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八零,当后妈,致富随军极品滚》 第1章 求书架么么么~ “呜呜……嗝。” “呀,呜……”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谁在哭? 哪里来的小孩…… 她死了吗,死了怎么还会听到声音。 林书颜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黏上一样。 身上闷闷得疼,胸口和嗓子眼里最是难受。 衣服又冰又冷…… “呜,啊呜呜,咿呀。” 奶声奶气的声音,似乎更着急了,害怕地慢慢凑近。 再然后。 脸上被黏黏糊糊亲了一下。 软乎乎的,好像有口水。 林书颜一口气喘了过来,猛然睁开双眼,就对上一张小孩的脸。 她怔愣片刻,后知后觉的想……孩子是活的。 小孩不过两三岁的模样,头发枯黄扎得歪歪扭扭,营养不良的小脸上嵌着一双大眼睛。 那双眼睛包着眼泪,想哭不敢哭,小手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可怜得紧。 林书颜心口莫名动了一下,这孩子是谁? 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不…… 这里是哪里? 脑子里突然塞进无数画面,差点让林书颜又晕过去。 她躺回床上,捂住钝痛的脑袋。 福宝看到舅妈又躺下了,着急抱住她的身子,像是知道舅妈身上很冷,要抱抱才会暖。 孩子弱小力道让林书颜感到一丝温暖,勉强腾出一只手揽住她。 “没事,不怕……” 她嗓音虚弱,被脑海里的画面砸得头晕眼花。 不知过去多久,才终于缓过来。 她穿书了,很巧的是这本书她看过。 原主跟她同名同姓,也叫林书颜,是个傻子。 这里是夏桥村,她有一个军官老公叫贺章,现在她和两个孩子借住在贺章的叔婶家。 今天她差点死了。 不,是原主已经落水死了,她穿了上来。 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把床单都弄湿了。 想到是谁推原主下水,林书颜浑身抖了一下。 “呀……” 小手笨拙地擦她头上的汗,孩子眼神怯怯地看着她,格外懂事乖巧。 林书颜回神,柔声道,“福宝,你是福宝吗?” 福宝歪着小脑袋,本来就扎歪的头发更歪了,有点呆萌。 她想了想林书颜的话,慢慢点了下头。 林书颜叹了口气。 她想起来了,这个孩子有点问题,好几岁了才会说话。 她上下打量了下房间,房间很小,床边一个破衣柜挡住一半,另一半拉着布帘子隔出来,睡觉这块区域只有床和一张小桌,几乎转不开身。 帘子另一边放满了农具和杂物,角落还有个水缸,年代感满满。 林书颜又把孩子抱到身边,孩子惊讶自己被抱起来,乖乖得一动不敢动。 正是八月,福宝身上穿了薄薄的短了一截的长袖布衣,脚上袜子破了两个洞,露出小拇指。 见林书颜看着自己的小拇指,福宝知道害羞,伸出小短手努力包住小脚脚。 这一伸手,林书颜眉头皱了起来,孩子瘦弱的小手臂上,布满一块块乌青,还有几块泛着红,显然是刚被掐的。 林书颜顿时心头火起。 记忆里并没有原主打福宝的场面,而且孩子给她抱着也不挣扎的态度来说,这伤不是原主弄的。 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真是太过分了。 她又气又心疼,“疼吗,福宝。” 孩子疼过了,这会儿被温柔的抱着,一点都不疼。 她抱住林书颜的脖子,小脸天真又单纯,“呀咦…唔。” “砰——” 门突然一把被推开。 “哟,舍得醒了,还敢给我装死,赶紧给我起来干活!” 女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嫌弃和厌恶。 正是贺章的婶婶刘秀梅。 刘秀梅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 听说林书颜落水被村民送回家,从地里火急火燎的回来,结果一看这不好好活着呢。 这傻子,活着就得给她干活,蠢的要死。 林书颜心里堵着火,冷冷瞪着刘秀梅,“出去!” 刘秀梅被她吼得一愣,随即大声嚷嚷道,“出去?你敢叫我出去,这是我家,我好心收留你只有我叫你滚的份!” “你这什么鬼样子啊,让你收拾贺小树,人呢!” 听到哥哥名字,福宝从她肩膀上抬起小脑袋,怯生生看着刘秀梅。 林书颜眉一挑,抬高了声音,“跑了,饼呢?” “跑了?你不会追啊,瞧你这蠢样子,你的饼早被他吃了,今晚你没得吃!” 刘秀梅哐哐一顿淬,每次让这傻子打孩子,总是打不上几下。 今天原主会追着贺小树打,是因为家里烙了酸菜肉饼。 饼一人一个,本应该有六个,但刘秀梅说林书颜那一个给贺小树偷吃了,所以让她追着孩子打。 这时候的农村,一个月能吃一回肉都是奢侈。 他们贺家一个月能吃上三回,还是因为贺章每月寄回来的津贴和票,肉票一般是三张。 那是寄给孩子吃的,但刘秀梅哪里舍得哦,每次都找理由不是克扣孩子那份,就是克扣林书颜的。 林书颜可不是原来的傻子,脑子里的记忆虽然七零八落,但刚发生的还记得清楚。 肉是她在厨房帮忙剁的。 饼也是她捏的。 就是六个,贺小树更不可能偷。 家里开饭都是要等贺平国回来才会吃。 那饼合计着还在厨房。 …… (椿椿有话说: 喜欢的宝子求加书架~ 男主有颜有钱哪哪哪都好!!! 开窍之后对女主独宠疯宠!! 家长里短,随军致富,养娃生崽! 尽量查资料,最好当架空看。 每天六千!稳定更新! 比心,啾咪~) 第2章 抢饼 想到这,林书颜把福宝往床上一放,溜下床。 她几步跑到门口一把扒拉开刘秀梅,‘蹭蹭蹭’就往隔壁堂屋跑去。 厨房就在堂屋后边。 灶台上摆着一个缺了个口的菜盘,上面放着五张酸菜肉饼。 林书颜瞥了一眼,“啪”地打开旁边的柜子,那张少了的饼就在里头。 她二话不说,端了出来,然后顺手拿起灶台旁的两张叠在一起,揣在怀里。 刘秀梅这会才反应过来,刚跑到厨房门口,就被出来的林书颜一把撞开。 矮胖的身子摔在门上,一阵“叮呤咣啷”。 再一看柜子门大开着,里头的饼没有了,灶台上的也少了两张,顿时两眼一黑,爬起来破口大骂。 “挨千刀的蠢东西,你给我把饼放下,唉哟,你皮痒了是吧!!!” 林书颜头也不回跑回房间,转身就把门关上,干净利落插上门后的木头。 “放什么放,桌上不就五个饼,我拿两个给你剩三个怎么了!” 她叉着腰,声音比刘秀梅还大。 刘秀梅‘啪啪’拍着门,骂骂咧咧,“蠢东西,你敢抢吃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刘秀梅不好不打自招,又咽不下这口气,门推不开,绕到窗户边拿了棍子哐哐砸窗。 “你给我出来,你这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你给我出来。” “敢偷我家的东西,我让贺章休了你!!” “坏婆娘,坏分子,把你抓走!!” 砸窗的声音很大,福宝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下来,吓得抱住她的腿。 林书颜弯腰把孩子抱起,冲着窗子喊。 “你砸啊,反正又不是我家的窗,砸烂了拉倒。” 她低头看了一圈,捡起门边的一块木板。 “砰——” 一声巨响,木板砸上窗框,比外头动静还大。 “再吵吵,我就帮你把房子拆了!!” 刘秀梅气不打一处来,脑子嗡嗡作响,又骂了几句,才气哄哄地走了。 外头没了动静,林书颜呼出一口气,看看怀里害怕的福宝,又看看这泥土剥落的墙。 这一穿过来就是一堆烂摊子。 真是…… 没话说 别人都穿什么霸总文,她这!! 绝了!! 