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大家丁》 第1章 憨傻家丁俏夫人 大夏十年,腊月初三。 风靡一时的花魁玉娇儿嫁入萧府已半年,本以为嫁入豪门是青楼女子最好的归宿。不想一入豪门深似海,再也没了自由。 深宅内院,看似花团锦簇,鱼跃鸟飞,实则是道不尽的寂寞难耐。 萧家老爷已七十高龄,连活着都很吃力,早无力人伦。 玉娇儿是个风流女子,回忆往昔与那些文人公子把酒言欢眉目传情的日子,让这位萧家三夫人心里的火越少越旺。 有时候寂寞比死难熬! 玉娇儿想要男人了。 …… 杭州大雪,冷风瑟瑟,萧府的梅花开了,花瓣散落一地。 萝莉丫鬟瑟缩屋檐下,吐着寒气,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簇着细细的柳眉,满眼幽怨。 房中点着火盆,门窗紧闭,闷热又躁动。 玉娇儿穿着一身鹅黄浅裙侧卧在床,有意无意撩动裙摆给自己扇风,雪白的长腿一半在外,一半踏床,细嫩得比纱裙还要滑腻。 “这屋可真闷呐……” 幽幽地,玉娇儿喘息着说了一句,顺手扯掉了自己的披肩,露出半截绣着鸳鸯的红肚兜。点点香汗打湿了香肩,顺着比大长腿还要细腻的锁骨滴在了峰峦之间。 “咕噜!”林晚节咽了口口水,只觉喉咙发干,大腿肌肉有些痉挛,“夫人,要……要不把窗户打开?” “好呀,那就让萧家的下人们都好好看看,是谁跟本夫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林晚节不敢说话了。 这三夫人是妖精,勾人魂魄的狐狸,看一眼就要人命! 他才穿越第三天,老天爷就要考验他的定力了。 原主本是萧府一家丁,牛高马大,身强力壮,一身腱子肉,像头野牛。 却因患脑疾,憨傻痴呆,萧府中人皆唤林大憨。 林大为人老实,不通人事,反而深受萧老爷信任,是唯一一个能随意进出内院的家丁。 玉娇儿正瞧中了林大的痴傻,骗到房中来好调戏一番,以解寂寞。 但她却不知现在林大憨早不是傻子,而是吸收了现代文明的医学博士。 林晚节家族世代从医,三十岁的年纪完成学业,还没来得及一展所学,突然一梦至此,成了一个憨傻家丁。 身份低贱也罢,关键长得也方正,天生的老实人,没有半点儿风流倜傥的味道。 这三夫人是真不挑食啊,就这么板正的一个壮汉,堂堂花魁也瞧得上? 他可不想跟三夫人发生点儿深闺情事,若被发现,自己一个小小的家丁还不被活活打死? 可是这玉娇儿太撩人了,红唇妩媚妖娆,眼神勾魂夺魄,病恹恹娇滴滴的姿态浑然天成,就像外面月湖里的水,冰凉刺骨,却又忍不住想要一口吸到心里去。 林晚节没说话,竭力保持着憨傻家丁的形象。 但看着床上的玉娇儿久了,身体逐渐出卖了自己的内心,浑身上下像有一团火在烧。 玉娇儿笑了,盯着林晚节的裤裆,媚眼中带着狡黠,像发现了腥味儿的猫,小虎牙轻咬下唇,贪婪地舔了舔舌头:“都说林大你憨傻痴呆,不懂人伦,今日一见,倒是生龙活虎得很嘛。” “夫人,若……没事,我……我先走了。” “谁说没事?”玉娇儿板着脸有些不悦,然后又跟变脸似的露出一抹媚笑,扯了扯自己的肚兜,把本就呼之欲出的峰峦显露得更多了,“喏,夫人心跳得好快,闷得很,你过来给夫人揉揉。” 林晚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狐狸精要吃人了!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表现得过于鸡贼,便会露出破绽,被人怀疑身份只会惹更多麻烦。 还在犹豫,又听玉娇儿恐吓说道:“不听夫人吩咐可是要挨板子的。” 死就死吧! 大老爷们儿还怕丢了贞操不是? 林晚节绷着一张牛脸走到床边,平复着内心,尽量控制自己的裤子。 好不容易定了神,看向玉娇儿,忽而发现对方没了响动,似笑非笑不知盘算着什么?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床上的女人突然化作八爪鱼,绵软无力的手脚像是长满了吸盘,一下缠在林晚节的身上,吸附紧贴像是要融为一体。 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混杂着撩人的女人香直冲林晚节的脑门,林晚节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床上。 “夫人……夫人……”林晚节快疯了,这是干什么?这是没见过男人吗? 这绵软的滋味好折磨人,只觉得裤裆要炸了。 “嘘!别说话,让夫人抱着闻闻男人的味道就够了。” 玉娇儿的身子越缠越紧,林晚节都快窒息了,一双小手在他的衣服内又摸又抓,指甲掐在肉里是一阵一阵的刺痛。 林晚节有些恼火,当即用力一推。 林晚节这具身子跟野牛一样,用不完的力气,娇滴滴的玉娇儿哪儿受得住这下?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玉娇儿重重撞在了床板上。 下一秒林晚节就后悔了,伤了夫人,讨不得好啊! 果然,玉娇儿面露痛苦之色,掩面抽泣起来。 “夫人,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您伤哪儿了没?我给您瞧瞧……” “我的心被你这憨子伤了,你能治吗?” 一句话把林晚节问住了。 玉娇儿想到伤心处,抽泣变成了哭泣,抱着被子断断续续地念叨:“想我玉娇儿也是……也是名满江南的清倌人,多少文人雅士想要一亲芳泽都不得,如今被你一个又臭又丑的傻子嫌弃,偏生我还没了你不行。活在这深闺宅院里好累啊……呜呜呜……” 哭声越来越大了,梨花带雨的娇俏面容没了妩媚勾人,反倒有些可怜。 林晚节下意识地摸了摸玉娇儿散乱的长发,以作宽慰。 像是感受到了男人传来的温暖,玉娇儿慢慢收敛了哭声:“你这憨子什么都不懂,我跟你说这些作甚?你走吧,今日之事切勿说出,否则你我性命休矣。” 林晚节点点头,傻乎乎地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喊声:“大夫人,您怎么来了?” 大夫人来了! 林晚节跟玉娇儿的脸色骤变。 大夫人是萧家掌舵人,萧府内外皆由大夫人说了算。 下人生死全在大夫人一念之间。 林晚节没有系统,没有戒指,没有武魂,这要被大夫人撞见跟三夫人衣衫不整地共处一室,必死无疑! “怎么办?怎么办……” 林晚节看看左边衣柜,太小装不下人。 又扑到床下,发现床下竟没有缝隙。 眼看着大夫人就要开门了,玉娇儿掀开了被子,指了指床上:“快,快到里面来。” 第2章 夺命剪刀腿 房门已开,林晚节慌乱钻到床上,玉娇儿扯了被子将人一卷,伸手将半边床帘拉上,故作镇定地躺下了。 “大冷的天儿,有什么事让下人吩咐便是,哪用得着姐姐亲自造访?” 大夫人到了床边,面沉如水,不见表情,眼神严肃落在玉娇儿身上,让玉娇儿一阵心虚,难不成漏了马脚? 想着,玉娇儿有些紧张,鼻尖挂满了香汗,被褥下的双腿一紧,把林晚节的头都要夹掉了! 床铺太小,林晚节壮如牛,被子鼓成了小山包,只要大夫人往床帘后瞅一眼,铁定露馅。 林晚节上床的时候过于着急,一下钻到了玉娇儿的裙下,这下是进退不得,连调整姿势的空间都没了。 而且被子下面漆黑一片,闷得发慌,有一股说不出的骚味,让人没法呼吸。 林晚节难受得要死,心里乞求大夫人赶紧交代事情,然后离开。 三夫人这屋是再也不敢来了! 床边的萧家大夫人,年仅三十,十四岁嫁入萧家,如今已有十六年。 这萧府人当年也是杭州名门望族之女,更传言是杭州第一美人。 可惜鲜花插在牛粪上,便宜了一个糟老头子。 大夫人对自己的婚姻也是不满,是个真正的深闺怨妇,虽然绝色无双,体态婀娜,但脾气火爆,不与人近。对待下人稍有不妥,非打即骂,萧府上下人人谈之色变,都说是个母夜叉。 便是玉娇儿也心存忌惮,不敢与之对视。 “最近府中有传言,你可听闻?”大夫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什么传言?” “有人说府上家丁跟三夫人有染。” 玉娇儿脸色骤变,一只小手藏在被褥下死死地揪住了林晚节的头发,因为紧张,腿夹得更紧,林晚节压力陡增,快憋不住了。 “姐姐,我……”玉娇儿声音发颤,已有了哭腔。 但下一秒,大夫人将一张手绢丢了过来:“这是你的贴身之物吧?” 小小的手绢上绣着一枝梅花,精巧细腻,栩栩如生。 玉娇儿一眼就认了出来:“哎呀,这手绢怎会在姐姐手上?妹妹找了几日都没找到。” “此物是你遗失的?” 玉娇儿连连点头,十分珍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枕头下面。 “有个外院的家丁拾得此物,下人们都以为是三夫人所赠定情之物,便有了那些风言风语。” 听到这,玉娇儿长舒一口气,腿也松了。 林晚节如蒙大赦,赶紧喘一口气。 这一口气真是说不出的滋味,肉香之中带着骚气,全是狐狸的味道,还混着一点儿湿润的咸口。 林晚节想到了什么,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儿吐了,偏偏小兄弟喜欢,裤头憋得慌。 一切的一切又只能憋在心里,脑海中闪过一句话:“甜甜的姑娘也有咸咸的味道。” “玉娇儿,自己的贴身之物好生保管。萧家不同的别家,最怕惹来闲言碎语。你一个不甚,便害了一条人命,懂吗?” “害了一条人命?”玉娇儿一愣,想到了什么,“那……那家丁?” “那家丁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敢在萧家惹出是非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晚节脑子嗡的一声,就因为捡到三夫人的手绢,结果就要被处死? 他这样跟三夫人在一张床上,尝了三夫人的体味的家丁,那不是要被生吞活剥? 这是什么鸟规矩? 玉娇儿也是震惊不已,差点儿从床上起身,想到腿上还夹了个男人,这才忍住了。 “姐姐,那家丁只是捡了一张手绢,当时估计也不知是谁的。就因如此小事,便……便害了人家?这……” “小事?”大夫人眉眼一挑,冷声说道,“关系到萧家声誉,就没有小事!” 说着,大夫人低头看着玉娇儿半漏的峰峦和裸露的双肩,提醒道:“别以为自己是青楼女子就能在萧家放浪,你关起门来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要是府上再传出些你不检点的话,就不是处理一个家丁那么简单了。” 玉娇儿讨厌姐姐的眼神和语气,因为她是大家闺秀,自己是青楼女子。 自加入萧家以来,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没把她当个人,只当是老爷用来炫耀的阿猫阿狗,只是一个摆件而已。 玉娇儿心有不甘,所有人都竭力保护着萧家的颜面,可她偏要偷男人,让萧家蒙羞,她心里就说不出地畅快。 玉娇儿想到了身下的男人,越想越投入,越想越心痒,吸盘一样的双腿再次夹紧,这一次比之前还要用力,恨不得把糙汉子的骨头碾碎。 林晚节遭不住了,心说这女人疯了不成? 自己也是个正常男人! 一个比正常男人还要正常的男人! 他这体格、年纪,堪比一头发情的野牛,哪里经得起女人如此撩拨。 若非关系性命,这会儿早就把这狐狸给扒光吃尽。 这时候,被褥下的林晚节浑身紧绷,憋气硬撑,像一块滚烫的烙铁。 玉娇儿在青楼时见了无数风流才子、文人墨客,却没见过如林晚节这样的野牛。 抱着这么一团铁块,烧得她心慌意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心说“年少不知糙汉好,错把书生当成宝,这个林大憨,真是找对了!” 大夫人见玉娇儿不语,本要走了,却见床上的女人表情古怪,眼神迷离,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你怎么了?” 玉娇儿伸手进了被褥,抚摸着林晚节的眉眼口鼻,恍惚地反问了一句:“姐姐,这深闺宅院里,你有想过男人吗?” 大夫人愣了一下,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红霞,如云间日出,普照大地,让冰冷的女人染上了一层春水,眼中有了荡漾的神采。 但这样的美也只有一瞬间,大夫人立即板着脸,一甩衣袖:“混账!本夫人乃是名门闺秀,岂能与你这风流蹄子相提并论!” 大家闺秀就是面薄,大夫人训斥了一句,也不留了。 看着大夫人的背影,玉娇儿的脸上红霞稍退,换了一丝哀怨,重新拿出枕头下的手绢,才发现上面染了一滴血。 林晚节不知玉娇儿作何想,听到关门声,立马掀飞了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又在床边满面通红地抓了抓裤裆,闷声不吭就要走。 “站住。”身后传来玉娇儿幽幽的声音。 “夫人,我要走了。” 这地方真不能待! “你怕了?” “怕什么?” “方才姐姐说处理了一个小家丁,你在夫人身下时明显怕了。” 林晚节确实有些害怕,但在个小娘们儿面前露怯实在没面子,于是说道:“我没怕。” “不怕何必着急走?你敢回头再看看夫人吗?” 林晚节没多想,回头再看,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鼻尖温热,像是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只见玉娇儿轻解裙带,短短的纱裙顺着比水还要细腻的肌肤滑落在地,雪白的大长腿散发着淡淡的温热气息,缓缓向着林晚节走来。 夫人身上唯一的遮掩便是一片单薄的红肚兜,后背的绳子已经解开了,随风摇摆,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滑落。 “憨子,你是男人,不用怕死,就怕死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你过来,夫人教你。” 第3章 寂寞让人疯狂 这春光明艳的画面何其慑人! 古代女子之美在玉娇儿完美玉体上显现得淋漓尽致,停步之间微微扭动的腰肢带着点儿微醺,摇摇晃晃柔媚得像是能被风儿吹走一般,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上前搂住细腰,抱在怀中,捧在手心里。 这是现代女人所不能比的,像是一幅尘封多年的水墨画,只一个女人便画尽了古代的诗情画意。 林晚节有些慌,腿都在打颤,如果只是一场梦,他宁愿这场梦永远不醒,要跟这个狐媚儿睡死在春梦中。 但这不是一场梦,经过三日生活,林晚节知道自己是真的穿越了,有了全新的生命,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人便有苟且之心,刚刚大夫人所说的确给林晚节内心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这具身体二十有五,九岁时便来了萧家当家丁,是萧家的元老。 照着萧家的规矩,家丁到了二十六岁,便可以选择恢复自由身或者继续留在萧家。 林晚节肯定是要走的,只有半年时间,只要安安稳稳地度过半年,他就能拿到卖身契,恢复白身。 他有着数千年华夏文化的积累,也知道不少现代文明的发明,更兼一身超越时代的医术。 就算没有系统,他相信自己也能在这个时代混出个名堂。 或许会富甲一方,或许会身居高位,或许会妻妾成群…… 未来是美好的,只要守住本心,不要被妖精所惑。 “你怕吗?怕夫人会吃了你?” 玉娇儿到了林晚节身边,伸出了手指。 看着这个壮硕的汉子,一米八的个头,身板比两个自己还要宽,要垫着脚才能勾着他的下巴,带着一身汗臭,皮肤有那么粗糙,下巴还带着胡渣。 也不知为什么,玉娇儿纤细柔嫩的指尖感受着林晚节胡渣的触感,心里翻起惊涛巨浪。 到了情动之时,那些玉面书生连这憨子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玉娇儿把持不住了,伸手环住了林晚节的脖子,红唇微张,主动地凑了上来。 然而,玉娇儿却是扑了个空,林晚节再是一推,玉娇儿手都快断了也没能将这憨子抱住。 林晚节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语气沉重带着责备:“夫人,请自重!” 说完,林晚节再度要走。 可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了哭声。 这女人一哭,男人心就软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痒难耐。 玉娇儿心思敏感,林晚节这一推戳中了她的伤心处,扑在桌上眼泪横流,哭泣间又抓着桌上酒壶对嘴猛灌。 呼吸之间,一壶酒就被玉娇儿灌进去了一半有余。 林晚节看玉娇儿情绪不对,皱眉过去,又把那酒壶抢了过来。 玉娇儿没了酒,刚要说话,瞬间胃里一阵翻腾,吐在了林晚节的裤子上。 林晚节赶紧去擦,被玉娇儿抓住机会抱住了手臂,还没来得及挣脱,就听玉娇儿幽怨的声音:“林大,这萧家就你的眼睛最干净,人最老实,难道连你也觉得夫人就是个浪荡的女人吗?” 林晚节心里闹腾,心说看看你这模样,还不够浪荡? 但嘴上却是小声宽慰:“夫人,您喝多了,睡一觉就好。” 前一秒幽怨多愁的玉娇儿忽地一用力,指甲狠狠地掐住了林晚节的手臂,言语悲愤,情绪骤然激动:“都是他们逼的!我玉娇儿是清倌人,不是娼妓!那些男人连碰一下夫人手指都没门儿!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为什么他们总是看不起我?要把我锁在这高墙之内!夫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夫人不是浪荡,只是病了,得了要男人才能治好的病。” 林晚节不知如何回应,但玉娇儿真的是病了,寂寞让人发疯发狂。 看到玉娇儿这模样,林晚节不觉后背发凉。 他一个穿越者,外来客,同样寄居于这高墙之中,没有人能了解他的过往,没人能走入他的内心,以后也会觉得寂寞吗? 寂寞来时,会不会像玉娇儿一样让人悲悯呢? 一瞬间,林晚节觉得面前的女人柔软了许多,除了诱人的身子吸引他的目光之外,内心似乎也更贴合了。 “那我留下陪夫人说说话吧,这样或许就不寂寞了。” 玉娇儿听着抬头看了一眼林晚节,在她的眼里,林大还是林大,憨憨傻傻的老实人。 木讷的眼睛里没有别人怪异的神情,清澈如水,透着真诚。 玉娇儿心火小了,心里暖融融的,轻轻嗯了一声,抱着林晚节的胳膊把他重新拉回到了床头坐下。 但一个是夫人,一个是下人,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是现代人,一个是古代人,又有什么好谈的? 两人同坐,沉默无言,只是玉娇儿的身子光滑细腻,每一寸肌肤都在撩拨林晚节的神经。 “憨子。” 突然,玉娇儿开口了。 “嗯?” 林晚节一愣,发现玉娇儿手里多了个金镯子。 “你拿着。” “夫人,这……” 林晚节不明所以,但玉娇儿将金镯子塞到了林晚节手中,认真说:“还有半年,你就可以离开萧家。出去之后把镯子卖了娶一个清白的媳妇儿。” “额……”林晚节没回过神,不知玉娇儿这是闹哪出? 玉娇儿很平静,眼神有些空洞,没了勾人时的神采:“你是个老实人,也没什么心眼儿,常常被人家欺负捉弄,千万要照顾好的自己。” 虽不知玉娇儿为何关心自己,但林晚节感觉得到她是真心的。 “你走吧。” 淡淡的一句话后,玉娇儿钻到了被褥下,藏起了玉体,背对着林晚节,没了动静。 林晚节感觉怪怪的,但也没有多问。 金镯子是好宝贝,少说也是百十两银子,可当做起步资金。 于是回头对玉娇儿道了声谢,出门了。 门口的萝莉丫鬟看了林晚节两眼,没有说什么,回屋后开了窗户。 玉娇儿的心火灭了,林晚节的心火却熊熊燃烧起来。 大雪封天,院中的大黄狗都被冻出了一层褶子,林晚节却脱了衣裳,赤裸上身在无人菜园子里踱步。 身上肌肉被冻得一条一条的,染着一层寒霜,额上青筋一阵一阵地抽搐。 可心里却是滚烫,裤裆里可以挂个十斤重的秤砣。 林晚节满脑子的都是玉娇儿的曼妙身影,挥之不去,尤其是在夫人裙下漆黑一片时,脑海中早已幻想着把玉娇儿变成了自己的玉奴儿,玩弄不知多少回了。 怪就怪自己贪生怕死,现在后悔不已。 “娘叻,就玉娇儿那样的人间尤物,玩一次,死一百次都值,刚刚怕个卵啊!” 林晚节越想越憋得慌,直接冲到了澡堂。 顶着风雪天,用带冰碴子的井水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 一身腱子肉冻得通红,手里拿着金镯子,想着玉娇儿的好,把子子孙孙都留在了澡堂墙上。 火灭了,林晚节心里暖暖的,玉娇儿没有轻慢他这样的傻子家丁,足见心善,居然还贴心地给了个金镯子,说让自己讨媳妇儿。 而自己却在心中有些轻视人家,属实不该。 “以后得对三夫人好些。” 林晚节念叨着踏出澡堂,就听到隔壁月湖有人大喊:“不好了!三夫人跳湖了!” 第4章 夫人,跟我过日子吧 深宅内院的人心比寒冬腊月的风雪还要凉薄,曾是名满江南的清倌人,被世人推崇,受尽杭州男子万般的好,临了却在一层冰碴的湖水中渐渐下潜,除了风声和水声为伴,周围没有任何动静。 听见呼喊的下人们都远远躲开,没有任何人想着施救,不愿牵扯这一场是非。 玉娇儿望着这空荡荡的大宅院,自己临死都不被任何人待见,忽然觉得这是一场解脱,不必受这寂寞之苦了。 生死之际,玉娇儿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冰凉的湖水中露出一个惨笑,要说不舍的,唯有辜负了一身冰肌玉肤,天下没有男子能尝到她的滋味,那是世间男子的损失。 “也罢,纵是将一身腐骨化作鱼料,也不便宜那些臭男人。” 思想之间,玉娇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这让她受苦受难的囚笼。 但在视线的尽头,好像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光着身子在风雪中飞驰,像一头野牛,冲散了积雪,站在了月湖边。 “三夫人!” “是那憨子!” 不知为何,听到岸边传来了林大憨的声音,本是死寂的玉娇儿内心深处有了一丝波动,但寒冷已让她逐渐失去了意识,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那憨子不顾一切地跳入了水中…… “噗通!” 月湖传来一阵剧烈的水声。 有丫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尖叫起来:“啊,林大憨,你不要命了?湖水比风雪还冷,跟刀子刮骨一样,会死人的!” 林晚节没有理会任何声音,冰凉的湖水像针扎一般,无孔不入。 亏得一副好身体,强忍着游到了玉娇儿的身边,二话不说把她夹在了腋下,单手回游。 后院丫鬟们见到林晚节的壮举,这才从各处围拢过来,渐渐的在湖边有了加油之声。 “憨子,坚持住!” “林大,快游回来!” …… 林晚节上岸了,赶紧将玉娇儿放在地上,拍了拍她冰凉的脸。 “完了完了,三夫人已经死透了。” 丫鬟什么都不懂,只看玉娇儿的脸色就吓得尖叫连连。 林晚节却直接撕开了玉娇儿的肚兜,让她敞开了胸口,用力按压一下,立即吸住了玉娇儿的小嘴。 玉娇儿意识模糊,感觉自己就是在暴风雨中的枯叶,随风飘零,忽然有一股巨力把自己的魂都吸了出去,猛的一睁眼,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林大憨,你在做什么?” 大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老实巴交任人揉捏的林大憨居然当众奸淫萧家三夫人? “大夫人,这是人工呼吸,否则三夫人会没命的。” 林晚节表情严肃,掷地有声,语气不容反驳,配上他精壮高大的身体,一股男人气息朝着大夫人铺面而来。 大夫人一愣,神情有些恍惚,刚要说什么,却见林晚节已经抱起玉娇儿,大踏步地朝着玉娇儿的房间去了。 所有的丫鬟都看傻了。 林晚节光着上身,穿着裤衩,憨直有力,魁梧威猛,像个铁男,尤其是风雪中的屁股轮廓分明,十分性感。 …… 事情发生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 重回烧着炭火的屋子,丝丝暖意让林晚节的手脚逐渐恢复了知觉。 玉娇儿躺在床上,敷着毛巾,脸色煞白,一身病态。 在林晚节和玉娇儿之间,大夫人愁眉不展,想说却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目光落在了林晚节身上,沉声问道:“林大,你刚才说什么人工呼吸,是救人之法?” “是。” 大夫人从未听过如此方法,若不是林大憨口述,换做任何人说,都要被杖毙。 唯独是家丁林大,憨傻之名由来已久,都知道他从不撒谎,所以大夫人便信了。 “你从何处学的?” “俺爹是个赤脚大夫,小的学过一些。” 林晚节并非胡说,搜索原主记忆,原主的亲爹的确行医为生,只是医术一言难尽。 大夫人听过林大身世,便想了起来。 “虽说刚才之举有些莽撞,念在你护主有功,本夫人便不与你计较了。” 说完,大夫人重新看向玉娇儿,皱眉叹了口气:“哎,萧家近日事多,不要再惹事端。下次失足坠湖,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玉娇儿说是不小心失足落湖。 但林晚节心里清楚,玉娇儿没有失足,是她自己轻生寻死。 因为玉娇儿在湖中没有任何挣扎,明显心存死志。 林晚节这才明白在玉娇儿神情怪异的叮嘱,又是赠与金镯,那时候她就想死了。 赴死之前,还不忘与人好处,林晚节心中感动非常。 可若真心寻死,救得了一次,却救不了两次。 想到玉娇儿在水中渐渐沉沦消散,林晚节心慌了。 玉娇儿送给他的金镯子好像锁住了他的心,让林晚节不忍心、舍不得玉娇儿就这么离开。 或许在未来的某时刻某,他真的能占有这具连仙女都要羡慕的玉体。 “三夫人体寒未驱,小的知道个方子可以给三夫人调养。”林晚节主动请缨。 既然人是林大救的,之后便有林大来照料。 大夫人一思量,便点了点头。 这时,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插嘴:“夫人,让三夫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怕是多有不便。” 大夫人扫了一眼林晚节,哼了一声:“这个憨子,哪会那些!” 丫鬟听了掩嘴一笑:“咯咯咯……也对,这憨子估计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呢。” “林大,好生伺候三夫人,若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是!” 照顾玉娇儿,林晚节义不容辞。 看大夫人走了,林晚节急不可耐地坐到了玉娇儿的床边:“夫人,你为何寻死啊?” 玉娇儿撇过脸去,没有回应。 林晚节又问:“是因我拒绝了夫人好意?” 玉娇儿还是不答,人心死了,感觉什么都显得无趣。 林晚节有些着急,他不想玉娇儿寻死,他现在有些喜欢这狐媚子了。 想了一想,便把心一横,见房间没人,嘻嘻索索地脱了衣裳裤子,就往玉娇儿的床上爬。 玉娇儿终于有了回应,惊讶得咳嗽起来:“咳咳咳……林大,你……你要干啥?” “夫人若非要小人身子,小人给夫人便是。” 玉娇儿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憨子,太傻了!快快快走开,夫人才不要你的身子呢!” 笑颜之中,玉娇儿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血色。 “那夫人为何寻死?” 玉娇儿眼光迷离,幽幽说着:“在这深宅之中,活着还有什么希望?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憨子,这些你都不懂,有时候夫人都会羡慕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说着,冰凉的小手捧着粗糙的大脸,柔软无助的女人勾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林晚节心潮澎湃,一把抓住了夫人的小手,用力地说:“夫人,你若不嫌,便跟我过日子吧。半年之后,我带你离开萧家。” 第5章 窗外有人 听林大所言,玉娇儿面带惊色,冰凉的小手滑溜溜地挣脱了林晚节的手心,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林晚节不解,就听玉娇儿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没病吧?” “……” “你这憨子看着老实,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居然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你了!” 林晚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脸一下就垮了。 他娘的! 老子好歹是个穿越者,集中华数千年文明于一身,你一个风尘女子,嫁过人的二道货,也配得上老子? 想想别的穿越前辈,哪个不是娶的公主千金?老子自降身份愿意给你个名分,就是抬举你了! 居然说老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晚节是真生气了,不是看玉娇儿病恹恹地,保准是甩手就走。 见林晚节不说话,一张牛脸比哭还难看。 玉娇儿一根手指勾住了林晚节的小指头,像邻家妹妹撒娇讨好似的询问:“生气了?” 林晚节还是没声。 “真生气了?”玉娇儿又问,小手勾着林晚节的大手溜进了被子里,放在了她的胸上,用身上最柔软的地方化解这憨子心里的埋怨。 触感很舒服,虽有肚兜的阻隔,但也是人间最美好的滋味,像揉着一团温热的白云,可以变幻任何形状。 “傻子,夫人说笑呢!林大可不是癞蛤蟆,因为林大的心是干净的。” “我的心可不干净。”林晚节说的是实话,他现在满脑子坏水,倔强地要把手抽出来。 玉娇儿两只手抱着,一个翻身将林晚节的手压在身下,然后幽幽地说:“林大,你是好人。非但救了夫人的命,还救了夫人的心。夫人虽不能与你长相厮守,但你这傻子倒也会安慰人,让夫人有了点儿希望。” “夫人不再寻死了?” “不了……死过一次人,就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说着说着,玉娇儿又开始垂泪,“以后你多来这儿陪陪夫人可好?” “嗯。”林晚节应了一声,心里有些打鼓。 如此短暂的接触,便让他对玉娇儿有了喜欢,若日日相伴,你侬我侬,擦枪走火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怎么收场可就难说了。 但事已至此,为了玉娇儿这样的尤物去死,那也值得。 “憨子,夫人好冷啊,你进来抱抱夫人。” 玉娇儿眼神淡淡的,也不知是真冷还是发骚,随着接触加深,林晚节内心的顾虑减少,身子逐渐被本性所支配。 没有多想,林晚节躺了下去,藏在被窝里,跟玉娇儿纠缠在了一起。 这糙汉的身体好像就是玉娇儿的良药,从水中出来还命悬一线,现在抱住了林晚节,身子活力渐渐恢复,那吸盘一样手脚又开始吮吸林晚节的细胞了。 “憨子,你身子好壮,夫人好喜欢。你的味道也好冲,好好闻。” 玉娇儿情动了,就算带着病体,也闭着眼睛随着本性的趋使,粉嫩地鼻头划过林晚节的脸庞,凑到他的脖子,最后贴在了他的胸口,用力地吸气,体会着男人的滋味,仿佛是她生命的源泉。 林晚节脑海中晴天霹雳,快控制不住了。 但他还想做最后一次挣扎,想要推开玉娇儿,发现自己用不完的力气在这一刻用光了似的。 之前能轻易推开的玉娇儿像是融为一体,再也不能分开。 手头的推阻落在玉娇儿身上像是调情的爱抚,迷地玉娇儿仰头张嘴,等待着男人的主动。 温软的红唇有着无限的魔力,吸引着林晚节的目光,让自己不受控制地接近,他记起了人工呼吸时的滋味,突然用力地吻了上去。 原以为可以在玉娇儿的玉体前多坚持十天半月,没想到是一个时辰一刻钟都坚持不了。 死就死吧,被捉奸了也无所谓了。 思绪一动,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林晚节和玉娇儿吓得尖叫起来! “啊!” 要了命了,不会真被捉奸了吧? 这不还没开始吗? 林晚节拉上了床帘,把玉娇儿死死地按在怀中,不让她抬头,自己也紧张得不行,浑身发抖。 以为是大夫人去而复返,但门口的却是那个萝莉丫鬟。 小丫鬟面红耳赤,十分紧张,指着外面说:“不好了不好了,刚才有人经过,我……我没注意!” “啊?” 林晚节一惊,看了看窗户,发现紧闭的窗户多了一条缝隙。 顿时头皮一麻,心道是不好,直接从床上蹦起,冲到门口。 视线扫过院落,发现有一个人影急匆匆地窜入去月湖的穿廊,眨眼消失了。 当林晚节一丝不挂地冲到穿廊口子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幽深的穿廊空空荡荡,只有飘雪和零落的花瓣洒下。 寒气幽幽,林晚节终于感受到了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鼻子冻出了一层褶子。 回到屋内,小丫鬟跪在玉娇儿跟前。 玉娇儿哭着给了小丫鬟一巴掌:“小翠,夫人被你害死了!” “夫人,我错了,我我我……我只是稍微失神,没……没看到有人……” 玉娇儿刚捡起活下去的心,没想到又闹这么一出,这老天似乎专门捉弄她一般:“这老天爷就是不给人痛快好活啊!” 呜呼一声,抬手又要打。 “别打了!人已经跑了,打死了她有什么用?” 林晚节语气沉重,表情严肃,之前的木讷一扫而空,反而有了几分威严。 玉娇儿一颤,看着林晚节像是变了个人,这魁梧的身子更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即将发号施令。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所谓捉奸拿脏!没有当场戳破,咱们就没什么好怕的!我跟夫人清清白白,他们能奈我何?” 玉娇儿想了想,慌乱神色有所缓和,皱眉问道:“方才偷看的人究竟是谁?” 林晚节摇头,然后沉稳说道:“不管是谁,他没有当场撞破,证明不是什么大人物,或许是哪个丫鬟又或是某个家丁?” “应该是丫鬟!家丁不能随意进来的。马上去查!一定要把那贱人给揪出来!” 林晚节还是摇头:“不要去查,咱们越是在乎,越容易露出马脚。若大夫人知晓,那我与夫人咬死不认,夫人是清白身就不怕;若这两日风平浪静,那偷窥之人要么胆小怕事,不敢声张,要么就想借机威胁,有所图谋。到时候我们自然知道是谁。” 第6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开门,雪停了。 林晚节留下了一个方子给小翠,让她去给玉娇儿抓药。 古时的黄昏像烂掉的蛋黄一样黏稠朦胧,很有质感,透过点点零落的雪花,有些刺眼。 小翠小手搭着眼帘,瞥了一眼林晚节,小跑着离开。 “你真是大夫?” 玉娇儿的声音从后传来,看着小院幽静,没有人影,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放在林晚节的肩上,充满了好奇。 “不是大夫,却能看病。”林晚节简单一说,准备离开。 玉娇儿身影一闪,拦在林晚节跟前:“憨子,你好像并不是很憨呢!刚才分析那么透彻,比夫人还要灵光。难道……” 玉娇儿眼光如电,越凑越近,扫视着林晚节,像是要扒光了他的衣裳,把他看个通透。 林晚节不知如何解释,沉默不语,看着玉娇儿的俏脸越来越近,浓浓的脂粉味再次冲入心田。 林晚节已经熟悉了玉娇儿的味道,心里暖融融地,手有些不受控想要搂住玉娇儿的细腰。 玉娇儿却是乘着不注意,踮起脚尖,飞快地在林晚节下唇啄了一下,留下一片甜甜的湿润,又一个闪身给林晚节让开了道。 “咯咯咯,上了夫人的床,以后就是夫人的人咯,知道吗?” 林晚节心里一颤,又被玉娇儿给撩到了,咽着口水点了点头:“嗯。” “走吧,你的小菜园跟夫人这院子就一墙之隔,若是看到梅花出墙,便是夫人想你了。” 梅花出墙? 红杏出墙才对吧? 林晚节一边想,一边回到自己看管的小菜园。 这片小菜园疏于看管,满是烂菜叶子,除了几根黄瓜长得还行。 菜园角落便是林晚节住的柴房,一面临着三夫人的院子,一面通萧府后院。 后院多是下人居住,从后院进入内院都要穿过这片小菜园。 故而进进出出的丫鬟很多,在小菜园不会寂寞。 因为就算是丫鬟,能进入萧家的,个个都很养眼。 入夜了,萧家表面安静祥和,月色在刺骨的夜风下罩上了一层幽兰的光,像一面镜子,能照进人心。 林晚节躺在破烂的木床上,望着窗外,呼呼的冷风扑打在脸上带着阴冷。 想着那偷窥之人,总是惴惴不安。 这场穿越糊里糊涂地来了,却不想再糊里糊涂地去死。 色字头上一把刀,随时肯能落下,这滋味不好受。 夜风大了,吹得窗户噼啪作响。 林晚节起身关窗,忽见隔壁墙头一支梅花出墙来,花开正艳,月色下尽显婀娜。 才一个时辰不到,玉娇儿又发骚了。 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越冷的夜里,梅花的香味就越浓。 林晚节真的闻到了香味,不似梅花似狐狸。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恰似娇儿来!嘿嘿……这个小蹄子!” 林晚节笑着摇摇头,关上窗,昏昏沉沉地回到床上躺下。 幽清的夜里便不再是寂寥,林晚节把玩着玉娇儿送的金镯子,想着玉娇儿现在是有多想自己? 一定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吧? …… 一阵骚动将林晚节从昏沉中惊醒。 “林大,林大!” 一个小丫鬟破门而入,惊慌失措到了林晚节身边,眼泪汪汪晃动着他的胳膊。 “咋了?” “快去帮忙呀,有人要闯内院!” “什么?闯内院?” 谁人如此大胆,萧家内院都敢闯? 林晚节翻身起来,伸手去抓床头的衣裳,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儿摔倒,一把扑在了小丫鬟身上,把人家抱了个满怀。 “憨子,现在不是使坏的时候,过会儿人家让你摸个够!”小丫鬟羞得通红,急得跺脚,心里又痒得很。 林大憨是内院唯一的男人,丫鬟们没得挑,傻子也是个香馍馍。 林晚节没法解释,再壮实的身子也是肉做的,昨日又是下水又是上床,冷热交替,一觉醒来明显感觉病了。 外面喊声震天,不知有多少人,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让那毒妇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萧家的家产不是她一个外姓人能独吞的!”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已经把大伯给害死了。” 林晚节脑子嗡嗡作响,强撑着身子出去,边走边问:“到底怎么了?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是萧族亲戚,说什么大夫人把老爷害死了。” “啊?” 林晚节正待多问一句,小菜园通后院的门口有人强冲。 两个府中家丁被人踢开,一个麻子脸的干瘦青年到了林晚节跟前。 林晚节一把揪着对方领子,跟拎鸡仔似的把人给举了起来。 麻子脸跟蛤蟆一样地干蹬腿,叫嚷着:“狗奴才,把老子放开!这事儿轮不到你……” 一米六的愣头青在一米八的林晚节跟前跟跳跳糖一样,除了叫唤没别的本事。 被林晚节轻轻一扔,直接撞翻了两个后来的小厮,几个人倒在菜园子门口,堵住了后来者。 林晚节清了清嗓子,强打精神,菜园当中,两手叉腰粗狂地喊了一声:“谁敢进来试试?” 家丁林大憨声名远播,萧家族亲都知道他,人傻体壮,典型的二愣子,下手不知轻重,对萧家忠心耿耿。 谁要强冲,保不齐被他一巴掌打在身上,连命都保不住。 几个小厮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倒是先前的麻子脸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脱模横飞:“都给老子上,打死这傻缺!” 小厮们还是站着,看到这林大还是忌惮。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十几个人害怕个傻子不成?谁要退缩,滚出萧家要饭去!” 不知谁人下令,外来的小厮顿时红了眼,一个个朝着林晚节冲了上来。 小小的院门跟泉眼似的,小厮一个接一个往小菜园里涌,片刻功夫就把林晚节围了个严实。 事出突然,林晚节没法周旋,唯有靠着健壮的身子骨跟十几个人硬拼。 他保护的不是萧家,而是小菜园背后的玉娇儿。 谁知道这一群男人闯入内院会发生什么,就凭墙头探出的那一支梅花,林晚节便不会放人过去! 一场暴乱展开,林晚节一拳打掉了当中一人的两颗门牙,人也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四周拳头如雨点一般砸在林晚节身上,不痛不痒,没有感觉。 只是此刻头晕目眩,神志有些恍惚,带着病体,战斗力锐减。 周围乱做一团,有人在喊“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萧家的人!” 有人又在喊:“打,给我往死里打!傻子一个,打死了也没关系!” 林晚节也不知自己打伤了几人,只觉得来人连绵不断,怎么打都打不完,逐渐是力不从心,缓缓后退。 人群之中,那麻子脸躲在人群后方,指着林晚节哈哈大笑:“臭傻逼,敢打本少爷!你不过是我萧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本少爷今天就要杀狗取肉!哈哈哈!给我打,继续打!” 这话听得真切! 林晚节被打得火气上涌,也是红了眼。 下一秒,林晚节爆喝一声,顶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拳脚朝前面直冲。 七八个小厮被林晚节一人推得连连后退,十几个人人仰马翻,给了林晚节的喘息时机。 林晚节抄起一块碎掉的石板,目光锁定那麻子脸。 麻子脸看到林晚节通红的眼睛,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要跑。 他身后却是人群,院门被堵得死死的! 林晚节两步到了麻子脸跟前,举起了石板。 这一下要是砸下去,麻子脸这细胳膊细腿的还不砸成个肉饼? 对方也吓懵了,身子跟面条似的瘫软在了地上。 “林大,住手!” 身后传来了大夫人的呵斥声。 林晚节一愣,强压心头之火,硬生生把石板砸在了麻子脸身后的院墙上,摔得粉碎。 大夫人来了,一切就消停了。 现场没人再吵闹,林晚节甩开麻子脸回头,朝着大夫人走了过去:“大夫人,他们……” 本是面若寒霜的大夫人脸色骤变,突然朝着林晚节跑了过来,火红的长裙比晚霞还要光彩照人,如果不是那惊恐的神色,林晚节还以为是大夫人投怀送抱。 “憨子,小心身后!” 林晚节下意识地一回头,只见一根手臂粗的木棍砸了下来。 嘭! 一声脆响,手臂粗的木棍断了! 木屑横飞…… 林晚节视线红了,木讷地摸了摸额头,全是血! 第7章 老爷病危 “林大!” “不好啦,出人命啦!” “快去叫大夫!” 惊声叫声混成一片,林晚节脑子嗡嗡的,像是几千只蜜蜂围着脑门儿飞。 下一刻,大夫人焦急地到了林晚节身前,关切地询问:“林大,你还好吗?” “夫……夫……” 林晚节张嘴,尝到了一口冰凉的血腥味,身子逐渐飘忽朝着大夫人倒了过去。 大夫人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林晚节。 可大夫人小瞧了林晚节的体格,接在怀中时感觉是一座大山压来,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便随着林晚节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啊!” 大夫人惊呼一声,原本高挑圆润的娇躯不显弱小,但跟林大比起来,还是跟条小肉虫似的,被林晚节的身子全部埋住了! “快!