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宣告到:已至毁灭之时》 人物简介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网译版 转自 hellogugu汉化组 书源:janoe 翻译:虹人丨甘乐 校润:klinys丶孤 苍井谅助 结嘉的青梅竹马、助手兼搭伴。自负在全是怪人的队伍中,唯独自己是正常人。 世世结嘉 异能犯罪搜查〈零局〉中最年轻的领队。白发,异色瞳,经常戴着狼耳兜帽,视毁灭罪犯为生存意义。 米盛阳菜 在当骇客时被〈零局〉盯上,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被要求强制加入〈零局〉。性格非常消极,动不动就想寻死。 二市艾蕾娜 鉴识科学者。专精鉴定指纹和 dna,分析识别毒物和细小的证据。曾被卷入能力者事件中,现在只能凭借着电动轮椅生活。 萩野美奈 曾隶属于特殊作战群的战斗专家。轻度百合,溺爱着结嘉,视谅助为情敌,一直很想做掉他。 井斋疾风 法医,老烟鬼。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虽然很有能力,但却是个会把要解剖的尸体称为『朋友』的怪人。 赤羽夜耶 在她即将加入〈零局〉时,发生了某件事件。此次事件中,她失去了妹妹。为了寻找真凶,而行踪不明。 序章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日期、地点不明 录音开始 这是一场基于世世结嘉而起的犯罪游戏。 她为了自己坚守的正义,更是为了享受,而在这场游戏中屡战屡胜。 …… 抱歉,一开场就直接说总结了。我们先从〈纂心者〉开始说明吧。 所谓〈纂心者〉,即一类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篡改他人自我」能力的人。 这里的『自我』,指的是思考、感情、记忆、精神。 此称呼的由来,是由 ordre秩序 配上尾语 cide杀死某物[1] 而成的合成词。即『扼杀秩序者』。 1 ? ordre, cide: 皆为法语,非拼写错误。 我们通常用〈异类〉来指代他们。 有一点还请不要误解,〈异类〉和你一样,都是人类。只是,既然身为人类,那么难免也会出现些为邪恶所吸引,从而堕入魔道者。 每当〈异类〉以恶意使用能力,混沌便生。可真是无愧于『扼杀秩序者』之名。 例如——〈异类〉能够篡改善良无害的人的记忆,从而使其变为连环杀人魔。只需在那人的记忆里,植入一条『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复着快乐杀人[2]』即可。 2 ? 快乐杀人:又名淫乐杀人症,指为了获得某种快感,或心理上的满足或补偿所犯下的杀人行为。有的罪犯是以追求性快感为目的,也叫做性犯罪杀手。因为一般杀人的原因大多是是报复或金钱,所以为了快乐而杀人有时叫做异常杀人。 话虽如此,〈异类〉也非无所不能。〈异类〉的能力存有限制,同时也绝不能忘记必须达成的发动条件。 诶?分辨〈异类〉的方法吗?不存在哦,那种东西。 只要对方不使用能力,哪怕你的岳父就是〈异类〉,你也不可能识别得出来。 正因如此,零局搜查官才会绞尽脑汁,去抓捕双手沾染了罪恶的〈异类〉。 到底是哪边的智慧更胜一筹?究竟是哪边更能出其意料,占据先机?换言之,这是一场零局搜查官与〈纂心者〉犯罪们之间的头脑战。 嗯?你连零局都不知道吗? 所谓零局,是一个创设于战后的绝密机构。其使命大致分为二,其一即是「隐藏」。 由于某种原因,〈异类〉只会从日本国民中诞生。所以零局所需要做的就是,运用如天罗地网般的情报统治系统,向他国乃至自国国民隐瞒住他们的存在。 其二即为「搜查」。目的是逮捕〈纂心者〉,维护本国秩序。而担起此重任的,便是身为精锐的零局搜查官们。 没错,我曾是零局搜查官。那俩人也是。处于所有事件中心的、我最重要的两位朋友——世世结嘉、苍井谅助。 一想到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们俩人,我就…… 不好意思,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录音中止 chase.1 1 2018 年 8 月 15 日 约正午 「我可爱的杀人犯究竟在哪里呢?」 正当我漫步于闹市喧嚣之中时,背后传来了道不满的声音如此说道。我自然知道说话人是谁,在稍稍站定后,转身看向身后。 紧接着就看到我的搭档,正双手叉腰,怒目瞪着我。 那是名 16 岁的少女。 与她右眼中平静祥和的天蓝色相反,在她左眼中寄宿着的是宛若熔岩流浆般的赤红色。银色长发仿佛要将她那纤细的娇躯包裹起来般披落着。嘛,虽然之所以会看着像那样,是因为好些地方有着枕后乱发在宁死不屈又活波地乱翘着。 遮盖住她那晶莹通透肌肤的是,一套类似修道服的校服。在校服外面,还披着一件漆黑色夹克,夹克上附着一顶极具标志性的兜帽。据说这帽子是变形后的狼耳。 这样一位少女的名字是世世结嘉。 「喂,结嘉。别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啊。」 结嘉像变魔术一般,右手中忽然出现一根棒棒糖。她在把那糖含入嘴里后,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喂,既然你是我的助手苍井谅助,那么应该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吧。我们不是零局搜查官嘛。明明是这样,可这不是完全没有活干么。我一直就跟具尸体一样诶,只能呆着发霉发臭啊。」 我望着说了一大堆的结嘉,说道: 「所以呢?」 结嘉抬眸仰望着我。 「谅君,你要是帮我找到令人心跳不已的杀人事件的话,我会欢天喜地地给你个大大的拥抱哦。」 绝了。这人真是绝了。 「说什么杀人事件啊。像你这样子,不谨言慎行,可是搜查官失职啊。再说了,你还有学业在身吧。别忘了你是兼任着零局搜查官和高中生啊。」 「呋姆,学业呢~」 结嘉皱起了眉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姿势。 「我打乱掉了班里的权力平衡,把那些欺负人的家伙变成了被欺负的对象。在张狂的高年级耳边,低声细语些剜他们心理软助的话,让他们哭了出来。最后还用了点心理操作,让教谕花一万日元买了一根百奇呢。」 她说着,很是满足地点了点头。 「在学业上我已经毫无遗憾了啊。好痛!谅君你干嘛啊。」 我朝着结嘉的额头来了一记弹额头。 「你啊,是在小瞧学校吧。」 结嘉很随意地双手叉于胸前。 「那玩意都没有值得咱小瞧的价值好吧。咱会舔[1]的就只有『糖君』。话说回来——」 1 ? 舔:「小瞧」与「舔」在日语里为同一个词,都是「舐める」。 她边舔着「糖君」,边环视着四周。 「这样看一下周围,我发现不管哪个人,好像都过着不咋样的人生。」 这里真不愧是都内闹市,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有着一种如同浊流的感觉。 如今正遭受这股浊流所阻碍的,就是站在这里我们俩人。尽管我以为她一定觉得很烦,但她却丝毫没有想挪步的意思。 话说回来,好热啊。今天是暑日,温度近 40 摄氏度。我此时正把西装外套挂在手上,顺便还松开了点领带。我身为搜查官,是想要表现得凛然些,但最终还是败给了这份酷暑。我还想要脱掉背心,不过还是逞强忍住了。 然而,结嘉明明穿着一身厚衣,不知为何却是一副很凉爽的样子,一滴汗都没见她流。难不成唯独这家伙周围,气温跟湿度都十分适宜吗? 「…… 结嘉,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满腹牢骚好不。」 「呋姆。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那边那个男的。」 在结嘉所指着的前方,有着一名顶着烫卷发型,神色严肃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身着满是皱褶的衬衫,虽然手指建在,但完全是一副「道上人」的感觉。 「别随便指着别人啊。」 结嘉把我的告诫当耳旁风,自顾自地口胡道: 「他是黑心企业的员工。刚离婚不久,恐怕对方都不许他见上孩子一脸吧。」 虽然我很认可结嘉的推理力,但这里我还是得说一句。 「我说你,少满嘴跑火车啊。」 「好好看,好好学,谅君。在他左手无名指还有婚戒的痕迹,这就是说他刚离婚不久哦。领带上印着夸张的动漫图样,比起是他本人的兴趣来,更像是孩子送他的礼物。因为见不到孩子的悲伤寂寞,所以他全力埋头于工作里。他的手腕之所以是肿的,就是他长时间从事电脑工作的证据。」 结嘉这种时候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就是了。 结嘉小声地笑了出来。 「嘛,这位烫卷先生还算好的了,你看那边的那个男人。」 结嘉笔直地指向第二位过路人。 那是名满脸疲惫的男性,身上穿着一件衣领上别着花型领针的长袖夹克。 真没办法,就陪着玩一会结嘉的游戏吧。 「那个男性,我猜他是个销售员。还有别随便用手去指别人啊。」 结嘉摇了摇头。 「他是个想要金盆洗手的黑道痞子哦。」 就算结嘉的推理能力再强,这个推理也说不过去了。 「他是黑道?你说笑的吧。」 结嘉摆出了一副「所以我才说,谅君的脑子里都是些水啊」的表情。这家伙经常对我摆出这副表情。 「他穿长袖衬衫是为了遮掩手腕上的纹身。更重要的是,那枚领针并不是社徽,而是代纹[2]。看他那张脸我就知道,他很反感自己那个甚至没法去银行开户的暴力团成员的身份。」 2 ? 代纹:黑社会专用的标志物品。 「…… 是这样子啊。」 说着,我察觉到结嘉仍然直指着那个男的。 「喂,你别指着黑道啊。小心被带到『事务所』里去。」 「只要你把搜查官身份亮出来,就算是黑道痞子也会给你下跪的啦。好啦,咱们来看下一个吧。」 心情好转的结嘉,指向了第三位过路人。 这次是名身着校服的中学生。从他那黝黑的皮肤来看,他应该是有参加体育类的社团活动。只是他现在正拄着根拐杖,可能是练习中不小心受伤了吧。 我将自己的推理说了出来。 「就谅君的水平来说,算是勉勉强强吧。」结嘉居高临下地说道,「『参加体育类社团活动』,就对了这一点呢,其他的全都错了。那个人啊,只是个低头族罢了。」 「怎么说?他没有拿着手机吧。」 「从刚才开始,他就多次把手伸到口袋里,每伸一次他就露出一次烦躁的表情。这是因为,平常都在口袋里的手机,现在不在那里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边看手机边走路,结果碰上事故,受了大伤,于是手机被父母给没收了。」 我抱起胳膊。 「原来如此啊。」 结嘉则是敞开双臂,心满意足般地说道。 「这样一来,就证明完所有人都心怀不满了,好痛!」 我对她来了第二发的弹额头。 总 归是接受了胜利似的,结嘉终于迈出了步伐。我也跟在她的旁边走着。 真是够了。结嘉停下脚步,我也就跟着停下;结嘉迈出步伐,我也随之前进。总觉得,我的人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前方十字路口的信号灯,正巧转为了绿色。于是我们直接朝人行横道走去。 走了一会儿,我忽地察觉到方才的烫卷先生和黑道营业员正走在我们身旁。他们似乎是在我们等信号灯时追上来的样子。 「我说,结嘉——怎么了?」 当我注意到时,发现结嘉正凝视着某位过路人。 是个走在我们斜前方三步左右的男子。 从男子的背影可以得知,他属于中等身材,身上穿着 t 恤搭西裤。右手手腕上戴着古董腕表,左肋下挟着份揉皱的报纸。似乎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结嘉,那个男人怎么了吗?」 在细细品味着糖果的同时,结嘉微微歪着小脑袋说道。 「到底是怎么了呢?总感觉有些在意…… 呋姆。」 正当走到十字路口正中央时。 之前提到的那个『男人』,犹如撞到墙壁般猛然停下。他动作生硬地打开报纸,并用右手从中取出一把刀来。 那是把刃长约 30 厘米野营生存刀。 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在我发出警告前,刃光一闪,走在『男人』身边的烫卷先生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裂口。 鲜血如喷气机的尾气般喷射而出,使『男人』的全身、尤其是他那猛然瞪大的双眼,渐染猩红。 然而,这并没有抑制住『男人』的行动。『男人』用尽管很僵硬,却毫无踌躇的动作向前冲刺了两步。 野营生存刀向着还未察觉到事态的,销售员风黑道先生的肩胛骨刺去。接着,响起了像是击碎了脊柱般的顿音。随即刀被男人猛地拔出后,血液就如同破裂的下水管道中的水一般,迸溅而出。 这时,周围的人群也开始发出尖叫声,为了不成为『男人』手上的下一个牺牲者,四散而逃。 但注意到『男人』凶行的,就只有其周边方圆 10 米左右的人。由于这些人突然改变了前进方向,导致了许多起人体冲撞事件发生,继而发展成踩踏事故。 至于在这阿鼻叫唤的地狱景象中,我在做什么的话—— 我一直傻站在原地。 这冲击过于强烈,以至于我的身体、思考全都僵住。 虽说我于 6 年前,已见过被血浸染的尸体。但亲眼目击到发生于眼前的杀人事件,这还是第一次。 我明白,我必须得行动起来才行。我还有要做的、最该优先的、即使舍弃生命也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我得保护好世世结嘉。 我往自己脸上猛地揍了一拳,以此解除自己不像话的呆滞状态。接着我顺势抱起结嘉,很好,接着就死命逃亡吧。 结嘉在我的耳边说道: 「苍井谅助呀。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战斗,或是逃跑。」 接着,她用挑逗的语气继续说着, 「要说我的建议嘛,当然是优先逃跑呢。反正就算再出现下一个牺牲者,也不关我们的事嘛。」 这家伙真是够了。 我急忙刹车,放下结嘉。 「结嘉,你快逃吧。我去阻止那个疯子。」 我转过身,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跑去。逃跑人流从我前行的方向迎面冲来,我则是将之拨开前行。 待我注意到时,结嘉正和我并排跑着。她似乎是追上来的。 「这么有趣的事,居然打算不带我一个,还真是头疼啊。再说,谅君要是没有我在的话,就什么也做不成呢。喏,给你这个。」 结嘉向我扔来的是一根拐杖。估计是他找了刚才那名初中生,强行征收过来的吧。 我接下了那根拐杖。 「好好待在我背后!」 结嘉爽快地答道: 「这次就听你的吧。」 待周围的人群都消失后,只剩我们与『男人』对峙。敌我之间的距离约 3 米。『男人』耸拉着右手,在他手中的野营生存刀正淌着带有余温的血液。 我架起拐杖,进入临战状态。虽然我曾学过棒术,但实战却是第一次。 「结嘉,告诉我具体战略。」 我的身后传来了结嘉声音。 「真不巧,格斗这方面,阿萩才是专家。我能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结嘉在我的背上敲了一下。 「小心别被杀了!」 这就是以最小的年龄,当上了零局搜查官的天才给出的建议吗? 总之,武器长度是我方占据优势。现在也只有利用这一点了吧。 我重新审视『男人』,忽然注意到他的眼中唯有空洞。其中毫无能够让人感受到其人性之物,如同已逝者一般。 我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你,还活着吗?」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这种问题很蠢,但同时我也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提问。 『男人』动了起来。他猛地抬起来右手,但过程中狭长的刀刃将他的大腿后割伤,鲜血从他的西裤中渗出。 敌方单腿负了伤,那么我的胜算应该是稍微提高了吧?『男人』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但也应该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行动不便。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对自己的双眼产生了质疑。 这件事甚至让结嘉都小声惊叹道:「吼,居然来这手啊。」 『男人』将刀尖,刺向了自己的胸膛。随着人肉被割裂的声响,刀刃完全浸没在体内,仅有刀柄还显露在胸外。『男人』俯视着胸口上的刀柄,扭着脖子,一脸纳闷。 简直像是在说: 「奇怪,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我的胸口刺出来了?」 『男人』又抬起了头。他的双眼不再空洞,而是有着纯粹的恐惧。现在的话,我是不会再问「你还活着吗?」这种愚蠢的问题了的。 『男人』张开了口: 「救…… 救我………」 他仿佛巨树倒塌一般,缓缓向后仰倒。生命的气息渐渐从他双目之中消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我僵化成为木偶的这段时间里,结嘉替我做了我们本该做的事。她走到烫卷先生和销售员风黑道先生旁边,确认他们的脉搏。可惜,他们两位似乎早已亡命。 结嘉双手合十,神情肃穆。 我也跪在『男人』身前,替他合上了眼帘。他是杀人魔。即使如此,他最后露出的表情里,充满着人性。 结嘉走回我的身边。又变成了平常的世世结嘉的样子,表情很是灿烂。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现在这会,你至少带点罪恶感再说这话啊。」 当然,导致这场凶案的,并不是结嘉的发言。 「结嘉,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样提问后,少女的瞳孔就闪过一丝寒光。世世结嘉,发现猎物了。 她将新的棒棒糖『 装填』入口中,说: 「这起案件的背面,有〈纂心者〉的味道。」 罪犯是〈纂心者〉吗?那么,这就属于零局的管辖范围内了。 等一下啊,这么说的话—— 「这是你,也是我们的第一宗案件吗。」 2 最先赶到发生无差别杀伤事件的十字路口的,是公安局的制服警官。他很懊悔,说自己要是能更早赶到的话就好了。 数分钟后,零局的机动人员到场。被结嘉叫来的他们,在明示管辖权后,控制并保护了现场。所用的自然是零局面向外界的另一个名号。 由于零局的存在,其本身就是一种绝密,不能对外泄露,因此这算是一种『表面身份』。这次案件也正是成为了这层『表面身份』的管辖之下。 担任『表面身份』的机构,会随时代变迁而变动,但零局却不受影响,始终存在着。这全都是为了研究〈异类〉,研究〈纂心者〉,也为了彻底终结〈异类〉的犯罪行为。 与此同时,一直将〈异类〉的存在隐瞒于世间视野之外的,也是零局。 纵使是在如今的网络社会,关于〈异类〉的情报仍然处于零局的控制之中。也不知是用了怎样的魔法。 即使是警务机构,似乎也并未被告知〈异类〉的存在。 然而,零局却能游刃有余地夺走区域管辖权。这究竟是为什么?假说之一,警察里的头实际上也是零局的人。不过我觉得再怎么说,也不带这样的吧。 关于「零局」这一名称的由来,也有诸多说法。目前在搜查官中支持率最高的说法是:「于战后之荒燎原野中,万物皆从『零』而生。」 适时以来,零局一直维持着暗中活动。 「冷静下来想一下,我还真是加入了一个不得了的机构啊。这之后该怎么办啊。」 「然而苍井谅助此时所想的却是,『在这里能领到很多薪水呢』。」 「对的,对的,薪水还是——喂,你别擅自担当别人的内心 os 啊。再说我入职零局和钱没有关系啊。」 结嘉露出了调皮的微笑。 「那么谅君,就别再想多余的事,好好工作吧。这可是提着〈纂心者〉人头邀功,让上层的人知道世世结嘉大名的绝佳机会啊。」 结嘉戴上了尼龙手套,蹲在无差别杀伤犯的尸体侧边。在这种场合,她的口中仍然含着棒棒糖。她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含着棒棒糖呢? 过去我曾问过这一问题,结嘉如是回答了我:「像我这种大脑时刻都在全速运转的女孩子呢,糖分是不可或缺的。这就和昔时某位伟大的侦探,需要那 7% 的溶液[3]是一样的。」 3 ? 7% 的溶液:此处指福尔摩斯长期注射 7% 可卡因溶液。 只见结嘉从犯人的口袋中取出钱包,确认了其中的驾驶证。 「呋姆,谅君。这个男人好像是叫秋山彻呢。」 在钱包中,她还找到了一张收据。 「哦呀。看来秋山君在车站大楼的书店里,买了些书籍呢。时间是 15 分钟前。从车站大楼步行到这个十字路口需要 10 分钟。开始无差别杀伤的时间是五分钟前。那么,你想到什么了吗?」 「秋山在买书之后,笔直地来到现场,并在途中丢弃了书籍——是这样吗?」 结嘉露出一副「真是完全不行呢」的表情,说道: 「是之后准备引发无差别杀伤事件的人,是不可能去买书这件事啦。」 「就是说,在车站大楼时,他还不想进行无差别杀伤吗?」 「对的。然后,在他走来这个十字路口的途中,脑中忽然闪过『好!来杀人吧!』这种念头,并且又很碰巧地捡到一把生存刀。又或者是——」 「秋山当时处于〈纂心者〉的支配下呢。」 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清楚,秋山当时那数个难解的疑点了——进行袭击时空洞的双目、向自身刺去的刀刃、临终前的彷徨失措。 结嘉很愉快地说: 「虽然还不是很确定,毕竟秋山那时空洞的眼神,也有可能是由药物造成的。只是,有个让我很感兴趣的误点。」 「误点是……?」 「秋山明明是个左撇子,却是用右手挥刀。在〈纂心者〉的控制下,这类误点发生得还挺多的哦。」 要说结嘉的缺点,对助手的连续性说明不足算一个。 「等等,等等。你说秋山是左撇子,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因为他的手表戴在右手边嘛。」 结嘉指向戴在秋山右手腕上的手表。 「仔细观察下就能发现,这是设计给左撇子用的手表呢。为右撇子设计的表型,表冠[4]都在 3 点钟方向,而左撇子表型的表冠却在 9 点钟方向。」 4 ? 表冠:机械表调时用的突起。 「原来如此。所以秋山是用非惯用手挥舞凶器的么。」 结嘉的手机于此时响了起来。虽然乍看之下,只是部普通的智能手机,实际上却是零局发配的便携终端。其中安装了丰富多种的,能为搜查助力的应用程序。 俗称零端。枯燥无味的名字。 结嘉确认了下零端收到的消息。 「吼。小阳菜说她到这附近来了。这边就交给会计科员,我们去找她汇合吧。」 会计科员,也就是零局的机动人员,负责支援零局搜查官。现在正保护着现场的就是他们。 「阳菜吗。和那家伙待在一起,很累人的啊。」 我和结嘉一同前往了距这个十字路口有三个街区远的咖啡厅。远望见坐在露天席位上的少女,正是米盛阳菜。 阳菜曾是一名黑客。 她的恶名中最为昭著的,是开发了「gou」,并将之于网络扩散一事。那是一种勒索病毒,电脑一旦感染此病毒,里面的文件便会被加密上锁。 尽管只需支付赎金就能使文件复原,但数据早已被她暗中剽窃走了。其中企业机密被盗,并在网上公开抛售的二次伤害事件也屡屡发生。 顺便一提,病毒名字的由来是电脑在感染该病毒时,界面会被强制显示某一图片。那是一张被送入某保健所安乐室的小狗的照片。 这正是米盛阳菜的作风。 名号响亮虽然是好事,但她也因此被零局给盯上了。先是被查出身份,随后被招安。作为不去监狱享受牢狱之灾的代价,她成为了零局搜查官。 她今年 19 岁,双目细锐狭长,肌肤白皙,一头黑发及腰。在今天所穿的纯白连衣裙的衬托下,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藏于深闺的千金小姐。 只是,这位千金小姐正顶着宛若黑洞般的眶下黑眼圈,一脸高兴地摆弄着零端。 「呀吼,小阳菜。在做什么呢?」 结嘉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后,她猛然抬起了头。 「世世结嘉姐,苍井谅助先生。」 并尝试藏起自己的零端: 「不是,我没有…… 我没有做通过把零端伪装成免费 wifi 接入点,在接入用户的设备上植入恶意软件,产生后门,盗取情报这类事哦。」 我对她无语了。 「我说你啊,不是已经约好不再 做黑客了吗?」 听到这话后,阳菜发出了一声重过木星般的叹息。 「是啊,我已经,不是黑客了。」 「也用不着摆出一副世界毁灭了一样的表情吧。」 「苍井先生,您知道非洲的那句格言吗?『雄鹰唯有在天空飞翔之时才是雄鹰。』而现在的我,就是折了翼的雄鹰。既然无法再度于天空翱翔,那我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啊~好想死啊。」 结嘉边说着「乖啦乖啦」,边轻抚着阳菜的头。 「小阳菜,真可怜呢。不过还不用绝望哦。今后就由我来给你翅膀吧。为了搜查,我可以给你黑进各种地方的机会哦。为了我继续翱翔吧,且全年无休。」 阳菜感激涕零地抱住了结嘉。 「世世姐!我会为了世世姐,继续翱翔的。而且全年无休。」 职员米盛阳菜,正式入职某黑心企业世世结嘉公司。 心情大好的结嘉,像是击打太鼓般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狼耳型的兜帽在她的脑后不住弹跳。 「那就赶紧上移动指挥车,开始搜查啦!我都已经亢奋起来啦!」 这简直像是即将搭上过山车般的反应。 为了在最前线进行搜查,每支小队都配备有一辆移动指挥车。 这里的小队,也就是案件搜查总部的最小单位。按照零局的方针,以 6 人左右的少数精锐组建一支小队,以应对搜查任务。很偶然地和狼群的数量[5]完全一致。 5 ? 狼群的数量:狼群一般以 3 到 7 为一个群体。 为了防止小队之间出现地盘之争,案件皆以「先来后到」的方式安排。此次秋山事件是结嘉发现的,因此此次案件全权归由她负责。换言之,结嘉领导的小队有处理这次案件的权力。 虽说将队伍托付给一介女子高中生,未免脱乎常理,但零局本就是超乎法规的机构。换言之,就是位于常识的范围之外。 这样想来,零局简直就是为结嘉量身定制的。毕竟结嘉也是那种对所谓的常理不屑一顾,甚至将之丢入厕所,一冲而散的人。 更为重要的是,结嘉另外还有两个极其适合当零局搜查官的理由。 其一,她身具非凡的狩猎〈纂心者〉才能。 其二,她身上背负着不得不解明与〈纂心者〉关联案件的宿命。 言归正传,局里分配给小队的移动指挥车,有在外观上伪装过,乍一看与普通的箱式卡车别无二致,然而其本体是藏于其中的搜查房间。 其实我对它早有耳闻,但亲身乘上却是第一次。我承认,我心中有些雀跃。此时阳菜作为先锋,率先进入了搜查室。 进入搜查室后,我瞬间落入失望之中。我原本还期待着内部会像潜水艇指挥间一样,是『像样』的构造,但是——现实确实内部什么都没有。 「是还没放入设备吗?」 仿佛是回应我的问题一般,在阳菜喊出「复合现实,启动」之后,空中便浮现出数个图标。这些都是全息投影。 「增强现实ar与虚拟现实vr的结合,这就是复合现实。借助车壁内的高性能电脑才得以实现。同时还配有动作传感器,所以还能像这样进行操作哦。」 阳菜摆动单臂,数不胜数的图标便在空中飞越而去。 这已经超越『像样』了啊。我觉得自己感动到几乎要落泪。 阳菜很兴奋地发问: 「世世姐,世世姐。我现在该黑进哪里的系统呀?」 「现在还不用你黑别人啦。先接入零局自满的街头监控网络吧。」 以各个都市为中心,零局共设置了 6000 万台街头监控摄像机。其中又尤以东京圈为重,几乎到了毫无死角的程度。 「收到。就是那个俗称『国民监控完美无缺喔』的网络吧。」 我可没听说过,它有这么惹人厌的俗称。 顺便一提,零局的监控摄像机表面上由内阁府管理。 阳菜用手指轻点了万千全息图标中,状如眼球的那一个,其它图标顿时消散,接着浮现出『请指定需调取监控画面的区域』这行文字。 「世世姐?」 「呋姆。现在以真凶是〈纂心者〉为前提推进吧。且当秋山在书店里买下书时,还未处于真凶的支配下。小阳菜,在『车站大楼书店至十字路口红绿灯』的监控中找一下秋山。」 在阳菜的手边出现了全息键盘。随着她的手指跃动,键盘做出了仿佛实际存在般的反馈。这就是所谓的动作传感器吗。 「现在啊,我也成打杂的了呢。过去通过网络骚扰,把厌恶的同级生,逼到神经衰弱的传奇岁月,该去哪里寻回来呢?好了,监控摄像机的指定已经结束了。」 语罢,从搜查室的四方涌现出大量监控摄像机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有 19.5 寸多(对角线 50 厘米),像是随行游曳的鱼群般,在室内飘荡着。 阳菜挥舞双手,将画面集中到一处。 「追踪秋山,是要找什么呢?」 我抢在结嘉回答之前,说道: 「准备了秋山所持的凶器生存刀的人,应该就是真犯人。只要找到他们转接凶器的现场,也就清楚了真凶的身份,ok,问题解决。」 阳菜仍向结嘉询问: 「区区苍井,竟敢这样插嘴了哦?」 「嗯。谁叫我心胸宽大呢,就算助手多嘴多舌,也能原谅啦。」 她说什么? 总之,对秋山的追踪开始了。 起点是车站大楼内的监控摄像机。 紧随着秋山的移动,监视摄像机的画面也不断切换,此刻画面中的秋山已经离开车站大楼,走在人行道上。 这之后的秋山,将会杀害烫卷氏和销售员风黑道氏,再自裁。曾在暗中操纵他的〈纂心者〉,恐怕此刻正在偷偷地笑着,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吧。 我看向结嘉。 「把那个〈纂心者〉,打倒吧。」 结嘉双眼大睁,但很快便眼色坚毅地颔首。 「嗯。就由我们动手。」 阳菜这时也出声说道: 「那个秋山,拿出什么东西来了。」 那是距案发十字路口有两个街区远的一处灌木。秋山向着灌木弯下腰去,取出藏在其中的折叠整齐的报纸,并将书店的袋子顺势放在了那里。 我不由得抓紧了阳菜的肩。 「那卷报纸的中间,就包着生存刀。把这个摄像机的画面倒带一下,应该就能看见是谁放下的了吧?」 阳菜却冷淡地说: 「此时此刻,名为苍井谅助的男性,正在触摸我的身体呢。这算是性骚扰吗?这就是性骚扰吧。