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洪荒有点怪》 第一章 如此救命恩人 东州西北,白骨荒漠,鸦羽山脉。 其南方八千里,有六间沙土铸成的房屋,低矮破败,东西均分,其中间似有一条丈许宽的土路,路边各挂着不少烛灯,灯火如豆,未有遮挡,却能在风沙中一直燃烧。 烛灯两两相间三丈,其势贯通南北,自风沙中来,又自风沙中去。 无有来路,不见始终。 坐落于烛灯东面的三间沙屋皆是白骨铺路,门上嵌有各色骷髅,有人有兽,有新有旧,粗狂狰狞,中间那屋前更是立有一杆丈余高的白骨长旗,顶端挂着一尺人皮,上书“兰若寺之龙门客栈”八个狂草,相较而言,位于烛灯西面的三间沙屋,则显得平凡而普通许多,只有中间正对客栈的那屋前,斜插一杆五尺多长的枯木,上面挂一破布,写一“茶”字。 此时,这“茶”屋厚实的沙门稍开,风沙卷入,呜呜作响,透过门缝,可以模糊的看到内里有一男二女三鸟。 三鸟浑身多是漆黑,喙尖爪利,个头不小,看品相似是乌鸦,并排站在屋内一张还算完好干净的木凳之上,只是其各自头上有一道短窄的异色,分为赤、橙、黄三色,又与普通乌鸦不同。 二女一大一小,风尘仆仆,沙土遮面,看不清本来颜色,只是五官秀气,绝非凡俗,此刻她们衣衫凌乱,昏迷不醒,躺在木桌之上,被那屋内唯一的男人上下其手。 那男人身材高大,约有七尺,体态匀称,肤色黝黑,呈古铜色,全身上下仅有一条半尺来宽的兽皮围腰,上面还有几个破洞,此刻正袒胸露乳,一双大手不断在两女衣内细细摸索,行止猥琐。 片刻之后,那人面带失望的直起身来,看着手上刚从两女身上摸来的物件,撇了撇嘴。 几小块碎金子,一个空的丹药玉瓶,一封信,一根不足两尺长的七彩翎羽。 “啧,可真够穷的。” 那汉子轻轻嘀咕一句,却还是将金子和玉瓶装到腰间口袋里,把那翎羽和信重新塞回到小姑娘里襟胸前。 如此,他才从身后土架之上,拎过一个破旧的紫陶小茶壶,捏开两女干裂的嘴,各灌进几口水去,随后摸了摸二女脖间脉搏,见无甚性命之忧,便扭头朝三鸟吩咐道:“赤鸦,你在这看着她们,什么时候醒了吱一声。至于橙鸦、黄鸦,你们再去荒漠里转转,碰碰运气。” “是!老大。” 三只乌鸦,昂首挺胸,口吐人言,齐声应答,随后橙黄二鸦振翅飞去,赤鸦也跃到土架之上,居高临下,微微歪头,直愣愣的盯着桌子上二女。 见状,那汉子便施施然转身,几步到了后门处,解下身上唯一的兽皮围腰,与腰袋一起,藏于后门附近的沙洞之内,随后抬手一推,打开沙门,坦坦荡荡、赤身裸体的走入荒漠。 方一出门,肆无忌惮的风沙便自四面八方猛扑而来,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古铜色棱角分明的肉身上,发出啪啪的轻响,那汉子微微眯眼,反手关上门,混不在意的活动了下身子,随后一把握住立于墙边已被风沙掩埋的只剩一个残破指环的剑柄,往外一拔。 只听哗啦一阵轻响。 一把七尺长半尺宽的厚重无刃土黄色巨剑,便被那汉子轻巧的握在手中,他随意挥斩几下,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又轻了。” 摇头嘀咕一声,他大步闯进风沙,双手握剑,边走边斩,一下,两下,十下。。。等他离开沙屋十丈之时,巨剑周身已经凝聚了一层黄沙,随着剑势起伏而波动。 见状,那汉子忽的站定不动,手中巨剑却是毫不停歇的继续挥斩,其疾愈烈,其势愈重,剑身四周沙土不断被击散又不断被凝结,片刻之后,竟成一道粘稠的黄幕,将七尺长剑完全裹住。 只余剑柄尾穗处悬挂的青铜色残破指环,飘荡在外。 如此大力挥斩,过了盏茶功夫,那长剑已不再是剑,反而像一不断膨胀的石柱。那挥剑之人,也不复开始时的轻松写意,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倒是那古铜色肉身开始发亮,恰似蒙尘之器,得以开光。 许是时机已至,那人猛的踏前一步,竖斩微斜,势急如电,顺力而下,同时口中一声低喝。 “开!” 霎时,就见那几尺厚的石柱猛然自中崩裂,一柄闪烁着淡淡金属光泽的长剑破壳而出,斩破沙幕,在前方大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剑痕。 只是转眼间,又被风沙埋没。 赤裸大汉轻吐浊气,收剑而立,将其横于胸前细细打量,片刻后满意的点点头:“长六尺九,宽一尺一,重一百二十七斤,剑刃微开,正合适。” 随后他双手持剑,正要修行剑法,忽闻一声嘎然而止的啼鸣。 “嗯!?” 赤身大汉循声凝眉望去,轻哼一声,便拎着巨剑,大步而去,数息之后,他一脚踹开沙门,随着一声轰响,伴着无数风沙,踏入屋内。 此时,桌上昏迷的二女已然转醒,那小姑娘正紧紧抓着赤鸦的嘴和爪,另一个大些的姑娘则左手掐着赤鸦双翅,右手拽着尾毛,两人蹲在桌上,眼中饥光直冒,一副要将赤鸦生吞活剥的模样。 赤身大汉似是有所预料,手持长剑,漫不经心的走向二女,古铜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哎呀呀!你们两个姑娘可真是不礼貌啊!我好心把你们救活,你们却在这偷偷吃我的鸟儿!啧啧,还是生吞活剥!真残忍啊。” 死里逃生又抓到食物正满心庆幸欢喜的二女,看着一裸身大汉持巨剑突然闯入屋内开口指责,顿时齐齐亮瞎了双眼。 赤裸大汉见二女目光呆滞,便再次开口,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嗨!姑娘们,你们的救命恩人,正在和你们说话呢!傻傻的看什么呢,还不快放了你们救命恩人的鸟!?” “救。。。救命恩人!” 那小姑娘喃喃轻语,而后忽的回神,尖叫一声,瞬间松开抓着赤鸦的双手捂住大眼睛,声音沙哑的大喊大叫。 “啊!你个死变态!臭流氓!是什么鬼的救命恩人!” 第二章 高家姐妹 “小妹!慎言!” 那大一些的姑娘,明显稳重不少,朝左微微侧首,训斥了一句,只是其目光游离,显然心中也并非无动于衷。 这时,被她抓在手中的赤鸦猛然大叫了起来。 “臭娘们!还不快放开老子!有本事咱俩出去单挑,偷袭算什么能耐!小丫头片子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要不是你丫的突然诈尸,吓了老子一跳,就凭你们俩也想抓我!?做梦去吧。。。” 那大姑娘偷瞄了眼赤身大汉,又瞥了瞥手中挣扎不休口出狂言的乌鸦,心中有些明悟,连忙松开了手,任那乌鸦骂骂咧咧的振翅而去。 赤鸦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落到裸身大汉肩上,伸出右翅,指着二女,继续哇哇大叫:“老大,这俩娘们恩将仇报,竟然要吃我,实在欠收拾,你可要为我做主!” 那大汉却是眼神一冷,斥道:“你个废物!连两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都能把你抓住!我要你还有什么用?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着,他肩膀一收一放,便将赤鸦震飞出去。 赤鸦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勉强维持住身形,晃了晃脑袋,趁机躲到沙屋房梁之上,不敢再吱声。 此时,那大些的姑娘已经起身,亭亭玉立的站于桌旁,双手前拢,扯着有些破败的衣服,将春光尽量遮挡,而另一个小丫头则整个藏在她身后,小脑袋一探一收,神态羞涩好奇又忿忿不平。 “这位大哥,不知如何称呼?” 那大姑娘垂首涩声,试探的问了一句。 裸身大汉见赤鸦也就少了几根鸟毛,便将长剑收起,往肩上一放,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本公子姓吴明良,两位姑娘如何称呼啊。” 闻言,那大姑娘心中略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人虽有些怪癖,却还能正常交流。」 当即她再次开口,轻声说道:“吴大哥,小女子高阳,舍妹高灵,是西楚蜀山白云观高家族人,刚才我二人实在饥渴难耐,无意中冒犯了您的鸟儿,还望见谅。” “白云观高家?” 吴良皱眉想了想,而后似是恍然大悟道:“可是那据说传自上古天神高明、高觉二仙,精善千里眼、顺风耳神通的高家?” 