快救夫人!” 几个小丫鬟冲了上去,想要把林晚节给脱开。 可林晚节太重了,小丫鬟把衣裳都撕碎了也没法挪动林晚节半分。 其余人也傻了眼,没想到会发生此等事。 大夫人在林晚节身下被压得喘不上气,浓郁的男人味混着血腥气从鼻尖钻到了心里,像是千万只蚂蚁排着队往心尖儿里钻。 大夫人守了十六年的寡,哪儿受得了这个?顿时心跳加速,手脚发麻,腿都快夹不紧了。 瞬息之间,大夫人甩开那些意乱情迷的幻想,感觉有些不对。 “林大这块头,压了过来,还不把人压死?为何并不觉得疼痛?” 大夫人心里嘀咕,偏头去看,才发现一条粗壮有力的手臂死死地抵在地板上,肌肉紧绷,皮下血管凸起,隐隐能看到血液在流动,男人的力量和坚韧肉眼可见。 “这憨子没晕?他撑住了?” 大夫人瞪大了眼睛,果真看到这林憨子闭着眼睛,五官拧在一起艰难地支撑着,汗水混着血水滴在了大夫人的嘴里,是说不出来的味道。 “夫人……我……我……” 在倒地的最后时刻,林晚节找回了意识,手腕撑地,把大夫人护在了身下。 林晚节深吸一口气,终于是坐了起来。 大夫人也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大喘了一口:“呼!” 丫鬟们簇拥上来,哭着问着:“大夫人,您伤到哪儿没?” 大夫人惊魂未定,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面红耳赤,胸脯起伏不定:“没……没事。” “林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大夫人!” 一个丫鬟上前就要给林大一巴掌,大夫人赶紧喊道:“住手,不关他的事。” 林晚节头上还在流血,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没人在乎一个家丁的死活,现在这些闯入萧家的族亲才是首要问题。 “王雨檬,你可算出来了!我大哥呢?”一个沙哑又沉闷的声音重新打破平静,家丁的事情过去了,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 这人一脸皱纹,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直裰,鼻孔朝天,挺得老高。 大夫人瞥了一眼,绯红的脸颊逐渐罩上一层寒霜,冷声道:“萧老二,你是越来越不把主家放在眼里了!大清早的,带着这么多人要闯内院?你好大的胆子,别忘了自己跟谁混饭吃!” “我去你的!”萧家老二不甘示弱,骂了一句,“你这毒妇,我大哥被你攥在手中,生死不知!赶紧把我大哥交出来,否则就算是把萧府拆着,老子也要亲眼见一见大哥!” “就是!”后方有人帮腔大喊,“我们听说老爷病危,命悬一线,你这女人却一直隐秘不发,就是想害死了老爷独占家产!” “胡说八大!莫说老爷没死,就算是死了也轮不到尔等!” “夏朝律法,绝户之家由亲族继承!大哥要是死了,这萧家宅院和产业都是我们的!” “对!” 后院中喊声震天,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林晚节心想,难怪狗腿子怎么打都打不完。 这场面跟逼宫皇后没区别。 大夫人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不会善罢甘休,心中压力陡增,有些喘不过气。 这萧家的宅院和产业都是她一点一点经营起来的,岂能拱手让人? 嫁入萧家十六年,没有一刻休息过,放松过,一个女人把一个家族经营成杭州第一富户,其中艰辛只有大夫人自己最清楚。 这些不是萧家的产业,是大夫人十六年的心血。 就算萧老爷真的死了,她也不会拱手送人,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夫人气得直发抖,就因为自己是女人,必须仰仗一个糟老头子才能守住自己十六年的心血。 面对着一群土匪强盗,却没有一个人能依靠。 “老爷最近只是染了风寒,不是你们所说的命悬一线!你们兴师动众来喧扰,是巴不得老爷早点儿死?” “哼!”萧老二冷笑一声,“王雨檬你别装了,谁都知道大哥痨病缠身多年,只要一咳嗽,生死不过瞬息之间。听说大哥已经咳嗽了十日有余,来了不知多少大夫,都说是没治。你以为萧府之中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会一点儿不知?” 大夫人表情凝重,扫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们,自家出了内奸! 但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纤细地手指掐了掐自己后劲,让自己冷静下来。 “萧老二,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自当清楚老爷现在还没死。老爷虽有咳嗽,但这么多天都挺过来了,相信康复只是时间问题。你如此心急,带人上门,也不怕老三知道借口说是你吵到了老爷,害得老爷病情恶化。那时候抢家产时,闹到官府,对你就不利了。” 萧老二脸色有变,有些犹豫:“少……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大哥我是一定要见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百般阻拦,就是心中有鬼!” “要见老爷可以,却不是你想见就见,还得通报了老爷,老爷愿意见你的时候。” “王雨檬,任你巧舌如簧,但终究只是拖延,你以为你能拖到何时?” “三日!”大夫人一咬牙,给出了一个时间! 大夫人本可以继续周旋,可她已经很累了,没有力气更没有心思继续纠缠下去。 “三日之后,老爷病体好转,就让你来见!如何?” “好!三日就三日!要是三日之后见不到大哥,老夫必将你这毒妇赶出萧家。” 萧老二大声应承,冷着脸一挥手:“我们走!” 第8章 又入夫人房,抬上夫人床 人群散尽,萧家院落留下一地鸡毛。 下人们在打扫,没人敢多议论。 林晚节昏昏沉沉,伤口阵阵刺痛。 人但凡生病受伤,便希望有人关心。 林晚节也不例外。 可这满园行人进进出出,没有一个关切的目光,下人们都习惯了各自打扫门前雪,谁又会在意一个傻子的死活? 林晚节蹲在角落里,也感受到了豪门深闺中的冷漠和空虚。 这时候他开始想玉娇儿了,不知玉娇儿会不会心疼? 于是抬头看向墙角的梅花,但火红的长裙挡住了他的视线。 “跟我来。” 大夫人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多看林晚节一眼,转身就走。 林晚节错愕呆滞,不知大夫人叫自己干什么?看着大夫人的背影,火红的裙摆藏不住浑圆的屁股,贵妇矫揉造作的走路姿势最是撩人,扭得溜圆。 相比裙下轮廓的香艳,林晚节看到更多的是落寞和疲惫,这病娇的身子像是能被一捧沙子给击倒。 “憨子,愣着干什么?” 一个丫鬟打断了林晚节思绪,于是起身跟了上去。 穿过小菜园,进入从一条穿廊。 穿廊之外,萧家内院层层阁楼藏在冬日的院墙和枯木山石之间,露出边边角角,处处金雕玉砌,雕梁画栋,奢华堪比皇家别院。 穿廊的第一道门便是玉娇儿的居所,院中梅花正盛,生机勃勃,在积雪下依旧坚韧,不肯低头。 镶花的扇门前,玉娇儿伏在门边,看着穿廊内的一行人走过,目光落在林晚节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挪了几步想要过来。 林晚节注意到了玉娇儿的眼神,心中一暖,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玉娇儿一个眼神便让林晚节心中的落寞一扫而空,感觉在这冷漠的宅院里终有所依。 在穿廊的尽头,便是老爷和大夫人居住的主院。 院子十分宽敞,早上的雪刚停,院中积雪就已经清扫干净。 人在院中,老远便听到屋中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林大,你进来。” 屋檐下,大夫人又在招呼。 昏昏沉沉的林晚节瞬间振作了谨慎,心里嘀咕:“要我进去?” 里面可是大夫人的厢房! 林晚节对夫人们的厢房有点儿怕了,昨日就是被三夫人骗到房中差点儿失身,今日又轮到大夫人。 会不会和昨天一样要被大夫人占便宜? 这可不行! 林晚节是个有原则的人! 况且自己已经有了玉娇儿,可不能脚踏两条船…… “林大憨,你愣着作甚?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夫人又不会吃了你。” 又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嚷嚷着把林晚节推推搡搡挤倒了厢房。 刚一进屋,房门砰地一声就关上了。 林晚节只觉得厢房中一股浓烈药味儿扑面,熏得人睁不开眼。 但这药味儿让林晚节很舒服,像是重伤之后泡入药浴,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开始了深呼吸。 林晚节从起床开始就显得昏沉,一直强打精神,又被人重击头部,神经高度紧绷。 进入大夫人的厢房,受到药味刺激,身体一下就垮了,身子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哎呀!夫人不好了,林大死了!” “嚷嚷什么!大惊小怪!”大夫人从屏风后缓步而出,脱掉了御寒披风,露出雪白的双肩,带着一阵香风到了林晚节面前。 林晚节没晕,只是浑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连撑着眼皮子都很吃力。 不知哪儿来的风把大夫人的裙摆罩在了林晚节的脸上,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昨日在玉娇儿的床上一模一样。 但大夫人的裙下没有一丝异味,跟玉娇儿截然不同。 明明是三十岁的美妇,身子却跟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一般,冰清玉洁,干净得让人心颤,就是不知道把裙摆撩起时,里面的风景是否还是如体味一般洁白无瑕呢? 大夫人不知裙下的男人思想龌龊,浅浅蹲下,压了压裙摆,将林晚节的脸露出了出来。 她先是探了探林晚节的鼻息,然后喊了一声:“林大,你还好吗?” 林晚节张了张嘴,是在没力气开口,眼皮微微蠕动表示自己还活着。 大夫人松了一口气,起身后左右观瞧。 林大身子太壮,一般靠椅都坐不下,唯有一张老爷常用的躺椅可以放下。 “小莲,叫两个人来,把林大放在躺椅上去。” 小莲应声出去,很快叫了四个大丫鬟进来。 “一起把这憨子抬到躺椅上去。” “等等。”大夫人打断,突然指着屏风之后,“还是送我床上去吧。” “啊?” 几个丫鬟都是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这憨子抬到大夫人的床上,怎么听都觉得不妥吧。 “这憨子体格太壮,压坏了老爷躺椅可不成。” “但是……” 小莲觉得夫人这解释有些牵强,还要多说什么,却见大夫人警告的眼神赶紧住了嘴。 两分钟后。 几个小丫鬟气喘吁吁从大夫人房中出来,虽是累得不行,但一个个眼中有光,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才走出几步,便有人急不可耐地说道:“夫人也是女人,怎耐得住寂寞!” “就是!之前就说过,别看夫人平日跟个母夜叉似的,没有男人滋润一样活不下去。” “可惜了林大,大好的青年,被大夫人玷污了清白。” “咯咯咯……大夫人真不害臊,傻子也不放过。定是饥渴太久忍不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 忽然,小莲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小丫鬟们吓得直哆嗦,差点儿都尿了。 然后赶紧跪下,不停地磕头:“小莲姐姐息怒,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 “姐姐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小莲冷着脸:“记住了,今日所见若有半个字在府中流传,大夫人知道第一个弄死你们。” 林晚节此刻不知府中丫鬟议论,却知自己已在大夫人的床上。 大夫人把自己抬上床要做什么? 林晚节心里有些打鼓。 此刻只有一身烂肉,提不起一丝力气,头痛欲裂,又昏昏沉沉,就是案板上鱼肉,大夫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三夫人,我也不想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无能为力啊。” 林晚节心中默默想着,想到了玉娇儿,又想到了两个女人裙下不同的滋味,恍恍惚惚又想起了大夫人的背影,那火红的长裙和浑圆的屁股。 大夫人的床上有着浓浓的香粉味,混杂着菊花、荷花、茉莉的味道,却没有和玉娇儿一样的女人体香,想来大夫人就是个素雅清淡的女人吧? 一个素雅清淡的女人又怎会欲求不满地要睡自己这样的野男人呢? 不理解,不理解…… 迷迷糊糊的,林晚节思绪飘忽,浅浅地睡了过去。 林晚节感觉在一张无边无际的火红大床上,柔软的棉絮如处子的肌肤一般柔软,能把人陷入其中无法动弹。 耳边是阵阵香风,像是玉娇儿用温热湿润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耳垂,温柔地动作像极了温顺的猫,没有任何言语,只有甜甜的微笑,精致的五官胜过一切记忆中的美女模特,让人心跳不已。 “夫人……” 林晚节不受控制地喊出了声,看着玉娇儿缓缓地退开,带着微笑逐渐消散,林晚节想抓却抓不到。 突然,身下传来一声回应:“林大,夫人在这儿呢……” 林晚节浑身一紧,大夫人居然身无寸缕伏在自己的脚边,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用极尽奢华的装饰展现着女人妩媚。 大夫人有些动情,说了一句:“憨子,夫人好喜欢你的味道。” 然后捧起了林晚节的脚凑了过去…… “不要!” 林晚节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睁眼,才发现是一场梦,心中稍定。 可放松还没一秒钟,脚底板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像是有人在…… 在舔! 林晚节浑身触电,痒得直哆嗦。然后不受控制发出一声销魂的“噢哟”! 双手攥着大夫人睡过被褥,求饶道:“夫人不要!” 第9章 裤裆藏雷 林晚节感觉自己耗尽了全身力气,可出来的声音绵软无力,像个娘们儿,被窗口细缝透出来的风一吹就散。 林晚节这么个糙汉子都快哭了,大夫人啥癖好啊,要做便好好做,这不是折磨人吗? 他最怕挠痒痒,脚底传来酥麻与湿润简直就是在重症监护室内用电机做心肺复苏,刺激太过人是会疯了的。 床单都要被撕碎了,脚底的舔舐却越来越频,越来越用力…… 然后渐渐感觉不对劲。 “夫人的舌头怎么会有倒刺?刮得人有些疼……难不成……难不成大夫人是妖精变的?” 林晚节心中一动,紧张得打了个哆嗦,然后赶紧摇头:“不对不对,大夫人舌头也太小了些,跟个痒痒挠似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真切猫叫。 “喵……”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钻到了他的裤子里! 娘叻,真是只猫啊! “草!” 林晚节心里骂了一句,居然被一只猫搞得心惊胆战,心急火燎的。 想着,裤腿里的毛孩子却是越钻越里面,有点儿直捣黄龙的意思。 这可要了亲命! 要是这畜生用它带着倒刺的舌头在里面舔一口…… 乖乖……还不原地升天? “夫人……大夫人……”林晚节慌了,竭尽全力地喊着,又拼命地抖腿,却拦不住毛孩子的好奇心。 “林大,你醒了?” 看的不是大夫人,而是贴身丫鬟小莲。 “猫……猫……” “毛?”小莲一头雾水,不知这厮说啥。 林晚节憋不住了,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一掀,憋在被窝里的糙汉味道扑面而来,小莲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憨子也太……太太太太大了吧? 这是裤裆藏雷啊! 林晚节哪儿管小妮子怎么看?当即就要扒裤子。 小莲都吓懵了,面红耳赤地伸手去压,娇嗔道:“哎呀,你这憨子作死呢!休得在夫人房中耍流氓!” 说归说,但小手按在林晚节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软绵绵的,像极了那些欲拒还迎的春妇,其实她心里也想瞧瞧。 林晚节裤子一番,居然从里面弹出来一个毛球,直接就扑到了小莲的怀里。 小莲抱住从林晚节裤子里飞出来的毛孩子,愣了一下,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雪儿啊!找你半天,原来在这儿!” 林晚节是彻底放松了,躺在床上直喘气:“姑奶奶,能不能把畜生看好点儿,它要咬一口我的命根子可咋整?” 小莲撅着小嘴愤愤说:“这可是大夫人的心头肉!叫雪儿,可不是畜生!要是被夫人听见,赏你一顿板子!雪儿是个偷腥的猫,谁叫你一身骚气,惹得夫人屋子里都是臭烘烘的。” 说着,小莲凑到雪儿身上闻了闻,顿时面红耳赤把雪儿额丢到地上。 毛孩子喵喵叫,留下一地的绒毛滴溜溜地窜了。 “你呀,真是命好。”小莲伸手摸了摸林晚节的额头,继续说着,“萧家上下三十几个家丁,唯独只有你这憨子能得到大夫人的特殊照顾。找大夫给你治伤不说,还让你睡大夫人的床,这些事传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林晚节认真听着,摸了摸额头,发现一惊缠好了纱布,血也早就止住了。 “夫人让我来此,是为了给我治伤?” “可不!薛神医在隔壁给老爷瞧病,让你来此是为了方便薛神医诊治,你倒好,直接晕死,赖上了大夫人。你现在能起来不?要能起来就自个儿回去。” 林晚节一愣,心知是自己昏迷时,大夫人让人给自己医治的。心里生出一些感动,问了一句:“大夫人人呢?” “大夫人自然有大夫人的事,哪儿轮得到你个下人管。” 林晚节没有多问,挣扎着起身,但还没有完全恢复,显得有些吃力。 “真麻烦!”小莲抱怨一身,伸手过来搀扶,把这憨子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感觉身上压了一麻袋的大米,双腿打颤好不容易才站住。 “真是头野牛,能不能少吃点儿。” 少吃? 林晚节现在饿得肚子咕噜噜叫唤,裤子直往下掉,一手搭在小莲肩上,一只手揪着裤带往上提,模样有些滑稽。 小莲羞红了脸往林晚节的身下瞟,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看腿越软,越软就越站不稳。 哎哟一声,小莲被林晚节给压在身下,两人滚到了一起。 “你们在干什么?” 大夫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 小莲慌了,张牙舞爪地乱抓,也不知抓到了什么,全当着是凳子的把手借力挣脱了林晚节的身子。 但却要了林晚节的命,老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跳,后脑伤口都崩裂立刻,浸出血来。 “小莲姐姐,你你你……你轻点儿,要断了!” “哎呀!”小莲站起身,脸红得发黑,松开小手,不知往哪儿放,一会儿藏在怀里,一会儿藏在身后,一会儿握在一起,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狠狠地打了自己乱抓的手背几下,用了死劲儿,打得啪啪作响,几下就红肿了。 “够了!”大夫人呵斥一声,拧眉道,“若知你是故意的,萧家便容不下你!这次本夫人当做没看见。” “谢夫人开恩,谢夫人开恩!” 小莲哭着给夫人磕了两个头,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大夫人转头看着林晚节,脸上的冰冷消散,有了一点关切:“林大,能站起来吗?” 林晚荣咬牙切齿,提振精神站了起来,扶着床沿。 “夫人,刚才小莲姐姐是为了搀扶我,一时没有站稳才……才摔在了一起。” “小莲跟我多年,她是什么人,夫人心里清楚。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小莲,把这憨子送回菜园,近日多分些时间照料他一下。” “是。”小莲带着点儿哭腔欠身一礼,走到林晚节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准备带他离开。 林晚节没动,目光灼灼看着大夫人,似是有话要说。 大夫人被林晚节看得心慌,下意识地双手环胸,把本就巍峨的峰峦显得更加丰满。 “林大,你还有何事?” “夫人,您……您为何如此维护小的?” 大夫人脸色一正,训斥道:“只要对萧家忠心,本夫人谁都维护!你的伤是为保护萧家所受,本夫人若不关心你,岂不让其他人寒心?在萧家办事,只要照着主子的吩咐做就行,少说少问,赶紧退下!” “憨子,你还话多?赶紧走啦!”小莲在旁劝说。 林晚节还是没动,他感觉大夫人对自己的关心并非如她所说那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今日一事,林大受大夫人恩情。 林晚节向来是有恩必报,便对大夫人说道:“听说老爷久病缠身,可否让小的给老爷把把脉?小人世代行医,虽不如盛名在外的神医之流,却也习得不少偏方,或许能帮老爷治病。” 第10章 老爷病根所在 冬日里风冷,林憨子讲的笑话更冷。 让这傻子跟老爷瞧病? 这不瞎扯嘛! 小莲拽了拽林晚节,说:“大夫人面前你甚滴混?走走走,赶紧回去。” 小妮子一边说心里面一边想,要不是摸到了这憨子的命根子,晓得要命的本钱,才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我说真的!夫人,你相信我,我会一点儿医术。” 林晚节言语坚定,目光灼灼,憨傻的样子显得很严肃。 大夫人倒是没生气,反而有些感动,至少这憨子是真心为了萧家好。 “要是萧家上下人人都有你这么诚心,夫人也不会如此愁苦了……”大夫人幽幽说着,叹了一口气,“哎!你的好意夫人心领了。但老爷的病不是会一点儿医术就能行的,跟你说了也不懂。” “老爷所患不过痨病而已,我知道。” “痨病而已?”大夫人有些不悦了。 老爷有肺痨早已流传在外,林大知道并不奇怪。 只是林大那种不屑且轻松的语气,好似对这痨病不屑一顾。 要知道痨病在古代可是不治之症,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因患痨病而死,即便是皇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小小家丁,言语如此轻慢,莫非还能治好痨病不成?” 一位老先生挎着个药箱从隔壁房中过来,一头灰发,佝偻身子,五官皱巴巴的,两鬓尽是灰斑,典型的郎中形象。 “薛神医!”大夫人见对方过来,赶忙迎上,堆着笑容,声音恳切又尊敬,“我家老爷这病……” “哎!”薛神医重重地叹了口气,“萧老爷若还是止不住咳嗽,怕是只有两三日可活了。” “啊?” 大夫人只觉是晴天霹雳,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不可置信地说:“真的……真的只有两三日可活?” “夫人节哀吧,天下人尽知,这痨病一旦犯了止不住,便是死路一条。即便是老夫也是束手无策,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没有丝毫起色。” 大夫人没了言语,眼泪滚滚而下,心中对那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没有半点儿感情,更多是对整个萧家的不舍,这里的一切是她苦心经营得来,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却要依靠一个半死的老头才能守住。 萧老爷要是死了,今早刚被撵走的豺狼虎豹必将卷土重来,到时候是要把整个萧家宅院分割干净,或许连自己也要被萧家的叔伯亲戚给霸占,沦为另一个半老头子的玩物。 想到此,大夫人如何不伤心,如何不流泪? 此情此景,让薛神医也颇为感慨:“大夫人不必难过,萧老爷一生也算风光。有大夫人这样感情深厚,不离不弃的妻子,萧老爷也算死而无憾了。” “夫人,既然都说老爷没了希望,何不让我去试试?” 林晚节再次请缨,他算是看明白了,要是老爷死了,那些人又要上门闹事,到时候可不像今日那么容易被打发。 到时候被欺负的不止是大夫人,还有玉娇儿和自己。 萧老爷必须救! “你看?你看有个鸟用!” 薛神医被林晚节的话气得吹胡子,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脑子没治好,糊涂了不成?老夫已经说过,那是痨病,不是染了风寒。” 林晚节瞪了薛神医一眼,想到自己的头是昏迷时被薛神医包扎,这才没有发狠。 后退一步,认真说:“痨病并非不治之症!” “什么?”薛神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此乃天下最大的笑话,一个傻子,说痨病非不治之症……好好好,你且说说如何医治痨病?” “治疗痨病需要链霉素。” “链霉素?这是何物?” “链霉素是一种抗生素,是生物化学范畴,我跟你们没法解释。依现在条件我也没法提取出来,但的确可以治疗痨病。” “什么抗生素?什么生物化学?你在说什么胡话?既然你没有那什么链霉素,不就是在胡扯?” 林晚节揉了揉鼻子,看了看房间情况。 屋中闷热,有药味和香粉的味道,不远处的白猫优哉游哉地舔着毛发。 看到这一幕,林晚节都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当下我虽没法根除老爷的痨病,但我猜测老爷连日来的咳嗽不是因痨病而起。” “不是因痨病而起?”薛神医听了更是不屑,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若是伤风感冒,之前用药早就该好了。除了痨病没别的解释。” 林晚节指着那白猫问:“夫人,那白猫是否最近才有的?” 大夫人一愣,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雪儿是半个月前从的西域行商那儿买回来,温顺可人,特别通人性。” “那老爷咳嗽是否是在雪儿到家之后才开始的?” 大夫人细细琢磨,突然瞪大了眸子:“哎呀,还真是!” “那就对了!”林晚节心头一喜,“如果我没猜错,老爷不是痨病犯了,而是过敏性鼻炎。” “过……过敏性……鼻炎?”薛神医拧着眉毛断断续续好几次才重复了一遍病因,“这是啥病?怎地从未听过?” “有人天生对动物毛发过敏,那白猫毛发浓密细长,在屋中乱窜,满屋子都是细细的绒毛,肉眼难辨。若是被人吸到了鼻腔,便会感觉不适。一开始会鼻子瘙痒流鼻涕,后面便会咳嗽不止。老爷虽身患痨病,但并非所有咳嗽都是痨病引起。此症不是疑难杂症,只要将白猫请出房间,开窗通风,再把房间好好打扫一遍,老爷的病就会好转。” “当真?”大夫人闻言大喜,再看薛神医,追问,“薛神医,您看此法如何?” 薛神医上下打量着林晚节,摇头晃脑地问:“夫人,此人真是你家那憨傻家丁?老夫虽不知他的方法是否有效?但就凭一句‘并非所有咳嗽都是痨病引起’,便让老夫豁然开朗。这的确是老夫没有想过的……此法可以一试!” “小莲,速速让人来清理房间,开窗通风!”大夫人大声安排,绝境中的女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终于有了希望。 而此时,林晚节走到薛神医身边,小声说道:“薛神医,老爷的病单靠改善环境还差了一点儿。还要薛神医出面佐以良药才能根除。” “愿闻其详!”薛神医拱了拱手,收敛了先前的轻视,对林晚节拱了拱手。 “将芦荟肉捣碎成汁配上些许芝麻油,用棉签捣入鼻腔,再用盐水清洗,每日三次。最后服用一些止咳的汤药,三日内必能根除。” 听林晚节言之凿凿,薛神医已经信了七八分,但…… “你有如此妙法,为何不自己说与大夫人听?” “我只一介家丁,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好歹薛神医也为我包扎了伤口,权当是报答吧!我林大虽是个莽夫,但也懂知恩图报。” “都说萧家有个憨傻家丁,没想到是你把萧家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嘘……”林晚节做禁声手势,“还请薛神医保密。” 第11章 丫鬟比夫人更寂寞 与神医结交,对林晚节颇有益处。 把功劳留给薛神医,卖个人情,未来难免有用到的时候。 自己也能保住人设,不必过于惹眼。 此为最佳之法。 薛神医听完点头,能当上神医称号之人,不是医术多么精湛,而是人情通达,一眼便知林晚节的盘算。 一老一少,相顾无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小莲过来,抱着林晚节的手腕,说是搀扶,却又一种郎情妾意相依偎的感觉。 “林大,你是不是装傻?怎么懂得这些?” 林晚节早有盘算,揉了揉鼻子,憨憨地说:“因为俺从小就对毛发过敏,刚进大夫人的屋子鼻子就不舒坦。” “原来如此……” 林晚节的解释毫无破绽,小莲自然是信的。 毕竟林晚节来萧家十几年,是萧家的元老。 傻了十几年,突然一天灵光,也不会有人他这十几年都是装的。 “屋子里要大清扫,我送你回菜园吧。” “不必了,我恢复不少,自己能回去。” “这可不行,大夫人吩咐的,我必须送你回去。” 小莲一本正经,把林晚节的手抱得更紧了些,胸前柔软压在林晚节手上,触感柔滑温热,十分舒服。 小莲也算个大丫鬟了,年近二十,发育正佳,又是思春最多的年纪,刚才抓了林晚节一下感受到了男人的健壮,现在是有意无意都要在林晚节身上揩油,脸上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心里却是色眯眯的。 林晚节也不戳破,反正自己是个傻子,这些小姑娘要摸就摸吧,懒得管了。 薛神医看着林大离开,笑盈盈地走到大夫人跟前,拱手道:“夫人,清扫房间,通风透气只是迂回之法,不能根治。” “哦?薛神医还有何高见?” “以芦荟肉捣碎成汁配上些许芝麻油,用棉签捣入鼻腔,再用盐水清洗,每日三次。老夫再配上一副镇咳的汤药,三日内必能根除。” 大夫人蹙眉:“薛神医若早知此法,为何不早用?” 薛神医苦笑摇头:“说来惭愧,若非那家丁点醒,老夫还真没想到。那家丁所言不假,但毕竟只是家丁,对医学所知不深!光去除外因是不行的,根治内在才是关键。” 大夫人秀眉舒展,感觉轻松不少,听了薛神医的解释,一切才变得合理。 林大自幼学了点儿三脚猫的医术,见识过一些疑难杂症。 但真要治病救人,还得让薛神医来。 “如此,就有劳薛神医了。” 现在只是有了希望,老爷到底有没有救需待观望。 大夫人在房中看着丫鬟们大扫除,有人抱着白猫来问:“夫人,雪儿怎么处置?” 慵懒的白猫躺在丫鬟怀中一动不动,尚不知自己已是大难临头。 “都是这孽畜惹出来的事端,萧家已容不得它,就地……”大夫人话音一顿,看着雪儿软萌的表情终究不忍,“哎,罢了,送到小菜园交给林大养活吧。” “是。” …… 菜园小屋口,小莲突然捧着林晚节的手,用她娇小的身子把林晚节壮硕的身体壁咚在了窗台墙上。 “小莲姐,你……你这是干啥?”林晚节有些慌,这丫头身子贴着自己的胸膛很近,一点儿一点儿挤压过来,连给人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小莲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撅着小嘴说:“林大哥,刚才不好意思,人家把你捏疼了吧?” 这一声林大哥,把林晚节的腿都叫软了。 没等林晚节回应,小莲把脸贴了上来,继续说道:“下人们都说,林大哥是个傻子,不懂男女之事。但刚才摸了林大哥的东西,才知道林大哥非但不是傻子,还是萧家最大最勇的男人。我们都是萧家的下人,替主子办事,十年如一日,无依无靠的,好寂寞。小莲想跟林大哥搭伙过日子,寂寞的时候有人为伴,好吗?” “这……这不好,被夫人知道要没命的。” “放心,我们以后小心一点,不会有人知道。而且我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只要跟了我,往后这萧家便没有人敢欺负林大哥了。” 小莲说着话,对着林晚节的鼻子吐了一口香气,小手滑溜溜地钻到了林晚节的裤子里面。 林晚节一惊,赶紧把小蛇给抓住,心说萧家的女人都寂寞死了吗?一个比一个如狼似虎,男孩子只身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小莲姐,别这样。” “林大哥,被害羞嘛。现在四下无人,让人家好好摸摸。” 林晚节不喜欢小莲,倒不是长得不好,只是不喜欢她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态度,用力一推,把人给推了个趔趄。 小莲揉了揉胸口,有些痛,脸色阴沉态度骤变:“林大,别给脸不要脸!本姑娘是府上大丫鬟,别的家丁就是想跪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都没机会。你一个傻子,本姑娘主动投怀送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服气,你居然敢推我?” 菜园门口的气氛冷了,林晚节表情也僵了,像一块石头,冷冰冰的。 林晚节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了喊声:“林大!” 又一个小丫鬟进入菜园,怀里抱着雪儿,看了一眼小莲:“小莲姐,你也在呀。夫人把雪儿送来菜园,以后就交给林大养活。” 说着,看向林大,吩咐道:“听懂了没?这可是大夫人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西域品种,珍贵得很,你可不能苛待它。” 林晚节愣了一下,那小丫鬟已经把雪儿塞给了他。 什么情况? 上辈子就是个铲屎官,这辈子也逃不脱铲屎宿命? 看看雪儿慵懒又不屑的表情,仿佛在喊自己“小林子”。 此时,小莲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警告地瞪了林晚节一眼,转身离开。 小丫鬟看看小莲的表情,狐疑地问了一句:“林大,惹小莲姐不开心了?” 林晚节没有回答,一心一意地盯着雪儿,突然问了一句:“这是公的母的?” “公的。” “公的还钻裤裆,没羞没臊!” 也不知是被林晚节抱着不舒服,还是听懂了林晚节的话,雪儿突然炸毛,瞪了林晚节一下跳到了菜地里,喵喵喵地对着林晚节呲牙。 “小畜生,到了老子的地盘敢不听话?改天就把你的蛋蛋给嘠了。” 第12章 老爷康复要清算 一人一猫,守着一方无人的小天地,虽是天寒地冻,内外飘零,但有了这么个畜生,好似多了一分生活气息。 这白猫有些怪,眯眯眼,大脸盘,脸上开了多灰毛八字花,十分方正,背上毛发如雪,垂在地上,尾巴尖尖有一撮杂毛,像日本鬼子的小胡子。 “什么西域品种?不就是布偶狗杂交的加菲猫吗?” 林晚节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身病还没好,无所事事盯着白猫瞧。 雪儿跟新主人不熟,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蹲着上下打量,不知是不是饿了,奶声奶气地叫唤,然后挪着屁股一点一点靠近。 没多久就上了林晚节的床,嗅着鼻子又往他的裤裆处凑。 妈耶! 这是什么东西! 林晚节捂着裤裆,把白猫一脚踹下床去,认真说:“我是男的,你是公的,咱们终究走不到一起,别这么变态,迟早得把周围的小母猫给吓跑了。不过你迟早都要被我嘠蛋蛋的,母猫对你也没用。” 古代的午后时光也够无聊的。 居然能对一只猫絮絮叨叨不停。 雪儿又上床了,继续对林晚节的裤裆发起探索。 于是又被一脚踹飞。 但雪儿的好奇心和倔强超乎想象,一次次被踹飞,又一次次地靠近。 最后林晚节放弃了,大字一趟,心说你爱咋咋地,只要不咬就行。 心里也和奇怪,自己身上味道有多冲,连公猫都要来闻? 于是林晚节伸手摸了摸,自己闻了一口…… 乖乖,差点儿把自己给熏吐了。 糙汉的味道林晚节受不了,但对女人却是千金难求的良药。 在那张林晚节睡过的床上,大夫人拉上的床帘,把自己关在一片狭小的空间中,脱光了衣裳钻进了被窝,把自己唔在里头,大口大口地喘息,很快被子就被裹成一团,被大夫人雪白的长腿死死夹在了一起,口水打湿了一片,小嘴一张一合,半梦半醒地唤着:“憨子……” 此刻床上的不再是萧家大夫人,只是三十出头,正值饥渴的怨妇,这床上满是那林大憨的味道,又臭又迷人,大夫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满脑子都是被林大憨压在身下的画面,那粗壮的手臂,暴起的青筋,豆大的汗珠,还有被人包围掌控,又无法挣扎的紧迫感,每一个画面都直击女人的内心,关了十几年的欲望跟洪水一样瞬间爆发出来。 她早就忍不住了,当林晚节在睡在这床上时,大夫人甚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忘了自己的身份,干出为人不齿的事情来。现在只是一点儿男人的味道,便将她的心填满了,吃得饱饱的,说不出的舒坦。 没人见过大夫人失态的一面,她也只能在无人之时,把自己关在床上才敢放肆地幻想,就算心里再怎么空虚落寞,只要穿上衣裳,扮上了萧家大夫人的角色,便是永远的面如寒霜,严肃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夫人!老爷唤您呢。” 小莲的声音将大夫人的美梦惊醒。 大夫人赶紧起身,穿好衣裳,把所有的幻想都藏了起来,不流一丝痕迹。 只不过如莲藕一样的大长腿上带着点点晨间的露珠,缓缓滴落,不为人知。 “老爷情况如何?” 大夫人一边走一边问,偷偷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老爷气色好多了,还说要出去吹吹风。” “这么快?”大夫人一惊,感觉不可思议,前后不过两个时辰,老爷才刚刚用完薛神医的药。 “是啊,老爷气色好转,薛神医的药起作用了。” 大夫人喜色上涌,脸颊泛红,冷冷清清的脸蛋儿瞬间变得明艳动人起来,快步到了萧老爷床边,便看到萧老爷自己拄着拐杖要下床。 “哎呀!老爷您赶紧坐下,你这病才刚有好转!” 大夫人吓了一跳,老爷可是她的一切,千万有不得闪失。惊叫着凑上前,伸手就要去搀扶。 没想到萧老爷不领情,固执地自己下床,拄着拐杖身子晃了晃,稳住了。 萧老爷没有大病初愈的欢喜,反倒有些气恼:“老夫之前说什么来着?这就不是什么大病!你们不信,非说是痨病导致!那些庸医,老夫恨不得甩他们一棍子!还好是薛神医明辨是非,一方药剂,药到病除!这下总算是轻松自在了!” “老爷,您真的好了?” “好了好了!”萧老爷气息通畅,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大夫人小心翼翼跟着,依旧不敢放松。 萧老爷站在门前,吹着雪后寒风也有些瑟缩,但他还是畅快地伸了个懒腰,一身老骨头咔咔作响:“半个月没这么清爽过!雨檬,这些天你辛苦了。” 不知怎么的,被这老头子一句关心的话击中,大夫人鼻子发酸,居然哭了起来。 小莲递过去手绢,小声宽慰:“夫人,老爷痊愈是好事,别哭了。” 大夫人擦着眼泪,眼神渐渐坚定。 萧家产业总算守住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住自己辛苦打拼的家产。 萧老爷身子瘦削,是个典型的小老头,但眉眼之间透着股大户人家的威严,半眯着眼睛细细思索,突然说了一句:“把老二老三,还有萧族之中长辈亲戚都叫来。” “老爷,好好的,何必如此?” “老爷我只是病了,不是死了!早上在萧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会不知道?”萧老爷拐杖敲地,当当作响,十分恼火,“萧家之中多奸猾之人,若不好好敲打敲打,往后是越发镇不住他们了!” 大夫人点头,想到萧老二见到老爷康复时的表情,心里莫名爽快! 她是个妇道人家,面对一群瞪红了眼睛的男人有多委屈害怕,只有她心里清楚。 女人都是记仇的,现在有老爷做主,必须叫他们付出代价。 “小莲,马上去传消息,就说老爷召见族亲,要求所有人必须到场!” “是,夫人!” 萧老爷琢磨片刻,突然问道:“好像林大为保护萧家被人打伤,可有此事?” “那憨子被人一棍子砸在后脑,打得满身是血,险些没命!” “把林大叫来,让他当场指认!打我萧家的家丁便是打老夫的脸!” 第13章 萧族聚会先干一架 一个时辰后,萧族齐聚萧宅客厅。 来人比清晨时更多,客厅内外都挤满了人,长辈落坐厅中,小辈和小人们聚集院外。 萧老爷端坐堂上,手里捏着根包了浆的漆黑拐棍,半眯着眼睛不苟言笑。 客座上,萧老二和萧老三相对而坐。 萧老三显得年轻,四十出头,八字胡,跟萧老爷一样的小眼睛,却显得奸滑诡诈,一脸鼠相。 这会儿,萧老三盯着萧老二等着看笑话呢! 所有人都看到了,萧老爷活得好好的,生龙活虎,见不到病态。 早上萧老二带人来闹事,事情已经传开了。 这会儿萧老爷召集族人,用意很明显。 萧老二这回要在全族面前挨训了! 老三饶有兴致,趁着人刚刚到齐,喊了一声:“二哥,听说你得到消息,说大哥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吓得我赶紧在家里偷偷哭了好久!现在看来,大哥也没什么问题嘛……你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萧老二满脸纠结,一张老脸拧成了麻花,不知如何解释,更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于是装作没听到,翘着二郎腿把脸扭到了一边。 厅中还有一位头发花白老人,看着比萧老爷还要年长,艰难地开口询问:“萧大,听说你病了?身子到底如何?你是萧家的顶梁柱,可要养好身子啊。” 萧老爷直接站了起来,大夫人在身后想要去搀扶,被其甩手拒绝。然后迈着沉稳有力地步子在厅中走了一圈又一圈,后面连拐杖都不要了,一摊手道:“三叔,你瞧我这身子,像是有病的?” 老人点头不再言语。 萧老爷瘦小身材,却是个火爆脾气。 所有人都没料到,萧老爷说话间隙,突然走到萧老二面前,举起拐杖就往他头上招呼。 萧老二没有防备,头两下被砸了个实实在在,全部敲在了脑门儿上,被打得duangduang作响。 萧老二年纪也不小了,被砸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咬牙一把抓住了萧老爷的拐杖。 “大哥,你疯啦?” 萧老二怒斥,摸了摸额头,感觉起包了! “狗东西,你是巴不得老子死是不是?萧家内院你都敢闯!又这本事,你就滚出萧家,自谋生路去!” 萧老爷怒不可遏,说话中气十足,还要拽回自己的拐杖再打。 萧老二哪里肯放? 论力气,萧老爷肯定是比不过的,怎么都拽不开。 “反了你了,你放不放手?” “不放!” 后面的萧老三也加入进来,老远都在嚷嚷:“老二,大哥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你要伤了大哥,我不会饶了你!” 萧族开会,一句话没说,主家的三兄弟先干起来了。 这热闹场景可不多见,小辈们和下人们看得津津有味。 门前,一群家丁之中,麻子脸探出头来,面带怒容:“这老不死地敢打我爹!” “少爷,咱们要不要帮忙?”一个下人弱弱问道。 