…… 从未放弃…… 从不言败…… 我们是…… 勇敢剑者!” 嘹亮歌声掀起宁静外衣,振奋着场每个剑神精神,避免他们遭受控制和迷惑。 “不要脸巫神,去死吧!” 战湛高喊一声,跟寒非邪身后加入战斗。 “后来呢?” 云雾衣迫不及待地问。管战湛口述是十天前旧事,可是作为母亲,一听到自己孩子曾经陷入如此危险战争中,她仍情不自禁地提心吊胆。 不过说故事人心已经不十天前这场战斗上了,战湛此刻想念却是那日与自己并肩作战人。五天了,不知道寒霸现怎么样了。 “我们赢了。”战湛搂着母亲肩膀,柔声安慰道,“别忘了,那时候生魂修可完全站我们这边。” 其实那场战斗并没有他说那么轻松,双方战斗时间比对付天赋要长得多,几乎一天****。结束之后,有一大半剑神都无法再说话,所有剑神和生魂修一闭上眼睛就听到耳边响起“万仞高山万丈深渊”,他睁着眼睛整整失眠了两天才累得睡过去。 之后寒非邪一心一意地投入到复活药炼制中,他等了三天,因为挂心神剑大陆和腾云帝国,忍不住带着篮子等剑神先回来了。 云雾衣放下心来道:“那就好。非邪呢?” 战湛道:“他留通天仙境……修炼,很会来。” “受伤了?严重吗?” “轻伤。”复活药问题上,战湛越来越谨慎。或许是因为离希望太近了,他患得患失情绪越来越严重。“神剑大陆战况怎么样?我沿路过来,没有看到一个巫师。” 云雾衣道:“关于这个,我想让朱晚告诉你好。” 战湛刚回腾云帝国,消息已经传扬开去。朱晚、法拉利、阿猛几乎同时赶到。 法拉利低头撞过来撒娇,战湛却不得不躲开去。法拉利抬头,震惊加失落地看着他,“娘,你不抱我。” “你角!”战湛指指它头上越来越粗角正想好好数落几句,就错愕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娘。” “……你发音竟然正确了!”战湛开始怀疑这次回家是不是做梦。 朱晚道:“是小美纠正。” “小美?” “那个小美杜莎。” “……”这样起名方式真不是偷懒吗? “对了,谢谢你把其他美杜莎送过来。”说起这个,朱晚就神采飞扬,“她们太好用了。” 战湛道:“我想到会是这样结果。” “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这么打退巫法大陆人。”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朱晚道:“没什么,只是让小美和我合演了一场戏。” 战湛道:“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好戏。” “确,我有很多事要对你说,不过现重要是……”朱晚和云雾衣对视了一眼道,“一场审判和一场隆重登基大典。” 牢房阴冷潮湿黑暗,狭窄走道仅容两人并肩而行。 战湛走这里,想象着关里面那个尊贵人,内心竟生不出半点恨意。说起来,那个人是因为自己存才沦落到这个下场。不然,现和寒霸并肩而战风光无限人就应该是他了,可是,也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战湛想,这场穿越里,自己终究学会了硬起心肠。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这个时代,是他不想为自己学也必须为身边人而学。 他提着灯,来到走道底。牢房很普通,一般铁栅栏,既没有特殊优待也没有特殊折磨。光从门外照到门里,浅浅地照出一个人轮廓。 那个人坐床上,心不焉,似乎全然没发现外面多了一个人。 “云牧皇。”战湛轻声呼唤他。 床上人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朱晚走进来,对战湛道:“再见到他,他已经是这样了。虽然帮他解开了巫师下他身上虫子,但他已经废了。” 战湛沉默半晌道:“司徒勤勤呢?” “保护他,战死了。” 战湛看着云牧皇背影,努力想要寻找到第一次见面时那尊贵威武样子,却失败了。“这样还要审判吗?” 朱晚道:“他清醒时候投靠了巫法大陆,还带着很多手下。” “他还会回到这里吗?” “他也无处可去。放心吧,比起死刑,大多数人都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毕竟,他只是‘假’云牧皇。” 神剑大陆历史上,曾经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 丧心病狂巫法大陆为了野心和私欲,大举进攻神剑大陆。两大帝国之一紫气帝国被摧毁,腾云帝国任国君与好朋友白梦山主剑神寒非邪带着他忠实属下,联合万万兽界魔兽以及通天仙境美杜莎,英勇抗敌,重将邪恶巫师驱逐出了神剑大陆,并重设定了结界,确保未来一百年内,巫法大陆人都无法再次进入神剑大陆。 之后,伟大国君神剑大陆所有人支持和祝福下举行了因为战争而搁浅登基大典。与此同时,冒充腾云帝国上任国君而召集愚民投靠巫法大陆叛徒也受到了制裁——他没有死,但他良心将永远监狱中受煎熬。 285番外 :紫气 紫气帝国被巫法大6侵占,国内有志之士与加入腾云帝国阵营,团结一致共抗外敌,这样和谐气氛随着巫法大6撤退而渐渐消散。 战湛正式登基之后,悬殊差距使紫气帝国对腾云帝国满怀戒备,数次拒绝腾云帝国援手,昔日友盟分崩离析。此后,以林家为首紫气帝国老世家出面证实仲孙父子双双战死,紫气帝国群龙无首,无数真假旁系如雨后春笋般噗噗地往外冒,矛盾浮出水面,内乱频生,山雨欲来。 与此同时,受紫气帝国影响,腾云帝国内部也出现不和谐音符。 卫兴卫隆数度上书,希望战湛出兵紫气,完成两国统一大业,而对战巫法大6时表现突出而升职刑部尚书常演则十分反对,认为神剑与巫法两大6战争刚刚结束,正是休养生息时候,此举劳民伤财,不利于帝国和大6稳定团结与发展。 两派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常常朝堂吵翻天。 受他们影响,打算走和蔼可亲温柔仁君路线战湛朝堂上威严直线上升,现已经发展到只要他眉毛一扬,就满堂寂静,乖乖听他发落地步。 面对云雾衣和朱晚赞扬,战湛如是说:“没什么,作为一个裁判,这是我应该做。我偶像是科里纳。” 云雾衣对朱晚道:“紫气内乱,民不聊生,难民奔投腾云,使我边境诸城不堪负荷,纷乱迭起,如此下去并非长远之计。” 朱晚道:“其实卫氏兄弟所言不无道理。” 战湛张口道:“但……” 云雾衣道:“目前帝国元气大伤,征战紫气得不偿失。” 战湛点头。 朱晚道:“紫气腾云交战多年,芥蒂已深,纵然因利益而联合,也是一时之事。除出兵入侵之外,百年之内,绝无收服可能。若是出兵,此时是大好时机。” 云雾衣皱眉。 “不行。”战湛断然拒绝,“要是现入侵紫气,我们和巫法大6有什么区别?一旦开战,伤亡就是双方。我们那么辛苦地打赢外敌就是为了关起门来互相厮杀吗?” 朱晚道:“紫气帝国是腾云大敌,等他们恢复元气,受威胁就是腾云。” “我承认国与国之间没有完全和平相处,只有利益联合和利益冲突,但是我不认为两大帝国统一就一劳永逸。没有对手安逸会消磨斗志,停滞不前,也许有个紫气旁虎视眈眈能激发腾云未来皇帝励精图治,免于沉溺酒色,一蹶不振,一统江山又内部分裂这样例子历史上还少吗?而且,国家与国家之间关系和人与人之间关系一样,是靠双方努力来维系,不一定要打打杀杀。” 朱晚道:“你叙述是理想。” “理想就是动力。我们需要进步,国家需要,大6也需要,也许很艰难,但我们不能因为艰难而裹足不前。” “你怎么能确定紫气帝国也是这么想呢?” “……现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云雾衣无奈地看着沉思朱晚,“我会和他好好谈谈。” 战湛舔了舔嘴唇,“而且,我们有保险栓。” “保险栓?” 战湛道:“剑神都是我朋友。” 朱晚、云雾衣:“……”好吧,后这一条确很有说服力。 “我想和王妃单独谈谈。” 战湛道:“你知道我会隐身术。” 朱晚道:“我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们。” 