高阳略一点头,低声应是。 吴良听了,啧啧称奇,只是眨眼之间,却似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玩味:“哎呀呀!你这丫头本事不大,心思倒不小嘛。放心,我是个好人,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用不着拿家世来压我!” 高阳连连摆手,神情略显慌张:“吴大哥你误会了,小妹绝无他意,只是方才听您所言,是我姐妹二人的救命恩人,故此自报家门,示之以诚。” 她声音虽然沙哑,语气却不急不缓,条理分明,让人难生恶感。 吴良脸上表情不变,似笑非笑,又有些漫不经心,让人难以捉摸。当即,他挥了挥手,开始撵人:“好了好了!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们既然醒了,还能徒手抓住我的鸟,说明精力不错,所以该去哪去哪吧,别再我这里耗着了!你看我这屋里穷的只有黄沙,也没法招待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高阳听完,心里一急,以为他还在生气,连忙抬头,想要瞧瞧他神色,只是方一抬眼,那一丝不挂的黝黑裸身先映入眼帘,看的她心头一跳,忍不住暗啐一口,强忍不适,妙目继续上移,却正对上吴良那似是能佛洞彻人心的目光。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高阳顿时被看的心气一短,连忙低头,语气有些古怪的脱口道:“吴大哥,我们还没报恩呢,怎可一走了之。” 吴良闻言一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报恩?你拿什么报恩?可千万别说什么以身相许!我最近精气不足,不太想这个。” 高阳干笑两声,有些窘迫地道:“吴大哥说笑了,小妹蒲柳之姿,如何能入大哥法眼,如今小妹虽身无长物,却也耳聪目明,自问应该可以帮得上些小忙。” “耳聪目明!?没用的。” 吴良“呵呵”一笑:“这荒漠里常常方圆百里都没几个活物,你只是耳聪目明,又能做什么呢?” 说完后,他见高阳默然无语,似是被戳到了痛处,并未有多少在意,继续淡淡说道:“这救命之恩呢,你记着就行了,要是有机会,你再报不晚,若是没有,也不用放在心上,反正是举手之劳,也没想你怎么报答。” “走吧!我还要练剑呢。”说着,他近前两步,伸手便要推她们。 高阳自是不想离开。 她还想讨些水和食物。 只是还未等她想好如何开口应对,藏与其身后的高灵反而激烈的尖叫起来:“啊!死变态!暴露狂!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姐!” 「不好!」 高灵话音未落,高阳心中已然着慌。 虽然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人,但是观其言行举止,却也不像是个好想与的,若万一惹恼了他,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只是几息过后,有些无措的高阳,忽然发现,那赤裸黑汉不仅未发怒,反而将手悬停在她肩膀触手可及的地方,眉宇间若有所思。 霎时,高阳身心一松。 而与此同时,吴良心头也有几分诧异。 他方才两步,虽非刻意,却也是落地无声,而那高灵又躲在高阳背后,并未露头,如何能感知到他的动作?! 「这小丫头被封了真气,修为也一般般,怎么会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是因为千里眼顺风耳的缘故吗?」 一念至此,本对这姐妹二人不甚在意的吴良,忽然有了丝兴致。 话说不久之前,赤、橙、黄三鸦将这二女合力抬来之时,吴良便以剑气窥视过她们体内,发现二人下丹田处,有一邪法在不断的封印吞噬她们体内的真气,使二人经脉空荡,难有一丝游离的真元,便是他那一缕剑气,若不是见机的早,估计也难逃厄运。及至后来搜刮战利品时,吴良也未见她们身上有什么高明炼体的痕迹,故而在心中已将她们划归到路人甲之流,并未上心。 即便后来得知二女是高家后人,身怀千里眼、顺风耳秘术,心绪也未起波澜。 他身怀高等剑术,此刻尚未修成,根本没有余力顾及其他,而等剑术大成,却又没了修习此类秘术的必要。 故而,那千里眼、顺风耳,在他这里,便如鸡肋一般。 只是如今看来,却似是有所偏颇。 「若是高家秘法能提升超感官知觉,倒是对我剑术修行、灵魂恢复,有极大裨益。」 有此念头,吴良顿时热情起来,当即把手一探,改推为拉,脸上秒现真诚微笑:“哈哈,二位姑娘受惊了!刚才我只是同你们开个玩笑!来,快请坐!” 说着,他扭头又瞅了赤鸦一眼,斥道:“还不快来给二位姑娘倒茶!” 一直默默蹲在角落的赤鸦,闻言一个激灵,连忙飞下,落到土架之上,抓起那小茶壶,斟了两小杯凉茶,用双翅夹着,小心的一一放到二女身旁。 高阳被拉着坐下,有些愣神,不明白这人为何态度大变,望着眼前的茶水,心有迟疑。 倒是她身后跟着坐下的高灵,未曾多想,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将其重重一放,伸手指着吴良,眼睛似闭非闭的叫道:“大变态,刚才你还对我们爱搭不理的,现在又这么热情,一看就不怀好意!快说,你到底想怎样?” “唉!高灵小妹妹,怎么能如此说你的救命恩人呢!哥哥我可是好人!哪里变态了!” 吴良似是毫不在意,望向她的神色反而有些和蔼。 “呸!好人会像你一样光。。。光着身子乱晃吗?” 「光着身子?」 吴良闻言低头一瞧,恍然大悟,刚才听到赤鸦惨叫,一时情急,忘了把那护腰围上,平常习惯了裸练,竟也未曾注意,怪不得一直被喊“变态”。 当即,他满不在乎的呵呵一笑:“这有什么!我等修真之士,理应透过表面看本质,区区肉体凡胎,我都没在意,你们那么紧张干嘛!” “不过,既然你们不习惯坦诚相待,那就等我先去换身衣服。” 说完,他起身走到后门处,先将沙门关死,而后又从被方才吹入的黄沙掩埋掉的沙洞内扯出兽皮围腰,拍打两下,扎在腰间,才施施然回到桌前座下,冲有些发愣的二女微微一笑。 “如此怎样?有没有看的舒服一些?” 第三章 我真是好人 “死变态!你这也叫换了身衣服!?明明什么都挡不住啊!” 高灵小嘴微张,满脸都是被欺骗后的愤慨,伸着不知何时又变得葱白水嫩的手指,定定的指着吴良大声控诉。 “喂喂!小丫头,过分了啊!” 吴良眉头一皱,有些不喜。 “在一口一个变态的叫着,小心我让你看看真的变态!” “你。。。呜呜。。。” 高阳见吴良似要生气,立马回身捂住想要说话的高灵,对他干笑道:“吴大哥,小孩子口没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次就算了,但别在有下次了!我虽是好人,但也是个有脾气的。” 吴良摆摆手,没在计较,一本正经的继续道:“话说这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古以来,莫不如是。只是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好人,救你们本没想要什么回报,不过我看你想要报恩的意愿极其强烈,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我准备给你个机会。” 高阳听的神色一僵,心中有些不舒服,不过这话又不能不接,只得强忍心绪,轻声问道:“不知吴大哥所说的机会是。。。” “这救命之恩报的轻了,那是对你二人生命价值的侮辱,所以我左思右想,觉得你们高家千里眼、顺风耳的修行之法,分量刚好。” 吴良目光温和的盯着高阳,一字一句的微笑说道。 高阳闻言一愣,心中陡然大怒,只是转眼间又有些颓然:「罢了,罢了!秘术毕竟是死的,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这变态起了贪念,说不定还是好事。。。」 就在她心绪百转千回间,吴良再次开口发问。 “如何?” 高阳眨了眨,做出一副异常为难的模样,似是良久,才下定决心,吞吞吐吐的道:“吴大哥,您方才所言,倒也。。。