麻子脸跳起来就是一巴掌削在下人头上:“你傻呀,打我爹的是大叔,萧家的人全仰仗大伯养活呢!我爹就是被打死了,咱们也只能看着!” 这麻子脸也算杭州有名的纨绔,是萧老二的小儿子,叫萧承,打着萧家的名号嚣张蛮横惯了。 虽然嚣张跋扈,但心思倒是精明,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里面的三兄弟吵嚷扭打在一起,一屋子人都不敢去招惹,萧家除了大夫人,就是里面三个最大。 萧承骂骂咧咧:“打不打吧,都tm打死了,老子就是萧家的当家人了!” 扫一眼萧府内丫鬟,美滋滋地直流口水。 “这么多小丫鬟,大伯又无福消受,等我住进来,一定要好好爽爽。” 正巧身边有一个丫鬟经过,带着一阵香风,于是伸手去就往人家屁股上抓。 可他没能得逞,被另一只手抓住。 萧承眉头一挑,心说居然敢有人坏自己的好事,猛地甩手想要挣脱。 却发现越是用力,手上传来的力道就越大。 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还以为萧宅出了一条黑熊,像一座小山包立在面前。 “那个憨子?”萧承嘀咕一声。 “喵!” 突然一声猫叫,一个毛脑袋从林晚节的衣领钻了出来,对着萧承就是一爪。 “哎哟,我草!什么东西!” 萧承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多了两道血痕。 萧承摸了摸,看到手上的血迹,顿时惊叫起来:“吗的,破了相了!哪儿来的畜生,给老子抓住宰了!” 萧承身后的家丁上来两个就要去把林晚节衣服里的雪儿抓出来。 林晚节没说话,带着林晚节过来的小莲挺着胸脯顶了上来,娇叱一声:“谁敢?这是大夫人养的猫,是大夫人的心头肉,你们碰一下试试?” 家丁吓得一哆嗦。 他们虽不是萧宅中的家丁,是萧老二家里的。 但萧家兄弟各家用度都是从萧府的账上走银子,大夫人一个不高兴,大笔一划,一个月不放银子下来,萧族各家下人都要饿肚子。 一听是大夫人的猫,谁都不敢动了。 萧承也一样,只能自认倒霉,他不敢惹大夫人的猫,把火都撒向林晚节,对着林晚节就是一脚:“狗奴才,把老子捏疼了知道吗?” 林晚节就木讷地站在原地,虽然有种冲动想把这麻子脸一把捏死,但现场人多不好声张。 反正一身烂肉,随他踢呗,又不疼。 可这萧承还不收敛,见林晚节木讷得跟个沙包似的,越发憋气,指着林晚节鼻子道:“大傻帽,一天天放不出个响屁,等老子继承了萧家家业,第一个弄死你!” “傻逼。” 林晚节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萧承怒斥一声,“有种你再说一遍!” “萧承少爷,这里是萧府,不是你家。萧府的下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小莲插了一句,拽了拽林晚节:“我们走。” 林晚节没那么大戾气,这麻子脸一看就是脑子少根筋的傻子,再怎么叫嚷也勾不起他的怒气。 倒是怀里的雪儿很讨厌这厮,又伸出了小爪爪,龇牙咧嘴。 萧承好歹也是萧家的少爷,居然被一个家丁给无视了! 林大憨这个沙包脑残! 萧承是忍无可忍,朝着林晚节的后背就是一记狠拳:“狗奴才,去死了吧!” “咔!” 人群中传来一声脆响。 接着就是萧承杀猪似地惨叫:“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第14章 执行家法 听到叫声,林晚节先是一愣,感觉身后被小树枝丫捅了一下,有点儿痒。 但周围人的反应又让林晚节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回头,看到麻子脸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一群下人围着。 “叫大夫!赶紧叫大夫!” “快去请薛神医来。” 林晚节都蒙了,心说这小子不会是碰瓷吧?自己可什么都没做! 但看他那手,骨头都出来了,做不得假。 “承儿!我的承儿!” 突然的变故让客厅内的吵嚷消停,萧老二推开人群跑了过来,看到萧承的模样,眼眶一下就红了,“到底是谁!谁敢伤了我的承儿!” “爹……是林大,是林大把我伤成这样的。”萧承忍着哭泣,用另一只手指着林晚节。 林晚节真够冤的,忙说:“我可什么都没做!在场的人都看着呢,是少爷对我又打又骂,拳打脚踢,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混账,还敢狡辩,你若什么都没做,我承儿如何会这样?来人,把这憨子拿下!”萧老二怒不可遏,大声吩咐。 这时,一个家丁在萧老二耳边小声说:“老爷,刚才是少爷从背后偷袭林大,一拳打在林大身上,反被震断了手臂。” “胡说,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薛神医闻讯而来,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道。 薛神医为了给萧老爷治病,暂时住在萧家,也亏得萧承命好,立即有人救治。 薛神医听完事情经过,忙叫人把萧承抬下去,又一边给萧老二解释:“二老爷,少爷的身子早已经被女色掏空了,小小年纪,身子跟纸一样,若不戒色禁欲,好生调养,只怕命不久矣。” “啊?”萧老二吓得脸色骤变。 “萧老二,看来是你过于骄纵萧承,才让他今日遭难。此事跟林大有什么关系?” 大夫人缓步而出,立于人前,双手环胸,明眸之中带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萧老二眼泪未干,被下人们看笑话,气愤难平,嚷嚷道:“萧家的规矩,主子受伤,不论缘由都是下人的错。现在林大害我儿重伤,若不处罚,以后还如何治家?来人,把林大拿下!” 萧老二带来的家丁又是一拥而上,把林晚节围住。 这些家丁可不是萧承那样纸片人,早上跟他们打过一架,林晚节就吃了亏。 现在病体未愈,头上还多了一道伤,真要打起来怕是讨不得好处。 为首的一个家丁满脸坏笑,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盯着林晚节说:“傻帽,早上没把你打死,现在新债旧账一起算!” 林晚节没说话,回头看了眼大夫人。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看大夫人,好像潜意识中觉得大夫人会保护自己一样。 果然,大夫人娇叱一声:“大胆!我萧府的家丁哪儿轮得到你们来教训?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萧老二哼了一声,“王雨檬,这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在萧家,最讲究个上下尊卑,我儿萧承也算是萧族之中为数不多的后辈!是萧家堂堂正正的少爷,身兼为萧家延续香火的重任!萧承重伤至此,不见你这个大夫人一句关心,反倒来护着一个憨傻家丁,这是何道理?” 今日萧族齐聚,老老少少都看着。 本来萧家大权被大夫人掌控就惹人不满,王雨檬上能控制局面是因为大公无私,治家够严。这才堵住了上下议论之声。 方才之事虽跟林大无关,但萧家规矩在前,萧老二所言不是凭空捏造。 按照规矩,林大就是该罚。 以前遇到类似事情,大夫人绝不姑息,从来不会维护下人。 今日如此反常让人意外。 大夫人眉间已有点点香汗,迟迟不肯开口。 大夫人越是犹豫,就越引人怀疑,现场已有了嘻嘻索索的议论声。 突然,萧老二张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也难怪!这林憨子是萧家内院唯一的男人嘛!大夫人舍不得打,倒是可以理解!” “嚯!”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翻涌,像是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一块烧红的石头,瞬间炸了! “你!”大夫人气血翻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憋在胸口,一堆峰峦瞬间充气似要炸雷一般,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扯这老东西的头发。 突然,一根黑棍飞了出来,直接砸在萧老二的头上。 嘭! “哎哟!谁?谁!” 萧老二捂着头,看到地上那根包了浆的黑棍子,瞬间明了! 又是那老不死的。 “混账东西!”萧老爷骂了一句,突然气势不如之前,弓着背有些想咳嗽。 大夫人见势不妙,赶紧揉着萧老爷的后背问:“老爷,您怎么了?” 萧老爷没有说话,摆摆手,瞪着萧老二怨毒的目光不肯服输。 “大哥,你老糊涂了!这女人攥着萧家大权,把你和我们都玩得团团转!谁不知道这女人风流成性,早就想男人了!你不要被他骗了。” 萧老爷听完老脸涨得通红,就算他自己不行,但也要维护男人的尊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不是啪啪打他的脸吗? 但萧老爷已无争吵之力,他小声对大夫人说:“雨檬,我……我感觉这痨病要犯了……” “啊?”大夫人脸色惨白,老爷要在这会儿犯病,如何收场? 萧家已经够乱了,容不得再生事端! 就在这时,大夫人听到林晚节木讷的声音传来。 “内院的男人不应该是老爷吗?大夫人要是想男人,不就是想老爷吗?这有什么好笑的?二老爷,你说我是内院唯一的男人,难不成你是不把老爷当男人?你敢不把老爷当男人,就是对老爷的不敬,对老爷不敬的人,我可要动手收拾了!” 林晚节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跟个木头似的,傻得可以。 但细细琢磨,他说的话没任何毛病,无从反驳。 萧老二被呛了一口,张了张嘴憋不出一个字。 却见林晚节捏着拳头,手上血管清晰可见,力量犹显。 要是挨一下可不好受。 “你你你,你要干嘛?来人,快把这傻子拦住!” 傻子思维无法揣度,萧老二真怕林憨子冲上来把自己给打死,到了阎王爷那儿都没法喊冤。 “林大,不要乱来!” 大夫人呵斥一声,林晚节便停下了。 林晚节听大夫人的话,那是从大夫人眼神中看到了关心和担忧。 既然大夫人护着他,他也要护着大夫人。 不就是挨打受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为了不让大夫人难做,林晚节主动说道:“既然萧家有规矩,大夫人尽管罚我便是,林大身子贱,挨得起板子。” “好小子!居然敢认罚!”萧老二冷笑一声,“你是不知道这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管你铜筋铁骨,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也好!”萧老爷也开口了,“按照萧家规矩,把林大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 大夫人慌了! 二十大板是要出人命的。 她没少处罚下人,有的下人挨了十下板子就咽气。 “林大身上有伤,带着病体呢!老爷,要不缓两日?” “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岂能徇私?” 萧老爷把话说完,对自家家丁使了个眼色。 家丁心领神会,晓得老爷让他们手下留情。 大夫人看到这一幕也才放心,便说了一声:“林大,萧家规矩不能坏,这二十板子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林晚节眉头都不皱一下,穿越了一副好皮囊,便有了底气。 之前还觉得原主太丑,现在才发现壮汉的好,比那些绣花枕头一样的公子哥好了千倍万倍。 片刻功夫,就在萧家院中摆好了凳子和板子。 今日萧族上下要看着执行家法。 林晚节趴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一个家丁小声说:“林大,别怕,我们知道轻重。” 而就在此时,萧老二突然喊道:“慢着,换我的人来打!别以为能蒙混过去!” 第15章 铁打的男人 情况突变! 萧老二的人上前一把抢过了板子。 又是那挑衅林晚节的家丁! 这厮也姓林,叫林四,早上在混乱之中被林晚节打了一拳,胸口现在都还隐隐作痛,一心想要报复。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攥着板子满脸冷笑:“哼,狗东西,你以为那么好混过去的?早上那一棍子没要你的命,那是你命大!现在要么被老子打死,要么叫老子一声‘爷爷’,或许能留你一条狗命。” 林晚节不屑地一扫:“要打便打,哪来的废话?” “好!你有种!” 林四立刻抡起了板子,举过头顶,带着一阵寒风,啪的一声,打得林晚节后背一身脆响,像是鞭子抽在了平静的水面,但炸开的不是水花,而是鲜血! 只一下,林晚节后背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打得也太狠了,这不是处罚,是要人命啊! 林四脸上染了林大的血,没有让他流露出任何怜悯,表情却是越发狰狞得意,给另外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另外的家丁也抡圆板子,呼的一声打在了林晚节身上。 啪! 古代杖刑有多狠,林晚节算是体会到了。 才两个板子,后背就像是着了火,有一万跟针烧红了扎进自己的肉里。 不是这身钢筋铁骨,光是这两下都撑不住。 尽管痛得让人晕厥,林晚节还是咬牙撑着,连吭都不吭一声。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大夫人,焦虑地来回踱步,不敢看他一眼,小手攥在一起,虽然表情故作镇定,但心里很是担心。 这才是真实的穿越生活。 没有权力,没有金钱,没有依仗,有天大的本事还是要被人欺负。 但林晚节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只此一次,以后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的发生。 “你没吃东西啊?打人都没力气?” 林四对同伴吼了一声,又抡起板子。 啪! 第三下! 林四虎口都震裂了,血滴飞了他一脸,表情也愈发张狂,咧嘴偷笑:“大脑粗,现在知道痛了?” “少废话,没……没吃饭吗?” 林晚节咬着后槽牙,额上青筋直跳,汗水跟下雨一样下滴,地面早就被打湿了。 “还在嘴硬!” 板子一下接着一下,清脆的声音噼啪作响,血肉在林晚节的后背跳舞,让人头皮发麻。 换做别人早就死了,唯独是林大憨咬牙硬撑,自始至终没有哼哼一句。 打到后面,两个家丁都打累了,连举着板子动很的吃力,力道才有所缓和。 大户人家的规矩比朝廷律法还要严苛,不管是谁,只要犯错,便逃不脱罪责。 “二十!” 计数的家丁大喊一声。 立即有人上去将林四的板子给夺了过来。 林晚节脸色惨白,目光涣散,汗水似乎都流干了,小麦色的肌肤都在打颤,整个人瘫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后背无法直视。鲜血浸透了衣裳,碎布料子嵌进肉里,血肉模糊,像是小孩子用鲜红颜料留下的涂抹。 大夫人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腿都快不稳了,红着眼睛喊着:“叫薛神医,快叫薛神医来。” 然后又蹲下身,对着林晚节惨白的脸,缠声问:“林大,你还好吗?” 林晚节舔了舔嘴唇,惨然一笑,心说:“给穿越者前辈们丢脸了。” 但对着大夫人却竭力保持男人的坚韧,挤出三个字:“死……不了。” 大夫人放心了,只要这林憨子撑住了,她便能为他报仇。 “萧老二!我治家的规矩你也看到了!打了我的人,现在该算算你的账了吧?” 大夫人一声娇叱,眼眶通红,像一只随时可能爆发的小母猫。 这气势有些吓人,萧老二只觉得后背发凉,有些惊惧:“算……算什么账?” “你早上带人强冲萧府,那架势怕是要强取豪夺,霸占萧家产业!” “你胡说!我那是担心大哥被你这毒妇害死,把萧家的基业占为己有。这才带人过来的!”萧老二转向萧老爷,“大哥,我们才是亲兄弟,是一家人!当然是要我们萧家的人帮着看管家业才行,怎么能落在一个外姓妇人手里?” 萧老爷缓步走下台阶,冷笑一声:“老二,萧家能有今日,是你对萧家作出什么贡献?还是你给萧家赚了多少银子?现在宗亲都在,要不马上把账本拿出来算一算,看你这些年吃了、坑了、亏了萧家多少钱!” 萧老二脸色不好,吞吞吐吐:“但……但今日之事,我心意是好的,也是担心大哥身体,总不能因此召集宗亲批斗我吧?” “好!”大夫人突然娇叱一声,“你是萧家的半个主子,今日之事就暂且记下!但是你带来的那些下人,在萧府之中大打出手,强冲内院,根本不把老爷和夫人放在眼中,此事又怎么算?” “这个……”萧老二接不上话了。 大夫人扫眼那些躲在萧老二身后的家丁,冷声道:“萧家养出来的狗,居然敢咬主人了!按萧家规矩,杖责二十,逐出萧家!” 萧老二的一帮家丁听完,吓得一哆嗦。 林晚节的下场近在眼前,他们可没有林晚节的身子骨,二十个板子下去还能活着? “大夫人,早上的事情小人没有参与,跟小人无关啊!” 一个小家丁吓得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一人如此,其余人也纷纷效仿。 十几个家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场面甚是壮观。 萧老二是他们主子当然要说话的:“大哥,早上场面混乱,到底谁动手谁没动手都不清楚,他们也不是真打,就是推推搡搡。所谓法不责众,要不还是算了吧?” 萧老爷冷哼一声:“萧家的规矩什么时候有算了的说法?林大是目睹之人,就由他来指认都有谁参与!” 此话一出,林晚节精神一震。 就算是死,也要先算清身上的这笔账! “林大,你身上还有伤!” 一声惊呼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林晚节身上。 谁都没想到林憨子伤成这般模样还能挣扎着站起来! “这憨子是铁打的不成?” “这是真男人啊!” “林大,你别逞能!”大夫人喊道,“你便趴着休息,过会儿指认也行。” 过一会儿? 一刻也等不了! 林晚节装作没听见,一瘸一拐地走到下跪的家丁跟前,一眼就找到了混在中间低头发抖的林四。 林晚节直接走了过去,站在林四跟前,居高临下! 正如前一刻林四居高临下看着林晚节一般。 林晚节也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叫我一声……” 话还没说完,就听林四连续不断地喊着:“爷爷,爷爷,我的林大爷!饶了小的……求求您了。” 第16章 打死人了 林晚节没有理会,也无力理会。 冷风吹打在伤口上比刀子刮骨还要痛,每一次痛感都在提醒林晚节,这一切都跟这狗腿子家丁有关,又岂能饶了他? “老爷,我不记得有谁闹事,但我头上的伤是此人所制!” 说完,林晚节指向林四。 林晚节所言如晴天霹雳一般冲击全身,林四头皮一麻,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我没有!不是我!这傻子胡说,他血口喷人!老爷、夫人,这傻子公报私仇,是嫉恨我打他板子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都说他是傻子了,傻子哪会说谎?是不是?”大夫人冷笑一声,反问,“或者你说林大头上的伤到底是谁人所致?” “这……”林四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下一秒,萧老爷呵斥一声:“来人,把这恶奴拿下!” 此刻正是下人表忠之时,立即有人上前,将林四给压住。 “二老爷,救我……”林四将最后希望都寄托在自家老爷身上。 可到了这时候,萧老二岂能多嘴? 萧老二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 大夫人看向萧老二问:“现在用谁的人来行刑呢?” 萧老二哼了一声:“为保公正,自当用萧府的人来行刑。” “大夫人,让我来!” 林晚节突然开口,声音不大,有气无力,却是十分坚决。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打人?赶紧退下养伤。” 大夫人出言关心,但林晚节却不领情,重伤之下表情呆滞,给人一种倔驴的感觉,然后走到林四面前一样拿过了板子。 见林晚节如此,大夫人也不管了,喊了一声:“随他吧。” 所有人都为林晚节捏了一把汗,他已经伤得那么重,连站着都很吃力,哪有力气打人?倒是他的身子还撑不撑得住? 林四被压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他自知难逃皮肉之苦,更清楚林晚节要报复自己。 既如此,也不装了,抬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林晚节:“大傻帽,想报仇是吗?瞧你这摇摇晃晃的熊样,还有力气打人吗?不会没吃饭吧?” 林晚节没有回应,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然后抡起板子,举过头顶! 只听一阵呼呼的风声,这一板子落在肉上发出一声如打雷的闷响。 咔的一声! 周围众人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林憨子一个板子打在人身上,竟把躺人的凳子给打散了架! 凳子塌了,林四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是回头不敢置信地看了林晚节一眼。 有人发现不对,大叫道:“夫人,不好了!林四咬了舌头……死了!” “好个林大,竟敢行凶杀人!”萧老二立即跳了起来。 话音刚落,林晚节摇摇晃晃也瘫倒在地。 林晚节是装的,可精神放松之后,意识渐渐模糊。 装晕变成了真晕。 后面发生什么便不知道了。 …… 萧家的下人死了,只要主子不追究,官府也管不到。 所以林四的死,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林晚节苏醒时已经夜深。 他趴在硬邦邦的烂木床上,动弹不得,后背像被人浇了一层热油,痛得要命。 但枕边是熟悉的女人香,带着一阵狐狸的骚味儿,让冰冷的夜风多了一丝温暖。 耳边有轻微的抽泣声,是玉娇儿在哭。 林晚节刚要说话,不知是什么东西涂在自己后背,冰冰凉凉的带着刺痛之感,让林晚节呻吟出声:“哎哟……” 听到声音,玉娇儿身子一颤,站起身来:“憨子,你醒了?” “夫人……” “不觉得如何?身上痛不痛?” 林晚节吃力地偏了偏头,想看玉娇儿一眼。 穿越古代,没有任何牵挂,算起来只有玉娇儿是林晚节唯一寄挂之人。 能看到玉娇儿,心中便多了份温暖。 但林晚节视野有限,只看到床头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膏药,闻气味应该是金疮药之类的东西。 想到方才的冰凉触感,便猜到了一定是玉娇儿在给自己涂伤药。 “你别动,老老实实地趴着!”玉娇儿言语中带着嗔怪,又透着心疼,一滴眼泪落在了林晚节嘴角。 林晚节舔了舔,是咸的。 下一秒,玉娇儿便哭出了声:“你这憨子可再不能逞强了,瞧你这一身伤,夫人还以为你保不住了呢!你要是死了,夫人……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林晚节自觉跟玉娇儿不到生死相依的时候,但听玉娇儿哭着说不想活,心里还是感动。 他相信玉娇儿不是作假,她就是个能抓男人心的女人,让男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爱护她…… 昏迷后的第一眼,是玉娇儿守在自己的身边,以夫人之尊不嫌他下人命贱,无非是风流放荡一些,有什么好嫌弃的? 林晚节心头火热,伸手抓住了玉娇儿的手,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夫人,林大命硬,死不了。” “你还说!夫人命令你不许说话了,好好睡着!夫人给你上药。” “夫人,你不该来这儿,要是被人发现……” “我不管,你救了夫人一次,夫人若不守着你,与禽兽何异?”玉娇儿重新坐下,任由林晚节摸她的手,幽幽地叹了一声,“哎,你也别太担心,姐姐跟老爷在屋中谈话,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过来的。” “那……会不会有别人?” “小翠在外看着呢!你这憨子,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玉娇儿心中正奇怪,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裙子里面。 “大胆!”玉娇儿娇叱一声,一把抓住了伸进裙子的大手,“你这憨子,要做什么?” “我想摸摸夫人的身子。” 一句话险些把玉娇儿给气笑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说傻子说话还真够直接! “夫人,我背上好痛,只有摸着夫人的身子才会舒服些。” 玉娇儿看看林晚节血肉模糊的后背,也是心疼得要命,心想这憨子也不会说谎,估计是真的太痛想要摸着自己的身子缓解。 玉娇儿心中不忍,小手缓缓松开,羞红了脸轻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17章 再度表白 下不为例…… 林晚节的心微微一颤,如裹着蜜一样甜。 玉娇儿坐在床边,温柔地给他上药,蹑手蹑脚的样子有些笨拙,生怕弄疼这憨子。 柔软细腻的玉体真的有安神镇痛的功效。 林晚节撕掉了男人的虚伪,肆无忌惮地抚摸着玉娇儿藏在裙下的美腿。 因为此刻的玉娇儿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夫人,而是一位温柔贴心的妻子。 林晚节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玉娇儿面带羞涩,却很享受男人的触碰,她本就是个离不开男人的妖精,是一颗早就熟透的水蜜桃,一碰就会出水的女人。 破旧的草屋中有一股暧昧的气息在躁动,换做平时,玉娇儿怕是早丢掉了矜持,骑到了这憨子的身上。 可这憨子身受重伤,每次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就让玉娇儿心生寒意。 她是馋林憨子的身子,可留在心底更深的是那夜里,憨子不顾生死地纵身一跃。 在这规矩森严的萧家宅院中,只有这憨子是真心关心她,在乎她的,所以玉娇儿也爱他,想他,愿意照顾他,不在乎他的身份,更不在乎他是否聪慧,这憨子内心纯净,比虚伪的文人公子强。 玉娇儿默默地涂着药,尽管身子有些发颤,渐渐有了感觉,却也忍着不说,反倒是松开了腿让这憨子方便些。 看那憨子表情很平静,不再有痛苦的表情。玉娇儿心里暖暖的,心说自己这身子好歹有些作用。同时心里也越发觉得舒服,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憨子了。 想到昨夜这憨子说的那一句“夫人,你若不嫌,便跟我过日子吧”,玉娇儿的心变得茫然起来。 要跟这憨子长相厮守过一辈子? 这怎么可能? 不是玉娇儿不愿意,只是现实决定了结果,他们终究不可能走到一起。 但如果他们能永远这样过下去,玉娇儿的心动了。 如果每晚都能这么相守一会儿,不管是做什么,玉娇儿都感觉被幸福包围。 此刻,林晚节也觉得幸福,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待遇。如果穿越在一户普通民家,有如此温柔又放浪的妻子为伴,还搞个屁的发明?哪怕是穷苦一生,他也心甘情愿。 一阵夜风带来了淡淡的梅香,就像是伏在枕边,一眼可见。 林晚节一睁眼,目光一顿。 原来自己的草屋中多了一簇梅花,静静地插在竹筒中,在夜风中纹丝不动,留有一缕暗香舒缓着林晚节的神经。 “那梅花……”林晚节突然开口,虚弱中带着三分悸动。 玉娇儿娇俏一笑:“喜欢吗?夫人给你摘的,你这屋子太闷太单调,总要一些点缀才好看。” “夫人……我……” 也不知怎么了,看到一簇梅花插在房中,林晚节这心里又暖又酸,一点儿小小的细节直戳中了林晚节的内心深处,他喜欢这种在乎细节的女人,虽然他这副身子是个莽汉,但他的内心也有女人一般细腻的时候。 那出墙的梅花开到了小草屋内,像是玉娇儿从飘雪的寒冬中走进了林晚节的心里。 林晚节一下激动起来,把手探得更深,也更加用力。 玉娇儿吓了一跳,本能地夹紧双腿。 任这憨子在外有多少力气使不完,在玉娇儿的腿间便是个无力的棉花糖。玉娇儿让他动才能动,否则便进不得分毫。 玉娇儿面红耳赤,想要打林晚节一脑袋,可看他伤得这么重,又是舍不得。 “你要作甚?夫人让你摸已是格外开恩,你可别得寸进尺了。” “夫人,我喜欢你。”林晚节想都没想,颤抖着回应。 玉娇儿心里一颤,内心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针,鼻子酸酸的。 “夫人,跟我离开萧家,我带你远走高飞,我能养活夫人,让夫人过上比现在还要富丽堂皇的生活。我……” “好了。”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林晚节的表白,“憨子,你病了,好好养伤,千万不要再说胡话。” 林晚节趴在床上看不到玉娇儿的脸,心里有些失落。 听玉娇儿的语气,林晚节就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拒绝了。 这是他第二次跟玉娇儿表白,结果都一样。 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的生气,只是有些失落和挫败。 但他相信自己能把玉娇儿抢过来,等到他逐渐展现能力,丢掉憨傻的标签,玉娇儿便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林晚节没有看到玉娇儿脸上的笑意和眼中的泪光。 玉娇儿偷偷捂住了发颤的小嘴,生怕自己一时激动就答应了这憨子。 于是放下了药膏,起身叮嘱:“你先休息,有时间夫人再来看你。” 说完,玉娇儿扶着墙壁一步一顿地离开了小草屋,不再理会林晚节的呼唤。 门开了,丫鬟小翠搓了搓冻僵的身子,本要说什么的,可见夫人步履蹒跚,有些古怪,便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玉娇儿伸手抓住了小翠的肩膀,皱眉说了一句:“我腿软。” …… 发生在萧家的闹剧总算尘埃落定。 有大夫人撑腰,没人会在乎一个家丁被打死。 但在此事之后,萧家最大的隐患已经跃然纸上。 萧家诸多产业,没有男丁继承。 只有一位大小姐,虽然已年过十六,但毕竟是女儿身,家业传给女儿,族亲必然不服前来闹事。 同族亲戚人人觊觎,如豺狼虎豹一般盯得死死。 这次是萧老爷病情好转把族亲震退,但下一次就不会有那么好运。 半夜三更,老爷房中还亮着灯。 萧老爷睡不着,坐在躺椅上幽叹。 大夫人也睡不着,盯着一盏烛火发呆。 “若有一日,老夫真的突然走了,这萧家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大夫人回神,赶紧安慰:“老爷,您别多想了。您的身体还好着呢,再活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那十年八年以后呢?” “……”大夫人一下没了言语,表情暗淡下来。 萧老爷捧着一碗凉透了的茶,犹豫着要不要喝,最后只是小抿一口,幽幽一叹:“哎,萧家能有今日,皆是雨檬你的功劳。即便是老夫死了,萧家也该是你的。” “老爷,我既嫁入萧家,便是萧家的人了。萧家的家业当然应该姓萧……” “是啊!这么大的家业终究要个姓萧的孩子来继承,都怪老夫年迈,有心无力。再过几年怕是压不住族中兄弟了。” 大夫人没有回应,这些问题岂能不知? 只是知道又有什么办法? 突然,萧老爷放下茶盏,小小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为萧家添个子嗣已经刻不容缓,既然老夫不行,便寻个人来代劳吧。” “什么?”大夫人惊呼一声,吐出一口浊气,一下将房中烛火吹灭。 房间之中漆黑一片,只听萧老爷坚定沉稳地吐出两个字——“借种!” 第18章 借种 清晨的一缕梅香唤醒了林晚节的睡梦。 这一觉睡得不好,身上的伤似比昨日还痛,趴在床上动不得分毫。 如此生活当真生不如死。 唯一期待的便是玉娇儿什么时候过来。 等了半个时辰,窗外天气放晴,小菜园终于有了动静。 房门被推开了,林晚节激动地喊了一声:“夫人?” “是我啦!” 这声音奶声奶气的,来的人是小翠。 “怎么是你?三夫人呢?” “夫人一早被叫去了老爷院中,便吩咐我来给你上药。” 小翠年不过十二,是个丸子头的小豆丁,一张萝莉脸,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是个美人胚子。别看年纪小,手脚麻利,很是激灵。 看到小翠,林晚节有些担心。 他和玉娇儿的事,小翠一清二楚,会不会被别人知道? 正想着,一阵肉香飘来,林晚节的口水如泉水翻涌,瞬间被吸引。 穿越古代第五天,天天稀粥馒头,没有沾一点儿油花,哪儿受得住肉香? “这是?” “这是三夫人吃剩的莲子乳鸽汤和八宝饭,让我送来给你吃。” 小翠一边说,一边端了张凳子坐在林晚节的床边,看了看手中食物,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但小姑娘还是撕了一条鸽子腿下来,送到林晚节嘴边:“吃吧,我喂你。” “谢谢。” 林晚节也不装斯文,在古代吃一口鸽子肉便是少有的珍馐,一口下去连骨头都嚼碎咽了,滋味无法形容,整个人好似被点燃了一半,身上每一根毛孔都舒展开来。 又是一块鸽胸肉送到嘴边,林晚节刚要吃,忽然发现小翠嘴角的口水都快滴到汤里了。 “你也吃呀。” “我不吃,夫人给你的。” “没事,你吃吧。” “不吃。” 小妮子还挺倔强,有些呆萌。 林晚节想了想又说:“鸽胸肉炖得柴了,我不喜欢,你给我鸽子翅膀。” 小翠啐了一口:“哼,暴殄天物!你不吃我吃,不能浪费。” 于是小手一番,一下塞进自己嘴里,刚嚼了两口,微微一愣,然后小脸泛红,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喂,你跟三夫人是啥关系?三夫人这么信任你?啥事都跟你说?” 小翠扯了一块肉过来,细细地说:“我在明月楼时就跟着夫人了。” “哦?三夫人的事你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跟我说说。” “咱们都是下人,主子的事你少打听,我也不会说。”小翠把肉硬塞进了林晚节的嘴里,然后小声嘀咕,“你呀真是命好!夫人以前在明月楼时,见了多少达官显贵和青年才俊?他们都绞尽了脑汁要追求夫人,就是跟夫人说一句话也要花二三十两银子。却是没有一个人能被夫人正眼一瞧!” 男人嘛,那点儿可笑的自尊都一样。 林晚节瞬间火热,心生得意,感觉自己一下变成了全天下最靓的仔。 “那三夫人怎么被萧老爷收买了?” “一来是萧家出的银子最多,二来是夫人被一个纨绔缠上。为了避祸,这才答应了老爷为她赎身。我就跟着夫人一起来了萧家。” “老爷叫三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我哪儿知道?”小翠有些不耐烦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话,连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 大夫人院中,萧老爷已清退了所有下人。 屋门紧闭,连窗户都不透一丝凉风。 厅中方桌,正好坐下四人,分别是萧老爷和萧家的三位夫人。 玉娇儿坐立不安,不知何事如此隐秘又郑重,连深居简出的二夫人都来了。 萧家二夫人简娘本是个农家女,五年前被父母卖入萧家,本来是当丫鬟的。却因太过好看,被京城来的贵客误以为是萧老爷的小妾,对其大肆赞赏,又夸萧老爷艳福不浅。 简娘给萧老爷长了脸,萧老爷一高兴便给了她名分,就成了萧家二夫人。 这位二夫人才是真正的天仙下凡,以前当个农家女,操劳家务,养的不好。 即便如此也是国色天香,艳冠群芳。那些青楼里的妖艳货可没法比。 更何况最近几年在萧家享福,吃穿用度一应俱全,长得一年胜过一年,肌肤嫩得比羊脂白玉还要润,听说从不涂脂抹粉,不是不打扮,而是皮肤太细,脂粉根本沾不到脸上。 要论相貌,就是玉娇儿也比不过,属于是萧家美色的天花板。 可惜天生一副清淡性子,日夜在自己的小院中吃斋念佛,也不跟人说话,唯一的爱好就是养些花花草草。 简娘和玉娇儿一样,是萧府养的金丝雀。 平日里老爷夫人都不会去打扰她,但凡需要简娘出面的时候,一定是府上有了大事。 房中气氛沉重,玉娇儿越发心慌,额间已有香汗。 她想到了跟林憨子的事,想到了至今未知的偷窥之人,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事情已经被老爷和姐姐知道了? 正想着,萧老爷说话了:“你们是萧家的三位夫人,虽然入府时间有长有短,但也都是我萧家的主人。萧家的兴衰荣辱与老夫有关,也与你们有关。相信昨日之事,你们都有所耳闻。老夫年事已高,也无几年好活,萧家的这份家业至今无子嗣继承,是该想想法子了。” 玉娇儿松了口气,同时又紧张起来,心想:“莫非老爷要找人侍寝?” 玉娇儿可不愿意,但若老爷真有那方面要求,她也没办法。 可是,就老爷的身子骨,能行吗? 玉娇儿虽不喜欢萧老爷,但不得不念老爷的好,她在萧家虽是寂寞,但却受恩于萧家,享受着荣华富贵,不必为生计操心,更不必担心被人所欺。 强行为萧家延续香火,只怕会害了老爷性命。 房中无声,玉娇儿看了眼简娘,对方没说话,低头思索,眉带愁云,显然跟她心中所想一样。 只有大夫人表情严肃,捧着一杯热茶。 “老爷,我来跟她们说吧。”大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绕着桌子缓步开口,“老爷的意思是找个男人借种。” “什么?借种!” 玉娇儿出生青楼都没听过如此荒唐的事情,俏脸涨得通红,震惊到无以复加。 “小声点儿!你希望府上都知道吗?”大夫人训斥一声。 “老爷,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萧老爷枯柴一样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玉娇儿一眼,冷声道:“你看老夫是开玩笑的吗?” 玉娇儿脸色惨白,一下没了声音。 简娘也是眉头锁死,本该是倾国倾城的姿容,却在愁云下显得有些挣扎。 大夫人继续说:“我们三姐妹与萧家一命相连,若守不住萧家产业,被萧族的人侵吞瓜分。我们能舍得钱财,也能舍得生死吗?萧家若无男丁,当老爷归去之日,也是我们姐妹存亡之际,要么被撵出萧家,在外乞讨为生,或者向萧族的其他兄弟摇尾乞怜,被他们所玩弄一生。再不济,我们姐妹一同赴死,可谁能甘心?” 玉娇儿和简娘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差。 此刻,萧老爷突然失声垂泪,声音哽咽:“你们三个都是好姑娘,是老夫误了你们一生。老夫愿你们平平安安在萧家宅院里度过一生,不忍看你们在老夫死后流落飘零,任人欺负。老夫时日无多,时不我待,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 “老爷……” 玉娇儿的心一下就软了,想到自己不守妇道,跟林大厮混,老爷却是个心善之人,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一念至此,眼泪滚滚,哭花了为林大精雕的妆容。 简娘也轻声开口:“一切听老爷和姐姐吩咐。” 大夫人开口:“借种一事,我们姐妹之中必有一人要作出牺牲……为保公平,此事就抓阄决定。这有三个纸条,抽到有字的,便牺牲自己为萧家延续香火。” 第19章 一纸药方 看着桌上的纸条,却是无人动手。 良久,简娘轻轻问了一句:“若是非要一个男丁,何不去外面抱养一个?” “抱养一个?就怕是养虎为患,给他人做了嫁衣。”大夫人冷声说,“而且事情难以保密,若是被族内其他人知道,机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若要借种,去借谁的种?谁又能保证借种之人能守口如瓶,用不透露呢?” “人已经选好了。” “谁?” 大夫人停顿一秒,缓缓说道:“家丁林大。” “林大!” “林大天生憨傻,不懂人伦,而且对萧家忠心耿耿,又是萧家的元老。” 大夫人所思简明,林大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一个傻子,估计都不知道跟夫人们发生了什么,事后就不必担心他乱说。 不知怎的,玉娇儿听了借种的人是林大,心跳快了很多,看着桌上的纸条咽了口口水,有些跃跃欲试了。 简娘却又提醒道:“林大憨傻,以后生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傻子?” “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个男孩便可,管他是傻是聪?” 说着,大夫人敲了敲桌面,示意二人选纸。 玉娇儿犹豫再三,抽出了中间的纸条。 简娘则选了右边的一张,剩下一张则自动归于大夫人。 “一起翻开吧。” 三人一起打开纸条,然后便愣住了。 良久,萧老爷沉重地说了一句:“萧家的兴亡便交给你了,玉娇儿。” …… 林晚节尚不知有一场桃花劫等着自己。 现在还趴在床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能看着小豆丁跟白猫在屋中追逐打闹。 后背还是刺痛火烧一样,都过去一天了,一点儿好转都没有。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小翠。” “嗯?”小豆丁刚把雪儿抓住,抱在怀里,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我给你个方子,你去库房抓药来。” “抓药?为什么?” “现在用的药效果太差,这要到何时才能痊愈?” 小翠瞪着眼睛说:“这可是薛神医调配的药。” “狗屁神医?没鸟用,你照着我给的药方重新调配。” “好吧,你说,我记着。” “田三七二钱、正淮山一钱、生草乌一厘、冰片一厘、独定子……” 小翠抱着脑袋记了好久,终于一字不差将方子给记下了。甩开小雪,匆匆出门。 萧家的库房是个宝库,要什么有什么,囤积的药材比一般的药房还齐全。 小翠到了库房,便跟账房先生说自己要的东西,都记在三夫人的名下。 账房先生也不多问,取了药材打包交给小翠。 小翠刚要走,薛神医突然出现叫住了她:“小翠姑娘,你急匆匆地抓药作甚?” “当然是有用咯!” “药可不能乱用,用不好是会害人的。若有人受伤,给老夫说说,老夫开个药方再用。” 薛神医倒是热心,小翠想想便说:“是林大让我来的,他说自己用的金疮药效果太差,他给的方子效果更好。” “哈哈哈……”薛神医大笑,“小翠姑娘,那可是老夫的秘方!就林大的伤,民间所用金疮药少说也要半月才能下床,用老夫的金疮药,七日便能痊愈。居然还有人嫌弃药效差?”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听林大的。” 小翠说着就要走,薛神医赶紧上去拦住。 别人不知道,薛神医可是很清楚的。 萧老爷之所以能痊愈,全靠家丁林大的建议。 这小子可不是传言中的憨傻,兴许真有秘方能有奇效。 “小翠姑娘,你把方子给我看看,免得出问题。” 小翠犹豫了一下,翠声说:“那好吧。” 于是小翠将药房说了一遍。 薛神医对药材十分敏感,只一次就记住了。 