战湛看看他,又看看云雾衣,嘀咕道:“要不是知道你和欧阳,我会怀疑你对我娘有什么不轨企图。” 朱晚:“……” 云雾衣道:“你回来之后还没见过你爹吧。” 战湛忸怩道:“我不知道他想不想见我。” “你不找他怎么知道他想不想见你呢?” “他也没来找我。”战湛见云雾衣瞪自己,缩了缩脑袋,“我马上就去。” 战湛走后,云雾衣面露歉意,“湛儿还年轻,他话朱先生不要放心上。” 朱晚笑道:“其实我觉得他话很有道理,过于安逸生活确会消磨斗志。只是他提议适用于一般大户之家,一国之君牵扯是整个国家,以一国安危做试金石,太冒险。” 云雾衣颔首,“其实说来说去,真正叫人放心不下并非眼前,而是我们无法掌控未来。” “只要选对储君,何愁国运不昌盛?” “选对储君四字谈何容易?”这是云雾衣心病,平日里却怕战湛内疚而不敢流露,“不要说如今腾云,连一个储君人选都没有。” 朱晚沉默良久道:“或许是储君人选定位过于狭隘了。” 云雾衣浑身一震,再看他,眼神已有不同。 朱晚知道自己刚才一句话已经触动皇家利益,不敢再接,转换话题道:“关于紫气帝国之事,我倒有一个想法。” “朱先生请讲。” 朱晚道:“战湛想法其实并没有错,如果不能发动战争占领紫气帝国,那么好办法就是控制他们,让他们腾不出手来。” 云雾衣笑了笑,“你确定宝贝是这个意思?” 朱晚道:“我完善了一下。” “树立一个强大敌人是好团结方式,就像巫法大6对腾云和紫气那样,所以近期内,紫气帝国上下会视我们为眼中钉,要安插人手并不容易。” “是吗?”朱晚道,“宁姑娘呢?” 云雾衣眸光一闪。 两人眼神交流,心照不宣。 朱晚道:“听说宁姑娘紫晶商行帮助下,商行已初具规模。” “她毕竟是商人,而且始终要嫁人,要回来。” “当眼线就好了。紫气帝国目前还把持林家手中,有瑶光做桥梁,至少两国关系不会太糟糕。另外,”朱晚顿了顿,“仲孙家还有一条血脉。” 云雾衣愣了愣,睁大眼睛道:“难道你是说……” “小美。” “她是美杜莎。” 朱晚道:“正因如此,只要她想要,美杜莎们定然会为她撑腰,拿回属于她东西。” 云雾衣道:“这并非易事。” “确,比紫气归附腾云难。因此,她们多半会暗中行动。如此一来,紫气帝国,我们明暗远近亲疏,都有了。”朱晚微微一笑道,“扯任何一根线都能达到意想不到效果。” 云雾衣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战不败清醒之后,战湛与他交谈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似乎都刻意地回避对方。去见战不败路并不长,可战湛故意磨蹭了很久才到。遗憾是,即使磨蹭了这么久,路上也没有出现意外事件来打断他这次访问。 “爹?”他本来想敲门,发现门开着。 战不败屋里,手里拿着布,金刀大马地坐着擦刀。 战湛看他没反应,正犹豫着是否离开,就听他道:“为皇者,当坚决果断,你前瞻后顾做什么?” 想要他进来就直接说嘛。战湛跨进门,搭讪道:“擦刀啊?” 战不败抬眸看了他一眼,将布和刀都交给他。 战湛接过刀,脸抽了抽,干笑道:“刀有点重啊。” “这把刀叫锁魂,是曾祖父随身宝刀,见血封喉!” “没见爹你用过啊。” “……确有点重。” 战湛惊喜地看着他。军神老爹一下子接地气了有没有?“那爹擦它干嘛?” “这是我后一次擦它了。” “爹想卖掉它?也不值几个钱吧?” 战不败手立刻挥了过来。 以战湛目前修为想要躲开绝非难事,可他一动不动地受了。战不败下手不重,带着点亲昵意思,就像寻常父子打闹。他道:“以后就交给你了,你来擦。每个月一次,别让它生锈。它代表着我军神府军魂!” 战湛表情立刻恭敬起来,加大力气擦。 战不败道:“以后,腾云帝国兴许没有军神府了。” 战湛手一顿,愧疚地想说点什么,却又没什么好词。 “但有个军魂附身皇帝也不错。” 战湛怔了怔,“爹,你……” 战不败拍拍他肩膀,转身进里屋。 看着他背影,战湛突然理解了这个对腾云帝国忠心耿耿男人。战不败可以原谅云牧皇想要杀他,却不能原谅他出卖腾云帝国投靠巫法大6,这让他对云牧皇彻底死心。 他看着自己映刀身上脸,慢慢地扯出笑容,“家庭矛盾,解决!” 286番外 :流言 当欧阳琳睁开眼睛,再度清醒地看这个世界时,发现一切都变了。其中变化大,要属他个人情况——从什么时候起,他周围开始充斥着他和朱晚是一对流言? 难道这又是朱晚计谋? 朱晚出现白梦山那两年,他没少领教他诡计,或者用寒非邪话说——谋略。 他决定不动声色地观察看看。 话说自从石理东等人解除药人身上药性以及驱除虫人体内虫子之后,神剑大6名声大振,已经超越药皇,成为药理界领袖。像跑到药王大赛抢别人学生这种事再也没有发生,事实上,每天跑来拜他们为师人将他们门槛踏破了七八次。 石理东也从一开始享受渐渐变得不耐烦,后忍无可忍,将水赤炼找来挡驾,理由他必须专心致志地研究杜如春身上药性——杜如春体内药性根深蒂固,是唯一一个还未康复病人。 水赤炼出马,将所有上门求学人统统归入药皇庄门下。次日,那些学生跑了一大半。他又提出几个十分艰巨任务,将剩下学生也给折磨走了。 药皇庄其他药皇怕他心理落差太大,登门宽慰,却看到他一个人对着空空荡荡院子放声大笑。 甄药皇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再选一个庄主了?” 贾药皇眯着眼睛道:“听说药皇之皇令寒非邪手里?” 甄药皇十分开心:“那就再选一个吧。” 贾药皇看着水赤炼,撇撇嘴:“他怎么办?” “你很关心他吗?”对水赤炼继承药皇庄这件事,他们打从心眼里没有认同过,只是没有合适反抗机会。对付巫法大6短暂联合并不能打消他们内心不满。巫法大6已退,这种不满随之复活。 贾药皇咕哝道:“我是希望他不会惹什么麻烦。” 次日次日。 水赤炼当众宣布,解散药皇庄。 贾药皇、甄药皇:“……” “水老儿,我觉得这件事……”贾药皇试图反驳。 面如土色杜如春上前一步,挡水赤炼身前,布满血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似只要他再动一下,就会扑上去咬断他脖子。 “庄主应该深思熟虑了,我没什么要说。”贾药皇缩了缩肩膀,默默退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甄药皇瞪着他。 贾药皇当做没看到。 他们不出头,其他人能不敢动,这件本可能引起整个药皇庄内战事情竟然无声无息地落幕。水赤炼有点吃惊又有点欣慰,儿时噩梦至此,真正离他远去。 外面发生这么大事,欧阳琳顺理成章地被众人遗忘了,连他下床走动都没有察觉。 他离开房间发现:他一个陌生地方,到处都是陌生人,这些陌生人很喜欢讨论别人事,比如说他。 他去厨房找东西吃时候,厨娘正和思春小厨娘讲着感人爱情故事。 “他站生死边缘上,只要再向前一步,他们就再也看不到彼此了。你知道这让另外那个人多么难过吗?他内心知道,如果失去他,他是无法一个人活下去。” “太感人了,那后来呢?” “那个人千方百计地寻找着让他痊愈方法。他踏遍神剑大6每一处,寻找每一丝可能,数次遇险并终熬过。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都倒下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人关心那个仍躺病床上他。” …… 欧阳琳一边吃着烤鸡一边默默地听着。故事情节有点像战湛和寒非邪,但寒非邪就算不幸挂掉了,军神府也会继续想办法吧? “现欧阳先生已经醒了,他一定能和朱先生一起了吧?”小厨娘天真无邪声音惊醒了欧阳琳。他呆若木鸡地嚼着肉,完全感觉不到肉味儿。 厨娘道:“欧阳先生一直被药物控制着,对朱先生这些事都不知道呢。麒麟世家时候,欧阳先生还拿剑砍朱先生,差点把他杀了。” 小厨娘惊呼。 “但朱先生靠着顽强毅力挺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倒下了……” 不等她说完,小厨娘就接下去道:“那么再也没有人关心欧阳先生了。” “没错。” 