倒也算合情合理,奈何我与舍妹对千里眼、顺风耳只是初窥门径,并不精通,可能与您所期望的,有些差距。” “初窥门径?” 吴良脸上明显有些不信,将视线移向高灵,直言问道:“若只是这样,那高灵小妹妹的第六感为何如此敏锐?” “第六感!?” 高阳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高灵。而高灵更是一脸羞恼,恨恨的瞪着吴良:“大变态!看什么看!什么第六感,本姑娘听都没听过。” “嗯!?” 吴良瞬间意识到沟通有代沟,便直接开口问道:“你刚才是如何得知我的手将要碰到你姐的?” “刚才?” 高灵转念一想,便已明了,当即脸现得意之色:“那是神识!神识懂吗!?本姑娘生来便天赋异禀,神识通明。还第六感?哈哈,真是个土包。。呜呜。” “小妹!好好说话!” 高阳见她又要乱说,连忙训斥一句,顺便又把她的嘴捂住,同时向吴良解释道:“吴大哥,舍妹确实自小便对周围感应敏感,若这便是你所口中第六感的话,它与千里眼、顺风耳的修行,并无关联。” 「神识自明!?」 吴良听了,心中冷笑。 神识通明之人,修行事半功倍,便是许多修行百年之人,也未必可得,若真天生如此,确实称得上天赋异禀,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只是眼前这丫头,心性毛躁,修为不堪,怎么看也不像是天才人物。 当即吴良反而越发认定与高家秘术有关,笑容愈发温和:“有没有关联,我自会验证,你只管把千里眼、顺风耳的修炼之法说给我听就是。” 见事已至此,高阳也不再过分矫情,缓缓开口:“人眼有九宫,千里眼神通便是以九宫穴窍为基,连通太阳、印堂大穴,在辅以我高家的运气之法,便可目现金光,洞彻千里。” “我修习千里眼秘术已有三年,双眼十八窍,已凝十五,仅余三窍未通,气聚双眼之时,可将方圆数十里尽收眼底,分毫毕现。只可惜资质有限,未能将眼窍全部凝练完毕,还未习得运气之法,如今也只能先将凝练九宫穴道的法门,一一相告。” “九宫之穴,鱼腰、四白、晴。。。呃!” 忽的,声音嘎然而止。 高阳望着突然出现在脖颈上的宽大剑刃,神色惊疑不定,不知所措。 “喂!大变态!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姐。。。呜呜。。。” 吴良端坐与凳,闪电出手,“啪”的一声,将指手画脚看不清形式的高灵一下拍在桌子上,单手摁着她的脑袋与桌面亲密摩擦,任其呜咽出声、拼命挣扎也不为所动。 即便颈上有剑也未有多少失态的高阳见到高灵被如此对待,瞬间勃然变色,下意识的起身,却忽然感到肩有千斤重,未能动分毫,当即,她扭头怒喝:“吴良!你干什么!她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还有没有人性!?” “哎呀呀!这话问的,我要是没有人性,你们现在还有命在?早就被我先奸后杀在剁碎了煮着吃掉啦。唉,不对。先奸后杀再吃,是不是有点不卫生?直接剁碎了吃好像又有些浪费呀!啧啧!苦恼啊。。。” 吴良此刻神色越发懒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丝毫看不出一丝火气,反而给人一种人安逸舒适之感。 然而正是他如此的轻描淡写,才更让高家姐妹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一种生命被漠视的恐惧感。 而在吴良眼中,她们的生命,确实无足轻重。 他历经轮回世界近百年,见的多了,便也看的淡了。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轮回世界突然崩坏,任何与轮回世界紧密相连的东西,纷纷泯灭。危急时刻,他毫不犹豫的以手中铁剑,斩肉身、斩真气,最后更是强斩神魂,只为切断自身与轮回世界的关联,好求的一线生机。 也正是如此,他方能在轮回世界崩坏,***则混乱无序时,藏于轮回指环中,侥幸流落到此界,逃过魂飞魄散之局。而后更是因祸得福,以残魂附身吴良,融其魂魄记忆,彻底脱离轮回世界的控制,重获自由。 又一次获得新生,吴良想要活的像个人。 所以,便常把“我是好人”挂在嘴边,以示提醒。 虽然他尽力做了,却有时还是控制不住会发脾气。 而他脾气越大,给人的感觉,便越是无害。 默默嘀咕了几句,吴良忽的轻呀一声,冲高阳乐呵呵的一笑:“哎呀!你看看!你这一打岔,差点让我把正事忘了!” “我说过,我是好人,但也是个有脾气的!你刚才是不是都忘了!?我是让你讲千里眼顺风耳秘法,不是眼部九宫!?人体穴位,我比你熟!我呢,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可千万别在耍小聪明了!要不然,我发起脾气来,可是连自己都害怕。” 说完,吴良将长剑收回,嘴角含笑,眉毛弯弯。 只是高阳方一自由,便豁然起身,伸手想要去救高灵,然未及近身,一柄巨剑急斩而下。 咔嚓一声。 一股钻心的巨痛猛然袭来,差点让她疼的晕死过去。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小臂,被硬生生砸断了。 “哎呦!胳膊断了!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受罪了吧!” 听着吴良话语中的冷漠,高阳心中涌起一阵要强,以近乎将银牙咬碎毅力,硬生生压下嘴边的痛呼之声,即便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身体颤栗不休,眼神却无比坚定倔强。 “嗬!眼神好凶啊!怎么着?你是不想说了!?” 此时,高阳已经明了吴良因何发怒,只是想要取信与他,一两句话,明显很难。当即,她拧眉看向那刹那间肿胀如拳的胳膊,心头发狠,猛地低头一口咬破,鲜血直流,随后沙哑出声。 “我高阳今日在此以血为媒,对天起誓,若方才我所言有虚,但叫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我高阳今日在此以血为媒,对天再誓,为报吴良救命之恩,我日后定会将千里眼顺风耳完整秘法奉上!若违此誓,必让我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肃穆的起誓方落,吴良忽的幽幽开口:“日后是多久?发个誓都如此不专业,在前头加上期限一年,再起一个。” “呜呜呜。。。” 高阳还未表态,被一直摁在桌子上的高灵,反而激烈的挣扎起来,口中呜呜出声,双手连连摆动,眼中写满了“不要不要”。 吴良神色如常,无动于衷。高阳见了,心中陡然一沉。 如今她身负诡异封印,一年之期,如何能够!若是不成,岂不必死!? 当即,她便想开口推迟几年。 只是话未出口,吴良便似有所觉,抬剑指着她眉心,一脸无害的笑道:“怎么!?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是在耍我吗?” 高阳无法,只得忍气吞声,又起一誓,加了一年期限,而后硬撑着身子虚弱的对吴良说道:“如此你可满意了?还不赶快放了我妹妹!?” 见事已至此,吴良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高阳血誓既出,天未降雷,自是表明,她之前并未说谎,如此一来,他想以千里眼顺风耳秘法凝练第六感、修复残损灵魂的念想,已然落空。 当即,他放开高灵,一副懒得再多看一眼的样子挥了挥手:“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走?” 高阳耳中听着那毫不在乎的语气,眼中看着躲在她怀中,被压碎鼻骨眼神惶惶难安却不敢大声说话的高灵,顿时被气的眼前一黑,再也压抑不住澎湃的怒气:“你把我们伤成这样,让我们如何走?!” 听到质问,吴良眉头一挑,有些讶然:“啧啧!听听这说话的语气,硬起来了啊!怎么?是觉得我有求于你,所以会对你多有忍让吗?” 说完,他自顾自的摇头失笑起来。 “哎呀呀!这你可就想错了,放过你们只是因为我是个好人而已。” 第四章 真正的变态 「好人!」 高阳听了,简直觉得荒谬绝伦。 为何如此喜怒无常残暴变态冷漠无情之人,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 是脑袋有坑,还是神魂有缺!? 