他行医几十年,还没听过这样的金疮药方子,甚至连相似的方子都没遇到过,不禁怀疑起效果来。 薛神医在杭州城有一家自己的医馆,叫永安堂。每天都有无数病人排队求医,其中外伤患者最多。 当天下午,薛神医回到永安堂,照着林晚节的方子配出新的金疮药来,偷偷用在了外伤病人身上。 一夜之后。 薛神医继续往萧家去,一是观察萧老爷的情况,二则是给萧家的外戚少爷接骨治手。 尚未出门,薛神医便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自家的小药童匆匆行来:“师父,外面来了好多人!” 薛神医心头咯噔一下:“莫非是那家丁的金疮药惹出事来了?” 疑惑之间,却听隐隐有人在喊“神医在世”之类的话,心里又有些摸不准。 “开门问问情况。” 小药童应了一声,跑去开门。 医馆大门打开,人群瞬间涌入,那阵势把薛神医吓得够呛。 上百的病人涌入医馆大院,将薛神医围在中间,其中多是昨日求医的病人。 还没弄清楚情况,前面一排病人就跪在了地上,激动得痛哭流涕。 “薛神医,您真乃神医啊!” “薛神医,要是没有您的神药,我们一家都没饭吃了。” “薛神医,您救了我们一家命啊。” 薛神医懵了,挠挠头,有些尴尬:“那个……各位父老乡亲,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何必如此?” 一个黝黑的壮汉凑到了薛神医跟前,激动地问:“薛神医,您还记得我不?” “你是……昨天那个从山上摔下来,满身擦伤的那个?” “对!”壮汉激动不已,“我这一身伤,别家大夫都说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可昨天用了薛神医的药,这才一夜的功夫,伤口居然都结痂了。” “什么?”薛神医听完一惊,这人他记得清楚,昨天身上满是擦伤,全身都是血,看得是触目惊心,就算是用天底下最好的金疮药,也要七八日才能愈合。这才过了一夜,结痂?怎么可能? 那壮汉是生怕众人不信,撩起了自己的衣裳,后背上的伤展示给众人看。 正如壮汉所言,满背的伤口有了大片大片的漆黑血痂,这是不久就能痊愈的征兆。 薛神医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药效竟如此之好?” 薛神医只觉脑子嗡嗡作响,一个小小的家丁,哪儿弄来的神药? 要知道民间求医之人,有七成都是皮外伤,与人打架、失足跌倒,磕磕碰碰都是常态。 各家医馆都有自己的金疮药,看似是最基本的药物,却是用得最多,用处最广的药物。 林晚节的金疮药方子药效好过别家十倍,其中的价值无可估量。 现在药方落入薛神医之手,老头子激动得手都在抖,急忙询问:“昨日求医的之人,还有谁的康复迅速?” 人群中大半的人响应:“我们用了薛神医的神药,外伤尽皆痊愈,大多都完好如初,只有重伤者尚需时间康复。” 后面还有新来的病人大声嚷嚷:“薛神医,薛神医,也给我们治一治吧。” 薛神医有些走神,他所想的不是药方有多大价值,也不在乎药方给自己赢了多少美名。 他现在思索的是林憨子到底何方神圣? 只凭房中气味和一只猫就能断出萧老爷的病症根源。 随手一纸药方便是世所罕见的外伤神药。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那第三次…… 如果那林憨子还有手段,便是有真才实学! 薛神医正为萧家少爷萧承的断手犯愁,萧老二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保儿子不落残疾。 薛神医早就束手无策,如果林憨子能妙手回春,他就相信这家丁是华佗转世。 心念一动,薛神医决定再试一试林憨子,如果林憨子能成,说什么都要把林憨子给抢到自家门下。 哪怕是把宝贝孙女儿嫁给他…… 第20章 夫人喂食 一日神清爽,用上新药,背后痛感减弱,只偶尔瘙痒。 林晚节挣扎起床,看着雪儿轻嗅桌上梅花,在凉风之中,画面异常祥和。 “一只公猫,叫个雪儿,娘里娘气!” 林晚节小声嘀咕,突然喊了一声:“喂,你小子既然跟了我,就该换个男人一点儿名字,知道吗?” 雪儿回头,盯着林晚节,似是一知半解,咧嘴无声,一身白毛抖得跟白花绽放一样。 “我叫大憨,你就叫二愣吧!” “喵!” 雪儿一声尖叫,直接踹翻了桌上的梅花跑远了。 “狗东西!” 林晚节骂骂咧咧赶紧把花束扶起。 这是玉娇儿摘给自己,是心头肉,连自己都舍不得多碰。 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憨子,你怎么起床了?” 正想着,亲亲娇儿就来了,言语嗔怪,带着香风,推开门,三两步到了桌前,放下碗筷,一把揪住了林晚节的胳膊。 “夫人……” 林晚节眼怀惊喜,像个纯情的小处男,还待说什么,却被玉娇儿拽着往木床走。 “赶紧躺下!”玉娇儿命令道。 声音虽是严厉,但林晚节听着如晨间山林的黄莺一样悦耳。 老老实实趴在床上,盯着玉娇儿的裙摆便控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大手。 玉娇儿没注意这憨子色眯眯的眼神,见其后背伤痕,精神振奋:“憨子,你的伤好得这么快?” “夫人,我皮糙肉厚,自然好得快。” “就好就好!哎,可算让人放心了。” 说着,玉娇儿回头拿了一碗鸡肉粥来:“喏,夫人叫后厨专门熬的,你起来吃吧。” “夫人,我身上的伤……有些起不来。” 玉娇儿眸子一瞪,心说你刚不是起来了?狐疑着问:“昨日小翠照顾你时,你怎么吃的东西?” “是小翠喂的。” “你!你莫不是要夫人喂你?”玉娇儿俏脸一红,很想掐这憨子一下。 林晚节装作可怜:“夫人,我伤口隐隐作痛,拿不住碗筷。” 玉娇儿一听,俏脸胀成了气球,也不知这憨子是真傻假傻,要么太过精明,要么便傻得可以。 但这林憨子在萧家已经傻了十六年,玉娇儿便当他是说的一些胡话吧。 “哎,夫人怕了你了。” 玉娇儿幽幽一叹,舀了一勺肉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林晚节嘴边。 林晚节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奶狗,只要喜欢爱上了一个人,撩妹调情的手段多的是。 浅尝一口夫人亲手喂的肉粥,林晚节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真好吃……有夫人的味道。” “油嘴滑舌。” “真的,夫人你要信我。” “好好好,夫人信你,赶紧吃吧。” 有时候看着林大就像看着孩子一般,他说的话就是更容易已让人相信,听着也更舒坦。 玉娇儿心里美滋滋的,想到昨日的抽签结果,又是忍不住遐想期待。 只等这憨子伤势痊愈,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跟他造孩子,一想便激动心跳得卡嗓子眼儿。 玉娇儿认认真真地喂饭,早就注意到这憨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老实,好在她坐着压着裙子,这憨子死活伸不进去,只能是隔穴瘙痒,心里着急。 玉娇儿心里偷笑,就不给他痛快。 慢慢悠悠喂了饭,起身一看,发现自个儿崭新的裙子被憨子的手搓出了一堆毛球。 玉娇儿哭笑不得,嗔怪地登了林晚节一眼,这憨子却装作啥也不知道,木讷地没有表情。 接下来是上药。 这回玉娇儿不再给憨子方便,怕被这男人撩得分了心,弄疼了人家,于是站着一点一点地往林晚节身上抹。 上了药,后背凉悠悠的,十分舒服。但还架不住发痒,林晚节反手就要去抓。 玉娇儿抓住他的手问:“你要作甚?伤口可碰不得。” “痒!” “哪儿痒?” “浑身上下都痒。” 林晚节越发难忍,左右扭着身子,就想找个地方蹭蹭。 玉娇儿按着林晚节的屁股:“别动,夫人给你吹吹就好了。” 说话间,玉娇儿弯下腰,细腻的红唇几乎贴在了林晚节的身上,轻轻的鼻息打在后背清晰可闻,林晚节瞬间打了个哆嗦,心说玉娇儿可太宠自己了。 “呼……” 玉娇儿的唇香扑打在后背的伤口上,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好上一万倍,似山间清泉透过伤口流进了心里,滋润全身,唤醒精神。 林晚节压在床板上,倔强的兄弟不肯低头,有些痛。 玉娇儿却问了一句:“舒服些吗?” 林晚节打了个摆子,长舒一口气,像是被抽了魂儿一般,呻吟了一声:“舒服了……” 玉娇儿皱了皱鼻子,心说怎么发出如此古怪的声音,可等她再给这憨子吹伤口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怪味儿。 “什么味道?” “啊?什么什么味道?”林晚节装傻,不敢多看玉娇儿一眼。 本以为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一个毛球跑了过来,对着林晚节的裤裆一阵狂嗅。 “我擦你个奶奶!” 林晚节心里直骂娘啊,这二楞是真够楞的,这叫老子怎么在玉娇儿面前抬头? 果然,玉娇儿注意到白猫古怪举动,伸手往林晚节的身下一摸,立刻面红耳赤,僵在了原地。 林晚节哭丧着脸讨饶:“夫人,我不是故意的……” 玉娇儿终于忍不住了,通红着俏脸,捏着粉拳在林晚节头上一敲:“好你个色鬼!坏死了!” 可没骂出一句,玉娇儿噗嗤一笑,故作恶心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打开林晚节的衣柜,翻出一身干净衣裳来。 林晚节刚要问玉娇儿干啥。 这女人就开始扒林晚节的裤子。 林晚节吓了一跳:“夫人,您这是干嘛?” “还能干嘛?你自己干的好事,这裤子还能穿?赶紧脱了,夫人给你洗洗。” “使不得,使不得……” “你这模样,还能自己洗?或是叫个丫鬟来帮脱裤子?又或是叫个家丁来?” 想到丫鬟和家丁看到自己这般溴态,林晚节吓得打摆子。 也只有被玉娇儿看光,心里才能稍安。 “那……那夫人闭着眼睛。” “噗嗤……”玉娇儿又喷了,笑得花枝乱颤,掐了林晚节的屁股一下,“大傻子!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成?夫人非但要看,还要好好看!你要是不听夫人的话,跟丫鬟们眉来眼去的,夫人就把今日的事捅出去,叫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咯咯咯……” 第21章 医者仁心 林晚节没了声音,把脸埋在枕头下藏住男人最后一点尊严。 玉娇儿麻溜地扒了林晚节的裤子,看这憨子紧张得屁股都在抖,笑出了一颗小虎牙。调戏似的伸手去摸,感觉硬得跟块石头。心里面想入非非,要是被这么坚韧的石头打在身上,那可得多美? “夫人,你快些,天冷。”林晚节求饶道。 “看你大雪天跳进冰湖都不觉得冷,今儿在房中关着门窗,你反而觉得冷了。” “我……” “咯咯咯……好了,不逗你了。” 玉娇儿赶紧给林晚节换上了裤子,将那条沾满子孙脏裤子抱在怀里,交代一声:“夫人先走了,这裤子夫人带回去帮你一并洗了。” 林晚节想说自己洗的,可玉娇儿生怕他抢,跟护宝贝似直接开溜。 听见关门声,林晚节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儿在了床上。 小小清倌人把堂堂穿越者给拿捏死了,传出去可真丢人! 林晚节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就着了玉娇儿的魔障?突然间喜欢她喜欢得要死。 被人家轻轻地吹一口气就把阳气给吹走了。 以后要是结了婚,日夜相守,估计没几年阳寿。 正想着,外面又有人敲门。 林晚节暗喜,喊了一声:“夫人?” “林小哥,是我,薛神医。” “薛神医?” 林晚节不懂,薛神医来他这儿作甚? “老夫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薛神医推门而入,把药箱放在桌上。 林晚节赶紧提醒:“别碰桌上的花。” 薛神医看了一眼,心说不就是外面摘的梅花吗? 萧府梅花多不胜数,满地都是,有啥稀奇。 想了想,薛神医还是到了林晚节的边上,拿着凳子坐下,笑嘻嘻地堆出一脸褶子:“林小哥,你的伤恢复如此之好,想必是用了什么隐秘的方子吧?” 林晚节一愣,随口回应:“都是薛神医的功劳,要不是……” “林小哥,老夫昨日撞见小翠抓药,便知道你用了自家秘方。” 林晚节表情不太好了,薛神医又赶紧解释:“林小哥,你别见怪,老夫单纯只是好奇,随口一问,没想到林小哥的方子有着通神的功效!” “方子那丫头都跟你说了?” “是啊,不过老夫从未想过要占为己有,只是有些疑问。就凭这一纸药方,林小哥便是大有可为,何故在萧家当一小小家丁?” “这些与你何干?” 林晚节话中带刺,但薛神医并不生气,反而越发温和:“无论如何,萧老爷的病是林小哥治好的,林小哥却把功劳给了老夫。此事老夫都不知如何答谢,就更不会做些不道德的事情。这药方,如果没有林小哥的允许,以后老夫断不会在人前显露。” 薛神医所言叫林晚节有些意外,觉得这老头医术不咋地,可人品好像还行。 想了想,林晚节说:“云南白药而已,若在你手中真能治病救人,你用便是。” “云南白药?” “就是方子的名字。” 薛神医若有所思,面露惊喜:“原来如此,林小哥的意思是可以让老夫使用此方治病救人?” “当然。” “那老夫可要替杭州百姓谢谢林小哥了,这云南白药不知能救多少人性命!以后人人都说林小哥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可别!”林晚节赶紧纠正,“你要用可以,就说是自己的方子,别牵扯我。” “这……这怎么好意思?” “我只是个小家丁,不想牵扯太多虚名。” 林晚节现在还没恢复自由身,闹出太大的风波,萧家怕是容不下他。 就算要离开萧家,也要带着玉娇儿一起。 在此之前,不能打破平衡。 薛神医越发不解了,心说这人到底图什么?明明可以流芳百世,非要当个家丁装疯卖傻? “小哥不要虚名也罢,但老夫用此方赚了诊金,肯定该是要分给小哥的。这可千万不能推辞!” “票子是好东西,若是赚了钱,就由薛神医代为保管吧,若真到了要用钱的时候,我在跟薛神医要。” “成!”薛神医眉开眼笑,“那咱们以后可就是合作伙伴了。” 林晚节的确需要个能在外面走动的人帮忙,萧家不是久居之地,自己迟早要自立门户。等半年后离开萧家再布局,不如现在就着人开始筹划未来生活。 毕竟他可是在玉娇儿跟前说过,要给她比萧家更好的生活。 “薛神医,我有个问题。” “但讲无妨。” “你说要建跟萧府一样豪华的宅子,该花多少钱?” 薛神医愣了一下,茫然道:“这可没法估算了……萧府是杭州第一豪宅!少说也要十万……不,可能是二三十万两银子。” 林晚节倒抽一口凉气:“要这么多钱?” 就算是穿越者,要给玉娇儿同等的生活也是充满挑战的。 但男人吹出去的牛,总要想办法完成。 就先跟薛神医合作攒钱娶老婆。 几句对话,薛神医自觉跟林晚节关系熟络不少,便把此行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 “林小哥,老夫有事请教。” 林晚节趴在床上,瞥了一眼,知道是老头遇到了疑难杂症,不动声色问:“你说。” “断骨之人如何接骨续命,不留病根?” 这年代,分经挫骨尚可复位,可骨头要是断了,就难办了。 绝大多数情况只能落得个终身残疾,想要恢复如初,几乎不可能。 “接骨续命?方法因伤而异,不见具体情况,难以定论。”林晚节思量之后如实回答。 “实不相瞒,病人正是前日背后偷袭林小哥的萧家少爷萧承。” “萧承?”林晚节音色一沉,脸上添了分怒容。 “小哥勿恼,老夫能保住那厮性命,可萧二姥爷出一千两银子求老夫保住他儿子的手,看在一千两银子的份儿上……” 薛神医不说了,偷偷打量林晚节的脸色。 只见林晚节听到一千两银子就不淡定了,坚定说道:“救!必须得救!所谓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岂能掺杂私人感情?取木板、纱布、还有石膏来,我教你如何在断骨处打石膏架。” 第22章 薛神医摊上事了 林晚节不知大夏国医学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按理说接骨打石膏不是什么高深的医学。 被称为神医的老薛居然不知道! 但薛神医也算有些医学底子,经过林晚节的一番提点,茅塞顿开。 “林小哥,这便是传说中定骨之法?就是皇宫中的太医也没几个人会啊!” 看薛神医大惊小怪的模样,林晚节甚是无语,无奈卖弄一番:“这算什么?打石膏只是基础的法门,若伤者断骨过于严重,还得用钢钉打入骨头,将断口稳固,待百日之后再将其骨内钢钉取出。不过,萧承的伤势用不到。” 薛神医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行医五十年,没听过将钢钉打入骨头,待伤势好转再取出来的说法,人的骨骼又是木头桌椅,怎么能用钉子来固定? “这能行吗?穿骨之痛,凡人怎能忍受?” “这就需要用到麻沸散了。” “麻沸散?神医华佗所传之术……林小哥你也会?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华佗?”林晚节微微一愣,难道这个时代也经历过三国时期? “林小哥,依老夫所见,你就是华佗在世,医术之精湛,世所罕见呐!” “哎,别吹了,不就是想要麻沸散的方子吗?” “这个……”薛神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想着林晚节连云南白药配方都能白送,麻沸散想来也不会藏着掖着。 “且取纸笔来,我说你记,但这麻沸散不能乱用,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薛神医胡子都翘起来了,精神大震,赶紧取出纸笔。 别家大夫的方子都视若珍宝,千金难求。 林晚节却不同,直接白送,无所求! 待薛神医将麻沸散的方子记下,林晚节又嘱咐说:“麻沸散你先自行研究,多多尝试,有了经验以后才能用于治病,切莫贪功激进,否则以后再有什么方子,我也不与你说了。” “还有别的方子?” “学医如求知,无穷无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医学做不到的。” 薛神医颇有感触,对着林晚节拱手行礼。 薛神医学了林晚节的医术,再回正院给萧承治病便有了底气。 这两日萧承重伤不治,一只呆在萧府,萧老二痛心疾首,也不回家,守着儿子,也守着薛神医。 萧老二见薛神医一连两日都无所成效,今日便请了杭州城大小名医十几人一同会诊,诊金也加价到了两千两。 这两千两可是萧老二自家出钱,可说是下了血本。 萧老二一共五个女儿,萧承是他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儿子。 一脉单传不说,更是往后争夺萧家家产最大的依仗! 岂能落得终身残疾? 只不过十几个名医商议半天,依旧束手无策。 薛神医到了,以木板石膏为固定,给萧家少爷接骨续命,在一众名医前大显身手,一日之间名声大燥。更是打了好些名医的脸,伴猪吃了一回老虎。 刚回医馆,萧老二就送来了两千两银子,对着薛神医是千恩万谢,就差跪下磕头。 永安堂的伙计、药童各个都挺直了腰板,颜面生光。 以前常有人说薛神医的神医之名不实,医术不精,全靠人情通达。 短短一日,靠着云南白药在民间树名,又靠给萧家少爷接骨续命在同行之中立威,如此传奇经历,薛神医活了一辈子都没想过。 但是,突然的声名鹊起并未使薛神医春风得意,反而叫他心中隐隐不安。 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情没见过? 用别人的医术站在不属于自己的高度,问题就会随之而来。 果不其然! 门口的两千两银子还没搬回府中,几个府兵就找上了薛神医。 “薛神医,王爷请您过府一趟。” 杭州城中靖王爷患有头风症,由来已久,且近日越发难受,遍寻名医不得治。 今日刚听说薛神医的事迹便派差人来请。 靖王所患病症与三国曹丞相所患头风如出一辙,传言都说要用麻沸散开颅取弦才能痊愈。 可这是传说中的故事,真假不知,从未有人试过。 没有大夫敢下药,一个不好把靖王治死了,祸及满门找谁哭去? 关键靖王是江南一带出了名的恶贯满盈,为非作歹多年,杭州百姓谈之色变,都盼着靖王患病早死,有江湖人士放话,谁敢救治靖王爷便是跟黎民苍生作对,要取救治之人性命。 薛神医摊上事了,他刚得知麻沸散的方子,还没来得及试验,现在无法入药。 再说开颅之术,麻沸散只是基础,如何开颅,如何取风弦,鬼知道呢? 薛神医心中无限惆怅,但府兵到了家里来请,不得不去王府一趟。 一个时辰后,从王府归来,薛神医就跟丢了魂似的坐在医馆院中。 一直到了傍晚,一位绿衣丫头来请:“爷爷,该吃饭了。” “啊?”薛神医茫然回神,强行挤出温柔笑意,“灵芝,你吃吧,爷爷不饿。” “爷爷,您怎么了?今日人人都称赞爷爷医术超群,乃华佗转世,此不是爷爷日思夜想之景?该高兴才对,爷爷为何满面愁容呢?” 薛神医看着孙女儿,夜色挡住了他眼角的泪痕,轻轻拉过小手,温柔地抚摸:“灵芝啊,你爹娘走得早,从小跟着爷爷,也没过上什么富足的生活。爷爷终是对不住你,也对不起你爹娘。” “爷爷胡说些什么?灵芝过得很好,跟着爷爷学医,将来也要成为跟爷爷一样的受人尊敬的神医呢!” “灵芝,你真的喜欢学医?” “当然!” “如果你未来的夫君精通医学,你会喜欢吗?” 灵芝一愣,随即娇羞扭捏起来,娇滴滴地甩手说:“爷爷……” “你去吧,让爷爷在外想一想。” 绿衣姑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像黑夜中的精灵,照亮了薛神医的内心。 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薛神医想起了靖王爷在病床上的警告。 “薛神医,本王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要么替本王治病,要么把你的孙女送到王府来。你自己选吧!” “哎!”薛神医叹了口气,自知靠自己是不行了,只能去求萧家的家丁,看他有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随之一把冰凉刺骨的长剑架在了薛神医的脖子上。 来人一身夜行衣,蒙着脸,体态婀娜,明眸似电,操着一口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是充满了威胁之意:“薛神医,您的医术让人敬仰,但白莲教要提醒您,不要助纣为虐!您要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治靖王,下次白莲教光临之时,就是您家满门被杀之日。” 第23章 风雪天,围炉话 古时雪天似比千年后更频繁。 纷飞的雪花给萧府裹了一层鹅绒,天阴沉沉的,云层像烂棉花一样,清晨与傍晚相近,让人分不清时日。 林晚节在墙壁上划了了一横。 看到上面两个“正”字,代表是他穿越的第十天。 养伤五日,一身伤病好得七七八八。 虽然受伤,但过得很舒坦,每天玉娇儿都会过来给他上药,带饭,总有机会摸一摸玉娇儿的玉体,满足一下手足之欲。 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几天浑浑噩噩的,林晚节都快忘了自己是穿越者了。 只有看到墙壁上的“正”字,才能记起自己的身份。 桌上的梅花每天都会为换一束新的,林晚节很喜欢,倒不是喜欢梅花,是喜欢玉娇儿的浪漫。 只是玉娇儿过分大胆了些,每天来,也不遮掩,林晚节担心被人发现,但玉娇儿一点儿都不担心。 林晚节问过玉娇儿为何有恃无恐,玉娇儿只是娇笑,却不正面回答,只说一切等伤势痊愈再说。 现在,林晚节伤势痊愈了,今天就等玉娇儿的答复。 然后外面就下了雪,冷风阵阵,飞雪漫天,愁云遮天蔽日,估计玉娇儿是不会来了。 林晚节坐在小草屋外,任由风雪吹打身体,思绪飘忽不定,搜索着原主的记忆。 能找的记忆不多,原主的确是个傻子,所以记忆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想要对这个世界更了解,还需要自己走出萧府去看看。 但萧家家丁各司其职,林晚节守护内院,少有出府的理由,所以只能关在内院中看着进进出出的小丫鬟们。 这几天林晚节也没闲,此时看着被自己整理出来的小菜园颇有成就感。 昨日吩咐玉娇儿的丫鬟小翠去找了些菜种来,现在终于可以播种了。 飞雪天中,一个壮硕的黑汉弯腰驼背地在菜园里小心翼翼地下种,画面有些奇怪。 一个路过的丫鬟瞧见,探进来半个头,好奇问:“林大,你在作甚?” “种菜。” “啥?种菜?”丫鬟惊讶得合不拢嘴,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白了一眼,小声嘀咕,“傻子。” 然后就走了。 萧家是杭州第一大的布行。 后院囤了很多不能上架的残次品,都是上乘的布料、丝料。 林晚节看着可惜,可以用来搭大棚,搞个大棚蔬菜来试试。 林晚节没搞过,但知道原理,对种出蔬菜来更没抱希望。 古代闲暇时间太磨人,总要找点事情做。 唯有墙角一株自然生长的反季节黄瓜又给了林晚节信心。 …… 萧家花园小亭下,大夫人难得闲暇,唤来玉娇儿在亭下品茶。 茶香在冬日里尤为浓郁悠长,滚滚热气在寒风中激成烟雾,缭绕在小亭的小空间内久久不散。 大户人家的贵妇都是懂享受生活的,大夫人品着茶,脱了鞋子把光溜溜的小脚放在亭中的暖炉炉壁上烤着,温热流遍全身,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两个小丫鬟各站一角,死死地拉着小亭的门帘不让冷风吹进来。 玉娇儿则是看着茶水飘散的热气阵阵失神。 现在该是陪林大的时间,姐姐临时叫了自己,不知林大没见着自己会不会担心? “妹妹,你在想什么?” “啊?”玉娇儿一惊,连忙说道,“不知老爷的病有没有痊愈?” “昨日薛神医来过,给老爷把脉后说已经痊愈了,就是这痨病还得养着。” “那我就放心了。” 小亭突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大夫人才问:“对了,林大伤势恢复得如何?” “已经无碍。” “以后你与林大见面也得注意些,府上有人议论了。” 玉娇儿脸一红,低下了头。 “这林憨子既已痊愈,妹妹可早早跟他把事情办了。” 听到这话,玉娇儿脸更红了。 大夫人见状,叹了口气:“哎,我知道你很为难,也很不情愿,但事态严重,时不我待,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拖着总不是个事。姐姐告诉你个法子。” “什么法子?” “你把眼睛蒙上,或者把那憨子的眼睛蒙上,再或者你把他想象成老爷……” 玉娇儿莫名反胃,干呕了一下。 大夫人看到也是脸红,十分尴尬,轻咳一声说:“咳,或者把他想象成以往追求你的那些公子哥也行,你就别管他丑和憨了,男人嘛,把灯一吹,还不一个样?” 大夫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玉娇儿撅起小嘴,反驳一句:“那些公子哥跟林憨子才不一样,公子哥们那么小,林憨子那么大……一摸就知道了。” “你摸过?”大夫人眼睛一亮,“多大?” “嗯?”玉娇儿反而不解了,“那憨子从来都是那么大呀,跟座山一样,黑黑的皮肤咯手。” 大夫人脸一红,知道自己想歪了,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林大,妹妹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何处古怪?” “最近好像精明了不少,说话不如以前磕磕绊绊,关键还有了一点儿医术。老爷能康复,有他一分功劳。” 玉娇儿也蹙起了眉头,她也觉得林大有些古怪,但她不好明说。 这几日跟林大幽会,那小子又色又坏,还会哄人开心,撩妹手段比常去青楼的公子哥还多,每次都被那憨子撩得面红耳赤,欲罢不能的。 如果是个傻子,哪会这些? 想着,一个丫鬟送来一盘果脯放在了炉桌上。 两位夫人并不在意,继续说着话:“我担心林憨子是装疯卖傻,真如此的话,那计划就得停下。” “咯咯咯……” 一阵突兀的娇笑打破了平静。 大夫人脸一下就阴沉下来,看着刚进小亭的丫鬟,冷声道:“很好笑吗?” 丫鬟面露惶恐,跪在地上连连解释:“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笑什么?” “奴婢听夫人说林大装疯卖傻,一时没忍住……” “此话有什么好笑?” 丫鬟说:“夫人,那林憨子是实打实的真傻!奴婢刚才经过小菜园,发现林憨子居然在小菜园里种菜,这么冷的天,有什么菜能活?偏偏他还种得一本正经,弄得一身泥巴。您说除了傻子,谁能干出这事儿来?” 第24章 闹别扭 这丫鬟一口一个傻子叫着,听得玉娇儿一肚子火。 “傻子”她叫得,别人叫不得。 玉娇儿呵斥一声:“林大只是憨直一些,谁许你叫他傻子的?掌嘴!” 丫鬟懵了,苦着脸看看大夫人,却见大夫人没有吱声,赶紧给了自己一嘴巴:“三夫人息怒,是奴婢嘴贱。” “好了好了,赶紧走,别碍眼。” 大夫人打发丫鬟退下,看了看玉娇儿,笑盈盈地握住了她的手。 以往大夫人可不会对玉娇儿这般亲切,可现在玉娇儿要为萧家延续香火,身兼重任,往后萧家的兴衰荣辱都指望着她呢! “妹妹,你别生气,下人们不懂事。那林大也是个老实人,身体壮实,他的种一定是男孩,好生养。” 玉娇儿没说话,单手捧杯抿了一口茶。 小翠见夫人的茶凉了,上前换盏,被大夫人拦住。 “妹妹,咱们另寻个去处,小酌几杯。”说着,侧脸贴耳,小声补充了一句,“把那憨子叫上,灌他两盅,趁着酒热天寒,把事情早早办了。” 玉娇儿听完,火烧脖根,手里的茶杯都拿不住,摔在了地上:“这么快?” 玉娇儿还没准备好呢! 近日与林大调情暧昧,心满意足,觉得浅尝辄止挺好的。 要说跟林大真枪实弹干上一场,玉娇儿始终觉得对不起老爷。 古代的礼法深入人心,就是出生青楼的风流女子也会有所顾虑。 不过在大夫人眼中,玉娇儿这般推托犹豫是内心排斥,不愿就范。 现在就得哄宝宝一样把玉娇儿哄着,多说林大的好话,方能骗得玉娇儿躺下。 大夫人不给玉娇儿推辞的借口,牵着她的手便往小亭外面走,然后吩咐小莲:“取两坛梅花雪来,我要跟娇儿妹妹喝几杯,顺便让后厨准备几个精致的下酒菜。” “是,夫人。”小莲领命而去。 大夫人又吩咐小翠:“你把亭子里收拾干净。” 最后对玉娇儿小声说:“走,咱们去看看林大。” 林晚节这会儿刚用竹条在菜地里搭起了一串大棚架子,在地里埋了进风的烟道,给棚子盖顶就完成了。 大棚种植也简单,在古代条件有限,不好控温,那就多费人工,多多观察,讲究个慢工出细活,肯定没啥问题。 林晚节搞了一大半,在大雪天里累得半死,菜还没种出来,二愣这只白猫先搬家进了棚子里,睡着不出来了。 林晚节怕猫把种子刨出来,一头钻进棚子里跟二楞打起了追逐战。 恰巧两位夫人手挽手地进来,刚要叫一声“林大”。 见到小菜园内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大了小嘴。 一竖半人多高的棚子支棱起来,上面罩着几层萧家的布匹,对着小草屋开了一扇小门,有一个大黑影在里面转悠。 “林大,你干什么呢?” 林晚节听到玉娇儿的声音赶紧钻出棚子,不料两位夫人就在棚子门口站着。 林晚节这一钻,直入裙底,一头扎进了夫人的腿间,引得一声尖叫。 “哎呀!” 林晚节闻到了味儿,是大夫人的! 当下也不敢造次,连连后退,又钻了出来。 大夫人被林大一顶,顶得魂儿都飞了,面红耳赤攥着玉娇儿的手没有跌倒,腿间被这憨子的头发扎得奇痒无比,却有不敢伸手去挠,只能并着双腿左右扭动,扰得人心烦意乱。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玉娇儿看得真切,小醋坛子一下就打翻了,对着林晚节的额头一阵猛戳:“你这不长眼的狗奴才,作死呢!” 说着还不解气,抬脚就要踹林晚节的裆。 “好了好了……”大夫人挥着小手,装作不在意,“林大也不是故意的,别计较了。” 林晚节捧着玉娇儿的小脚,偷偷摸了摸脚背,陪着笑脸:“三夫人息怒,踢了林大不要紧,伤了三夫人的脚才叫人心疼呢!” 玉娇儿狠狠地瞪了林大一眼,这才作罢。 大夫人心思都在裙下瘙痒上,根本没听出两人的打情骂俏,赶紧找了个话题问:“林大,你这是搞的什么?” “夫人,我在种菜。” “种菜?你真在种菜?”玉娇儿嗔道,“方才有人传,我还不信。你真是傻得可以,大冬天的你种什么菜?能种得出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春种秋收冬歇,世之常理,有什么好试的?” “夫人您看,我这大棚能隔绝外界的冷气,又在棚子里面埋设烟道,可以通过烧炭为大棚供暖,在大棚之中控制昼夜温度,往复交替,就能模拟出春夏之景,便可种出各类蔬菜来。” 林晚节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想后院那边传来了笑声。 原来是有家丁和丫鬟在偷瞧,林晚节早先忙活的时候,下人就发现了。 现在夫人来了,都过来看林晚节的笑话呢。 听到林晚节的解释,下人们再也绷不住了。 “你听见没,搭了个棚子给蔬菜供暖呢!” “哈哈哈,太好笑了!还当是人呢,以为盖了一床被子就能暖和?” “傻子嘛,不都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下人们笑声越来越大,玉娇儿脸色是愈发难看。 她喜欢这憨子,但听不得别人叫他傻子,偏偏这男人不争气,竟干些傻事,现在被人嘲笑她都无法反驳。 玉娇儿冷着脸,吩咐说:“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本夫人命令你马上把你这什么大棚给拆了!” “这可不行!”林晚节当即反驳,“我废了好多功夫才弄出来的。” 这么多人看着,林大居然不听话! 玉娇儿脸色更难看了,问道:“夫人的话你敢不听?” 林晚节听玉娇儿那夫人的名头压自己,心里也是不快,把脸一横,直接装傻不理。 玉娇儿气得是酥胸起起伏伏,指了指林晚节:“好,你不拆是吧?你不拆我拆!” 说着,玉娇儿便走到菜地里,一把掀开了刚搭上的棚子。 “你也太不讲理了!” 林晚节也火了,上前一把抓住了玉娇儿的手,用力一推,把玉娇儿推得倒退了好几步,若非手被林晚节拽着,估计已经跌倒了。 下人们都看傻了,这林大犯浑了不成? 主子都敢凶? 而且大夫人就在一旁,为何迟迟不出声制止? 大夫人趁着这对狗男女打闹,躲在一边挠痒痒呢,抓了半天,舒服得没边。 玉娇儿就委屈了,小嘴一扁,眼泪跟下雨一样吧嗒吧嗒地滴在林晚节手腕上。 林晚节心一下软了,懊悔不已,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非要大棚种植来改善民生,造福百姓,自己种菜纯粹是为了自娱自乐,修身养性。 男人怎么能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害心爱之人难过呢? 男女感情本就不是道理讲得通的。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拆,我拆了还不行?你别哭了……” 第25章 月湖水榭中 一地小菜苗啊,遭了什么孽? 没被寒冬飞雪打败,被个娇滴滴的女人给霍霍了。 还没来得及发芽呢! 林晚节憋屈,整理菜地用了三天,搭棚子搞了一天,玉娇儿一哭全给拆了。 他在风雪中拆棚子,玉娇儿守在屋檐下哭哭啼啼,还没完没了了。 大夫人在一边小声宽慰:“妹妹,你跟个傻子较什么劲?” “他只是憨子,不是傻子!” “是是是,是个憨子,林憨子嘛。” 现在玉娇儿是萧家的姑奶奶,大夫人都要小心陪衬。 两个人还没办事,先闹出矛盾还怎么整? 本来玉娇儿就不愿意,这下还不更嫌弃? 大夫人拿出手绢给玉娇儿擦眼泪,继续说:“别哭了,待会儿让这憨子给你陪酒陪罪陪……” 这个“陪睡”没出口,大夫人看了看玉娇儿的脸色,忍住了。 就怕玉娇儿一时恼怒把今天的事情推脱。 大夫人有备而来,她算过玉娇儿的月事,就今天办事最易中招,要错过一日,可能会错过半月。 好在玉娇儿渐渐收敛,情绪平稳下来。 这时候,小莲过来回话:“夫人,酒菜准备妥当了。” “好了,妹妹,咱们喝酒去。” 玉娇儿应声之后,大夫人又对林晚节喊:“林大,别搞了,跟我来。” 萧府月湖上有一水榭,名唤云水居,建在湖中,四面湖水倒映云影如身在云间,因此而得名。 今日阴沉,唯有一缕阳光从阴云缝隙中落在云水居上,形成了一道难得的奇景,一间小小的水榭好似世界的中心,水榭四面幔帐丝帘在风中摇曳,帘子下挂着的小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像是春归的山雀叽叽喳喳,甚是悦耳。 水榭之下,湖面一层冰晶,冰下有锦鲤游动,配上各类墨绿的水草,像一副活过来的水彩。 林晚节走在青石小道上,看着这一幕景致有些失神,只叹华夏子民对意境的体会乃世间之最。 玉娇儿跟大夫人走在前头,一缕光打在玉娇儿的脸上,刺得她眯起了眼睛,冬日里的暖意异常珍贵,小妮子十分舒坦,悲伤哀愁渐渐化作享受,苍白的俏脸浮出一抹红晕,比月湖的晚霞还美。 这惊鸿一瞥看得林晚节如痴如醉,这样的美人儿要能搂在怀中任人采撷,此生无憾了。 别说林晚节,连大夫人都看得痴了。 青楼里的花魁不愧为风情万种,只要一个小小的表情,连女人都招架不住,何况那些男人?难怪会有公子哥为这些风尘女子豪掷千金,不求回报。 大夫人又偷看一眼林晚节,见着憨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道是有戏。 然后怜惜地摸了摸玉娇儿的手,赞叹道:“哪枝寒梅冬傲雪,从此百鸟不争春……” 玉娇儿听了俏脸一红,回神过来低下了头,加快脚步溜进了水榭内。 一入水榭,顿觉暖绒,角落的火炉温着酒,飘出一阵梅子香。 靠着栏杆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盘精致的小菜,栏杆外插着几根青竹鱼竿,水榭中间摆的是一方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一盏被丝绸盖着的古琴,上面飘着几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花瓣,看样子已经许久没人碰过了。 林晚节还在观察,两位夫人已经坐落。 大夫人打发走了小莲,只留三人在其中,对着林晚节招手:“林大,傻愣着作甚?还不来帮夫人斟酒?” 林晚节回神,赶紧走到桌前,发现桌上酒壶是空的,又赶紧去角落的火炉上装酒。 看着林晚节笨拙迟钝的样子,大夫人忍不住摇摇头,小声说:“也不知这憨子何时灵光何时愚钝……” 先前二人还在怀疑林晚节的痴傻是装的。 看过他在冬日里种菜,伺候人时木讷迟钝,所有的疑惑是烟消云散。 憨子就是憨子,不过偶尔灵光罢了。 林晚节倒了酒过来,给两位夫人一人一杯,然后跟木头似地立在一边,没了声音。 突然,大夫人发问了:“林大,方才惹恼了三夫人,该当何罪?” 林晚节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想到前世电视剧里的桥段,下人都该跪下求饶了。 这人身子壮,腿根子软,没把男儿膝下有黄金当当回事,作势就要下跪。 “谁叫你跪了!” 玉娇儿没把林大当下人,有些恼,“男子汉大丈夫,跪什么跪?好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一句话的功夫,大夫人倒了一碗酒,递给林晚节。 “林大,敬三夫人一杯,当作赔罪。” 林晚节傻眼了,玉娇儿的一杯是一杯,自己这是一个敞口大碗呀! 大夫人这是何意呢? “哎呀,叫你喝你就喝,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大夫人有些不耐烦了。 林晚节也不想,咕噜咕噜一口灌下,别说口味还挺不错,跟后世的酒精饮料一样。 “别光喝呀!说话,说话!”大夫人继续提点。 “说啥?” 大夫人翻了个白眼:“赔礼道歉!” “奥奥……”林晚节这才回过味儿来,挺直了身板对着玉娇儿鞠躬行礼,“夫人,对不起,林大知错了。” 不知怎么的,玉娇儿看着林晚节这标准又迟钝的动作,有些像夫妻对拜,嘴角上扬,终于笑了。 “咯咯咯……傻乎乎的,罢了罢了,夫人原谅你便是。” 说完,提起酒杯,袖摆掩嘴,一饮而尽。 林晚节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碗酒递了过来。 “林大,跟大夫人喝一杯。你对萧家忠心耿耿,大夫人都看在眼里,这一杯酒算是大夫人敬你的。” 看着似血的梅子酒,林晚节打了个嗝。 不对劲啊! 大夫人是在灌我的酒? 这是要作甚? 大夫人先干为敬,已经是给足了林晚节面子。 林晚节明知被灌酒,却是没法拒绝。 一咬牙,又是咕噜咕噜一敞碗干了。 古代的酒水度数低,但架不住喝得多啊。 两口大敞碗少说也有一斤了,喝下之后酒意直冲脑门儿,脸一下就红了。 “林大,再来一杯,这可是上好梅花雪,寻常人家想喝都喝不到的。” “夫人,我不能再喝了。” 要了命了,还要灌? 林晚节也不是傻子,说着话摇摇晃晃地装醉,坐在了地上。 大夫人见林晚节脸上通红,耷拉着眼皮,以为是够了。 便亲自盛了一碗汤给他:“喏,喝口汤解解酒吧。” 喝汤可以,林晚节没有多想,成了大夫人的好意。 随后两位夫人便在桌上小声说着闲话,期间玉娇儿也喝了不少,脸上渐渐染了红霞,小手拖着香腮感觉头越来越重,说话也含混起来。 玉娇儿有了醉意,而林晚节发觉自己身子不对劲,心里又一团火在烧,而且越来越旺,早早搭起了帐篷,像是有无数蚂蚁来心里爬,痒得要命。 “夫人……这汤是啥呀?”林晚节憋不住了,问了一句。 大夫人掩嘴轻笑:“憨子,这汤可是大补之物,乃民间流传最广的五鞭汤呢。” “啊?!” “咯咯咯……”大夫人娇笑起身,“林大,夫人还有事,你在这儿伺候三夫人,知道吗?” 第26章 轻纱阻隔红唇之间 “憨子,姐姐叫你伺候我,听到了吗?你过来坐着,躲那么远作甚?” 玉娇儿含混不清地说着话,迷离的媚眼扑闪扑闪的,勾魂的眼神落在林晚节身上,一瞬间把整个水榭都变得暧昧起来。 林晚节看看大夫人在丝帘外的背影,丝帘下的铃铛还在叮铃铃余音未消。 事情太过古怪,林晚节又是心如火烧,连玉娇儿的目光都不敢看。 正想着,一双小手搭在了林晚节的手臂上,软绵绵的,却是很用力的拉拽,娇滴滴的声音撒娇似地传来了:“林大……你过来嘛,夫人又不会吃人。” 林晚节没动,玉娇儿反倒贴了过来,在林晚节宽大的胸膛上抱了个满怀。 我勒个亲娘勒! 林晚节都吓傻了,大夫人走没走远,玉娇儿作死啊? “夫人,何日不是机会?大夫人在外面呢!” “没关系的,这是姐姐求我的,就是被老爷看见也没事。” “啥?老爷见了都没事?” “还记着夫人说待你伤愈便有好事发生么?” 林晚节点头,他正疑惑此事呢。 玉娇儿伸出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林晚节的下唇,挑弄他的齿尖,有一丝梅花雪的酒味刺激着林晚节的神经:“萧家无后,萧族众人觊觎萧家产业久矣。要我寻个男人给萧家生孩子……” “啊?” 林晚节惊呼一声,心说这也太荒唐了吧! 玉娇儿小脸儿贴在林晚节的胸口,红透了如石榴一般,使劲儿的摩挲,带着酒意已然动情。 “我寻思着既然要找男人,那便只有你了。反正你这憨子想吃了夫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夫人说时不我待,我说是别负了良辰美景,你也想夫人给你生个孩子吧?今日时辰刚好,我们便别费时间了。” 要命! 要命! 要命…… 林晚节脑子炸了,心也炸了。 感觉身上绵软无力的玉娇儿变成了能压死人的大山,凭着他强有力的身体也挡不住玉娇儿的压榨,身子后仰,想要用力地打挺,却始终直不起来,缓缓地就被玉娇儿扑倒在了水榭的木板上。 “夫人……夫人……” 那根柔软的手指再次按住了林晚节的嘴唇,湿润的小嘴贴在林晚节的耳边,轻声说:“此刻没有夫人,叫我娇儿好吗?” 听这声音,林晚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腿都麻了。 就这架势,再硬的铁汉也要被狐狸精给吃成骨头渣滓。 酒意上头,林晚节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想要再说什么。 