小厨娘摸着胸口,用少女独有梦幻式口吻对着窗口,幽幽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我朱先生呢。” “会有。”厨娘安慰她。 她们头顶上方横梁上,半只烧鸡被无情地遗弃了。 走廊里,两个小镇里征召男人正窃窃私语。 “真,两个男人?怎么可能?” “真,一个已经醒了呢。” “可是男人和男人呢。” “忽略这一点,倒是个感人故事。听说另一个为了让石大师救他,还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偷听欧阳琳:“……”这绝不可能说他和朱晚。 “那个叫朱晚男人真有毅力啊。” 偷听欧阳琳:“……” “这是不可能!” 欧阳琳房内来回踱步。无论他如何欺骗自己,都无法相信朱晚会为了他跋山涉水,以朱晚个性应该是指使别人跋山涉水,自己找个风景幽雅地方欣赏青山绿水才对,至于门前跪三天三夜,以他脑袋不让别人跪三天三夜就不错了。 为了证实这一切,欧阳琳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崇云城路。 临行前,石理东对他语重心长地说:“有些路注定是艰难,但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互相扶持,总能走到后。” 欧阳琳假装听不懂。 “帮我向朱晚问个好,为了研究解药,他费心不少。”石理东真诚地说。寒非邪不,朱晚主持白梦山,提供了不少草药。 但有了前面流言铺垫,这句话对欧阳琳来说就很不一般了。朱晚跪大门前三天三夜憔悴模样噩梦般如影随形地跟了他一路,以至于到崇云城进皇宫时,他气色比上路前还差一些。 战湛看到他,嘘寒问暖了一番,“你身上药真完全解了吗?脸色还是不大好,我叫太医给你补补?” 欧阳琳沉默了会儿道:“你知道朱晚……” “他没事,你放心。”战湛一副我很懂表情。 欧阳琳将信将疑地说:“他真对我……” 战湛以为他问朱晚对他是不是一心一意,忙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他除了你,心里没有别人。” 欧阳琳:“……”这算是被证实了?! 恰逢朱晚听说欧阳琳到了,赶来见面,战湛“识趣”地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劫后重逢“恋人”。 “你没事了?”朱晚观察他脸色,发现他脸色不但不好看还很凝重,“发生什么事了?哪里不舒服?” 欧阳琳看着他关切脸色,咬着牙道:“你对我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朱晚回想着自己做过什么好人好事。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不是忘恩负义人,你放心。虽然很意外,但是,给我点时间,我能接受。” “接受什么?”朱晚有点摸到头绪了。 欧阳琳看着他,收敛起一贯傲慢,非常坚定地说:“你。” “……”朱晚知道问题出哪里了,“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想说,这是个误会。” 欧阳琳皱眉道:“你是说,有人散播谣言玩弄你我?” 朱晚看他杀气腾腾,眼角一抽,“你想怎么样?” “呵呵。”欧阳琳冷笑。 “……”朱晚仔细地想了想:虽然这件事不是他挑起,但坐视不理罪名绝对逃不掉。他犹豫了下,决定循序渐进,慢慢地解释,“你大病初愈,还是养身要紧,先休息,其他以后再说。” 欧阳琳点点头,拿起行李,问他:“你住哪里?” 朱晚:“……” 他刚刚好像犯了一个,非常非常严重错误。 287番外 :刺杀 “唉。” 战湛仰望天空,长长地叹出口气。 云雾衣合拢手里奏折,手支着头,望着窗边举杯小酌啃花生儿子,问道:“关于兵部提出,设立剑者登记体系,你有何看法?” “应该。”战湛想起自己看过玄幻小说都有魔法师公会,既能掌握人口信息,又能抓壮丁,非常实用。 “收容难民节约方法呢?” 战湛道:“照常演说办吧。但若有一日他们想回去,也不必勉强。” “药皇庄解散,但药皇仍,我们是否乘机吸纳一些人手?” 战湛道:“宫中留些药王足矣,再严重点病,找我师父就行。” “也好。唔……”云雾衣抬头回望着可怜巴巴盯着自己战湛,佯作懵懂道:“怎么了,宝贝?”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朝中好像没什么大事了哦?” 云雾衣头痛地扶着额头道:“怎么没有?天都城重建之事刻不容缓,还有搜寻巫法大6余孽……” 战湛默默地闭上嘴巴,垂下头。 “非邪什么时候回来?”云雾衣状若漫不经心地提起。 战湛一脸忧郁地说:“不知道。” “坐不住了?”之子莫若母。 “没。我就是……”关心复活药结果。战湛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云雾衣看他纠结样子,忍不住笑出来道:“只要你位一日,便受国事所困一日,绝不会有什么闲暇之时。所以,若是要去找他就早去早回。” 战湛惊喜地看着她。 “我可不想天天听人说皇帝每天上朝第一件事就是催促大家努力干活。” “……” 得了许可战湛归心似箭,恨不得一眨眼就回到通天仙境,辞别战不败云雾衣和朱晚之后,立刻启程去天都城。一号和法拉利带着五百侍卫奉命沿途保护。 篮子等剑神外面玩得差不多,也收了心,跟着战湛一起回。 战湛怕被篮子逼着修炼,以人数太多,不利于呼吸为由,提议车厢分开。不过他甩得掉剑神甩不掉一号、法拉利和那浩浩荡荡五百人大军。他叹气道:“本来刺客还没发现我,有了你们,他想当没看到也难了。” 法拉利道:“不会,这么多人,他们找不到你。” 战湛:“……”是说他长相太普通,很容易淹没人群中吗? 一号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誓死保护陛下安危。” 战湛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不也不用放心上。目前应该没什么人会想要刺杀我了,而且还有剑神师父他们。”谁会这么想不开? 一支箭穿过窗户,射他耳朵边上。 战湛:“……”他不该怀疑这个世界奇怪程度。 一号和法拉利同时冲出马车。 车队停下,五百侍卫严阵以待。 战湛隐身成魂体,正要出马车找篮子他们护驾,就看到眼前景色一花,一个懒洋洋青年坐到了对面。 “我知道你这里。”沈一击淡淡地说。 战湛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小声回答:“但是不会让你发现。” “我来刺杀你。” “看出来了。” “但不想你死。” “……也看出来了。”刚刚那一箭之所以能够射到他耳边,除了沈一击出神入化身法之外,还因为他对他毫无杀气,也就是说,他压根就不想命中目标。 沈一击道:“我接了活,就要做到。”这样矛盾对沈一击这样不喜欢复杂思考人来说,实是折磨。 “谁活?” “我不能说身份。”他顿了顿,“接活之前,我去了趟紫气帝国。” 是紫气帝国人?他一惊之后就释然了。就如朱晚算计紫气,紫气也会反过来算计腾云,杀死刚刚登基他会令腾云内部乱上好一阵子,毕竟他还没有子嗣继承人。这样,紫气就能抓住机会休养生息了。 战湛恢复实体:“你战场上消失时,我还以为你遇害了,是血煞剑圣带你走吗?” 沈一击点头。 “你回去怎么交代?” “失败了。”沈一击面无表情地说。 战湛想了想道:“我能收买你反过来干掉他吗?” “除非你知道他是谁。” “……我会知道。”战湛想起一件事,“你有空去见见龙旗,他很担心你。近写信还提到你了。” 一号和法拉利脚步声外面响起,沈一击冲他点点头,身体如闪电般蹿了出去。与此同时,法拉利对准他离开路线猛地扑了过去。 法拉利勇猛战湛亲眼所见,非常清楚,不由为沈一击暗暗地捏了把冷汗,幸好沈一击也不是省油灯,当法拉利爪子要抓到他时,身体竟如纸片一般轻飘飘地滑了过去,眼见就要消失侍卫中,篮子手从旁边伸出来,轻轻松松地拽住了沈一击领子。 