不过对如此寡廉鲜耻之人,她已是连在心中大骂的欲望都没了,只是一脸倔强的望着他。 对视片刻,吴良挠挠头,开口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姐妹如今真气被封、肉身虚弱不堪,估计走不出多远,就会成为一堆白骨,如此一来,方才我的好人就白做了。” “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吃顿饭再走吧!” 说罢,他施施然起身,自土架之上,拿出六个破旧的陶碗,随意的放到桌上,同时扭头吩咐道:“赤鸦,还不快去把橙、黄二鸦叫回来,就说准备吃饭了。” “是!老大!” 赤鸦如闻天籁,恍如逃命一般,自角落里电射而出。 随后,吴良看着高阳双手,点头说道:“既然吃饭,你这双手就要治好。” 接着就见他伸出右手,掐一法诀,眨眼间,高阳的断臂处便覆盖了一层黄沙,渐渐聚拢成长块状,夹紧伤处。 其后,他右手法诀一变。 “呃!” 高阳瞬间目光呆滞,瞳孔放大,身形一晃,便仰面跌倒。 “啊!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高灵本躲在她怀中,见此情形,大惊失色,伸出双手,想要将其扶住,却因心慌意乱反被顺势带倒,最后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跪在地上,拉着高阳胳膊,不断哭喊。 “呵呵。” 吴良对此只是轻笑两声。 “高灵小妹妹,你姐姐没事,她只是受不了断骨续借的痛楚,晕死过去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担心你姐姐,是不是也该为她做些什么呢?要知道如今我们要吃的,还都没着落呢。” 高灵已对喜怒无常冷漠无情的吴良心生恐惧,闻言愣了愣,沉默些许才怯怯开口道:“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吗?怎么会没食物?” “这也是没办法啊!” 吴良摊了摊手,道:“这白骨荒漠,本就贫瘠,我所在的沙人部落,又是一月送一次补给,而这个月的还有二十八天才来。” “那。。。那要怎么办?” 高灵小嘴微张,一脸慌张。 “呵呵,要不说是我要请你们吃饭呢,因为我知道哪里还有食物啊。” “哪里?” 高灵眼神一亮,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问道。 吴良笑而不语,上前两步,一把拎起丝毫不敢反抗的高灵,踹开屋前沙门,指着对面:“看到对面那屋了吗?那里面就有吃的!” 高灵顺势望去,看到了一满是骷髅的沙门,顿时眼神一缩,飘往天上,正好看到那迎风招展异常显眼的旗子。 “兰若寺之龙门客栈?” “对,就是那!这名字是不是起的很别致!” 吴良似是心情不错,将高灵轻轻放下,拍了拍她脑袋,笑道:“你进去拿一些吃的过来就好了。” 黄沙、白骨、骷髅、人皮。 高灵怔怔的望着对面,心中一片冰凉。 那望之便似魔窟的地方,真的有食物吗?如此几步,那赤裸变态为何又不自己去拿?里面是有怪物吗? 高阳心中真的很害怕。 只是她却更怕吴良。 那个漠视她的一切,用暴力让她再一次体会到绝望的变态。 所以即便在怕,也不得不去。 只是不知为何,她却死活迈不动双腿。 尝试几次,都未成功。 高灵又惊又怕,嗯嘤一声,低声抽泣起来。 这时,一声轻笑自她身后传来,伴随着的是恶魔般的低语:“高灵小妹妹,你怎么还不去啊?再不去,你姐姐就要醒了。快去吧,没事的,那里没人。” 话音刚落,高灵便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力量,推着她踉跄前行。而她脚步一动,便也重新控制了身体,迎着风沙,步步迟疑,却又不断前行。 短短几丈,几十步路,终是被高灵走过。 而等她身过路东烛灯,脚踏白骨小径,心中正忐忑不安时,那近在咫尺印有骷髅白骨的沙门,忽的开了。 高灵被吓了一跳,差点回身而逃。 只是等她看清自屋内出来之人时,心中又一阵莫名的轻松。 只见来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风度翩翩,逍遥出尘似仙,其身穿白衣,脚着锦鞋,腰缠丝带,手拿折扇,头戴竖冠,走在着漫天风沙中,一尘不染。 「好一个玉面书生!」 恍惚间,高灵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每天和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小哥哥们游山玩水,行侠仗义,偶尔发发脾气撒撒娇,换来几声宠溺的调皮,没有饥饿,没有杀戮,也没有变态。 一时间,她那颗敏感焦躁的心,竟渐渐被安抚。 高阳热烈的目光,为那玉面书生所感,只见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后,便不再关心,而是抬起折扇指着对面怒喝:“吴良!你他娘的又要做什么妖?” 高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惊醒,眨了眨眼,觉着眼前这书生,似是与以前见过的不太相同。 好像有些粗鲁。 而这时,她身后又传来吴良那噩梦般的声音。 “呦,小孟啊,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要注意语气!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你他娘的。。。” 玉面书生气急败坏,张口就要放狠话,只是话到嘴边,又被吴良那温和的笑容,给硬生生逼回,面不改色的熟练改口道:“咳,那个你到底又有什么事?” “哎呀呀,这你可问错了人,过去是那个小姑娘,你问我干嘛。” 玉面书生无奈,瞅了眼那呆愣的高灵,没好气的问道:“小丫头,你来这边有什么事儿?” “啊!?” 高灵闻言一呆,而后回神,下意识的拢了拢衣服,低头道:“我。。。我想要些吃的。” “什么!?吃的!” 玉面书生闻言勃然变色,抬头朝吴良瞋目怒吼:“没有!我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吃的!不都被你抢走了吗?” “哎哎!孟津,怎么说话呢!我哪里是抢?不都给你打借条了吗?!” “呸!谁稀罕你的借条!” 玉面书生孟津狠狠的向前方啐了一口黄痰,以示不屑。 “啧!你不稀罕,倒是还我啊!” “哼!你想的倒美!我不稀罕也不会还你!” 孟津忽的抬手一挥,一股风沙骤聚高灵身前,而后将她推回到路中间,同时开口道:“吴良,我这里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你就别在白费心机了!” “咦!” 吴良满脸嫌弃的遥遥叹息一声。 “小孟啊,你还是这么不老实!我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你嘴里的血腥味了,还在这跟我哭穷!本来我也不想再来找你,可谁让我答应了这姑娘,要请她吃饭呢,你看她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你好意思拒绝?还是说,你真想让我亲自过去一趟?” 孟津见吴良那笃定的神色,不似虚言诓骗,下意识便以为露了马脚,当即嗅了嗅自己的口气,发觉除了清爽的土腥气外,根本没有什么血腥味,顿时一阵烦躁,纠结许久,有心不认,只是看到那柄巨剑,却又心头发虚,最后无奈,还是选择了屈服。 “我真是服了你的鼻子了,竟然比我的还灵!” 颓然的认怂后,孟津有气无力的对一直呆站在路中的高灵招招手:“臭丫头,跟我来吧。” 这时,吴良的声音又来:“小孟啊!别忘了是六人份的!我那一份的给我能加几倍加几倍!” 孟津听的额头青筋直跳,闷哼转身,懒得回应。 而跟在他身后的高灵,对那骷髅沙门本是十分害怕,只是听了孟津方才和吴良对话,才恍然发现,这人和她一样,都受吴良那变态残害不浅,一时间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平添几分心安。 