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层轻纱搭在了林晚节的脸上,是玉娇儿的披肩。 “你知道吗?大夫人说让我把你的眼睛蒙上,把你想象成那些文人公子,这样就不觉得你丑了。可大夫人哪儿知道林大的好?在我看来,林大你就是玉娇儿的良药,自从有了你,玉娇儿才有了活下去的念想,你才是玉娇儿心中真正的男人。” 一层轻纱下,玉娇儿的面容变得迷离起来,一切都像梦境,是那么不真实。 林晚节沉醉在半梦半醒之间,玉娇儿柔软的嘴唇浸透了薄纱,让林晚节尝到了唇间甘甜,尽管有所阻隔让人很不痛快,但也让林晚节心潮澎湃。 玉娇儿的滋味胜过了前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什么明星、模特、jk、黑丝……连玉娇儿的一滴水都比不上。 外面是呼啸的寒风和漫天的飞雪,水榭里面却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就像云间透下来的一缕光,水榭里男女成了偌大的萧府内唯一的一点儿人间情趣。 “姐姐,一切都妥当了吗?” 月湖边,一身素衣的简娘裹着一条奢华的狐裘披风,撑着伞缓缓过来,内外衣着风格分明,在风雪中素白的脸上有些苍白。 一向不过问大小事务的二夫人也对借种一事耿耿于怀。 如果玉娇儿不能成事,可能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借种伤的是女人尊严,不论是谁迈出了这一步,后半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面对以后的孩儿,又要如何跟他解释? 简娘有些害怕,害怕借种一事出现意外。 大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望着云水居飘动的丝帘,隔着一池湖水,虽不见人影梭梭,但里面发生故事能够想象。 “放心吧,没人男人能在玉娇儿面前保持冷静。我还没出来,那憨子便已经有了反应。” 说着,大夫人掩嘴轻笑,笑着笑着思绪一转,想到了憨子留在自己床榻上的味道,面染红霞,烧化了鼻尖飞雪。 简娘没有任何表情,微红着脸低下头,幽幽自语:“一切顺利就好。” 话音刚落,大夫人忽的轻咦一声:“嗯?” “怎么了?”简娘眼皮一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妹妹你看,云水居外,是不是有人?” 简娘抬头细看,果真看到水榭外面有两个人拉扯在一起,其中一个马上就要掉入月湖了! “哎呀,那是玉娇儿!玉娇儿怎么要掉湖里去了?” 两位夫人看到水榭里出了变故,顾不上风雪,各自丢了雨伞就往水榭跑。 片刻功夫,两人冲入水榭,迎面就看到林大扑在水榭围栏外,半个身子都掉出去了,只有两只脚卡在桌腿上稳着身影。 “三夫人跳湖被我抓住了,来人帮一把!” 两位夫人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不明所以,却听见外面玉娇儿哭着喊着:“别救我了,让我去死!” “来人呀!快来人,把三夫人拉起来!” 第27章 第二人选 半个时辰后,林晚节站在大夫人院中屋檐下,望着漫天的飞雪阵阵失神。 房间门窗紧闭,隔着一面墙都能听到玉娇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哭得人心疼又揪心,好似要把这一年半载嫁入萧府后所有的委屈和寂寞都哭出来一样。 “老爷!求您让妾身去死吧!妾身真的很想为萧家做贡献,为萧家延续香火,可事到临头,妾身还是做不到啊……妾身虽是风尘女子,但也是洁身自好,不与他人同流合污。若非清清白白,老爷也不会看中妾身。自卖入萧家,更是自持身份,重礼守节,不敢丝毫怠慢。玉娇儿受老爷大恩,无以为报,可让妾身跟老爷之外的男人……生孩子……妾身宁愿去死!” 一段“肺腑”之言后,玉娇儿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床边,萧老爷坐着,愁眉不展,不停地咳嗽。 大夫人在旁拍着萧老爷的后背:“老爷,您别激动,妹妹……妹妹她……哎!” 简娘站在一旁,看着玉娇儿一脸花妆,哭掉了半条命的模样,心里是沉甸甸的。 萧老爷年事已高,容易动情感伤,看到玉娇儿这模样也是幽幽叹气,眼角都湿润了:“哎,玉娇儿,委屈你了。” “老爷,您看现在如何处置?”大夫人轻声询问。 萧老爷看着玉娇儿,又问:“你先别哭,此事林大知道多少?懂了多少?” 玉娇儿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林大……他……他还糊涂着呢!见到妾身寻死,把他给吓着了。” “哎!也算林大难得糊涂,此事好办多了。”萧老爷点了点头,“玉娇儿,你先回去修养。借种之事先不提了,你安心便是。” 玉娇儿凄凄哀哀地起身,给萧老爷行了个礼,推门离开。 小翠立马送上厚重的披风给玉娇儿披上,主仆二人顶着风雪离开。 林晚节跟玉娇儿对了个眼神,没有言语。 玉娇儿前脚刚走,大夫人便开门对林晚节说道:“林大,这里不需要你了,自己回去。” 林晚节刚转身,大夫人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今日之事千万不能说与人听。” 大夫人打发走了林大,还没关上门呢就听到老爷在里屋发脾气。 “老夫养你多年,到要用你之时,你敢跟老夫……咳,咳……” 大夫人赶紧跑回屋里,只见简娘跪在地上,捂着侧脸,低着头眼泪汪汪。 “老爷,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萧老爷掩嘴咳嗽,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冷声道:“借种之事关系重大,不能再拖了。既然玉娇儿不行,就让简娘来。” 简娘低着头,眼泪滚滚,她最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刚要说话,又听萧老爷决绝地说道:“你若不从,有本事就学玉娇儿跳湖自尽!死了就干净了!” “哎呀!老爷,您说的什么话?”大夫人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萧老爷搀扶住,见到简娘跪在地上眼泪越流越多,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血都出来了。 大夫人知道简娘是个素净的女人,让她跟个憨子借种?与杀了她没两样! 大夫人担心简娘真的想不开,赶紧说:“既然妹妹不愿意,那就由妾身来吧。” 说这话,大夫人没过脑子,马上面红耳赤,羞不自胜,好似自己很期待跟林大生孩子似的。 但萧老爷并不乐意,指着简娘继续呵斥:“雨檬为萧家操劳这么些年,劳苦功高,付出已经够多。倒是你个贱人,成天窝在房中不知事,叫你为萧家生孩子是给你表功的机会,你还敢不乐意?本就是个丫鬟,当了几年夫人还真把自己养出一身娇贵病了?除非你死了,此事容不得商量!” …… 大夫人的五鞭汤好厉害! 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林晚节还是火烧火燎的。 沿途遇到的丫鬟们第一眼就是看林晚节的身下,有的掩嘴偷笑,有的面红耳赤,有的则主动示好,娇滴滴地叫一声:“林大哥,你裤子里藏了什么?是不是好吃的?给妹妹尝尝嘛!” 就一条穿廊的距离,林晚节没这么溴过。 在水榭时,悬崖勒马是有原因的。 这些时日最叫林晚节担心是那个偷窥之人不知是谁。 此事就是悬在头顶的闸刀,不知何时就掉下来。 别以为老爷夫人默许了跟玉娇儿造孩子就能有恃无恐。 古代规矩繁杂,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林晚节与玉娇儿偷偷摸摸暗生情愫在前,老爷夫人默许借种事情在后。 若有一日偷窥之人告密,就是勾引三夫人。 按照大夫人的性子,即便为保孩子会饶了玉娇儿,林晚节被借种之后就没了价值,直接打死投井没得跑。 林晚节一直在想如何洗刷自己的嫌疑。 那首先就要得到大夫人的信任。 玉娇儿自编自导自演一出寻死的大戏,便是做出个宁死守节的印象来。 他日就算是偷窥之人揭发,老爷和夫人也会想,机会给了玉娇儿,玉娇儿都不从,两人更不会偷偷摸摸地搞在一起。 为了长远安宁,林晚节才劝说玉娇儿暂且忍一忍,等到没了后顾之忧,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愁没有偷人的时候? 但还有一点林晚节没说明。 就是“借种”一词着实刺耳,林晚节穿越古代虽没什么大志向,却也不想给别人播种耕田。玉娇儿要生就生,但她孩子要姓林,以后要光明正大地被人称作林夫人,而不是萧家的小妾。 林晚节暗自松了口气,他跟玉娇儿已经洗掉了一半的嫌疑。 现在玉娇儿证明了自己死都不会跟林晚节偷情。 但林晚节还要个机会证明自己不会骚扰玉娇儿。 也不知这样的机会能不能等到? 纷乱的思绪让林晚节的气血逐渐平复,当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桌上梅花束下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段小字:“夜夜思君不见君,朝朝念卿复天明。相思难断相思忆,梦赴巫山还是卿。今夜子时,月湖水榭相会,以解相思苦,不见君不还——玉娇儿。” 林晚节愣了一下,突然心中一阵火热,刚下去的帐篷瞬间支棱起来。 玉娇儿这骚狐狸,才演了贞洁烈女的大戏,又开始发骚了。 当天半夜就要约见,还在同一个地点,小妮子挺会玩儿啊! “不过我喜欢,嘿嘿……” 白天是因为老爷夫人都知道,所以要演戏。 但晚上不被人知晓,那就没什么顾虑了。 总之,今晚一定要跟玉娇儿大战一场,叫她心服口服地叫自己好哥哥才行。 林晚节心里无限畅想,恨不得马上就跳到晚上。 端着那小纸条看了又看,不觉间笑容逐渐收敛,似乎有点儿不对…… 第28章 好一个请君入瓮 飞花飘雪夜,阴云密布。 三更时至,天地无光,堆积一日的积雪像一层炭灰。 萧家月湖边有一盏灯在风中凌乱,忽明忽暗向着湖中水榭方向缓缓移动。 玉娇儿一手提灯,一手撑伞,娇柔身子裹在厚重的狐裘披风里。 她收到了林大的留信,三更时分在水榭幽会,照着约定的时辰就来了。 今夜风雪漫天,阴云密布,下人们肯定都躲在屋子里睡觉,断不会有人跑来月湖闲逛。 所以玉娇儿想玩刺激的,给林憨子一个惊喜。她的披风下,光溜溜的身子只有一件红肚兜,多余的什么都没穿。 还贴心地早到了一刻钟,就等林大来时一把将他抱住,看那憨子还忍不忍得住? 想到那种画面,玉娇儿便心跳不已,期待万分。 白天被林大中途打断,撩得心火烧了一整天,之前还觉得对不起老爷,现在什么都不管了。 心里还夸林大心细,居然想到在这样的风雪夜里幽会,虽是冷了些,但心里踏实。 寒风中,水榭丝帘下,小铃铛叮铃铃地响,传到玉娇儿耳中感觉浑身一阵酥麻。 水榭中除了书案和古琴没动,早上的碗筷酒水火炉都已经撤了。 玉娇儿在等,冷风也吹不散她心里的燥热,灯笼里的灯油是越来越少,火光越发微弱了。 一刻钟后,玉娇儿开始环顾四周,显得有些不耐,心里嘀咕:“那憨子不会连时辰都认不准吧?”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玉娇儿心跳起来,坏笑着吹了灯,躲在水榭门后。 等外面的人影小跑进来,玉娇儿立即娇笑一声:“憨子,夫人想死你了。” 随后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张开披风把那人影整个裹在了自己的披风下。 早就准备好了要用自己细腻的肌肤勾起男人原始的野性,玉娇儿是还不吝啬自己体香,恨不得把人捂死在怀里。 “等等……” 玉娇儿突然蹙眉,情况不对! 来的人十分娇小,跟林大的体型完全不符。 这一下,玉娇儿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把怀里的人推开。 “夫人,快走!是个圈套!” 听声音竟然是小翠! 玉娇儿松了一口气,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翠,你怎么来了?” “夫人,林大说有人设计,让夫人千万别来云水居。” “……” 玉娇儿思绪如电,头皮发麻,听见小翠如此急切的声音,她逐渐从思春中惊醒。 “走!” 玉娇儿当机立断,灯笼也不找了,拉着小翠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连接水榭和月湖边的青石路上突然亮起了一排灯笼。 有人在喊:“走水了!快来人啊!” 云水居在月湖中心,离开云水居就一条路,有人打着灯笼朝着云水居来,里面的人就别想走脱。 除非是再次跳河! “夫人,怎么办?怎么办啊?”小翠心理素质差,没经过时候,惊慌失措地叫嚷。 玉娇儿下意识又要去跳湖,转头一想,自己身边是小翠,又不是林大,害怕什么? 于是拉住小翠:“把灯笼点上!” 几秒后,四五个丫鬟冲入水榭,有人点灯,有人提水,看到水榭里面亮着的一盏灯笼,一时也懵了。 玉娇儿和小翠在水榭木板上趴着到处寻找,见到人来,这才故作镇定地起身。 “你们在嚷嚷什么?谁叫你们来的?” “啊?三夫人?您怎么来这儿啊?” “我有首饰落这里了,过来找找有问题吗?” “三夫人,这种事交给我们下人就行了,何必您亲自来?” “本夫人的首饰金贵着,交给你们,要是被私吞了我找谁要?” “哎呀,三夫人说的什么话?奴婢们哪儿敢呀?” 这时,小翠说了一句:“夫人,首饰找到了。” 玉娇儿满意点头,缓步提着灯笼,装作不经意地又问:“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来这里作甚?” “有人说云水居起火,奴婢们便赶来了。原来这火是三夫人点了灯笼……” “荒唐,一盏灯都把你们吓成这样?到底是谁喊的?” 玉娇儿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注视几个丫鬟的表情。 这几个丫鬟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像是装的。 玉娇儿怒道:“看看你们,谁在乱喊乱叫都不知道,怎么在萧家做事?” 丫鬟们自知犯错,纷纷跪了下去:“三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 “散了散了!” 玉娇儿不耐烦地打发几人离开,自己也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走出了月湖,进到穿廊内,玉娇儿才觉得两腿发软,扶着墙壁吐了一口寒气。 回头一看,整个萧家内院都点起了灯,越来越多的丫鬟往水榭方向去。 远远地听到先前的丫鬟在喊:“都回去睡吧,有人看错了,没有起火!” 玉娇儿一阵后怕,要来的人是林大,两人被府上丫鬟堵在水榭内,还不被捉奸当场? 到了现在,玉娇儿才想起那个偷窥之人,隐藏了这么久,终于出手了! “夫人,林大在咱屋里藏着,等夫人回去呢!” 玉娇儿扶着走廊一步一停,回到房中终于脱力,人软倒下去。 突然,林晚节从门后一把将玉娇儿搂在怀中,关切地问:“夫人,没出事吧?” 玉娇儿看到林大,终于有了依靠,一下扑在男人的怀里,嘤嘤哭泣,不敢放声。 这娇躯隔着厚重的披风也能感觉阵阵抖动,林晚节知道这妮子被吓惨了。 心里也是阵阵心疼,把玉娇儿抱得更紧了些:“夫人莫怕,有林大在,断不会让夫人受伤害。” “都怪夫人色迷心窍,自作自受!这么简单的圈套都看不出来!你个憨子哪儿会写字?那信上字迹工整娟秀,分明是个女人写的。我居然鬼使神差当了真!还好有你提醒,否则夫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夫人你看!” 林晚节点了灯,拿出自己的纸条来。 玉娇儿看到纸条,断断续续地念着:“夜夜思君不见君,朝朝念卿复天明。相思难断相思忆,梦赴巫山又见云。今夜子时,月湖水榭相会,以解相思苦,不见君不还——玉娇儿。” “夫人平时都叫我林大,欢喜之时便叫我憨子,何时用‘君’啊‘卿’呀这种别扭的称呼?” “是那偷窥之人分别跟你我留信,把我们引到云水居,再引下人们一起来捉奸。那便是捉奸拿脏,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白天穿廊内人来人往,我没机会通知夫人。到了夜里寻个机会来找,发现夫人已经走了,遂叫小翠来救夫人。” 玉娇儿擦了擦眼泪,激动地捧着林晚节的脸,轻轻一吻:“幸好有你!可恨那偷窥之人还是没露面,以后我们要一直提心吊胆不成?” “她是没露面,却是漏了字。明日夫人以年关将至为由,让府上所有丫鬟各抄一副春联。” 玉娇儿眼睛一亮:“便可从丫鬟之中找到相同字迹之人?” 第29章 失魂落魄的女人 商定好计划,两人稍显心安。 林晚节搂着玉娇儿的身子有些不想走了。 大手一滑,摸到了披风里面,细腻如水的肌肤没有丝毫阻隔,极致的触感让林晚节眼睛一亮。 “夫人……” 啪! 林晚节的大手挨了一巴掌,玉娇儿现在没心思调情,娇嗔道:“坏东西!” “咕噜……” 林晚节重重咽了口口水,心说今夜下人都在月湖,不会有人在意夫人院子。 想着想着,林晚节便有了反应。 玉娇儿身子一颤,跟泥鳅一样从披风中滑了出去。 借着微弱的火光,林晚节看到一件松动的肚兜,就是第一次见到玉娇儿穿的那件,上头绣的鸳鸯在灯火下像是活了过来。 “林大,你说过会保护夫人对吗?”玉娇儿俏挺挺地站着,声音有些严肃。 “当然!我对夫人是真心的!”林晚节保证道。 “既如此,便帮夫人把那偷窥的贼人揪出来。夫人不想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今夜之后,你我莫要私会了。” 话是如此,但玉娇儿解开了肚兜系带,轻轻一扯,让完美无瑕的玉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林晚节的面前。 可惜光线昏暗,林晚节所见有限,像是世间最美的峰峦山色藏在了的一片薄雾之中,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摇曳的火光在如玉的肌肤留下晃动的光影,一点点朝着林晚节靠近。 林晚节咽着口水,伸出手,抓着那纤细的腰肢不敢用力,怕自己稍一用力,这柔软的人儿就会变成一滩水从指缝中流走…… 玉娇儿没有反抗,光着身子坐在了林晚节的腿上,正对着憨子的脸。 萧家有人要陷害她,她虽是女流之辈,但也要反击。 身边之人,只有这憨子能依靠。 而这憨子平日里看似憨傻,一旦事情牵涉到自己,这憨子就会变得非常灵光。 玉娇儿不知是为什么,但她知道只有让这憨子愈发迷恋自己,他才会激发内心的潜力。 玉娇儿动了心思,有些刻意勾引了,看到林晚节直勾勾的眼睛,有些得意,心说还得是身子才是操控男人最好的武器。 她把自己肚兜的套在了林晚节的脖子上,拽着另一头,把林晚节的脸拉到了自己的胸前,闻着憨子头发的味道,柔声说:“把那个贱人揪出来,不管是谁,帮夫人把她丢到井里去好吗?” 林晚节看着眼前的深邃,口干舌燥。 但听到玉娇儿的话还是身子一颤,眉头跳了跳,正要抬头看向玉娇儿的脸。 忽然,玉娇儿腿紧紧地盘在了林晚节的腰间,一个满满的拥抱把壮汉的脸和一切思绪都埋葬在了温柔乡中。 “不用怕,萧家井里的冤魂太多,不差那一个两个。没了后顾之忧,夫人就把一切给你,好吗?” 林晚节的声音有些发闷,顿了顿:“好。” …… 从玉娇儿的房中出来,忽见天空阴云之中夹杂着闷雷。 飞雪消散,变成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气温再降,就算是林晚节的身子都快撑不住了。 走在穿廊内,林晚节身上的肌肉因为寒冷微微抽搐。 但他的心也变得坚毅起来。 作为一个现代人,要生出杀心很难。 但这一次林晚节的内心生出了邪念,尤其是在玉娇儿以身子作为赌注的鼓励下,脑海中已经在构思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人消失了。 那偷窥之人有计划有预谋,不单威胁到了玉娇儿,更威胁到了自己。 三人之间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哪怕没有玉娇儿的鼓励,林晚节也必须下定决心。 想着,林晚节撞上了一块冰…… 准确说是一个冷得想冰块的人,因为对方是柔软的,感觉不到骨头,只是轻轻一碰便倒在瘫倒在了地上。 林晚节一愣,心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外头? 对方似乎没了力气,倒在地上便站不起来了。 林晚节把灯照过去,看到的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嘴唇乌青,双目无神,蜷缩着身子不停地打冷战。 林晚节寒毛都竖了起来,第一时间把她当成了水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儿把灯笼都丢了。 片刻之后,林晚节定神,重新起来询问:“姐姐,你是哪屋的?怎沦落在此搞得如此狼狈?” 对方没有回应,除了哆嗦,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林晚节皱眉,暗想定是某个受罚或者被人欺负的丫鬟,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丫鬟实在可怜,浑身湿透,不知被雨淋了多久,孤零零一个人跟孤魂野鬼一样半夜里在内院游荡。 就她的体温,现在要是不管,等到天亮萧家又少了个人。 “姐姐,你跟我来,现在驱寒要紧。” 对方还是没声音。 林晚节是大夫,断不会见死不救的,索性直接把人抱起来。 对方见林晚节动静,本能地想要拒绝,可身子太虚弱了,所有动作落在林晚节身上更像是抚摸。 再次碰到丫鬟身子,林晚节感觉不妥。 她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加快的脚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小草屋。 夜已深沉,林晚节困得要命,眼皮子都在打架。 可人命观天,容不得他有一刻放松。 把人放在床上后,便去一墙之隔的外院烧水。 等到林晚节烧水回来,床上丫鬟已经昏死过去,而且生命体征越来越弱。 林晚节虽是大夫,但小草屋没药可用,只能用最基本的驱寒方式处理。 先是将对方湿透的衣裳脱了,丢到一边,然后用热毛巾一变一变地擦拭身子。 擦着擦着林晚节忽觉不对,这丫鬟的身子未免也太滑腻了些! 稍一用力,细腻的皮肤都会擦破,隐隐渗出血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晚节都不敢相信,水滴可以从给她的肌肤滑落而不留下一点儿痕迹。 难怪刚才脱了一身湿透的衣裳,身子却显得比较干爽。 就算是初生的婴儿也没有这么嫩的肌肤吧? 林晚节的擦拭有了一些效果,姑娘的体温在回升,惨白的身子渐渐有了血色。 而这具身子的美如被墨色晕染的画卷在林晚节眼前徐徐展开…… 第30章 一梦了无痕 林晚节把烛火轻放床头,想要看得清楚些。 这女人的肌肤细腻得不真实,感觉不可思议。 莹莹的烛火在透窗的细风中摇摆不定,林晚节小心翼翼地护着,认真看着,发现这女人似乎没有毛孔,细得肉眼难见。 一路看上去,不小心看到人家丰满的山峦,是标准的水滴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林晚节忍住了,不是有多正经,而是他发现那张如水鬼一样惨白的脸蛋儿恢复一点儿血色后竟更加诱人。 这脸蛋儿才是她浑身上下最细腻的地方,林晚节想都没想,下意识把手伸了过去,只是轻轻一碰,比天底下最轻薄的丝绸还要柔软,凉凉的,可以看到两处浅浅的酒窝。 随着林晚节的碰触,眉头皱起,如宣纸上留下的褶皱。 此时双目紧闭,睫毛微颤,不知是一双怎样摄人心魄的眸子。 还有那蠕动的红唇,带着几点水珠,像两片桃子皮上沾了露珠。 这五官配得是惊心动魄,老天爷把天底下最好的眼眉口鼻全装在一个女人脸上,搭配得还恰到好处。 如此绝色,连玉娇儿都要输三分,还得是加了感情分的前提下。 “乖乖?随意撞见个丫鬟能这么好看?这才是天生的妖孽啊!” 林晚节心中感叹,既是如此美人,便更不能让她死了。 要是没救活,就辜负了老天爷留下的杰作! 林晚节哈了哈气,不光是女人冷,他自己也冷得要命,看到女人有所好转,赶紧也罢自己湿透的衣裳脱了,给自己擦了擦身子,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去翻裤子时发现衣柜里空空如也。 下一秒便想到自己唯二的裤子之一被玉娇儿拿走去洗,至今没有归还,也不知那妮子搞什么,不会有收藏男人裤子的癖好吧? 没办法,林晚节只能暂时穿着兜裆布踩着两条光腿在屋子里转悠,又把那女人衣物和自己的裤子挂在火盆边上,希望一早能干。 天太冷,刚烧的水转眼就凉了,林晚节准备重新烧一盆。 正要出门,听见床上女人哆哆嗦嗦传来了声音:“冷……好冷……” “你醒了?”林晚节放下盆子跑到床边,发现这女人在木板床上缩成一团,抖得连床板都在响。 林晚节皱眉稍作犹豫,便脱了自己的外衣递给她。 那女人胡乱地把衣服裹在身上,接手的过程中难免有些身体接触。 林晚节换了干净衣裳,体温渐渐升高,加上糙汉子本来就火旺,站在女人跟前就是个天生的暖炉。 这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林晚节扑来,像藤蔓一样一下就缠在了林晚节的身上,双腿盘着他的腰,双手死死地抱住脖子,胸口紧贴胸口,脸蛋儿紧贴脸蛋儿,然后缓缓地蠕动,贪婪地吸收林晚节身上的暖意。 林晚节无福消瘦,这就是块冰山啊,冷得林晚节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喂!喂!我的姑奶奶,我好心救你,你别污人清白啊!”林晚节小声说着,但身上的女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身子依旧跟条肉虫似的有节奏有规矩地缓慢蠕动,听到林晚节的声音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把鼻尖和薄唇直接顶在了林晚节的面门上。 林晚节浑身都麻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女人的睫毛一点点划过自己的面庞,细腻且尖锐的触感就像是二三十只蚂蚁在脸上爬。 不多也不少,就二三十只,急得人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这还不要紧,林晚节突然感觉唇边一团湿润,女人红唇微张,颤抖着挤出两个字:“抱……抱……” 说话间,一只手勾着林晚节的手环过她的腰,放在她冰凉却如丝绸一样的玉背上。 造孽啊! 萧府随机刷新一只女妖精被自己遭遇了吗? 谁顶得住? 林晚节抱住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顺理成章地抱着女人躺在了床上。 然后熟练地咬住了女人的薄唇,既然她需要温度,林晚节便把所有的体温都交给了她。 这滋味就像品山间的清泉,纯净甘甜也冰凉刺骨。 怀中女人吐出的寒气逐渐变作香气,笨拙的回应也渐渐熟练,跟上了林晚节的节奏。 这女人什么都没穿,只有一层男人的外衣做阻挡,就是一盘送到嘴边的菜肴。 有一个声音在林晚节的脑中不断重复:“快吃吧,快吃吧,佳肴正温,时间刚好。” 林晚节天人交战之际,舌尖传来一阵苦涩,两行清泪在女人半梦半醒中流入了林晚节的口腔。 一瞬间,林晚节想到了玉娇儿。 玉娇儿的眼泪也是苦涩的,正是这点儿苦涩让他和玉娇儿悬崖勒马。 萧家之中,每个女人都有自己辛酸苦楚,都有惹人爱怜的故事。 此刻的女人或许亦如此前的玉娇儿一般,她要的不是放纵欲望,只是需要一点点温暖罢了。 林晚节也想到了自己,一个偷窥的贼人就能让他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连一个玉娇儿都保护不好,哪儿来的资格到处留情? 稍有不慎,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霎时间,林晚节醍醐灌顶一般心火全消,闪躲着女人不断的索取,将她的脸蛋儿按在了自己最温暖的心窝处,小声说道:“睡吧,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怀中女人似乎感受到了林晚节的体贴,随着本能也渐渐安静下来,像听话的女儿一般,把林晚节的心窝当成了爸爸的避风港,沉沉入睡。 女人的身子还有些凉,林晚节打算再抱一会儿,等到她的身子彻底温暖起来自己就去火盆边等着裤子烤干。 可时间太晚,林晚节也太困,不觉间自己也跟着女人的呼吸睡了过去。 睡梦中两人越抱越紧,做了一个美梦。 清晨的鸡鸣吓得林晚节一个激灵,大叫一声:“不好!” 整个人一下弹了起来,慌乱地说:“姐姐,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我是救你回来,你太冷了,我抱着你……你你取暖来着,我没想睡着,我们之间没发生任何……” 看着就要解释完了,林晚节才发现怀里哪有绝色姐姐? 小草屋内也只有林晚节一个。 熄灭的火盆边只有自己裤子还挂着,根本没有女人的衣裳。 “人呢?不会真是鬼吧?”林晚节嘀咕着,突然后背发寒,吓得脸都青了,看看自己两腿之间有没有发黑,怕是被妖怪吸了阳气。 这时,二楞这只猫在小草屋内疯了似的乱跑。 定睛一看,它的嘴里叼着一根女人的衣带…… 是昨夜姑娘身上的。 第31章 手术前的准备 腊月十二,年关将至。 古时过年氛围更浓,也更为重视。 作为杭州第一富商的萧家自然是要提前准备。 该采办的年货都要预定,跟萧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该送礼的送礼,该要账的要账。 萧府该装点的要装点,该准备的要准备。 要说年年都要准备的东西,春联必属其中之一。 以前年年都请外面的文人写,玉娇儿便提了个建议,让府中下人自己写。 萧家虽是商户,但萧家请了先生教课,各个丫鬟都识得一字半句,写个春联不在话下。 自己动手写的春联,无论美丑,象征意义总好过花钱请人写的。 萧老爷听了觉得有理,便吩咐下去让丫鬟们亲自动笔,每人写一幅春联交给三夫人,待过几日一并贴在家里。 …… 人人都在盼着过年,唯独薛神医越发惆怅。 靖王府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等不到年关他就有一场大祸。 最近几日薛神医都没有出门,问诊的时间也很少。 总是独坐小院中失神。 他思量了几日,仍是下不定决心。 宝贝孙女就是一切,要是送到靖王府,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是救了靖王爷,白莲教无孔不入,自己迟早大祸临头。 两相比较,孙女的幸福肯定比自己这一条老命重要。 可他要能自己治好靖王爷就好了,想要救治靖王爷,必须请教家丁林大。 薛神医知道救了靖王爷会被圣莲教盯上。 但林大不知道。 若林大好心帮忙医治靖王爷,事后反被白莲教所杀,自己岂不是害了恩人? 这几日薛神医犹豫不决的原因就在于此。 但半月之期转眼过半,薛神医终于做出决定,选择了自私。 正午时分,薛神医到了萧家,借着回访萧老爷病情的由头,经过小菜园,见到了林大。 林晚节还在草屋中发呆,望着桌上的一根衣带左思又想。 昨天的丫鬟到底哪个屋的? 会生得这般好看? 昨夜经历如梦似幻,并不真实,但那丫鬟的唇香和细腻到极致的肌肤都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林晚节很想再见她一面,不为别的,只为确认一下对方在阳光下是否如夜里所见那般惊世绝艳。 “林小哥。” 听到有人来,林晚节赶紧把衣带揣进衣服,回头见是薛神医有些奇怪。 “怎么是你?” 薛神医笑盈盈地进屋,把药箱放在了门口。 “林小哥,伤势恢复好了?” 林晚节点了点头。 “老夫的药房里还为林小哥存着一千两银子,上次给萧承接骨都是林小哥的功劳,老夫可一分没动。还有那云南白药,近日也赚了小百两,都给林小哥存放着呢。” 林晚节一眼看出这老家伙有别的事情,直接问道:“是不是又有疑难杂症束手无策?” 薛神医尴尬一笑,拱了拱手:“林小哥还是慧眼如炬,明白老夫心事。” “说吧,我既然帮过你一次两次,便不差这后续之事。” “林小哥,此事有些棘手。你可曾听过头风症?就是民间传闻曹丞相得的那种病。” “怎么?有头风症病人找上你了?” “正是。” 林晚节眉头一皱:“此症难治,就你的水平再学二十年都难!让病人另请高明吧。” “可是那病人认准了老夫,推脱不得。老夫不是走投无路,岂能再厚着脸皮来求教小哥?” “天下还有病人逼着大夫救治的?” 薛神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此次病人非寻常人家,乃是……靖王殿下!靖王有命让老夫半月内想出根治之法,否则……否则变要老夫的孙女去王府为奴!” 提到宝贝孙女,薛神医眼眶就红了,抓着林晚节的手微微发颤:“林小哥,老夫就孙女一个亲人,她要去送到王府去,便是要了老夫的命啊!小哥若有根治之法,千万要救老夫这一次。” 林晚节也有些犯难:“我虽有根治之法,但必须由我亲自动手,即便告诉了你也无用。” “此事好办,林小哥可以随老夫一起去王府,假扮成老夫的药童。” “我是萧家家丁,出入不便。” “老夫可以跟萧老爷借你半天时间。” 林晚节穿越十几天,还没出过萧府,跟着薛神医去治病,顺便看看外面的世界,似乎也不错。 只是…… 薛神医见林晚节面露难色,心急如焚:“林小哥,你还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只要能救老夫的孙女,不管什么要求,老夫都答应。” 林晚节摇头,沉吟道:“不是顾虑,而是现在条件所限,我不是很有把握。” 稍作停顿,林晚节小声解释:“如果那靖王所患头风真与曹操一样,想来那头风多半是脑瘤。根治脑瘤需开颅手术。” 薛神医试着打断:“神医华佗曾言可以用麻沸散将病人失去知觉,再以刀斧劈开透露,取出风弦……” 林晚节翻了个白眼:“说得简单,这其中风险有多大?任何一步出错便是一条人命!即便是我,也很难成功的。” 如果是在现代高科技的手术室里,各种仪器监控,林晚节可说毫无压力。 但在古代,只能用最原始的工具,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作为辅助,直接进行开颅手术,可能连1%的成功率都不到。 第一步,麻沸散用量多少就是个天大的难题。 薛神医听林晚节都说不行,顿时两眼一抹黑,差点儿就要晕倒:“难道是天要亡老夫一家?若如此,老夫只能是带着孙女引归山林,不问世事了。” 薛神医要是离开杭州,会直接打乱林晚节的全盘计划。 而且薛神医是为救家人来求自己,也算情有可原。 林晚节决定冒险插手! “薛神医,先不要绝望。现在需要一些手术工具,我把图纸画好,你交给匠人用最快的速度打造。” 薛神医连连点头。 林晚节接着说:“让靖王府提供最少一百人测试麻沸散药效,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麻沸散用量。” 薛神医再次点头。 林晚节最后补充:“抓一些野猫备用,记得是公猫。” “……”薛神医没有点头,怀疑地问,“猫有何用?” “先用猫做手术练习,确保给王爷动手术的时候不会出错。” “为何又是公猫?” “哎,你问那么多作甚?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 说着,林晚节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手,这具身体连手术刀都没碰过,直接下刀肯定是不行的。 就用猫猫狗狗来提升熟练度。 第32章 捧杀 薛神医一直等到林晚节留下图纸方才离开。 这些手术工具都很精细,打造起来很困难。 薛神医还要去靖王府通知安排百人来试药,时间紧迫,便将打造工具的事情交给了孙女薛灵芝去办。 薛灵芝自小学医,对医学很有兴趣。 听闻图纸上的小物件皆为行医所用便来了兴致。 “爷爷,这些造型奇特的工具都是怎么用的?” “爷爷也不知道。” “爷爷不知道?那这图纸又是从何而来?” “乃是一位年轻的……才俊所画。” “年轻才俊?他是大夫?” “是!” “医术能到爷爷几成?”薛灵芝看着图纸有些兴趣,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很是可爱。 薛神医在收拾行装准备去靖王府,听到孙女如此发问,神情一愣,随即苦笑摇头:“你该问爷爷的医术能到人家的几成?” 薛灵芝有些不信,蹙眉道:“莫非爷爷的医术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人的医术深不可测,世所罕见。” 说话间,薛神医想到了什么,招招手,把孙女叫到跟前来。 “对了,有一件事爷爷还没跟你说。” “何事?” “明日那位年轻才俊便会来医馆一趟,爷爷跟他一起去医治一位十分重要的病人。你呢,出来给人家敬茶,细心打扮一下。” 薛灵芝听着不对味,蹙眉道:“为何要给他敬茶?又为何要打扮?” “人家对我们有恩,这是礼节。而且,此子前途无量,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你与他见一见,记得留个好印象给人家,以后要是能入赘到我医馆来,老夫这辈子也就放心了……” “爷爷,您胡说什么呢?灵芝还小……”小姑娘脸皮薄,脸蛋儿羞得通红,撒娇起来尾音像鸟儿在唱歌。 “好了,你就听爷爷的安排,爷爷不会害你。而且,明日只是见一面,保不齐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薛灵芝一下不乐意了,噘着嘴小声说:“孙女还看不上他呢!” 薛神医一听板着个脸说:“这是爷爷给你物色的未来夫婿,可容不得你选!管他是何模样,都不准嫌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轮得到你选?” 薛灵芝愣住了,她可是爷爷的心肝宝贝,从来没有被训斥过。 今天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对自己发脾气? 薛灵芝有些委屈,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好了,爷爷都是为了你好。云南白药的方子都是人家给的,治疗萧家少爷的法子也是人家教的。现在……现在要给靖王爷治病,没有人家帮忙,你便要被送去靖王府为奴为婢,被一个老头子糟蹋!” “啊?”薛灵芝听完浑身一颤,担心地问,“爷爷,是真的吗?” “爷爷这些天所愁之事正因此,靖王爷逼爷爷治病,若是不成便要把你送到王府,现在只有人家能救你。你不以生相许,如何相报?” 薛灵芝再次点头:“爷爷放心,灵芝明白了。” 姑娘年纪虽小,但早熟懂事,在人情练达上传承爷爷,知道取舍。加之古代思想根深蒂固,婚姻大事本就是长辈包办。 几句话后,小姑娘心里便把自己的姻缘认了。 薛神医又给孙女嘱咐了许久的细节,让她找城中最好的匠人,用最好的料子,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然后便背着药箱往靖王府去探路。 到了靖王府,说明了来意,府中家丁便带着薛神医往客厅去。 到了客厅门口,薛神医发现里面有几位熟人。 是杭州城其他医馆的坐诊大夫。 自从有了云南白药,杭州城的外伤病号几乎全都去了永安堂。 只需药童用配好的药轻轻一贴,一日转好。 这不仅抢了医馆生意,还抢了药房生意。 薛神医的名声响了,嫉妒永安堂的人自然也多了。 几位同行见到薛神医来,全都是笑脸相迎。 “这不是薛神医吗?” 还有人对主位端坐的靖王报喜:“王爷,薛神医来了,您的病也无虑了。” “是啊,薛神医医术精湛,江南一带无人能及,有薛神医在,什么病都难不倒的。” “王爷,您还不知道吧?前几日,薛神医便将萧家老爷的痨病给治好了!那可是公认的不治之症呐!” 客厅几人你一言我一句,都快把薛神医捧上天了。 薛神医心里清楚,这些人觊觎云南白药药方久矣,在王爷面前玩的是捧杀。 薛神医赶紧解释:“王爷,不要听信谣言。前几日萧老爷的病不是痨病所致,是另有病因。草民治好的只是寻常风寒……” “谦虚!薛神医您太谦虚了!” “是啊,萧老爷的病我们都去看过,是痨病无疑,我等皆束手无策。唯有薛神医您给治好了。” 薛神医眉头紧皱,脸上已有了细汗,正待说些什么,主位上捂着额头的靖王爷打断道:“薛神医,您的医术有目共睹,就不必谦让了。这几位也都是杭州名医,都说这头风症只有薛神医能治。本王正准备派人去请,问问您对本王的病准备如何?何时可以医治?” “王爷,草民医术浅薄,既然有诸位名医在此,可以听听诸位的意见。” “薛神医,您这是哪儿的话?早就听说您在早年游学之时便治愈过一位头风症患者,怎么到了王爷这儿却拖拖拉拉,迟迟不肯动手呢?” 此话一出,王爷眼神一挑,惊疑一声:“哦?还有此事?” 薛神医急了,任他再人情练达,也架不住几个人抓他去火上烤啊! “王爷,这这这……这是哪儿来的谣言啊?草民可从未治愈过头风症,都知道头风症只能缓解,没法根除。” “薛神医,您还是这么谦虚。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当仁不让!当年治愈头风症的传说我们学医的都知道,是不是?” “对对对!我早就听过了。” “薛神医,您有这本事却不用,到底是何用意啊?” 这几人对薛神医穷追猛打,逼着薛神医给王爷治病,等着看他满门抄斩呢! “王爷,王爷……您听草民解释……” “够了!”靖王爷低喝一声,“薛神医,本王听说有白莲教的妖人来找过你,你该不会听了白莲教妖人的话,故意不给本王治病,巴不得本王死吧?” 第33章 同行相逼 此话一出,薛神医即刻跪地磕头:“王爷,冤枉呀!草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此想法。” 这时,又一个中年大夫阴阳怪气地说道:“王爷有所不知,自薛神医来过靖王府之后,便在家中闭关修养。连药堂坐诊都是由几个药童代劳,期间也没有任何准备,想来是真别有用心吧?” 薛神医一辈子行医,这一刻却有了杀人的冲动! 这些同行一个个笑里藏刀,平日里看着客客气气十分和善,却是在关键时刻给你捅刀子,这一出手就要人命呐! 好在今日有备而来,薛神医便顺着对方的话说:“王爷,草民回家之后是日思夜想,求根治之法,终于有所感悟,有了可行之策。但此法尚需时间准备,今日前来就是要王爷帮忙的。” “哦?”靖王一听,面露惊色,“需要本王作甚,但说无妨!” 薛神医刚要说话,便被王爷身边大夫打断:“王爷,且慢!薛神医说有可行之策,先让他把可行之策说来听听。” 薛神医恼了:“我等行医,师出不同,凭你一句话便要我说出治疗之法?那你将自家医学之秘都拿出来让我瞧瞧可好?” 古代医学门户之见极深,自家的秘密药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别人看? 这是大夫之间的禁忌。 正因如此,薛神医才对林晚节的倾囊相授感恩戴德。 决心将孙女许给林晚节有拉拢之意,更多则是报答之恩。 眼前的几个大夫借王爷之势逼薛神医说出医治方法,一来是不信,二来也是作为借鉴,对自己医术也是很有帮助的。 薛神医不肯说,他们有办法逼他说。 “王爷乃千金之躯,岂能被人胡乱医治。我们都是大夫,且行医多年,正巧大家都在,你把医治之法说来听听,大家参考参考,对王爷也是好的。瞧你这吝啬模样,难道我等还觊觎你的医术不成?” “薛神医,王爷都说了,你跟白莲教有勾结,万一在治病过程中有了歹念,要害王爷怎么办?老老实实把方法说出来,打消我们的顾虑。” 好不要脸的东西! 