因性骚扰伤透了心的我,以此为原因而沉迷于药品,最后在廉价公寓中孤独死去,在尸体腐败之后才为人发现。真是个适合我的人生末路呢。」 我慢慢松开了手。 「…… 十分抱歉。」 回到画面,随着时间的倒流,一辆送货卡车停在了路边,如同为了遮挡那关键的灌木丛般。根据阳菜的调查,那辆车似乎每天都会在同一刻停在那里。 真凶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把包裹凶器的报纸藏入灌木的么。 结嘉指向画面。 「既然秋山在这里回收了凶器,那他此时肯定已经在真凶的控制下了。也就是说他应该在从车站大楼到灌木的这段期间内,已经和真凶接触过了。」 「但是啊,结嘉。到此处为止的秋山,只是在走路而已。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接触啊。」 结嘉抱起胳膊。 「呋姆。这样一来,就需要改变一下调查方向了呢。」 「这看起来会是场持久战呢。」 话音刚落,阳菜便用拳头锤了一下搜查室角落的车壁。 随之,壁上出现一圈大约浮板大小的缝隙,然后「喀」地一声落了下来。看来这车壁中的一部分,还具备收纳物件的功能。 阳菜从这个小空间中依次取出了坐垫、茶杯、茶壶、茶包和电热水壶,并将茶包置入茶壶,用热水冲泡后倒入杯中。随后,她郑重地正坐在坐垫上,「滋滋」地喝起了这现泡的煎茶。 「结嘉,阳菜这家伙,在搜查中就放松起来了。你提醒下她啊。」 结嘉以小队队长的身份,用略带指责的语气嚷道: 「喂,小阳菜。我拜托过你的东西呢?」 阳菜猛然回神,又反身爬向收纳空间。从中抽出一条熊猫大小的沙发垫,并顺便搬出了一个纸板箱,打开了盖子。 「世世姐,请。这些就是您要的,如同天国的云朵般柔软的沙发垫,以及 47 都道府县各自限定的薯片套餐。」 结嘉从中取出冲绳限定的薯片,同时将整个人埋入沙发垫中。 「保证搜查环境的舒适,也是很重要的。为了让大脑能够全速运转,以下略。」 不不不,薯片和糖分没有关系吧。这家伙,只是单纯地嘴馋而已吧。我本想也捞一包薯片出来,不过结嘉发出了狼一般的低吼,于是我放弃了。 阳菜回到坐垫后,发问道: 「话说回来,世世姐,这次的犯人,你觉得是什么类型的呀?」 我不解地歪了歪头: 「类型?那是什么?」 阳菜也歪着头回应: 「那当然是指〈纂心者〉的类型啦。《感情》型、《记忆》型、《精神》型、《思考》型。〈纂心者〉的能力大致上分为这四个类型。当然,分类的方法也不唯一。」 结嘉不顾她塞满薯片而鼓胀的双颊,补充道: 「就像血型一样,有很多分类方法啦。只不过刚才小阳菜提到的方法是最主要的。就相当于血型法里的 abo 吧。诶,以前我没教过你吗?」 「没教过啊。」 阳菜的语调中透露出惊疑: 「但是,就任零局搜查官时,不是会去听讲座吗?」 「没有去过。」 1 个月前,在约 9 成的结嘉的帮助下,我被零局录用了。我也借此契机退学了顺其自然考上的大学。虽然结嘉也很想就此放弃高中的学业,但被我以「监护人」的身份给制止了。其后,我从会计科那边收到了「出席惯例讲座」的指令。 但,结嘉靠必杀的耍无赖逃过了一劫。她剧烈地挥舞着双臂胡闹:「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啦!不要就是不要啦!」 「拜其所赐,连我也错过了那次讲座。」 借着这次回忆的势头,我指向结嘉责怪道: 「你在这 6 年间一直都在研究〈异类〉,不去也还好。但我可不一样啊。我明明现在成了零局搜查官,却还是对〈异类〉一无所知不是吗?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结嘉仍维持着埋入沙发垫的姿势: 「呋姆。我的助手要是这么无知,我也很困扰。那么小阳菜,为了解决谅君的无知,就麻烦你开个简短的讲座吧。」 「世世姐,我的专攻是利用网络进行搜查活动,讲座这种事,你还是另寻他人负责吧。」 「小阳菜,我听说零局对不服从命令的处罚,是挠痒痒之刑,你说这是真的吗?」 阳菜垂头丧气地嘟囔着: 「世世姐好任性,世世姐好任性。针对我的职权骚扰,今后也会屡屡发生的吧。感觉活下去都变得好幸苦。我要去买月球表面的月壤,吸进肺中,让我的肺泡变得破烂不堪,就这样自杀掉。」 那种自杀方法,真有够创新的。 阳菜似乎是放弃抵抗了,开始讲解道: 「听好了,苍井同学。所谓〈纂心者〉,是由 3 个要素构成的。类型、强度及发动条件。首先讲类型——这个刚才讲过就算了。」 「是说《感情》型、《记忆》型、《精神》型和《思考》型吧?放心吧,阳菜。我作为学生可是再完美不过的。不会提出多余的问题,也不会进行无聊的争论。没错,没错,我高中时的物理老师这样子说过,我是个——」 阳菜的眼睛仿佛身死般失去了光泽。 「苍井同学,给我把嘴闭上。否则我将伪装成你的 sns,让你的人生就此结束。」 「…… 抱歉。」 「我们快些讲下去吧。《感情》型的〈异类〉,能够对被作为目标的他人,移栽额外的感情。诸如悲伤、愤怒、憎恶等。」 我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那个,我能提个问题吗?」 本已决定要作壁上观的结嘉,此刻以明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就由我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吧。顺便再把你的提问环节也省掉好了。反正就是『移栽到目标身上的感情,是能够自选的吗?』吧,嗯,是不能选的哦。《感情》型的手牌只有 1 张。如果那是『恐惧』,那就只能给他人移栽恐惧。」 再看阳菜,因为结嘉在旁支援,心情似乎回转了不少。 「接着是《记忆》型,能够对目标的记忆施加一定的影响。比如篡改他人的记忆,又或是窥探他人的记忆。」 篡改记忆么…… 在我这个外行看来,这是最可怕的能力。 「有趣的是,拥有『篡改他人记忆』这一能力的人,不见得能『窥探他人的记忆』。」 我又提出了疑问: 「不能窥探目标的记忆,那不就不能篡改了吗?」 「只要知道目标记忆的详细内容就行,所以不一定非要『窥探』。只是,这难度确实很高。据统计,《记忆》型在〈异类〉中占比最少的原因,有可能单纯只是能运用自如的人太少了呢。」 「下一个是《精神》型呢。」阳菜打算继续讲座说道。 但是,结嘉却用漫不经心的语调打断了她: 「谅君啊。说到《精神》型,可是我们俩很熟悉的类型了哦。」 我恍然大悟。是这样啊,那就是《精神》型—— 阳菜似乎也理解了一半,说道: 「那《精神》型就跳过了,最后介绍《思考》型。通过覆盖目标的思维,来操纵目标的行为。简单易懂,方便易行呢~」 我看准阳菜心情转好的这个时机,鼓起勇气又举起了手: 「那个,我还有问题……」 阳菜的表情转为露骨的厌恶: 「要是苍井同学每问一个问题,我就能收 500 元钱,那我现在怕是个大富豪了。」 我也没问那么多吧。 「只是覆盖对方的思维,怎么就能够操纵对方的行动了啊? 」 结嘉将薯片高高抛至空中,旋即用嘴接住: 「呋姆,比如说呢,我对谅君的思维,覆盖上『用嘴接住我扔出去的薯片』。之后,谅君就会照着那一思维行动啦。」 原来如此。 结嘉此刻用力抛出了薯片。 我尝试用嘴去接住,结果却是用鼻子撞到了薯片。 「失败了哦。」 「没错,即使能让人尝试着去行动,却也有可能失败。理所当然的嘛。就算你覆盖上『我要张开双翼,从屋顶上向着地平线飞去』,人类也是不可能在天空中飞翔的。那么,该怎么办呢?」 「想点办法让人飞起来吧?」 结嘉露出一副『回答得不错哦』的表情: 「嗯。这种情况,就必须再补充上实现的方法。比如『我要先获得热气球再飞』。只是,这次又必须得补充『获得热气球的方法』。」 也就是说,想要目标完成的行为越多,覆盖的思维中的内容也会相应增多,并变得愈发复杂吧。 结嘉放下了吃到一半的冲绳限定薯片,撕开了北海道限定薯片的包装。 「《思考》型的分辨方法,是几种里最简单的。《思考》型在覆盖思维的同时,也会暂时性地遮断目标的人格。视觉效果上,也会给人种提线木偶的感觉。」 似乎是喉咙渴了,结嘉做出手势,向阳菜索要煎茶。阳菜取出结嘉用的茶杯,往内注茶。 我仍在思考。 会依照覆盖上的思维去行动,并且给人种提线木偶的感觉。 我不由得想起秋山那空洞的双眼。 「结嘉,莫非操纵了秋山的〈纂心者〉是《思考》型?」 结嘉「滋滋」地饮着绿茶: 「呋姆,恐怕是了。顺便一提,秋山会用不惯用手操使凶器,估计也是因为真凶在覆盖的思维里,添加了『用右手持刀』这一条。」 「最后,在刀刺入自己胸口时,秋山恢复了正常。」 「那个时候,秋山还很惊讶吧?那是因为他并没有思维被覆盖的这段时间里的记忆。」 但是,秋山又为何会在那个时间点,将刀刺向自己? 阳菜冷冷地说道: 「讲座可还没有结束哦。我的行事风格是,一旦开始,就要做到最后。我这人可是很严谨认真的。是种容易患上抑郁症的性格。那么,接下来就是解说〈异类〉的『强度』了。」 「强度啊。阳菜,简单来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对吧?」 阳菜闷闷地点了下头。似乎是因为我弱智般的问题,而感觉受到了侮辱。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用《感情》型来举例说明一下。〈异类〉中的太郎和花子俩人,都具有移栽『憎恶』的能力。但是,能使目标因被移栽的『憎恶』,而去杀人泄愤的,只有花子。」 我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也就是花子比较强呢。」 阳菜向茶壶中又继续加了些茶叶。 「其它的类型也是同理。《记忆》型是随强度上升,增加能篡改的记忆量,《思考》型是随强度上升,增加能覆盖的思维量。」 「那,麻烦继续解说下最后的『发动条件』。虽然以前有从结嘉那里听过一点……」 阳菜往结嘉的茶杯中倒入了第二杯茶。在一脸满足地擦完额头上的汗滴后,她如梦初醒般醒悟过来: 「我这不是成了女仆吗!」 结嘉的兴趣又转移到了大阪限定薯片上。冲绳和北海道的全都只吃到一半。 「那发动条件的部分,就由我来解说吧。不过真说起来,也十分简单啦。不过是〈异类〉在使用能力之前,必须得满足的一些特定条件罢了。具体条件千差万别,想要得知,就只能针对每个人去专项调查。」 「得知〈异类〉具体的发动条件,是很重要的吧?」 结嘉点头表示认可。 「那是当然。对〈异类〉而言,比起能力本身来,更需要隐藏的,就是发动条件。一旦发动条件被敌方获悉,那敌方只需要采取适当的手段,就能使自身的能力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查明罪犯〈纂心者〉能力的发动条件,就能使搜查变得大幅有利么。 「但其条件千差万别,想查明也得费一番功夫啊。」 「也不见得。说是说千差万别,但仍有一个绝对需要遵守的规矩。即『接触目标』啦。」 我理解了一切。 「所以结嘉你才在用监控摄像机,寻找有无接触过秋山的人吗?」 结嘉给了我一个看家养废犬的眼神: 「谅君,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就在这里确认监控画面。作为你的 master,我实在是感到羞愧难当啊。」 「还不是因为你,强行带着我把讲座给翘了!」 总而言之,犯罪〈纂心者〉应当接触过秋山。这是需要调查的点,将会成为一大突破点。 但是,仅按刚才确认过的所有画面来看,秋山并没有和任何人接触。不对,等一下。 「结嘉,刚才说的接触,严格上来说是怎样的?只是物理上的接触吗?」 「并不是非要碰到才算呢。让目标听到声音,或是给目标看些什么也包含在其中。」 「那就是了!秋山一定通过手机听到了真凶的声音。这样一来,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画面中没有出现真凶的身影了。」 「谅君,在我指正秋山并没有接打电话之前,再告诉你一个更根本的点吧。藉由机器的接触,并不能算是发动条件中的接触。」 「那你早说啊。」 嘛,这条限制本身,倒是挺值得感激的。毕竟这样一来,就不会发生通过网络视频内容投稿这类接触,大规模无差别地发动能力的事情了嘛。只是—— 我疑惑地抱起了胳臂。 「那这次是怎么回事?这次的真凶不但达成了对秋山发动能力的条件,还将覆盖思维的内容都传达给了他吧。然而,监控摄像机中却什么也没拍到?」 结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谅君。你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啊。覆盖的内容并不需要口头传达哦。」 「什么?」 「假定发动条件是『触碰目标的肩膀』吧。那么只要在事前设定好需要覆盖的内容,就能在下次碰到目标的肩膀,也就是满足条件的一瞬间,覆盖掉对方的思维。与内容的量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那这也太难了吧。只要『触碰肩膀』就完事了,这让人怎么搜查啊。」 「用不着那么悲观啦。多数情况下,〈异类〉的发动条件都不只一条。另外像是『触碰肩膀』这种朴素的发动条件,意外地挺少的。多数都是些相当有个性的条件。」 「这样啊。嘛,毕竟结嘉你也——对吧?」 阳菜补充道: 「在目前收集到的档案中,风格诡异的发动条件,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哦。我最中意的一个是,『知晓对方有几双鞋子』。那人是恋鞋癖吗?」 也就是说,除了得『知晓对象有几双鞋子』以外,还需要满足『与对象发生接触』这一发动条件吗。 「不过呢,我觉得这次操纵秋山的幕后真凶,他的发动条件挺单纯的。」 阳菜咳了一声作为转折: 「那么,既然要正式调查这次〈纂心者〉事件,就先给他定一个匿名代称吧。」 用以区分〈纂心者〉罪犯的匿名代称,皆由负责其搜查任务的小队队长决定。 也就是说,本应由结嘉为他起名,但最关键的结嘉却摆出了一副嫌麻烦的表情: 「我对这种东西很不感兴趣啊。谅君你帮我起一下吧。」 「好吧。本次的犯人是将秋山作为傀儡,进而引发无差别杀人事件。那就叫他〈傀儡师〉吧。」 阳菜拍手称赞: 「苍井先生。今后你只要像这样起起匿名代称,就能坐着收工资了呢。」 「别把我说得跟工资小偷一样啊。那么,结嘉。关于追捕〈傀儡师〉的方法,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结嘉正将两手以指尖相接的形式,拼成了尖塔形。每当她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时,她就会摆出这种姿势。 「只要找出〈傀儡师〉覆盖秋山思维的那一瞬间就好了嘛。」 「等一下,明明画面中都找不到〈傀儡师〉,那又怎么确认〈傀儡师〉发动能力的那一个瞬间?」 在我提出这个问题后,突然灵光一闪, 「是这样啊。在被《思考》型覆盖思维时,作为人类的情感也会消失。也就是说眼神会变得空洞。那我们只要找出秋山的眼睛失去生气的那一刻,就等于找到发动能力的瞬间了,对吧?」 「谅君啊。眼睛里是否有生气,这点在监控画面上可看不出来吧。」 我感到了胸中的些许闷气: 「那我们要怎么找啊?秋山他只是普普通通地走在路上而已啊。」 「只是普普通通走在路上就已经很够了。」 结嘉站了起来,将自己重新遮罩在狼耳形兜帽中。 「靠步态认证。」 「步态认证?那是什么?」 阳菜也站了起来,似乎觉得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所谓步行,就是身体重心连续变化的积分。将这个积分数值化后,便能得到因人而异的结果。这就是通过步行来识别他人的基本原理。这就是步态认证。难道说?」 面对阳菜充满不安的眼神,结嘉答道: 「就是通过那个难道哦。在覆盖思维的同时,也会暂时遮蔽目标的人格。简单来讲就是消灭掉了『个人』。这当然也会影响到秋山的步态。去取证吧,小阳菜。通过步态认证,找出秋山不再是秋山的那个瞬间。」 阳菜认了命般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那就再扫描一下秋山『从车站大楼到灌木丛』这条路上的步行情况,整理总结一下数据。大概要 60 分钟,请耐心等待吧。」 然而,结嘉哪里肯干等这么长时间。 结嘉高声地回道: 「知道了嗷。小阳菜,10 分钟对吧?」 不用多说,阳菜自然是泪眼婆娑地进入了工作。 我饱含同情地说了一句: 「阳菜,欢迎来到黑心企业。」 在我心情复杂地守望着阳菜时,我的零端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萩野美奈发来的,给我下了「就你一个人给我到外边来」的指示。满是糟糕的预感啊。话虽如此,不按照指示行动的下场也很恐怖。 我从停在路边的移动指挥车上下来,走到了车外。 随着一阵爆响,一辆大型无改装摩托飞驰到了我的面前。飙车女性的红发随风飘扬,呆毛也不停摇摆。虽然这事怎样都好,但这里是轻小说世界吗?居然有呆毛。 她就是萩野美奈,同为结嘉小队的一员。 就像阳菜精通网络方面一般,小队成员都有相应的专精性。我的专精嘛…… 毫无疑问就是助手。说我担任华生一角也不为过。 萩野的专精是武力。那些枪林弹雨的前线,把她送进去就万事大吉了。 她此时正翻身下了摩托,向着我走了过来。 在她的右颊上有一处旧疤,但那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引出了一种独有的魅力。身材高挑,基本上跟我差不多高。胸部丰满,但含着色意打量的人,需要付出生命代价。在她的右大腿上总是绑着一个皮枪套,她时常携枪出行。 萩野曾是陆上自卫队特殊作战群中的女性队员。但却因为暴揍了对她性骚扰的上级,而被除名,后被零局捡了个漏。 那之后,她在资源回收部队又待了数年。这里说的资源回收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回收逃亡海外的〈纂心者〉。 说起来,我和这位萩野美奈真是因缘不浅。 我刚被零局录用时,首先需要参加训练课程。跟被结嘉拉着翘掉的讲座不同,需要参加训练课程的只有我一人。换言之,这是只有作为助手录用的人,才需要参与的课程。那时训练我的教官,便是萩野。 又回忆起,和她两个人被送入不知位处何处的深山设施中,进行训练的日子了。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从擒拿术到生存术,从冷兵器格斗术到热兵器的用法,可以说我是被彻彻底底地敲打了一番。也正因有了那段时光,我才能像现在这样,作为搜查官奔赴案发现场,也掌握了最基本的几项技能。 嘛,说起个中苦难,无非就是我在训练中,体验到了 57 次濒死体验吧。 等到完全训练结束,已经是第 15 天的黎明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向朝阳嚎啕大哭。 正当我流连过往,感慨万千时,眼前的魔鬼教官动了起来。她用华丽而流畅的动作,从皮枪套中拔出了自动手枪。严密地说,是拔出了 sig p224sas 型半自动手枪。 哇,这家伙,居然把枪口朝向了我的额头。 「你小子,好像让世世遭遇危险了啊。果然就该趁着训练时那点混乱,把你做掉的啊。」 「别说胡话了!被卷入无差别杀人事件这种事,根本不可能预料得到吧!」 「我管你啊!要是没有你这家伙在,我就能一直和世世在一起了。就能和世世缠缠绵绵,还会犯下一夜的错误。舔着世世腋下的人就会是我了啊。所以现在,就你把脑浆爆开洒在地上吧,苍井谅助。」 我紧抓住枪身: 「把结嘉托付给谁都行,唯独你绝对不行!」 在萩野美奈的话语中,能获取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这点了。这货不光是个变态百合,更还盯上了结嘉。 那位结嘉,轻快地从搜查室中走了出来。 「谅君。所有的谜题,都已臣服于我了!呋姆?」 她猛然停住,凝视着我和萩野。 「吼,你把我晾在边,和阿萩玩得很开心嘛!」 她丢下这句话后就折回搜查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不是,这其中有着很大的误会啊。 3 我稍作深呼吸,希望以此缓和一下心中的紧张。 近邻而坐的结嘉,正捏着兜帽上的狼耳。 坐在对面的萩野,则是用深含愤愤之意的目光瞪着我。这是在表示她没有坐在结嘉身边的不满吧。很不巧,我现在并不想理会这些。 我们三人所乘坐的,是基于厢式面包车而来的小型运送车的后座。司机由会计科员担任,阳菜正在移动指挥车中留守待命。 「谅君。狼往往都是集群捕猎的,所以你并不是孤军作战哦。而且,还有我这么优秀的领队在,你就安心吧啦。」 司机在发出信号后,降低了车速。 萩野取出零端,边点开电击枪 app,边滑开面包车的车门。她扶着车门,探出车外——眨眼间便将「猎物」拖回了车上。 「猎物」是位男性,现在正因电击枪的后劲,四肢痉挛。不过由于事先控制过威力,所以他并没有昏迷,大概很快就会恢复如常了吧。 萩野在一番搜身,将他身上物品全部取出后,把他扔在了结嘉正对面的位置上。 「谅君。他是什么人来着?」 我在零端上调出阳菜所调查到的〈傀儡师〉的身份。 结嘉好似要粘上我一般,贴过来看着屏幕。从她的身上传来一股甘甜的香气。 萩野眼里腾起了杀意,不过我已经功德圆满,死而无憾了。 结嘉从我身上起身坐回,看向正对面的〈傀儡师〉。 「呀~佐崎雄介先生。虽然我很想对刚才让你吃了一发电击枪,并把你强拐上车的事情表示歉意,不过,反正你是个人渣,所以也就算了吧。」 佐崎似乎已经从电击的影响中脱身了,怒声驳斥: 「敢对我做这种事情,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我警戒着佐崎,同时也为了能看到结嘉的情况,而侧起身子。 结嘉忍俊不禁。 「就看你穿成那副样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嘛。如果这是个猜测职业的猜谜游戏,那你就是正确率 100% 的送分题了。对吧,谅君?」 「差不多吧。」 我重新审视佐崎雄介。情报显示他 23 岁。给人一种运动系角色的感觉,长着一副可能很招桃花的清爽相貌。 并且他穿着警用制服。 这位男性是当地的制服警官,原本正在轮班执勤中。也就是之前来过无差别杀人事件的现场,懊悔道「要是自己能更早赶到的话就好了」的那位警官。 当时我有略瞟了一眼这位佐崎警官的脸,但那点记忆很快就消散了。直到以这种在他执勤中,强制将他拐走的方式和他再会后,我才再次记起他的样子。 方才萩野从佐崎身上取下的物品,是把制服警官所标配的制式手枪。 「佐崎先生,你知道零局吧?就是负责把你这样的〈纂心者〉罪犯,斩尽杀绝的组织啦。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可是那里的希望之星哦。」 佐崎仅露出了一瞬的动摇神色,但很快恢复镇定。 「零局?〈纂心者〉?莫名其妙。」 「呋姆。你对秋山彻所做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就是你在他的思维上覆盖『去进行无差别杀人』,从而操纵他的这件事啦。」 说这都是阳菜的功绩,也不为过。毕竟是她回应了结嘉那强人所难的要求,找出了秋山步调开始错乱的点。 也就是,〈傀儡师〉覆盖了秋山思维的那个地点。 之后只需要再调取附近同时刻的监控画面,找出〈傀儡师〉即可。当然,关于发动条件的谜题,仍然没有解开,但是—— 结嘉用温柔的语气继续说: 「佐崎先生。你的动机我们也都看透了哦。在原先的剧本里,成为英雄的人应该是你吧?就靠抓捕秋山这桩案。」 通过自己的能力制造出无差别杀人犯,再由自己将其逮捕。他为了这恶劣腐败的扬名作战,导致秋山等三人永远离世了。 「但是却由于出了点小差错,等你闪亮登场的时候,事件早就结束了。那时候你默默自语的『要是我能更早赶到的话就好了』,也是出自真心的。不过可惜,真正成为英雄的,是咱们的谅君呢。」 结嘉说着,拍了下我的背。 「多亏了谅君的大活跃,牺牲者也被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了。也正因为是谅君,才成功制止了武装着危险凶器的秋山。唔姆,真棒呢。」 佐崎转盯着我,双目中滚滚憎恶似要倾泻而出。 「这个男的或许确实出面制止了秋山彻。但要说他是英雄,就过头了吧。」 警方目前也已经得知,无差别杀人犯的真实身份是秋山彻。因此,佐崎如理所当然般知道「犯人 = 秋山彻」这件事,并不能成为判断他是〈傀儡师〉的证据。 「吼?」 「据我所闻,秋山不是自杀的吗?不过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事。退一步说,他可能确实对秋山造成了创伤,但是,如果秋山当时没有选择自杀,怕是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位,还能不能在这里丢人现眼吧?」 结嘉有些感到哭笑不得: 「男人的嫉妒还真是不堪呢。不过说回来,佐崎先生。能问你个问题吗?你明明当时又不在场,又怎么能这么断言呢?特别是谅君伤到了秋山那一句。」 佐崎的眉毛猛地跳了一下。 「我这么断言是因为……」 话至此,他便轻轻一笑: 「我是警察啊。在你们接过案件的管辖权之后,我也有在自发地,从那些被卷入无差别杀人事件的人那里,打听了证言啊。据他们所说,有个和银发少女在一起的男人,跟犯人,也就是秋山战斗过,那个时候他还伤到了犯人。」 「呋嗯。从目击者那里问来的证言啊。不过,这就有点奇怪了。」 佐崎不耐烦了。 「又哪里奇怪了?这不是解释了我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了吗,这不奇怪吧。」 结嘉朗声回应: 「要问哪里,佐崎先生。那就是谅君他啊,并没有伤到秋山。」 佐崎顿时脸色发青: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可没骗你哦。秋山君确实负了伤,但那并不是谅君造成的。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却有目击者作证它发生了。嘛,不过如果是你在说谎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佐崎张口想要辩驳,却哑然失声。 结嘉满意地点了点头。 「《思考》型的弱点在于,所有覆盖的内容都得是用『当我~』为主语的。以这点为前提,再进行推论。首先,你想让秋山引发无差别杀人事件,再由自己亲手把他逮捕。」说着,她微微歪头,「呋姆,我更正一下。你原本是想用刚才被阿萩没收的手枪,从远处将秋山击毙。反正是无差别杀人犯,把他击毙了也不会出现质疑。媒体们想必也会相当配合,将你捧上英雄的位置吧。」 结嘉已然进入了「解说模式」。别名「批评指正案犯失误」模式。 「那么,在这个计划中最糟糕的情况,便是秋山落入了零局手中。你是〈纂心者〉,肯定也对零局有所耳闻吧。零局为了威慑〈纂心者〉,也彰显过必要程度的存在感。」 「然后,在仅有耳闻,神秘而又未知的零局面前,你也很不安吧?你很担心,零局或许会从秋山的身上,找到与你的联系吧?」 「规避风险的手段,仅有一种。那就是在你不可能射杀秋山时,让他自尽。只要案犯变成了尸体,零局也可能就此收手了吧。」 「问题是,具体在哪个时间点让他自尽呢?这点必须得明确地写在覆盖内容中。可能的话,你也想写些『当我快要被捕时就自尽』这种 浅显易懂的内容吧?但仅写下这些,仍然很模糊。毕竟『快要被捕』这个条件就很模糊。」 结嘉细审着佐崎,如同厨师确认烤肉的生熟程度一般。 「这时你灵光一闪,既然『快要被逮捕』,那么秋山肯定受到过攻击吧。那就设定成在遭受到了攻击时,也就是负伤的时候就行了吧。」 「于是你这样进行了覆盖,『当我受伤时,就自杀』。」 「这时,在你所想象到的剧本里,秋山只有一种负伤的情况。也就是——秋山遭受了来自敌方的攻击,并负了伤。因此当你了解到秋山自杀,并再得知与秋山对峙的是谅君之时,你就会自动地、默认般认为『是那家伙让秋山受了伤吧』。」 言至于此,结嘉如同有意般停顿了一会。 「你啊,你啊。生存刀很重视破坏力,所以刀身可是很长的哦。」 佐崎如梦初醒。 「你终于注意到了呢,佐崎先生。没错哦,秋山他一不小心搞砸了哦。因刀具的使用不当,使自己负了伤。」 在我手握拐杖和秋山对峙时,秋山用那过长的刀身割伤了自己的大腿,造成了一道很深的伤。那就是秋山自尽的扳机吗。 「佐崎先生,你刚刚说的那些算是招供了哦。告诉了我们,你给秋山覆盖了些什么思维内容。」 结嘉最开始将我捧上英雄的高位,挑衅佐崎,都是为了营造最终的这个局面吗? 佐崎低头沉默了。他认命了吗?但—— 「没错,我是〈纂心者〉,是我操纵了秋山,让他去无差别杀人的。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发动条件了吗?」 改变战术了啊。放弃抵抗,供认不讳,破罐子破摔。 结嘉点头: 「你的发动条件,那就是和目标视线相接。」 〈傀儡师〉仅靠目光接触,就能完成思维的覆盖。这就解释了,为何尽管我们在监控中一路尾随秋山,却无法看到〈傀儡师〉的身影。 我们通过步态认证找出了思维被覆盖的地点,看到从秋山前方朝他走去的佐崎,才终于悟到发动条件是「眼睛」。当然,领悟到这点的人是结嘉。 佐崎摆出了胜者的姿态: 「没错!我只要和你们目光接触,就能操控你们了!也能让你们自相残杀!不想让自己沾上人血就快把我放了!」 结嘉对佐崎的愚蠢言语目瞪口呆,叹道: 「这挣扎得可太难看了。明明就算和我们对眼对到天荒地老,你也没法操控我们。你的力量,根本没那么强啊。」 「这么小看我,当心我给你吃苦头。」 结嘉噗嗤一声笑了: 「视线相交,这只是其一。你想发动能力,另外还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大致来说,无非就是『深入了解目标的个人信息』啦。例如名字啊,住所啊之类的。」 话音刚落,佐崎就因震惊而双目圆睁,绝望地喃喃着: 「……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挖掘犯人身份的第一步,就是确认他和被害者间的联系。这可是搜查的基本哦。你不会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就来当警察了吧?」 结嘉趾高气昂地说教道。但调查出这些线索的可是阳菜,不过自然是靠着结嘉的指示就是了。 