对面的吴良,见他们转身要进屋,忽的又开口:“那个小孟啊!还有一个事儿!我曾说过,要那小丫头见识见识真的变态,你可别让她失望啊!” 闻言,孟津终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回首怒视:“吴良!你说谁变态呢!?你丫才是真正的大变态!” 吴良听了,倒也不恼,嘿嘿一笑道:“小孟啊!你就不用谦虚了!我还不了解你吗?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所以可千万别让我失信于人啊,不然我可是会发脾气的。” 孟津听了,怒气更胜,双手连连握拳,似要愤而出击,其周身风沙,也随之一波一荡,似水涟漪。 忽的咔嚓一声轻响。 孟津手中纸扇,被无意中捏碎。 清脆的响声,似入水之石,将陷入暴怒的孟津唤醒。 而沉默半响,他忽的仰天一声大喊,四周风沙轰然爆发,逆流而上,直冲天际,靠近其身的高灵,也被卷入其中,升入半空。 发泄过后,孟津,也不再是方才的玉面书生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人身狐头、狐爪狐尾的妖人。他凶神恶煞的看了高灵一眼,大手一挥,一股风沙便包裹着高灵,随他冲入沙屋。 片刻之后,惊叫乍起。 “啊!!!有妖怪啊!救命啊!放开我!你个大变态!拿开你的脏手!!!哇哇。。。” 闻声,吴良将巨剑插与身前,双手搭在剑柄之上,神色间一片淡淡的笑意。 以沙狐妖身,装玉面书生,喜好吞吃活物,不是变态,能是什么!? 第五章 智商碾压 客栈内的尖叫声,片刻而逝。 随后沙门大开,高灵双手捧着半只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黑色山羊,脖子上盘着几圈不知何物的大肠,肩上挂着两条胳膊粗细死而未僵的蝰蛇,目光呆滞的被一股流沙送到烛路中间。 吴良看着一动不动似是被吓傻的高灵,面色和蔼,微微一笑:“小丫头,现在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变态了吧!我是好人,不是变态,你以后可不能乱叫了啊!” “变态。。。” 高灵双眼依旧没有焦距,喃喃出声。 “对,那孟津就是个变态妖人,好了,既然见识完了,就快回来吧,你姐姐要醒了。” “姐姐。。。醒了。。。” 高灵失神低语,身体却一动不动。 吴良又叫唤两声,见她一直傻愣愣的嘀咕些“变态”“妖怪”“姐姐”之类的敏感词,不禁有些无语。 “啧!这丫头不会真的被吓傻了吧!?就这胆子,也敢修仙?” 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吴良上前一手拎着那丫头,一手拎着那半只羊,施施然便向“茶”屋走去。 就在这时,孟津推开沙门,飒然而出。 吴良应声回首,见他神色淡然,嘴角含笑,仍是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似是心情极佳,当即忍不住好笑道:“嘿!小孟啊,你刚才对这丫头做什么了?怎么一副少年怀春的傻样!?” 孟津闻言,脸上笑容一滞,只是眨眼便又恢复正常,还刷的一声,将折扇展开,似模似样的扇了两下,而后一个潇洒的合拢,以扇柄敲手,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吴良,我记得你一直想回鸦羽山?” “那是当然,谁乐意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吃个肉还要打借条。” 吴良斜睨他一眼,好笑的问道:“怎么?看你这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莫非有什么法子?” 孟津懒得搭理他话中的污蔑,只是微抬下颌,眼神望天,一脸的得意洋洋,就差在额头上写四个大字。 「快来求我。」 吴良漫不经心的瞅了他半响,见他演技浮夸,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唉!果真老话说的好啊,妖善力而不善智。” 孟津摆好动作,未如愿等来低三下四的苦苦哀求,反而等来了一句嘲讽,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只是他却依旧绷着,认为这是吴良的故作姿态。 “你可能不知道,我做好人的流程。” 吴良懒得管他,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每个被我救过的人,他们身上对我有用的东西,最终都会到我手里,当然,这不是救他们的报酬,而是他们被妖怪洗劫后,我自妖怪那里得来的战利品,而这小丫头也是如此,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我自是一清二楚。” 孟津听到此处,脸上笑意,已经有些勉强。 “这丫头在进你屋里之前,身上有一封秘信和一根彩羽,那封信上有秘法封印,不知手法,拆之即毁,而那根彩羽,是鸦人特有,估计这丫头如此莽撞的闯进白骨荒漠,正是要去找鸦人。” 此时,孟津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鼻息之间,妖气沸腾,心中暴怒不已。 「这该下黑狱的沙蛮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一副不惊不喜的样子,从老子这里骗走了大姐给的最后口粮!****,早晚要一天,老子要将你碾碎了吃的渣都不剩!」 看着吴良自高灵怀中,拿出信封和翎羽,孟津越发羞恼,本想趁机让这家伙赶紧滚蛋,好换个正常点的沙蛮子,省的总是受欺负,没想到临了,又在智商上受到了侮辱。 然而,他的打击,却还没完。 只听吴良继续慢悠悠的说道:“本来,我并不觉得这两件东西,能让我冒着放弃任务的危险,私自离开这哨所,毕竟以我现在的修为,想要在这白骨荒漠中好好活着,安心修行,还离不开沙人部落的庇护,不过看你方才那笃定的表情,说明这两样东西,有我所不知的价值。” “信封,你没开过,那就是这翎羽了。” 吴良款款而谈,倒也并非只是为了打击孟津,更是想验证自己的推理,此时瞥见方才还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如今却掩面而去,背影萧索的沙狐,心中已然得到了答案。 只是转眼,他又思绪百转,盯着手中的七彩翎羽,喃喃自语:“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根羽毛又能有什么价值呢?” 。。。。。。 与此同时,哨所西南不远处。 赤鸦刚找到了橙鸦、黄鸦,正往回归。 “二弟、你慢点转!我眼都晕了。” “大哥,你不是说老大要吃饭吗?怎么现在看你一点都不着急!以前不是就属你飞的最快吗?” 橙鸦盘旋半空,绕着在地上慢悠悠踱步的赤鸦不断打转,眼神疑惑而又急切。 “唉!你们走的早,不知道后面茶屋里发生了什么!” 赤鸦闻言,鸟嘴中发出一阵哀叹。 “我们带回去的那两个死丫头,邪门的紧,我一直盯得她们死死的,却还被那个小丫头偷袭得手,差点被生吞活剥,惹得老大大发脾气,到现在,我的翅膀都还是软的。” “嘎!还有这事?” 橙鸦一声乌啼,连忙落地,跃到赤鸦身旁,追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老大又要赏我们饭吃?” “后来?” 赤鸦轻哼一声。 “后来那两个娘们自然是拼命作死,一开始她们死皮赖脸的说要报答老大的救命之恩,可等老大真的开口了,她们又开始磨磨唧唧很不配合,最后看老大发火不给就要死了,又发誓要给,啧,简直是愚蠢的人类小娘们。” 赤鸦摇头晃翅,对高阳姐妹很是不屑。 “至于老大为什么要给她们吃饭,我就看不大明白了,不过咱们屋里连一粒米都没有,老大肯定又要去沙狐那里串门子,打秋风,估计他们最后还要打一场,没个把时辰完不了事。所以我们也没必要急着往回赶,反正老大又没规定时间。” “大哥说的在理。” 橙鸦跟着连连点头。 “老大发脾气的时候,是要躲得远远的。” 说着,他看着还飞在天上的黄鸦,探出翅膀招呼道:“三妹,快下来,和我们一起走。” 