薛神医心里骂娘,可又没办法,眼看王爷脸色难看,是不得不说:“王爷,老夫所想医治之法其实古来有传,正如当年神医华佗对曹丞相所言,还得以刀斧砍开头颅,取出风弦,方能痊愈。” “哈哈哈……” 几个大夫大笑出声。 一人捧腹指着薛神医,笑问:“薛神医,你把自己关起来冥思苦想几日,想出来的就这办法?” “可笑!此法乃神医华佗所创,难道你以为被一群刁民称作神医,自己就能跟华佗相提并论?” “王爷,这老东西心怀不轨,居然想要凿开王爷头颅,是要借治病之名行杀人之实!” “你们都住嘴!” 靖王呵斥一声,现场立即安静下来。 靖王打量薛神医,反问一句:“薛神医,你有几成把握?” “三……” 薛神医有些犹豫,他有个屁的把握? 林晚节都没把握,他就更没把握了! 但眼下情况特殊,若是不够坚定,便会让王爷怀疑他的用心。 加上旁边三个同行一唱一和,搞不好真会被王爷杀了。 想到这里,薛神医也豁出去了,反正只要治不好都是死,现在就把话往大了说。 “十成!” “十成!”旁边大夫又忍不住了,“老东西,你开什么玩笑?” “王爷,这老家伙肯定是别有用心,开颅之法,岂能有十成的把握?” 薛神医跪在地上反问:“是你说老夫曾治愈过头风症的!现在却不信老夫有十成把握?是你欺骗王爷呢?还是不想王爷康复呢?” 大夫见王爷脸色不善,吓得赶紧解释:“王爷,草民没有那意思……只是担心……” “住口!没有本王的吩咐,你敢再说一字,便扒了你的皮。” 说话间,靖王又捂着额头,发病之时见其额上青筋暴起,身子微微发颤,剧痛之下竟将手中把玩的一对铁球捏得变形发红,一股无形之气在靖王手中凝聚,连客厅的气温都升高了几分。 几个大夫包括薛神医在内都吓傻了。 早听说靖王曾在战场上杀敌过万,是威震一时的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 如今是为祸一方的恶霸,无恶不作,且毫无顾忌。 江湖中无数侠义之士想要取其首级,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不少人因此丧命。 本以为言过其实,看到这一幕,传言是假不了。 “这头风症越发严重,发作起来本王恨不得一拳砸了自己脑袋!管你用什么方法,能治就行!” “王爷,即便薛神医之法可用,但传说华佗给人开颅需得让病人服用麻沸汤,让人失去痛觉后方能行医。可都知道麻沸汤失传已久,请问薛神医有什么办法应对呢?” 薛神医冷笑一声:“谁说麻沸汤已经失传?” “哼,听薛神医这口气,难不成还知道麻沸汤的方子?” “那是自然!” “哈哈哈,薛神医别话说大了闪了舌头!” “有用没用,一试便知!” 薛神医也懒得理会这些人,他那套人情世故在这些纯粹的小人面前是无用的,直接对靖王说:“王爷,请您准备好一百个下人,明日辰时草民会带着麻沸汤来试药。” “既是麻沸汤,为何还要试药?” “因要让靖王暂时失去知觉,麻沸汤用量十分考究,找人试药是确保王爷的安全。免得有人说老夫意图不轨,要加害王爷!” 说着,薛神医瞥了旁边三人一眼。 引得靖王也狠狠地瞪了他们一下。 “好!看来薛神医真是有备而来,本王甚是欣慰。来人,从府兵之中挑选一百人,明早准备试药。” “王爷,草民还有别的事情要准备,今日就先告辞了。” “来人,送薛神医离开。” 几个家丁相伴,薛神医起身告辞,临走时狠狠地瞪了几个大夫一眼,佝偻瘦小的身板也有了点儿潇洒之意,让人看着很是不爽。 薛神医一走,三个大夫立刻把靖王给围住了。 “王爷,这使不得呀!哪有人开颅之后还能活的?” “是啊,这开颅之法只限于传说,从未有人试验过。王爷千金之躯,岂能涉险?” 靖王摆摆手:“够了!本王征战沙场时曾亲眼看见有人被劈开头骨仍活下来的,我这头痛越发频繁,若每日都受头痛之苦,还不如死了的好!本王可不是曹阿瞒,他怕死,本王不怕死!”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有圣莲教去过永安堂……为求安稳,王爷可以将薛神医的孙女先抓起来软禁在王府内。 如此,即便薛神医有谋害之心,也会碍于孙女安危有所顾忌。若王爷伤势好转则相安无事,若中途出现任何变故,先杀他孙女!” 第34章 偷窥者的身份 一日很快,狂风暴雨之后。 萧家的青石路上都结了层霜,丫鬟们走路都很小心,扶着走廊生怕滑到。 手里拿着春联,相互间议论的却是其他的事。 “我家小花不见了,找了一宿都没找着。” “小花是谁?” “是我收养的猫呀,它白天在外溜达,晚上都会回来的。” “你不知道?昨天就有人在外抓野猫,估计是被人抓走了。” “什么?”丫鬟听了一激动,差点儿被春联甩了出去。 老爷吩咐丫鬟们写春联,此事并未引人注意,只觉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 随着春联上交到玉娇儿手上,玉娇儿内心疑惑加深。 所有丫鬟都已写了春联,可与留下字条的人的字迹相差甚远。 难道那贼人狡猾到已有察觉?故意改变字迹? 玉娇儿觉得不太可能,事情是老爷吩咐下去的,而且丫鬟们学识本就不多,还要改变字迹,也太为难了些。 玉娇儿盯着一屋子的春联思量,身边小翠突然提醒了一句:“可能不是丫鬟?” 一句提醒,玉娇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难道是她?” 玉娇儿清楚地记得从老爷房中出来后,二夫人简娘在房内哭,老爷似是在发火。 起初玉娇儿没去细想,现在一道电光闪过脑海——如果那偷窥的贼人正是二夫人呢? 那她在房中哭泣就有了解释! 必定是给老爷告密,因为没有证据而不得信任,老爷大怒训斥了她。 简娘心中不服,决心设计捉奸,便留下了纸条。 关键收到纸条的时间恰巧就是简娘被训斥之后。 至于简娘告发的动机…… “难不成是因自己不肯就范,老爷把借种的任务交给了简娘?” 想到这儿,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动机、逻辑、事实都串联到了一起。 萧家内院所有女人的字迹都摆在眼前,只有大夫人和二夫人没有。 大夫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要发现林大和玉娇儿的事根本不用隐藏,会直接将二人处死。 只有简娘有嫌疑,她需要确凿的证据,有设计陷害的理由。 “这蛇蝎女人!平日里看着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模样,没想到发狠起来下手这么狠!”玉娇儿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颓然地坐下。 如果偷窥之人是二夫人,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一个丫鬟好对付,死了就死了,根本没人会在意。 萧家二夫人如果不明不白地死了,肯定会要一查到底。 玉娇儿可没胆子杀人,这妮子其实也有一颗善心,来了萧家许久,经常被下人议论,即便亲耳听到有下人说她坏话都装作没听见,从未有责难下人的时候。 这次狠心杀人,只因确实被吓到了。 想到偷窥之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玉娇儿就睡不着。 要说动手杀人,她只能依靠林大。 可是目标从丫鬟变成了二夫人,难度增加了不少。 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容易,杀了之后如何不留痕迹? 玉娇儿觉得以林憨子的脑筋很难不露破绽。 “夫人,要不奴婢悄悄跟林大传话,叫他寻个机会除掉二夫人?” 小翠年纪小,脑子转得很快,她都已经猜到了玉娇儿的心思。 玉娇儿一哆嗦:“你胡说什么?万一……万一被人查出来……” “照林大的性子,即便被人查出来,也不会将夫人供出来的。” 小翠所说倒是实话,玉娇儿可以肯定林大不会背叛自己。 但是用那憨子的命去换自己的安稳,这会不会太心狠了?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没有万全之策,千万不要惊动林大。那憨子性子直,转不过弯,他要是知道,可能会做出傻事来。” 玉娇儿赶紧给自己倒一杯水,先定定神。 沉默了一会儿,玉娇儿说:“可能是我想岔了,可能根本就不是简娘……我去大夫人那儿探探口风,问问借种之事老爷是如何安排的?只要老爷没逼着简娘跟林大借种,简娘便没有揭发的动机。” 玉娇儿还存有一丝幻想,慌慌张张地出门,不想一脚踩在门口打了霜的青石上,立马摔了一跤,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夫人,您还好吗?” “啊……我的脚,我的脚扭了……” 小翠赶紧把玉娇儿扶上床,脱了鞋子一看,娇柔的小脚丫子都肿成了馒头,看着甚是吓人。 “哎呀,这么严重啊!”小翠惊呼一声,“夫人,我去叫林大来。” 玉娇儿痛得眼泪滚滚,点了点头。 以前她很坚强,不会因为肉体上的疼痛流泪。 今日不知怎么的,受伤之后脑海中直接浮现出林大的身影,想着他捧着自己的脚给自己吹气,大大的个子,小心翼翼的模样,肯定会很着急,把自己捧在心尖儿上。 玉娇儿知道自己有人疼了,心里发酸,眼泪哇哇往下掉,就等着林憨子来扑在他怀里好好地撒一回娇。 哭是哭了,但心是暖的。 小翠出屋去找林大,走到穿廊时却放缓了脚步。 小姑娘眉头紧皱,俏脸皱成了小笼包,大冷的天额上尽是细汗。 她从小跟着玉娇儿,不管是在青楼还是在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夫人被戳穿奸情死了,自己也要陪葬。 这一点小姑娘很清楚。 那个偷窥之人的存在不单威胁到了玉娇儿,还威胁到了小翠。 只有偷窥之人死了,她和夫人才能安心。 玉娇儿心系林大安危,不愿告知林晚节。 可小翠为了玉娇儿也为了自己,林大的安危就那么重要了。 小翠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林大?或许至少让林大知道偷窥者是谁? 想着,小翠到了小菜园的小草屋中,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白猫睡在里面,慵懒地舔着爪爪。 小翠去后院打听情况,便有一个家丁说:“林大一早就被薛神医借走了,不知干什么去了?” “借走?” “可不!老爷吩咐下来的,今天一天林大都跟薛神医打下手。” 第35章 薛灵芝未来夫君的样子 晨光微露,凉风怡人,天地一片苍茫,杭州城内,眼望无痕,一派天高海阔的自由之景。 这是林晚节第一次离开萧府,第一次踏在古时杭州城的街上。 要说远眺之景跟在萧家时并无二致,但林晚节总有一种神清气爽,自由自在的滋味。 但云雾之下,千年古城留给林晚节的印象就大不同了。 如萧府那般恢宏大气的庭院少之又少,找不到多少雕梁画栋的奢华建筑。多的是低矮的红墙绿瓦,篱笆小院,而且各具其形,错落有致,凌乱之中带着古代建筑的风貌,说古色古香过于笼统,但总体说来是充满新奇,简单之中别具一格。 杭州多水,一路所过看见许多建在水道之上的竹居,楼下停靠一小船,乍眼便是江南水乡的韵味。 街上行人往来穿行,或疾行,或漫步,或停望,或冥想,衣着各异,形色不同,却都各行其是,偶有交头接耳者,在清晨留下些嘻嘻索索的谈话声,与卷着枯叶的风声形成了协奏。 因为出来太早,整个杭州城像是沐浴中的美人,藏在一层浓雾之中,随着时间推移,浓雾渐渐淡薄,一副美人出浴的画卷徐徐展开。让人不禁感叹,杭州之美便如青涩的姑娘,秀色可餐。 林晚节一路停停走走,东张西望,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薛神医一路看着林晚节,越发觉得此人奇怪,医术暂且不谈,这大个子行为举止与民间之人皆是不同,路边任何一个小东西都能吸引他的注意。 也不知有啥稀奇的。 “喂,老薛啊,咱们今日急不急?不急的话我想去西湖走走。听说那边有杭州最大的集市,也有最长的花街,有无数的青楼和睡不完的姑娘。” 薛神医脸一黑,指了指天晴之处:“林小哥,老夫跟靖王说的是辰时,现在都已经辰时了。现在还得去我的药房拿你要的工具,让王爷等久了,一个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哎!”林晚节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是下次出门是何时。 一路走走停停,辰时过半终于到了薛神医的永安堂。 永安堂尚未开门,门口却已排起了长队,一直排到了街角口。 林晚节吓了一跳:“这么多人?” 薛神医笑着说:“多亏了林小哥的云南白药,此方已让同行们嫉妒,恐惹是非了。” 说话间,薛神医带着林晚节绕到永安堂的后门,一个药童开门后,把人迎了进来。 林晚节好奇地打量着老薛的医馆,在杭州城中已算很不错的院落了,可住过萧府的下人眼光极高,觉得老薛混得不行,医馆有些简陋。 林晚节在打量医馆之时,忽觉开门的小药童也在打脸他,低头看向对方,小药童就仓皇地跑了。 “林小哥,先在院中坐一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走。” “你不是很着急吗?把我的手术工具拿来就出发呗。” “都过了这么久便不差这盏茶功夫。” 薛神医神神秘秘把林晚节安排在后院的小亭下,亭中石桌刻着一副棋盘,桌角放着两盒棋子。 林晚节没事做,拿着棋子开始左右互搏。 小亭背后,一墙之隔。 小药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声嚷嚷着:“来了来了,小姐,人已经来了!” 嗖的一声,房门开了,薛灵芝一把将小药童拽了进屋,激动地问:“怎样怎样?那公子是何模样?” “额……”小药童挠挠头,有些尴尬,“没看清……” “你!”薛灵芝一跺脚,“你怎么搞的?没看清你来作甚?” “那公……公子……”小药童有些发懵,实在不知道那样的大黑熊算不算公子,看着小姐期待的眼神忽觉有些悲凉,“那公子个头挺高的,我仰头去瞧,瞧不真切。” “高?高个子挺好的,高高大大,看着俊朗!” 薛灵芝嘻嘻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今日天没亮她便起床打扮,为了未来夫婿也是费尽心思。换上了崭新的绿裙,不顾寒冬冷骨,穿的是秋收装束,娇小身材,玲珑剔透,虽不如萧家夫人们金贵,但如名字一样,一身灵气,是活泼天真之美。 小药童一看小姐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岔了,事情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小姐,那人真的很高大,也很壮实。” “嗯!我知道了!说说其他。” “哎呀,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那人真的很高,是很高!”小药童急得直跺脚,脸都红了。 薛灵芝俏脸一冷,低声道:“什么那人那人的?一点儿没礼节,稍后别冒犯了人家!叫公子,公子,公子!” 噗! 小药童差点吐血,心说小姐现在满心憧憬,待会儿见了真人可咋办呀? 还不失望透顶? 不,应该是绝望吧? “小姐啊,那……那公子非但高,还……还不白净,有点儿……糙……” “小麦色,也顺眼,细皮嫩肉的也不太好嘛,粗糙一点儿,摸着舒服。” “啊!”小药童惨叫一声,“小姐,您……您自求多福吧。” 说着,薛神医到了,敲门喊道:“灵芝,快出来,把东西带上。” “好勒!” 薛灵芝脆生生地应了一句,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裹上披风,抱着装满工具的锦盒便出去了。 薛灵芝有些紧张,人生就这么一回,第一次见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脸红心跳,满是期待。 “爷爷,那公子叫什么?我当如何称呼?” “他姓林,你就叫林大哥吧。记住,千万要有礼节,不可失了分寸,更不能有嫌弃!” “孙女知道!爷爷多年教导,难道还会让爷爷失礼不成?” 薛神医点点头,走在前面。 薛灵芝抱着锦盒,心里早就勾画出了未来如意郎君的模样,高挑的身材,微黄的皮肤,一身干练,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像战场归来的少将。而且医术高明,心灵手巧…… 薛灵芝看了林晚节画的工具图纸,精细非常,线条很细,笔触有些怪,不像是墨汁形成。 她没见过这么精细的画作,就是最巧的女工也画不出那么精细的图来。 所以薛灵芝相信她的未来夫君有着一双巧手,手指细长,很有骨感,勾起姑娘下巴调情之时特别撩人。 第36章 误会大了 理想有多丰满,现实便会多骨感。 满怀期待的薛灵芝来到后院小亭,看到一个虎背熊腰,方头黑脸的野牛站在自己面前时,幻想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关键这么冷的天,还穿着一身半袖麻衣,手臂比自己的大腿还粗,本该蜡黄的皮肤冻得通红,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 “傻愣着干什么?叫人啊!” 薛神医怪了怪孙女,眼神中带着责备和询问。 “林……咕噜……”薛灵芝咽了口口水,眼眶都红了,弱弱的声音有些发颤,“林大哥……” 林晚节很奇怪,左右看了看自身,好像并无不妥之处。 小姑娘怎么眼红了? 薛神医有些尴尬,陪着笑脸说:“林小哥,这是我孙女薛灵芝,喜欢钻研医术。老夫年事已高学不动了,以后还盼着你多提点灵芝一二。” 林晚节听着别扭。 薛神医叫林小哥,小孙女叫林大哥…… “薛神医,以后还是叫我林晚节吧。” “好好好。”薛神医连连点头,换个称呼一下亲近了不少,“晚节啊,昨日拿着你的图纸,灵芝是日夜兼程,盯着工匠把你要的工具赶制出来,却不知能不能用,你先过目瞧瞧。” 林晚节点头。 薛神医又瞪了孙女一眼,薛灵芝这才从怀中拿出锦盒,递了过来。 被林晚节拿到后,薛灵芝赶紧退开,生怕碰到大野牛的一根毛。 可当林晚节打开了锦盒之后,才想起里面还有一张自己的贴身手绢,那是给未来夫君的定情之物。 但不是这样的夫君啊! 薛灵芝想了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的夫君会是这副模样! 看着林晚节把手绢拿在手上摊开看上面的刀具,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太辣眼睛了! 林晚节在检查刀具,倒是没注意小姑娘在哭。 可薛神医发现了,赶紧过去把孙女拽到一边,询问:“灵芝,你干什么呢?失魂落魄的,咋还哭了?” 薛灵芝小嘴一扁,哭哭啼啼地挤出四个字:“爷爷,我怕……” “你怕什么?” “他长得好吓人……呜呜呜……灵芝不想嫁给他。” 这小姑娘已经是很有礼貌了,没说林晚节的丑,只说是长得吓人。 薛神医一听就不乐意了,板着个脸问道:“来时爷爷怎么交代你的?” 薛灵芝一边吸鼻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爷爷说……说不准……不准嫌弃,但……但人家也不是……不是嫌弃,是害怕嘛!” “你的林大哥除了长得宽实些,其他一切都好,关键人老实,重感情,医术精湛,把你交给他,爷爷才放心。” 薛灵芝不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年仅十六,十分懂事,就算是不喜欢的男人,只要是爷爷安排的,她都会乖乖听话。 内心世界崩塌之后,看到了现实情况,小妮子已经在默默调整心态,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于是很委屈地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转身…… “你去哪儿?” “给林大哥沏茶。” 尽管委屈到要死,薛灵芝还没忘记爷爷的吩咐,小嘴扁成了河蚌,回头有看见家里的三个小药童在议论,心里就更委屈了,跑到角落里哭了一场。 林晚节啥都不知道,看了每一件手术刀具后,还挺满意。 这时,薛神医回来,笑问:“晚节,东西还能用吗?” “灵芝妹子有心了,东西都能用。刚才看灵芝妹子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不听话,被老夫训斥几句就哭。”薛神医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哎,也没个男人管她,老夫哪儿管得住她一辈子?” 林晚节眼里薛灵芝就是丫头片子,十五六岁,还没成年呢! “小孩子,天性使然,不宜操之过急,长大就好了。” “对了,晚节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五。” “听说萧家的规矩,家丁到了二十六就能选择离开萧家。” “嗯,我还有半年时间。” “半年之后,你作何打算?” “自然是要离开萧家自立门户了。” 听到这个回答,薛神医心怀大畅,觉得这大个子跟自己的孙女大有可为。 一般家丁年纪大了离开主家,在外没了居所,也没了营生,通常都是无家可归的。 离开家久了,就算亲身父母都不一定相认。 这时候是最需要一个栖身之所,那时候自己给他住处,给他衣食,再送上孙女,如此好事上哪儿去找?就算是傻子,那也不会拒绝吧? “晚节,你我也算投缘,老夫受你恩惠无以为报,你离开萧家后,就来老夫的医馆暂居,直到你自立门户为止,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林晚节有些感触,原以为薛神医是贪功好利的宵小之辈,没想到这小老头除了医术不咋地,其他各方面都还可以,值得相处。 就是不知道算不算穿越后的第一个朋友? 林晚节没有推辞,拱了拱手说:“他日若无去处,我便来打扰薛神医了。” “不打扰不打扰,其实老夫也有私心,我就一个宝贝孙女,想把她托付给你……” 话刚说话,薛神医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变。 半年? 谁知道还有没有半年呀? 薛神医想到自己还有个天大的隐情瞒着林晚节,心里很是愧疚,却有不敢说,也不能说! 万一白莲教找上林晚节,自己就造了孽了。 林晚节看薛神医面露难色,以为是羞于开口,笑着说:“放心吧,只要我离开了萧家,恢复自由身,管教灵芝的事就交给我了。” 薛神医现在兴致缺缺,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但林晚节是完全想错了,他以为的管教是收灵芝为徒,教她医术,教她为人处世。 压根儿没想过是要娶灵芝当老婆。 在林晚节心里,灵芝还是未成年小姑娘,毛儿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误会是一个接一个…… 林晚节在小亭内拍着胸脯保证。 薛灵芝沏茶回来,前面半句一个字没听,就听到后面半句要来管教她。 小脸儿涨得通红,气得小脑袋冒烟。 心说这才头一回见面,这人便想着要欺负自己了,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薛灵芝本就害怕林晚节,听了林晚节的话心头更怕,端着茶来放在桌上,哆哆嗦嗦给林晚节沏茶,拿着杯子的小手都在发抖,一不小心把滚他的茶水洒在了林晚节的裆口。 第37章 摸头杀 要了命了! 林晚节裤裆滚烫,一下弹了起来。 他穿不惯古代兜裆布,所以挂着空档。 这厮不怕被烫,怕的是裤子打湿水贴在肉上,本就是薄薄的一层,还不走光了? 薛灵芝也慌了,知道自己闯祸,本能地想要补救,慌张地蹲下身去:“林大哥,对不起,我帮你擦擦……” “喂喂喂……擦不得,擦不得!” 林晚节连连后退,不巧脚下绊倒石凳一个后仰,屁股躲在地上,两腿分开,茶水正好往里面流。 这下是真的烫了! 那可是要命的地方! 林晚节也在嗷嗷叫:“烫烫烫……” 小姑娘扑了上去,小手对着冒着热气的裤子一阵拍打,想把裤子上茶水给抖掉。 林晚节感觉有火在烧,又是柔软的小手,和尚也经不住这么搞。 “灵芝妹子,够了够了……” 林晚节倒在地上求饶,薛灵芝感觉林大哥裤子上的热气散了方才收手。 事后才发现自己趴在林大哥的腿间,低着头,动作十分危险。 有一把枪对着她的鼻子,稍有动作可能就会开火。 古代女子都早熟,别看年纪小小,懂得比男人都多。 加上从小学医,男女之事就更明白了。 看到自己头顶到了枪口上,方才意识到刚才的画面有多荒唐,然后俏丽的脸蛋儿染上了一层红紫色,像熟透的葡萄一样。 薛神医站在一边,活了一辈子,什么场景没见过? 却也在这对男女面前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场尴尬不知如何化解时,一个小书童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说:“先生,靖王府的人来了。” 说话间,几个穿着靖王府服饰的府兵闯了进来。 林晚节和薛灵芝赶紧起身。 林晚节抖着裤子里的茶水,薛灵芝低着头,脸上火气未消,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薛神医,这都什么时辰了?王爷派我们来催了。” 府兵走了过来,不耐烦地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搁了。” “赶紧跟我们走吧。” “好,我们马上出发。”然后又给府兵介绍,“这位是我请来的帮手。” 府兵看了林晚节一眼,并不在乎。 他的目光停留在薛灵芝身上,问了一声:“这位应该就是薛神医的孙女吧?” “是,这是老夫孙女灵芝。” “果然是玲珑剔透的妙人儿。”府兵说话,带着一份坏笑,突然话锋一转,板着脸喊了声,“来人,带走!” 后面三个府兵立刻站了出来,气势汹汹朝着薛灵芝靠近。 薛灵芝还在想之前事,心说林大哥脸上吓人,下头更吓人,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还没回过神,手腕就被一个府兵抓住。 小妮子顿时尖叫:“爷爷!” 薛神医也慌了:“各位,各位,你们要干什么?放了我孙女!” 为首的府兵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这是王爷的吩咐,小人也是听王爷的吩咐办事。” “王爷的吩咐?这不可能!王爷说只要老夫替他治病,就不会为难我孙女的。” “薛神医,这哪儿叫为难?王爷是担心薛神医在医治的过程中不够专注,特意把小姑娘请到王府去做客呢!” “爷爷,救我!我不去……我不想去王府!” 薛灵芝哭着喊着,薛神医心乱如麻,想要过去拽开抓着孙女的府兵,却又被面前的府兵一把拦住,还警告道:“薛神医,劝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以免伤到小姑娘。” 话音刚落,抓着薛灵芝的府兵低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定睛一看,竟是林晚节走了上去。 那瘦小的府兵抓着薛灵芝的手腕,林晚节就抓着府兵的手腕,三个人僵持在了原地。 就林晚节这体型,别说薛灵芝害怕,靖王府的府兵看了都犯怵。 只听林晚节低声道:“松手!” “你是什么东西,叫老子……哎哟哟哟……” 话没说完,林晚节稍微用力,那府兵就叫唤起来。 这哪儿是人的手,分明是铁钳,府兵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府兵不得已松手,林晚节才将人给放了。 林晚节没有理会几个府兵,一把将薛灵芝拽到了面前:“站我身后!” 薛灵芝惊魂未定,站在林晚节的身后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之前还觉得吓人的虎背熊腰,这会儿却成了自己的避风港。 再看这些气势嚣张的府兵,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好大的狗胆!连靖王府的人都敢招惹!” 这些府兵平日里蛮横惯了,杭州城中还未遇到敢跟他们硬来的莽汉,纷纷拔出了佩刀,作势要对林晚节不客气。 说是府兵,实则也是家丁。 都是同行,林晚节可不怕他们,仗着一身精肉气势十足:“我们可是王府的贵客,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一根头发,大不了这条命就不要了。王爷的病由你们去治,如何?” 几个府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认清了现实,为首的府兵摆摆手,各自收回了佩刀。 那人上前一步盯着林晚节:“这个小姑娘是王爷点名要的人,必须跟我们一起回王府,你若敢阻拦……” “小姑娘手脚健全自己会走,不需要你们拉扯!实相的就闪开,别挡道,否则咱们就不去王府了。” 府兵眉头紧皱,有些不服,却也只有压着火气招了招手,几个人让开了一条道。 同时还小声警告林晚节:“傻大个,今天算你硬气!你小心点,别让我们找到机会,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林晚节不再搭理,转头看看薛神医。 薛神医愁眉不展,知道王爷是用孙女做要挟,只要全心全意为王爷医治,孙女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孙女跟着往王府是无可避免了。 “灵芝,有爷爷在,别怕。”薛神医柔声对薛灵芝说道,干枯的老手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孙女眼角的眼泪,生怕碰到这妮子细腻的脸蛋儿。 薛灵芝呆呆的,看着面前高大伟岸的身影,回忆他面对刀刃坚定不移的气质,这位林大哥好像也不那么吓人了。 正想着,林晚节一回头,粗大的手掌直接按在了薛灵芝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低声道:“有我在,不用怕。” 林大哥的话好像比爷爷的安慰更好使,她从未被人摸头杀,连爷爷都没有过。 但这种感觉好温暖…… 薛灵芝脸红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第38章 妖妃南宫颖 初入靖王府,林晚节感觉与萧府相近。 唯一不同的便是府中多是府兵,里外戒备森严,为的就是防备无孔不入的刺客。 都说靖王活得潇洒,是江南一带的土皇帝。 林晚节一看大白天还有府兵内外巡逻,便觉得传言不实,有权有钱又如何?生活过得这么小心,又被病痛缠身,这日子也叫人羡慕不起来。 正院内,一百个府兵整整齐齐站着方队,已有一个时辰。 本以为会被王爷责难,奈何王爷忽感头疼,还在内院休息。 林晚节三人算逃过一劫。 而在正院之中主持今日试药者是大名鼎鼎的妖妃——南宫颖。 传闻此女本是送入皇宫的秀女,其美在数百秀女之中一眼就被皇上相中。 可在侍寝之日,天生异象,帝星将坠。 后有司天监官员谏言,说此女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能留在宫中。 皇帝听闻,要将南宫颖处死。 靖王得知就求了道恩典,将南宫颖送入靖王府当了王妃。 而在南宫颖送入靖王府之日,靖王便头痛欲裂,差点儿丧命。 靖王爷的头风症由此得来,而南宫颖便有了妖妃的称号。 事情已过十年,如今的妖妃早过了人事不知的懵懂年纪。 今二十有六,与林晚节同龄,但脸蛋儿跟的薛灵芝一样水灵,火红的裙子,火红的披风,火红的胭脂涂在厚重的双唇上,笑起来时嘴角勾着金灿灿的耳环,妖异魅惑。可惜身子藏在披风中,不知是何风景。 林晚节想多看几眼,被薛神医打断:“别多看,低下头!尤其是不能看眼睛!” “为何?” “那眼睛能勾人魂魄。” 薛神医说得郑重,林晚节却想笑。 还真有人相信这是妖妃? 玉娇儿那样狐狸都不怕,还怕她? 王妃身边,昨日来的几位大夫恭候多时。 这几人就盼着薛神医开罪王爷惹祸上身,那时候就能瓜分云南白药的方子,赚钱又得名。 “薛神医,您好大的派头,王府不派人去请,您是不肯来了?” “王爷千金之躯,一刻都拖不起,你倒好,足足迟到了一个时辰。” “王妃,姓薛的根本不把王爷的病放在心上,依我看,得好好教训一下。” 南宫颖站在屋檐下,从披风中伸出手来。 几位大夫亦是低头,妖妃之名过甚,即便过去了十年,也没有男人敢多看此女一眼。 南宫颖根本不理会几人的挑唆,纤纤玉指一指,正对了林晚节。 “他是谁?” 南宫颖绣眉淡染,似山涧烟云,轻蹙之时连成一线,成了一团愁云。 林晚节看得真切,这与大夫人一样,也是个深闺寂寞的女人。 只是王妃有比大夫人更尊贵的富态,却没有大夫人眼中坚毅和果决,愁容惨淡,天生的柔弱性子,左边眼角的美人痣把这副忧愁之态装点得更甚,把柔弱变成了柔病,又跟她宽厚的红唇显得不搭。 可能是岁月催人老吧,林晚节并不觉得王妃有多么多么好看,比起玉娇儿差了三分。但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纤纤玉手简单地一指,林晚节的心弦就颤了一分。好想把这女人关在屋中,束住手脚,听她痛哭呼救…… 林晚节还在看! 薛神医心里恨啊,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回王妃的话,老夫年事已高,行医多事不便,这是老夫的下手。” 南宫颖有些欣喜,太久没遇到过敢跟她正眼相对的人了。 于是慢慢靠近,倒要看看这虎背熊腰的黑汉能跟自己看多久。 薛神医憋不住了,使劲儿地拽了林晚节一下,连薛灵芝都在扯林大哥的衣角。 “王妃赎罪,这小子患有脑疾,是个憨子!” 薛神医一边解释,一边扯林晚节,林晚节终于是低下了头。 南宫颖停下脚步:“是个憨子?” 这下南宫颖明白了,难怪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本来以为遇到了好玩儿的男人,结果却让她有些失望。 南宫颖再看薛灵芝:“这位便是薛神医的孙女吧?” 薛神医有些紧张,皱眉点头:“是。” 薛灵芝躲在林晚节身后有些发抖。 南宫颖却招了招手。 几个府兵围拢过来。 “王妃,您这是?”薛神医急问。 “王爷有吩咐,把薛姑娘请到王府别苑暂住,待开颅之术成功,便把薛姑娘原原本本地还给薛神医。” “可是……可是今日来只是为了试药,开颅之术还需要几日准备啊。” “薛神医放心,薛姑娘住在王府不会有任何危险。” 来时早有预感,薛灵芝来了王府便不好走了。 可真到了要把孙女带走时,薛神医还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 薛灵芝眼泪滚滚,眼睛通红,却忍着不哭出声,被几个府兵围着不舍地往王府里面挪着步子,一会儿看看爷爷,一会儿看看林晚节。 “这小妮子挺坚强的,以后大有可为。” 林晚节心中赞许,学医没有坚韧的性格是不行的。 薛灵芝已得到了他的认可。 “灵芝,只要三天,三天后我便接你回家。” 薛灵芝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大哥声音温柔又坚定,她相信林大哥的承诺。 这时,林晚节突然听到一个让人厌恶的声音,不知是哪家医馆的大夫走到薛神医跟前小声说:“薛神医,谁让你最近处处显风头的?这不,惹出祸事来了吧?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你一家人赚了杭州城所有的银子,让咱们往哪儿去谋生?” 又一人凑上来冷笑着说:“知道靖王府是怎么请到薛神医的吗?就是我们给王爷举荐的,治好了萧老爷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靖王爷的头风也治了!可治不好萧老爷没什么,治不好王爷,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哈哈哈……” “对了,也是我们给王爷提议把你孙女抓起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气?” 薛神医听到是他们三个给王爷提议用自己孙女当要挟,气得浑身骨头都在发颤,但再大的火也要忍着,活了一辈子,他知道继续树敌只会让接下来的治疗更难办。 于是薛神医强忍着挤出一个笑脸:“最近是小弟的错,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别在让小弟为难了。只要诸位不再捣乱,让小弟安心给王爷治病。待一切结束,小弟在再给诸位道歉,定将云南白药的方子双手奉上。” “哈哈哈……难道你还真想给王爷治病?你有那本事吗?” 薛神医绷着脸,强颜欢笑,还想再讨好几句,却被挤过来的林晚节挡住了。 “王妃,今日试药之人皆是年轻力壮者,与王爷年龄不符。为求保险,小人提议再多添几个中年人。” 王妃一愣,她不是大夫,哪儿懂这些? 想了想有些为难:“王府中年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都叫上吧。” 林晚节冷笑着一回头,指着那三个大夫:“他们三个年纪合适,就是不知三位神医能否为王爷试药呢?” 第39章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什么?” “试药?” “你开什么玩笑!” 三位大夫脸色骤变。 “怎么?不愿意?”林晚节木讷的脸上少有地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王爷请你们来,你们也没帮到什么,现在有个机会向王爷表忠,你们不会不答应吧?” “王妃,您别听这傻大个胡扯,哪有让大夫试药的?” “这小子心怀不轨,是要借机毒杀我们。” 南宫颖颔首思量,片刻后看向林晚节:“你只是试药,不会害了他们性命?” “王妃放心,我们今日用药只是麻沸汤,又不是什么毒药,顶多昏迷片刻,断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妃再看三位大夫,这三位已经开始后退,陪着笑脸:“我们只是来给王爷看病的,并未说要试药。今日……今日暂且告辞,来日再来给王爷诊断。” 说着,三人转头便要离开。 “站住!” 王府里面传来一阵怒吼,居然是靖王爷亲自前来。 “来人,把这三人拿下!能为本王出力,是尔等的幸事,岂能放你们离开。” 伏兵们一拥而上,很快把三人拿住。 三个大夫哭丧着脸,求饶道:“王爷啊,这人分明是嫉恨我等,要借机报复!这万一……万一吃死了人……” 林晚节接了一句:“能为王爷赴死也是尔等荣幸。” “哈哈哈……说得好!”靖王爷大笑着走了过来,“你们三个饭桶,拿了王府的银子屁事没做,还想就这么跑了?今日试药,谁都跑不了,谁要是不从,本王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王爷在场,三人就算明知林晚节公报私仇,那也要硬着头皮往里面钻了。 王爷一手捂头,一手在林晚节身上拍了拍,居然欣赏地点着头来:“不错,不错,是块上阵杀敌的好料子,你小子是什么人?” 薛神医赶紧又解释了一遍:“王爷,这是草民的下手。” “如此身板当个郎中是太屈才了!若本王在年轻十年,定带你上阵杀敌。” 说话间,王爷又觉头上刺痛,难受得闭眼。 林晚节感觉王爷爽朗洒脱,性格与自己对胃,便说道:“王爷,草民给你针灸一下,能缓解痛感。” “当真?”靖王有些惊疑,“看你年纪不大……” 薛神医笑道:“王爷,此子年纪不大,但深得草民真传。草民年事已高,下手不准,不敢随意动针,现在也不如此子了。” 林晚节难得主动显露,薛神医心中好奇,他也想好生瞧瞧林晚节还有怎样的手段? 那三个大夫被人压着,听到林晚节的话还在嘲笑:“就他那牛高马大的模样,能不能拿住针都两说,怎么给人针灸?” “就是,针灸是医学中最高深的学文,没有几十年的积累是做不好……” 啪! 一声脆响。 说话大夫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嘴,满手是血,连门牙都掉了…… 压着他的府兵冷冷道:“没有王爷的吩咐,谁许你们说话的?” 这下三个人老实了。 林晚节跟着靖王爷到了客厅里面,薛神医取来银针交给林晚节,然后对靖王说:“王爷,林晚节为您针灸,老夫在外主持试药。” 如何试药,林晚节已经事先告诉了薛神医。 他要的只是实验数据,比如麻沸散的用量多少,麻醉时间多久,麻醉区域,身体各个部分痛感如何等等…… 最后将数据汇成表格,便能推算出给王爷做开颅手术的用量。 王爷点头,又吩咐让王府内所有人都听从薛神医的调遣。 林晚节再提醒了一句:“给那三个人三倍用量。” 薛神医一惊,他当然知道林晚节口中三人指的是哪三人,有些担心:“晚节,这样会不会不妥,出了人命怎么办?而且……” “薛神医,对付纯粹的恶人,你的人情练达就会变成软弱无能!伟大领袖毛主席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心软了。” 薛神医头皮一麻,心道:“好一个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但……毛主席是谁?” 林晚节不再多言,坐在王爷身边打开穿针的布袋,取出一根银针。 粗大的手指跟纤细的银针不成比例,看着有些怪异。 起初靖王也有些怀疑,可看到林晚节下针之后,发现这小子果断从容,从不拖泥带水,怀疑便消散了。 靖王身边有很多伺候之人,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年纪,在他身边多少都有紧张。 可身边的壮汉不单外粗内细,而且有一股怡然自得的气质,专注于针灸之中,淡定自若,没有因为王爷的身份而谨小慎微。 “小子,你多大了?” “二十有五。” “可惜,年纪大了些,不然把你丢在战场去,不出三年便能当上将领。” 林晚节没有回应,准确说是没法去回应。 他的心思都在针灸上,这具身体太过壮实,确实是在精细活上有些欠缺。 现在拿着针都很吃力,稍有分心便可能找不准穴位。 此时,王妃南宫颖也走了过来,站在王爷身后,看着王爷头上长长短短的针头有些害怕,掩嘴问道:“王爷,这小子到底行不行?不会弄疼了王爷吧?” 靖王方才没注意,经南宫颖一提醒,忽然咦了一声。 “咦?本王头不痛了?” 靖王面露喜色,伸手就要去摸头。 林晚节一把将他的手给按住:“诶!王爷别动!” 靖王一皱眉,他这身体有本能反应,有人拿住自己的手,身体下意识就发力。 别看靖王年过五十,但一身浑厚的真气正值巅峰,就算使用三成力道,七八个人也压不住他。 但林晚节不同,王爷一用力,他也一用力,居然把王爷给按住了。 靖王看得清清楚楚,这小子用力之时,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一块一块地微微颤动,体内是使不完的劲儿,力大无穷! 靖王眼睛一亮:“好小子!本王阅人无数,提拔将领何止千万,却未见过此等神将之资!你这身力气,当用于报效国家!还干个鸟的大夫?本王与你一封书信,送你去镇北军投靠名将司马梁,让他教你功夫兵法如何?” 第40章 开颅取弦如结扎取蛋 报效国家肯定是没错的。 可林晚节还没把自己当大夏人。 报效国家太遥远,压根儿没有想过。 林晚节心思细,知道不能直接回绝,便想了个理由说:“王爷,草民虽有心报国,但至今尚未娶妻生子,除非有香火延续,才能安赴前线。” “还未娶妻?” 王爷有些意外,但也缓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林晚节把话题转移,问道:“王爷,现在觉得如何?” “清爽无比,你这针灸果有奇效,本王许久没这么轻松了。” 南宫颖难得欢喜,说了一句:“既然针灸能缓解,王爷何苦再受开颅之苦?以后就叫这小子上门便是。” 林晚节说:“针灸只能缓解,无法治愈。以后头痛还会越发频繁,不过这倒是个缓解之法,如果王爷担心开颅,可以……” 靖王抬手打断:“哼!你以为本王是贪生怕死之徒?开颅就开颅,生死有命!本王不带怕的。” “这王爷人不错,爽朗洒脱。”林晚节如是想。 此时,先前的一个大夫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笑问:“王爷……您的头痛终有好转了?” 靖王点了点头,看对方有些摇晃,便问:“你已经试药?” “已经试过了。” “感觉如何?” “没……没啥感觉。”