把福宝放在床上,林书颜从碗里撕一小块饼给她,瞧见孩子脏兮兮的小手,又忍不了了。 脏成这样。 桌上的破脸盆里还有水,林书颜瞧着算干净,给福宝把手洗了。 “福宝,吃东西要把小手洗干净,不然脏脏的吃进去,肚子会长虫子的。” 福宝眨巴着大眼睛,孩子不过两岁,半懂半不懂的,伸着小手乖乖让她洗。 等到洗完,脸盆里的水都浑了,林书颜拿了帕子给福宝擦干净小手,撕下一小块肉饼给她。 “乖,福宝自己吃着。” 看着肉饼,福宝慢吞吞把饼往小嘴巴里送,安安静静的。 林书颜坐到她旁边,也拿一张饼吃了起来,饼里面只有些肉沫,夹着酸菜,算不上好吃,但有点肉味足够孩子喜欢了。 福宝吃得小脸都是,乌溜溜的眼睛就盯着她看,小丫头胃口挺好,林书颜又给孩子一小块。 可这回她拿着小饼,没有再吃,捏在手心里。 “吃饱了吗?怎么不吃了。” 孩子小脑袋转向门口,看着门,也不吱声,像在想谁。 林书颜心里一想,突然明白了,“是要留给哥哥吗。” 小丫头点了下脑袋,两个乱糟糟的小揪揪晃了晃,生怕她不同意,又把那小块肉饼捏紧了一点。 林书颜皱眉,这孩子这么小,却是很懂事,她放柔了声音,“福宝自己吃,舅妈给哥哥留着那个。” 大眼睛又看向桌上,福宝不懂,舅妈不喜欢哥哥,怎么会给哥哥留饼饼吃。 “吃吧,哥哥有。” 见她没动静,林书颜又说了一句。 福宝这才乖乖吃了起来。 两个孩子是贺章姐姐的,想到她们这么小就没妈了,当爸的也不要她们,林书颜心里也有些不舒坦。 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林书颜吃完饼捋了一下剧情。 俩孩子是贺章姐姐的,贺章会娶自己,是因为要给这俩孩子过户,公安局有要求,必须成家。 说起贺章,来头不小,贺首长家的大儿子,今年27,在部队当团长。 但那是之前。 贺章母亲身份敏感,资b家的女儿,本来已经过了最敏感的那几年,母亲也去世了。但被人暗地里翻出来,如今家里被调查,父亲也被下放。 他原本的未婚妻第一时间退了婚。 贺章只能让叔婶给找个媳妇,给一千块彩礼。 刘秀梅夫妻,本就存了心思弄个能拿捏侄媳妇,他们贪贺章手里的钱,不能被侄媳妇弄走了。 傻子不会抢,傻子好,所以林大有把林书颜送上门的时候,叔婶答应了。 …… 第3章 不当女配就自己改命 领了证后。 叔婶天天在原主面前嚼舌根,说等贺章回来后财产都是两个孩子的,她是给别人养孩子。 还说孩子偷她东西,背地里骂她泼妇疯子。 林书颜人傻,随便一挑拨,就拿起棍子打人。 那叔婶又在孩子面前说,林书颜要打死他和妹妹,怕他们分家产。 贺小树把妹妹当眼珠子疼,妈妈死之前,交代他这辈子都保护好妹妹,所以在书中对林书颜怀恨在心,长大之后,她是被贺小树亲手弄死的。 想到这里,林书颜打了个寒颤,想起原主记忆里的贺小树,确实阴沉沉的让人害怕。 但现在结婚才一个多月,统共只打过孩子两次,还有救。 而且……再有几个月,贺章就会提前回来,跟自己提出离婚。 书里的女主是贺章原本的未婚妻姚玲,退婚后,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和那人是一段夫妻佳话。 说到底她和贺章都是炮灰。 两人离婚后,贺家隔了两年就平反了。 贺章对女主念念不忘,重新回到女主身边,心甘情愿做个温柔男二,用无限的财力和人脉帮助女主开拓事业,成为最优秀的女企业家。 …… 林书颜有些无语。 果然一个顺风顺水的女主背后,都有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没脑子男二。 哦,还n个下场悲剧纯纯炮灰的女配。 比如自己。 她穿书可不是来当这种无脑衬托女主的炮灰的。 在贺章回来之前,这两个月,她怎么也得照顾好这俩孩子。 不想当炮灰女配就只能自己改命。 到时候,贺章一提离婚,她就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找个小地方凭借着现代的那些知识,肯定能活下去。 这年代去哪里都要介绍信,贺章神通广大,看在自己照顾好孩子的份上,跟他提点要求不算过分。 至于什么女主和男二的情情爱爱,不关她的事。 不想管也管不了。 想到这,林书颜心里有了点底。 身上衣服还湿着,又脏,林书颜是喜欢干净的,这么一身忍不了。 她倒了脸盆里的水,去水缸装了点干净的,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换上衣服。 自己换完再看福宝那一身,袖口和领口的布料都快包浆得反光,大大小小的补丁,说是个小乞丐都有人信。 想到孩子身上的伤,正好脱了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 这一脱,林书颜更恼火了。 福宝的肚子上、腿上、手臂上全是一块一块的淤青,还有指甲印,有几个狠的,早破皮结了痂。 偏生孩子已经忘了疼,光溜溜坐在被子上,乖乖任她弄。 林书颜唇抿得紧紧的。 这一家子可真行! “呀啊,啊。” 福宝看着林书颜神情,小手又摸摸她的手,仿佛还在安慰她。 林书颜沉默着给孩子换上衣服,既然这个孩子现在由她照顾,她就会解决这事。 她落了个水,又闹哄哄吵了一架,这身子是个营养不良的身子,已经有些疲累,干脆抱着福宝躺到床上。 陈旧的被子散发着一股潮味,林书颜尽量让自己不要在意,拍着福宝哄她睡觉。 孩子也是困了,拱着小身子,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林书颜眼睫颤了颤,闭上眼睛。 又突然想起什么。 上辈子,她生病之后,医生说只能活两年,但是因为脑子里有一个东西。 她硬生生活了六年。 那是一个超自然的东西,但现在都穿书了,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神奇。 林书颜感受着脑子里的东西。 眼前逐渐出现一片白雾,穿过白雾,她看到熟悉的空间,心中一阵窃喜,还好一起穿进来了。 那是一块小小的草坪,大小不过几十个平方。 草坪的左边有一个小水塘,里面正冒着一股清澈的泉水,右边的空地被分为四块开垦好的地,只是上面现在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林书颜暂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她调动着意念,将水取出一点,放入桌上的一个搪瓷杯。 然后迫不及待端起喝了一口。 …… 第4章 她不是来给人当奴才 甘甜、清爽。 冰凉的泉水划过喉咙,连脑子都清醒了几分,浑身说不出得畅快。 林书颜上辈子躺在病床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小说,有些小说里有灵泉空间,她估摸着就是。 这泉水不止是好喝,还对人很有好处,强身健体,长期喝着,皮肤会变得又滑又白,红红润润。 上辈子,那些照顾她的小护士就经常说她皮肤好得不像生病的人。 林书颜看着身上黑黢黢的皮肤,叹气,喝一个月总能白回来! 她喝完剩下一点,用毛巾沾着,给福宝身上的青紫擦了擦,能缓解一点。 等到以后,让孩子都喝一些,他们都太瘦了,这个年代,能吃饱就算好了,哪里会注重营养,农村的孩子一个个大多都面黄肌瘦。 这两个没妈的,就更惨了。 弄好了东西,林书颜躺回床上,眯了一会儿。 …… 这边。 贺小树在村子里晃荡了一圈,心里惦记着妹妹,还是没忍住往家里走去。 刚刚那个女人掉河里了,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免害怕。 