「那是一周前的事了呢。那天你值夜班,接到了附近打架斗殴事件的报案。而那时和醉汉扭成一团的人,正是秋山彻。事件情节还不至于让他被捕,但你仍确认了秋山彻的身份。这样一来首要发动条件就已达成。顺便一提,我们在调查过往监控录像时,还看到了你在 3 天前的白天尾随秋山。不过那时候你还没下手就是了。那是事前演习吗?」 恐怕佐崎根本没有料到,我们竟会调查到这个程度。这次他彻底沉默了下去。 但他很快重新抬起头,神色紧张地东张西望。 「什、什么?这是什么?教会的钟声?我在这里巡逻了几个月,都没听到过教会的钟声」 结嘉露出充满慈爱的微笑: 「吼。你听到了啊。你听到了吧?这钟声,是你的人生关门大吉的信号哦。不要怕,放松,都交给我吧。」 佐崎用手死命盖住双耳大吼: 「快停下!快把钟声停下!」 在佐崎耳中回荡的钟声,我是听不到的。不如说,除佐崎以外的人,全都无法听到。 世世结嘉,她也是〈纂心者〉。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她的能力归结为《精神》型。过去她只是笼统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能力,道「让目标的心灵出现 bug 的能力」。 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型。通过精神攻击,也能像现在这样,让佐崎被幻听逼疯,走投无路。 说得更严谨些,这是种「通过对目标的精神施加影响,使其癫狂」的能力。 结嘉即使是在所有《精神》型中也很强。压倒性的强。 关于钟声的幻听,真正能力的发动条件,结嘉也曾告诉过我。 坠入邪道的〈纂心者〉,对结嘉产生战败感。这就是世世结嘉的能力的发动条件。虽据说发动条件不是人为选择的,但这一条件和结嘉却相当匹配。 佐崎被结嘉无情揭穿了犯罪事实,被她逼到了死角。于是他感到了自身的战败,同时也亲手将自身的命运交由了结嘉处置。 结嘉的声音中饱含善意: 「不用担心,佐崎先生。不,还是叫你〈傀儡师〉吧。那边的世界没有苦痛,也没有悲伤。来,上路吧。」 结嘉的异色瞳也随之产生了变化。那本该是天蓝色的眼瞳,开始放出和左眼相同的真红光辉。 简直就像是她左眼中的「熔岩洪流」流入了右眼之中。 结嘉身患遗传性眼疾,随身体状态不时会发作。这便是其症状。但实际上,我只在她发动能力时,才看到过这一现象。 佐崎发出了苦闷的哀嚎: 「住、住手…… 不要…… 看着…… 救救…」 结嘉站起身来。 她还有件最后的事要做。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决胜台词。将这一起算作发动条件的,是结嘉自己。 世世结嘉,定指〈傀儡师〉。 「你,已至毁灭之时。」 一瞬间,佐崎看到了。 最先,他神色猛然呆滞,其后很快便转为了怀念与自嘲相混的复杂表情。 「什么啊,是老爹啊。明明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病死了,现在看起来还挺精神哈。你这老家伙,死正经地老实干活,最后默默无闻地挂掉,根本没人记得你。我可不一样,我可是深受大伙尊敬的。我、可是、英雄……」 佐崎忽然间全身失去力道。就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躯体一般,手脚耷拉、面部弛缓、双眼翻白、嘴中流涎,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他并没有死,但却如同服装店中的人体模型般,死气沉沉。 在那副躯壳里,已经没有「佐崎雄介」了。 我闭紧双目。尽管我早已知晓会有这样的效果,但是——这和「那个人」当时的神情实在太像了。尽管这两个场景间,有着罪犯与「纯洁的少女」这一巨大差异,但我还是不忍直视。 在结嘉的能力中,我感受到了无法用命运的恶作剧来解释的部分。 运送车辆一路开回移动指挥车边,然后停下。当我 chase.2 关于零局『篡心者』搜查官录取测试。 有参加资格者,仅限于正式在零局里注册过的『篡心者』。 第一关的时限为,『此瞬间』至首位合格者出现为止。 在首位合格者出现时,测试结束,其余参考者全部失去资格。 第一关的合格条件为获取「证件」。 ※参考者允许带一名助手。 ※参考者在第一关进行期间所做出的犯罪行为,唯有合格者能获得无罪判定。 1 〈傀儡师〉案件 33 天前 7 月 13 日傍晚 我听到了无比悲惨的叫声。 「不、不要活埋我啊!!!!」 这是一个叫做户田的男人的叫声。他正被关在棺材里,面临被活埋的危机。 罪魁祸首是世世结嘉。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大概是因为世世结嘉,生来便是零局的在册〈纂心者〉吧? 所谓的〈纂心者〉,也就是〈异类〉,是谜团的集合体。 据结嘉说,能成为〈异类〉好像仅有日本人。 为何?这是人类分子学上的说法。唯独持有 y 染色体上某种单倍体的人,才有可能觉醒成为〈异类〉。 据说世上只有日本本地民族、冲绳民族和阿依努人身上才有这样的单倍体。 因此,〈异类〉也被视为一种遗传疾病。 然而,通过 dna 解析,最多也只能调查到单倍体是起因,无法凭此来分辨〈异类〉。 因此,分辨〈异类〉的方法,从以前到现在都很老套:要么在〈异类〉使用能力时正好抓个现行,要么就是让〈异类〉自己承认。 而且,零局的终极目标还是将〈异类〉全都识别、注册。 据推算,〈异类〉现在的人数大约是 330~390 万人。其比例大概是人口总数的 3% 前后,具有平衡的特性。 战后,随着日本人口的增长,〈异类〉的数量也在增加。现在人口减少了,〈异类〉的数量也跟着稳定了下来。另外,在零局设立之前,也就是战争中和战前,其数量无法确认。 再说回终极目标上吧。据说目前在册〈纂心者〉还不到其总数的一成。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我就悠闲地说上一句,任重而道远。 〈异类〉最晚在 15 岁觉醒。我现在已经 18 岁了,所以并不会作为〈纂心者〉出道了。 对于我这种『普通人』来说,关于〈异类〉的消息,完全来源于其同类的世世结嘉。 比如说,〈异类〉的能力有着发动条件。其本人是如此知道发动条件的呢? 以前有实际体验的结嘉回答了我。 「在觉醒成〈异类〉的时候,就会听到一声叮,然后啪的脑子里冒出来那个条件啦。明白了吗?」 明白个鬼哦。 就算是结嘉,关于零局,也需要情报源。 对于在册〈纂心者〉,零局有从会计课派出监督官进行监督管理。然后,结嘉拉拢了她自己的监察管,从他那里打听出了很多东西。 那个监察管便是户田。就是正在喊着「不要活埋我啊」的那个人。 结嘉已报名了成为零局〈纂心者〉搜查官的测试。录取测试的通知邮件,已经群发给了在册〈纂心者〉。 我和结嘉为了完成共同的目标,必须进入零局。这是一次求之不得的机会。 第一关是叫我们去获取一个叫「证件」的玩意。当然,我们并不知道「证件」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它在哪里。那么,只有去问问相关人士了。 一个小时前,结嘉把户田叫到了没人的地方。 我在那里埋伏了户田,并将其打昏。我按照结嘉的指示勒住户田的脖子,压迫他的颈动脉。据说脑供血停止了的话,人就会昏迷过去。 户田醒过来后,就这样大闹了起来。这也难怪。毕竟他现在正被放在一个尺寸勉强能容纳一人的木箱里。一无所知的他,大概是感觉自己被关在了一口棺材里吧。 而且,在『棺材』的外还能听见结嘉的声音。 「户田君,就是『证件』啦。你会告诉我『证件』在谁手里的吧?要是不说的话,就会变成这样哦。」 接着,就响起了声音。一种泥土盖在『棺材』上的声音。于是『棺』中的户田变得不安了起来,以为自己要被活埋了。 当然,我不打算让结嘉真把户田给活埋了。 关着户田的『棺材』在大地上,再进一步说是在一片森林里。考虑到户田会很吵,所以选了个没人的地方。 盖到『棺材』上的土是出自于何处呢?因为用铁铲来铲土的话实在很麻烦,所以我去买了园艺用的泥土,定期往『棺材』上撒一点,制造出了活埋现场的感觉。 至于『棺材』的真身呢,则是我老家里外公的衣柜。 我小声跟结嘉说: 「还真的骗到户田了啊。刚听到这个作战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的。」 「这里的诀窍就是,不明说『我要把你活埋了喔』。而让他自己发挥想象力。」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户田很清楚结嘉的性子,心里相信「结嘉真的有可能把自己给活埋了」。 放弃抵抗的户田在『棺材』中喊叫着。 「我知道了,现在就告诉你!」户田把持有『证件』的搜查官的名字、住所全说了出来,然后喊着,「我已经说了吧!快把我放出去啊!」 结嘉很爽快地回道: 「我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会很头疼呢。所以户田君,你就这里待到我通过测试为止吧。」 这是魔鬼一样的发言。这便是世世结嘉的真面目。 第二天中午左右 一位名为萩野美奈的搜查官就是『证件』的守护者。 至少她并不适合当间谍。由于她身上那强烈的存在感,导致她给人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也多亏这个,我们跟踪起来很轻松。 但身为跟踪者的我们,大概也很醒目吧。 我是融入了周围的环境里——这是特技一样的能力——但问题出在世世结嘉身上。让一名戴着狼耳兜帽,嘴里随时叼着棒棒糖的少女去跟踪,干脆让她直接上去和萩野美奈招招手,打招呼说「我在跟踪你哦~」得了。 萩野进入了家庭餐厅。结嘉目送着她进去之后,把怀里的旅行袋放在了餐厅门前的花坛里。 「好了,我们也进去吧。」〈结嘉〉 萩野似乎对店员说了『三个人』的样子。我和结嘉很快就被带到了萩野所在的包间里,与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在结嘉的指示下,首先由我开口。 「你好,我是——」 萩野无视我,将锐利的视线转向了结嘉。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你那拙劣的跟踪么?」 结嘉晃着脚。 「如果你没注意到跟踪,那我可是很困扰呢,毕竟我想和你这样子面对面谈一谈嘛。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世世结嘉,是〈纂心者〉哦。这位是我的助手谅君。」 『助手谅君』打了个招呼说「初次见面」,不过果然还是被萩野无视了。 结嘉迅速将话题切入了正题。 「我在餐厅门前放了个旅行袋,我想你应该注意到了的吧?在那个包里,装着塑胶炸弹。」 结嘉拿出智能手机给萩野看。 「这部智能手机是远程引爆装置哦。多么美好的时代啊,只要活用暗网,居然连塑胶炸弹也买得到呢。噢,你要是敢动一下,我立刻就引爆炸弹哦。」 萩野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有炸弹?虚张声势。」 的确是这样的。外面的旅行袋是空的。就算不是经验丰富的搜查官,也能明白这是虚张声势。但结嘉却依旧很从容地笑着。 「你 99% 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并不存在炸弹。但如果事实是剩下的那 1% 要怎么办呢?」 「什么意思?」 「就是在说你敢不敢无视那 1% 的风险啦。如果炸弹是真的,然后我将其引爆了的话,可是会出现许多许多牺牲者的哦?」 萩野上下打量着结嘉。 「那个 1% 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 「谁说得清呢?在规则里,合格者在测试中的犯罪行为都会被判无罪哦。所以就算我用炸弹把几个人炸上天了,也是『清白』的。」 「你可不一定能合格。假如没合格,那到时候你就会被判无差别杀伤罪。」 「你说得对。」 结嘉很爽快地承认道,并探出了身子。 「但是,我只有合格这一条路可以走,这边的谅君也是一样的。因此,我很乐意承担这个风险。如果我失败并就此灭亡了的话,那也只是证明我这人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结嘉的话很有分量,因为全是真话,也是发自真心的。她是打算通过将这些袒露出来,使萩野相信塑胶炸弹的虚张声势吗? 结果究竟是怎样呢?我窥探了下萩野的样子—— 什么?萩野美奈居然脸带红晕,看着结嘉,而且头上的呆毛还在比着爱心。她把视线从结嘉身上移开,说道。 「就算最终是无罪的,你也不会那么简单地就去伤害他人。」 结嘉摊了摊手。 「那试试看?」 哪怕是为了达成目的,结嘉也不会去牺牲无辜之人。但只要没有跨过那一道界线,她大概就会不择手段吧。 重要的是,她到底走在『界线』的哪边。 萩野把视线转回结嘉身上。刚刚那位恋爱中的少女连着呆毛爱心一起不见了踪迹。大概是我搞错了吧。 「我明白那 1% 的危险性了。就听听你有什么要求吧。」 结嘉满意地微笑着。 「小萩野…… 噢不,阿萩。能把『证件』给我不?」 「『证件』不在我身上,在鸭葱银行的涉谷支店的保管金库里。想打开金库,需要 4 位密码和钥匙卡。密码是——」 「1945,零局创立的年份,简直不要太简单。好了,钥匙卡你带在身上的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和谅君一起去取,要是搞出什么奇怪的举动,那可就不得了了呢。」 我站起身来,走到萩野的旁边。 「萩野。那么,我们走吧。」 萩野的动作行如流水。无赘余,难以捉摸,且非常快。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萩野给绕后,并控制住了。她那对丰满的胸部也压在了我的背上。 她左手的指尖伸至我的喉咙旁边,随时准备往下刺。 「这里是颈动脉窦。我要是刺住这里的话,你就会陷入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死。」 不好!这人是认真的,要死要死! 「结、结嘉……」 结嘉不知为何,很不高兴地说道。 「谅君,阿萩的胸部压在你背上,你感觉挺爽的呢」 不是,我现在都快被人杀了,根本就没有感到爽啊。 萩野咂了下舌。 「那边的姑娘姑且不论,我可没有取悦你的打算。去死吧,渣滓。」 「有必要说得那么过分吗?」 萩野无视了我,向结嘉命令道。 「世世结嘉,不想我杀了这个渣滓的话,就把你的手从手机上拿——」 然而,结嘉却是毫不犹豫地摁了下手机。 「阿萩,我早就预料到你有可能会这么做哦。」 瞬间,电击贯穿我的全身。 昨晚的事情,如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从户田那里问出了「证件」的守护者后,结嘉给我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装置。 「谅君,你把这个电极贴到肚子的皮肤上。」 「这个装置是什么啊?」 「拿市场上卖的电击枪改造来的玩意啦。只要我一按下手机上的摁钮,就会发出高压电。」 「等等,要是贴着那玩意,会吃到电击的吧?」 「嗯。我们需要控制住『证件』的守护者。但是,既然是零局设置的障碍,那么用普通的电击枪攻击,怕是会被反杀的,所以我们要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我懂,但是为什么我非要挨电击?」 结嘉的眼神像在看差等生一样。 「我会诱导守护者把你抓做人质的。也就是让守护者跟你紧密接触在一块,接着会变成怎样呢?电会通过人体进行传导,所以,经由你,守护者也会遭到电击啦。」 「真是妙计。」 我在感到佩服的同时又意识到。 「等等,我会牺牲掉的吧。」 结嘉天真无邪地微笑道: 「是光荣的牺牲啦。」 因此,现在就是我牺牲的时候。 在我受到电击之后,紧贴着我的萩野也被电击了。萩野的呻吟声在我耳畔响起。很好,棒棒的,你可要好好地把伤害都吃下哈——然后,我的意识逐渐远去…… 最终堕入一片漆黑之中。 2 我听见了声音。 那是令人怀念又温柔的声音。 有一名少女在看着我,她眼里饱含着泪水。 「就算我消失了,谅助你也不会忘记我吗?还会记住我吗?还会一直、一直把我记在心里吗——」 我紧握着少女的手。 当然的吧,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啊。 爱莉。 ——世界就此崩溃。 接着,又因结嘉的声音而再生。 「喂,谅君,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啊?」 我猛地睁开眼睛后,就看到结嘉正盯着我。在她那双眼中,好奇心正在引发着超新星爆炸。 「哟,结嘉。」 我起身环顾四周,这里是间平凡无比的招待室。我被放在了充满高级感的沙发上。结嘉也盘腿坐在这上面。 顺带一提,世世结嘉是那种沙发松软度不在 140% 以上,便无法满足的少女。这个沙发虽然品质很高,但还是稍微硬了点。 「刚刚梦见爱莉了吧。」 「你怎么知道?」 「现在知道的。」 这家伙,是在套我的话吗!? 结嘉不满地说道: 「明明都有我了,还做着爱莉的梦,真是可耻。」 我感觉继续说下去会很麻烦 ,于是赶紧转变话题。 「这是哪里?」 结嘉说出了某个贸易公司的名字,而这里则是其子公司。 「零局众多伪装之一,好像就是这家公司。既然都把这里告诉了我这个『外人』,也就说明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伪装。」 当时我已经昏倒了,而结嘉则是很普通地被带到这来的么。 「结嘉,那你肯定已经拿到『证件』了吧?」 结嘉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唔姆。我从阿萩那里拿到了钥匙卡后,就去了躺鸭葱银行支店。因为金库保管箱那边有可能设了陷阱,以防万一我还用户田的钱包雇了个替身。就这样,顺利地把『证件』拿到手了。」 结嘉把东西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证件』。」 「证件」的本体是两张统制厅的工作证。统制厅是内阁府的外局,同时也是一个拥有搜查权以及逮捕权的机构。 「嗯?不是零局的工作证吗?」 「这也是零局的伪装吧。而且,还是个重要的『表面身份』。这是对方特地告诉我的。」 结嘉说明道。 零局是个影子机构,一般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尽管是个秘密主义到如此程度的机构,但为了搜查〈篡心者〉事件,必须得与『表世界』接触。于是就需要一个对外自称的搜查机构。 「现在用的是统制厅吗?」 我再次看了一眼「证件」。 「这明明是工作证,上面却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是无效证件啊。」 「如果测试合格的话,这里就会写上我们的名字吧。」 届时,这玩意就会真正成为我们的「证件」。 「那明明直接给我们零局的工作证就行了。」 结嘉有些无语地说道: 「所以我才说,谅君你呀…… 零局明明是个影子机构,那又怎么会有工作证呢?」 也就是说,在同僚之间是用统制厅的工作证,来代替零局证件的吗? 「拿到『证明』后,零局的人就现身了是吗?」 「就是阿萩呢。」 「萩野吗?在跟我一起被电击后,她马上就恢复意识了么?看来她长得挺结实的,毕竟跟只老虎一样。」 「阿萩还是很亲切的啦。在来这里之前,她有告诉我地方很远,先上个厕所比较好。虽然她想跟我进同个单间厕所这件事,挺莫名其妙的就是了。」 这时,我那些灰色的脑细胞全部开始运转起来。 萩野美奈。在餐厅的时候,她有用炙热的眼神望着结嘉看过那件事,并不是我的错觉。然后是,她曾想看结嘉上厕所的场景。由此导出的真相则是…… 我猛地抓住结嘉的肩膀。 「结嘉,那家伙是个变态百合。她已经盯上你了,你的贞操有危险了,你得小心啊。」 结嘉皱了下眉头。 「我的助手,你在胡说什么啊。」 接待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随之一道黑影冲了进来,顺便做出了花样滑冰式的旋转。 是名少女。 她有着一头樱色头发,扎着可能超过她身高的双马尾。它的尖端随着旋转动作一起不断地飞过来,像螺旋桨一样的,好危险。 不久,旋转停止了。 该少女与结嘉年龄相仿,表情欢快,上下穿着一套运动服,看上去很是懒散。然后坐着电动轮椅。 「你们好呀,仓井亲,世世亲!我是二市艾蕾娜,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哈啊,请多指教,难道你是——」 二市艾蕾娜举起了手,大声回答道: 「没错,我就是零局搜查官哦!」 结嘉从沙发上下去,拍了拍艾蕾娜的头。 「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能当得上搜查官吗?我很怀疑呀。来,拍拍头。」 结嘉发动了技能「目不见睫」。 艾蕾娜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或者说好像还挺开心的。 「我经过了 5 年的零局培训课程哦,在那里学到了科学鉴定所需要的知识。目前正在研究生院里,从事宇宙物理学的研究,但现在终于有我出场前线的机会了!」 研究生院?啊,是有跳级么。真优秀啊。 结嘉用一副无比高高在上的态度看着她。 「呋姆,我倒也不是不能把你收为部下哦。但是,你真的能帮上我的忙吗?你虽然看上去饱腹经纶,但似乎没有实战经验吧。」 我真是服了她了。 「结嘉。你自己都还没有通过测试吧。」 艾蕾娜也真是够天真的,居然在向毫无权限的结嘉推销着自己。 「我有奉命去过琦玉县警局的科学搜查研究!4 年前的女大学生杀人事件里,犯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 dna,搜查正陷入困境的时候——是靠我的微生物鉴定打开了突破口的哦!」 ……4 年前?那会这孩子还是小学生吧?噢不对,她有跳级了啊。 结嘉抱着胳膊,点了点头。 「吼,微生物鉴定啊。根据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身上附着的微生物也各不相同,通过鉴定微生物来锁定某个人,是一种新技术呢。好吧,你合格了,就让你加入我的队伍吧。」 艾蕾娜举起了拳头,欢呼道: 「太棒了!」 我大叹了一口气。 「结嘉。要接受合格判定的人,是你才对好不好。」 结嘉接着还做出了把温柔体贴给烧掉,然后在丢垃圾日给丢掉的发言。 「所以说,你为什么坐着轮椅呀?」 「笨蛋结嘉。这种事应该在关系更亲密后,由对方主动说出来的啊。」 艾蕾娜摇了摇双马尾,不对,是摇了摇头。 「完全没事的啦。像世世亲这样子直接问,反而更好些。」 然后她语调轻快: 「小时候和家人一起旅行时,被卷入了〈纂心者〉的事件里。爸妈被杀害,我的脊椎也受到了损伤。从那以后,下半身就瘫痪了。后来会接受零局的培训课程,也是因为那次事件啦。」 说出了极其沉重的话题。 我把手伸到了结嘉的头后面,把她的头摁了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二市。我家的结嘉,不懂得看气氛,问了这么冒昧的事。」 「谅君,我可是看过气氛的。」 但艾蕾娜的双眼中却毫无阴霾,开朗地回应道: 「爸妈的去世确实让我很悲伤,不能自由地奔跑也很痛苦。但是,正是跨越了那个过去,我才像现在这样,作为一名零局搜查官为人民服务啦!所以我的人生也不全是坏事!」 我听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还请你务必加入结嘉的队伍。」 「谅君,你也太性急了。」 艾蕾娜完成了一个华丽的 180 度转身。 「苍井亲,世世亲。跟我来。」 说完,她坐着轮椅走向走廊。 我和结嘉跟了上去。 「现在开始进行最终测试。测试内容是,挑战以前零局搜查官曾经已 经解决了的案件。这次呢,挑选的是苍井亲的外祖父曾经解决了的案件哦。」 「这样啊,我外公解决过的案件啊。真期待呢…………… 抱歉,我有点不懂,为什么会提到我外公啊?」 结嘉大叹了一口气,就像是想说『所以我才说,谅君你就是个当万年助手的命』。 「谅君,你外公以前在调整厅工作过吧?」 那个在我 5 岁的时候,就已经与世长辞了的外公吗? 「嗯,好像是那样的。」 「调整厅就是统制厅的前身哦。中央省厅被改编的时候,这里就只改了个名字。」 结嘉这家伙居然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算调整厅的前身是统制厅,那又怎么了—— 「我外公以前是零局搜查官吗!」 「活埋」户田时,用的就是我外公的衣柜。这就是缘分吗? 艾蕾娜不停点点头。 「是这样的。苍井亲的外公苍井一义,是位优秀的搜查官哦。一义虽然自身并非〈篡心者〉,但曾逮捕了众多的〈篡心者〉罪犯,人称『猎犬』。」 「说是猎犬呢,谅君。你外公还真是彻底被人驯服了呢。」 如此哈哈大笑者,孤狼世世结嘉小姐是也。 「…… 喂,那可是我外公,你说话注意点。」 不久,艾蕾娜把我们带到了某个房间里。那个房间的地板上,有着 5 个直径 2 米左右的圆形,在那些圆形里面又嵌入了几个球体。 入口处放着篮子。 「测试是在虚拟现实vr里进行。从篮子里取出 vr 头盔和双手式设备,然后站到自己喜欢的圆圈里去吧。」 我和结嘉按照指示取出东西后,站到了相邻的 2 个圆圈内。 铺在地板上的众多球体会旋转,因此即使在上面走路也是在原地踏步。哪怕在虚拟现实vr内步行,实际上也不会移动,故而并无危险。而且还能用双手上装备着的手袋型设备在虚拟现实vr里抓取事物。 艾蕾娜语气带歉意地说道: 「原本应该是由系统开发者米盛阳菜来进行说明的,但很遗憾,她因为黑进智能车,并使其暴走,现在正被罚面壁思过。」 然后她莞尔一笑: 「米盛亲可是个疯丫头哦。」 不不不,能让智能车暴走的人,绝对不只是个「疯丫头」。 艾蕾娜在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解说道: 「那么,请你们在条件和苍井一义相同的情况下,挑战案件吧。出场人物和你们可以前往的场所,都会参考资料等物,原模原样地在 vr 里再现出来。啊,顺便说一句,除了苍井亲和世世亲以外的人,全都是 npc 哦。」 也就是说,要我们站在外公的立场上,去展开调查么。 结嘉问道: 「那解决案件的方法也得和『猎犬』一样才行吗?」 身为狼,不屑与区区『猎犬』走同一道路么? 「只要能解决案件,方法都随便的啦。但是,要是追求最快的解决路径的话,自然会和苍井一义走上同一路径的吧。」 结嘉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 艾蕾娜把平板电脑拿了出来。 「现在给你们最低限度的情报吧。当时是 1972 年的夏天,苍井一义在追踪某个人物——零局创始人之一,吴城。一义在得到吴城潜伏在某个偏僻村落——无形村里的情报后,便前往了那个地方。」 结嘉满是好奇地说道: 「听起来挺有趣的呢。吴城明明是创始人之一,结果却被零局放出来的『猎犬』追捕。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呀?」 「凭我的访问权限,无法得知关于吴城的信息,所以无法告诉你们。我只知道吴城是 1893 年出生的。」 虽说是在 vr 内,但这是叫我们去搜查零局搜查官也无权接触其情报的人物吗?在查出来了不会被封口吧? 我作为助手,也说点什么吧。 「嗯…… 吴城在 1972 年已经 79 岁吧,挺大年纪的。」 「吴城似乎已经躲避了很久零局的追捕。只是,关于他逃跑的理由——」 「权限不够,无法得知。但照片总是能给我们看的吧?」 「在苍井一义追查吴城时,吴城在零局时的照片就已经全被处理掉了。所以用同样的条件开始吧。另外,还有时限——井一义是在抵达无形村大约 3 小时后,就找到了吴城。所以,你们有双倍的时间,也就是 6 个小时。」 结嘉伸出一只手,自信满满地拒绝道: 「我也只要 3 个小时就足够了。」 结嘉这家伙,因为不肯服输,居然主动提高难度。 「等等,二市。时间限制还是 6 个小时吧——」 但是,极为感动的艾蕾娜却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真不愧是世世亲!我可以叫你 master 吗?」 「叫吧,叫吧。那么谅君,事情有趣起来了呢好疼!」 我向前探身,对着她的额头狠狠地弹了一下。 「世世亲,苍井亲,最后总结一下。时限为 3 小时,合格条件是找出潜伏在无形村中的吴城,并完美地证明你们找出的人就是他。那么,最终测试开始!」 说完,艾蕾娜便离开了房间,监视似乎是在另一个房间里进行的。 我带上 vr 头盔,双眼和双耳全都覆盖在了其中。最开始得创建一个虚拟形象。因为太麻烦了,于是我就选择了『相貌平平的青年』风格。 下一瞬间,我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有木屋散布在田园之中。从远处有传来蝉鸣声。天空中烈阳高照,但我并未感觉到热度。 这里就是 vr 里的无形村吗?但这景色都真实到,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现实世界了。 那么,结嘉在哪里呢—— 这时,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狗朝我跑了过来,途中轻轻一跳,沿着我的身体爬上了我的脑袋,似乎是对那里很中意一样,在我的脑袋上坐下下来。 「这份无耻,我有印象。你是世世结嘉吧?」 「吼,谅君,不错的推理嘛。表扬一下你哦。」 在现实世界里,结嘉就在我的旁边。但由于 vr 头盔隔绝了外部的声音,所以我们是利用头盔上的麦克风和耳机传播声音,然后再通过听觉系统才完成刚才的对话的。 「你居然选小狗作虚拟形象啊。」 「………………」 不知为何,结嘉返还给我的是饱含愤怒的沉默。我也因此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 「…… 但仔细一看,这不是跟小狗一样可爱,但又充满威严的狼吗!」 结嘉满意地回道: 「唔姆。