大夫有些嘴硬,甩了甩逐渐昏沉的脑袋,“都说麻沸汤已经……已经失传,姓薛的哪儿……哪儿知道麻沸汤的配方?都是……都是胡扯!王爷,你瞧,草民服用麻沸汤后,这不……这不好好的?有个……有个屁用……”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然后就眼神就不对了。 大夫感觉身体重如千斤,手脚变成了石头,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靖王面前。 靖王眼睛一亮:“嚯!还真是传说中的麻沸汤!今次算是涨了见识。” 林晚节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两巴掌,抽得啪啪作响。 大夫眼睛瞪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动静,一开始眼珠子还能转转,最后连眼珠子都定格了。 “哎呀,你打他作甚?” 王妃走了过来,蹙眉询问。 “测试一下麻沸汤的效果,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他就这么躺着?要到何时醒来?” “可能一个时辰,可能一天,也可能是三五日,或许一辈子?” 林晚节木讷地提出一句反问,人畜无害的表情反倒更让人心悸。 南宫颖也说不准这小子有没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不过嘛,靖王府可不在乎这些刁民的死活。 今日试药记录数据为主,一直持续了半天。 就算用药最多之人也逐渐转醒,唯独是三个大夫倒在院中一直深度昏迷。 这时,薛神医前来通报:“王爷,今日试药可以结束了。但给王爷医治还得三日准备,三日之后我们再来王府,便正式动刀。” 靖王爷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年轻时经历过太多生死,区区开颅动刀还真不放在心上,却是指了指院中躺着的三个大夫:“那他们怎么办?” “将他们送回各自家中,叫人看管着,何时醒来何时来报,只要记录好时辰就行。” 王爷点了点头,手一挥,府兵便知道了,抬着三个昏迷不醒的大夫离开。 今日事毕,薛神医再求靖王:“王爷,草民请求见一见孙女,想交代几句……” 靖王脸一横,警告似的盯了薛神医一眼。 薛神医幽幽一叹,不敢再说,拱手之后跟林晚节一起离开。 离开王府,薛神医急忙问道:“晚节,之后如何打算?” “我久未动刀,需得用猫练习一下。抓来多少了?” “已有十几只野猫,够用不?” “少了些,但聊胜于无。” “现在是回医馆练习?还是把猫都送到你的小菜园去?” 林晚节一想,若能每日出来透风更好,萧府外面空气都更清新:“若能每日在医馆练习最好,就是不知薛神医能不能每日把我借出来。” “此事好办,老夫就说医馆有一批货,需要人手搬运,晚节你力气大,给萧家借用几日。” 听完,林晚节心也安了。 现在给王爷治病还关乎薛灵芝的安危,所以不能有任何差错。 到了医馆,余下时间就是给猫动刀。 薛神医不去坐诊,在后院观摩,以为是要给猫开颅取脑,搞得老先生十分紧张。猫的命也是命,虽然没有更好的法子,但也觉得十分残忍。 待林晚节给猫服了麻沸汤,猫儿逐渐没了知觉,准备要动刀的时候,薛神医发现不对。 林晚节不对猫的头颅动刀,为何对着猫下半身? “诶?晚节,你这是何意?是不是要对着猫的头颅用刀才对?” “对头颅?”林晚节愣了一下,“一个结扎手术,我对着脑袋下刀作甚?” “啥?结扎手术?”薛神医彻底懵了,“你所谓的练习就是结扎手术?” “自然。” “可王爷要动的是开颅手术,跟结扎手术并无关系。如此练习又有何用?” “谁说没关系?”林晚节反驳道,“给王爷开颅取风弦同给公猫结扎取蛋蛋,两者并无二致,一通俱通也。” “噗!” 薛神医狂喷一口,这小子居然把王爷的头颅跟野猫的蛋蛋相提并论,还好没在王府说出,狗日的是不想活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千万别在王府说,小心你我的脑袋!” “治不好王爷才会掉脑袋呢!” 林晚节应了一句,也不再搭理。 练习结扎手术不单为了王爷,更为了自家那白猫二愣子。 小东西天天钻人裤裆,不知嘠了蛋蛋会不会好些? 第41章 红豆最相思 杭州城的野猫有福了,医学博士亲自操刀挨个嘠蛋蛋,半天时间就嘠了十几个。 动刀之前“喵喵”叫着孔武有力,动刀之后医馆的猫叫就变得阴柔了许多。 经过反复练习,林晚节手上越发熟练,再多练习,之后给王爷开颅也有了信心。 一直到黄昏,如血的晚霞落在林晚节脸上,在医馆门口跟薛神医道别。 临走之际,林晚节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可有银钱与我些。” 薛神医笑道:“晚节你还有一千两银子在老夫这儿呢,要钱去拿便是。” 说着,还是从腰带中取下钱袋子递给了林晚节。 林晚节只是取了两粒碎银,仅此而已。 “都拿去花呗,这二钱银子能做得甚?” “不了不了,我身上留钱也是不便。” 林晚节连连摆手,告辞而去。 难得出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回,林晚节是想给玉娇儿买点儿礼物。 玉娇儿从小生活富足,对贵重之物必不在乎。 送礼在乎心意,林晚节凭着上一世撩妹心得,知道该给玉娇儿买什么。 回到萧家时,天已黑尽。 林晚节还没踏入小菜园便听见家里的猫在叫春,尿骚味到处都是,臭不可闻。 现在身上带着工具和药物,林晚节冷笑一声:“今晚你这蛋蛋是保不住了。” 突然,身后墙头有人说话:“林大,你回来了吗?” 这声音来得突然,把林晚节吓得够呛,回头去看,发现一个娇小的黑影,试着问道:“小翠?” “是我,夫人等你一天了,你快过来。” “等我一天?”林晚节稍显疑惑,但现在过去若被人看见……多少是有些担心。 “夫人脚扭了,哭着闹着不让别的大夫治,非要你来看。” “夫人脚扭了?” 林晚节不淡定了,赶紧溜进穿廊,在月色下墙角的阴影中一步一步缩到了玉娇儿的小院里。 小翠正在墙角等候,林晚节过去便问:“夫人呢?” “屋子里面呢。” 林晚节赶紧开门进去,熟悉的骚味儿铺面而来,房间里都是玉娇儿的体香,舒服得紧。 可下一秒,一个木脚的枕头在了林晚节的头上,哐的一声。 还好这身子抗揍,不觉得多疼,可平白无故被人一砸,心里多少有些窝火。 但在听见床上玉娇儿的哭声和埋怨后,所有的火气就灭了,剩下只有心疼和喜欢。 “你这憨子死哪儿去了?夫人的脚扭了你都不管!说什么要带夫人一起过日子,还要给夫人更富足的生活,都是些骗人的鬼话,我再也不信了,呜呜呜……” 林晚节赶紧跑到床边,撩起床帘就坐:“夫人,您别生气,林大不是都回来了嘛……您瞧,我还给您带了礼物回来。” “你走!谁叫你坐夫人床的?没大没小,越发没规矩了。” 玉娇儿穿着肚兜裹着被子,见林晚节过来,坐起身伸出小粉拳就往林晚节的背上锤,想把他锤下床去。 可刚打了两拳,发现自己的力道简直就是在跟这憨子按摩,哼了一声,没再纠缠,小手一翻,摊开掌心:“什么礼物?叫夫人瞧瞧。” 林晚节手一翻,拿出一个在小商贩手里精心挑选的中空骰子来的,里面镶了一颗抛光的红豆,十分精巧。 玉娇儿看了,绣眉轻蹙,撅着小嘴很不满意:“这算什么?夫人又不是赌徒,你给我一颗骰子作甚?” 连小翠都翻着白眼说了一句:“真是个大傻子,里面还有颗豆子哩!也不知给夫人买个好点儿的东西。” 玉娇儿摆摆手:“算了,想你也没攒下什么银两,礼物是次了点儿,但心意夫人收下了。小翠,把它放到夫人的首饰盒里去。” 林晚节一把将抢了过来,捏在手中,不高兴地说:“夫人要不喜欢,我还不送了呢!夫人自诩风流之人,却不懂林大心思,白费了我的一番心意。” 玉娇儿被逗乐了,反问一句:“夫人倒想听听你还有何种心思?” “夫人没听过‘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吗?” 玉娇儿微微一愣,小嘴微张缓缓复诵一遍:“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林晚节捏着玉娇儿小手,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在我的家乡,这句诗人人皆知,玲珑骰子是表达定情之物,若非真心喜欢,男子不会轻易送出此物的。 那红豆亦是表达相思的物件,还有诗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此物虽小,却是装满了林大对夫人的相思之情,夫人既然不喜欢,那我就收回算了。” “啊!不行!”玉娇儿惊呼一声,赶紧把这玲珑骰子抢了回来,双手捧着放在心上,眼中晶莹闪动,在微弱的烛火下闪耀出钻石一样的光彩。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好美的诗啊!为何在杭州城中从未听闻?” “夫人,这天下大着呢。区区杭州城能装下多少奇闻异事?” “此作也是你家乡流传?” “嗯。” 玉娇儿认真把玩着手中的骰子,前一秒还是嫌弃之物,此刻已是爱不释手了。 “憨子,你的家乡在何处?为何会有此等长情的诗作?若是在杭州城流传,怕是早已名扬天下了。” “若有机会,我愿带着夫人一起去看看。” 听到此话,玉娇儿神色暗淡下来:“莫说去你家乡看看,就是走出萧宅去西湖吹吹风,那也是一种奢望。” “一定有机会的!” “哎!没想到你一个憨子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玉娇儿很是感动,伸手抚摸林晚节带着胡渣的脸,“你记住,只要喜欢夫人一个就够了,莫要似别的男人那般见异思迁,三心二意。你若负了夫人,夫人就是死也饶不过你。” “夫人放心,林大只对夫人一人好!若违背誓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晚节心潮澎湃,在这床帘背后的小天地里,他的眼中只有玉娇儿一个。 他不想学穿越者前辈那样左拥右抱,妻妾成群,有了玉娇儿这样的尤物,已是上天的恩赐,岂能贪得无厌? 玉娇儿甚是满意,奖励地送上唇去在那憨子嘴上轻轻一吻,然后把礼物送回林晚节手中。 “来,给夫人戴上。除非是夫人死了,这宝贝夫人一辈子都不会取下来。” 林晚节刚要提醒玉娇儿不可妄言生死,可看到玉娇儿一转身将后背对着自己,只有上下两条如发丝一样纤细的丝带牵着肚兜,光洁无瑕的玉背一尘不染,带着香汗,柔软得跟云彩一般,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抚摸上去。 第42章 危险的念头 当林晚节帮玉娇儿把玲珑骰子戴上,手却再也不松开了。 一双大手顺着玉娇儿的脖颈一路摸到了她的锁骨,滑腻的肌肤不着力,又顺势滑入了肚兜之中…… “啊!” 玉娇儿一声娇吟,这声音销魂入骨,对得起她名中的“娇”字,就是林晚节这般铁打的汉子心也要跟着融化一般。 一双小手无力地勾着大手,试图做出最后的反抗,但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身子被拿出了最要命之处,像是被抽走了魂儿,只得是软绵绵地贴在男人的怀中,光洁的玉背细细摩挲着憨子粗糙的麻衣,细腻的毛孔都被搓出许多红痕。 此刻的玉娇儿就是全天下最完美的女人,展现出曾为花魁的妩媚和勾魂。 林晚节太满足了,就算是身为穿越者,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将如此娇躯玩弄于掌心,心跳如打雷震鼓一般,敲打着玉娇儿的后背,玉娇儿亦是感受到了男人的力量和坚毅,面红耳赤动情不已。 不过林晚节还记着他和玉娇儿的约定,在那偷窥之人未被披露之前,断不会要了玉娇儿的身子。 就这般抚摸轻嗅玩弄了许久,林晚节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收了回来,突然想到了正事:“啊,我忘了……夫人的脚伤……” 玉娇儿绵软无力地躺在林晚节怀中,红透的脸蛋儿是说不出的妩媚,一双眼睛慵懒地打量着男人的表情,嘴角上扬带着几分笑意:“哼,你这憨子就知道贪色,全然不顾夫人的安危,待你想起给夫人治伤,那伤都自己好了。” “啊?”林晚节木讷地眨眨眼,不太明白。 “傻子!夫人等你一日,扭伤的脚都自己痊愈了。” “当真?” “当真!”玉娇儿手指轻轻地戳着林晚节的胸膛,像撒娇的妻子,似乎意犹未尽,“喏……” 被褥下被一双小脚踢到了床下,细长的美腿展露无遗,左脚抬得老高,示意让林晚节自己看。 可林晚节目光锁在两腿之间,怎么也挪不动。 “坏蛋!” 玉娇儿狠狠地掐了林晚节一下,林晚节这才回神,捧着玉娇儿的小脚细细打量。 乍看之下还真看不出伤痕来,不过这小脚比最金贵的瓷器还要美,林晚节情不自禁地把它捧到了鼻尖,轻轻地闻了闻。 玉娇儿娇笑着缩了回来:“哎呀,你这人真坏,哪有闻人脚的?臭死了!” “夫人的脚是香的。” “臭的!” “香的!”林晚节憨直的样子很可爱,玉娇儿咯咯咯地笑了,花枝乱颤,然后一头扑倒了林晚节的腿间,一样地闻了起来。 “嗯,憨子的味道也是香的。” 床上男女你侬我侬,似有说不完的情话。 丫鬟小翠在外守着愁眉不展,很是担心。 见夫人越发沉沦在男欢女爱之中,小丫头觉得这样发展下去就要失控,于是在外轻咳了一声:“咳,夫人,已经三更天了。” 林晚节一回神,从甜蜜中挣脱出来。 玉娇儿抱着林晚节的胳膊,娇嗔:“管他的,别走。” “夫人,来日方长。对了,那偷窥之人的字迹比对出来没?” 玉娇儿也是一回神,目光有些闪躲,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 想到那偷窥之人尚未揪出,两人都没了纠缠的心思。 林晚节溜出房门,本想原路返回,没想到小翠把梯子都搭好了,叫林晚节翻墙而走。 “小妮子,还是你贴心呐!”林晚节忍不住赞了一句。 小翠翻着白眼,抱怨道:“你与夫人没羞没臊地搞,早把别的事抛之脑后,我不帮你们想想法子,迟早被人发现。” “好姑娘,下次我给你买糖吃。” 林晚节说着就要上楼梯,小翠突然拽了林晚节一把:“那偷窥之人已经找到了。” “什么?”林晚节大惊失色,“夫人不是说没有头绪吗?” “夫人不跟你说是因为对方大有来头,不想你去冒险。但我觉得不管是谁,你总该知道才行。” 林晚节郑重点头:“你说,到底是谁?” 小翠神秘兮兮地把脸贴了过去,在林晚节耳边小声道:“二夫人。” …… 躺在草屋木床上,林晚节睡不着了。 本来要诶二愣嘠蛋蛋的,也没了心思。 二夫人! 竟然是二夫人! 林晚节没见过二夫人,但也知道事情变得复杂多了。 要让二夫人闭嘴可比让一个丫鬟闭嘴难太多,可不是把人杀了丢到井里就结束的。 想了一宿,不见头绪。 又思量还得跟王爷治病,便将此事暂且记下,往后有了机会再说。 第二天一早,大夫人便来了小菜园,在外喊:“林大,你起来没有?” “起来了,大夫人有何吩咐?” “薛神医那边需要个力气大的人帮手,你去他的医馆帮忙三日,知道了吗?” “知道了!” 薛神医办事效率还挺高,往后三日都能在外面,难得的自由身,可太爽了! 但离开萧家后,林晚节脑中忽然冒出个很危险的念头。 自己不在萧家,有不在场证据,如果偷偷溜回来把二夫人给杀了,手脚干净利索些…… 如此念头一旦在脑中形成,便再也甩不掉了。 林晚节原想去看看西湖,逛逛青楼,四处走动走动…… 在一个邪恶的念头下,所有的活动都变得没了意思。 只是在脑海中不断重复推演杀人的过程。 黝黑的汉子身体里有了杀气,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了许多。 同行的薛神医也察觉林晚节不对劲,停下脚步拉了林晚节一把。 “晚节,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林晚节猛地回神,茫然地看了看左右:“啊?怎么了?” “今日你出了萧家就变得魂不守舍的,还有三天就给王爷动刀,千万出不得差错啊!” “没……没什么。” 第43章 春水丸 萧宅花园之尽头,内院最僻静的一处院落里,难得有几处青绿,坚韧的藤蔓爬满一道一道的篱笆墙,竹篱的空格中都是盆栽,偶有在寒冬之下抽绿的奇珍,显示着坚硬的生命力,整片区域都被藏在一个巨大的棚子下,四面都是罩子,把严寒隔绝在了外头。 大夫人站在棚子外,忽觉的这一幕跟林大那日搭起来的帐篷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是蔬菜和花卉的区别。 一时间,大夫人有些恍惚:“棚子里的花卉能活,难道蔬菜真能在棚子里种出来?” 花卉和棚子都不是林晚节的作品,而是深居简出的二夫人所作。 简娘喜好种花,常年在自家院子里捣鼓各种花卉,也没人在乎她的花种得好与不好。反正就是养在家里的金丝雀,只要在笼子里待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大夫人对二房有些了解,照理来说此刻她应该在打理她的花草才对。 不然就是在房中敲木鱼念经。 虽然长得好看至极,但简娘并不受待见,本来出身就卑微,也不与人说话,成天在家念经诵佛,连个伺候的丫鬟也不要,年纪轻轻的姑娘过得比和尚尼姑还要清淡。 就连萧老爷都从不来这院子,觉得听她念佛就是晦气。 今日倒也奇怪,简娘不在院中打理花草,也不在房中念经,连敲木鱼的声音也没有…… 到了门口,轻轻敲门,未得回应。 大夫人随即皱眉,担心她跟玉娇儿一样生出歹念来,于是赶紧把门推开,踏步进屋,将欲大喊时,才发现简娘穿着睡衣,靠在床上,偏头看着窗外,呆呆的不知想着什么。 “哎呀,妹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 这时,简娘才动了动眼皮,朝着姐姐这边看了一眼,却不见回音。 本是个绝色无双的清丽女人,这会儿却是脸色煞白,愁云满布,像是丢了魂儿的空壳子,提不起一点儿力气,更没有半分血色。看着有些瘆人,更多则是可怜。 大夫人知道她的心事,无非是不愿与林大借种,故有此病态。 所以得不到回应,大夫人也不气恼,反而幽幽地一声叹气,走了过去:“哎!妹妹你不要多想了,都是老爷的意思。姐姐也劝了,但没有效果,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气,他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口了……” “为何玉娇儿就能让老爷改口呢?”简娘突然开口,声音嘶哑低沉,疲倦又无力。 “玉娇儿那样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又不怕死!总不能真让她去死吧?” “是啊!”简娘幽幽一叹,“毕竟玉娇儿是老爷花了一万两银子买回来的,金贵着呢!而我只是一介奴婢,卖入萧家时不过区区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死了,也只值二十两银子罢了。老爷怎么会在乎我?” “妹妹,你可别胡思乱想,我们姐妹三人都受了老爷的大恩,虽说老爷没法一碗水端平,但也不会过度偏颇……” “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思。玉娇儿能让老爷改口,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的。以前我心里多少有点儿瞧不上玉娇儿那样的女人,可真到了生死关头,才知道求死比求生难太多。此事落在我的头上,我不怨她,是我不如她罢了。” 说话间,简娘的思绪飘回到了雷雨交加的夜里。 她也想学玉娇儿那样跳入月湖一了百了,可是她没有玉娇儿那样的决心,更没有玉娇儿的疯狂。 只是站在月湖里,还没真正跳下去,那冰冷的湖水就让简娘打起了退堂鼓,月湖的冰碴子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如刀子在割,似千刀万剐一般,难以忍受。 感受到生命一点点地从指缝中流走,简娘害怕懊悔,不敢往前。她害怕死了,当她从月湖中出来,便下定了决心……只要能活着,她愿意听从老爷的安排,就算丢掉所有的尊严也要赖活着。 简娘在雷雨之中冲刷了很久,哆哆嗦嗦回到穿廊经过玉娇儿的院口时,撞到了那个让她愁思不断的男人。 那一夜的记忆只有在简娘醒来后才一遍一遍浮现在自己脑海,她无法相信自己会主动向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主动地迎合亲吻。 更让她无法忘怀的还是属于真正的男人的味道。 这种味道就像是在脑海中种下了一颗邪恶的种子,让简娘无法在佛前安坐了。 思虑间,大夫人的话将简娘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妹妹,你不必担心,那憨子已经被支走了三日,至少这三日内不必担心借种之事。正好可以好好思量思量,有个准备。” 有了玉娇儿的前车之鉴,大夫人不再心急了,毕竟这种事落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很艰难。 “支走了三日?” “这你就不用想了。”大夫人笑着说,然后停顿了一下,“林大是丑了些,如果妹妹实在下不去口,便服下此物,之后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了。” 说完,大夫人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锦盒。 简娘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有一颗红色的药丸。 “这是……春药?”简娘蹙眉询问。 大夫人面露尴尬之色,然后点了点头:“这叫春水丸,是上百味珍贵药材提炼而成,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相反会让女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只要服下此药,就是林大再丑再臭,你也会喜欢得不得了的。” 简娘目瞪口呆,心里更是失望透顶。 老爷跟姐姐为了给萧家延续香火,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 居然连春药都用上了! 嘴上说着宽慰的话,心里却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人的感受。 “这也是老爷的意思?”简娘的声音变得冰冷了。 大夫人继续点头:“也不是非得用此物,不过是交给妹妹,有备无患。老爷担心萧家存亡,是心急了些,但是妹妹也要多多体谅。” 简娘犹豫片刻,将锦盒收下。 她在萧家守了一辈子规矩,又在佛前念了一辈子的经文。 到头来没落得一句好,更没求来一刻安宁。 反倒要她自毁清白做出被世人所不齿的情事来! 罢了罢了…… 连老爷都不在乎她的身子干不干净,自己守着又有何苦呢? 反正……反正在那雷雨夜之后,她的心早就不干净了。 第44章 就在今夜 简娘是个知礼守节的女人,因为过得简单,所以思想简单,从小到大的见闻都在告诫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被改变。 她和玉娇儿不同,这个女人不会因为一时的欢愉就放纵自己,更不会因为一时不快愤恨就做出报复的举动。 就算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就算在最失望的时候决定放弃一切。 可当她逐渐冷静下来后,还是陷入了两难。 大夫人走了,简娘跪在屋中白玉观音前,双手合十,虔诚求教:“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求您给弟子指点迷津,教弟子如何化解此次劫难?” 萧家所有人都知道老爷无力人伦,若自己突然怀孕,会遭到怎样的白眼和歧视?就算有老爷和姐姐的压制,下人们不敢在明面上议论,但私下里必然会乱传。 简娘出身农家,嫁入豪门本就自卑,数年间深居简出,求的是个安稳,也求个堂堂正正。 借种之后,她便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菩萨明鉴,那天夜里,弟子只是为求生存才跟林大……跟林大同床共枕,弟子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他主动求吻,也不知为何事后日思夜想,弟子现在心里好乱,求菩萨给弟子的指一条明路。” 说着,简娘对着观音连连作揖,颤抖着小手把那装有春药的锦盒放在了香案下面,她是看也不敢看,碰也不敢碰此物了。 这白玉观音说大不大,说笑不小,有半人之高,雕刻工艺精湛,慈眉善目,栩栩如生。 此物造价不菲,看到这观音像,简娘便想到了老爷的好。 谁家老爷会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妾花上千两银子打造这么一尊白玉观音放在家里呢? 各种思绪涌上心头,简娘愁容更深,最后在观音前叹了一口气:“哎,好在林大外出三日,一切等三日后再说吧。” …… 林晚节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儿下错了刀,抬头看了看昏沉的天,心说有谁在念叨自己? “玉娇儿?” 永安堂内处处都是猫叫,整个后院都成了杭州野猫的收容中心。 随着动刀的猫越来越多,林晚节的手法也愈发娴熟。 新的身体,新的工具,用起来也变得得心应手。 要给王爷动刀,林晚节也是信心十足。 却不知自己对杭州公猫群体的动手,造就了杭州城内多少的母猫成了怨妇。 这三日,林晚节就住在医馆,这时萧家少有的特许情形。 其他下人不知有多羡慕。 可林晚节还是整天愁容,只要不动手术,便不自觉地想到玉娇儿,以及从未谋面的二夫人。 和简娘一样,林晚节也在不断地挣扎纠结,做着思想斗争。 杀人对于一个现代人而言,太难了,这需要超乎寻常的决心和斗志,甚至是仇恨。 一天。 两天。 林晚节还在犹豫。 而薛神医也陷入另一场思想斗争之中。 明天天一亮,就要出发给王爷开颅。 能否成功,关乎至少三条人命。 夜幕降临时,阴云遮蔽了星月,低沉压抑,厚重的云层像是触手可及,给人一种不好的惊凉之感。 一场暴雨正在酝酿,似乎比那个雷雨夜还要凶猛。 林晚节望着天,脑海灵光一闪,浮现出那个肤白玉润的丫鬟。 那一夜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又像是什么都发生了。 想到那具比玉娇儿还要完美的玉体在怀中蠕动的滋味,林晚节有些留恋。 林晚节赶紧甩头,抛开那些不好的画面,暗暗告诫自己应该想着玉娇儿,自己默默发誓过只对玉娇儿一人好的,绝不当其他穿越者那样的种马渣男!怎么会去想别的女人呢? 可男人是控制不住自己思想的,尤其是望着和那天夜里几乎一样的天色…… “晚节,今夜将有暴雨,早点儿休息吧。” 薛神医从院中走到屋檐下,走到了林晚节的身边,一句话打断了林晚节的思绪。 林晚节点了点头,默默地去了自己的客房。 没多久,夜空一阵闷雷响起,豆大的雨滴如期而至。 雨声轰隆隆如闷雷敲打,扰得人睡不着觉。 才过几分钟,医馆后院已积了很大一片水洼。 冷风吹得窗户咔咔作响,好似整栋楼都快坍塌似的。 林晚节在床上翻腾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困意,便起床出门走走。 总觉得只要一出门又会遇到那个瑟瑟发抖的丫鬟…… 然而,医馆里没有丫鬟,只有年近古稀的老头。 薛神医和林晚节又在屋檐下重逢。 薛神医没有林晚节的身子骨和正当年,裹着厚重的衣裳在夜风中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林晚节还是一身单衣,像风雨无阻的铁人。 这般底子,让薛神医羡慕不已。 “薛神医,你也睡不着?” “嗯!不知怎么的,事到临头,心跳很快,总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知灵芝在王府过得如何?她最怕打雷了,小时候都会躲到老夫房间里来。现在长大了,就算很害怕,也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捂着耳朵,裹着被子偷偷地哭,也不会来找她的爷爷了……” 说着感伤,薛神医眼角湿润,只有幽幽叹气。 林晚节看得出小孙女占据了薛神医所有的内心,这三日他也经常失神,肯定是在担心孙女。 “放心吧,我一定会救出灵芝的。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危险!你要相信我的医术。” “你的医术老夫自当放心,可是……就算把王爷治好了,难道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吗?” 说着,薛神医忧心忡忡地扫眼自家院墙,好似在黑夜下的雨幕中会有几个黑影从天而降,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砍掉他们的脑袋。 林晚节听不懂了:“我们救了王爷,就是王府的功臣,难不成他还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薛神医一愣,缓缓低下头,看着屋檐落下的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老布鞋,“晚节,如果你是老夫,若有人威胁到灵芝的性命,你也会不顾一切的吧?” “……”林晚节又是一愣,感觉薛神医话里有话呀! 没等林晚节回应,薛神医突然坚定地说:“为了所爱之人,老夫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骂名也好,臭名也罢,就算是恩将仇报,也绝不心软。” “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就算恩将仇报,也绝不心软……” 薛神医的话如闪电一般击中了林晚节的内心,身子一震,看向满天低沉的阴云,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连古稀老人都有如此决心,老子重活一回,这条命都是赚来的。为了玉娇儿,又什么好怕的?” 林晚节攥紧了拳头,心道:“就在今夜!” 第45章 举案三尺有神明 夜已深沉。 阴云不散,雷鸣不断,天似被捅了个窟窿,雨水入注倒灌在萧宅月湖中。 萧家内外沉寂在雨中,除了雷雨声听不到任何动静。 暴雨折断了梅枝,即便是傲雪独芳的梅花也在低下了头。 夜空划过一道霹雳,将萧家花园后的小院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堂。 小屋中,简娘紧闭眸子,瑟缩在被褥下不停地发抖,手里拨弄着一串佛珠,小声念叨着常人听不懂的经文。 孤零零的院子里,除了简娘,一个人都没有。 孤苦无依的女人要独自面对这样雷雨夜需要很大的胆量。 电光之后,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但紧随而来的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天地都为之震颤,吓得简娘把脸蛋儿也缩到了被子里面。 被褥下拨弄佛珠的小手也越来越快了。 “菩萨恕罪……弟子六根不净,胡思乱想,但弟子就是控制不住,请菩萨指点迷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反反复复的佛号似真有安神静气的功效,思绪纷乱的简娘逐渐平静。 雷雨夜和那天夜里一模一样,任何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简娘和玉娇儿一样,会情不自禁地想男人。 但玉娇儿会放纵自己的欲望,简娘却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克制。 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六根清净,不必为男女情事所扰,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就算过得再清淡,女人心里的火是浇不灭的。 当火苗透纸而出时,压抑的欲望就会变成真正的火焰熊熊燃烧,然后吞噬人理智,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简娘念叨着,重新钻出了被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睡去。 本以为今夜会如这般过去,忽然又是一道电光闪现! 黑暗再次变成通亮,小屋的一景一物变得清晰可见…… “啊!” 简娘尖叫一声,她看见床边多了个魁梧巨大的黑影! 这一阵电光连续不断,打在黑影身上逐渐有了轮廓。 简娘看清后慌乱稍缓,但心中多了分紧张和担忧:“怎么……怎么是你?” 是林大! 简娘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深深地咽了口口水,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又躁动起来。小手攥着佛珠,指甲掐在檀木佛珠上亦有了深深的指甲印。 “是梦!一定是梦!菩萨在考验我……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梦里都是这个男人?” 简娘心里想着,茫然无措,脑海中尽是那天夜里的缠绵怀抱,挥之不去,反而越发清晰。 思绪飘散之际,简娘忽然感觉不对,回忆前一秒电光下林大的身影。 这憨子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就像之前自己在夜里被暴雨淋了一夜那般。 可是那憨子的眼神却阴冷得可怕,感受不到一丝情感,像黑夜里的恶鬼,肃杀之意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轰隆!” 电光之后紧随着的震雷之声再次传来。 这一次似比之前还要猛烈。 简娘脑子嗡鸣不断,正巧喊了一声:“林大,你……” 然而简娘的声音已经淹没在闷雷之中,床边的男人根本没有听到。 林晚节的心比冰还要冷,眼眶中已有点点血丝。 雷声起时杀意现! 他口中喃喃一句:“对不住了,二夫人!” 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床上的女人给揪了出来。 用铁钳一样的手腕勒住了简娘的脖子,尽管这脖子肌肤细腻如水,但此刻的林晚节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唯有一个念头——死! 窒息感席卷全身,简娘视线中漆黑一片!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林大为何要这样做? 那钢铁一样的手臂传来的是无情的压力,他亲手救活的女人,为什么现在又不要了? 眼泪顺着简娘的眼角流了出来,温热湿润落在了林晚节的手臂上。 林晚节没有停下,勒着二夫人不断地往后退! 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杀人,紧张、癫狂、浑身紧绷,带着几分后悔。 从他下手那一刹那,林晚节便有些后悔了。 他怀里的女人是那么轻柔,就像是一片在暴风雨中零落飘散的花瓣。 自己要杀死这样的女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便感受不到怀中女人的挣扎了。 但他还是没有松手,就算心中懊悔、自责,却也没了回头路,不能给这女人留哪怕一口气! 此时不忍,后患无穷,不是她死就是自己死! 林晚节不断后退,无声的眼泪也已挂在嘴角,现代人的思想中有着对生命最大的敬畏,而他此刻已经打破了禁忌,后半生都会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 突然,林晚节后脚绊到了一张蒲团,整个人后仰倒了下去。 怀中女人也跟着压在了林晚节的身上。 这一瞬间的松弛给简娘迎来了喘息之机,她开始剧烈咳嗽,本能地爬在地上想要挣脱。 林晚节也惊了! 杀人之事岂能节外生枝? 他立刻扑了过去,将简娘扑在了身下,两百斤的身体压在简娘柔弱无骨的娇躯,就是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 林晚节双手掐住了简娘的脖子,刚刚喘息几秒的女人再一次浑身紧绷,额间细细的青筋逐渐凸起,挣扎也渐渐小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晚节不断地重复着,以为这样就能寻得一丝内心的安慰。 电光在闪。 简娘看到了林晚节挣扎有狰狞的表情,也看到了林晚节头顶那尊拜了多年的观音神像。 她已经无力抵抗了,四肢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生死之际,所能想到的还是像菩萨祈祷:“菩萨救我……救救弟子……” 电光下,观云神像依旧和颜悦色地笑着,形态可掬,和往日并无不同。 “菩萨救不了人!” 简娘绝望了,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生命的尽头。 “人世轮回,会有报应吗?” 林晚节脑子嗡的一声,好像头顶有人在问自己话。 上一世,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此刻,连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天下还有什么不可能? 林晚节突然动摇起来:“举案三尺有神明……” “去他娘的举案三尺有神明!” 骂了一声,林晚节给自己壮了壮胆,回头去看头顶。 忽然间,雷光炸现! 小屋中变得通亮! 只见一尊观音佛像,手拿法印,双指点地,正正指着林晚节的头顶! 不知是眼花还是看不真切,本该和颜悦色的观音面相居然变得狰狞凶恶,那里是什么观音,分明是一尊除妖降魔的夜罗刹! 轰! 雷声至! 色字头上一把刀。 惊雷之声炸破了林晚节脑袋,一直悬在他头顶的无形大刀像是突然掉了下来。 一瞬间,林晚节肝胆俱裂,立刻松手,翻身下跪在蒲团上对着菩萨连连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求佛主饶恕!” 第46章 真相 铁打的男人也有破胆的时候! 头顶三尺的观音像便是破他杀念的法器。 一念生死,一念成魔。 林晚节一下醒悟了,跪在观音前痛哭流涕,磕头赔罪。 林家世代行医,身为医学博士魂穿千年,今日却拿起屠刀杀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这时何等罪孽? 憨直的外表下,林晚节还有一颗骄傲的心,不是超越千年的医术,不是时代更替后留下的发明,更不是流传古今的名篇诗作。而是一颗对世间百姓都怀揣敬畏、悲悯、热情、期盼的赤诚之心! 古时百姓命如草芥,今夜或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这女人。 但如果这么做了,便是将穿越者的骄傲揉碎践踏,打发得一文不值。 雷鸣不断,雷声一阵高过一阵,天地之间一片苍白,似乎每一秒都是对林晚节的警告。 林晚节跪在蒲团上,磕头不止,鲜血染红了额头,却是感受不到痛感,唯有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林晚节没发觉,那个被他按在地上即将死去的女人已经坐了起来,她的手中多了一盏烛台,上面没有蜡烛,只有一根尖锐的铜针! 尖锐处正对林晚节的后脑,饶是他铜经铁骨,也挡不住锋锐穿刺。 只要这尖锐刺入,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简娘看着电光中忽闪忽现的身影不断地磕头,依稀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回荡在小屋中,简娘的目光变得疑惑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大为何要杀自己? 他现在又在后悔什么? 林晚节一身被雨淋透,单薄的衣裳贴在坚硬的肌肉上,衣服上是褶皱,皮下是褶子,模样是说不出地狼狈和落魄,就像个孤魂野鬼在佛前忏悔。 当这个多次在梦里相见的身影真实出现在简娘眼前时,简娘似乎看到了雷雨夜中命悬一线的自己。 想到林晚节曾救过自己一次,而他又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终究是没有杀了自己。 想着想着,简娘手松了,烛台掉在了地上,又用小脚踢到了黑暗里。 “你……你别磕头了……” 简娘在身后弱弱地说了一声。 林晚节没有回应,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简娘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贴了过去,小手悬停在林晚节的肩膀,好几次想要碰一碰他的身体,却又颤抖着缩了回来。 然后又摸出自己的手绢,隔着一层纱,倒是能更安稳地帮他擦擦身上的雨水。 但当简娘注意到林晚节额上的血迹时,心头一跳。 此刻的林大跟那一夜的自己何其相似? “林大,你别磕了,夫人原谅你了。” 或许是同病相怜,简娘能感受到林大此刻的痛苦和彷徨,哽咽着安慰,伸手过去就要擦一擦他额头的血迹。 突然一支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只是不再那么有力,软绵绵的,可以轻易挣脱。 但简娘没有挣扎,她发现林晚节的目光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林晚节愣住了,身边的女人在电光下的容颜并不真切,但却给人一种熟悉之感。 一瞬间,林晚节头脑一片空白,到了此刻他才意识到二夫人的面容似曾相识。 林晚节把手伸了过去,简娘闭上了眸子,以为他要抚摸自己的脸颊,便温顺地等待大手的掌控。 但林晚节只是把手放在了简娘的脸侧,看着一滴雨水从自己的指尖落下,滴在了女人的脸上,然后就看到那一滴雨水顺着简娘的脸颊一直滑落到了睡衣胸口的深渊里,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是……是你!” 林晚节愣在原地,做梦都不会想到那天夜里失魂落魄差点儿冻死的女人竟然是…… 二夫人! 二夫人半夜里为何出现在穿廊? 为何满身湿透奄奄一息? 那夜里柔弱无助的女人会是设计陷害自己和玉娇儿的贼人?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无数问题涌来,林晚节已无力思考,只觉头昏脑涨,嗡嗡作响。 窗户突然开了,一阵强风席卷房间,房中气温骤降。 简娘忍不住一阵哆嗦。 而这入室的夜风吹起了香案上错乱堆叠的宣纸,满屋飘散。 纸上是简娘每日抄写的佛经,此刻飘散半空,又在电光下显露于林晚节的眼前。 “这字……不是……不是同一个人!” 林晚节懵了,却也释然了,仿佛失去了支撑开始摇晃不定。 简娘听不明白:“林大,你在说什么?什么不是同一个人?” 林晚节事先变得模糊,没有力气再回答了,身子一偏倒在了香案前的蒲团上。 …… “啊!” 玉娇儿做了个噩梦,从睡梦中惊醒。 听到今夜雷雨声,莫名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夫人,怎么了?” 小翠也睡不着,一听到动静就过来询问。 “我梦到林大去找二房了!” “……”小翠沉默,低下了头。 前日小翠私自将事情告知林大,倒也没有隐瞒,主动告知夫人,被狠狠责罚了一顿。 在那之后,玉娇儿便心神不宁,担心那憨子擅作主张去找二夫人算账。 