闻声,黄鸦一阵低旋,却未落地,反而双翅连振,扇起黄沙,打向赤、橙二鸦。 “嘎!三妹!你在干什么?!” “老三,你要造反啊!” 橙鸦、赤鸦猝不及防,被洗了个沙浴,不少干燥粗糙的沙土,更是钻进绒毛,让他们异常难受,当即忍不住纷纷出声责问。 黄鸦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哼!橙鸦,老娘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三妹!老娘肉身比你强,启灵比你早,你凭什么叫老娘三妹!?就凭老大随口说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吗?” “还有赤鸦,你别以为事事学着老大说话,就能在老娘面前充老大!信不信惹毛了老娘,把你背地说的话做的事通通告诉老大!?” “嘿!我这暴脾气。” 本就郁闷的赤鸦瞬间炸毛,指着落在不远处一个沙丘上的黄鸦骂骂咧咧的道:“你个小雏鸦,还反了天了!老子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心里有数,就是闹到老大那里也不怕!倒是你,整天不服这个,不服那个,有什么事儿,还非要逞能自己干,你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你在这么乱来,指不定那天就死在荒漠里,尸骨无存!你死了也就死了,可老大少了一个信鸦,耽误多少事!?” “呱!你。。。你这老杂毛!敢咒老娘死!” 黄鸦被骂的心塞,气的发抖,最后双翅一展,撂下一句狠话:“老杂毛,你给老娘等着!看老大怎么收拾你!” “怎么?理亏了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赤鸦用力一跃,而后振翅飞起,急追而去,眼神闪烁着凶戾:“今天老子就先给你长长记性!” 说着,他速度陡增,很快便追齐黄鸦,张嘴便吐出一个小火球。 黄鸦一声惊叫,身形急坠,堪堪躲过,却还是被烤焦了几根背羽,等她飞出数米,悬停半空,再次回望赤鸦之时,眼神已是截然不同。 “你。。。你什么时候练出的妖气?” “哼!现在知道怕了?刚才的嚣张呢?” 赤鸦小小的教训完,并未再追,只是一个劲的嘲讽。 “现在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老子可有资格做你大哥了?” 见其张狂模样,黄鸦心中就是气不过,脱口而出道:“你在荆棘谷启灵比我早一年,能修出妖气,有什么了不起!老大可是亲口说过,我的天赋,比你们都强!” “呸!我管你什么狗屁天赋!” 赤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老子只知道,现在我就是比你强!你不服?信不信抽到你服?” “你。。。” “你什么你?赶紧叫大哥!” 黄鸦闻言,心中顿时发狠,把脖子一梗,叫道:“要我叫你大哥?做梦去吧!老娘就是不服,你又能如何?有种你就把老娘打死啊!” “嘿!我这暴脾气!” 赤鸦见她发混,恨得浑身发痒,双翅一振,飞过去就是一脚,将黄鸦踢进沙堆里,边踹边骂:“你个小雏鸦,在这跟老子耍横呢?老子是不敢打死你!但能打残你!” 黄鸦以双翅护身,一开始还想反抗,只是几次都未成功,便知差距,也不再多费力气,只是咬牙抵抗,将这痛楚,狠狠记在心里。 过了片刻,赤鸦见她还不吭声服软,不禁有些进退两难。而这时,橙鸦似是才回神一般,嘎嘎叫着飞了过来。 “大哥,快快停下!黄鸦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不是多大罪过,你就饶过她这一回吧!老大还等着我们吃饭呢,可别因为这错过了,那多不值!” 赤鸦听了,心中一松,只是嘴上口气,却依旧凶狠:“哼!今天要不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非把你打残不可!” 说完,他又踹了一脚,才施施然停下,招呼着橙鸦,扬长而出。 等他们走后,黄鸦才缓缓自沙坑中爬出,用力晃了晃身,抖落身上沙土,望着零落在地的翎羽,心中默默发誓。 「赤鸦,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老娘会扒光你的鸟毛!」 第六章 这都是误会 十许里地,片刻飞至。 赤鸦、橙鸦在茶屋不远处,一直等到黄鸦蹒跚飞来,才一起进屋。 然而方一飞入,三鸦便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只见他们老大坐与桌边,巨剑插在身后地面,背靠剑身,右手握着一截焦糊的羊腿,竟没吃几口,左手举着根一尺多长的彩色翎羽,却是细细打量。 而那两个姑娘,更是凄惨,一个昏迷与地,双手被沙块包裹,一个身上挂着血肠死蛇,神色崩溃,喃喃低语。 黄鸦心头发怵,与赤橙二鸦小心翼翼的并排在土架上站好,那要打小报告的念头,早已不翼而飞。 如此又过片刻,吴良才淡淡开口:“赤鸦,怎么去了这么久?” “启禀老大,这次黄鸦飞的有些远,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此事虽占了八分缘由,但赤鸦说的依旧胆战心惊。 “是吗?” 吴良神情不变,再次开口问道:“那黄鸦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赤鸦心头猛地一跳,迟疑片刻,以为被发现,就要开口认错时,黄鸦忽的抢先出声:“老大,这是我与一只沙蝎相斗时,不小心留下的。” “沙蝎?” 吴良终于从手中鸦羽处收回视线,扫了黄鸦一眼,继续问道:“抓住了吗?” “黄鸦无能,让它跑了。” “跑了?它比你强吗?” 吴良皱眉,咬了一口羊肉,口吃有些含糊不清。 “是的。” “强多少?” “很多。” 吴良听了,冷哼一声,训斥道:“你明知他比你强,还要与之单独相斗,实在愚蠢,今天你就不用吃了,找个地方,好好想想。” “是,老大。” 黄鸦低声应诺后,便飞到屋梁角落,面壁思过。 “赤鸦,橙鸦,你们过来吃肉。” 吴良自那半只山羊身上,割下三块巴掌大小的嫩肉,放到桌上陶碗里,瞥了赤鸦一眼,又道:“你修出了妖气,黄鸦那块肉就赏你了。” 二鸦默默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飞到桌上,谢过吴良之后,方大口吞咽,不过片刻,便已经吃完,而后可怜巴巴的望着桌上那散发着焦糊香味的山羊。 吴良视若无睹,直到把手中羊腿吃完,才举起那翎羽问赤橙二鸦:“你们谁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二鸦仔细瞧了瞧,俱都摇头。 吴良本也没抱希望,闻言便长身而立,走到高灵身前,微微俯身,气运丹田,在她耳边一声清喝。 “醒来!” “啊!!!有妖怪!救。。。呜呜。” 高灵方一醒来,还未看清四周,便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大叫。 吴良听着刺耳,顺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好了!妖怪消失了,你给我安静点。” 此时,高灵才清醒过来,只是看自己竟与那变态暴露狂咫尺相近,心中更惊,猛力挣扎而出。 下一刻,肥肠与蝰蛇共飞。 “啊!!” 又是一声刺耳尖叫。 高灵被恶心的脸色灰白,双手乱颤着往下撕扯。 吴良一拍额头,满脸无语,却又不能看着她,将食物丢弃在地上,便伸手捏住高灵双手。 只是如此一来,高灵更加哭闹挣扎不休,便是对吴良的恐惧,此刻也消失不见。 吴良强忍不耐微微笑着轻声安慰:“高灵小妹妹,这是食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放你身上,那是对你的信任!” “还有,这根翎羽到底是什么?你们姐妹二人弱不禁风的又为何来白骨荒漠?!你只要老实的说出来,你身上这些东西,我立马给你取下来。” 高灵此时已接近崩溃边缘,想也不想便喊道:“我也不知道那根羽毛是什么!只知道那是祖爷爷临死前交给我,让我来白骨荒漠找什么鸦人女祭祀!你。。。你赶紧给我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拿走啊!” 