如果把我的灵魂比作动物,那便是神圣的狼。走起,咱们去尽情狩猎吧!」 这么小只的狼,恐怕也只能猎得到老鼠吧。 「说起来,你现在在现实里也是四足行走吗?」 「机器自动把直立行走,在 vr 里修改成四足行走了啦。哦呀,有人来了。」 只见一名 40 岁左右的男人正沿着田埂跑过来。他身穿警察制服,脖子上缠着一条 薄棉布。 npc 么。应该是重现了 1972 年,常驻于无形村派出所的真警察吧。 「啊~您是苍井先生吧,欢迎来到无形村。」 苍井先生——也就是苍井一义吧。现在我正在扮演外公么。 「呃~非常抱歉,您刚来村子就得劳烦您。啊~还请务必借用一下您的智慧。实际上也就是想麻烦您保护一名身份不明的少年,呃~这件事我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为什么他会向「苍井一义」求助呢?这种程度的事,我也能推理出来。一义在前往无形村调查时,事前联络了派出所巡警。当时,他用的是调整厅的身份。 巡警是这样子说的。 他在无形村巡逻时,发现那名少年倒在地上。他之前从未见过那名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很粗糙,也没穿鞋。 我头上的幼狼这样问道: 「那位少年有说过什么吗?」 巡警无视掉狼开口说话了这件事。这是 npc 的灵活性么。 「啊~问他什么也都不说,一直都是种精神恍惚的状态。」 「结嘉,我们还得去抓吴城,可没闲工夫帮巡警。」 如果是在现实中,那我会去帮忙的,可现在是在 vr 中。 但结嘉却并不这么打算。 「谅君。苍井一义也是刚到村子里,就收到了巡警的求救。那么,你外公是怎么回应的呢?因为与己无关,于是拒绝掉了吗?」 「嗯…… 我不觉得外公会拒绝别人的求救。」 结嘉很满意地说: 「是呢。一义是在帮助巡警的情况下,于 3 个小时内找到了吴城。也就是说呢,协助巡警是抓到吴城的最快路径。当然,当时的一义显然并不知道后面的事。」 「原来如此。」 于是,我们为了见一下那个少年,向派出所出发了。 少年坐在一张床上。 其年龄是 14 岁。有双眯得细如丝线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耳朵的形状很独特,看上去像是轮从中间弯折掉的月牙。 我跟『少年』打了声招呼,但双眼失焦的他毫无反应。 「结嘉,你怎么看?」 狼从我的头上跳了下来、围着『少年』转了几圈。 「吼?谅君。你看他的双手。」 我抓住了『少年』的右手,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像个死人一样。我翻开他的手掌看了一下,发现他五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有着令人心痛的烧伤旧痕迹,左手也一样。 「是事故吗?」 「如果是事故,只有手指指尖烧伤了也太怪了。这当然是被人故意烧了的,为了毁掉指纹不让人进行指纹识别。」 「等等。指纹就算受伤了也能痊愈的吧?」 「这烧伤都伤到真皮层了呢。伤到这种程度,指纹已经不会再重生了。」 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而毁掉了「少年」的指纹呢? 狼坐在床上摇着尾巴,真的好像一只小狗。 「有趣。你看他的皮肤,因为晒伤开始发红了。他是今天第一次沐浴到夏日阳光,也就是说,到昨天为止他一直都待在室内。而且营养也只摄入了最低限度的,导致身体消瘦。还有慢性的运动不足。」 「是家里蹲?」 「但不像是他自己主动宅的。手指被烧伤、也没穿鞋子。如果是健全的家里蹲,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传闻的,但巡警却完全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综合以上内容来考虑,答案呼之欲出。他被长期监禁了。」 「监禁吗?那也就是说,他是逃出来的?」 狼看向巡警。 「在 8 到 11 年前,村子附近有发生过诱拐小孩子的事件吗?」 我抓住小狼的后脖颈,把她提了起来。 「喂,结嘉。你可还没说明白啊。」 结嘉用感到屈辱的语气吼道: 「喂,谅君。你居然敢把神圣的狼这样抓起来,是想干嘛啊!」 「为什么是 8 到 11 年前?」 「从烧伤的痕迹看,那大概是 8 到 11 年前的伤。考虑到动手时机,应该是在诱拐后立刻烧的。」 「那你为什么断是绑架事件?」 「烧毁『少年』指纹的人,当然是绑架犯啦。绑架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让警察无法核实他的身份啦。那么,孩子会被核查指纹的情况是?能想到的就是,这人是被诱拐者时啦。毕竟警察在保护他时,应该为了核查身份,而从他携带的物品上采取指纹。所以,巡警,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诱拐案件?」 「呃~我是两年前来无形村赴任的。那个时候我翻阅过当地搜查资料,但并没有发现诱拐案件。不过……」 「不过?」 「嗯~是 11 年前的事了。有人全家来附近的山上旅行,最后全都失踪了,只剩下车子。因为父亲欠了很多钱,所以警察都判断可能是跑了。这家人的孩子,啊~当时好像是 3、4 岁的样子。」 和『少年』的年龄吻合。这么说来,那一家人并不是逃跑,而是被绑架了吗?那么,他的双亲怎么样了? 小狼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毛发。结嘉小姐彻底进入了角色。 「呋姆,麻烦了呢。在这个时代,dna 鉴定还没有确立。既然指纹被烧毁了,那就无法证明那家的孩子就是这位『少年』呢。话说起来,警官。我想确认件事,无形村附近还有其他村落吗?」 巡警摇了摇头。结嘉对此很满意。 「那他就是被监禁在了无形村的某处。」 小狼从床上跳下来,观察他的脚底。 「这脚底伤痕累累的呢。毕竟是赤脚走过来的,也属正常就是了。再现得非常仔细啊,换言之,这是重要的线索——哦豁,这是……」 结嘉这家伙,对着「少年」的脚底使出了小狗拳。噢不对,她好像是打算从上面取出什么。不久,她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并抬起右足。 在她的肉球上扎着一根刺。 「谅君,仔细看好了,这是仙人掌的刺哦。」 「就算你把仙人掌的刺,跟圣杯一样举起来,我也不懂你什么意思啊。」 结嘉明明外表是只小狗,却看似很无语地大叹了口气。 「这根刺扎在满是泥土的后脚跟上。所以他是先走在地面上,然后才踩到仙人掌的。他光着脚从被监禁的地方逃了出来,在被巡警发现之前,在室外踩到了仙人掌。」 「原来如此,这很可能是监禁场的线索。」 巡警说他没有在室外看到过仙人掌的记忆。 然后,结嘉就乱说胡话: 「就你那注意力,就算是哥斯拉在你面前跳踢踏舞,大概也注意不到吧。」 还好对方是 npc。 我们让巡警把我们带到了他发现『少年』的地方。 之后,我和结嘉就开始探索起仙人掌。 村里的民宅像孤岛一样,各自之间离得很远。我们很耐心地搜索着各个宅里的院子,却连仙人掌的『仙』字都没有看到。唯有时间无情地不断流逝。 最终,我和结嘉来到了一处小山丘上。丘顶耸立着一栋别墅。怎么看都和无 形村的风格格格不入。 结嘉吃惊地回头看向身后。 「结嘉,怎么了?被野狗咬了吗?」 「区区野狗,根本不是狼的对手。我是感觉有人在后面的某栋民宅里窥视我们。」 在山丘对面,有一栋瓦屋顶看上去很重的日式房屋。房屋周围及屋内都不见人影。我和结嘉往那边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吗?」 屋前门牌上写着「田畠」两字。在我们这样问道后,不久后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20 岁,短发。他走出房门,进入铺着沙石的庭院,但步伐却很慢。只是,由于他脚步很稳,因此看上去似乎并不是有受伤的样子。他在经过老仓库门前后,终于来到了门口。 「有什么事吗?」 小狼直接询问道: 「在山丘的别墅里,住着什么样的人呀?」 这回也没有出现「唔哇!狼开口说话了!」这样的展开。田畠家的男子直接回答道: 「难道你们想去那栋别墅?我劝你们最好不要。」 「吼?为什么?」 田畠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如你所见,这是座落后的村子。村里的人都被陈腐的旧习束缚着。『黑水仙』就是其中的代表。」 我歪了歪头。 「黑水仙?听着像种花。」 说到结嘉,不知为何她正凝视着田畠后面的地面。 田畠低头瞥了狼一眼后,对我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没什么兴趣。只是,我父亲那一代人都很沉迷于其中。那是一个在战后,以退伍兵为中心组建出来的结社。他们把自己比喻成传说中的花。那栋别墅就是那个『黑水仙』的集会场所。」 「这是个有排他性的结社吗?」 田畠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极度排他,都到了让人觉得烦的程度。所以你们还是不要靠近那里为妙。」 田畠忠告完我们后,就回家了。 「他是这么说的,结嘉。虽说 vr,但咱们也没必要特地往危险的地方钻吧。」 虽说是在预料之中,但小狼还真就朗声说道: 「危险的地方?那么,就勇猛地直冲进去吧。」 这就是世世结嘉的风格。 我们登上山丘之后,各种各样的情报顿时一口气扑向我们。 首先是白色的别墅,再是坚如磐石的构造,以及血红色的屋顶。在别墅的近旁,伫立着一棵鲜嫩的树。 别墅的旁边摆着仙人掌盆栽,而且,其中有一盆倒在了地上,盆子裂开了。 「结嘉,你看,是仙人掌。『少年』脚上的刺就是从这里来的。」 结嘉在看了眼仙人掌后,不知为何朝着别墅边上的那棵树跑了过去。到了那棵树的下面后,她回过头来,像唱歌一样对我说道: 「快把这里挖开,汪汪?。」 「嗯?这里埋着财宝吗?」 「埋着尸体和白骨啦。」 这匹坏狼,让人家挖的什么玩意呢。 「谅君,这种树的成长是很需要阳光的哦。但是,现在这树立在了别墅的阴影处,却还长得那么好。肯定是有特别的肥料,使得它营养充足。比如,人的尸体就就是很有效果的肥料?」 「别说些吓人的事啊,再说是谁的尸体啊?」 结嘉抬头看着树枝,感叹地叹了口气。就像在说看到了生命的秘密一样。 「可能是『少年』的父母吧。」 绑架犯把他的父母杀害后,埋在了这里吗? 说回结嘉,她好像又对已经树失去了兴趣,朝别墅看了过去。 「现在别墅里正在举行那什么『黑水仙』的紧急集会。」 「你为什么能这么断言?」 小狼沿着我身体往上爬,最终坐到了我的头上。 「因为从这颗树和仙人掌来看,监禁他的犯人就是『黑水仙』啦。」 「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监禁『少年』,但他们却有刻意让他活着,也就表明他对他们还有用处。而现在,他逃了出来,且落入了外人巡警的手里。那么,犯人为了夺回他,有必要就此事进行讨论啦。呋姆,紧急集会,真想偷听偷听——好嘞,准备入侵吧。」 我大叹了口气。 「别说得跟『我们去便利店吧』一样轻松行不行。假如你的推理正确,那他们可是一群杀了两个人,而且还是一直监禁着小孩的家伙喔。当然,我们现在是在 vr,人身安全有保障啦。但要是被他们抓到了,那可就游戏结束了。」 「嗯,谅君,你的意见很不错,我也仔细听完了哦——很好,我们准备入侵吧。」 「……」 别墅正面的门是锁着的,但过道的窗户是开着的。结嘉说这种疏忽并不意外。 「这座村子基本与世隔绝,除了巡警以外,就再也没什么外人了。所以他们防备某人入侵的警戒心很淡。哪怕是『少年』已经逃跑了,变成了非常情况也依旧是这样。」 我走到别墅的过道上,侧耳倾听。透过厚厚的墙壁传来好几道像是重叠在一起的声音,好像在大声讨论着什么。 因为过道上都有地毯,所以不用担心脚步声。我就这样头上顶着一匹狼,朝着声源方向前进。 不久后,我来到了目标房间面前。这里似乎是会议室。由于声音最大的地方是房门处,于是我站在门前,把耳朵贴上去偷听。 但也只能听到室内声音大的人的发言。 ……「『神子』现在在哪里?」……「『神子』,呵。我等至今仍未一睹奇迹,你们怎么看此事?」……「蠢货!难道你要怀疑『那位大人』吗?」……「居然被派出所的蠢货给保护起来啊。」……「如果现在有『那位大人』的指示觉的话……」…… 我离开会议室一段距离,抱怨道: 「真心想能听得更清楚点对吧?他们声音也太小了,根本听不清,会议内容完全是断断续续的。」 「刚才听到的,大概是苍井一义实际听到过的内容吧。呋姆。『黑水仙』与其说是结社,不如说是邪教组织要更为准确些吧。『那位大人』就是统帅这个宗教的教祖。但他好像不在这里。」 「说到邪教教祖,那个被喊作『神子』的家伙,不是挺吻合的吗?」 小狼大大地叹了口气。 「谅君,你有好好听他们讨论吗?给与『神子』那个身份的就是『那位大人』啊。有人也怀疑『神子』的真假呢。对之,就有了愤怒的声音,但他并不是叫他别怀疑『神子』,而是叫他别怀疑『那位大人』。」 我好像懂了。 「说起来,好像也有人说了被派出所保护住了之类的话吧?也就是说,『神子』就是那名『少年』吧。原来他在『黑水仙』里被奉为『神子』啊。」 但是,为什么呢? 突然,会议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我和他双目相接后,那男的惊讶地张大了嘴。我也不甘示弱,张大了嘴。 下一刻,男人怒吼了起来: 「有入侵者!」 我单手按住头上的小狼,跑了起来,准备从进来时用的窗 户逃跑。但在我跑到窗户之前,另外一名男子从前方跳了出来,似乎是其他房间里的人,也对刚刚的喊声做出了反应。 此刻我正好处于分叉口,于是便转道跑向没有新敌人的那条路。 「在这边!」 从身后传来这样的吼声,这样下去,被抓住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当我再次右转时,前方突然有道门打开了。我心想万事休矣。这时从门里走出一名娃娃头少女,并向我招招手。 「这边!快!」 我和头上的狼一起冲进了房间,然后少女把门关了起来。 不一会儿,有数人从房间门前跑过。好像没人看见我们进入这个房间。 我对少女低头致谢,小狼险些因此从我头上掉下去。 「谢谢你帮了我们。」 室内有床、书架、书桌等物,看起来这里是少女的房间。 「你是住在这里的吗?那个……」 「我叫橘惠美。」 好不容易又爬上来的小狼说: 「谅君,看来你的外公也被橘惠美帮助过。所以 npc 橘惠美也帮助了我们。」 所以,我是站在外公的恩人面前么? 惠美把自己房间的窗户打开了。 「好了,快从这里逃出去吧。天知道他们会对入侵者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小狼跳上窗台,往外面望去。 「从这个窗户出去的话,就会踩上仙人掌呢。」 这让我吃了一惊,难道说放走少年的也是她吗?但是结嘉并没有指出这一点,反而问了其他的问题: 「小娃娃头,你有见过『那位大人』吗?」 惠美犹豫了一会后,回答道: 「『那位大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过了。但是他会在我们需求帮助的时候,写信给我们。信里写的全是些对我们非常有帮助的话语。『那位大人』似乎一直都有在关注着我们。」 惠美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但很可惜似乎已经被洗脑了。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她住在邪教的根据地里。 小狼跳上了床,咕噜咕噜地四处乱跑。 「呋姆。果然是这样啊。最后还需要一把能打出一击致命的武器。按这个时代有的东西的话——」 小狼看到了桌上的某样东西之后,尾巴就左右摆了起来。 「小娃娃头。能把那边那个东西借我一下吗?」 「嗯,请拿去吧。」 由于小狼拿不了,于是我便拿上了那个道具——拍立得相机。以前在电视里见过,是种能把拍到的相片当场洗出来的相机。 「结嘉,虽然你不知道打算拿这东西去干什么,但时间可是所剩不多了喔。」 然后结嘉得意地说: 「出色的侦探,在解开案件谜题时,都会说句决胜台词。」 小狼翻了个筋斗,然后狂妄道: 「所有的谜题,都已臣服于我!汪!」 等等,狼的句尾才不会是「汪」吧。这样来说,结嘉的真身果然是…… 田畠面露惊讶的表情。 「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从别墅逃出来之后,我和得意洋洋的小狼一起返回了田畠的家。 田畠正坐在檐廊上,扇着扇子。 结嘉看着田畠,直爽地说: 「没时间了,所以我们就直奔中心吧。田畠君,不,是吴城君。」 被称为吴城的青年,嘴边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这个吴城,是谁啊?」 「等等啊,结嘉。吴城应该 79 岁了才对。怎么看他也不是个老人啊。」 「这个问题用一个词就可以解释清了。吴城是〈篡心者〉。」 吴城听见〈篡心者〉这个单词后,扬起了单边眉头。 我边注视着吴城,边向结嘉询问道: 「要怎么用〈篡心者〉的能力,才能把老人变成青年?」 「他影响了我们的精神。说确切点就是,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但这里的吴城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象吧?」 「呋姆。吴城做了件相当精巧的事。他就跟穿着迷彩服一样,在身外附加了个名为『青年』的幻视。甚至连声音也同样附加了『青年』的幻听。当然,我刚刚指出这些变换成幻觉的操作,都是在我和你的精神内运行的。」 结嘉很没劲地继续说道。 「说得更准确点,我刚才指出来的,只是『能力发动了』的 vr 罢了。明明好不容易站在了〈篡心者〉罪犯面前,我却无法毁灭他啊。完全兴奋不起来呀。」 「喂,不说要直奔中心吗?」 「那么言归正传吧。这虽然是个很强的能力,但规模越大,就越容易出纰漏。比如说,足迹。」 我看了下铺着砾石的庭院。这里确实很容易留下足迹。 「足迹哪里有破绽?」 「你回想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名为田畠的『青年』走路缓慢而又稳健对吧?但是从足迹来看却不是这样的。足迹显示他就像个『老人』一样,拖着腿走路。」 所以那时候,结嘉才会盯着吴城走过的地面看啊,原来是因为察觉到了足迹的违和感。 「原来是这样。79 岁后,腰腿会变得无力,不能像年轻人那样走路了么。而且,就算是幻觉也无法掩盖这点。」 『田畠』的脚步之所以缓慢,全是因为吴城在拖着腿走路。 尽管结嘉在一步步阐述着真相,但吴城却丝毫没有进行反驳,而是在悠闲地那扇着扇子。看上去有种超然的感觉。 「等等啊,结嘉。吴城是什么时候满足发动条件的?」 「我有说过感觉到了视线吧?那并不是我的错觉。吴城最先是从家里的窗户那里在看到我们的。『事先目视到目标』。这就是发动条件。」 吴城此时终于开口了。就像是在说,再不说些什么就很失礼了般。 「你们说的话,比『黑水仙』那些家伙们说的还要脑子有病呢。」 「吼,吴城君,这个评论还真是尖刻呢。明明「黑水仙」就是你整出来的,还在其中被当做『那位大人』来崇拜。」 我吃了一惊。 「『那位大人』就是吴城吗?」 「小娃娃头不是说过么,『那位大人』好像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们。事实也确实如此,毕竟吴城一直都在监视着那边。只不过,为了不管几时零局派来了刺客,也不会出问题,于是就伪装成这样子生活。」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世世结嘉——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我们还没有田畠就是吴城的确切证据。确切到让人无法反驳的那种证据。这样的话,岂不是不合格? 结嘉好像看穿了我的担心,朗声说: 「好了,那就最后一击了。不管我们脑中再怎么理解了是幻觉,也无法从吴城的能力中解放出来。所以,我们就用夹在中间的『不同要素』来对抗吧。谅君,用拍立得相机!」 「交给我吧!…… 不对,等等。怎么用拍立得相机来对抗啊,给我在一百个字以内说明清楚。」 小狼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像在说真是无语一般。 「〈篡心者〉的 能力,是种对他者的精神进行干涉的力量,当然,对于非生物是无效的。因此,我们可以通过非生物——现在的话,则是通过拍立得相机来把〈篡心者〉的能力无效化掉。以上,六十八个字。」 我朝着吴城按下了相机的快门。吴城没有抵抗,也没有遮掩,而是很悠然地看着我。 自动冲洗完毕后,相片就出来了。小狼跳到了我的头上,我们一起看着照片。 照片中,坐在檐廊上的已不是『青年』,而是一名年老的男人。但也不可因此而大意。在他的眼底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结嘉。终于找到了,吴——」 瞬间,世界扭曲了。 回过神来时,我和结嘉在一栋狭窄的建筑物中。周围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小窗户被堵住了,但有从打开的入口处照进来了刺眼的夕阳。 吴城正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即便他现在是真正的姿态——老朽的肉体,也丝毫无法从他身上感觉到衰弱感。 而和他对峙的男子则是站在我的旁边。他身材高大,长相精悍。在这个时代,他还只有 26 岁,尽管如此,他脸上露出的那副『活着就无比有趣』的表情,也令我感到很怀念。 苍井一义——我的外公向吴城搭话道: 「终于见面了,吴城先生。零局的创始者之一,其中的最后一人。活着的传说。」 吴城用低沉到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声音回应道: 「苍井一义。这个名字我有听说过。在组队狩猎〈篡心者〉的零局中,唯一一匹不属于任何队伍的狼。噢不,不是狼,而是『猎犬』才对。」 外公耸了耸肩。 「毕竟我不是很擅长团队合作。」 我心感困惑,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时,小狼在我头顶上说: 「有意思。这好像是苍井一义的记忆。我们是以『观众』的视角,在经历着这段记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跟透明人一样。」 怪不得俩人都无视我和结嘉,进行着对话。 「呋姆,一义也看破了吴城的幻象,挺能干的嘛。我想现在这里是田畠家的老仓库里吧。」 在结嘉进行解说的同时,「舞台」上的吴城也在说话: 「『猎犬』终于把我逼到绝境了么。你是打算从我手上,抢走我的女儿吧?你知道自己要干的,是什么畜生不如的事吗?」 外公大叹了口气。 「吴城先生。您的女儿早就已经不在了。在日本战败、零局创立之前就死了。」 吴城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摇了摇头,就像在说这个话题,无论再讨论多长时间也是白费劲。 外公却没有停下。 「我知道您做了什么。」 吴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明明如此年轻,却被允许知晓零局的开端吗。还真可谓是飞黄腾达啊。」 「我也承认您对令爱的爱是真的。但是,因此发生了什么?您解放了混沌。」 吴城开始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 「当然。只要是为了我女儿,我可以不择手段。为了自己的孩子,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正是一名父亲的职责所在。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渐渐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狂热。 「倘若世间真有神,祂也会认同我的所做所为吧。但就算是被判作『恶』,也无所谓。我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我心爱的女儿,毫不后悔。」 「包括创立了『黑水仙』也是吗?您是打算把『黑水仙』培养成对抗零局的势力吧。但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一旦您被逮捕了,『黑水仙』就会自行消亡吧。叛乱的萌芽就由我来拔除吧。」 吴城耸了耸肩,如同在说事到如今怎样都好。 外公抱着手说: 「那么,吴城先生。〈设计图〉在哪里?」 「〈设计图〉?哼,零局擅长的匿名啊。这种地方还是一如既往啊。应对〈篡心者〉罪犯用的匿名制度,现在还在继续使用吧?我反正是主张过,只要给他们取个编号不就好了。」 吴城站了起来,拖着腿慢慢地在仓库内移动着。他在推开一个空木桶后,把后面的手提保险柜取了出来。保险柜的大小很奇怪,其尺寸能似乎放进去一个小孩。 「就在这里面。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想想,从一开始我就不需要这玩意。就算被零局拿去,现在的状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外公在保险库面前蹲下,看了看上面的拨号盘锁。 「吴城先生,密码是?」 但在吴城回答前,外公就很愉快地自答道: 「创立年份啊,也太简单了。」 我看了看吴城,发现他毫无反应。在拨号盘转动的声音响起之后,没多久传来了锁开了的声音。我把视线转回外公身上,想要看看箱子里有什么。 就在外公准备打开金库时——世界发生了扭曲。 又要换地方了吗?但当世界恢复正常后,我和结嘉依旧在仓库里。 外公关上了金库,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看起来像是真的。」 我揉了揉眼睛。 「结嘉。我外公刚刚确认保险箱里面的东西的场景,跳过去了对吧?」 结嘉很不满地说: 「呋姆。看来这个 vr 的制作者,不想让我们看见金库里的东西——〈设计图〉。」 外公向吴城伸出了手。 「那请您跟我去一趟本部吧。」 吴城甩开了他的手。 「零局作为零局开始行动时,这个国家还在 ghq 的占领下。为了在落到他们手里时,不会泄露有关〈篡心者〉的情报,我们采取了一个很简单的对策。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为了不落到零局的手里用这个对策。」 吴城口吐鲜血,当场倒了下去。 外公在吴城的身旁跪下,把了下他的脉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吴城似乎已经驾鹤西去了。 「吴城可以啊,把毒药藏在了牙齿里。」 外公背后发出了声音,于是他站了起来,回过头去。 在仓库入口处,有一人站在那里,沐浴着夕阳。但由于从仓库内往外看是逆光,因此那人的身影反而是处于黑暗之中。 外公应该也跟我们处于同一条件里,但他似乎从某种线索中得知了那人的身份。 「啊啊,是你啊。」 然后他又看向了死去的吴城。 「他自杀了。不好意思,能帮我叫下巡警吗?」 我想走到来者的身旁,看看对方到底是谁。但即便我想前进,最终我的虚拟形象也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结嘉,这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外公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双眼圆瞪,露出真心惊讶的表情。只见他右手一动,自动手枪就出现在了他手里。似乎提前就把枪藏在身上某处的样子。 其枪口对准着背光者。 「原来如此。原来是你啊。我也是大意了。原来你才是……」 随着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变暗了。 我摘下 vr 头盔,回到了现实世界里。 在房门打开后,艾蕾娜坐着电动 轮椅进入了房内。 「世亲世,苍井亲,非常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不断谢罪的艾蕾娜,连其双马尾也没精打采的。 「明明你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吴城,但 vr 却突然死机了。是我的能力不足,本来的话,在那之后是会转换场景的。」 艾蕾娜好像搞错了。尽管 vr 死机了,但我们也有亲眼目击到了外公和吴城在仓库内对峙的场景。如果是误操作的话,vr 影像早在中途就结束了。 虽然我想指出这一点,但结嘉在那之前就开口说道: 「呋姆,小艾蕾娜。难得的 vr 居然死机了,这可是会发展成诉讼问题的哦。但是呢,如果给我捏捏你的双马尾的话,我也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吧。」 艾蕾娜一直来到结嘉面前,奉上了自己的双马尾。 「请吧。」 结嘉边用双手揉捏着双马尾,边问道: 「如果场面切换了,会看到什么?」 「应该是会对两位在寻找吴城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推理能力、行动能力等五项能力进行打分。」 这就奇怪了啊。她所说的跟我和结嘉体验到的,完全是两种玩意啊? 「呋姆。话说回来,后面那位『少年』怎么样了?」 结嘉这家伙,转移话题了。 艾蕾娜很老实地回答道: 「『少年』后来被孤儿院保护了起来。因为需要姓名,所以苍井一义还给他取了名字。叫新。」 我外公替他取了名字啊。我心中忽然对『少年』新涌出一股亲切感。 「外公他应该是希望他走向新的人生,为他取名新的吧。二市,在被保护后,他过得怎么样啊?」 「住在无形村的夫妇把新收为了养子。