沈一击:“……” 战湛伸出脑袋道:“他是我朋友。” 篮子道:“他向你射了一箭,你口味真重。” 战湛:“……” “……”篮子一低头,捉住后应该一脸沮丧或惊恐人正泰然自若地靠着自己胳膊打瞌睡,“现可真是睡觉好时候啊。”他讽刺道。 沈一击闭着眼睛,抬起手指做了个“嘘”动作。 战湛道:“其实你可以放开他。” “就算我放开他,他也未必愿意走。”篮子笑嘻嘻地松手,沈一击一转眼就不见了。 篮子:“……” 法拉利认真道:“我确定刚才那个姿势睡觉一点都不舒服。” 一号不死心地跑去搜查,一无所获。 法拉利则绕着战湛转了一圈,确认他身上没有血腥味才满意地点头道:“娘受伤,爹会不高兴!” 战湛自言自语道:“你叫娘,我也没多高兴。” 过了会儿,一号满脸羞愧地进来回报。 战湛摆手道:“只是老朋友回来看看,没什么。” 一号倒没有怀疑他这种说法,毕竟和沈一击等人交情建立帝光学院,那时候战湛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一到八号眼睛。但他仍不认同,“陛下和以前不同了,他这种招呼方式太过分。” 战湛随口哦道:“他下次来时候,你提醒一下他。” 一号想了想道:“陛下为什么不招揽他?” “有些人是不愿意被招揽,哪怕是铁饭碗。”有些人天生适合当飞鹰,翱翔于九天,不受约束。 “怀有二心人?” “不愿意朝九晚五懒人。”战湛完全能够想象沈一击加入朝廷之后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迟到早退投诉条大概会铺满他桌子。“还是算了。” 抵达天都城,阿修罗神兽依旧乖乖地守着入口。 法拉利和一号留外面候命,篮子等剑神带着战湛回通天仙境。 天赋死后,巫神渔翁得利计划剑神和生魂修联手下惨败,但事情并没有像他对云雾衣说得那样简单,即使剑神赢得了这场战斗,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关键时刻,生魂修反过来以和事老身份居中调解,使剑神和巫神不得不暂时挂起免战牌。 不管过程如何未来如何,至少现剑神和巫神和平共处。 战湛回到剑神村,却发现其他人脸色不太好。 “你来正好,去安慰安慰你双修伴侣。”高个子拍着战湛肩膀,面露同情之色。 战湛茫然道:“怎么回事?” 矮个子叹了口气道:“复活药炼制失败了。” “……” 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是当宣判来临时,他仍有些无法接受。可他知道,这时候无法接受一定是寒霸。他问明寒非邪正安葬皇甫云山头,立刻步赶去。 第288章 番外 :复活 第288章番外:复活 云淡风轻,碧草如茵,三个昂藏身影沉寂天地间。 战湛满怀心事,眼角扫过另外两个身影,飞地打招呼“师父皇甫师叔”,然后冲到寒非邪面前,用力地握住他手道:“没关系,一次不成功而已。伟大发明就像灰姑娘,总要等其他人都到了才姗姗来迟,这次我们就当是练习,多练习几次,以后一定会成功。” 寒非邪笑了笑道:“嗯,我也相信。” “材料还够吗?” “不够了。”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重寻找。” 寒非邪冲白梦主得意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湛湛也很贤惠啊。” “什么叫我也很贤惠?”战湛低声咕哝了一句,然后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了看白梦主,又看了看寒非邪,后把目光停留皇甫云脸上…… “师叔?”他吃惊地叫道。 皇甫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战湛道:“你什么时候来?” 皇甫云道:“你上山前,有一会儿了。” 战湛道:“不对,我应该问是,你怎么会这里?”他看向寒非邪,“不是说复活药炼制失败了吗?” 寒非邪道:“这个说来话长,师父魂魄召回事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战湛似懂非懂。 白梦主知道两人有很多话要说,向皇甫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起下山。 皇甫云微微一笑,让他先走。 白梦主执意不肯,驻留原地看着他。 皇甫云苦笑道:“我习惯走你后面。” 白梦主道:“以后不许。” 皇甫云道:“你是一山之长,怎能居人之后?” 白梦主道:“只对你。” 皇甫云怔了怔,复活震惊和喜悦慢慢沉淀。他定定地凝望着白梦主,发现这张熟悉脸上多了太多他不熟悉痕迹,这些本是他穷一生竭力避免。 “好。”他温顺地迈开脚步,走他前方。白梦主亦步亦趋地跟他身后,郑重地好似参加人生重要晚宴。 战湛看着他们,又后知后觉地叫起来:“咦?师父能看得见师叔?” 寒非邪道:“我把白梦之心给他们了。” 战湛道:“你舍得?”设定中寒非邪应该是占所有便宜仍嫌不够主儿,要是他将什么宝物送给别人,只能说明他已经拥有了好。白梦之心这么高档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送出去? 寒非邪温柔地抬手摸着他发鬓,“因为我已经用不着了。”战湛修炼出了实体,就算没有白梦之心他们也能看到彼此。 战湛道:“对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师叔魂魄会被召集回来。我听高个子说复活药炼制失败了啊?” “说失败也可以。你没发现师父只有魂体没有身体吗?” 战湛想起真正复活药是由天化丹和玄化丹组成。天化丹凝聚魂魄,玄化丹复原身体。“难道天化丹炼制成功了,玄化丹失败了?” 寒非邪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也算成功了啊。”战湛费解,“大不了生魂修啊。” 寒非邪道:“只成功了五枚,包括已经用师父身上这枚。” “够了啊,”战湛掰着手指数,“皇甫师父,两位蓝师父,我哥……还多一枚呢。” 寒非邪笑着摇摇头,牵起他手道:“走吧,我们先回家。” 战湛看他表面上精神抖擞,但眼底深藏疲惫,知道为了炼制复活药他一定劳心劳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十分心疼,反客为主地拉着他往家跑。 家是战胜巫神之后就建好,盖天赋原址上,不大却五脏俱全。 战湛熟门熟路地进屋烧水帮寒非邪擦脸。 寒非邪一副大爷派头,张开双臂任由战湛伺候。 战湛放水盆时候踢到一卷纸,上面竟然有密密麻麻名字,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复活名单。” “啊?” 寒非邪闭着眼睛道:“剑神给我复活名单。” “……”战湛仔细看名单,后面竟然还有一些人物简介,比如某某剑神妻子,某某剑神父母之类。他默默地将名单收好,明白了寒非邪为什么明明成功了也要装作没成功原因。 由于复活药“没有炼制成功”,寒非邪和战湛接连三天都沉浸悲痛之中。善良剑神们短暂失落之后很振作起来,纷纷提着礼物上门安慰。 战湛看着他们淳朴表情,内心无比愧疚。 如此纠结表情使剑神们越发努力安慰,以至于双方不停地再越来越愧疚和安慰得越来越猛烈恶性循环中翻滚。到第四天,战湛表示必须结束这样日子,不能再让良心如此被摧残下去了。 寒非邪对此表示认同——事实上,对自己与战湛两人世界被打扰这件事感到闹心是他,离开通天仙境简直求之不得。 他提议还得到了白梦主支持。 作为共犯,白梦主也受够了明明开心得要命却还要板着一张棺材脸痛苦日子。三人一拍即合,立刻向矮个子辞行——由于他是除了寒非邪和战湛之外,第一个从天赋控制中醒过来人,被其他剑神一致推选为剑神村村长,处理所有剑神不想处理事务。 