鸦羽祭祀! 吴良眼中精光大炽。 鸦羽者,鸦人羽卫,司守护部族之职,祭祀者,沟通天地,司祭祖拜天之职。而鸦羽祭祀,又比普通祭祀更胜一筹,另司守护鸦人禁地黑石高塔、掌管鸦羽赏罚之职,非修为精深德高望重者,不可为之。 乃是鸦人之中,绝对的位高权重者。 而高灵所持信物,既然可以拜访鸦羽祭祀,对吴良所在沙人部落来说,就是贵客! 鸦羽山脉,位于白骨荒漠中央,四季如春,鸟语花香,集中了白骨荒漠绝大部分的资源。而鸦人作为鸦羽山脉的古老原居民,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后来兴起的沙人部与妖人部,曾为鸦羽山脉有限的资源,争斗千年,最后波及到中立的鸦人,被鸦人部长老团强力镇压,并在鸦羽山中央的火羽山黑石塔下定立了“黑石塔之约”,将鸦羽山脉一分为二,筑烛路为标,西面分给沙人,东面分给妖人,又在火羽山脉附近分出九个中立之地,规定百年一比,以决定中立之地归属,作为两族情绪的缓冲。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如今人妖两部“和谐”相处的局面。 只是整个鸦羽山脉,支撑一个部族虽有余力,两个部族便已勉强,更何况是如今的三个,所以沙人、妖人两部俱是费劲心机的想要获得鸦人的友善,好驱逐对手,独自发展。 然而近千年的努力,却换来收效甚微,即便得了鸦人的善意,也只是获得些稀缺资源,对于人妖两族的态度,鸦人持之以恒的保持中立。 到了现在,两族便也不再刻意而为,转而往外发展,便有了鸦羽山脉南北两条烛路遥遥相对的哨所。 不过,能向鸦人表达善意的事,在沙人部族中,依旧非常重要。而如此,吴良便有了离开此地,重回鸦羽山的绝佳机会! 护送要人。 如此一来,高家姐妹又从弱鸡路人甲荣升成为重要客人。 啧,这就有点尴尬了。 当即,吴良松开握住高灵的右手,干净利落的解下她脖子上的大肠,挑落她双肩上的蛇尸,又以自身真气为她治好了鼻伤,最后才把翎羽塞回到她手里,满脸诚挚的微笑:“灵儿妹妹,此地距离鸦羽山,还有八千里路程,你和你姐姐,体内有封印,动不得真气,如此上路,实在危险,我做为你们的救命恩人,如何放心的下!?所以我决定要好人做到底,一路护送你们去鸦羽山!” 高灵看着身上那恶心的东西一件件离去,本就小心翼翼不敢多动,及至后来吴良的大手在她脖子、脸上轻轻摩挲,更是吓得她浑身僵直,直到最后听了吴良之言,心才稍安,然想起方才经历,却又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五味陈杂,良久才迟疑的开口出声:“你。。。你真的要送我们去鸦羽山?” “正是!” “可是。。。刚才你还。。。” “刚才那都是误会!” 吴良神色如常面带微笑的打断高灵,而后斩钉截铁的道:“我说过,我是个好人。” 高灵顿时一脸不服。 “怎么?你不信?” 吴良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方才这大半个时辰内所发生的事情,给你从头捋一遍,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好人。” “最初之时,你们在荒漠中昏迷,被我信鸦发现,送到这茶屋,然后我以荒漠之中,最珍贵的茶水,救活了你们姐妹二人,这可是事实?” 高灵点点头。 “好,你们醒了之后,想要吃我的信鸦,被我及时赶到制止,那时,我可曾对你们过多责备?” 高灵摇了摇头。 “很好,咱们继续。后来,我施恩不图报,想让你们离开,你姐却萦绕于怀,一心想要报恩,我感念其诚,向其索要你们高家秘法,本来一切如意,可是你姐却说没有完整的高家秘法,这让我如何能信?!” 说道此处,吴良神色忽的变得激动起来:“在我看来,你姐妹二人的天赋心性俱是上佳,理应是族中重点培养的天才,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未被授予秘法?而正是基于我和你们族中长老理念上的巨大差别,让我错误的判断了你姐说的话,从而产生了误会,认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辱和委屈,心绪失衡,才发了点小脾气,你说这是不是应该怪你族中长老?” 高灵闻言,一脸懵圈,睁大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这。。。这怎么还怪上族中长老了!?」 几息之后,吴良轻咳一声,主动换了一种说法:“将心比心,你若是真诚待人,却被那人两面三刀,暗中欺辱,你会不会大发脾气?” 高灵下意识的再次点头。 “唉!对了!我对你姐发脾气,都是因为误会,后来误会解开了,我不是还给你姐疗伤了吗?这么一说,我是不是好人!?” 吴良一脸纯良的呵呵笑着。 高灵细细一想,发现事情好像确实如此! 可是为何心中仍旧怨念深重呢? 「不对!」 高灵忽的反应过来,看着吴良手上的血肠,心中怒意升腾,强忍着小性子,轻声质疑道:“既然都是误会,那你为何又让我去妖怪屋里拿吃的!?” 听了这话,吴良脸色顿时一黯,四十五度抬头向上,微微一叹:“其实,说实在的,我也不忍心让你一个小姑娘,去那变态的屋里。” “可我是好人呐!好人最重要的就是说话算话!” “你可曾还记得,你前后喊过我多少次变态?” 高灵被问的一愣。 谁没事会记这个!? “六次!” 吴良很快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你方醒之时,因我未着一缕,喊了一次,我想要送你姐姐离开之时,你喊了第二次,我请你姐妹坐下喝茶,你喊了第三次,而我穿上衣服,你又喊了第四次,在你喊第四次的时候,我曾说过,你要是在喊我变态,我会让你见见真的变态,可曾还有印象?” 听吴良这么一提,高灵自是回想起来,却也傻了眼,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这得是多变态的人,才会把这些都记得如此清楚!? 吴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第五次,是在我询问你第六感之时,第六次,是我误会你姐,以剑相指之时,如此一说,你可清楚我为何让你去见那妖怪了?” 高灵傻傻的点点头,心中已是彻底没了反驳的欲望。 这暴露狂是不是好人另说,但绝对绝对是无可争议的变态! 第七章 启程北归路遥遥 独自面对诡异的吴良。 高灵只觉的力不从心,越发想念躲在高阳身后的片刻安心。 当即,她视线下移,望向依旧昏迷的姐姐。 吴良见了,神情了然,轻轻挥了挥手,那裹着高阳的沙块便四散而去,露出里面完好如初的双臂。 而与此同时,高阳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只是方一睁眼,她便看到高灵浑身污秽、血迹斑斑的站在身边,顿时脸色大变,猛然起身,将其护于身后,恍如被激怒的母狮一般朝吴良吼道:“你到底还想怎样!?我都发过毒誓了,为何你还不放过我们姐妹!” “哎呀呀!高阳姑娘!我觉得你对我有很深的偏见呐!”吴良摊摊手,满脸无辜:“高灵身上多是羊血,诺,这是她去为你找的食物。” 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羊身,又拎着手里的大肠在她眼前晃了晃。 高阳自是嗤之以鼻,满脸不信,依旧怒目而视。 见她神色,吴良只得真诚自辩道:“我真是好人!不信你问问你那可爱又懂事的好妹妹。” 闻言,高灵不再沉默,弱弱的开口:“那个。。。姐姐,这些东西是我。。。是我拿回来的。” 只是她语气磕磕绊绊,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高阳乍听此言,心中一喜:“真的!?你从哪里找到的?”只是转眼间,又觉不对,荒漠之中哪里有如此丰富的食物让真气被封的高灵轻易找到,当即她怀疑的目光,再次盯上吴良。 高灵似有所觉,却是不想提及方才之事,连忙叉开话题,道:“姐姐,这你就先别管了,我们都七八天没吃过东西饿昏过好几次了,还是先吃些肉补充下体力吧。” 高阳虽然知道里面必有猫腻,不过高灵不愿说,此时她也不便细问,只是拿眼光瞄向羊肉,又看看吴良,征询之意甚是明显。 