但那对夫妻好像是「黑水仙」的信徒呢。」 「等等。为什么『黑水仙』还在?不是应该已经被解体了吗?」 艾蕾娜犹豫了一瞬间。然后,用猛地撕开创口贴般的语调说: 「零局在吴城死后,认定『黑水仙』无害,于是就放置不管了。后来『黑水仙』的别墅发生了火灾,似乎是趁着当时的混乱,新也消失不见了。至于他之后的去向更是不明。」 听完艾蕾娜的话,我一阵愕然。 新没有获救吗? 3 结嘉所就读的私立高校,是零局在管理的。 因此,其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在册〈篡心者〉。由于设立学校的零局干部是个基督教信徒,因为这里也是一所天主教学校。 这里的宿舍就是结嘉住的地方。直到高中为止,结嘉都靠着收养制度住在苍井家,是实质上的最高权力者。 我的父母非常宠爱结嘉,都到了将她捧上『独裁者』王座的程度。结嘉搬到学生宿舍的那天晚上,家里的气氛就像在守灵一样。 顺带一提,我在上高中以后,也是一个人在破旧公寓里住。初中毕业那天晚上,父母把『搬迁通知书』送到了还住在家中的我手里。当时的那份冲击,我至今难忘。 在 vr 里的测试结束之后,我和结嘉被用车子送到了宿舍。 据说最终考核是否合格的通知,还得过段时间才出来。艾蕾娜则是说我们一定能合格的。那我就相信一次这位乐观积极的少女吧。 我应下结嘉的邀请,去了她的宿舍。话说,这里明明是女生宿舍,但结嘉用一句「他是我同伴」,就把我带进来了。 我听说低年级都是住多人间的,但结嘉却是住单人间,房间有十二格榻榻米那么宽敞。房内里有好几台配置最好的笔记本,到处都是些有大又松软的沙发靠垫。感觉像是小动物的巢穴一样。不过,结嘉是那种自称要用把她比作动物的话,肯定是食肉目犬科犬属动物的人,因此这里更像是狼穴。我看了眼她的橱柜,发现里面有着好几件她常穿着的带狼耳兜帽的夹克。 「买电脑这些东西的钱哪里来的?」 结嘉跳到沙发上回答道: 「大家供奉给我的呀。」 「学生大部分都是在册〈篡心者〉吧?居然还有会计员的孩子在。总之,真亏你能从这些人手里夺得天下啊。」 「因为我的性格受人喜爱呀。仅仅是平常自然地呆着,就会有称赞世世结嘉的人们出现啦。这是天生的魅力。」 只要她不说一些狂妄自大的话语,甚至把嘴也闭上的话,确实非常可爱就是了。由于我很不乐意承认这一点,于是仅仅是回了一句: 「啊,是吗。」 然后我坐到一个沙发坐垫上。啊,太柔软了,要沦陷了。 「对了,结嘉。vr 测试途中,机器并没有死机对吧?」 「小艾蕾娜监控着的画面应该有卡住了吧。就是这么回事啦。零局准备的场景,应该只到找出吴城为止,之后的内容应该就是小艾蕾娜说的评分环节。但是,我们并没有进入评分环节,而是到了仓库里,目睹了苍井一义从吴城那里回收〈设计图〉的场景。这段应该是外部人员加上去的。」 我大吃一惊。 「外部人员加的?那个时候,有人入侵了零局的系统吗?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艾蕾娜?」 「因为她将会加入我的队伍呀。我想防止她因为系统被入侵事件,最后被降职。而且——」 「而且?」 结嘉恶作剧般微笑了起来。 「直觉告诉我,这事最好瞒着零局。」 「最后居然是直觉么。」 系统入侵者补充的场景么。能看到年轻时的外公,我是挺开心啦。虽然场景内容充满了谜团。 吴城为了他女儿都干过些什么?外公好像说他看了解放混沌级别的事情。 〈设计图〉究竟是何物?从手提保险箱的尺寸来看,那玩意似乎并不小。 在吴城自杀后,出现在仓库里的人是谁?从外公拔枪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敌人吧。但是,一开始外公好像判定那人是友军。为何之后又变成彻底相反的观点了呢?要是外公还在的话,就可以去问问他本人了。 结嘉很不高兴地说: 「不管入侵者是谁,都让人很不爽呢。有提示『问题篇』是很好,但缺乏解开问题需要的线索。真的好气人啊。」 总之,先安慰一下她吧。 「如果能进入零局的话,说不定某天就有什么线索了。总有一定能解决掉『问题篇』的啦。」 结嘉敲了一下沙发垫子,埋在里面的棒棒糖飞了出来,结嘉将之接下,叼在嘴里。然后振作了精神,回归正题。 正是世世结嘉本人的正题。 「那么,那么,谅君,能再跟我讲讲爱莉的故事不?」 果然来了么。如同小孩子会反复读自己最喜欢的绘本般,自那件事以来,结嘉反复问过了我很多次爱莉的事。 「我已经重复讲过几百次了吧。」 结嘉点点头。 「我明白回忆起那些日子很痛苦。但是呢,因为伤口会痛,于是就不去触及的想法是行不通的。假如伤口最深处有着某种闪光事物的话,那么哪怕要切断神经、削去骨头,也得将之弄到手。」 闪光事物么…… 那意味着的,是通往真相的线索吗? 那么,开始 1 chase.3 1 〈傀儡师〉事件 4 天后 8 月 19 日正午 我走下楼梯,最先听到了一名男性的声音。 「嘛,你听我说啊。最近这段时间禁烟运动传播得太广了,整得我这种爱烟人士的容身之处小了不少啊。这个国家,过去还有些自由,能自由地在喜欢的地方吸烟。可是,如今时代变了。那帮子抓吸烟的人,把我们赶到外面去咯。而我们只能像沟鼠一样,偷偷摸摸地藏起来,除了给嘴上的烟点上火,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彻底走下楼后,我看到一间解剖室。 在解剖台的前方站着一名男性。 井斋疾风,他也是世世结嘉搜查队下的一员。25 岁,是名法医。 他身上披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一头金发乱蓬蓬的,双耳中的一只上面钉着好几个耳环,脖子上纹着骷髅样的纹身,嘴里还叼着根已然点着的烟。 解剖室的门是玻璃自动门。我一靠近,门便自行打开。 刹时,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扑鼻而来。那分别是消毒剂、福尔马林、烟草以及焦肉的气味。 「快吃午饭了喔,疾风。」 我看向解剖台,旋即移开视线。即使如此,那情景还是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中。那是一具火烧致死的尸体,通身都如焦炭那般黑,并且无手无足。 疾风对解剖中的烧死尸说道: 「来给你介绍一下。刚来的这位长得像白痴一样的家伙,叫苍井谅助。别看他长这样,可也是我的同事。」 这是疾风的怪异癖好。他会如同面对好友般,与正在解剖的尸体交谈。 至少在他本人眼里,交谈似乎是成立的。在我下楼那时,他们所聊的好像是吸烟人士最近的苦难遭遇。 疾风介绍完我后,终于看向了我这边。 「谅助,你小子一个人来的?老大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他口中的老大当然是指结嘉。我维持目光不飘向解剖台,答道: 「结嘉在阳菜那里。话说,这具遗体是谁的?不是结嘉指示你解剖的吧?」 「这位『朋友』是我一个旧识的女儿。」 疾风所说的「朋友」,是指正在解剖的尸体。 「旧识?」 「是我还是法医时候的事了。」 直到两年前,疾风都还在东京市区的监察医务院[1]里工作,听说表现优异。 1 ? 监察医务院:类似国内的法医部门,但监察医务院为独立机构。 他曾看透某位议员病死的假貌,并点破其真相——那实际上是起毒杀案件。是有人通过舌动脉,给那名议员注入氰化钾,导致其中毒身亡的。 他的那次活跃也算是桩小有流传的逸闻,至今仍会有人聊起。 疾风的职业履历可谓是顺风顺水。前提是,在他将燃着的烟头,戳向某位同僚额头的那一刻之前。 那位同僚不但在验尸解剖时敷衍了事,甚至还开起关于尸体的恶劣玩笑。 当时的疾风怒火中烧,表示愚弄自己「朋友」的家伙全都不可饶恕。 于是,疾风被对方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在交完罚金后,随即移籍零局。接着加入了结嘉的小队。 我再度看向那位「朋友」。真是可怜,全身竟变成了如此的惨状。 「你这位『朋友』长得挺小巧的啊。」 「那倒也没有。毕竟她不但全身肌肉因高温而收缩了,而且连四肢都没了。比成为『朋友』前要小上不少。」 成为「朋友」前?啊,是指生前啊。 疾风提起柳叶刀,切开了尸体的气管。 「气管里几乎没有烟灰碳末。一般来说,如果是直接被烧死的话,那不止气管,甚至连胃里都会有灰。」 「疾风,我知道了。这个人在被火烧时就已经死了。」 「但也不能那样子断定。如果当时处于神经源性休克或缺氧状态下,哪怕是活着也有可能不吸入灰尘——比方说在淋一遍可燃剂后再点火。」 「也就是自焚?有相关的证据吗?」 疾风语调颓唐地回复道,似乎和活人说话令他痛苦万分: 「这位『朋友』的推测死亡时间是 6 小时前。被发现时还在土堆上烧着。救援人员当然马上进行了灭火,但那会早就已经迟了。当时在这位『朋友』的旁边倒着个空容器,从容器上检测出了她的指纹和汽油残留。」 「也就是可燃剂吧。」 「警方认为就是自焚,但她父亲却无法认同。于是,他就以个人名义拜托了我做解剖。」 「是想要找出被自焚掩盖的『某种信息』么。」 全身淋满汽油,也就表明这几乎不可能是偶发事故。那么若不是自杀,便是他杀。 自己心爱的女儿离自己而去了,比起相信她是自杀的来,相信是被他人所杀害的,要更利于整顿心情吧? 「成果呢?疾风。」 「就目前来说,一无所获。恐怕最后也只能回他一句,真是自焚的了吧。综上所述,谅助。」 疾风边解剖着「朋友」,边继续说道: 「去给我找找这位『朋友』——绵贯聪子的自杀动机。借用下老大的能力,肯定是小菜一碟吧。就拜托你咯。」 由于我是那种无法拒绝他人依靠的人,于是我接受了这一请求。 恰巧这时,疾风的肚子长鸣了一声。他面向「朋友」,亲切地说: 「一直在解剖着你这家伙,搞得我都想吃北京烤鸭了啊。」 这家伙脑子里的食欲回路是怎么长的? 正式成为零局搜查官,并于数日前完美解决了首桩案件,作为起点算是顺风顺水吧。 我不由得回想起,录取考试刚合格时的那段时光。训练期间的 57 次濒死体验,时至今日,也仍偶尔在我的噩梦中盘旋。 当时,我和结嘉拿到统制厅的工作证,并被介绍给了小队成员。 之后,我们便起身前往统制厅的本部。那是一幢位于千代田区的地上 20 层、地下 8 层的建筑。 统制厅是零局的「表面身份」,那么按照常理,这里也是零局的本部。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零局的本部似乎另为他处。此处只是一处较大的支部而已。 那么零局本部究竟在哪里呢?不论在哪里,它总是存在的。毕竟在 1972 年,我的外公就曾尝试将吴城带往那个地方。 总之,在东京内活动的搜查小队的活动据点,就是统制厅的本部。我们本也应该如此。 但,这被世世结嘉一句简短的话给打乱了: 「我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就这么事发突然地,由于结嘉的任性,我们开始寻找别的地方作为活动据点了。主要是靠萩野四处奔走,最终找到处已被废置不用的教堂。 这是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庄严而复古,屋顶年久失修,如今也有漏雨。于是萩野便卖力地进行修缮。这个人的专精领域是什么来着了? 我往〈教堂〉一楼走去。 〈教堂〉地下的部分是疾风的解剖室,一楼内侧是艾蕾娜的科学鉴定实验室,二楼是萩野的武器库兼试射场,阳菜的搜查室(移动指挥车)停在车库。 大家都用〈教堂〉称呼这里。 而活动据点〈教堂〉内,并无时钟。 我走到一楼,刚好和拉面店的外卖哥碰了个头,那是一家如今也仍在用自行车,加木制饭盒送餐的昭和风古店。〈教堂〉一楼外侧是公共空间。我将数人份拉面摆在圆桌上,用零端发短信,通知全员吃午饭。 结嘉叼着棒棒糖,和阳菜一起走进了〈教堂〉。 「谅君,阳菜终于找到姐姐的私人情报了。之后一起来看看吧。」 赤羽夜耶。爱莉的姐姐,从基因的角度讲,同样也是结嘉的姐姐。只是夜耶姐自身更偏好亲生父母的姓氏。 「世世」这个姓氏。 〈傀儡师〉的黑幕送来的信息,是姐妹版「该隐与亚伯」,若将这解释成是夜耶姐发来的信息,实在是符合得令人无法质疑。 那么,是夜耶姐引发这次无差别杀伤事件的吗?我不愿相信。 但,假如夜耶姐她相信,这是夺回爱莉所必要的行动——握着尚在滴血的菜刀的夜耶姐,其双瞳穿越了岁月的界限,回答我。 她肯定会这么做的吧。 「因为夜耶小姐是在册〈纂心者〉嘛。在注册时,应该有被收集过指纹和 dna。能力和发动条件也是。」 「呋姆。这都是察觉了信息含义的谅君的功劳呢。」 阳菜叹息道: 「苍井先生的功劳么。明明在浩如烟海的数据库里,掘地三尺找到情报的人是我啊。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是个被随意使唤,没用即抛的奴隶工具人嘛。不过被扔之前,我会自己找几个煤球烧烧死的啦。」 在她抱怨的这段时间,其他的小队成员也陆陆续续地到齐了,于是我们都坐下开始享用午餐。 浑身消毒剂味的疾风所点的,是堆满牛肉的豚骨拉面这种意义不明的奇妙事物。明明方才还在解剖,现在却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拉面,真亏他能下得去口。他吃过一会儿又猛地进入中场休息,一脸惬意地抽起了烟。 他邻座的阳菜正拿着胡椒粉,很豪爽地往自己的葱花酱油拉面里倒。 「井斋先生。因为你这二手烟的错,我离死亡又近了一步。你打算怎么赔偿我?您这么想吸烟的话,干脆移民火星好不好呀。」 疾风向着阳菜吐出一口烟。 「要是你给我准备去火星的飞船,那我随时移民咯。」 阳菜被呛得咳嗽起来。 「您还是、下地狱、去吧。」 萩野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在世世大人面前!不能说些更有意义的话题吗。话说回来,世世,你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呀?」 我狠地拍一拍桌子: 「喂,变态。你丫的脑子里装的都是炒鸡蛋吗?那种性骚扰发言,哪里有意义了!」 「早上我看了占卜。按照世世的星座,今天的幸运色是粉色。我自然殷切期望世世身上所穿之物也是粉色。因此,在这个场合询问她内裤的颜色,不是自然至极的事吗。」 「自然你个大头鬼!」 至于结嘉,她正咬碎了糖果,将其咽下肚去。之后,目光在自己和艾蕾娜的叉烧拉面上不断游离。看样子她是锁定目标了。 「小艾蕾娜。我啊,最喜欢叉烧了哦。」 艾蕾娜绽出满面的笑容: 「早就希望您快点说这句话了,my master!艾蕾娜的叉烧都献给您!」 我慌乱制止道: 「等等,艾蕾娜。你别这样顺着结嘉的性子来啊。结嘉,你给我吃完你自己碗里的叉烧就行了,别去想别人碗里的。」 然而艾蕾娜却一脸幸福地回答道: 「我只要心爱的 master 能够开心,就已经吃饱喝足了!」 呆毛卷成心形的萩野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将自己的辣椒拉面推到了结嘉面前: 「世世,我这里有什么喜欢的配菜,你也尽管拿去吧。」 「我讨厌吃辣的。」 萩野听罢,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敲在了桌上。 这支小队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啊。 午餐时间结束后,散会。 艾蕾娜在科学鉴定室前打起了太极拳。 她坐着的电动轮椅的两侧扶手上有控制器,且车轮经过特殊设计,还能上下楼梯,功能十分强大。 结嘉抓住艾蕾娜的双马尾的其中一根,开始揉捏把玩起来。 「呀,小艾蕾娜,你在做什么呢?」 「这之后将会有一场漫长的战斗,我正努力集中精神做准备。」 「吼,是什么样的战斗呢?」 艾蕾娜看向科学鉴定室。那里放着从佐崎雄介——以〈傀儡师〉身份,引发了无差别杀伤事件的男人那里,收缴过来的私人物品。 「我从佐崎的私人物品上采取了指纹,但进展不太顺利呢。指纹都是残缺的,这条路只能放弃了。因此,这次我想挑战一下 10 亿分之 1 克的世界。」 10 亿分之 1 克?得用显微镜,才看得到这个尺寸的事物吧。 结嘉兴致满满地说道: 「吼,是细胞呢。」 「细胞…… 是什么的细胞?」 艾蕾娜回答了我的疑问: 「那当然是人的细胞啦。好比苍井亲你去碰什么东西时,总会有细胞残留在上面。只要有哪怕一个细胞,就能从中提取出 dna 并放大。然后,再进行对比就完事啦。yeah~!」 她向我高举手臂邀我击掌,我便顺势回应了。 「也就是说也能和夜耶姐的 dna 进行对比吗?」 结嘉点头: 「没错,谅君。如果在佐崎的私人物品,比方说在手机上提取出了夜耶的 dna 的话?那就能成为夜耶和佐崎俩人接触过——即夜耶正是〈该隐〉的决定性证据。」 〈该隐〉。被认定为在幕后指示〈傀儡师〉行动的黑幕的匿名代称。是结嘉亲自赋予的名字。 目前仍无法断定〈该隐〉就是夜耶姐,艾蕾娜也是因此才仍在努力。 「那么,艾蕾娜队员,期待你在本次任务中的精彩表现。」 艾蕾娜坐着敬了个礼。 「yes sir, my master! 我会带上我工作用的 bgm 中,用于最重要任务时的动画歌曲串烧去进行挑战的!」 艾蕾娜进入科学鉴定室,不久后从里面传出大音量的动画主题歌曲。 而我和结嘉一起走向了停在车库的移动指挥车。 一进入搜查室,就看到阳菜跪在地上,捶着地板,痛哭流涕: 「监视社会啊,监视社会啊啊啊。」 我出于义务感,姑且询问了一下: 「…… 怎么了?」 阳菜抬起头,把流淌下来的鼻涕吸了上去: 「佐崎雄介啊,他应该和〈该隐〉联系过吧。可是,完全没有痕迹。通讯记录、邮箱、sns、我已经把这些所有的历史记录都翻过一遍了,可是完全没找到一点影子。我还从网页浏览记录里,确认过他曾出入过的网络留言板等等,但结果,只弄清楚了他看了哪部深夜动画一集就弃番了。另外,我还在试着在监视摄像机 网络上,用了人脸识别,追踪了一下他的行动轨迹,想着能不能在这边看到他和〈该隐〉,或者和〈该隐〉使者碰面的镜头。结果这边也没有哇。监视社会碰上硬骨头了哇。我,已经只能跪着哭唧唧了。」 为什么监视社会碰上硬骨头,阳菜就会哭啊。 结嘉俯下身,像安抚小孩子那般,「乖啦乖啦」地抚摸着阳菜的头。 「没事的,小阳菜。监视社会现在才刚要开始发力呢。」 「唔嗯,我会再努力的。」 我有点感动到了。居然从阳菜嘴中听到了句,稍稍有些积极的话语。 「话说回来,夜耶姐那边的记录找得怎么样了?」 阳菜哧溜地擤了一把鼻涕: 「是说〈该隐〉的事吗?」 「还没确定她就是〈该隐〉。说不定有可能是某人为了让我们认为她是〈该隐〉,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对吧,结嘉?」 「说不准。如果真心想要嫁祸夜耶,那应该会留个更容易理解的信息才对。」 「…… 是吗。」 阳菜挥舞单臂,3d 全息的窗口便浮现在了空中。窗口内所显示的是赤羽夜耶的相关信息。 「赤羽夜耶为了成为〈纂心者〉搜查官,而接受了训练,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她毫无疑问是一位优秀的人才。在她 15 岁生日的那天,本来应该成为正式的搜查官,得到自己的小队。真不愧是世世姐的姐姐呢。」 16 岁才得到小队的结嘉不爽了起来: 「但是事实上,我才是最年轻的搜查官。还有,她才不是我姐姐。」 「虽然有指纹和 dna 的数据,但却并未记载有其〈纂心者〉能力,及发动条件的详细情报。是在解析前就先一步消失了吗?」 也就是说,关于夜耶姐的能力,是线索全无么。 结嘉再次轻抚阳菜的头: 「小阳菜,『〈该隐〉可能是夜耶』这个假设,就在这里告一段落吧。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可能会把我踢出这次的搜查。只因为我们有基因上的联系这一个理由呢。」 我对此感到意外: 「结嘉,如果〈该隐〉真是夜耶姐,那你是想亲自逮捕她吗?说来说去,还是姐妹情深啊。」 此时结嘉露出宛若锁定猎物般的表情,舔了舔舌。 「是啊。能追捕有血缘关系的〈纂心者〉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而且,这家伙可不是〈傀儡师〉那样的杂鱼。有值得我毁灭的价值。」 「…… 啊,那边才是你真正的动机么。」 我暗中自问,我真的能够接受夜耶姐被毁灭吗? 夜耶姐是我重要的人。我不可能期望着她的自我被彻底毁坏。 然而,如果夜耶姐真是〈该隐〉,且被结嘉认定为恶的话…… 我作为结嘉的助手,作为零局搜查官,也只能做好相应的觉悟。 「那事先放一边,结嘉,疾风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将自焚而亡的绵贯聪子小姐的事讲于结嘉听。 「呋姆,寻找自杀的动机么。有我家奴隶的技能在,简直小菜一碟啦。对吧,小阳菜。」 「啊~我的人权到底消失到哪个角落去了啊。」 阳菜尽管有如此叹息道,但转眼便正坐于坐垫上,开始着手调查。多个全息窗口同时漂浮在她眼前,情报不断闪过,使人眼花缭乱。 「她有用情侣专用软件,所以很快就找到她男友了。就是这位石田武,但翻翻他和他朋友的聊天记录,看样子他只是和绵贯玩玩的。这种渣男干脆去死好了!啊,真的已经吊死了啊。」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这就是绵贯小姐的自杀动机吗?受恋人石田自杀的影响而殉情?」 「应该是吧。绵贯对石田似乎是真心的——哦呀,石田的遗体被发现的时间是 4 小时前呢。根据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推测是 28 小时前。」 结嘉的瞳中闪过一道精光: 「谅君,绵贯的推测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据疾风说是 6 小时前。」 「呋姆,那这就对不上了。石田上吊自杀的尸体是 4 小时前被发现的,但绵贯自焚却是 6 小时前的事。为什么要和还不知道已经自杀身亡的恋人殉情呢?」 确实。虽然石田的自杀时间是 28 小时前,但期间一直没有被发现。 「既然没有自杀动机,那绵贯就不是自杀吧?也就是他杀?」 结嘉的声音中充斥着欣喜: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假设绵贯是被人杀害的,那恋人石田的自杀也很令人生疑。若自杀只是伪装,那这就是起连续杀人事件。小阳菜,找到石田武的相关情报了不?」 「石田武——不久前,他姐姐知子也自杀了。在上下班时间,跳进了电车轨道。」 我疑惑地歪起头: 「那目击者应该很多,肯定是自杀的。那么,弟弟石田果然也是自杀吗?受了姐姐自杀的冲击。」 「绵贯聪子肯定也是自杀啊。可能是从石田武那里悄悄地听说过,他要自杀的事?」 我长叹一声: 「那可真是不幸的连锁。」 结嘉一脚踢向了我的小腿。 「好痛!你突然干什么啊。」 「谅君啊。刚才的那一脚,可是给你的奖励哦。」 「这算什么抖 m 限定的奖励啊。」 不知为何,结嘉却摆出一副「不用多谢」的表情: 「不幸的连锁,这条感言可是价值万千呢。那么小阳菜,去搜索石田知子的周边关系。应该还有其他的自杀者。」 事态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世世姐,大中奖了。石田知子生前是某大学的研究生,其所属研究室的教授服毒自杀了。而且,居然还是用自己亲手配制的毒药。哇啊,倍感尊敬。」 阳菜边碎碎念,边继续着工作。她正以极快的速度,收集着石田知子和教授的相关信息。 「来偷窥一下石田知子的云端同步——哦呀哦呀。找到了知子和教授卿卿我我的照片呢,还不少哇。至少,知子对教授是真心的呢。」 结嘉冷嘲热讽道: 「又来,是不是还有一对?」 「这位教授有在写博客呢。里面有篇写给一个叫坂东的准教授的追悼文,能从中感受到炙热友情呢。当然,坂东也是自杀的,割腕自杀。」 我呆呆呢喃: 「这怎么回事。这样看来,连锁着的岂不是『自杀』这件事了吗。」 「当然啊。」结嘉说道。 「小阳菜,坂东是男人吧。可是,按照我的推测,这个自杀连锁应该——呋姆。教授是同性恋者吧?不过他有意隐藏了,石田知子并不知道。」 阳菜轻快地回应: 「根据教授的日程表应用,他在半年前接受了一个网上写手的采访。他和这位写手互相交流——被采访的内容,是『同性恋者在大学这一封闭社会内,只能隐身的悲哀』。当然,教授是匿名的。」 我明白了。 话虽如此,但我明白的并不是自杀连锁的真相,而是阳菜兴致如此高涨的理由。监视社会,终于大显神威了。 结嘉双手抱于胸前: 「之后就是石田武,他应该也爱着他姐姐知子。并且是超越了家人的爱。是这样吧?」 阳菜以几乎要喊出「监视社会万岁」的气势,兴奋地说: 「从武的医疗记录上找到,他曾接受过几年某个心理治疗师的治疗。对方有保密义务,所以我就把他的 pc 黑掉,偷到心理咨询的内容了。哦呀哦呀,这位武似乎曾经想和他姐姐做爱呢。」 结嘉竖起十指,搭成尖塔状: 「恋情——不好这么说,更应该说是执爱。」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执爱是?」 「绵贯聪子爱着石田武,而石田武爱着石田知子。石田知子爱着教授,教授却爱着坂东。这是比友爱和家人间的爱所更强烈、更执着的爱。接着,死亡从如此深爱着对方的人身上传染了出去。」 我愕然了: 「传染…… 这种事可能发生吗?」 「《感情》型的〈纂心者〉,能够在目标心底植下堪称究极的绝望,从而将目标逼迫到不得不自杀的程度。小阳菜,两次自杀发生的间隔时间是多久?」 阳菜略略费了点时间,敲打着全息键盘: 「基本上是 20~40 小时呢。」 这也就是从植下绝望,到自杀所需的时间。 「等一下啊,结嘉。这不合道理啊。〈异类〉能力发动的绝对条件,『必须与目标发生接触』跑哪去了?绝望的种植是有接续下去,可最关键的犯人却没有和受害者接触啊。」 结嘉略带激动地说道: 「不,有接触的。这种隐藏技也是可能的啊。当然,凡人〈异类〉哪怕绞尽脑汁也做不到吧。」 「具体是怎么回事,结嘉?」 「也就是所谓的,〈纂心者〉的能力外借。」 「外借?」 结嘉开始说明,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种感动: 「就是在给目标植下绝望的同时,也把『植下绝望』这一能力借予目标。只是,被借予的一方大概是毫不知情的,接着很不幸地与下一个满足发动条件的目标接触了。那一瞬间,就会在新目标心中植下绝望,同时,『植下绝望』的能力又被借了出去。于是,原目标自杀了。」 我的思考暂时还没追上她的解说。 「下一个满足发动条件的目标是指?」 结嘉有些不耐烦地解答道: 「当然是指深爱着他的人啦。石田武的话,满足这一发动条件的人就是绵贯聪子。这和他自身如何看待聪子毫无关系。」 居然能把能力借出去,这也太犯规了吧? 然而,转念一想——能力中并没有不能借予他人这一限制。虽然迄今为止,尚未发现具有这种能力的〈异类〉,但也不能说绝不可能没有。就当他们是稀有品种中的稀有品种吧。 「等一下,如果说只要是爱着目标的人,就会被植下绝望,那如果有多个人同时爱着一个人呢?如果不止绵贯聪子,还有 a 子也爱着石田武呢?」 「接触。满足了这个条件的人就会被植下。不过,假如两个人都和他接触过的话——呋姆。小阳菜,自杀连锁有产生分歧吗?」 「目前还无法确认。」 「那么,就是依照爱的强度进行植入吧。会更优先种植给爱意更强的一方,不会产生分歧。」 阳菜在举手后发言: 「如果想把绝望种植给其他人,其本人却没有被任何人爱着怎么办?自杀连锁就会结束了吗?」 在结嘉回答前,我断言道: 「任何人肯定都有被人爱着的。」 〔※虹人:我信你个鬼啦!〕 「…… 这极度乐观的地方,就是苍井先生的强大吗?」 结嘉用手拍了下阳菜的肩: 「逆着自杀连锁找回去,总能找到起点。在那里决胜负。」 我问道: 「决胜负?什么决胜负?」 「如果判定这是一次绝望的感染扩散,那么肯定存在一号患者。那再提问,向这个一号患者植下绝望,同时将『能植下绝望』这一能力借给他的人是?」 「这样啊!那人就是〈纂心者〉罪犯啊!」 「找到幕后真凶的唯一突破口,就在这一号患者身上。线索整理完啦,该命名啦。谅君,给这家伙起个名字吧。」 这本该是结嘉的任务,但她并不会参与不感兴趣的事务。明明都给〈该隐〉起了名字。 「这位罪犯在玩弄生死。就叫他〈死之舞步〉吧。」 〈死之舞步〉毫无疑问是恶人。仅仅是给某人植下绝望,致使其自杀便已是残酷无比了,他却作恶更甚,让爱意成为传播自杀的途径。再如何践踏人类的尊严,也得有个度啊。 阳菜有些无趣地出声说道: 「哦呀,只往上追溯大约 20 人就停下了呢。这里就是起点。哼哼,简直是小菜一碟。说起探寻自杀的气息,我可比得上找松露的小猪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阳菜。起点那边有什么可能和〈死之舞步〉有关系的,令人在意的情报吗?」 阳菜面露难色: 「要说有的话,也算是有吧。」 「吼?」 「起点,也就是一号患者,是位女性,名为多村都,刚脱离某个宗教组织不久。是个新兴宗教,教名喜亡教。」 我在确认一遍自己的记忆库存后发问: 「喜亡教?没听说过啊。」 「曾经是地方性的邪教组织,4 年前更名为喜亡教,同时开始在东京都内活动。当时新教祖上任,教徒短时间内暴涨。现在已经成为坐拥 38000 名信徒的组织,虽然和大型宗教相比还是相形见绌,但也不小了。」 阳菜看着我和结嘉: 「这个喜亡教,前身是『黑水仙』。」 我仿佛吃了一击直击脑门的重锤。 『黑水仙』。是 46 年前,我外公在无形村遭遇过的邪教。而创立它的人,是零局创始人之一吴城。 尽管名称已经改变,但居然会在现实中与那个『黑水仙』相遇。而且还有了将近 4 万名教徒?开什么玩笑。 2 8 月 20 日午后 翌日,我和结嘉来到了喜亡教本部的门前。 喜亡教伴随着势力扩张,于 1 年前建立了新的本部。 这新本部造得着实显眼。整体结构仿佛一个倒下的 t 字。倒成横向 t 字的「纵线」,被地上一个与之相连的球体支撑。 「这栋怪建筑,我以前远远见过,当时还以为是哪里的美术馆。」 「毕竟是大本营。是想通过建筑一栋充满个性的建筑物,来展示自身的『与众不同』吧。」 喜亡教本部里将举行集会。这里聚集了众多新教徒,将由教祖本人为他们进行第一次演讲。 昨天,结嘉得知这次集会后,出口的第一句就是: 「很好,咱们去看看吧!」 并且,不是以统制厅的身份,而是另外伪造了身份参加。也就是所谓的潜入调查。 如此行事过于危险,我反对了结嘉。