矮个子认为这个提议不错,“出去散散心也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战湛叹气道:“腾云帝国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腾云帝国。”要是云雾衣和他臣子们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压根就没对战湛保持如此高期望。 寒非邪道:“湛湛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湛湛。” 战湛:“……”抄袭什么,可耻了! 白梦主道:“等我心情好一点。” 矮个子等人见过他对自己师弟一片痴心,宽慰道:“我想你师弟天有灵,一定能感受到 你对他心意。” 白梦主头微微一侧,对着站边上皇甫云,用近乎自言自语音量道:“是吗?” 皇甫云默默地颔首。 白梦主扭过头,眼底藏不住喜色。 矮个子:“……”自己随口胡诌一句竟让他当真了?太让人有罪恶感了。 他们三人从火阳池回到天都,法拉利和一号就住湖边房子里等他们,看到他们这么回来,又惊又喜。法拉利直接扑到寒非邪身上,用舌头舔了舔他脸。 战湛心里不是滋味,“你见我怎么没这么热情呢?” 法拉利道:“因为爹不让。” 战湛一掌将他从寒非邪身上拍下去,“这个,娘不让。” 寒非邪听他自称为娘,忍不住笑出来。 “你笑什么?”被法拉利拐到习惯成自然坑里战湛仍未察觉有什么不妥,不满地盯着寒非邪。 寒非邪当然不会揭穿他,笑眯眯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幸福。”虽然这样幸福画面与自己以前幻想有所差距,感觉却比想象中要好千倍万倍。“我们什么时候把我们事办了?” 一提这个战湛就头皮发麻。他支支吾吾道:“我们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寒非邪笑容微敛。 战湛怕他生气,赔笑道:“你也知道,巫法大陆和神剑大陆战争刚刚平息,大家实经不起其他打击了。” 寒非邪笑得既邪气又阴冷,“你将你和我关系视打击?” “难道不是吗?年轻有为皇帝和英俊能干白梦山山主竟然出柜了,我擦,同人都少了两个高复帅写作对象啊。”战湛看寒非邪困惑地皱眉,解释道,“我们两个这么优秀人一起了,未婚少女知道后一定会受打击。” “那就让她们受打击啊,”战湛理由让寒非邪想起很久之前战湛对妹子关注,牙根开始发痒,“不够话,我可以追加。”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番外是顺着故事主线下来,可以当做正文一部分,因为内容比较散,不容易取个统一标题,所以才叫番外。 看到评论,赌了黄瓜和蛋妹纸们可能要把黄瓜蛋交出来了,这篇文写完我打算给自己放个短假,四天之后应该看不到文。我绝对不是因为贪图黄瓜和蛋才这么说……好吧,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文开什么还没有想好,不过很久没开系列了,应该会写个系列吧。~ 289、番外:回家 离开天都, 他们并没有马上回崇云城,而是打发法拉利和一号先去报平安, 自己回了趟白梦山。由于寒非邪的私心和战湛的疏忽,配套使用后能够召唤魂魄的白梦之心和启魂暖盘就目前为止只召唤过战湛一个人的魂魄——这也是后来寒非邪对救回战雷底气越来越足的原因, 生魂修解决了复活途径上最大的困难。 除了战雷的身体还在崇云城,蓝醇蓝醅都已经运到白梦山保存。 寒非邪上山之后,即刻着手招魂事宜,与此同时,崇云城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帝国的大事,这件事很快波及到白梦山,只是那时已是半个月之后。 那时, 战湛正蜷缩在椅子里吃着山脚下村民送来的新鲜草莓。 寒非邪坐在他的左手边闭目养神。即使研制出了天化丹, 招魂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召回皇甫云之后并没有休息多久又连续召回蓝醇蓝醅,纵然有火阳之气护体也感觉到了疲倦。 “什么事?”不等白梦山弟子靠近,战湛就坐正身体。 弟子送来一封信。 战湛打开信, 没看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露出复杂的神色,定定地看了寒非邪一会儿,最后定格在脸上的是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寒非邪睁开眼睛。 战湛面露沮丧道:“我们的婚礼办不成了。” 寒非邪眉毛一扬。 战湛叹着气,将手中的信递给寒非邪。 寒非邪的脸色随着信中内容不断变换,先惊讶,再好笑,最后郁闷。 战湛道:“我就说嘛, 在这个世界男人和男人太惊世骇俗,不容易被人接受。” 寒非邪觉得刺耳,冷笑道:“我和你的事,需要谁接受?” “话不是这么说。”战湛道,“我是腾云帝国的皇帝,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个腾云帝国的颜面。紫气帝国正愁找不到茬呢,这件事要是传到他们耳朵里,一定会成为帝国笑柄。”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当然不是!”战湛一脸受伤,“我要是这么以为的话,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换做以前,寒非邪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露出高兴的表情,可现在他只是默不吭声地凝望着战湛。 战湛有点难受,任何人看到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哀伤地看着自己都很难保持平静。 “我有时候会怀疑……”寒非邪缓缓地开口,“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战湛心狠狠地跳了两下,“什么,什么意思?” 寒非邪道:“一开始的我并不起眼,不是吗?” “……你每天不照镜子的吗?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抢眼吗?” “是因为我的容貌?” “呃,这是原因之一。”战湛含蓄地说。 寒非邪道:“你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那是因为知道你是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的男主角啊,只是没想到后面一不小心变成他的男主角了而已。战湛揉揉鼻子,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寒非邪站起来,半跪在他的面前,执起他的手在唇边轻轻地烙下一吻。 战湛心软得像棉花糖,几乎想开口说结婚就结婚了,但寒非邪抢在了他的前面。“照你说的做也行,我在乎的本来就不是别人的想法。” 战湛用力地点头道:“没错,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把别人扯进来。” “所以我想确定你的态度,”寒非邪抬头,认真而深情地盯着他的眼睛,“战湛,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我愿意。”战湛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不论富贵贫贱,不论生老病死。” 寒非邪握紧他的手,低声重复道:“不论富贵贫贱,不论生老病死,我们都在一起,永远。” …… 怎么感觉这像是婚礼正在进行时呢? 战湛挠挠头。 