随即又咬紧了牙。 死了就死了,以后没人欺负自己跟妹妹。 他不想看到叔公和叔婆,猫着身子从后门溜了进去。 房间的门紧闭着,贺小树小心推了推,没有推开。 难道是那个女人把妹妹关在里面打,贺小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一对虎牙龇着,管不了那么多,他抬手就砸门。 “开门,开门,把妹妹还给我!!” “开门,你这个坏女人!!!” 林书颜刚眯了一小会儿,灵泉里的水让她精神好了许多,身上也不累了。 听到外头的声音,估摸着是贺小树回来了,起身拉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贺小树就猴子似地蹿进来,跑去床边。 看到肚子上搭着一点被子的妹妹,眼眶通红。 妹妹怎么了? 死了吗…… 他的妹妹。 眼泪珠眼看就要掉下来,他要给妹妹报仇,要杀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贺小树拳头一捏,一转头就朝着林书颜撞去,嘴里‘啊啊啊啊’叫着。 林书颜吓了一跳,被他撞得一个踉跄,赶紧伸手挡住,呵斥道, “干什么!小声点,别吵妹妹睡觉。” 睡觉?! 妹妹没死!! 贺小树呆在那里,手一抬,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回头紧紧盯着床上的妹妹。 然而福宝已经被吵醒了,小丫头睡得有些懵,大眼睛眯着,睁开一边,软乎乎地从床上坐起来,头上一点呆毛翘着,呆萌呆萌的。 看到哥哥,眼睛就亮了。 “咯,咯……” 贺小树一下扑过去,把妹妹抱在怀里。 妹妹没有死,没有死掉,他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了,妈妈说过要保护好妹妹的。 贺小树眼神戒备地看着林书颜。 难道这个女人是想等自己回来,一起打。 林书颜微微皱眉,这孩子心思重着呢,难怪长大还记仇杀了她。 书里他应该是八岁了,但看起来就跟六七岁一样,瘦弱得可怕,肩膀上的骨头都从那破背心里突出来。 福宝一脸懵懵,还不会说话,也不可能帮自己澄清,再说打贺小树这事,确实是打了。 林书颜不指望第一天就能收服孩子的心。 这种事,急不来。 “你身上脏死了,自己打点水洗干净,不然晚上不要你睡觉。” 她声音冷淡,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桌上饼吃了,看好妹妹,我去洗衣服。” 说完,没再看他一眼,找了个木桶提着和福宝换下来的衣服走了。 贺小树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唇紧紧抿着。 她……不打自己? 还给妹妹洗衣服? 不,一定是故意的,这女人是个只会听叔婆话,打他和妹妹的人!! 贺小树心里很清楚,女人是个傻子,脑子不好,什么都听叔婆的。 不对。 她之前不是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利索。 * 堂屋里,刘秀梅一脸气愤,拉着贺艳艳把林书颜骂了个狗血淋头。 贺艳艳听她妈叭叭往外说,满脸写着不耐烦,“妈,她是个傻子,哪里还知道你藏饼了,你是不是藏的时候不小心给人瞧见了。” 她打着哈欠,靠在门边,贺艳艳今年二十岁了,还没结婚,听说是看上了一个哪里的军官,正铆足劲往上贴。 本就是贫下中农的儿女,一双儿女供得像少爷小姐似的。 刘秀梅和贺成国两人,指着女儿嫁过去,攀上有钱人家,还有机会回到城里。 在城里住过的两人,心高气傲,鼻孔朝天,这农村这十多年,就憋屈了十多年。 林书颜目不斜视,提着衣服快步走过去,就被贺艳艳叫唤住了。 “诶,傻子,洗衣服去?帮我的也搓一下。” 说完捞起旁边凳子上堆积的衣服,劈头盖脸扔过去。 林书颜侧身避开,掀起眼帘,冷冷看了贺艳艳一下。 她眉眼清丽,干净通透,看得贺艳艳心里莫名一突,随即骂道。 “你要死啊!!把我衣服都弄地上了。” 贺艳艳怒气冲冲跑下门槛,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林书颜的木桶里。 “给我洗干净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她可是要嫁给城里军官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身上每一寸都要好好养着,洗衣服这种粗活让这傻子干最好。 后头刘秀梅还在气那个肉饼的事,大嗓门嚎了起来,“还有我们的,都拿去洗了,洗完回来做饭。” 原主在这家就是供她们一家使唤的,比那旧时候的下人都不如。 但如今内里早换了芯子,早不是受气包原主。 林书颜可惯不了一点。 她嗤笑一声,两手捏起木桶里一件衣服。 这家人还真好笑,就这浑身黢黑、没点文化、粗鲁又嚣张的女儿也当个宝,还要嫁给军官,当人家眼瞎啊。 把衣服往地上一丢,林书颜放开一点嗓门。 “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贺章娶我进门,让我照顾两个小的,可没说连你们几个一把年纪的都要一起照顾!” “嘿,你今天还来劲了。” 刘秀梅冲了下来,推了一把林书颜,“我们好心收留你们,洗点衣服怎么了!!不该好好伺候我们!” 林书颜瞪了过去,“好啊,那洗衣服的时候,我就让村里的女人都瞧瞧,你那红色的裤头,哦,还有贺艳艳这垫着假胸的小背心。” 贺艳艳脸一般般,五短身材,前平后平,这时候城里的百货大楼已经有内衣了,但农村人里头还是穿的棉背心。 贺艳艳琢磨着男人都喜欢胸大的,每一件背心上都缝了两坨棉花。 此时,那带着棉花的背心就在林书颜手里晃荡,像在嘲笑她。 “你,你不要脸,我不要你洗了!” 贺艳艳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一张脸又黑又红地回了房间。 林书颜又斜了一眼刘秀梅手里一堆。 一副你敢给我,我就敢把你裤头给全村人看的架势。 “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就给贺章写信,让让他回来收拾你!” “你以为你是谁,”林书颜翻了个白眼,提着小木桶走了。 欺软怕硬的东西。 告状? 她不告状自己还要去告状呢! 不过刚刚刘秀梅的话倒是提醒了林书颜,这里是她们家,住在这里她太被动。 而且这刘秀梅天天见缝插针地挑拨她和贺小树的关系。 贺小树虽然聪明,但毕竟是孩子,还有福宝,那一身伤,自己总有看不到孩子的时候,免不了还会挨打。 林书颜想着,最好还是找个地方搬出去,带着两个孩子住得远远的,到时候更容易修复关系。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来给人当奴才的! 也不知道这村里有没有空置的房子,想来应该去公社问问。 还有贺章寄回来的津贴和票,那都是给她和孩子,要想办法拿回来。 …… 第5章 宁愿当个泼妇 回到房间,刘秀梅还在破口大骂。 “气死我了,林书颜今天要造反啊!看她回来我不收拾她。” 贺艳艳虽然没文化,但脑子还算活络,不跟刘秀梅似的就知道生气。 她看着手里的脏衣服,疑惑道,“不对啊,妈,那傻子说话怎么利索了?还会威胁人了。” 听女儿这么一说,刘秀梅也反应过来了。 “啊,是啊……她还把肉饼抢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 “难不成她不傻了?” “不能吧,谁不知道林家这女儿傻了十多年了,娘胎里带来的,生下来就是傻子。” 