然而,越是 龙潭虎穴,便越是要突入,这是世世结嘉的行事风格,她自然不可能听我谏言。vr 考核时用的是虚拟角色,可这次是真正的肉身。明明是若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大意之间就会身亡的。 顺便一提,为了加入这次集会的邀请名单,申请也是用假身份填写的。 在这层假身份中,我们成了某公立高中的学生,并且穿着该学校的制服,我的制服是立领类军服。结嘉往常那身修道服一般的衣服,也换成了水手服。甚至连狼耳夹克也一并消失了,实在新鲜。 「…… 结嘉,为预存搜查资料,拍一下喜亡教本部吧。得比较下尺寸,你也站在镜头前。」 「行。」 我用零端拍了几枚照片。当然,喜亡教那令人作呕的本部,我是一星半点也没拍到。 在我拍到心满意足时,正在进行其它行动的萩野给我发了条讯息。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看了。 『刚才的照片数据,给我也寄一份。要是敢拒绝,就真宰了你。』 「为什么她会知道啊。」 正仰头看天的结嘉说道: 「呋姆,谅君,今天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天气呢。」 阳菜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右耳中: 『要我看这跟市级三好学生一样的蓝天,我就…… 我就要吐了,呕————』 「…… 这反应,是真吐了吧。」 在我们的右耳上藏有小型无线耳机。不但尺寸小,还是浅肉色,只要不被仔细观察,就不会被发现。上面还附有收音麦克风,我们这边的声音也可以传到那边去。 移动指挥车就停在附近,阳菜会在车中支援我们…… 虽然她好像吐了。 我边望着向喜亡教本部移动的人山人海,边询问结嘉: 「这次潜入,真的有必要吗?」 「既然已经判明,喜亡教是所有一号患者们的共同点,那就有必要来看看。」 为了找到能借出〈纂心者〉能力,犯规级别的〈死之舞步〉,我们只能从他不得不接触的一号患者着手。 而一号患者多村都,在从喜亡教退教不久后自杀了。 结嘉紧抓喜亡教的退教者这一线索,让阳菜在退教者中寻找自杀,且在此之上导致了自杀连锁的人。 之后便找到了七名一号患者。 也就是,共有 7 条感染路径。在目前找到的一号患者中,逝世最久的,已有 3 年了。这期间,到底有多少人因自杀感染而死去了? 话说回来,那些一号患者,都是在生活扶助中心的帮助下脱离喜亡教的。毕竟像这种宗教,一旦进去了就难以脱身。 再推理一下,〈死之舞步〉就是教主吧?动机则是因成员退教而心生愤怒。我是这么想的,但结嘉却说事情不会如此单纯。 在这 3 年间,从喜亡教中退教的,共有 1203 人。但一号患者只有七人。 不解开为何选中了他们这个谜题,就无法找出〈死之舞步〉。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你这个队长亲自潜入调查啊。这种看起来就很不妙的事,交给萩野不就好了吗。」 「谅君。为了体验仿佛高空飞翔的乐趣,最起码得把命压上去。」 喜亡教本部的门前,排起了条由新教徒组成的长龙。可谓是盛况空前。 「小阳菜,调查过喜亡教的新教祖了吗?」 「教祖吗。初代是吴城,现在是第几代了啊?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把喜亡教扩张到这一地步,教祖本人肯定很有魅力吧?」 耳机中传来阳菜的声音: 『不好说呢。现在的教祖名为山口泷,37 岁。他的经历大概分为两部分,成为教祖『前』和成为教祖『后』。『前』时平平无奇,只是个中小企业的普通员工,对他工作的评价也都一般般。』 「光从『前』的经历来看,不觉得他会成为教祖啊。」 『要说他的光辉时期嘛,也就高中了吧。据电子版学生报记载,他曾当选了学生会长。令人惊奇的是,在他尚处于候补状态时,支持率只有仅仅 1%。尽管我在学生时代也很被人厌恶,但实在达不到这种程度。』 就算在话里插入自己的虐心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啊。 「真、真亏山口能当选哈。」 『每当他进行一次公开演讲,支持率就会上升。最终以 69% 的得票率当选。』 「那他的演讲应该很精彩。」 结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又或者,山口是〈异类〉。也就是《感情》型。面对目标,植下对山口的『好感』。只是这能力并不是很强呢,退教的人都破千了,选举得票率最终也才 7 成。」 「但是啊,结嘉。他还是候补时,人气低迷得相当厉害啊。」 阳菜插了一嘴: 『比我还厉害。』 「和发动条件有关吧。怕是『一定时间内,目标听到了自己的话』时。」 一名人气低迷的学生,能让不特定的多数学生听自己说话的机会,也就只有公开演讲了吧。 若是如此,那山口的能力作为教祖,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是,谅君。山口在成为教祖前,并未熟练利用起自己的能力。成为学生会长一事,也充满了偶然感。呋姆,果然有呢。」 「有什么?」 「推举山口的人。换言之,喜亡教的黑幕、幕后人啦。喜亡教的这番飞速发展,也是因为幕后人利用了山口的能力。」 幕后人吗。哪怕那家伙不是〈死之舞步〉本人,也肯定知道〈死之舞步〉的真实身份。 队伍终于排到了我们。 话虽如此,之后将进行的,似乎是山口的洗脑会。新入会的教徒还未听过山口的演讲,所以他打算在这次集会上发动能力。 集会的会场在本部中心,目测其大小,能收纳约千人。 会场中早已聚集了一批新教徒,我们算是比较靠后的了。结嘉不断地用力往上跳,似乎是因为前面那些人的遮挡,导致她看不见中央的舞台。 「谅君,让我骑肩。」 「我说你,姑且也是高中生吧。骑肩很羞耻的啊。而且你还穿着裙子。」 「我!想要!骑你的!肩膀!」 在我将结嘉架上肩膀时,会场的出入口关闭了,会场内随之变得昏暗起来。有如在讲「演出开始」一般,光芒照向舞台中心。 接着,约 20 名信徒依次走上了舞台。 在他们的胸口处,都别着一枚相同的徽章。从我们的位置,没法看清其形状,不过事前有从阳菜那里获取过情报。 那是一枚黑色水仙样的徽章,是喜亡教干部的象征。 最后,教祖山口泷终于登场。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更接近搞笑艺人。身宽体胖,大腹便便,教祖长袍似乎也有些紧了。你倒是换新啊。 山口上台后,便以相当尖锐的声调开始了演讲。讲了教义,讲了这什么,又讲了那什么。开门见山,直接开始「洗脑时间」了么。 不妙啊。即使山口的能力再怎么弱,不听个万遍就不会有效果,但只要他向我们发动能力了,那就不能保证我们会不对他产生好感。不过结嘉应该有对策吧。 结嘉骑在我的肩膀上,发出了 有如清风吹过般轻快的声音: 「打断一下,教祖大人!我有个问题!」 山口被他人打断演讲后,一时呆立在原地。很明显,他这是第一次遇到新教徒在演讲中,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我和结嘉应该会被赶出去吧? 像是为了阻止那事态发生般,结嘉快速接着说道: 「我这个问题,在此的众位信徒肯定也很想知道的!我想问问教祖『神通力』的事情!教祖,您该不会想避而不谈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从山口的角度,也不可能不回答结嘉的问题了。若是在此时将结嘉赶出会场,只会让新教徒对其失去信任。在洗脑结束前就把人放跑,对他而言,可是很头疼的事。 山口有些自暴自弃地大声回道: 「准了!吾之信徒啊,问吧!」 结嘉毫不犹豫地追击: 「教主大人您有让『致命绝望』在不断传播着吧!也就是那个自杀感染!」 我顿时哑然。结嘉那家伙,居然直接在集会上问这个? 〈异类〉的存在一直被零局隐匿着,因此就算听了结嘉的提问,也没有一般市民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吧。只是,这点的情报,不应该是我们的底牌吗? 再看山口,正一脸困惑。那不是演戏啊。看样子,教祖并不知道〈死之舞步〉的事。 我忽然悟到一件事。 「你这样子,根本算不上潜入调查了啊。喂,结嘉,你闹得这么大,真的没事吗?〈死之舞步〉或许会逃了啊。」 结嘉骑在我的肩上,悠然答道: 「在看穿我们的真实身份前,那家伙是不会贸然行动的啦。毕竟要是现在突然跑出去,那就相当于是在明说『我就是〈死之舞步〉』了。还有啊,像这样实际进行了潜入调查之后,我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意外地很无聊呢。」 「你这家伙…… 我们潜入进来还没到 10 分钟吧!」 山口的视线转向干部中的一人。那名干部年约 31、2 岁,身形瘦长,肤色浅黑,一头短发。 那位干部向着山口俯下头: 「明白了——立刻就将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信徒驱逐出去。」 很快,新教徒们就被分出条路来,路上来了几个喜亡教的安保人员。他们身穿蓝灰色制服,手里还提着根警棍。 我将结嘉从我的肩头放下: 「全都怪你,咱们要被抓住了啊。」 结嘉嘟嘴回道: 「就算你怪罪我,也没用啊。」 我和结嘉在安保人员的引导下,被带到了会场外的过道里。 在那里,我们与那位身形瘦长的干部再次碰面。虽说会场内空调开得很大,但外面可就酷热难堪了。然而,这位干部也依旧戴着一双皮手套。 结嘉在注视了一阵那双皮手套后开口: 「吼,由我亲自为你命名好了。就叫〈狡狐〉吧。」 现在就给他起匿名代称?这位干部也是〈异类〉吗? 〈狡狐〉的双眼犹如死人般,毫无生气。但他似乎并非被《思考》型覆盖了思维。会这样,单纯只是因为他就是个死鱼眼。 〈狡狐〉挥了挥手,安保人员便立刻离开了。是为了不泄露谈话内容吧。 「我先问吧——你们为何会知道自杀感染的事?」 「如果我说,被牵连入自杀感染的人里,有我们的朋友呢?」 「那我就这么回答吧——眼下还难以令人相信。」 结嘉双手搭成尖塔状,一脸爽朗地回望着〈狡狐〉。她的大脑想必已在全速运转了。 「呋姆。不久前,我还在他工作的地方玩了一会儿,你看啊,就是那个地方啦。」 其后,她踮起脚尖,尝试贴近〈狡狐〉的耳边。然而,即使她踮脚,也抵消不了双方的身高差,因此〈狡狐〉看似慵懒地俯下身来。 结嘉向他耳语了些什么。 随后〈狡狐〉眼中的「死气」又添了几分。他直起了身: 「我说下我的想法吧——可能性一,你是零局的人。可能性二,你真是『那家伙』的朋友。不管那种,我都没有放任你活着的理由。」 「那家伙」?是说〈死之舞步〉吗?他的意思是,即便我和结嘉是〈死之舞步〉的朋友,也同样可以宰了吗?不论如何,既然他对零局有所耳闻,那他很显然是〈异类〉中的一员。 结嘉微倾脖颈: 「嗯。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呢。是我多少判断失误了吗?」 〈狡狐〉试图取下皮手套。 结嘉抢先伸出右手,就像是在说要不要握个手一样: 「我也和你一样哦。要不要握个手试试,哪边的能力比较强势?」 〈狡狐〉的目光望向结嘉的右手,中断取下皮手套的动作。顺便,他还挥手招呼正在远处待命的安保人员。 「命令——将这俩人给我关起来。」 仅下达了这样的指令,〈狡狐〉便返回了集会会场。 我们又被安保人员,一路带至了某间约九平米大的房间里,这里没有窗户,门也无法从内侧开锁。在将我和结嘉送入房间后,安保人员从外侧将门锁了起来。 结嘉立即开始调查起这个房间: 「呋姆,看起来没有装监听器等监视装置呢。」 至少,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自由交谈了吧。 「结嘉。〈狡狐〉是〈异类〉吧?」 结嘉扑向一旁那积灰许久的沙发。然而,似乎是沙发的松软度不够水准,她皱起了眉头: 「嗯。毕竟在这种季节还戴皮手套很不自然嘛。不过还有可能是患有皮肤病,所以一开始我还不敢确定。不过〈狡狐〉他中了我的挑衅,试图使用能力过,于是我才确定了。也就是说,〈狡狐〉能力的发动条件,是用手与目标发生直接接触。只是,他还不能自由控制这能力,哪怕是无意的触摸,也会发动能力。因此为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他必须得隔离自己的双手才行。」 「所以他才戴着皮手套吗?」 原来〈狡狐〉试图摘下皮手套那会,是想要发动能力啊。那么,他又为什么中途停止了呢? 「结嘉,你当时是有做了些什么吧?说起来,你还打算跟〈狡狐〉握手。」 「我稍稍暗示了一下他,我也是〈异类〉,且发动条件也和他一样。」 结嘉能力的发动条件当然与〈狡狐〉不同。 换句话说,就是她在唬人。 「当〈狡狐〉认为我的发动条件是『接触』时,就不会再轻易接触我了。若是他接触到我,就有可能也满足了我能力的发动条件。」 「那他只要避开握手,碰一下你的脸颊不就好了吗。」 「我的『接触』,可没限定是用手。不管怎样,那种人是不会承担不必要的风险的。」 就是说,结嘉的作战成功了啊。 「但是啊,结嘉。〈狡狐〉是个小啰啰吧?连山口那种人都可以只用视线就命令他。」 结嘉摇头道: 「你错了。那时候是山口动摇了,向他求助才是。于是他很机灵地装作一副受命的样子。因为表面上还是山口权势更大嘛。」 「表面上?难道 说〈狡狐〉就是幕后人吗?」 结嘉颔首。 若果真如此,那他就岂不是个大人物吗? 「诶,但是很奇怪啊。如果他也听了山口的话,那他应该也对山口抱有好意才对啊?」 「只要不听到山口的声音,就不会被他的能力影响到啦。这事很简单,塞个性能好一点的耳塞就能对付过去。」 我再次回忆一遍结嘉与〈狡狐〉的交锋。 「我说,结嘉。〈狡狐〉是〈异类〉,同时也是喜亡教的幕后人吧?明明是这样,他却不是〈死之舞步〉吗?你好像一开始就判定他并不是的了。」 「既然是幕后人,那么自然头脑敏锐吧。照这个逻辑,如果幕后人等于〈死之舞步〉的话,那我们根本不可能来得了喜亡教。」 「完全听不懂。好好说明一下啦,大侦探。」 结嘉对我抛了个「你完全不行啊」的眼神: 「呋姆。站在幕后人的角度想想吧。必须将七名退教者抹除。但是,如果只有这七人成为一号患者,那很可能会被人找出『他们都有从喜亡教退教』这一共同点。好吧,那为了干扰视线,再弄点其它的一号患者出来吧。」 「是这样啊。按照〈狡狐〉的性子,为了混淆视听,肯定会制造些与喜亡教无关的一号患者是吗?这样一来,喜亡教这一共同点可能就没那么容易被察觉到了。」 然而实际上,我们一下子就发现了共同点,所以幕后人〈狡狐〉大概与此次事件无关吧。 但,还是有不能理解的部分。 「你当时,和〈狡狐〉都说了些什么?」 「那当然是〈死之舞步〉在的地方咯。我一开始也是大意了,不过早就得到相关线索了。」 「居然是〈死之舞步〉的位置?你连那也知道了吗?到底是哪里啊?」 「呋姆,这个嘛。来给点配乐。铛铛铛铛,答案就是——啊,来接我们了。」 「你故意的吧。」 这时,门锁被解开,伪装成清洁工的萩野走了进来。在她身后的走廊上,正躺着两位负责看门的安保人员。嘛,他们自然不是萩野的对手啦。 萩野将单手提着的旅行包放在了结嘉身边: 「世世,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结嘉先从包中拽出的,是往常那件修女风制服。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身上的水手服。于是,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内衣了。晶莹通透的肌肤实在耀眼。 我猛地看向萩野。她也同样看着我。 萩野美奈的视线如是说道: 『小子,别用你下流的视线看着世世。要我把你的眼珠剜出来吗?』 我也用视线回击道: 『你这变态才是,别看着结嘉的肌肤流口水啊。』 一瞬间,杀意的火花在我们之间四溅。但,我们很快就缔结了临时和平条约。于是我们俩人一起愉快地守望着结嘉的更换制服的过程。 最后,她披上往常的夹克,戴上狼耳兜帽,把帽檐拉得很低。 「果然,还是穿着这身衣服,脑子转得更快些啊。」 她从沙发上纵身跳下: 「好了,咱们去毁灭〈死之舞步〉吧!」 我和结嘉共同走出监禁室,同时思考着: 最关键的〈死之舞步〉究竟在何处? 在我们逃出喜亡教本部后,看到移动指挥车正待机于前方。 一进入搜查室,便看到阳菜正在坐垫上,维持着正坐的姿势,酣然入睡。 她的睡颜看不见半点忧郁的影子,显得十分幸福。要叫醒睡得这么安稳的少女,我是做不—— 萩野一脚踢飞了阳菜: 「世世都已经回来了,可不许你这么怠惰地睡着。」 被踢飞的阳菜怒视萩野: 「刚才那一脚,我就当作是对我的宣战了哈。除了暴力便一无是处的人,和数字世界的支配者。究竟哪一方能够获胜,结果一目了然噶噗……」 话还没说完,她又被踢了一脚。 还真是呢。一目了然。 结嘉又躺进了她中意的沙发垫中。 「这份软绵绵才是我想要的啊。」 其后,她对被踢了几脚后,正嘤嘤哭泣的阳菜说道: 「小阳菜。所有的一号患者,都是在生活扶助中心的帮助下退教的对吧。那负责扶助他们的职员,是不是同一个人?」 阳菜歪了一下头,随后就在全息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正如世世姐所说。七名一号患者,都是由同一位职员负责扶助的。是个叫中西孜的老员工,男性。」 我恍然大悟。 我们曾以为一号患者的共同点,是都曾为喜亡教教徒。因为他们都在退教不久后就自杀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喂,结嘉?」 结嘉嘴中含着棒棒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中西孜就是〈死之舞步〉。」 阳菜深深地大叹了一口气。 「居然看漏了中西孜,我也真是脑子昏了,不中用了。我对自己太失望了。我要静脉注射硫酸自杀。请不要阻止我!」 似乎是一顿自杀发言后满足了,阳菜一脸畅快地说道: 「这是从职员名册中翻出来的,中西孜的脸部照片。」 全息视窗中出现了某个男人的脸。根据数据中给出的出生年份,他现约 60 岁,但看上去却更加显老。秃顶、大眼,两颊消瘦,有如被人雕刻过一般。另外,他双耳残缺不堪,几乎看不出原形。是以前遭遇过什么事故了吗? 「中西孜是 1997 年开始,在那个生活扶助中心工作的。」 结嘉目不转睛地看着中西孜的面部照片,微微倾过头: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我以我的能力让脑子转动起来: 「结嘉,这么说真正的共同点并不是喜亡教,而是生活扶助中心的中西孜是吗?」 「呋姆。」 「那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在生活扶助中心,应该有很多人会来吧?那他又为什么,只锁定喜亡教的退教者?」 结嘉轻声说明道: 「这也是包含在真正共同点中的一部分啦。真要明说的话,『都是喜亡教退教者,且都由生活扶助中心的职员中西孜负责扶助』,这才是真正的共同点。」 「原来如此。但中西孜,也就是〈死之舞步〉,他为什么固执于喜亡教?」 结嘉双手搭成尖塔状: 「如果我的怀疑是正确的话,那他固执于喜亡教的动机也就清楚了。」 我等着结嘉继续说下去,但似乎并无下文了。于是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也试着推理了一下」 话音刚落,阳菜和萩野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俩货…… 「听好了。事件的关键在〈狡狐〉手上。喂,阳菜,黑一下喜亡教的网络系统,找出与〈狡狐〉相关的信息。那男人大约 30 岁,身形瘦长,顶着双死鱼眼。」 阳菜耸了耸肩: 「虽然我是不听世世姐以外的人的命令的,但这次就算了吧。」 接着她操作了几下全息键盘: 「 在喜亡教的名册上,那个什么〈狡狐〉,名叫饭冢源二。哦呀,找不到饭冢源二这名字的公开记录呢。哈哈,这是假名啊。那就和驾驶证数据库对比一下脸部照片,搞定,真名是东乡忠。还没登记过呢,那就现在做一下〈纂心者〉登记吧。」 「假名?〈狡狐〉可是喜亡教的幕后人啊。然而他却伪造自己的名字?」 结嘉兴致盎然地说道: 「因为在能看到喜亡教名册的人当中,有人需要他用假名来应对吧。我开始看清楚很多事情了。话说,小阳菜。中西孜在跑去生活扶助中心上班前,是做什么的?」 阳菜宛如心脏被人刺了一刀般,猛地颤了一下: 「试着搜索过了,但还未掌握到他在生活扶助中心前的经历。比较已经是 20 多年前的事了,电子数据痕迹也很难追踪。」 萩野冷笑了一声: 「被人夸成巫师级的黑客,结果也就这点本事吗。」 「唔奴奴,区区战斗人员,居然敢数次出言侮辱我。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阳菜边瞪着萩野,边仍操作着全息键盘。 「世世姐。这个中西孜,已经在生活扶助中心工作了 20 年。这期间,发生过那么一次无法理解的事情。某次,该中心发生过窃贼骚扰,之后劳烦了警察。当时警局采集了所有人员的指纹,但是……」 阳菜在毫无意义地停顿了一会后,说: 「唯独中西孜,无法采取指纹。」 结嘉从沙发垫上一跃而下,着陆在地板上: 「呋姆,这样就能确定了呢。此中西孜非彼中西孜。」 此中西孜非彼中西孜?那他是谁? 「已经知道〈死之舞步〉的起始点了。接下来,就要看怎么用它了。」 结嘉接连不断地向阳菜下达指令,而我倚着搜查室的墙壁,让头脑暂且休息。今天,也还是被结嘉的「思考」拉着,疯狂运转了一番。 回过神来,结嘉已然站在了我面前: 「好了,谅君。所有的谜题,都已经臣服于我了。就让我和你,去终结这场自杀感染吧。」 我不经意间笑了出来: 「好啊,乐意至极。」 3 黄昏时分。 如赤焰般鲜艳的红色,浸染了整个世界。 我和结嘉,正站在某独门独户的房前。 阳菜在移动指挥车中待机,而萩野则正在逮捕〈狡狐〉的路上。我换回了原先的制服。要是不止结嘉,连我都穿着学生制服,那可就没半点搜查官的样子了。 这是一栋毫不出奇的木房,仅仅是有些年份了而已。这里,就是中西孜的住处。 结嘉按响了门铃。 过了片刻,门开了。中西孜出现在了门后。他身穿寺院工作服一般的装束,似自己等待的人终于到场般,神情安宁。 结嘉亮出了统制厅的工作证: 「呀~我们俩人是当这个的。」 我也学着亮出证件。 结嘉微笑着: 「不是统制厅哦,是零局。专门裁决你这类人的机构。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叫〈死之舞步〉。」 我在一旁点头附和。等一下,我突然意识到。 起这个名字的,是我才对啊。 中西领着我们进了一间日式房间。 结嘉边说着「高度正好呢」,边在矮饭桌上盘腿坐下。看起来是暂时忍住了对软绵绵的欲望。 以防万一,我站在结嘉旁边。 中西毫不在意结嘉的无礼,坐在了榻榻米上,语气平缓地说道: 「这位小姐,您刚才说了零局吗?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老夫可不是什么〈死之舞步〉,只是一名生活扶助中心的小职员。」 结嘉爽朗地回应: 「居然打算装傻啊。我可是很温柔的,所以才没有立刻就把你拘束起来,你该不会是想恩将仇报吧?」 中西摆出一副困扰的样子。 「老夫当然也是很想帮助小姐您的。」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被零局登门造访了,却完全不为所动。 我开始思考起,当结嘉未能毁灭〈死之舞步〉时,我该怎么做。 最坏的情况下,会因为没有物证,而只能对〈死之舞步〉采取拘束行动。但考虑到零局超乎法规的特性,直接将他送进监狱,想必也是很轻松的。 然而,这无法中止〈死之舞步〉的自杀感染。只要有借出能力这条性质在,哪怕〈死之舞步〉本人死去,自杀感染也应该还会继续。 这是因为〈纂心者〉能力的有效时间,并不为能力发动者本人的生死所左右。假若自杀感染是半永久性的能力,那在〈死之舞步〉停止呼吸后的几百年,它也仍会继续吧。 而能阻止这噩梦般的剧本的,是结嘉的能力。 结嘉所毁灭的,不仅仅是目标的自我,还有目标所持有的能力本身。 也就是,将〈纂心者〉的能力无效化。 能够终止这场自杀感染的,只有结嘉。为此,必须让结嘉达成她能力的发动条件。〈死之舞步〉的作恶已是事实,接下来只需要让他产生战败感即可。 结嘉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中西,许久后才开了口: 「中西先生,先听一下我任性的要求。我们来玩角色扮演吧。以假设为前提,各自扮演一个角色。你扮演〈死之舞步〉。而我嘛,就扮演追寻到你的侦探吧。」 一瞬,中西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是要看破结嘉的策略,并借此反打一手一般。随后,他很豪迈地点点头。 「好吧。那我现在是〈死之舞步〉了。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小姐?」 结嘉叼着棒棒糖,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就这么开始吧。〈死之舞步〉,我已经看穿你〈纂心者〉的能力了哦。」 结嘉的这句话,是以中西知道〈纂心者〉这一词语为前提进行的。我心想,如果中西这就上钩就好了啊。 「虽然不清楚那个〈纂心者〉是什么,不过角色扮演还是做到底吧。看穿老夫的能力了?是真的吗?」 他并不是会犯这种简单错误的对手啊。 结嘉歪过头,观察着中西: 「你的能力,是让对方染上自杀。准确点说,是给目标植下究极的绝望。而传播这绝望的途径是爱。」 「借由爱来传播,最终使人自杀…… 若这能力实际存在,那可真是骇人。」 中西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对自己能力的自满与傲慢。而是单纯的,从旁观者的角度产生的惊异以及恐惧。 「呋姆。就找事来说,确实是种最强的能力。这也清晰反应了〈死之舞步〉自身的性格。唯有玩弄他人的人生,才能保住自身的自尊心。他这里……」 结嘉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头。 「有问题呢。」 中西干笑了一声。 「小姐您心中的那个〈死之舞步〉,是会被这种小挑衅惹恼的人吗?」 「哦呀,刚才那句,可以算是变相的对〈死之舞步〉的评价吧。」 「在老夫看来,不过是对您犯下的小错误,进行指正而已哦?」 结嘉笑着,身子稍稍前倾。 「那接下来,就讲一下你能力的发动条件吧。」 「发动条件?照字面意思理解的话,就是为了使用能力,必须达成的手续吗?」 结嘉点头表示正确。 「像我们这样面对面坐着,就已经达成了发动条件中最必要的『接触』。但是,不止如此呢。除此之外还需要达成其它发动条件。你认为,是怎样的条件呢?」 中西看上去,如同在面对傍晚时分的围棋棋局般快活。 「就角色扮演来说,老夫应该是〈死之舞步〉吧。然后,您却向老夫询问能力的发动条件?搞不明白小姐您的目的,不过也还是思考一下吧。首先确认一下,足以逼人自杀的绝望,是经由爱进行传染的吧?」 作为中西的棋盘对手的结嘉,也同样乐在其中。只是,事实上俩人的手中都藏匿着利刃,一旦对方有破绽,他们便会执行刎喉。 「准确点说,感染方式是对方爱着感染源。比方说 a、b、c 三人都感染上绝望,是由于 c 爱着 b,而 b 又爱着 a。」 「那这所谓的爱,究竟是哪种类型的,才算是传染途径?」 「唔。友情爱和家族爱似乎并不算在里面呢。简单来讲就是恋爱情感,更明确些就是执爱。」 结束说明后,结嘉像是说着「您请」般伸出单手。 「那么,〈死之舞步〉。就把这个 a 当作一号患者好了。你会怎样让他被感染?」 中西抱起双臂,紧紧地闭上了眼。摆出了自己在沉思的姿势。他额间的皱纹越来越深,宛若溪谷。不久后,他睁开了眼: 「想得简单些的话,那条件就一样了吧。a 爱着〈死之舞步〉,也就是爱着老夫。」 「呋姆。我也这样想过。但如果真是那样……」 「难易度就太高了。对吧,小姐?」 结嘉点头赞同。 「毕竟是连和睦友爱都无法包括在内的,真正的爱恋情感。而且一号患者有七人,不是我有意伤害你,而是我实在不认为你有先后俘获七名男女的心的魅力。」 中西哧哧笑道。 「小姐,那反过来如何?一号患者们对〈死之舞步〉并不抱有爱意。不爱老夫才是发动条件。很讽刺是吧?」 「或许很讽刺吧,但不好说呢。如果是『不爱』的话,这条件也太过轻松,根本算不上是发动条件。」 中西重新露出试图看透结嘉般的目光。 「那能听一下,小姐您是怎么想的吗?」 结嘉双手搭成尖塔状: 「我认为你太过局限于『爱』了。传染途径确实和爱相关。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情感,被你看漏了。那就是绝望。目标心中的绝望。」 不知为何,中西仿佛推敲般呢喃了一声。 「绝望。」 「所有的一号患者,都是喜亡教的退教者。本来,会被那种奇怪的宗教带入套中的,都是些依赖心很强的人。而他们都退出了喜亡教,那么他们定是对其极度失望。在失去了生存的倚靠后,他们陷入了绝望。」 「老夫的能力,是让对方染上绝望。所以您才认为,发动条件中也包含『一号患者已经陷入绝望』是吗?」 结嘉的视线锐利起来。 「那么,你怎么想呢?〈死之舞步〉先生?」 中西身体向前微倾,发出如同焦油般黏着的声音。 「老夫突然想到,真正的发动条件,果然还是与爱有关。只不过,并非爱着老夫,而是爱着其他某人。小姐您又怎么样呢?吉川七海,您也有深爱着的人吧。比如……」 突然本性毕露的中西,用爬行动物一般冰冷的眼神望向我。 「您爱着这位搭档是吧?」 「吼。」 「您感觉得到吗?那股由内而生的绝望?」 我一时间无法跟上这副发展,赶紧握住了结嘉的肩膀。 「没事吧?」 结嘉看着我,露出微笑。 「我的心灵,可比小阳菜讨厌的晴朗蓝天还要晴朗哦。」 随后她重新面向中西。 「然后呢?」 中西不解地凝视着结嘉。那眼神,如同艺术家在尝试寻找出自己艺术品上的瑕疵般。 结嘉轻声笑着。 「没有手感?能力没发动就结束了?」 中西一脸不悦,眉间生出几道皱纹。 「你这家伙…… 做了什么?」 中西的发言,让结嘉更愉快了。 「做了什么?呋姆,那很简单啊,不过是诈了一下你。」 中西似乎在反复斟酌结嘉的回答。 