寒非邪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注意力又转到那封信上,“你打算怎么办?” 战湛十分不负责任地回答道:“以朱晚的智慧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寒非邪自言自语道:“被这么一闹,朱晚和欧阳琳想不在一起都不行了。” “啊?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战湛指着信道,“而且一定很明目张胆,不然崇云城的民众也不会联合起来到皇宫门前抗议啊。” 寒非邪含糊道:“可能吧。” “我得写封信鼓励一下他们。”战湛顿了顿道,“也算为我们的将来打基础。” “……记得在落款加上我的名字。” “这样算起来,其实这个世界已经有不少男男了呢。”战湛纠结地托腮,“该不会是我的错吧。” “嗯?” “蓝师父和蓝师叔,朱晚和欧阳,你和我,还有白师父……他们应该也是吧?”战湛眯起眼睛,“这么想起来,一号和四号,高个子和矮个子也很可疑。还有龙旗,他和谁好呢?南尧?还是沈一击。我擦,这么算下去,简直没有人不弯了。” 寒非邪见他陷入苦恼,岔开话题道:“师父呢?” “他们应该在白梦洞修炼吧。你知道的,他们总是在修炼。” “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 “好啊,等我写完……你干嘛把我抱起来?我又不是不会走。” “我怕等会儿你太累。” “……我说的不是这种修炼!师父和师叔不是这么修炼的!” 寒非邪道:“那是因为他们现在没办法双修,要是能,相信我,我们会连着一个月看不到他们。” 白梦洞。 两缕幽魂面对面地坐着修炼,时间在飞快地流逝,他们却毫不在意,只有当修炼到下一个阶段时才会睁开眼睛看一看对方,然后继续。 尽管没有交谈,但之前的交谈萦绕在他们心中。 “真想念你……和你的身体啊。哥哥。” “我是哥哥,哥哥应该在上面。”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就老规矩!” 他们没有多余的想法,唯一的就是——修炼、修炼、修炼!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寒非邪召唤最后一个魂魄——战雷。这是他想炼制复活药最初的原因,现在以他作结尾,最合适不过。还剩下的一颗他和战湛商量决定留下来,尽管他们都希望这颗复活药永远都用不上,可他们也知道这绝不可能,只希望它尘封的时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再次回到崇云城,距离战湛上次离开,已过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崇云城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如果说有,就是男人和男人走在路上时总是努力地互相保持距离。 但是对沉睡了许久,错过了大多数精彩情节的战雷来说,眼前的一切都透着陌生的气息。 战湛和寒非邪跟在战雷的身后,看护着像个初生婴儿一样东看西看的他。 “你哥哥又在逛街?他一直是这样的?”看不到的寒非邪只能问战湛。 “我也……很久没见了。”差点说漏嘴说是第一次见。 战雷在一个卖风车的店铺前停下脚步,“我想买这个,送给春意。” “嫂子喜欢这个?”战湛二话不说地掏钱买下。 战雷笑道:“从我照顾你变成你照顾我,真让我有点不习惯。” 战湛道:“等你恢复了,还是你照顾我。我会记着的。” “好。”战雷温柔地笑笑。 走走停停,仍旧在傍晚前赶到了皇宫。 战湛看得出战雷有点紧张,正要安慰几句,就看到云雾衣带着人亲自从里面赶来,“娘……嫂子?” 宁春意俏生生地站在云雾衣身后,模样比先前见着要成熟许多,眉眼都透着股干练劲儿。 战湛看着骤然停住脚步的战雷,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云雾衣看不到战雷,以为战湛想念自己,一把搂住他,“宝贝,出去这么多天,有没有受苦?” 战湛忸怩着从她怀抱中退出来,“娘,我要隆重地向你介绍一个人。” 云雾衣看向寒非邪,笑了笑道:“非邪,一路辛苦了。” “不是他,是他。”战湛指着战雷。 云雾衣和宁春意都一脸茫然,但战湛下一句话却让两人的眼眶立时红了。 “哥,欢迎回我们的新家。” 290、番外:团圆 蓝醇蓝醅两人都是魂体, 互看无压力。白梦主有白梦之心,皇甫云不管魂体实体都逃不出他的视线。剩下战雷, 只有生魂修的战湛能够看到。 尽管云雾衣和宁春意对战湛深信不疑,对战雷复活已经喜出望外, 没有奢求更多,但战湛看着云雾衣和宁春意张大眼睛搜寻着绝对看不到的身影的表情,越发觉得心酸。 人近在咫尺却如相隔天涯,岂非更是一种折磨? 交谈了一会儿,云雾衣留下宁春意向战雷好好讲述一下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自己带着战湛和寒非邪出门去了附近的凉亭。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不知名的草香,清新扑鼻, 令人心旷神怡。 云雾衣对着池里被水波搅乱的倒影定了定神, 缓缓地吸了口气,将刚刚在屋子里努力藏住的泪意再度憋了回去。 “娘。”战湛从后面抱住她。 “好孩子。”云雾衣轻轻地拍拍他的手,收拾好心情转身,抓起寒非邪的手和战湛的放在一起, 轻叹道:“你们的心娘都知道。娘是开心, 这样的结果是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战湛道:“其实哥可以生魂修,慢慢地就能修出身体了,而且还会变得很厉害。” “娘相信你。” “等等。”战湛突然双眼朝上,直愣愣地盯着凉亭的顶部。 寒非邪和云雾衣都抬头望去。 “有了。”战湛道,“天芥神书告诉我一种办法,时间虽然很短,但聊胜于无嘛。娘, 哥的身体你还保存着吧?” “保存得好好的。” “那就行了,跟我来。”战湛拉着她往回走。 寒非邪三两步跟上他,问道:“你看天芥神书的时候一定要双眼向上。” 战湛道:“这样才能表现出我正在思考,以免外界打扰。” “……” 靠近战雷的房间时,战湛特地放轻脚步,无声地挥退守在门口的士兵,慢慢地靠到窗边,对着细细地窗缝往里偷窥。 屋里,宁春意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姿势,凝望着战雷原先坐着的地方,柔声地讲解着他死后发生的事情。战雷则站在她的身后,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眼神温柔又哀伤,但这并没有打扰他倾听的专注,从他随着宁春意的故事而不时变换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听得再认真不过。 战湛靠着墙坐下来,用口型对寒非邪道:“我们一会儿再进去。” 寒非邪跟着坐下来,握着他的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他。 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云雾衣见状,默默地收住了脚步。 等宁春意讲到战湛在白梦山的遭遇,天黑了,她点起蜡烛,正要关窗,就看到窗下肩并肩坐着的一对有情人。“你们怎么不进来?” 战湛道:“不想当电灯泡。” “什么?” 寒非邪习惯了战湛偶尔会冒出来的奇怪句子,且能够根据当时的语言环境和战湛的性格来推断这句话的意思,顺便解释给其他人听。“他不想打扰你们。” 宁春意小声道:“他有没有嫌我烦?” 战湛趴着窗口冲战雷喊道:“哥。嫂子问你有没有嫌她烦?” 战雷温柔地笑道:“就你最烦。” 战湛对着宁春意做了个鬼脸,“我就知道哥嫌我烦。不过呢,很快你们就不用嫌我啦。