贺艳艳可不信,把脏衣服一丢,急匆匆就往外走去。 “不成,我得问问,她今天在外头遇什么事了,前头不还去打那小东西。” “诶,问清楚再回来啊。” 刘秀梅朝着女儿的背影喊了一声,心里直犯嘀咕,要是这林书颜不傻了,以后可不好糊弄了。 还有贺章寄回来的那些东西,她得赶紧去收好。 刘秀梅赶紧跑回自己屋子,把藏在柜子里的钱和票换了个地方,藏到了床底下。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 而此时,部队里。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板正的军装,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朝政委办公室走去。 “政委。” 贺章将信封放下,里头是他写好的退伍申请。 李政委抬起头,看着这个全军区最拔尖的团长,手点在那个信封上。 “你回去干嘛? 啊,贺章,你一身本事就打算走到这了?” 李政委神情严肃,他是不舍得这个兵,不说他,军区哪个领导舍得。 这么优秀的兵王,多少年才能出一个,更何况他家里那背景,要不是贺首长那事,前途不可限量。 “我父亲下放了,我在这里待着不合适。” 贺章声音不卑不亢,身姿挺拔,冷峻的脸上平静无波,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因此感到低人一等。 从小到大,贺章可以说是天之骄子。 父亲很早就当上首长,母亲虽然早逝,但家中也未再娶。 他从小长在大院里,处处拔尖,身上那股傲气没有因家中变故损失分毫,反而看起来更沉稳优秀。 就算脱去家里的光环,仍是有让他人追随和信服的人格魅力。 贺章递上这申请。 一方面是不想让上头保他的人难做。 另一方面是因为贺成国前几天寄来的信,家里一团糟。 娶回那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人,撒泼打滚,仗着入了家门,就暴露了本性,虐待两个小孩。 贺章娶她本意是给孩子过户,也有个人照顾孩子。 他不差钱,自问给女人的东西并不少,甚至算的上很多,但这样不知好歹,怎么也要回去处理。 不过贺成国那人说的话,贺章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这个叔他接触不多,但心里清楚,作风是有些问题的,不然不至于被赶到乡下,这么多年断了往来。 李政委还在沉默着,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知道他决定的事就不会改,但退伍不是儿戏,还是一摆手压了下来。 “这报告我不会批,你等团里任务结束,就回去一趟,到时候考虑清楚了,我再给你批。” 他叹口气,先拖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想通了。 贺章蹙眉,应了一声,“是。” 任务大于天,只能再等等。 * 正是下工的时间,河边洗衣服的人一茬接一茬。 林书颜拿着洗衣棍,跟别人一样敲着衣服。 河水清澈见底,空气清新舒适。 如果没有家里那些糟心事,在这个年代生活也挺好。 边上蹲着几个村里的女人。 村子小,有没有娱乐活动,谁家有点事情一下就传遍了。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眼睛时不时往林书颜身上瞄,看几眼又嘀咕着笑开,显然没说什么好话。 一个女人挑起了话头,“嘿,贺家傻子,听说你今天给自家侄子推水里了,我说你这脑子本来就不行,再进点水,不成浆糊了吗?” 她穿着白碎花的女人,头上绑着个黄头绳,一张脸还行,反正在几个女人里算她好看点。 “怎么,你想试试?” 丹凤眼一下上挑,林书颜没给她好脸色,“你连名字都不会叫,我看你脑子里才是浆糊吧!” 那女的愣住了,往常骂了林书颜,她只会‘呵呵’傻笑,今天怎么还敢还嘴了。 “你怎么说话呢,谁不知道你是个傻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叫。” 林书颜拍拍裤子,站起来扫了一眼那几个人。 “还有谁这么叫?” 刚刚还跟这女人一起嘀咕的几个,见她看过来,纷纷低下头,装作没事。 这种事情嘛,谁都乐得看人吵嘴闹笑话,但要是碰到自己身上,就一问一个不吭声,省的惹一身骚。 那女的一跺脚,啐了一口,“孬种,刚还在说,现在不吭声。” “没有就行,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少张嘴闭嘴就是傻子,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林书颜现在是明白了,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宁愿当个泼妇,也不能让人觉得好欺负。 那女的气得端起的脸盆就走了。 林书颜重新蹲下身搓起衣服,旁边的人凑过来来打圆场。 “书颜妹子,你也别放在心上,兰娟就是嘴巴喜欢占点便宜。” 她抬高点声音,干脆挑明了话,“我知道,反正别惹我就行,掉水里一趟,我现在脑子清楚着呢,谁好谁坏看得出。” “啊,还有这好事,那可,那可太好了,”边上几人都听清楚了,嘴上呐呐说了句。 林书颜很清楚,她不是夏桥村的,是个外乡人,她结个婚,拿了一千的彩礼,这村里不少女人眼红着。 不过这些女人虽然嫉妒,但又因为觉得她是个傻子,在她面前总是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但关她什么事,当初一个个不嫁,现在冷嘲热讽只会捏软柿子。 衣服洗的差不多,林书颜拧干水,把衣服放进木桶,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蓝布衣的女人过来。 她定睛一看,是村委会老支书的媳妇。 林书颜眼睛转了转,又把一件衣拿出来漂水。 …… 第6章 打津贴主意 现在是七十年代末,农村都是村委会和大队管理。 村委会管的是村里大大小小的琐事,大队管的是跟村里的经济建设有关的事。 像夏桥村这样偏僻的小山村,没什么经济建设,只做做工分。 大多时候,还是村委会话语权大,而且老支书在村里这么多年,一直很有威信。 照她今天落水那一出,这热心肠的婶子估摸得过来问两声。 林书颜低头漂着衣服,果然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诶,贺家媳妇,身体没事吧?” 林书颜抬头,像是刚看到她,“吴嫂子,是你啊,我好着呢,脑子还清醒了不少。” 听她这么利落说话,吴婶子也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 “那是好事啊。” 这林书颜嫁到贺家后,不是挖菜掉田里,就是上别人家要吃的,不然就跟叔婶吵架打起来。 闹了好几出,她都跟着跑了几趟去协调,现在脑子清醒了,不惹事就好。 林书颜往旁边让了让,“吴婶子,你在这洗吧,我差不多了。” “好嘞。” 吴婶子看她说话动作,频频点头,看着正常多了。 她蹲下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林书颜却是没有走。 “吴婶子,从前我脑子糊涂,没少给你添麻烦,真是麻烦你跟老支书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吴婶子差点把木盆掉水里,怎么这贺家的媳妇脑子灵光了,说话还文绉绉的。 “啊,应该的,我们家老张不就为乡里乡亲干这事的。” 林书颜蹲到她身旁,凑近压低声音,“吴婶子,我想问一下,我家贺章寄回来的津贴是寄到哪里的。” 听她问这个,吴婶子停了手里动作,“村里的这些往来,都是寄到县城,然后邮局的人每月十五送到村委会的。” “那要怎么领呢?” 吴婶子迟疑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唉,我现在脑子清醒了,这些事情不想麻烦叔婶。” 话是这么说,但吴婶子什么人,心里门儿清,这是想要拿在自己手里。 那笔钱以前都是刘秀梅来领的,但上面很清楚写的是寄给林书颜。 “来领的话带上你们结婚证就可以了,”吴婶子不掺和人家的事,实事求是。 “行嘞,谢谢婶子了。” 吴婶子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舒颜也不多留,问到想问的,抱起木桶就走。 后头传来别人的声音,“吴婶子,傻子跟你说什么啊?” “去去去,别傻子傻子的叫,人家有名字。” * 把衣服晾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林书颜回了屋子。 屋里,贺小树和福宝趴在桌边,他鸡爪子似的手里拿着半截几乎握不住的铅笔头头,在皱巴巴的纸上写着什么。 福宝就趴在一旁,睁着大眼睛乖乖看着,不吵不闹。 听到开门声音,贺小树把纸一揉,塞进裤兜,把福宝拉到自己身边,一副母鸡护犊子的模样。 林书颜瞥了一眼,碗已经空了,这小孩还是聪明的,不跟吃的过不去。 “啊,呀咦……” 福宝歪歪斜斜靠在哥哥怀里,冲着林书颜笑,小孩天真可爱的笑容瞬间让林书颜觉得心都化了。 她没养过孩子,也只能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诶,跟你说点事。” 贺小树双眼警惕,不吭声。 林书颜拉了破凳子坐在他对面,她回来时想了一路,至少先软化一下两人之间的冲突, 白天贺小树就敢把自己推下河,万一晚上给自己来一下呢。 虽然剧情到这里,她还死不了,但被打了也会很痛诶! “小树,舅妈先跟你认个错,以前舅妈不该动手打你,”林书颜放软了声音,尽量慈爱温柔,“但你今天也把舅妈推到河里了,这事情咱们就两清了怎么样?” 贺小树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两清? 她还打妹妹了。 而且自己把她推到河里,害她差点死了,怎么可能就放过自己。 林书颜观察着他的神情,继续道,“以前舅妈脑子生病了,很糊涂,所以你叔公叔婶一挑拨,我就以为你偷东西才教训你。但今天舅妈掉进河里,脑子清醒了很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打你了。” 林书颜把自己撇清,顺便将仇恨推到了刘秀梅一家身上。 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被旁人诓骗并不稀奇,而且贺小树肯定碰到过叔婶骗原主的时候。 没有妈妈的孩子,又被爸爸丢弃,贺小树见过太多恶意,小小的心早就封闭起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听信她的话。 他抱紧妹妹,咬着牙恶狠狠道,“我才不相信你!” “信不信,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书颜看看什么都不懂的福宝,心里头清楚福宝是他最在意的亲人。 “你想想看,如果福宝身上的伤是我弄的,她看到我一定很害怕,会哭,但是福宝还愿意让我抱是不。” 她尽量说得缓慢,给贺小树时间去想明白。 听到自己的名字,福宝呵呵笑了起来,歪着小脑袋朝林书颜伸出小手晃啊晃。 “你想想,这个家里福宝最怕谁?” 贺小树紧绷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吃惊,然后又变成生气,每次贺艳艳要抱福宝的时候,福宝都会哭会挣扎。 见他这小模样,林书颜知道他想到了,没有逼太紧,反而退了一步。 “好了,你先自己想想,我答应过贺章会照顾你们,以后就会管着,不然等他回来,还得收拾我。” 如果一下变得太慈爱,贺小树这样的性子难免怀疑,不如说是贺章要求的。 林书颜叹口气,当初贺章把孩子送到夏桥村后,就着急回了部队,结婚是刘秀梅一手张罗的。 贺章只寄了结婚报告回来,让人把林书颜迁到了户口底册上,然后发了结婚证。 两人一面都没见到,印象中林书颜只记得小说里写了贺章很高大,其他的并没有太多着墨,毕竟作者的赞美之词都留着形容男主了。 林书颜叹气,自己这便宜老公,总不能长得太丑吧。 难道女主一直不选他是因为太丑了!! 想到这一点,林书颜搓了搓手臂。 算了,丑不丑的关她什么事,反正都要离婚。 贺小树抱着妹妹往角落里坐了一点,看着女人想东想西的模样,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 第7章 给她一个下马威 另一边。 贺艳艳在外头问了一圈,黑着脸往家里走,路上遇见洗衣服回来的几人,又停下唠了几句。 “你们家那傻子真的不傻了吗,刚在河边可神气了,把兰娟气跑了。” 贺艳艳跟兰娟关系不错,两人整天凑在一起,都异想天开的想嫁到城里去。 “她自己说的不傻了?” 来人瞪大了眼睛,信誓旦旦,“是啊,我们都听见了,嘴皮子利索着呢,不然兰娟能被气到。” “成,我回去瞧瞧。” 贺艳艳拔腿就走,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到门外,贺成国正好也回来了,看她着急忙慌的,叫了一声。 “咋了,艳子。” “爸,有事你快来。” 贺艳艳从回了屋里,跟刘秀梅和贺成国把这事一说,几人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本想给贺章找个好拿捏的婆娘,怎么还能清醒起来。 这可怎么整。 * 夏天天黑得晚。 一下午林书颜就没停下来,把床上的被子、枕头一股脑拿到门外晒,这会儿刚收好。 没有换洗的,只能先晒晒凑合一下。 贺小树坐在一旁,还在摆弄那破铅笔,偶尔陪福宝玩一会。 到了这时候,两个孩子都饿了,林书颜也不例外。 许是下午的相处,让福宝更愿意亲近她,小丫头扭着小屁股爬到林书颜身旁,小手扒拉着她的衣服。 看看她,又摸摸自己的小嘴巴,一张一合。 林书颜柔声道,“我们福宝饿了吗?” “咦呀……” 小嘴巴抿了两下,真得饿了。 林书颜一把将福宝抱了起来,两岁的孩子该有二十多斤了,可小丫头抱在怀里比一只猫重不了多少,真该好好吃饭。 那边贺小树看到她动作,‘蹭’一下就站起来,紧张盯着抱妹妹的手。 林书颜也不在意,丢下一句,“吃饭去。” 出了屋子,隐约能闻到堂屋饭菜的味道,看来做好饭了,但没人叫她们。 林书颜心里预感这顿饭不会吃得太顺心! 一大俩小走进堂屋,叔婶三人果然在吃着。 贺成国没到五十,一张国字脸,埋头吃饭,倒是刘秀梅跟贺艳艳停了筷子,盯着她们。 桌上摆着地瓜,一盘咸菜,一盘河里捞来的小鱼干炒野菜,还有几个玉米饼子。 看起来就不好吃。 不过这年头,就这样的生活水平,能有小鱼干,还算沾了点荤腥。 林书颜无视几人,弯腰把福宝放在了长条凳上,福宝很乖,扒拉在桌沿,稳住小身子。 “福宝坐好,舅妈拿碗去。” “哼,这是我们吃的,你们的在厨房,自己盛去。”贺艳艳翻了个白眼,满脸厌恶。 厨房在堂屋后面,林书颜走去拿碗筷。 