结嘉不顾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推理到『目标正处于绝望中』,才是〈死之舞步〉的发动条件呢。而你就由此相信,我并未找到真正的答案。这倒也正常啦,毕竟是我为了不让你产生怀疑,刻意营造了自然的对话嘛。通过这场角色扮演游戏。」 在角色扮演的对话中,也潜藏着结嘉的陷阱么? 但中西为了解结嘉已掌握了多少情报,也不得不配合结嘉的角色扮演。我渐渐能懂一点情况了。 结嘉看向中西,继续道。 「你刚才是不是在心中高呼了一声快哉?想着眼前的这位零局搜查官,肯定是误以为只要不陷入绝望,就不会成为一号患者?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自己可以对这位小搜查官植下绝望了,是吧。」 于是,中西孜打算发动自己的能力。 若是为了给结嘉植下绝望,那么哪怕暴露掉自己是〈死之舞步〉也无所谓了吧。这份对自杀感染的执念,即他便是〈死之舞步〉的不动铁证。 然而,结嘉早在事前便已看穿他真正的发动条件。 结嘉开口将这点说了出来。 「在来这里之前,我可是仔仔细细地调查过了一号患者他们。显而易见,他们都是怀着幸福的心情退教的。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找到了自己所爱的人。」 嘛,虽然实际调查到这些的人是阳菜啦。 结嘉并不在意这番细节,得意洋洋地继续说。 「比如,一号患者中的多村都。在她长年相伴的丈夫死去后,她怀揣着悲伤加入了喜亡教。然而,她找到新的所爱之人,于是决定退教了。其它的一号患者们,也都有类似的心境历程。」 中西的声调中渗出不满。 「你这家伙不爱任何人是吗。和老夫一样。」 结嘉双颊鼓胀。 「你说什么呢。我心里可是充满了爱的。」 说着,她向我抛了个媚眼。 「对吧?」 …… 我该如何理解这句话才好? 「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没有成为一号患者,是吗?〈死之舞步〉,这是因为你的发动条件中,还有一条。『知道目标的真名』。」 中西闻此,仅有如爬行动物般的眨眼。 结嘉欢快地看着他。 「喜亡教的幕后人,是饭冢源二君吧。你们两个认识呢。只是,你并不知道『饭冢源二』是假名吧。」 中西苦声苦气地说道。 「那个男人么…… 原来 chase.4 ——小崎庆介—— 私立鹰野高中 2 年 3 班 最初,只是急剧的干渴。 小崎庆介感觉喉咙渴得有火在烧,满脑子都是得喝水。 其后,疼痛向他袭去。那是种有如全身的神经,被针尖刺戳般的疼痛。假如那是一根针,倒还不算什么,但当数千根针一齐折磨一个人,那必然会不禁哀嚎。 小崎环顾四周。这里是都内某私立高中的一间教室。平常,学生们总是会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可今天不一样。 教师从讲坛上跌落在地,无一人上前扶助。不止教师一人,教室内所有人全都在承受着与小崎一样的痛苦。 并且,这份痛楚仍在加剧。 正在折磨着小崎的这份痛楚,现已加剧到如同有人在用刀,将他千刀万剐一般。一刀一刀,捅在构成『小崎庆介』的要素上。捅着他的内脏、他的眼球、他的肌肉、他的性器。 小崎突然感受到,有条蛇在自己体内蠕动。 可能是因为那蛇,他感到无法呼吸。他渴求氧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空气却只出不进。 地狱般的剧烈疼痛和缺氧,一同侵食着他的意识,使得他意识模糊。 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失禁,排出血尿和粪便。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流下的是血,而不是泪。 就在此时。 那条蛇,终于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那条蛇染满鲜红。小崎因与之一并喷出的大量鲜血,而遭受重伤。在吐出蛇的同时,小崎倒下了。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小崎庆介在他人生的最后,看到的是邻座的空桌。座在那个位置上的学生,在上节课下课时早退了。 空桌的桌中,露出了个形似喷嘴的物件。 弥留之际,一个疑问如同雷光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是个与邻座学生相关的问题。 (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1 距〈死之舞步〉被毁灭,已有 14 日 9 月 3 日上午 11 时 44 分 我慎重地在走在走廊上。 全身被密闭型防护服所覆盖,视野很糟。而且,一体型呼吸装置的杂音也让我难以静心。 走在我前方的萩野,却毫不受这身防护服的影响,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说到底,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这种工作,应该都是由萩野美奈负责,而我则是在一旁看戏才对吧? 原因自然是出在结嘉身上。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结嘉一句「谅君,你去支援下阿萩吧」。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是我不在,你可是会寂寞死的吗? 萩野在教室门前停下,看向我。 通讯装置里传来她的声音。 「虽然你这家伙死了也就死了,但把你的尸体搬出去很麻烦。所以,我给你个忠告,千万别吐。不然你就得脱下防护服,有感染的风险。」 怎么回事?萩野突然体贴我了。教室里的场面真有那么凄惨吗? 今日,东京都内的 47 个场所,同时出现了大量死因不明的死者。从当前情况分析,有可能是化学兵器,或者是生物兵器造成的。卷宗则记录为同时多发性恐怖袭击。 根据民间防盗监控等设备拍摄到的数据显示,这 47 处场所的恐袭,发生时间皆恰好为 11 时 14 分。 据结嘉所说,这与某宗教书册里的 11 章第 14 节相符。 书中原文写到:「谨听上天即将降下之灾祸。当血脉相连者自相残杀之时,必将听到末日之号角声响起。」 这段内容与绘画《该隐的归还》相关。换言之,这也是夜耶姐发来的信息。 老实说,我很难相信夜耶姐会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虽然她确实有着不顾他人性命的边,但也不会无意义地夺取他人的性命才是。 只是,如果她受到某种想法的影响,那么她也是做得出这种事的吧。 只要她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爱莉。 我不知为何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随后踏入教室。 私立鹰野高中的这间教室,是 47 处恐袭现场之一。在结嘉的要求下,被划入了零局的管辖范围。 教室内的地面比走廊低上一下。因此,教室内蓄满了血水。 目测这些被卷入恐袭的学生,都曾从口中喷出了大量血液。已成亡人的他们,层层叠叠地在血池中沉浮。 一名女生的尸体进入了我的视野。她的眼球如虾般跳出眼眶,舌头也突在外。 她喉咙上那些不知成因的裂口,也在我看向女生的手后,得到了答案。她的指甲都被染得鲜红。这是她深陷痛苦,而抓挠喉咙的证据。 何等惨象。 通讯装置中传出结嘉的声音。 「他们连开门逃命的闲暇都没有,就这样升上天国了啊。」 结嘉现在正身处移动指挥车的搜查室,通过防护服上的摄像头,目睹着这份惨状。 我环顾四周。在讲台的近处,通身赤红的教师仰天倒着。是倒下后再喷出血的吗? 在这间教室里,无人生还。 萩野给我下达了命令。 「苍井谅助,别偷懒,赶紧去找喷洒器。」 我强忍着反胃,回道。 「不用你说。」 但愿能如结嘉所想。 我在黏着的血池中,艰难地搜索着教室,终于找到了张有某喷嘴状突出物的课桌。我低头探向课桌抽屉,里面没有教科书,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型喷洒器。 「结嘉,你把送我进来还真是送对人了。找到凶器的人,不是萩野美奈,而是我苍井谅助哦。」 我向窗外看去,旗杆顶端的校旗也无力的低垂着。我能懂它的心情。 下午 12 时 12 分 我和结嘉同在搜查室,阳菜也在一旁。 现在,移动搜查车正高闪着警灯,于车道上飞驰。直指喷洒器的主人——加藤俊彦的家。 先前收集到的喷洒器,需与手机连接才可远程操作。而与其连接的手机的使用者,正是加藤。 阳菜挥了下手,在搜查室正中呼出了一个全息窗口。 「肌肉脑女士向您发来视频邀请。」 萩野出现在了屏幕中。 「世世,教室内遗体的身份已经全部确认完毕了,并没有加藤俊彦。」 萩野当时留在了现场,与会计科员共同参与遗体的搬运工作。 结嘉听到这话,嘴中含着棒棒糖,深深地躺入沙发垫中: 「鹰野高中区域的犯人,这样就确定了呢。」 在萩野报告完后,隔了几分钟,阳菜又说道: 「二手烟先生向您发起了视频邀请。」 疾风出现在了屏幕中。 鹰野高中及其周围,已作为污染区被封锁了起来。在这污染区外又另设了一圈警戒区,同时附近还有简易墓地作为遗体安置处。 一般情况下,遗体需要在我们的支部〈教会〉里进行解剖。只是,这次为防止鹰野高中的遗体引发二次传染,疾风才在遗体安置处进行了解剖。 「那么疾风,有解剖出什么线索吗?」 「在『朋友』们全身的组织上,都发现了致命性创伤。可能气管和肺被破坏,阻碍了他们呼吸的。接着是消化系统受损,引发剧烈的喷血。最终导致他们丧命的,是神经系统被毁坏得支离破碎。彻底死亡,无力回天。」 「出现症状后,几分钟死亡?」 「大约一分钟就会断气了吧。然而在病症更早的阶段,就已经无法动弹了吧。」 难怪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教室。 「经简单检查得知,这次恐袭使用的是生物兵器。自然界中并不存在这种生物,很可能是基因改造的产物吧。老大,样本早就寄去〈教会〉了,二市应该在那边待机着。」 艾蕾娜在近半年间,都任命在世界卫生组织的传染病研究所。她肯定也能揭露这次生物兵器的真身吧。不愧是全能选手。 结嘉满意地说道: 「看吧,在〈教会〉建个 4 级实验室还是有用的吧。」 这次的未知生物兵器,据说堪比天花和埃博拉出血热。因此,必须在生物安全等级 4 的实验室进行研究。 一般的科学鉴定室里,并无 4 级实验室。因此,如若领队结嘉是名随处可见的搜查官,那艾蕾娜就需要前往零局研究所,借用那里的 4 级实验室。 但结嘉她并不是名随处可见的搜查官,因此在建造科学鉴定室时,她还叫人在里面建了个 4 级实验室。 她说是:「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就很舒服[1]。」 1 ? 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书 · 说命中》,惯用语应为「备えあれば忧いなし」。 是结嘉的任性,不对,是先见之明。 在疾风报告完后,隔了几分钟,阳菜又说道: 「不知疾苦的乐天派小姐向您发起了视频邀请。」 艾蕾娜出现在了屏幕中。 她坐着电动轮椅,将防护服脱至腰际。似乎就在 4 级实验室外。顺便一提,她身上穿的是标准的汗衫。 「大家好呀,艾蕾娜的好朋友们!」 「是小艾蕾娜呀,生物兵器的真身已经验明了吗?」 「生物兵器是病毒。我也解析清楚,它在人体内的工作原理了。只是,还没弄清楚它的来源。对不起,my master,是我能力不足。」 这就已经解析出工作原理了吗?她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手脚麻利。 然而,结嘉这家伙似乎仍有所不满。 「真没办法啊。下次要让我捏捏你的双马尾哦。总之,先把已经知道了的都告诉我吧。」 听到了双马尾 · 捏捏,艾蕾娜顿时高兴起来。 「首先,这次的生物兵器和一般的生物兵器迥然不同。一般来说,生物兵器的强度,与潜伏期有很大关联。因为要靠潜伏期来扩大感染面嘛。然而,这次的生物兵器却完全不存在潜伏期。感染,即死亡。」 疾风也说过,从症状发作到毙命,只需要 1 分钟。 「在喷洒器中发现了培养液的痕迹,因此可以确定,它是以液态运输的。并且是以气溶胶——也就是极小微粒的形式传播。哪怕仅仅是一个微粒入侵到呼吸系统内,也会百分百被感染。」 一旦感染,便注定死亡,因此单微粒即致命伤么。 「使它能够传染的,是它的繁殖力。只要和活的生物有所接触,它就会爆发性地增殖。其繁殖效率,犹如一颗沙粒变为撒哈拉沙漠。不过,它也有弱点。一旦感染者死亡,它就会立刻丧失传染性。这是其一。」 也就是说,遗体不会成为传染源吧。 「另一个弱点,是它的微粒直径。由于其微粒直径过大,并不能在大气中长久漂浮,而是会缓慢落地。」 结嘉低语: 「这么说,想扩大感染范围,就要依赖那个了啊。」 随后,问向艾蕾娜: 「小艾蕾娜应该能研发出疫苗吧。」 艾蕾娜主动将双马尾双手奉上: 「my master,考虑到这个生物兵器的繁殖效率,疫苗的研发是不可能的。请吧,我的双马尾任由您处置了。」 连艾蕾娜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没法期待疫苗了。 在艾蕾娜的报告结束后,周围只剩下了移动指挥车的引擎声。 搜查室并没有窗户,要确认外面的情况,只能查看车身监控。 在搜查室的一角,总有个全息窗口会实时显示车外的景象。市内地图也在同一个窗口中,只要看一眼那个窗口,就能掌握指挥车的实时位置。 我走向监控窗口处,确认外侧的景象,和当前的位置。 到加藤家,还需约 5 分钟。 碰巧,看到一辆幼稚园园车,以极高的速度在邻车道与我们擦过。在那个瞬间,我看到了车内的儿童们。他们把脸紧贴在车窗上,张着口叫喊着什么。 「我说,刚才那辆幼稚园园车——」 指挥车突然左转,让我不由得重新看了眼地图。 「刚才不应该直行吗?」 正坐在坐垫上的阳菜,起身确认了下指挥车的自动驾驶系统: 「这前方的纲森综合医院,也有一起同时多发性恐袭。现在警方把那里封锁了,所以才绕路了。这里是我奶奶接收放疗的地方。她是我骇客技术的师傅。」 如此一来,到加藤家所需的时间,就延长至 10 分钟了。 忽然,搜查室的中间跳出了个全息对话框。阳菜边点开,边说道: 「我的爬虫好像在网上发现了异变呢。」 阳菜在确认过异变的内容后,向结嘉报告道: 「数分钟前,某个视频被投稿到了多个视频网站上。貌似是你姐姐制作的动画。传得还挺广的。这速度,甚至能超过不慎流出的人气女优无修.avi 吧。」 结嘉厌烦道: 「那可不是我姐。」 我弯过头表示疑惑: 「不对啊,阳菜。零局的情报控制系统没反应吗?」 「被钻空子了呢。视频本身和〈纂心者〉并没有关联,因此,逃过了零局的监视系统。」 结嘉从沙发垫中站起身: 「那就看一下吧。虽然没准备爆米花有些可惜。」 全息窗口中开始播放起那段有问题的视频。 开头是块空无一物的纯红空间——紧接着,在这块空间中出现了一颗人头。 这颗人头,哪怕不去询问疾风的意见,也看得出来是颗真的了。而且,我对这颗头的「脸」有印象。 那是喜亡教的台面教祖——山口泷。 不久,视频中传出了声音。是机械合成的人声。 「恕我失礼,方才杀人时,不小心杀多了。不过,杀得还是不够啊。为了填补我空虚的内心,还需更多,还需更多人的悲鸣。啊~我此时此刻已 化身成为诗人。因此,我要散布更多生物兵器。好诶!鼓掌。这次,我想更大手大脚些。让更多,更多的人们,为我而死。那么,各位,祝你们身体健————康。」 接着,山口的头爆炸,化为斋粉。 伴随着脑浆糊住屏幕——视频结束了。 我愤怒地锤向墙壁: 「草!还打算进行恐袭吗!」 结嘉倒是高声讥讽道: 「谅君一旦这么义愤填膺,恶人就都会被处决,世界就此获得和平了呀。呋呣,呋呣。那么,谅君,你再生气点呗。」 我深呼吸,放松拳头。多亏结嘉的嘲讽,我冷静下来了。就算我像个智障一样无能狂怒,也不能使情况得到任何好转。 「阳菜,这面墙里装了不少高性能电脑吧?抱歉,捶了一下。」 阳菜饮着煎茶,答道: 「请放心。它们可没脆弱到会被苍井先生柔弱的小拳拳一拳锤坏。」 「是吗。」 不过,没想到山口竟然被杀害了。 14 天前,在结嘉与〈死之舞步〉交锋时,萩野也前往〈狡狐〉处,尝试逮捕。然而,〈狡狐〉早已隐匿了身姿。丢下自己亲自养大的喜亡教,不留一点痕迹地消失。 不止如此,连山口也一同消失了。〈狡狐〉姑且不论,可山口居然和喜亡教共存亡了,这令我们很意外。不过没想到居然还被砍下了人头。 顺便一提,失去了教祖和幕后人的喜亡教,以吉尼斯纪录级的速度溃散了。 「结嘉,照视频里这个说法,也就是说夜耶姐那边还留有生物兵器吗?虽然是过于乐观的推测,但这会不会只是虚张声势?」 「如果视频内容是『要是不希望我散布生物兵器,那就把那东西给我』这种威胁言辞,那倒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但这个视频中,仅仅做了『我还要继续杀人哦』这种预告。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极低。」 过度乐观的推测果然站不住脚。 「话说回来,小阳菜。刚才那段视频,是从哪儿上传的?」 「用的是室内某处家庭餐厅的免费 wi-fi。登录用的电子邮箱,肯定是用一次性的。确定身份,需要费点时间。」 结嘉再次潜入沙发垫: 「反正上传视频的人,也只是个用过即弃的工具人吧。」 我心生疑惑: 「既然手头还留有生物兵器,那为什么要分两次散布?」 「估计想用最初的恐袭,给市民植下恐惧,再用视频煽动人心,最终再彻底令天下大乱吧。但是,夜耶虽然如此高效地制造混乱,但醉翁之意必然不在酒。如果不能解出她真正的目的,我们就会输。」 她真正的目的也得解决,但眼下还是得阻止第二次恐袭啊。 「夜耶姐她打算在什么时候,进行第二次散布呢。」 「第一起同时多发性恐袭,都是在室内进行的。第二次该瞄准室外了吧。然而,这种生物兵器无法长时间漂浮,为扩大传染面,需要风。而现在正好无风。」 发生恐袭的教室外的校旗,也是因无风才低垂着的。 「这样啊。既然无风,便无法高效地传播病菌,也就暂时不会散布了吧。」 阳菜迅速调查着,而后说道: 「根据风力预报,下午 2 点开始,会有风速 2 米的轻风。」 结嘉闭目,道: 「低风速,是最适合生物兵器传播的风速啊。」 既然如此,那时限就是下午 2 点了。时间很短。若能从加藤俊彦那里,得到些线索就好了。 得到某些与夜耶姐相连的线索。 下午 12 时 37 分 加藤俊彦的家在住宅街的一处角落。 我和结嘉前往,阳菜则守在车上。 我们走入大门,发现玄关门虚掩着。不知是粗心,还是别有用心。我怀着歉意,穿着鞋踏入了室内,顿时,一股异臭扑鼻而来。 是汽油。室内遍布汽油。 「返程吧,结嘉。这栋房子,很快就会和〈黑水仙〉所在的别墅一样,陷入火海,燃烧殆尽。」 「不行哦,谅君。我一定得见到加藤。在与夜耶正面对决之前,必须深入了解她作为〈纂心者〉的能力。而且,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走道中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屋内。 我站到了结嘉身前,以随时可以成为肉盾的站位,与结嘉一同前进。进入居室的那刻,就注意到了他。 他正打算引火。 房间里的情景,与 6 年前的赤羽家相似。但这次的加害者变成了加藤俊彦,而受害者则换成了他的父母。 凶器也不同。 加藤站在卧室正中,右手中握着根金属球棍。地板上倒落着两具应当是他父母的遗体。两具尸体的头都已被打烂,脑浆四溅。 他的左手中,捏着打火机。 加藤注意到了我们,丢下右手中的球棍,原地坐下: 「警察?看着不像啊。算了,无所谓了。我正打算轰轰烧死自己呢,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无比平静,却比黑道们的威吓还要可怕七倍。 结嘉从我身后站出,看向加藤: 「在你赴死之前,能告诉我一件事吗?你和夜耶直接见过面吧?对你而言,夜耶是什么?」 「你问我,夜耶大人对我而言是什么?」 加藤的目光飘向远处,双眼中闪出病态的光。 「那位大人,就是我所有的喜悦。与她相遇,就是我出生的意义。成为她的弃子,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结嘉长打了个哈欠: 「我说啊,这可不是你的真感情哦。」 我看向结嘉。我的脸上,像是写着「怎么回事?」一般,结嘉接着说道: 「呋呣,〈傀儡师〉体内被埋下了信息,成了夜耶的信使。因此,我假设,夜耶能够操控目标的心智。看来,这假说已经被验证成立了。夜耶是《感情》型。能在目标心中植下『崇拜』这一情感。」 「崇拜……」 我向加藤搭话: 「听好了,加藤。别被自己的想法迷惑了,那都是谎言,彻底的谎言。你现在只是被人操控了。放下打火机,我们会救你的。」 加藤如自语般道: 「就算我的情感是假的,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崇拜那位大人,为那位大人而死,能让我感到幸福。没错,就是幸福。」 加藤的脸上溢出狂喜,擦燃了打火机。 打火机被他丢入了油海,我不能只是悠闲地看着。 我抱起结嘉,飞身逃离。感到身后有股庞大的热量,于是往后看去,红莲火炎正追赶着我们。 我冲出房门,穿过狭小的门庭,翻身滚出大门。回头看时,加藤家已经彻底被业火所包裹。 「到底是为什么?」 』。对加藤来说,夜耶就是救世主,毫不夸张。」 「救世主…… 这么说,加藤和〈傀儡师〉都只是夜耶姐的信徒吗?那他们也都是受害者吗?」 结嘉摇头: 「〈傀儡师〉佐崎雄介,有着他自己的动机。他是自己想成为打倒无差别杀人犯的英雄。不论夜耶植下如何深厚的崇敬,她也无法歪曲人的善恶观。想要成为信徒,就必须有着佐崎一样的潜力。」 「潜力,是指恶之本性吗?」 「吼,恶之本性,这词很合适啊。恐怕加藤他平时也因同学和家人,积攒了不少愤懑吧。这份幽暗的情感,在成为夜耶的信徒后,终于全都爆发出来了。」 这才成了实施生化恐袭的犯人么。而且,这些信徒们,竟还能为了夜耶姐欣然赴死。 结嘉的眼中,倒映着熊熊烈火。 只要结嘉毁灭了夜耶姐,信徒心中被植下的崇敬也会一并消散。这与信徒的数量毫无关系。 但眼下应当优先阻止第二次恐袭的发生。 而唯一的线索,已在我们眼前化成了灰烬。 下午 12 时 57 分 看到消防车赶到了现场后,我们回到了搜查室。 阳菜正享受着煎茶、煎饼、可爱小狗动画片的三件套。 「喂,阳菜。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啃煎饼。下次屠杀可已经迫在眉睫了啊。」 突然空中跳出了个全息窗口,其中是正视频聊天着的艾蕾娜: 「在 my master 出任务的期间,我和小阳已经用友情的力量完成了件大事哦!对吧,小阳?」 阳菜大口地饮着煎茶: 「我的朋友,可只有五年前被召上天的爱犬。」 结嘉倒入沙发垫: 「呋呣,是有什么进展了吗?」 「已经查出生物兵器的真身了。它名叫〈涅盘〉。在零局研究所的极密数据库中,藏着它的病原体数据。是小阳找到的。」 「并不是为了二市。只是打发时间。」 我问道: 「为什么会被藏在极密数据库里?」 艾蕾娜环顾四周——当然,〈教会〉中除了艾蕾娜别无人影——接着继续道: 「因为是骇人的生物兵器啊。这是战后,才创立没多久的零局用在『淋浴室』里的东西。」 淋浴室?一时间我并没联想到什么。但,我很快就注意到一件令人惊悚的事实。 「是指散布〈涅盘〉这种生物兵器的房间吗?是〈纂心者〉们——」 「被集体处刑时用到的工具。」 「没想到零局搜查官,还做过这么惨绝人寰的事。」 艾蕾娜摇头否定,双马尾随之摆动: 「准确来说并不是零局。真正用这种方法处刑的,是人事处。这也是小阳从电子数据库中挖出来的。」 「那也是打发时间查出来的。那么,之后的内容就换我来说吧。」 阳菜单手空挥,切断了与友情力量艾蕾娜的视频。 「〈涅盘〉的使用,在 1950 年后就绝了踪迹。人事处则能一直追踪到 1970 年代,后来便不为人知地消失了。」 「消失之前,人事处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拷问。拷问专用的极密支部。别称,暗网。似乎是当时的搜查官和会计科员,无法忍受拷问这种手段,共同写了封请求关闭人事处的请愿书。」 也是当然。尽管零局超脱于法律法规,但仍有无法逾越的底线。 「等等,阳菜。话题跑偏了吧。那个早被关闭的人事处,根本不用管。赶紧说〈涅盘〉的情报。」 阳菜恨恨说道: 「还不是因为苍井先生你问了那些没用的问题吗?最重要的〈涅盘〉在停止使用后,就被保管在某个岛上了。」 「某个岛是哪儿?」 「零局拥有的试验岛。哪怕凭借我的能力,也没法查出它在哪儿。只知道试验岛上,似乎保管着多种生物兵器,并对它们进行着研究。因为只是个岛,发生感染时也很容易封锁。」 阳菜轻描淡写地继续, 「接着是 16 年前的事了。试验岛上发生了〈9 月 7 事件〉。详细情况不明,不过,岛中保管的几样物件,却在此次事件中流出到了岛外。」 「难道说,那时丢失的保管物里……」 饮尽煎茶后,阳菜点点头: 「就有〈涅盘〉哦。」 16 年前,〈涅盘〉从零局的试验岛消失,如今在东京都内现身。零局遗留的糟粕,如今向市民露出了獠牙。怎么会这样。 「不过,为什么 16 年前丢失的〈涅盘〉,会落入夜耶姐手中呢?」 当时,夜耶姐年仅 4 岁。而被收养为养女,则是在她 6 岁时,所以,她那会儿应当还在儿童福利院才对。 躺倒在沙发垫中的结嘉盘腿坐了起来: 「我感觉,小阳菜你藏了块很重要拼图吧。」 阳菜边说着「被发现啦」,边吐了吐舌头: 「我找到了〈9 月 7 事件〉发生时,试验岛上的研究员名单。这份名单中,有两个苍井先生很熟悉的名字。正因为是我,才找到这些的。」 阳菜挥手,我的眼前顿时飘出两个人的名字。 『赤羽勇仁,赤羽美纪。』 「赤羽夫妇!夜耶姐和爱莉的养父母!」 并被夜耶姐亲手杀害了。 赤羽夫妇曾是病毒研究学者。但我却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工作的地方。没想到,他们竟是为零局服务,并且在职期间还发生了〈9 月 7 日事件〉。 等等,如果说这就是最后的拼图。 「结嘉?」 「唔。纠葛不浅啊。没想到将〈涅盘〉带出岛的人,竟是我的父母。」 结嘉少见地,带着深沉的语调: 「赤羽两人的目的,以及〈9 月 7 事件〉的详情,现在都无关紧要。当前唯一重要的,是赤羽所保管的〈涅盘〉已经落入了夜耶姐手中。她正打算用这可称为零局罪过的生物兵器,去引发更多的屠戮。」 我藏不住内心的焦虑: 「就算知道了传出的根源,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啊。风马上就要吹起来了,东京都内不久后就会遍布死亡。不应该让统制厅,对都内市民发出警报吗?」 「不行。一旦发出警报,夜耶会立刻播散〈涅盘〉。至少现在按兵不动,在起风前,还能有些时间。没错,至少还有些许时间。」 阳菜的周围飘浮着数个全息窗口。她在看向其中一个窗口后,突然像赤脚踩到了地上的图钉叫了起来: 「世世姐,风力预报更新了——『最适合屠杀的风』提早到 13 点 30 分了。」 也就是说,距离时限已经不到 30 分钟了吗!? 我的大脑被极度的不安搅成了浆糊。已经要赶不上了吗? 「结嘉——」 结嘉似能源不足般颓唐地说道: 「我不容许自己败北,但现已无计可施了。现在的我,和站在绞刑台前的死刑犯毫无区别。只是静待死亡。我已经没办法阻止她了。」 世世结嘉丧失了斗志。看着结嘉的阳菜顿时脸色发青,几乎快哭着,打开了笔记软件写起了遗书。只有这次,能看出阳菜也跌进了现实。 国王既病,王国将灭。 在正这么想着时,结嘉睁开了眼,眼中透露着不满: 「区区谅君,还真嚣张呢。」 唔姆,这是平常的结嘉。 我们的领队跳了出来,站了起来。将新的棒棒糖「装填」入了口中,重新将双目藏进狼耳兜帽的阴影: 「谅君,你就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放弃游戏嘛。只是想稍稍假装情况危急,测测看你助手的能力嘛。算是勉强及格吧。」 我也随她站起身: 「勉强?喂,你那是什么打分法啊?」 结嘉朝着我的右臂轻轻挥拳: 「好啦,去找〈涅盘〉吧。小阳菜也准备好了吧?」 阳菜删净遗书,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 「那是当然。我作为世世姐的奴隶,可是超有能的…… 这算是自虐吗?」 「先回到原点吧。回到〈傀儡师〉佐崎雄介身上。他引发无差别杀人案的目的,其实有二。」 我抱起双臂提问: 「一个是让他自己成为英雄,另一个则是传达夜耶姐给我们的信息吧。奇怪,这两点不是矛盾了吗?要是被结嘉你毁灭了,就算不上英雄了啊。」 结嘉摆手否定,表明这不是要点: 「他是被夜耶骗了。她对埋入他体内的留言,并没有进行说明。如果佐崎是信徒,那只要说一句『这是必要的事哦』,就能让他无法拒绝。」 「夜耶姐预测到你会打倒佐崎啊。」 这么说,夜耶姐是知道结嘉能力的吗? 「问题在引发无差别杀人案的时间。我和谅君的行动范围,必须得和佐崎的巡逻范围有重合。真正决定执行时,还另需要一个能够作为傀儡的人。」 而这傀儡,就是秋山彻了。佐崎能力的发动条件中,不但要求「和目标对视」,还要求「了解对方的个人情报」。并不是谁都能成为傀儡的。 结嘉满足地说道: 「佐崎他,和夜耶频繁地进行联系,事前打点做得十分充分。」 「但是,阳菜没有发现任何电话、邮件或是网络交谈的痕迹啊。」 结嘉双手搭作尖塔: 「是。对此也有解答。〈纂心者〉们,总会想使用自己的能力。于是,佐崎用了『飞鸽传书』。」 我略加思索: 「在这时代用飞鸽传书,不是会更显眼吗?」 结嘉无奈叹气: 「谅君。我说的是被当作傀儡人啊。佐崎是《思考》型,能覆写人的想法。因此,只要找个人覆写『我要去 p 点,并在那里接收夜耶的指令。返回后再前往 p 点,此后循环』就行了。虽然实际可能会用更详细的指令。」 「这就是『飞鸽传书』么。那只要把担任『飞鸽』的人找出来,就能摸出夜耶姐所在的位置,摸出她的据点了。对啊,如果她手上还有〈涅盘〉,那肯定是在据点里。」 正当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之时,希望又转变成了失望。 