我有一个能够让哥短时间内回到身体里的办法。” “什么办法?” “那就是……”看着战雷和宁春意又惊又喜的眼神,战湛酷酷地伸出一根手指道:“修炼。” 描述得再神奇精彩,也不能掩饰它的本质就像灵异小说里的借尸还魂。对生魂修来说,这项技能没什么作用,短时期控制身体,不能灵活行动,纯属鸡肋,发明他的人绝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用来情侣团聚,唯一的好处是门槛低,只要魂体稍微炼出一点剑气就能使用。 战湛将口诀交给战雷,战雷日以继夜地学起来。 云雾衣和宁春意不敢给战雷压力,只好时不时地来战湛这里打听消息,以至于战湛穿越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失宠。 另一方面,寒非邪向石理东等试炼师发出邀请。 药人和虫人的事情告一段落,这些试炼师正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正好有人包吃包住,立刻赶了过来。战湛为了表现自己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以国宾之礼亲自率百官迎接他们。 云雾衣对此十分高兴。与巫法大陆的战斗中,试炼师显现出来的作用举足轻重,而他们现在正取代药师成为神剑大陆最吃香最受人尊敬的行业,能够与他们打好关系,无论是从短期利益还是长远利益来看,都百利而无一害。 战湛带着石理东等人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到晚上莫天河才提出疑问,“寒山主此次邀请我们来,究竟所为何事?” 寒非邪道:“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我想请几位师父为我娘治病。”寒非邪道。 “令堂是……” “中毒。” 莫天河等人互相看了看,石理东率先表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青纹世家转转也不错。” 战湛道:“你怎么知道寒霸的娘是青纹世家的人?” 石理东道:“你外公天天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了不起的孙子,全差没有挨家挨户敲锣打鼓地登门拜访了!” 战湛道:“你确定你说的是寒霸的外公,秦愿……秦老?” 石理东问寒非邪道:“你还有第二个外公吗?” 寒非邪也很意外,但没有像战湛这么外露,淡然道:“那就多谢几位师父了。” 战湛也郑重地道谢。 石理东道:“你们俩感情还真是不错。哈哈,对了,我今天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们说欧阳琳那小子和朱晚在一起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两个男人怎么在一起?!” 他笑得前俯后仰,旁人都面无表情。 石理东笑到没趣,默默地停下来,“不好笑吗?” 莫天河道:“玩了一天了,我们先回房休息。寒山主若是准备好了,通知我们一声便成。” 战湛看着被莫天河等人架走的石理东,又看向寒非邪:“我师父人一直是这样的,别放在心上。” 寒非邪摸着下巴道:“朱晚和欧阳的事最近有所平息?” “抗议的人已经被朱晚压下去了。” 寒非邪道:“再煽动几个吧。” “啊?” “要继续普及啊。” “……” 朱晚打个喷嚏。 躺在床上的欧阳琳不悦地看着他,“不要离窗太近。” 朱晚关上窗,郁闷道:“是窗的原因吗?明明是床的原因。是谁害得我天天睡在地上?” 欧阳琳拍拍身边的空位道:“你可以上来。” “……皇宫这么多房间,你为什么不去一个更宽敞的?” 欧阳琳道:“如果你想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的话,大可不必。” “我不是。” “还有,”欧阳琳皱了皱眉,“欲擒故纵太老套了,换点新鲜的吧。” 朱晚道:“兵戎相见吗?” 欧阳琳沉默了会儿道:“有点快。” “啊?” 欧阳琳看着朱晚,为难地摇摇头道:“还是再过些时候吧。” 朱晚忍无可忍道:“我和你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 “我知道。” “你知道?”朱晚抚着额头道,“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欧阳琳缓缓道:“你想说,你喜欢我,和我在一起的这些都是流言。” 朱晚震惊了。没想到欧阳琳竟然真的知道。 欧阳琳拉过被子,翻身朝离,“但所有人都当真了。” “所有人,哪来的所有人?我没有。” “我有。” “……” “你努力吧。” “……” 291、番外:诱拐 勤政的日子不好过。这次为了战雷, 战湛留在腾云帝国的日子比以前长了些,终于体悟到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皇帝宁可当昏君也不愿意名流千古, 实在是……太难持之以恒了! 又一日,他睡眼惺忪地下朝, 泪眼朦胧地跑到战雷面前哭诉当皇帝的苦。 “哥,你快点好起来吧,我把皇位传给你。”战湛一屁股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哭丧着脸道,“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战雷道:“娘说你做得很不错。” “娘一直很疼我……们。” 战雷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实话,战湛这个皇帝除了要早起之外,真不算辛苦, 出脑力的事由云雾衣和朱晚负责, 出体力的事有满朝文武在,他只要发号施令就行。战湛这说,不过是想将皇位传给他。“但是,复活药乃是逆天之物, 决不可现世。我纵然能够起死回生, 也决不能再用之前的身份了。” 战湛道:“那就当我表哥?”反正当初他为了给寒霸捞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给战家“增添”过人口。 战雷失笑道:“继承皇位非同小可,怎能由你空口白话地编一个出来。” 战湛苦恼地托着下巴。 “我虽然不能帮你挑最重的担子,却也会竭力分忧。你不必担心。” 战湛脑中灵光一闪道:“有了。哥,你和嫂子快点生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吧!” “……” 战雷显然被他跳跃性思维吓了一跳,不过他沉下心来想了想,缓缓地点头道:“好。” “咦?”战湛有点意外, 还以为像战雷这样的正人君子听到这样的话会面红耳赤地分辨几句,没想到应承得这么爽快,看来,他对嫂子的渴求果然很急切啊。 战雷道:“子嗣之事由我,你不必担忧。” 战湛这才知道说到底,战雷是在为他着想,心中感动。 寒非邪从远处走来,看到战雷,颔首道:“恭喜战兄修炼成功。” 战湛一怔,才察觉战雷竟然一直是用实体在和自己说话。 战雷笑道:“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现在看来,你果然离不得非邪。” 战湛兴奋地抱住他,“哥!你真棒!不过,你这样跑来找我不要紧吗?不应该抓紧时间和嫂子叙叙旧谈谈情?” 战雷道:“此时尚早,她还未进宫。” “哥,我看你还是早点把嫂子娶进门吧,不然她每天进进出出宫门的,多麻烦。” 战雷落落大方道:“我也有此意,待我将定魂还身术修炼得再熟练一些。” 寒非邪听他提到婚礼,内心幽怨的小火苗一跳一跳的。 战湛感觉自己眼皮莫名其妙地跳起来,疑惑地按住道:“这是怎么了?” 战雷剑气不继,匆匆向他们道别,回房间躺下。 寒非邪将战湛从台阶上拉起来道:“几位师父回青纹世家有一段时间了,我想回去看看。” “好,我跟你一起去。”战湛正被政事折磨得头疼,恨不得有个假期出去走走,反正战雷的定魂还身术小有成就,不再需要翻译随身。 