拉开门帘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天已经很暗,她打开灶上的锅盖,看见大锅里头,烂菜叶烂菜根煮成一锅,黑乎乎的。 连猪都不吃! 林书颜心里一阵冒火,这一家子,拿着贺章每月寄回来的钱和票,给孩子吃这玩意! 她碗也不拿了,挽着袖子往堂屋回去。 才走出两步,就听见福宝‘哇’的哭了。 紧接着是贺艳艳刺耳尖锐的骂声。 “吃什么吃,你们今天干什么了,不洗衣不做饭,有你们吃的吗!赔钱货!” “不许打我妹妹!!” 贺小树拿脑袋去撞贺艳艳,小炮弹似得冲过去。 可他那瘦小营养不良的身子,哪里撞得倒身材敦实的贺艳艳,一把被推在地上。 贺艳艳得意地挑起眉毛,“给你们住,给你们吃还敢打我,小兔崽子,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林书颜火一下烧到心口。 她快步走出来,二话不说,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脚踹上长凳一头,直震得脚心发麻。 屋子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长凳高高翘起。 贺艳艳一屁股墩摔在地上。 四仰八叉,又蠢又好笑。 她愣了片刻,“诶哟诶哟”叫唤起来。 刘秀梅赶紧过去扶自己的女儿,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婆娘,我要把你们赶出去!” “好啊,你赶啊!有你们这种叔公叔婆,自己吃着好的,让孩子吃糠咽菜,我这就找支书评评理去!!再拍个电报告诉贺章!!” 林书颜说着就要往外头走。 贺成国终于坐不住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呵斥道,“像什么话,大晚上的,家里的事找什么支书,丢人,都坐下吃饭!” 今天他一回来就听说侄媳妇不傻了,本想着给她下个马威,让她知道这家还轮不到她翻天。 但林书颜这么耍横,要闹到村里去太丢脸了。 贺成国从来觉得自己在这村里高人一等,哪里会让别人有笑话他的机会。 “老头子,怕什么啊,支书还能管我家的事,这傻子敢打我女儿,我不会让她好过。” 刘秀梅边骂边拉起贺艳艳,女儿要是摔坏了,将来还怎么嫁到城里去! “够了,都别吵。” 贺成国可是比刘秀梅有心眼子,真把人赶走了,亏的是他们,以后还怎么找贺章要钱。 况且当初贺章给他三百的时候,是在村委那边,大家都看见了,现在不给人吃饭,不是找骂吗。 林书颜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但这可由不得这一家子。 等她走了,什么都得拿回来。 她皮笑肉不笑,“还是叔公有数,贺章给了三百,我们的吃什么都够了吧!” 说完,抱起福宝往厨房走去,贺小树皮实,爬起来一溜烟跟了上去。 林书颜手脚麻利的找出柜子里的鸡蛋,一点猪油下锅,煎了三个荷包蛋。 又把做玉米饼子剩下的面糊下到汤里,煮了一大碗面疙瘩,端着离开了。 看她得意的样子,贺艳艳气得直跺脚,“爸,你怕她做什么!” “赶走了,还怎么要钱,贺章这月的津贴要不要了。” 刘秀梅摔着筷子,想到那八十块钱的津贴和那些票,只能忍了下来。 只有贺艳艳还在生气,“今天她敢打我,以后她还不得骑到我头上!” “别吵,吃饭,”贺成国横了两个女人一眼,都一样蠢! 不服气的贺艳艳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等那小的一个人,非得拉来掐一顿。 …… 第8章 是我先打残你,还是他先休了我 端着面疙瘩回了屋子。 林书颜把福宝抱到床上,先看她手上的伤。 孩子手背上被筷子打了两条,红红的。 “还疼吗,福宝。” 小丫头歪着小脑袋一个劲看桌上的面疙瘩,荷包蛋好香,她吞着口水摇头,早忘了疼。 可林书颜心里却不是滋味。 这么小的孩子,贺艳艳也下得去手。 贺小树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眼神阴沉沉的。 林书颜没说什么,她拿了桌上喝水的搪瓷杯分了一大碗面疙瘩出来。 “先吃东西。” 贺小树把脸扭到一旁,没吭声。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东西也不吃,以后还想保护妹妹?”林书颜抱着福宝坐到桌边,淡声开口。 想到刚刚自己一下就被贺艳艳推开了,贺小树沉默片刻端着搪瓷杯大口吃起面疙瘩。 面疙瘩里有荷包蛋和猪油,又放了一点葱花,对两个孩子来说很香很好吃,比中午有肉沫的酸菜饼还好吃。 林书颜也饿了,给福宝喂一口自己吃一口。 上辈子她躺在床上,偶尔吃点流食,很多时候还是输营养液,可惜了一手好厨艺。 现在能大口吃饭,真觉得身心满足。 软软呼呼的面疙瘩很适合孩子的口味。 福宝小嘴巴动得快,跟小兔子似得,眼睛都亮起来了。 吃饱了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这时候煤油还是稀罕物,要拿票换,林书颜干脆没点了。 让贺小树带着福宝去洗脸,自己铺床,睡前把门关好,林书颜又从杂物堆里拿了根木棍顶着。 贺小树躺在里侧,福宝躺在中间。 林舒颜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没想到一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 就这么过了两天,贺艳艳和刘秀梅照常天天挑刺,都被林书颜怼了回去。 她借了贺小树那支铅笔头,也许是那晚帮他打了贺艳艳,孩子难得对她脸色好了一些。 林书颜写写算算,把贺章给的钱都算的清清楚楚,现在是一号,等到十五号,该拿的她一分不会给这一家子。 一早就没看到贺小树。 林书颜以为他去哪里玩了,抱着福宝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 小丫头这几天被拾掇得很干净,衣服虽然都是补丁,但干干净净还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小手小脸也不脏了,越看越可爱。 她乖乖窝在林书颜怀里,啃着邻家大婶路过给的烤土豆,不时还往林书颜嘴里塞一塞,一副要分给她吃的模样。 堂屋没听到动静,许是都不在家,林书颜把孩子放在小椅子上,“福宝,舅妈去方便一下,你自己坐好哦。” 福宝啃着土豆,乖乖点头,林书颜就放心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贺艳艳就从屋子里探出脑袋,恶狠狠看着椅子上的人。早上刘秀梅去自留地种菜,她装肚子疼没去,听贺成国说今天活多,让他带走了贺小树,现在家里就自己和这两人。 这两天她太憋气了,林书颜什么活都不干,她要自己洗衣服,还要给家里做饭。 偏偏贺成国让她忍几天,贺艳艳可忍不了一点,打不了大的,还不能打这个小的了。 想到这里,她快步冲着福宝友去。 福宝还在吃着小土豆,完全没看到跑过来的堂姑姑,贺艳艳抬手一巴掌拍过去,土豆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福宝愣愣地抬头,小身子抖了一下,她什么都不懂,但小丫头知道贺艳艳会打自己,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 “闭嘴,小东西,以为有那傻子护着你,我就不敢打你了!!” 