见状,吴良连忙侧身让过,手臂一摆,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高家姐妹虽然觉得一个浑身黝黑仅穿一条兽皮围腰的高大壮汉做出如此彬彬有礼的动作显得异常滑稽违合,但此刻她们心中只有食物,容不下变态。 当即二人两步便跃过吴良,趴到桌边,各自狠狠撕下一块羊肉,一股脑的往嘴里填,眨眼间,俱都将小脸撑的鼓鼓囊囊。 吴良站在一旁呵呵笑看着,直到二人吃的油光满面,小腹微隆,瘫靠在桌边,才给她们身边陶碗中,倒了一些清淡的茶水,开口道:“二位姑娘,既然吃饱了,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如今刚时过正午,走的快些,还赶些路!” “启程?去哪!?” 高阳喝了口水,正享受着身体不断恢复生机的快感,闻言反是一愣。 吴良一脸理所当然的回应道:“自然是去你们的目的地——鸦羽山了。” “鸦羽山?” 高阳心中一惊,倏忽而起,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她紧张的样子,吴良反而一脸灿烂笑容的缓声安慰:“不用担心,我是好人,没什么恶意,这些都是你妹妹高灵说的,而且我已经答应要护送你们前去。” “嗯?!护送?” 高阳自动屏蔽“好人”二字,对他后面所言倒十分上心,扭身看着高灵,低声问道:“小妹,这是怎么回事?”高灵偷偷瞄了眼做一脸纯良状的吴良,吞吞吐吐的将他方才所言,又细细与高阳低语了一遍。 高阳听完,默然无语。 虽说从最终结果来看,确实如那吴良所言,可是中间过程,实在让她不堪回首,怨念丛生,如此之人行如此之事,却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称自己是好人!? 这人果然脑子有问题。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算阴差阳错,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就是此人喜怒无常,也不知道一起同行是福是祸。 高阳沉吟片刻,心里忽的一晒。 如今的情形,有什么好权衡的,单以她们姐妹二人自己的力量,是决计到不了鸦羽山的,既然这样,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罢,高阳收拾了下心情,露出似是释然的微笑,柔声道:“吴大哥,如此就麻烦您了。” 吴良倒也神色坦然:“好说好说!谁让我是好人呢!那我们趁着时间还早,现在便走吧?” “一切但凭吴大哥安排。”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说着,吴良以剑穿起剩下的小半山羊、血肠和蛇尸,招呼一声三鸦,推门而出。 到了门外,风沙呼啸而来,看着对面那紧闭的沙门,精致的骷髅,飘扬的人皮,吴良心中竟有些感慨,忍不住开口大声喊道:“孟津,你大哥现在就回鸦羽山去了,不要太想我啊!” “不过你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多看看我给你提的字!”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吴良大笑摇头,迈步而起,领着二女三鸟,往北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风沙之中。 。。。 荒漠的天空,亘古的昏沉。 吴良在前,二女在后,三鸦分散左右,一路无言,闷头赶路,只是过了半个时辰,才走出不到十里路,吴良便有些恼了。 高家姐妹,实在太拖节奏,慢的简直让他难以忍受,甚至感觉还不如强壮些的凡人脚程快。 若如此而行,这八千里路,还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只是看她们样子,却也已尽全力,便只得忍痛从腰袋中掏出两张刚到手不久的战利品。 疾行符。 其虽是普通符箓,但在白骨荒漠,却也是优质资源,若非迫不得已,吴良自是不想浪费在赶路上。 二女装备上疾行符,速度大增,虽不如吴良全力而行,却也急若奔马,等到夕阳西下,天色将暗之时,他们一行,已然走出了四百多里路程。 高家姐妹对此自是喜形于色。 倒是吴良脸上的笑容反而少了。 仅这半日,便用掉了他六张疾行符,十分之一的存货。 不过虽然肉疼,却非是他停下的理由。 此地再往北去几十里,便会到另一哨所的巡视范围。 沙人哨所以鸦羽山为界,南北两分,各有九所,两两相距一千里,其主要职责是守土、护道、防备妖族,另外兼职经商,给过往无论人妖鬼怪提供住宿、补给、甚至是特殊服务,来收取高额的费用,为沙人部开源。此两者皆为哨所正职,而其暗职,则是收取“过路费”。 此虽为沙人部默许,却无法公开支持,各个哨所便也只能根据自身修为眼界,来锁定过往目标。而如高家姐妹这样昏迷在荒漠中的,最受广大哨所欢迎,相较与其他哨所的手段尽出,吴良一开始仅仅是搜刮些财物,已算是其中难得的一股清流,绝对无愧于“好人”二字。 吴良不想为二女缴纳繁多的过路费,又没有让其余八所望风而逃的声望及修为,故一早便准备离开烛路,进入荒漠深处,绕过前面八个哨所,直达鸦羽山。 而夜里的荒漠,绝不适合赶路。 吴良也不逞强,招呼一声,便准备在这烛路上先过一夜。 如此三人跪坐与地,围城一圈,三鸦补隙,暂避风沙,将已经风干的羊肉,分食而尽,又喝了些水,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而此时,路边的烛灯,也似活了过来,越来越亮,片刻之后,其光芒竟让人有些难以直视,仿佛一个个小太阳,照耀周边三丈之地,使其比白日还要清晰明亮不少。 只是烛火覆盖之外,却是一边浓重如墨的漆黑。 伸手与眼前咫尺而不见五指。 人入其中,极易迷失。明暗之别,泾渭分明。 吴良每次看到这奇异的夜景,总想探究一番,尤其是那据说来自鸦羽山黑石塔底的烛火,为何明明感知到是死物,却又如此灵性,不仅能开能关,还能监视四周,录影留存,以保证“烛灯照耀之处,均是中立之地,人妖不准相斗”的约定可以长存。 只是每次感性之后,总会被理性所制,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好奇心会害死弱猫,所以想要通彻天地之理,必要先有通天彻地之力。 而这时,他便会默默开始修炼。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安排二女三鸦在烛灯附近养精蓄锐后,吴良起身来到烛灯外侧一丈之处,持剑而立,开始演练。 他此时所修剑法,乃是在轮回世界中兑换所得,已精研几十年,分斩身、斩气、斩神、斩因果四层,也是他后来想要脱离轮回世界挥剑自斩时所用剑法,只是此剑法终是轮回世界所得,又如何能彻底斩断关联!? 正因如此,他能逃离,才属侥幸。 如今,吴良已用一年时间,将剑法重修至斩气小成之境,若是大成,则周身剑气肆意纵横,可斩四面八方之天地灵气,不惧一般五行法术。 吴良剑起不久,胸前便成一寸剑幕。 三鸦习以为常,二女见了,却神色讶然,尤以高阳更甚,她自认修炼千里眼神通已有小成,如此近距离之下,即便没有真气加成,也几乎没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而现在她却看不清那七尺巨剑的轨迹,这让她如何不惊!? 吴良练剑,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感官敏锐,二女的神色,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涟漪,只是那自黑暗中突如其来的窥视,却让他不能无动于衷。 当即,他收剑而立,目视前方,静心宁气,以备意外。 窥视者未曾移动,吴良自也不动,而这两相静静对峙,便是一夜时间。 直到夜色开始消散,那窥视感方才消失。 吴良仍静默以待,等天色微亮后,方走到那窥视者的位置,凝眉沉思。 什么都没留下吗? 第八章 所谓东胜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