两人说走就走的次数多了,也不觉得皇帝出行是件大事,直接找云雾衣请了个假,连东西都没收拾,直接找来法拉利当坐骑,坐上就跑。 好在战湛不当皇帝的时间比当皇帝的时间长,朝中上下对上朝看不到皇帝只看到一张空荡荡金色龙椅都表现得很淡定。 再次来到青纹世家,寒非邪和战湛受到的待遇与第一次来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且不说秦文瀚下场如何,只说他入赘万毒世家这一点,便不可能再继承青纹世家。寒非邪身为白梦山山主,青纹世家内部本也反对他回来兼职,但一来他是秦愿的亲外孙,唯一一个流着秦家血脉的第三代,二来他得到了青纹传承,三来,他是剑神。哪个世家都不会傻得将一个剑神级的高手往外推。 秦愿虽然没有正式宣布,但寒非邪是青纹世家正统继承人这件事已经被内部默认了。因此,寒非邪和战湛去找秦雅容的一路都没有受到阻挠,十分顺利,以至于他都走到门口了,也没人进去通报一声。 战湛跟在寒非邪后头,看他猛然停住脚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冲上去看,却看到寒云飞拿着一朵花,温柔地放在秦雅容手里。 秦雅容面部没什么表情,但手指轻轻地捏住了花。 战湛惊喜道:“你娘有知觉了!” 寒非邪也激动起来,右脚忍不住向前跨出一步。 “我师父。”战湛拉住他,指着身后。 石理东朝这里走来,看到他们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旁边。 寒非邪和战湛顺着他的手势走到边上。战湛兴奋道:“师父太棒了!竟然这么快就有了效果。” 谁知石理东懊恼地挠头道:“这可跟我没关系。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是这样了。但是这种情况只对你父亲,也就是说,她只认得你父亲一个人。” 战湛愣了愣,转头看寒非邪,看他的眉头纠结地皱着,显然对这种状况十分不满意。他宽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治好就行了,这才是治疗最终也是最本质的目的啊。” 石理东一拍大腿道:“没错,也许我们可以从你父亲这点下手。唔,不过还需要点东西,我去找老蔚想想办法。”他想到了什么,也不理战湛和寒非邪还在,直接甩头就走了。 战湛道:“你还怪你父亲?” 寒非邪犹豫片刻道:“若是他能治好娘,娘又愿意原谅他,我就……”后面两个字没说,可见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但是战湛知道,这对寒非邪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原文中寒非邪的人物性格可一直是——睚眦必报。 “我们住下吧,等你娘痊愈了再说。” “……你是为了逃避政务吧。” “别说得这么直接。” “……” 战湛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云雾衣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战湛去哪里,只要停留的时间超过半个月,就会派人来催,然后战湛就得回去当一个月的皇帝。 久而久之,腾云帝国竟然也发展出了一套自己的运作方法,遇到紧急大事,即使皇帝不在,几个大臣组成决策议阁,直接呢拍板,再后来,皇帝的权力被进一步削弱,决策议阁权力大大加强,甚至能否决皇帝的命令——不过那是很久很久的很久很久以后了。 时间慢慢地过去,一切朝着好的方向不停地发展。 那时候,秦雅容已经能够对寒非邪微笑,寒非邪也开始不抗拒对寒云飞说话,欧阳琳和朱晚被腾云帝国民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认,战雷和宁春意成亲数年有了一个孩子,白梦主带着皇甫云回白梦山定居,蓝醇和蓝醅还在打个不停,通天仙境仍保持着相安无事各干各事的和平状态,浴火重生的神剑大陆再度召开剑意大会…… 作为帝光学院名誉院长,战湛亲自率领带着青春梦想的小朋友出征。但是在他的房间里,孔妍姿正对着寒非邪抱怨,“山主身为白梦山之主,理所当然应该住在代表白梦学院的别院里,怎么能滞留在帝光学院院长的房间里。” 战湛道:“因为我们是两口子。” 孔妍姿道:“名分呢?” 寒非邪目光幽幽地看向战湛。 战湛:“……”每次说到这个,他就语塞,心虚。 孔妍姿道:“山主,你知道白梦学院的学生们听到你住在帝光学院院长的别院里时,有多么痛心?” 寒非邪沉默不语。 战湛干咳一声道:“你才是白梦学院的院长,你在比较重要吧?” “你不明白白梦学院的学生有多么崇拜山主。”孔妍姿道。 战湛道:“我明白的,因为帝光学院的学生也很崇拜。” 孔妍姿道:“所以,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山主不能住在这里。” 战湛:“……” 寒非邪继续幽幽地望着他。 战湛拍桌而起,“够了!你们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我给寒霸一个名分吗?” 孔妍姿抱胸道:“那你给不给?” 战湛道:“我是为了帝国的团结和稳定……” 孔妍姿淡然道:“一年只有一半时间留在腾云帝国的皇帝没有资格这么说吧?” “……”战湛搜肠刮肚地想着理由。 寒非邪和孔妍姿一声不吭地想着反驳的方法。 “好吧,成亲就成亲!” “你……”孔妍姿没想到他这么豪爽,一时呆住。就这么一刹那,寒非邪已经带着战湛往外跑了,路上遇到已经成为圣光学院副院长的龙旗和太古学院教导长的南尧,头也不回脚步不停:“速来崇云城喝喜酒。” “……” 战湛跑到一半回神,拖住他的胳膊道:“剑意大会还没有结束!” 寒非邪反问:“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是帝光学院的院长。” “实权在副院长厉谆手中。” 也对。战湛又道:“那南尧、龙旗、厉谆和孔师姐就无法抽空赴宴了。这不是太遗憾了吗?” “放心,准备婚礼需要很长的时间,他们赶得及的。” “那你又叫他们速来。”害他以为一回去就直接拜天地洞房了。话说,皇帝的婚礼好像会很隆重……内心突然有种逃婚的冲动。 寒非邪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皮笑肉不笑道:“这是我的想法。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和任何事破坏婚礼的。” 这绝对是警告。 战湛感受到了。 自从朱晚和欧阳琳莫名其妙又轰轰烈烈地出柜之后,腾云帝国对男男相恋这件事的接受度提高了很多,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寒非邪推波助澜之功。因此当腾云帝国民众听到皇帝与白梦山山主将要成亲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 原来我们腾云帝国也是有皇帝的,怪不得叫腾云帝国。 不得不说,借由寒非邪的知名度,战湛跟着火了一把。 婚礼举办得很隆重。 婚礼举行当日,天空祥云紫气笼罩,传说各路神明都下凡赴盛宴,声势之浩大,空前绝后。皇帝更在当日宣布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远方子侄为继承人,杜绝了皇室为争夺继承人而腥风血雨的可能——事实上,要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子侄,皇室根本就绝后了。 不管怎么说,这场婚礼震撼了神剑大陆。至此,腾云帝国稳稳地压住紫气帝国数百年,直到后者被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