贺艳艳脸色狰狞,伸手就掐她的小胳膊,下手又重又狠,福宝顿时大哭起来。 她又捂住孩子的嘴,掐上她的腿,心里一阵痛快,每次打这孩子,贺艳艳都觉得心里舒坦。 福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挣扎起来,竟是一下从小椅子上滚到地上,‘哇哇’大哭。 林书颜听到声音就知道不好,跑到前院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孩子趴在地上,贺艳艳蹲在那里,手往小小的身上掐。 “干什么你!” 她大声呵斥,看也没看拎起墙角一根木棍,直接就朝着贺艳艳砸去。 贺艳艳被吓了一跳,伸手挡住木棍,小臂一阵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要命啊,打人了打人了!” 林书颜人要气炸了,一只手把孩子抱起来。 干干净净的孩子衣服沾满了泥,脸上都是眼泪,手臂上一块一块红,哭到没有声音。 她眼睛一红,把福宝放在小椅子上,上下看了一通,还好还好。 她转头瞪着贺艳艳,杀气腾腾。 在林书颜眼里,孩子都是块宝,更何况福宝这么小又这么乖,贺艳艳这就是虐待!! 贺艳艳抱着受伤的手臂,嘴硬道,“你想怎样,还想打我啊。” “打你?我要打死你!!”林书颜现在一整个破罐破摔,豁出去不要脸也得打回来! 看她提着棍子就冲来,贺艳艳拔腿就往院子外跑去。 杀人了杀人了。 她要告诉支书去,村里打架闹事,看不把林书颜抓起来批评!! 林书颜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动静大得很,邻里的人全都被吸引了出来,有热心肠的抱起要跟着跑的福宝。 “诶哟,小福宝婶子抱你去看。” 贺艳艳有些胖,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林书颜也跑不动,但想到福宝被她打的模样,咬着牙一步不肯停。 追到大榕树下,一棍就敲到贺艳艳腿上。 “诶呀呀,你挨千刀的林书颜!!” “你敢打我,你不得好死。” “我让我堂哥休了你,啊——救命啊,杀人啊。” 贺艳艳跳着脚,边躲边骂,林书颜也不听,铆足劲就是一棍接一棍。 边上很快围满了人,看这架势,怕真出人命,赶紧去叫老支书,有人又去地里叫刘秀梅。 “放你的狗屁,看看是我先打残你,还是他先休我!” 林书颜上辈子讲文明懂礼貌,这几天骂得脏话比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 但是发疯好啊。 发疯好过憋屈!! “我他妈今天就打断你的手,看你还怎么打孩子。” 说着,贺艳艳屁股上又挨了一棍,疼得她眼泪哗哗往下掉。 要是平时,贺艳艳身形在那里,林书颜讨不到好处。但今天林书颜先发制人,手里又拿着棍子,一下就把贺艳艳打蒙了,没了余力反抗。 “诶哟,有话好好说,可不兴打架啊。” “贺家媳妇,这要出事的,快别打了别打了。” 围观的人一个个劝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老支书来了!” …… 第9章 欺负军属 “干什么干什么,在村委门口打架,还不快拉开!” 老支书就是吴婶子家的,在夏桥村当了一辈子支书,虽然三年一换,但每次换,村民还是选他来当。 可见在夏桥村众人心里,地位很高,这一吼,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林书颜也停了,她追了一路,头发也乱了,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瞪着贺艳艳,因为生气,脸红扑扑的。 围着有几个人心里忍不住嘀咕,从前不觉得,怎么现在看贺家傻子这么好看呢。 “贺家媳妇,这是怎么回事?” 老支书五十多岁,看着就一脸正气。 村里人对林书颜这个外乡来的傻子有偏见,平时蹭吃蹭喝的不讨喜。但老支书倒是没什么偏见,坐这个位子就是要一视同仁。 林书颜还没回话,地上的贺艳艳一骨碌爬起来,躲到老支书身后,拿手指着人。 “支书大爷,大家都看到了,林书颜要打死我啊,追了一路了,你看看你看看。” 她袖子一扯,手臂上是被棍子抽红了一道。 村民瞪大了眼,这林书颜看起来瘦瘦弱弱,打起人来一股子狠劲,还挺凶。 老支书眉头拧起来,没轻易下判断,只说,“为什么打起来了?村里不许闹事的。” 林书颜这会儿气也喘顺了,把头发捋到耳后,学着贺艳艳叫。 “支书大爷,你知道的,福宝过户到我和贺章名下,就是我的孩子,她打我孩子,我还不能打她了!” 说着,林书颜就看见了人群里抱着福宝的人,“谢谢婶子,孩子给我吧。” 一接过来,福宝就死死抱住她的脖子,一双大眼睛包着眼泪,怯生生的,可怜得紧。 林书颜把孩子袖子和裤腿往上拉,青青紫紫的一片。 村民见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村里生活虽然困难,农村里也会打孩子,但福宝这么小的,才两岁,在谁家都不会挨这个打。 “我才没有,我没打过,这是她自己摔的,小孩子摔几跤怎么了。” “摔几跤?你当大家瞎啊,不然你摔给我瞧瞧,能摔成这样我认了!” 那青紫一块一块的,有之前打的,也有刚刚在院里掐的,还夹杂着一两个带血痂的指甲印。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打的,不是摔的,顿时嘀嘀咕咕起来。 “这也太狠了啊,这么小的孩子下得去手。” “她们家这孩子话还不会说,一向很乖的,每次看到都不吵不闹,怎么打孩子呢?” “怎么说也是堂姑姑,真是太坏了。” 女人大多心疼孩子,看贺艳艳的眼神都不友好起来。 “你们,你们别她瞎说!林书颜,你放什么狗屁!我没打!!” 贺艳艳慌张大喊,那边刘秀梅也被人带来了,还有贺成国和贺小树。 行,一家整整齐齐。 刘秀梅是清楚的,自家女儿有时候会打打那小丫头,但谁家不打孩子啊,又没怎么样。 不过这么多人看着,刘秀梅也不敢承认。 她扒开人群,张嘴就是颠倒黑白,,“书记啊,老书记,我给你说,这可不是我家艳子打的,她在村里哪里惹过事了,这是那傻子自己打的,你们前两天不还看林书颜追着打贺小树吗!” 贺艳艳虽然嚣张看不起人,但是在村里确实没跟人闹过大架,反倒是林书颜,是实打实地追着贺小树打过。 贺艳艳见刘秀梅来了,一下子有了底气,抹着眼泪躲到她身边。 看大家有些信了,刘秀梅拍着大腿,“我们老头啊,看在侄子的份上好心收留这几个,现在还倒打一耙说我们打孩子,丧良心啊。” “是啊,这说不定是林书颜自己打的。” “毕竟养的又不是自己亲生的,都说贺家有钱,到时候肯定给孩子。” “前天就打贺小树了,追到河边。” 这时候农村里的人就这样,爱看热闹,听风就是雨,说啥信啥。 更何况林书颜有打孩子前科,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林书颜并不着急,轻轻拍着福宝的背。 “你说是我打的,孩子还愿意让我抱,还这么亲我,你过来看看,福宝愿意让你抱吗!” 听到这话,贺艳艳满脸心虚,不敢上前一步。 老支书背着手,“贺艳艳,你去抱。” 被所有人盯着,没有办法,贺艳艳只好往前挪了几步,脸上挂上虚伪的笑,朝着福宝伸出手。 “福宝啊,堂姑姑抱你,给你糖吃。” 那手还没碰到孩子,福宝就紧紧抱住了林书颜的脖子,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大哭了起来,显然是怕她。 