「不行啊。想想秋山,结嘉。他没有当傀儡期间的记忆。」 「即便没有记忆,也必定带着个能记录足迹的东西。我是指现代人的生活必需品,智能手机啦。」 「原来如此,查看手机的历史位置吗。不过作为『飞鸽』的人,也可能在不知情间就把记录清空了啊。」 在我将问题说出口后,一旁的阳菜却窃笑了起来: 「这种个人信息,通信公司会全部提取保留下来的。放心吧。」 「能不能放心,还不好说,不过这样就能得到历史足迹了吧。也就是,能得知『飞鸽』去过什么地方了。那接下来呢,结嘉?」 结嘉竖起三指: 「要找到夜耶的据点,必须知道『飞鸽』的以下三点信息。『何时』、『何地』、『何人』。」 「我们仅有历史足迹这一条线索,要怎么才能导出那三点?」 「问得好。要设定据点,有两个选择。一是人多纷乱的场所,例如都内的酒店。二是远离人烟的地方。」 「远离人烟的地方?具体是?」 「比如说,被人遗忘的防空洞之类。照夜耶的性子,大概会选择这种地方吧。」 结嘉这家伙,这不是很清楚夜耶姐性格吗。 「是这样吗?那要把都内的防空洞彻底一一排查吗?」 结嘉摇头: 「不用费那么大劲。当『飞鸽』出现在他平时不会去的场所时,就可以确定,那里就是远离人烟的地方,也就是夜耶的据点。」 这是要把「平时不会出现的位置」,从历史足迹中筛选出来啊。 「很好。就差找出『飞鸽』的真实身份了。」 阳菜举手发言: 「容我泼一瓢冷水,要找出『飞鸽』是谁,是最困难的吧?」 我笑了。其实,我心中已有了头绪。 「阳菜,这很简单啊。『飞鸽』肯定是佐崎了解他的个人信息,并且能利用的人。也就是说,必然在佐崎身边的人中!」 「………………………… 诶?这就没了吗?有种侦探把嫌疑人聚集起来,说了句『犯人就在你们当中!』后,马上就闭幕了的感觉啊。」 「…… 呃,我只是助手啦,侦探是结嘉来扮演的。来,结嘉小姐,有请。」 结嘉轻咳后,拉回话题: 「首先,『飞鸽』必须保持不变。若是经常换人,夜耶那边会产生混乱。随后,再来考虑『飞鸽』在思考被覆写的期间,不会留下记忆这一特性。」 「唉,当『飞鸽』期间,不会留下记忆,实在可惜。」 话音刚落,结嘉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戏谑: 「不,谅君。没有记忆才好啦。」 「什么?」 「被多次差使当作『飞鸽』,也就意味着,记忆会多次不翼而飞。对『飞鸽』本人而言,就是多次的凭空失忆。自然会产生『我是不是生病了』的疑虑。」 结嘉立起食指。 「因此,他会因多次失忆,前往医院就诊。」 我恍然大悟: 「佐崎身边的人里,去医院说自己丧失过记忆的,就是『飞鸽』啊!」 至此,『何时、何地、何人』,三点已完全解决。 阳菜工作的速度,也不输艾蕾娜。基于这些情报,很快就查出佐崎的恋人即是「飞鸽」真人。并将他恋人的历史足迹化作了光点,映在了都内地图中。 结嘉直视地图,指向某处。 「小阳菜,这是哪里?他恋人的几次定期造访,都是在深更半夜。」 点。 下午 1 时 26 分 封闭的自然历史博物馆,距成为废墟只差一步之遥。 展品已经搬空,只剩庞大空旷的展厅。由于许久无人打扫,角落积了层厚厚的灰。 我独自行走在这馆内。脚步声也幽幽地回荡在馆中。 我推正了滑落的眼镜。由于我视力很好,这副眼镜配的是平光镜。但在眼镜中梁嵌有一架小型摄像机,用于将我所看见的图象传输给搜查室内的结嘉和萩野。 右耳中响起结嘉的声音: 「谅君,少东张西望。大摇大摆地去就是了。」 曾在潜入喜亡教时,也有出场的小型无线耳机,此时正戴在我的右耳中。 这处目前认为是夜耶姐据点的博物馆,曾是国内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简单来讲,就是太大了。为正确掌握馆内的情报,必须有人亲身潜入。 于是,我被选中了。尽管我为自己能为结嘉做出贡献,感到喜悦—— 「结嘉,如果夜耶姐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办啊?」 「到时候嘛,就来个感动的重逢咯。」 「你这人啊……」 重逢时,夜耶姐会有什么反应呢?完全没头绪。可能会是个庆贺再会的拥抱,也可能是庆贺着再会,朝我额头来上一发子弹。 我听见结嘉扑哧地笑了: 「谅君,你放心啦。和夜耶的重逢,还要等上一会儿呢。她本人早就从这里撤走了。这儿可是〈涅盘〉恐袭的最前线基地。指挥官没必要留着。不管怎么说,夜耶的信徒都不会背叛她。」 「原来如此。」 指挥官最大的噩梦,就是部下的背叛。然而夜耶姐却完全不需要顾虑那些吗。既然被植下了崇敬,就不再会反叛。 「不过啊,夜耶姐她肯定知道我是零局的人吧。那会不会给信徒们分发我的照片呢?」 「不会的。会留在这里的,都是和加藤一样的弃子。既不是〈纂心者〉,能力也很差。因此,很容易落入零局手中。给这种弃子分发我或是你的照片,会怎样?只会给零局提供,〈该隐〉就是赤羽夜耶这一提示。至少,她应当还是想向零局隐藏我们与她之间的纠葛的。」 「你也没和上层报告夜耶姐的事啊。」 夜耶姐连结嘉会无视「报告联络商谈」准则的事,都计算在内了吗。 就在这时,有谁从我的背后绕了过来。对方可能以为自己已经隐匿了吧,可这和潜行模式的萩野相比,简直像是在击鼓进军。 顺便,测试时跟踪我们的萩野,并不在潜行模式。 不能打草惊蛇,要等待对方先行动。正在我这么想着时,被什么东西顶上了背。是枪。别吧,流冷汗了。 他的声音十分嘶哑: 「你是谁?」 我转过头,隔着肩膀看向后方的男性。他的脸部像是被剥下的岩石一般。我且先称他为「岩面」: 「我是夜耶大人的使者。来确认你们是否做好了准备。」 「夜耶大人将所有的事都交付给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派你这种人过来。」 他这是要开枪了啊。 我猛然转身,将「岩面」持枪的手拨开,并顺势狠戳了他的颈动脉窦。 「岩面」丢下了枪,一屁股倒在地上,似是陷入呼吸困难般,看上去很是痛苦。 这是萩野亲传的招数。在被零局录用后的那 57 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训练期间,她教会了我这攻人不备的招数。说着「给我刻在肌肉里」,无数次袭击了我的弱点…… 这该死的萩野美奈。 我捡起枪,枪口冲向「岩面」。虽说是弱点,但出招的人并不是萩野,而是我。「岩面」已然有所缓和。 那就开工吧。以下台词,都是结嘉事先强行要我背下的: 「给你看看我真是使者的证据吧。第 2 次〈涅盘〉恐袭的全部内容,我都从夜耶大人那里了解过了。」 当然,我不可能真去问夜耶姐。 再往后,只能依赖结嘉的推理了。 「这次散布〈涅盘〉,选用的是无人机。通过提高散布位置,使〈涅盘〉的感染范围扩大。选用无人机的另一原因,是它优秀的隐秘性。换用直升机就过于明显了。」 我深吸一口气,接着说: 「起风之后,你们就会从这据点出发,带着无人机前往事先定好的都内各地。然而,现在都内却到处都有警察和统制厅进行着盘问。」 毕竟夜耶姐已经预告过这第二次的〈涅盘〉恐袭了嘛。 「因此,运送无人机时会用装快递的卡车,将无人机藏在快递中。而那辆快递卡车,现在就在据点边上,但藏在了一眼无法找到的角落。」 我将枪递还给「岩面」。 「岩面」像是信了我的话,结下了枪。 「对这个计划如此了解,看来夜耶大人真的和你说过了。你似乎确实是夜耶大人的使者。」 结嘉仅凭推理,就揭露了夜耶姐的计划。尽管很微小,却也是重要的胜利。 「岩面」带着我,走到了恐龙展厅。 大厅的最深处摆着个展台。根据介绍板,这里原先摆放的是霸王龙的骨骼标本。但如今展台上放着的却不是霸王龙,而是个圆筒状的容器。 在这容器中,存放着〈涅盘〉。 〈涅盘〉展台前,站着 5 个手持武器的男人。 6 架无人机被放在了附近的其它地方。无人机上安装着喷洒器。我看了眼大开的盖子,看来喷洒器中还没有装入〈涅盘〉。 更远处,杂乱地堆着几套防护服。 「岩面」朝那 5 个男人走去。估计是去介绍我的吧。 我身上背负着多个任务。 其一是收集情报。靠着夜耶大人的使者这一嚣张的假身份,潜入据点,找出〈涅盘〉,确认敌方的数量及武装程度等。再通过眼镜中的摄像机,将这些讯息传递给结嘉和萩野。 萩野在我潜入前,就已与我们汇合。而现在已经侵入了这自然历史博物馆。 我的第二项任务,就是为了使侵入的萩野方便进攻,作为诱饵。尽管很不愿为这变态百合冒死,但这也是为了大义,不,是为了结嘉。 「谅君。阿萩说她准备好咯。」 好,这就是最后的任务了。 我故作夸张地取下眼镜,瞄着「岩面」那边丢去。 这副眼镜真正的卖点,并不在小型摄像机上。它还另附了一个相当荒谬的功能。 我就地蹲下,闭紧双眼,塞紧双耳。却依旧被席卷而来的光与声的巨浪冲击。 那副眼镜中,还配有震撼弹功能。只要远在搜查室的阳菜远距离引爆,就会放出足以使敌人丧失战斗能力的闪光及巨响。 震撼弹引爆后,接着是轰鸣的枪声,以及男人们的悲鸣。其后只剩寂静。 我抬起头,看向四周。 萩野立在大厅入口。手持 sig mpx 冲锋枪。 另边,「岩面」6 人悉数倒地。他们全员的膝盖,都被打得粉碎。就是那儿受了枪击吧。 我看向萩野: 避开动脉了,不会危及生命的。」 「就算这样——你这无血无泪的家伙。」 萩野惊讶着,歪过了头: 「苍井谅助,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新年计划是『无血无泪地工作』呢?」 是哪里的谁,让她当上搜查管的啊。 萩野将「岩面」几人用塑料制手铐铐住后,对伤口进行了应急包扎。能感到她十分不情愿。 「呀~闹得挺大嘛。」 结嘉带着阳菜来到了现场。走到展台边,带上尼龙手套后,取下了装有〈涅盘〉的容器。 「呋呣。就是这里面,装了足以夺走数千人生命的生物兵器吧。阿萩,接球。」 说着,她丢出了这「装了足以夺走数千人生命的生物兵器」的容器。 容器要坠到地上了!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萩野踢出了右脚,将容器击到空中后,又双手抓住…… 我想换工作了。 「阿萩,把这个容器送到〈教会〉那边,给艾蕾娜吧。要她检查以下两点。这里面装的是否是〈涅盘〉?如果是,那就查一下,夜耶手头的〈涅盘〉是否全部在里面?有试验岛流失的数据,小艾蕾娜应该能判断出来。」 呆毛卷成了心形的萩野,摆着一副像是看到了结嘉胖次的痴女脸,打算离开大厅了。 「萩野,等等。」 我抱起「岩面」他们的防护服,塞给了萩野。 「这些也拿去让艾蕾娜调查一下。贩卖门路之类的,有可能会是线索。」 萩野不可思议般看着我,不过却什么也没说,拿着防护服走了。 其后,结嘉似头疼地说了句: 「谅君,调查贩卖门路,是小阳菜的活啦。」 「啊,对哦。抱歉,帮倒忙了。」 「嘛,给小艾蕾娜查倒也没关系吧。那么,小阳菜。」 她指向预定散布〈涅盘〉用的无人机。 「首先确认无人机的操作方法。然后也查一下它们的来历。」 阳菜发出了木星级的悲叹。 「操作方法是很容易确认,可是来历就不好查了。就现在看来的情况,这些无人机的生产编号都被刮除了啊。要费一番工夫了。」 萩野、阳菜都收到了指示,那下一个就是我了吧。我去到结嘉身边,摆出等待命令的表情。结嘉看了我后却说: 「谅君,你没什么事要做哦。」 「…… 好吧。」 所谓有能的助手,就是要能在这种情况下自发地工作。我开始在整个博物馆内进行搜查。 我静悄悄地走在路上,不由得开始遐思。尽管只是暂时,但夜耶姐确实曾将此处用作过据点。 过去,这附近发生过一起灭门案。在那案件顺利解决时,夜耶姐笑着对我说: 「怎么样,我很像一个名侦探吧?」 至少现在,夜耶姐已经退出侦探行业了。 正走着,我忽然瞟到地上有什么东西。为防止沾上我的指纹,我在带上尼龙手套后,再将它捡了起来。 是黑水仙的胸章。 喜亡教的干部们都戴着它。当然,〈狡狐〉也在其中。 我返回展厅,将这胸章递给了结嘉: 「这附近捡到的。这是否代表,喜亡教的干部们,也是夜耶姐的信徒?」 结嘉接过胸章: 「毫无疑问,这是〈狡狐〉的。呋呣,〈狡狐〉和新互相认识。而他们的交集,就是夜耶哦。」 「你是说,夜耶姐也和新接触过吗?」 「那既然如此,夜耶又是从哪儿得知新这一人物的呢?当然,是那台 vr。」 「爷爷——模拟了苍井一义寻找吴城的,那台 vr 吗?」 结嘉将胸章捏在指上把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赤羽家的案件发生前,夜耶也是零局搜查官的训练生。那她就很有可能,和我们进行了同样的 vr 测试。在那场测试中,夜耶得知了〈黑水仙〉以及新。而让〈黑水仙〉蜕变为喜亡教的,是〈狡狐〉对吧?」 被结嘉命名为〈狡狐〉的那个男人,是喜亡教的幕后人。是他暗中操纵着教祖山口。 「呋呣,如果在〈狡狐〉的背后,还藏了一个夜耶,那还真是环环相扣啊。同时,夜耶还找到了新。她在知道新是〈纂心者〉后,可能向他灌输了诸如『若是究极之爱,有可能打破究极哦』的思想。」 夜耶甚至对〈死之舞步〉都有影响吗? 猛然间,我的脑内闪过一条线索。 「那时入侵了 vr 系统的人,也是夜耶姐吧?」 我和结嘉在接受 vr 测试时,受到的外部对零局的入侵。 那使我们额外看到了,爷爷从吴城手中,回收所谓〈设计图〉的事物的场景。 顺便一提,关于这件事,结嘉小组的全员都是知情的。在迁入〈教会〉的第一顿早餐时,结嘉就将它拿上台面了。但是,结嘉还同时下达了缄口令,禁止我们向上层报告。 阳菜对此事感到无比懊悔。如果当时她在场,或许就能察觉系统入侵,甚至能反向侦破。然而,一切还得怪她自己,谁让她那会被关禁闭了。 结嘉听罢,像是没怎么在意: 「我倒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在夜耶进行 vr 测试时,恐怕也发生了同样的入侵事件吧。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事物,夜耶也曾看到过。」 这么说来—— 这时,结嘉的零端响了起来。 「小艾蕾娜打来的。容器里面的东西似乎调查完了。」 这就调查完了吗?萩野出发了才 20 分钟不到啊。也就是萩野开摩托车狂飙过去,接着艾蕾娜用神速,将至调查完的吧。 结嘉打开了扬声器,零端中传出了艾蕾娜活泼的声音: 「my master! 容器里面装的,是真真正正的〈涅盘〉哦!而且,根据试验岛的记录,再算上已经散布出去的量,剩下的所有〈涅盘〉都已经被夺回来啦!」 我拥抱结嘉: 「太好了,结嘉!我们成功阻止了第二次〈涅盘〉恐袭!」 结嘉满意地双眼眯成一条缝: 「要我出手,这是当然的。搞定这事,简直绰绰有余啦。」 不愧是结嘉。这么快就忘了不久前被逼入绝境的事。 「姆姆姆。my master,那些没收回来的防护服,我刚才粗略看了一眼,注意到了一件事。它们很神秘啊。」 是指我塞给萩野的、「岩面」他们的防护服吧。 「怎么说,小艾蕾娜?」 「防护服确实已经被穿过了。问题是,它们被用在了哪里?」 看来艾蕾娜偶尔也会犯傻呢。我指出: 「用在哪里,那当然是将〈涅盘〉移出容器的时候咯。」 我在指正出这点后,很快意识到了其中的前后矛盾。依艾蕾娜所说,这些防护服已经被用过了。但无人机的喷洒器中,却还是空的。 ,那他们要抵御什么?」 艾蕾娜回答了我。 听了艾蕾娜的回答,我的脑内打满了问号。为什么?这些防护服已经被用过了呢? 很迷。而且「岩面」他们是信徒,即使逼问,也不会开口。 结嘉摆弄着指尖的黑水仙胸章,低喃道: 「呋呣。能看出夜耶设下的计划了,但还是没法掌握全貌。她为了这一天,深思熟虑了不少啊。应当还给我们准备了别的惊喜。」 然后,她歪头,注视着指尖的胸章,凑近过去,用鼻子嗅了嗅。继而取下了含着的棒棒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喂,结嘉!放嘴里舔的有糖就够了吧!」 「吼。这枚胸章上,有消毒剂的味道。」 说着这话的结嘉,不知为何很是兴奋。 「…… 结嘉。你这比平时更莫名其妙了啊。」 「谅君啊。所有的谜题,都已臣服于我。之后,就只需燃起决斗的狼烟了。」 「你啊,没打算负起向我说明的责任吧。」 阳菜面露疲态,边甩着手舒展肩膀,边向我们走来: 「零端的显示器是不是太小了点?我可都已经老花眼了啊?」 随后,她向我们报告,送去检查的无人机上装有摄像机,但图象的有效传输范围只有 30 米。 「是为操控者专门安置的摄像机呢。另外,关于无人机的来历。它们是前一个月,经由网络从某俄罗斯企业购买的。购入时用的名号是皮包公司。送货时的住址,现在也早已无人居住了。」 「呋呣,看来没什么线索啊。」 「关于这里提到的皮包公司,在购入无人机时,也购买了些其它的商品。首先是 53 个喷洒器。」 47 处散布现场,加 6 架无人机。 「另外,这个很有趣。」 阳菜说出了他们采购的另一种商品。这东西,已经实用化了吗。 结嘉视线转移,停在了「岩面」身上。「岩面」此时正被捆着双手双脚,倒在地上。 「吼。怪不得能感到他火热的视线呢。」 结嘉走向「岩面」,在他跟前的地上盘腿坐下。 「人每分钟,会眨眼 20 次左右。然而,你在刚才的那一分钟内却只眨了三次。为了把我们留在视线里,连眨眼的时间都珍惜呢。你这是在替别人看吧。因为自己落入了敌人手中,只能努力传输更多情报。」 我也确实很在意「岩面」的视线。从刚才开始,他已经凝视打量了我们全员不下万遍。 我在结嘉身旁坐下: 「结嘉。难道说,是隐形摄像机吗?」 夜耶姐在购入无人机和喷洒器时一并买下的,就是隐形摄像机。即一种能埋入眼球内的极微型摄像机。其画面能通过网络实时传播。不过,声音就无能为力了。 需要注意的是,即是它能被埋入眼中,却也无法取出来。至少,无法不伤害眼球就取出来。 结嘉点头,指向「岩面」的眼球: 「夜耶,就在那边看着哦。」 「夜耶姐她——」 「岩面」的眼,被当作监控装置的替代了吗。 「我想你应该会唇语吧,那就这么和你搭话咯。夜耶。我们,差不多该见边了吧?」 当结嘉在赤羽家诞生时,夜耶因无法接受,便离开了。 因此,结嘉与夜耶姐从未见过彼此。 直到今天。 2 下午 9 时 12 分 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回到这里。不过这也没办法,这是对方指定的地方。 〈涅盘〉恐袭发生后的夜晚。 我和结嘉正等在某个十字路口前。这里是〈傀儡师〉引发的无差别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以此处为中心的方圆五十米内,已借零局的手,用可能发生生化恐袭这一理由封锁掉了。 周围的大楼中,不见任何人影,四上空中也不见媒体的直升机。只有信号灯,静静地交替亮着红、绿灯。 甚至这十字路口,都被会计科员围得层层叠叠。他们并肩举着聚碳酸酯制的盾牌,围成一个巨大的圆。现场安装了泛光灯,照着这大圆的「圆心」。 会计科员并不携带枪支。他们与零局本部直接管辖的,堪比军队的秘书科不同。他们的任务,终归只是支援。 忽然间,响起道枪声。 我将无线耳机放入右耳。 「苍井先生,世世姐。放心吧,我会给你们捡尸的。」 窝在搜查室悠哉游哉的阳菜,可真从容。 结嘉用同样从容的语气,含着棒棒糖指示道: 「小阳菜,先前那件事,就拜托你咯。要尽快哦。」 紧张着的人就我一个? 我注意到萩野也不在现场。既然她没有黏着结嘉,那估计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结嘉欢快地说道: 「我们走吧,谅君。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又响起一道枪声。 我和结嘉一同跨入了会计科员围成的圆中。 在圆内,另有一个同心小圆。组成这小圆的,是 35 个幼儿。 趁着〈涅盘〉恐袭的混乱,夜耶姐的信徒劫持了这些幼儿。在我们赶往加藤家中途,碰上了一辆幼稚园园车。当时,他们正在进行集体诱拐。 如果那时能注意到——尽管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幼儿们围坐在路上,失焦的双眼看向遥远的虚空。 这是某个〈纂心者〉的能力导致的吧。我正想着,却被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现场的疾风告知,他们是被人下了药。真担心药的副作用。 在幼儿们身上,还附了一个项圈样的装置。 在身处〈教会〉的艾蕾娜的意见下,会计科员用太赫兹波扫描了项圈。凭此,我们在远距离检查掉了项圈样装置的内含物。是塑性炸药。 幼儿们被带上了装有炸药的项圈,还可能被人遥控引爆。这是警告,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何等卑劣的手段。 我和结嘉又跨过幼儿们的圆。 抵达了「圆心」。 在圆心处,摆着一张咖啡桌,以及三张椅子。其中两张是我和结嘉,剩下一张是等待我们的人的…… 本应如此,现在却都是空的。 接着,又响起了一道枪声。 「夜耶姐!你这一直开枪是做什么!」 现场间歇轰响的枪声,就是夜耶姐的所作所为。她带着自动手枪,外形上看,大约是 fn57。她在 3 分钟前,就不时瞄着夜空开火。 她现在也仍举着枪,枪口向上。 「有乌鸦停在电线上啦。小谅,你知道吗?夜里的乌鸦可不吉利啦。要是不想办法把它打下来,我可没法冷静说话哦。」 又是一声枪响。 紧接着,一团黑块应声掉落在地。 「好耶!打中了!活该!」 夜耶姐欢呼雀跃。 结嘉指向她,说: 结嘉不同,发稍毫无睡乱的痕迹。五官规整美丽,肌肤白皙如雪。 茶褐色的瞳孔中,满溢宛如朝日的光辉。像是庆贺着生活中无尽的喜悦。 不论是在爱莉第一次学会滑雪时,还是在杀害挠伤了爱莉的流浪猫时,夜耶姐的瞳中总是满溢着生命力。 在失去爱莉的那天,她也失去了这份光辉。然而,6 年后重逢的今天,那份光辉却已恢复。至少,看上去像是已经恢复了。 上一次相见时,她穿的还是校服,如今却换成了黑西装外套与百衬衫的组合。右手拇指指根能看出咬痕。看来恶习也一如既往。 夜耶姐调整了下因过度欢腾,而紊乱的呼吸。坐在椅子上,将手枪随意地甩在了桌上。 她手支着脸颊,一脸平和安详: 「俗话说,有事好商量,我想用这种姿势登场,你们俩,能回到之前的位置,再走进来一次吗?」 结嘉翘腿坐下。我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开口道: 「那我就只能心情愉快地直说,才不要呢。」 夜耶姐收起了撑着的手。 「都怪那乌鸦,全都泡汤了。虽然要说到底,可能只是你一个人的错。名字好像很好听嘛——结嘉来着。」 当夜耶姐说出「结嘉」二字时,她像是侧腹被人狠拗了一把,紧皱着眉头。 结嘉挺起胸膛: 「呋呣,那正是我。是谅君给我起的名字。」 夜耶姐沉默了数秒,仿佛在等待说出「结嘉」二字时的痛苦淡去。随后,她似刻意寻衅滋事般说道: 「…… 你的左眼是赤红色的。那不是爱莉的瞳色呢。结嘉,那是你邪恶灵魂的颜色。」 「被人这么夸,我会害羞的啦。」 夜耶姐将视线移至结嘉的兜帽上,并歪头说: 「有意思。是水獭耳朵啊。」 「你蠢啊。这是狼耳。」 夜耶姐耸了耸肩,转头看向我。 如果不算那段关于乌鸦的对话,这将会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句对话。她会说什么呢?我调整坐姿等待,然而…… 「你们做过了?」 「…… 啥?」 夜耶一脸不耐烦地指着结嘉,问我: 「我在问你有没有和这家伙做过爱啦。这是什么很难的问题吗?」 就算问题可能不难,但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秒答的啊。 「啊…… 没有。」 夜耶一扫先前的不愉快,继而喜笑颜开。 「那真是太好了。那从今晚开始,我就可以安心地睡了。」 随后,她又慌乱地补充道。 「你别误会哦,小谅。如果是跟爱莉,那你睡了就睡了吧。倒不如说,把爱莉交给你,姐姐我更放心。不过,在修复掉『结嘉』这个漏洞之前,你可不能碰爱莉的身子哦。」 「等等,夜耶姐。结嘉不是漏洞,而且她也并没有夺走爱莉。结嘉对我而言,和爱莉一样,都十分重要。」 一旁的结嘉点着头,嚷着吵着:「接着说呀,谅君,接着说呀!」 夜耶似受到了冲击般,皱起眉头。双手抱头,提起双膝,身体蜷成球形。 「夜耶姐,你没事吗?」 「为什么,大家,都要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折磨我。」 结嘉戳了戳我的肩: 「我的对手,突然坏了啊。」 「夜耶姐她在感到压力时,就会将一个词重复无数遍。」 接着,夜耶姐开始咬起右手拇指指根,咬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用自残消除压力,这是夜耶姐以往就有的恶习。 啃完后,她表情一转,满面灿烂。 「嘛,看着也不像是做过的样子,就算了吧。」 「奇怪的家伙。」结嘉嘟囔道。 今晚,结嘉计划毁灭夜耶姐。然而,我仍不想放弃。 「夜耶姐,拜托你了,放掉那些幼儿吧。他们是无辜的吧?」 夜耶姐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小谅,别讲这些无聊的事了。你觉得在这个国家,有多少这样的幼儿呢?反正能替代他们的人,也有的是吧?在这个世界,唯一独一无二的,只有爱莉。只有我的爱莉。」 夜耶姐在以前就将爱莉视作她世界的中心。失去了爱莉后,明显让她的心灵也毁坏了大半。 「夜耶姐。不止爱莉,任何生命都是无可替代的。」 夜耶姐看向我,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枪,枪口对准幼儿中的一人。 「等、等等,夜耶姐!」 「我呀,可不记得自己参加了什么『高谈阔论场面话』的聚会哦。」 我竭尽勇气说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继续堕落了。」 夜耶姐寂寞地笑了: 「小谅,你认为我是恶?那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坏事呀?」 「你伤害、杀害了很多人吧。」 夜耶姐听后,却摇头否定: 「不对,不对。我只是为了救出爱莉,不择手段罢了。这才是作为人最重要的一点哦。为了所爱之人,能做出一切。」 我不禁愕然。 「一切…… 哪怕是为了自己爱的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夜耶姐的语调中带着义愤: 「要我说,这才是罪行。为了心爱的人而努力,但又要妥善选择方法?不可能。这就像是奥林匹克运动员说出『我想获得金牌,但会放水』一样嘛。」 「即便如此,也不能伤害他人。他们也有他们的人生,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恋人。」 夜耶姐把枪放回桌上,面露难色。 我察觉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夜耶姐正以她自己的手段,尝试说服我。这样下去,我们只会永远争辩不休。 结嘉仿佛有意般打了个哈欠: 「夜耶。你的话太无聊了,我都快睁着眼睛睡着了。」 夜耶姐点头: 「没有心的东西,当然不能理解我说的话了。」 结嘉两手指尖相接,拼作尖塔: 「要我说,你这根本是诡辩。不论动机是什么,是为了自己爱的人,还是为了拯救整个世界,只要伤害、压迫了善人,那就是大罪人,不论当初的动机如何崇高。根本就没有议论的价值。」 夜耶姐不解地歪头: 「如果不是来辩论的,那我们为什么要碰面呢?」 「你回来了,你用信徒建立了组织,甚至引发了生化恐袭。这一切都是为了爱莉。而你最终找到了毁坏爱莉的犯人。」 我恍然。 是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该隐是回来杀死亚伯,是来杀死结嘉的。 为什么?是因为她有着能取回亚伯「爱莉」的自信。也就是说,她找到了破坏掉爱莉自我的〈纂心者〉。 夜耶姐附和般道: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図解検死解剖マニュアル』佐久间哲著(同文书院) 最后,对把拙作拿在手上的诸位说声感谢。真的感激不尽! 希望下一卷也能与诸位相见。 久我悠真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図解検死解剖マニュアル』佐久间哲著(同文书院) 最后,对把拙作拿在手上的诸位说声感谢。真的感激不尽! 希望下一卷也能与诸位相见。 久我悠真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図解検死解剖マニュアル』佐久间哲著(同文书院) 最后,对把拙作拿在手上的诸位说声感谢。真的感激不尽! 希望下一卷也能与诸位相见。 久我悠真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初次见面,我是久我悠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后记,因此我想认真来写。 为了易读,我还分了很多段。 在文章途中也换行了,更加感觉分段过多。 我还考虑到节奏,于是适度控制了下空段。 就是这种感觉。 由于速度过快,可能有读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用慢动作再来一次。 就是这种感觉。 责任编辑 t·k 先生、m·e 先生、k·k 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在长时间里(这段期间里,已公开了十部『mcu』电影)没有抛弃我,耐心地对我进行指导! mitan 先生用插画为世世结嘉他们注入了生命,而且还加入了很多令各个角色的个性更突出的点子——萩野美奈用呆毛比成的爱心之类的——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了。非常感谢您! 在执笔期间,我参考了下列几部书籍。在按照参考资料描写的范围内,果然有错误的描写,那么不是情节安排,就是我的学习不足。非常抱歉。 ◆◆◆主要参考文献◆◆◆ 『必携nbcテロ対处ハンドブック』cbrneテロ対处研究会编(诊断と治疗社) 『あなたのセキュリティ対応间违っています』辻伸弘著(日経bp社) 『図解検死解剖マニュアル』佐久间哲著(同文书院) 最后,对把拙作拿在手上的诸位说声感谢。真的感激不尽! 希望下一卷也能与诸位相见。 久我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