孩子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刘秀梅走上前,就想给贺艳艳找借口,“那是孩子不懂……” 林书颜直接打断刘秀梅的话,“支书大爷,您看到了吧,孩子很怕她,要是贺艳艳平时对孩子好,没打过孩子,我们福宝会这么害怕她?” 她又轻飘飘地扫了大家一眼。 “是,我以前是打过小树,统共两次,第一次刘秀梅说,小树骂我疯婆子,我是他后妈,要教孩子,打一顿就好了。 第二次,也就是前两天,刘秀梅说小树偷吃了酸菜饼,让我打他。 大家知道我之前脑子不灵光,所以刘秀梅一撺掇我想不明白,就打了。但现在我清醒了,今天就跟支书大爷做个保证,以后会好好对两个孩子,好好教他们,不会再打了。” 林书颜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主动认错又做保证,连老支书心里都啧啧称奇,这贺家媳妇正经起来,说话还是很中听的。 “嗯,孩子好好教就行,不能随便打骂。” 林书颜点点头,又瞪向贺艳艳。 “但福宝被无缘无故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欺负军属。 我们家贺章在部队当团长,保家卫国,孩子是他户口下的,就是他的孩子,在村里被人这么打骂,说得过去吗?欺负军属是要挨批的!” 这顶帽子扣下来,贺艳艳差点瘫坐在地上。 “你,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欺负军属了,我打两下孩子怎么了。” 她是想林书颜被抓去批,怎么现在批到她身上了,当即就口不择言,不打自招。 林书颜冷笑了一声。 “哦,承认是你打的了!” 一旁的贺小树捏着拳头,狠狠瞪着贺艳艳,充满仇恨。 原来是这个女人,真得是她打的妹妹。 将来,将来等他长大了,一定要让这女人好看! …… 第10章 搬出叔婶家 “承认是你打的了。” 林书颜话说完,贺艳艳顿时哑声。 “啊,还真是贺艳艳打的啊。” “孩子怪可怜的,才两岁呢,听说妈都没了。” 林书颜眼睛横了过去,“迁到我户口了,以后我就是孩子的妈,哪里没了。” 听到她这么说,围观的村民呐呐闭了嘴,贺小树呆呆看了她一眼。 “贺家媳妇,那你说这事要怎么处理呢?” 老支书皱眉,这贺家媳妇上下嘴唇一碰,就给安了个欺负军属的帽子,他处理轻了重了都不合适。 “支书大爷,我想问问,村里还有闲置的房吗,破点也没关系,我跟孩子搬出去住。” 一直躲在人群里的贺成国听到这话,憋不住了。 “像什么话,搬出去住?贺章把你们交给我这个叔叔,怎么能搬出去呢?” “现在是叔叔了,那孩子无缘无故挨打的时候、给孩子吃烂菜叶的时候你这个叔公管过一点吗?”比起那两个坏在表面的女人,这个贺成国更让林书颜厌恶,出事了就躲在后面。 “你,我写信,我这就写信让贺章休了你!” 林书颜哼了一声,“你写吧,不过现在讲的是离婚,没有谁休了休,贺章要跟我离婚,我二话不说就走。但今天,我必须搬出去!” 本来那便宜老公就是要回来跟自己离婚的,林书颜无所谓。 “支书大爷,有地儿吗?” 老支书点点头,“是有两间屋子,不过很久没人住了,在村尾靠近山脚下,是从前的老房子。” “好,谢谢大爷了。” 林书颜这转变,让村里的人都大开眼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说她泼辣吧,人又有礼貌得很,一口一个‘谢谢’‘麻烦’。 这事老支书也是站得林书颜那边。 现在讲究各村互帮互助,这嫁过来了,都得帮衬着。 这贺成国十几年前来到夏桥村,开始两年觉得自己是城里来的,作威作福,后来可能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才开始上工赚工分。不过每次一开工,就在田边抽‘地头烟’,打鱼晒网,村里人并不喜欢。 老支书警告地看了一眼,“贺成国,你们也别闹了,人本来就不是你家户口上的,想住哪里住哪里。那贺艳艳,打孩子不对啊,罚你扫一周生产大队的院子。” 说完又指指人群里儿子,“青岩啊,你带几个人帮忙把那房子收拾下,搬搬东西。” 一个身材健实,穿着军绿色的上衣的青年走了出来,点了几个人。 “你们几个跟我走吧,帮人搬家去。” 吴婶子也招呼闲着的女人一起去帮忙。 林书颜道了个谢,跟着大家往贺家院子走去。 剩下刘秀梅几人黑着脸走在最后。 …… 到了院门,张青岩带着男的先去整理村尾的老房子。 林书颜哄了哄福宝,把她交给邻居的婶子照看,自己去房间整理东西。 吴婶子跟在她身后,一看那房间,眉头皱了起来。三个人就挤这么小块地方,还是杂物房隔出来的,确实住不下去。 “书颜啊,要带的东西都拿出来,大家一人搬一点。” “好的,吴婶子。” 三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抱了换洗的衣服,装进一个篓子里。 林书颜背着身,把藏在枕头里的十块钱塞进裤腰,原主记忆中,这是嫁过来的时候,她妈偷偷给的。 那个家也是一团麻烦,林书颜现在没空想,先把眼前的事办了。 “就这些啊,你们住那边,这些哪里够,”吴婶子热心说着。 “婶子帮我拿一下吧,还有些在堂屋。” 堂屋里。 刘秀梅三人脸色铁青坐着。 看到她进来。 贺艳艳嚷嚷道,“你想干嘛,这里可没你的东西。” 林书颜懒得搭理她,带着吴婶子进了贺艳艳屋子,虽说那便宜老公连结婚都没回来,但他可是很大方,该有的让人买了送过来。 只是原主傻,新东西都被贺艳艳和刘秀梅换成了他们家的破烂。 她直接走去架子上,把一个崭新的带着‘喜’字的搪瓷脸盆拿起来,然后从柜子里扒拉出喜被。 天气热,喜被里包着新棉花,没到用的时候,还是新的。 然后是新暖水壶,搪瓷茶杯,搪瓷盘…… 用过的搪瓷夜壶和枕套林书颜不要了。 嫌脏。 拿着这些,贺艳艳还没冲上来,刘秀梅先爆发了。 “挨千刀的蠢东西,你敢抢我们东西啊,没有良心啊,在我家吃住两个月,你敢抢东西了。” 林书颜看她撒泼,只觉得好笑,抢人东西这么理直气壮。 “吴婶子,这些东西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是贺章安排城里人送来的。走的是村里大路,乡里乡亲都看到了,而且上面是‘喜’字,这家贺艳艳没结婚,她弟也没结婚,显然都是我的,我拿自己的东西,有问题吗?” 吴婶子也看不惯刘秀梅那副贪小便宜的模样,这是人家结婚的东西,一辈子就一次,她倒好,都抢来给自己女儿用,太过分了。 “没问题,书颜啊,你的东西都拿仔细了,我们给你搬过去。”说完又瞪了刘秀梅母女一眼,批评道,“差不多行了啊,这么多人在,别欺负人了,不然还得挨罚。” 刘秀梅气得要死,又不敢再说,只能哭天抢地的坐在门口地上拍腿。 “吴婶子,可能还要麻烦青岩同志来一下,这张桌子和那个衣柜也是我的。” 崭新的四方桌和双开门带镜子的大衣柜,确实也是城里抬来的。 大家清楚,贺章只来过村里一趟,但一身衣服干净笔挺,还是被人开小汽车送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可是首长家,他死去的妈还是资b家的女儿,钱多得要死。 “行,我等下让青岩来搬。” “天杀的啊,桌子也要搬走,老头子,你就不说句话啊!”刘秀梅跟被剐了肉一样,心疼得抽抽,哭爹喊娘差点背过气去。 “说什么说,等贺章回来,让他收拾这女人!” 得,收拾就收拾。 林书颜当没听到,抬步出了屋子,一群婶子人手一点,帮忙搬走了。 吴婶子说桌子衣柜不用管,迟点让张青岩过来搬,林书颜点点头,抱过福宝一起走。 走出几步,才想起没看到贺小树跟上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