她怕林大杀不了二房,也怕杀了二房又被老爷姐姐抓到。 若真如此,玉娇儿就害了林憨子。 此前内心已是惴惴不安,今夜雷雨交加,将玉娇儿心中的不安凸显到了极点。 一场噩梦惊醒,玉娇儿都被吓哭了,赶紧从床上翻起来,在屋中来回踱步。 每一次打雷闪电都会吓得玉娇儿尖叫,就算捂着耳朵也好不到哪去。 “夫人,别想了。明日林大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跟他说,叫他千万不能去找二房的麻烦。”小翠也很害怕,哆哆嗦嗦宽慰。 玉娇儿没听进去,突然想打了什么,竟然推开了门! “夫人,您要干嘛?” 门一开,寒风卷入,冷得人满口牙打架。 玉娇儿却顶着风跑到了屋檐下,直接跪在了雨幕前,对着雷鸣闪电黑云骤雨连连作揖:“老天爷,一切都是玉娇儿的错!若那憨子真的犯了浑,犯了罪,请老天爷把报应都算在玉娇儿身上!玉娇儿愿意替那憨子受罚!求一切平安,不要出事……” 第47章 一场噩梦 林晚节耳边回荡着雷声,电光忽闪忽现。 精神上的消耗似乎掏空了这具身体的身心,林晚节到了有史以来最虚弱的时候。 不过他的心情放松了,得知真相后,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放过屋中女人。 但现在还需要离开,天亮之后还有一场开颅手术等着自己。 可林晚节实在是没力气了,别说离开,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女人在眼角边晃动,走来走去,不知在做些什么。 突然一床温热的被子披在了林晚节的身上,然后二夫人趴了下来…… 林晚节看到二夫人从香案下摸出了一个锦盒。 “夫人……”林晚节吃力地挤出两个字。 渐渐的,温软的肩膀托起林晚节昏沉的头,二夫人纤细的手指拿着半颗药碗送到了林晚节的嘴边:“林大,吃了它。” “夫人,这……这是……” 药丸很香,有着无数种药味。 林晚节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什么药物组成。 “放心,夫人不会害你。” 二夫人清淡的声音让人特别舒服,让林晚节自然地相信夫人不会害他。 林晚节服下药丸,便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身上的寒意和疲惫正在渐渐消退。 “夫人,对不住……我……” 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林晚节准备解释。 纤细的手指却挡在了林晚节的嘴边,二夫人温柔地说:“无需解释,你我之间就是上天的安排,就当它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说着,林晚节被放在了地上平躺着,头枕着蒲团。 简娘起身,将飘着风雨的窗户关好,然后拿出了另外半颗春水丸,犹豫了半秒,仰头吞服。 不知是药力所制,还是心理作用。 简娘感觉心跳得快了很多,脸颊微微发烫,喘息就变得急促起来。 “这一场考验,终究是弟子输了。可弟子诚心求佛十年,未得片刻安宁,得到的却是身心折磨,既然佛不渡我,我便只有自己渡自己了。” 林晚节听到嘻嘻索索的声音,像是二夫人在身边脱衣裳。 外面电光减弱,房中景物看不真切,只能隐隐感觉二夫人在呢喃,林晚节挣扎着起身,忽然感觉身子被二夫人抱住。 “夫人,我得走了,不能被人看见我跟夫人在……” “放心吧,夫人这小院从来都不会有人来,只有你和我。” 二夫人的气息似乎有些发烫,吹在林晚节脸上烧得心慌,连气息都变了味道。 本该是冷冷清清的二夫人,呼吸之间变得火热,好像比玉娇儿还要妩媚了。 林晚节心神一荡,忽觉手上触感不同,恰逢一道电光闪过,照出了二夫人光洁如玉,细腻如丝的嫩白肌肤。 不知何时起,二夫人身上已无遮蔽。 这比水还细的肌肤就这么紧紧地压在林晚节的身上,如深入大海,再怎么无力地挣扎也只有越陷越深…… 浑浑噩噩的精神世界里,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点燃了林晚节心里的一团火,在深海之中燃烧蒸发。 “夫人,不要,不要这样。” 林晚节还在挣扎,试图抵抗。 这不是什么香艳的场景,在雷雨夜里,在佛堂前,在菩萨的注视下,一道一道枷锁压在林晚节肩上重如山岳。 可是简娘什么都不顾了,撕开了林晚节的单衣,让男人坚实的胸膛与自身的柔软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满足!简娘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不要怕,此事怪不得你,也怪不住夫人,要怪就怪老爷,是他非要我们苟且在一起的,又是老天爷把你送到了夫人的房间,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今夜,就让菩萨作个见证,我们是被逼无奈,我们是身不由己,你若是个男人,就把夫人收了吧。” 林晚节脑中嗡的一声炸响,一双臂膀死死地扣住了二夫人的娇躯。 雷雨将歇时,狂风再度骤起,电光闪雷接连不断,轰隆巨响震天动地。 巨大的雷声掩盖了萧家小院房中男女的喘息和声浪。 一片青瓦被大风吹卷,在房顶留下了一道细缝,入注的雨水流入房中,洒落在白玉观音上,雨水从观音头顶顺着脸颊轮廓低落,滴在地上的女人后背。 冰凉的雨水也浇不灭女人不断膨胀的火焰,将诸天神佛抛之脑后。 林晚节在二夫人疯狂的亲吻中无法挣扎,只是看到菩萨慈悲的眼中噙满了雨水,似在哭泣。 一时间,林晚节如坠冰窟,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里。 …… 天亮了,雨停了,杭州内外一片狼藉。 好久没下这么燥的雨了。 永安堂内积水颇深,今日又有要事要做,于是关门歇业。 当薛神医吩咐小徒弟们整理院落后,走到林晚节的房中,才发现房中空无一人。 林晚节不见了。 “晚节!晚节……” 喊了两声,没有回音。 薛神医又去外面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人。 马上就要去给王爷治病了,主治医师不见了? 薛神医有些着急,这不单单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更关系到孙女! 于是赶紧吩咐小药童别打扫了,赶紧去找林晚节。 足足找了半个时辰,没有找到林晚节,确是找到了有人爬墙离开的痕迹。 一晚上的暴雨都没冲刷到墙上的脚印,那脚印太大了,一眼便知是林晚节的。 “师父,林晚节跑了!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骗人啊?” “事到临头,人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三个小药童很着急,挠头嘀咕:“小姐怎么办?” “林晚节是个大骗子!” “不会的!不会的……”薛神医坚定摇头,“晚节不是那种人!老夫不会看错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马上去萧家找找。” 薛神医不再停留,连衣裳都不换便出门。 现在有个担心,就怕是夜里白莲教的人来过,提前知道是林晚节给王爷治病,把人给抓走了! 这样,他和孙女性命休矣! 正想着,林晚节一瘸一拐地从街角小跑回来,只见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面色憔悴,像个被强暴过后的花姑娘。 第48章 手术开始 “晚节……你……” 薛神医看到突然出现的林晚节,将欲询问,却见其狼狈模样又没出声。 林晚节看了薛神医一眼:“待我换身衣裳,便去王府。” 过了半个时辰,林晚节洗漱完毕,身上虽干净了,可脸上的疲态没有消失。 薛神医终于问出了问题:“你去了哪儿?” “打妖精去了。” 薛神医听不明白,而林晚节也已收拾好了需要用到的东西。 “晚节,你现在这个状态,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林晚节定了定神,除了腿软之外倒也无碍。 进了二夫人的房,才知道二夫人比玉娇儿还要猛,腿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小兄弟被打出了一身水泡,惨不忍睹。 昨夜就是林晚节的梦魇,二夫人是住进了心里的妖怪。 想到二夫人那曼妙的极品身姿和比丝绸还要细腻的肌肤,林晚节没有享受,反而有些畏惧。 真不知以后要如何面对二夫人,更不知如何面对玉娇儿。 带着无数愁绪,林晚节和薛神医出发王府。 今日王府再无别的大夫干扰,王妃南宫颖亲自在外迎接。 经过昨夜暴雨,王府内外的青砖绿瓦还带着一层湿气,昏沉沉的,所有的府兵也都低着头像是没有睡醒。 唯有跟在王妃身后的薛灵芝看到爷爷和林大哥过来,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双眸子闪亮晶莹,是晨间最亮丽的光彩。 “爷爷!” 薛灵芝小跑扑了过来,投入爷爷怀中。 薛神医满眼心疼,轻轻拍着孙女后背:“昨夜吓坏了吧?” 薛灵芝摇摇头:“没有,昨夜王妃一直陪着孙女。” 说话间,王妃已到了跟前,笑着说道:“薛神医,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一切都交给您了。” 薛神医点点头,看向林晚节。 林晚节气色很差,让人有些担心。 王妃问道:“薛神医,您真的要让他来代劳吗?” “林大哥……”薛灵芝小声呢喃着,看到林晚节疲惫的样子,才知道这么雄武的大哥也会有疲倦的时候,这几日为了给王爷治病一定累坏了。 薛神医说道:“王妃放心,老夫从旁协助,会一直叮嘱。开颅动刀不得一丝失误,老夫年事已高,难免手抖。这三日闭关,就是让他熟悉开颅之法,断不会有问题的。” 林晚节没有说话,对着王妃拱了拱手,然后揉了揉薛灵芝的脑袋。 薛灵芝心尖儿一颤,感觉林大哥的手好温暖,自己就像是被林大哥包围起来的小宝宝,特别有安全感。 进入王府,发现王府戒备比之前更加森严,里里外外都是府兵巡逻,三步一岗十步一哨,气氛特别紧张。 王妃见林晚节目光在院中晃动,便主动说道:“不必担心,都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近白莲教在杭州活动越来越频繁,白莲教若得知今日薛神医给王爷治病,保不准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白莲教?”林晚节下意识地嘀咕一声,回头看了看薛神医。 薛神医心中有愧,不敢与之对视,低下了头。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以正义自居,干的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若是王爷康复,定会亲手将他们通通剿灭。”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王爷的寝殿之外。 王妃再次对薛神医和林晚节拱手:“拜托二位了。” 南宫颖对此次治疗也十分重视,她被世人视作妖妃,是害王爷得了头风症的元凶。 若有人能治好王爷的头风,也算洗刷自己多年来的冤屈。 一切准备就绪,林晚节和薛神医一起进入王爷房间。 薛神医端着早就调配好的麻沸汤,隔着床帘说道:“参见王爷,草民今日为王爷正式动刀,请王爷服下麻沸汤。” 靖王爷掀开帘子,接过麻沸汤,一言不发直接一口饮下,然后又躺在了床上。 渐渐地,靖王爷感觉身体变得沉重,似乎快要失去意识了,终于开口说道:“放心动刀,本王早已下令,即便是治死了,亦不会为难二位。” 林晚节微微一愣,不管王爷所言是真是假,但听着舒服,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好感。 又过了片刻,床上渐渐没了动静。 林晚节揉了揉自己的脸,振作精神:“开始吧。” …… 王府外有一棵百年古松,形态参天,怪枝嶙峋,青黄不接的松针被雨水冲下一地,几个王府的府兵在树下打扫。 但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头顶,十几米高的树杈遮掩之中,有三双眼睛正注视着王府内的一举一动。 “这狗王爷用足够守卫一座城的人看护一座府宅!用百姓的钱养自己的兵!不知贪了多少!” “王府内外水泄不通,根本没有潜入的可能。真要让靖王康复,天下百姓不知吃多少苦头,我白莲教弟兄还不知有多少要葬身于他手?” “怎么办?若两位师兄舍得一身残躯,师妹也愿奉陪到底?管他里面多少人,直接杀进去,趁开颅未成,直接砍了靖王的脑袋!” “诶!师妹不可冲动!那狗王爷固然可恨,但也不能失了冷静。且不说我们下去能不能活着见到狗王爷,还不知那薛神医的开颅之法能否成功。” “是呀,开颅之法本就是传说,世间从未有人成功过。我看这靖王此次九死一生,稍有差错就会命丧当场,我们坐享其成,岂不简单多了?” “可万一成功了呢?一个病榻上的王爷,我们都对付不了,更何况康复之后?” 三个人陷入两难。 突然一人叹息,带着点儿埋怨:“哎,说来说去还是师妹你心慈手软,直接杀了姓薛的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就是,姓薛的不识抬举,白莲教的警告都不放在心上,居然还要给靖王医治。治不好则罢,要是真治好了,这笔债一定要找他算算。” 松针随着清风和雨露从天而降,掉在了在树下打扫的府兵头上。 一个府兵抖了抖头顶的水,下意识地望向古松,上面已是空无一人,只有几条枯枝在风中晃动。 第49章 手术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王府内所有人都变得紧张。 就连府上的恶犬都变得安静了,许多人守在院外,等待着手术结果。 每一个大家族,主子的生死存亡都牵连着所有下人的命运。 王爷要是死了,府上几百号人的生活会发生变化。 如果没有王爷的庇护,王府的很多人都会遭遇清算。 下人们仗着王府的名头在外横行惯了,得罪的人不少,离开王府,留给他们的多是一条死路。 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希望王爷能挺过来的! 南宫颖都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薛灵芝小声宽慰:“不会有事的,爷爷一定能治好王爷。” 南宫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都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而且开颅之术源于传说,除非是神仙,哪有切开头颅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时间越久,王府的人就越担心。 渐渐地,下人之间有了轻轻的议论,从平稳到强装镇定,再到局促不安,王府的气氛也在慢慢变化。 房间里面,作为看客的薛神医都紧张到浑身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脑髓,脑瘤,见识了脑积液。 床上满是鲜血,光是在一边观看都叫人心惊胆战,更别说是在人脑之中动刀切割。 可林晚节却面无表情,木讷的脸不再是木讷,是全身心地投入,专注的眼神如鹰一般,经过多次消毒的大手捏着细小的刀具、镊子,深入缝隙操作时连一点儿呼吸都没有。 经过三个时辰的手术,林晚节逐渐感受到王爷的与众不同。 别看王爷年事已高,但他的生命力远超一般人,就算没有电子仪器监控,林晚节也能感受到他的生命体征十分平稳。他的体内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带着他坚强地活着! 这股力量也给了林晚节信心,原本只有两成把握,现在已有了六分信心。 当一颗鸡心大小的肉瘤从头骨裂缝中被小心翼翼地取出,薛神医捧着盘子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神迹!神迹……此乃神迹啊!这便是影响王爷多年的‘风弦’吗?” 林晚节没有回答,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继续屏住呼吸将一片小指大小的头骨复原,用细小的钢钉固定,最后缝合伤口。 这一切结束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呼……” 林晚节长舒一口气,这才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会在没有任何电子仪器的帮助下完成一场开颅手术。 如果不是王爷的体质特殊,这场手术等同于一场豪赌。 不过……现在来看,林晚节很有信心,王爷一定能挺过来,一定会醒,也一定能康复。 门开了。 林晚节带着一身疲倦走了出来。 院中除了王妃以外还有不下一百府兵。 所有人看到林晚节的瞬间,似乎心跳都停止了。 王妃激动地走了上来,看到林晚节身后的薛神医脸色惨白便更加着急:“薛神医,怎么样?王爷治好了吗?” 薛神医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林晚节。 此次手术已经完全超出了薛神医认知范围,他不知道结果如何,只能询问林晚节。 林晚节给了薛神医一个坚定的眼神,此次手术也算一次壮举,林晚节内心多少有些自得,更有几分暗爽,这给了他将现代医学运用在古代积累了经验,坚定了信心。 薛神医得到回应,挤出一丝笑容:“手术很成功,只等王爷醒来调养一月,便可痊愈。” “什么?成功?真的成功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人群之中,某位大夫再一次出现。 只不过今日出现不再是单纯的捣乱,而是切切实实的表示震惊和不相信。 开颅手术说起来简单,实际有多难,只有懂医学的人才知道。 开头颅不是开西瓜,不是开个口子取出风弦,再复原那么简单! “薛神医,你……你真的做到了?不可能!我不相信,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神乎其技?” 面对质疑,薛神医拿出了盘子,里面一颗鲜活的脑瘤赫然躺在其中,散发着怪异的味道,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 “这便是王爷脑中存在多年的脑瘤,也就是传说中的风弦。” 薛神医淡淡地给众人解释。 看到脑瘤的瞬间,所有的质疑就烟消云散了。 那大夫呆愣了许久,突然是热泪盈眶,对着薛神医跪了下去:“神医不愧是神医啊,我服了,彻底服了,您就是华佗在世,天下医者无人可比!” 南宫颖也是震惊不已,对着薛神医深施一礼:“薛神医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靖王府上下对神医感恩戴德。” 随着王妃的话音,院中上百名府兵齐齐下跪,低声喊道:“靖王府上下感谢薛神医大恩大德。” 看到这壮丽的一幕,薛神医有些紧张,这哪里是他的功劳? 一切都是这个外粗内细的壮汉所为,偏偏人家不肯沾染一点因果,只愿留在别人府上当一个小小的家丁。 除了薛神医,现场还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薛灵芝知道爷爷的本事,在小妮子的心里,爷爷虽是十分厉害的神医,但爷爷绝不会什么开颅之术。 爷爷也说过,只有林大哥才能治好王爷。 才能保护自己平安离开王府。 这一切自然就是林大哥的功劳了。 林大哥很高,薛灵芝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虽然还是那虎背熊腰的样子,脸也是方方正正,皮肤暗黄带黑,不怎么好看。 但现在已经不难看了,也不吓人了,不知怎么就变得有了英雄气概似的。 看着看着,薛灵芝忽然发现林大哥的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小妮子心头一慌,脸蛋儿泛红,赶紧低下了头。 另一边,薛神医不知不觉到了王妃身边,面露难色说道:“王妃,老夫一家为了给王爷治病,今已开罪了白莲教。白莲教的人都是些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万一他们寻机报复……” 王妃冷冷一笑:“神医放心,靖王府向来恩怨分明。绝不会让白莲教的妖人伤害神医一家分毫。若白莲教的妖人胆敢现身,靖王府必将那些妖人一网打尽!保神医一家高枕无忧!” 第50章 大夫人的关怀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暗。 靖王终于醒了,只是现在还很虚弱。 林晚节把照顾靖王工作交给了薛神医,他要赶着回萧家。 三日之期已至,再不回去,被追查下来,估计又是许多麻烦事。 回到萧家,林晚节跟管家打了个报告。 王管家见了林晚节便说:“大夫人叫你去见她。” “这么晚了,要不明日一早去?” “大夫人说不管什么时辰,只要你回去就先见她。” 林晚节应了一声,心有忌惮,毕竟昨夜偷偷回来将欲行凶,后面又跟二夫人发生了一系列的风流事。 他不在的三天内,谁知道府中发生了些什么? 大夫人这么急,难不成有什么事情泄露了? 林晚节已困到了极点,到了大夫人院中,拍了拍脸,振作精神喊了一声:“夫人,林大回来了。” 房中还亮着灯,很快小莲开门对林晚节招了招手:“进来说。” 林晚节惴惴不安地进了大夫人房间。 房中没了药味,显得清爽了许多。 此刻大夫人倒了一杯水,递给小莲。 小莲走过来又递给了林晚节。 林晚节尚未接过水杯便听到大夫人的声音。 “这几日薛神医都叫你去干了啥?” “帮忙搬药材。” “什么药材要你搬整整三日?” “永安堂有一味叫做云南白药新药,据说药效极好,供不应求。薛神医担心原料涨价,囤了几千斤药物,他手下都是些小孩子,没个有力气的。” “所以几千斤药都是你一个人搬的?” 大夫人瞪着眸子,走了过来,扫视林晚节,看到这憨子一身疲态,整个人都蔫儿了。心里顿生怒火,骂道:“姓薛的欺人太甚!仗着治好了老爷便得寸进尺,搞得我萧家像是欠他的一样!也就老爷心软,他求什么给什么!我家的下人拿给他去糟践!以后不准姓薛的再来萧家讨便宜!” 大夫人忽来的一阵邪火吓了林晚节一跳。 一转眼却发现大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心疼:“你这憨子,愣着作甚?赶紧喝口水呀!” “哦。”林晚节昏昏沉沉的,反应比较慢,显得呆头呆脑。 看着林晚节这模样,大夫人又是一声叹气:“哎,你这憨子何时才能机灵些?人家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就算有一身力气也有用完的时候呀。你看看你,往日在风雪里打滚,月湖中救人都是生龙活虎,被人砸破了头,杖责了二十都不见这么虚弱。那姓薛的到底是怎么虐待你的啊?” 说着说着,大夫人眼泪都出来了,看到林晚节额头有伤,吸着鼻子问:“你……你头上又是怎的?” “啊……不小心撞的。”林晚节有些受宠若惊,大夫人怎的这么关心自己? 都说大夫人是铁面无私的主,可林晚节眼中大夫人是真正的护犊子。 “夫人,您叫林大来是有事情吩咐吗?” “没什么事,就是不见你回家,夫人心里不踏实。看到你回来了就好了。”说着,大夫人又对小莲道,“吩咐下去,明日准备些滋补的药膳给林大送去。” 一声“回家”把林晚节暖到了,竟有了一丝归属感。 大夫人对林晚节的好,小莲都看在眼中,心里都有些吃醋了。 自己当贴身丫鬟的都没受过夫人如此大恩,这林憨子凭什么? 小莲噘着嘴说:“早上还听夫人说最近生意不好,家里存银紧张,要下人们都缩减开支,可又要把好东西都给个傻子……” “大胆!你是在责怪本夫人不公?” “奴婢不敢,可这话传下去,叫下人们知道,难保其他人不会议论。” “那就从本夫人的伙食中扣!明日把我的餐食都送去给林大。” “给了林大,夫人吃什么?”小莲噘着嘴还是一脸幽怨。 大夫人心情不好,怒道:“本夫人明日不吃东西总行了吧?” “那哪儿成,奴婢用私房钱给夫人买酒楼的佳肴回来吃。” 林晚节心里感动,大夫人就是大姐姐一样照顾自己,有些肉麻的话大男人说不出口,只是小声地插嘴问了一句:“夫人,家里缺银了吗?” 大夫人摆摆手:“府上的事你不必操心,赶紧去休息,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呢。” 林晚节在想什么是“更重要的事”? 回到自己的小草屋,二愣喵喵喵地叫着往林晚节的腿上蹭,林晚节无心搭理,它就在林晚节的脚边打滚翻肚皮,搞得一身是灰。 也不知为何,此刻看到二愣就像是看到了家人一般。 最近嘠了无数野猫,看到自己的家猫莫名亲切,抱起来亲了一口。 “我实在是太累了,没力气嘠你的蛋蛋,尽情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男人生活吧。” 絮叨一句便把猫丢开了,爬上床,敞开腿,想要一头扎进梦乡,却发现怎么都睡不着。 林晚节心中所想非王爷病情,还是昨夜失控被二夫人睡了。 以后在萧家如何自处? 如何面对三位夫人? 二夫人会不会把事情张扬开? 玉娇儿知道了怎么办? 太多问题如一团乱麻搅得林晚节头晕。 一两个女人都搞不明白,真不懂其他的穿越者动则十几二十个大小老婆是怎么调和关系的? 其实跟二夫人的事还不是重点,都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没用。 关键二夫人并非偷窥之人,那真正的偷窥之人又是谁? 重新确认偷窥之人后,难不成自己还要去杀人? 这一次,林晚节是真的不敢了。 他是穿越者,诸天神佛都看着他呢! 一想到电光下菩萨的面相,林晚节便觉不寒而栗。 人世轮回,报应不爽,他与玉娇儿偷情已是罪孽深重,若为奸情再杀他人,便是罪上加罪。 这辈子都指望多治几个病人来积德,换一生心安,也换和玉娇儿能相守后半生。 于是林晚节觉得需要改变一下思路,不能用杀人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一劳永逸。 至少在这半年内能跟玉娇儿相安无事。 想着,林晚节睡着了,可他很快陷入了雷雨夜的梦中,二夫人如梦魇一般活在了他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吸食他的阳气,分不清是痛还是快。 第51章 玉娇儿表白? “夫人,不要!” 在惊呼声中,林晚节醒了。 他梦到二夫人掐自己的大腿,好痛! 睁眼时,见到玉娇儿守在自己枕边。 天色不早,今日的玉娇儿穿了一身崭新的袄子,显得有些臃肿,把曼妙的身子都藏在了衣服里。但娇俏生媚的脸蛋儿还是那样诱人,笑起来的时候似春风拂面。 玉娇儿见林晚节睁眼,露出一颗小虎牙娇滴滴地问:“夫人在梦里怎么欺负你的?不要不要地叫个不停。” 林晚节吓出一身冷汗,幸好梦中叫的是夫人,不是二夫人,不然就自爆了。 林晚节岔开了话题:“夫人,这么早,您怎么就来了?” “你这憨子外出三日,不知人家有多想你。”玉娇儿说着拿出了一套衣裳,“喏,给你准备的新衣裳,赶紧起来试试。” 这是一套崭新的棉衣,用的是最好的棉花和布料,蓬松柔软,一看就很暖和。 “看你也没件像样的衣裳,大冷的天还穿着麻衣,冻坏了怎么办?” 林晚节心里暖暖的,抓着玉娇儿的手借力起身准备试试。 可林晚节的身子钻出单薄的被子,玉娇儿就发现了不对。 “哎呀,你这腿怎么了?” 林晚节低头一看,这才感觉两腿发软,心里叫了一声:“妈耶!” 二夫人下手也太狠了,自个儿的大腿内侧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血痕,伤到了肉里面。脑海中闪过雷雨夜里二夫人的疯狂,林晚节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玉娇儿要是狐狸,二夫人就是蜘蛛所化。 萧家是妖精窝啊! 林晚节有苦说不出,只能把锅甩给了薛神医。 “帮薛神医干了几天重活,可能伤到了腿没在意。” 说这话,林晚节有些心虚,偷偷瞄了玉娇儿一眼,若她再追问“干体力活为何只伤大腿内侧”,就没法回答了。 可玉娇儿的反应跟昨夜大夫人相同,莫名生出一团火来,对着外头骂道:“什么薛神医,就是爱贪便宜的人精!仗着治好了老爷各种讨萧家便宜。也就欺负欺负你这样的老实人!你也真是傻,又不是给自家人干活,这么卖命作甚?就不知道偷懒耍滑混一混?” “我……”林晚节语塞,倒是有点儿愧疚了。 雷雨夜里失了身,虽不是自愿的,但也是愧对玉娇儿,现在人家还这么关心自己,怕自己吃苦,心动之下将玉娇儿娇躯搂在了怀里。 “哎呀,你这坏蛋别乱来,被人瞧见可不得了。今日夫人还有要紧事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去找二夫人的麻烦,听到没?” “……”林晚节一怔,表情严肃起来。 玉娇儿挣脱了林晚节的怀抱,起身点着林晚节的额头:“你可千万记住,不能去找二夫人。” 林晚节心想一切都晚了,自己已经去找过了,而且陷入了二夫人的温柔乡,自己的身子都不干净了。 “二夫人是萧家主子,就算抓着我们的把柄,我们也不能去行凶。以后……以后我们小心谨慎些便是了,不就是再等半年嘛!” “等半年……”林晚节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了玉娇儿的小手,“夫人,您是答应了?答应跟我一起过日子了?” 玉娇儿脸蛋儿红红的,低着头,幽幽道:“你不在这三日,夫人辗转反侧睡不好觉,便知道后半辈子少了你这憨子是过不了了。与其整日偷偷摸摸,不如与你私奔,远走他乡的好。这些年,夫人也攒了些家底,离开萧家后寻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过一生清贫日子倒也不难。” “夫人放心,林大有的是本事,断不会让夫人过穷苦日子。” “你呀!除了卖一身力气还能作甚?往后可要听夫人的话,你只能被夫人欺负,不能给外人欺负,知道不?” “嗯嗯嗯!”林晚节连连点头,心里跟裹了蜜一样甜。 玉娇儿故作镇定,心里还是羞涩不已,活了一辈子,都是听男人对自己表白,此次也算是自己第一次对男人表白,那滋味怪怪的,说不清感受。 只是谁能想到堂堂花魁爱上了一个这么腌臜的汉子! 喜欢呐,说来就来,谁都没法控制。 玉娇儿看着林憨子的傻愣模样,越看越是喜欢,倾着身子浅浅一吻,然后把衣裳敞开说:“起来,把手张开,夫人帮你试衣裳。” “夫人,我自己来就行。” 林晚节伸手过去拿衣裳,被玉娇儿打了一巴掌,娇嗔道:“这种小事哪有男人自己动手的?以后夫人跟了你,就会把你伺候得好好的,别总把自己当下人。” 玉娇儿啊! 真是个要命的女人。 要浪漫有浪漫,要放荡有放荡,妩媚的时候更妩媚,知礼的时候更知礼。 这样的女人错过了还去哪儿找? 林晚节恨不得把这妮子抱在怀里融化了。 林晚节心里美滋滋的,张开手臂,享受玉娇儿的特别伺候。 估计萧老爷都没享过这等福气,爽歪歪啊。 衣裳有些小,穿在身上有些勒,不过是玉娇儿亲手换上去的,林晚节还是觉得舒坦。 只是在穿裤子时,玉娇儿突然掩嘴啊了一声。 林晚节忙问:“夫人,怎么了?” “哎呀,先前光看你腿上的伤,没看见你连亵裤都没穿!” 所谓亵裤便是林晚节口中的兜裆布了。 那玩意儿太臃肿,穿着太不舒服,所以林晚节一直挂空挡。 这会儿被玉娇儿看在眼里,又羞又恼,也不知说什么,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上面拍了一巴掌:“不要脸!臭东西!” 林晚节被打得一缩脖子,捂着腿间委屈地说:“夫人,那玩意儿穿着难受,我……我就没穿了。” “难受也得穿呀!被人发现还不闹笑话?” “我也只给夫人看,又不给别人瞧。” “……”玉娇儿一听面红耳赤,却是无从反驳,忍不住噗嗤一笑,妩媚地瞥了林晚节一眼,“也为难你了,这么一团东西,一般的亵裤包也包不住。” 林晚节心头一跳,拔枪严重警告玉娇儿谨言慎行。 第52章 二夫人有请 玉娇儿跟林晚节关系越发近了,小妮子都不怕枪了,嗔怪地瞪了林晚节一眼,麻溜地给这憨子套上了裤子。 “起来,让夫人瞧瞧。” 林晚节起身,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只听得嘶啦一声,直接开了裆。 林晚节老脸一红,有些埋怨,小声嘀咕:“夫人这衣裳也太小了些。” 玉娇儿掩嘴偷笑,偷偷又瞄了一眼,无奈说着:“哎,谁叫你长得这么壮实?这已是夫人能买到的最大的衣裳了。看来得专门给你做才行。” 说着,玉娇儿上前,赶紧把衣裳裤子脱下来,给林晚节换上原来那一身。 “夫人,有人来了。” 小翠在外唤了一声,玉娇儿赶紧出门,在小菜园里闲逛,马上就看见一个丫鬟来了小菜园,看到玉娇儿后先是行了一礼,然后就朝着里屋喊:“林大在吗?” “在的,什么事?” “二夫人唤你过去。” 咯噔! 林晚节心头一沉,该来的总会来的,二夫人终于是找上自己了。 林晚节还没回话,外面丫鬟说了一句:“话我已经带到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得空了赶紧过去。” “知道了。” 丫鬟转头离开,随后林晚节也走出了房间。 见到玉娇儿,果真是黑着一张脸。 林晚节急忙解释:“夫人,我也不知道二夫人突然叫我所为何事?” “你当然不知道了!保不准又有什么风流韵事等着你呢!”玉娇儿可是清楚,老爷让二房跟林大好,迟早是要来接触的,现在叫林大过去,摆明了是为以后做准备。 可玉娇儿明知二房的心思却不能阻拦,真愁人。 “夫人,你放心,我不去二夫人那。” 林晚节坚定说道,言辞恳切,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 玉娇儿本来心烦,见这憨子如此忠心,心中情绪稍缓:“叫你去你便去,你是下人,二房是主子,不能乱了规矩。” “我不去!”林晚节现在最怕的就是二夫人,能拖一日是一日,能躲一天是一天啊! 玉娇儿哪知道这憨子跟二房的风流事,见林晚节忠心,感动得眼泪汪汪,心说没托付错人。 “哎,若二房追问起来,你便说被我使唤去了。” 随后,玉娇儿带着小翠离开小菜园,刚园子又见到小莲带着一堆精致的饭菜过来。 “小莲,你这是作甚?”玉娇儿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大夫人吩咐让奴婢给林大送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玉娇儿蹙眉,心说二房来了又是大房,林憨子怎这般受欢迎?连大夫人都对这憨子特殊对待,莫非姐姐对这憨子也有想法? 刚冒出一个念头,玉娇儿赶紧摇头,心说姐姐那样的大家闺秀岂能看上一个低贱的下人? 大夫人的娘家也是名门贵族,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又最讲究规矩,对林大好应是看林大老实可靠。 “嗯,一定是这样。” 玉娇儿思绪飘忽,回过神来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玉娇儿啊玉娇儿,你是不是糊涂了?自己好歹也是名满杭州的清倌人,多少名流都拜倒在自己的裙下,难道还怕一个憨子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不成?” …… 时至正午,终于有了一日晴天。 小院中还有积水,前日雷雨将二夫人精心打理的花棚给吹塌了,院中一片狼藉。 大夫人一早出门谈生意回来,第一时间便到了二房的小院。 现在林晚节回来了,借种的事要跟简娘商量一下。 大夫人看到这院中狼藉,便皱了皱眉。 二房有二房的规矩,她不喜欢下人在掺和她的生活,除了不烧火做饭,日常生活都要亲力亲为。 尤其是小院的打理,简娘从不放松,小小的一片天地是整个萧府最精致的地方,花花草草长得最为茂盛。 那些在花棚里面精心培育的花苗最受简娘重视,现在花棚都塌了,居然不见简娘出来整理,属实是有些奇怪。 大夫人敲了敲门:“妹妹,你在吗?” 房门很快打开了,简娘一个照面就让大夫人一愣。 简娘今日居然涂了胭脂! 火红的薄唇水灵灵的,是说不出地诱人。 平日里清淡惯了,大夫人也看习惯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变化,居然连大夫人都有些心动。 素颜的简娘都是倾国倾城,着妆后有多美,简直无法形容。 “妹妹,你……”大夫人脸蛋儿微红,抬手指了指简娘的嘴唇。 简娘一笑:“闲来无事,忽然想学学彩妆。” “闲来无事……” 大夫人嘀咕着,心说最心爱的花棚都塌了,怎么会不管不顾? 想着,大夫人又发现了一个细节。 进门正对的香案上,香都熄灭不知多久了,也没点上新的。 以往可不会出现此等事情。 “姐姐,有事吗?” “啊……”大夫人回神,指了指外头的花棚,“那花棚要修整吧?” “嗯!”简娘点头,“已经请丫鬟叫林大去了,都过了两个时辰,也不见林大过来。” “请林大?以前妹妹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老爷有吩咐,妹妹也想明白了,为了萧家,我们女人的那点儿礼义廉耻还要来作甚?便就想着让林大多来妹妹这院儿走动走动,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这本是大夫人想好了安慰妹妹的话,没想到妹妹竟主动说了出来。 简娘能有如此想法是好事,大夫人本该放松一些,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这么露骨的话从简娘口中出来,实在是不自然。 “姐姐,你能传个话把林大叫来吗?这府上,妹妹连个憨子都使唤不动……哎!” 简娘幽幽一叹,人见犹怜。 大夫人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是最好,我这便将林大找来。” 要走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我见林大折腾他的小菜园,也搭了个与你花棚一样的菜棚,听说能在冬日里种出青菜来。你们倒是可以交流交流,若真能在冬日里种出花草蔬菜……兴许能赚不少银子。” 大夫人把话一说,心里就是苦笑:“真是病急乱投医,难不成还真妄想靠一个憨子来改善萧家的经营?” 第53章 内裤 大夫人带着思绪到了小菜园,菜园子又荒废了,孤零零地浪费了一块好地。 闲着也是闲着…… 大夫人便喊了一声:“林大,若要搞什么大棚蔬菜,你便弄出来看看。” 过了片刻,却不见回音。 “这憨子,去哪儿了?” 大夫人嘀咕着,推门进了小草屋,发现林大就在房中,趴在桌上聚精会神地不知摆弄着什么东西。 走上几步一看,大夫人愣住了。 就见林大拿着几块破布裁裁剪剪,落了一地的碎布头。 “林大,你在干什么?” 突然的声音吓了林晚节一跳。 “夫人……” “你在作甚?” 林晚节擦了擦头上细汗:“想剪一条裤子。” “啥?剪裤子?”大夫人一阵无语,看着一屋狼藉,蹙眉道,“你要有这本事就好了!你若缺穿的,夫人让铺子里的裁缝给你做两条。” “夫人,我要的裤子比较特殊,要照着我的图纸来。” “你的图纸?给我瞧瞧。” 林晚节有些不好意思,大夫人却已经看到了桌上的图纸,拿过来看了看,有些看不明白:“你这裤子都没裤腿怎么穿?” “这叫内裤,穿在里面的,代替亵裤、穿裆布。” 大夫人俏脸一红,赶紧把图纸丢开:“你这混球,哪儿看来的这些玩意儿?也不知羞!” “夫人,您可别小瞧了此物,穿着比市面上的任何料子的亵裤都要舒服,轻薄舒适,透气凉快。咱们穿的亵裤用一簇布团从裆下穿过,又系在腰上,挤着一大团,闷热憋汗不说,走路都不自在。尤其是男人,从小穿那玩意儿影响发育,让咱大夏男子都是绣花针,到头来苦的还不是夫人这样的女人。” 大夫人越听脸越红,狠狠地瞥林晚节一眼,心说这憨子说话也不知道把门儿,也太粗俗了些! 但是林晚节所说也正是民间百姓的痛点所在,现在流行的穿裆布想要舒适就得用最好的料子,料子越好越舒适。 可真正又有多少人能用上最好的料子? 穷苦人家穿的亵裤都用麻布制作,那才叫个酸爽,无数细小的毛刺刮在私密之处,走起路来都打摆子,天气一热全是痱子,苦了不知多少人! 大夫人沉吟思量,又重新拿起了图纸。 早上出门谈生意,又一次碰壁而归,现在萧家在走下坡路,大夫人现在看什么都在脑中改过一遍,看看能不能赚钱。 “你这内裤是哪儿传来的?穿在身上当真舒服?” “这是我家乡流传而来。” “你家乡在哪儿?” “夫人,这不重要,小人现在必须裁剪一条出来应急。” “……应急?你……你不会里面没穿吧?”大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偷看一眼林晚节的裤裆,顿时花容失色。 林晚节十分委屈:“大夫人,不是小的不肯穿,实在是包不住啊,不得已才设计内裤的。” “哎呀,你别说了!”大夫人羞得捂着脸,心跳不已,心说这林大憨真是傻得可以,真正的缺心眼儿,在妇人面前说这些粗话。 林晚节则毫无忌讳,觉得内裤而已,又不是什么私密,而且自己所说句句都是事实,有啥好避讳的? “你……你裁剪出来没?”大夫人情绪稍缓,揉了揉胸口,小声问了一嘴。 林晚节面露难色,摇摇头说:“小人手笨,折腾半天也折腾不出来。” “你把图纸给我,夫人叫裁缝给你做两件。” 林晚节却是不肯:“夫人,这是我的发明,别人拿着图纸就能照着图纸赚银子,我岂不是亏大了。” “嘿!”大夫人眸子一愣,“林大憨,你心思还多起来了!我萧家还会亏你银子不成?” “夫人要拿去便拿去,但赚了银子可要分我一些。” 大夫人直接笑了,看林大傻乎乎的模样,也就随便答应了一句:“好好好,萧家若用你的图纸赚了钱,就给你分红。” 林晚节真贪萧家拿点儿银子吗? 当然不是,他只是旁敲侧击提醒大夫人此项发明能赚钱。 小莲无意间说的一句萧家众人要削减开支,被林晚节记在心里。 林晚节的一身本事要等到离开萧家后再展现,只能在暗中帮助大夫人。 这张图纸本就是准备送给大夫人的。 至于之后怎么经营、大夫人能不能挖掘出打内裤的经济价值,就不是林晚节关心的了。 大夫人经商多年,心思活络,稍一思量就觉得此物大有可为。 准备先制作几个样品出来,自己先试试,看看是否真如林憨子所说的那么舒适。 然后再进行推广。 “对了,二夫人今日叫你许久,你为何不去?” 话题一转,扯到二夫人身上。 林晚节的脸色就是一黑,表情也不自然了。 “那个……一定要去吗?” “嘿!二夫人也是你的主子,主子叫你,你能不去?” 林晚节是真不想去,也不敢过去。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都是要见的。 林晚节把心一横:“既然夫人都说来,那我就去二夫人那看看吧。” 一刻钟后。 林晚节站在二夫人的偏僻院子口,犹豫着不干进门。 只是想到二夫人的温柔乡,自己的双腿就免不得打颤。 犹豫了一会儿只在外面喊道:“二夫人,林大来了。” “来都来了,还不敢露面?夫人就这么吓人?” 里面传来了幽幽的声音,如清风拂面,十分舒服。 林晚节咽了口口水,走进院子,就看见二夫人在小院的一处棚子下清理着一些碎石烂瓦。 说实话,雷雨夜里林晚节并未真正看清二夫人的容貌,今日见其穿着一身青色长裙,披着一件镶绒短衫,丰胸细腰肥臀,生出了一副极致的身材。天生的榨汁机,难怪能把自己这身铜筋铁骨给压榨得扶墙而走。 脑海中仅仅只是飘过一瞬间夜里的画面,空档的裤子就压不住枪了,赶紧用手按住。 好在二夫人没有回头,没有看见林晚节的失态。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林大,夫人叫你来不是要与你纠缠不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一场孽缘。那夜之事不要与任何人说,当是一场梦,就此忘了吧。” 林晚节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大喜,赶紧说道:“夫人放心,夜里之事,林大死都不会给别人说的。” 第54章 黄昏杀局 简娘回头了,素雅的脸蛋儿上那一点胭脂异常惹眼。 就像是水墨晕染的画卷中突然多了一点鲜红的水彩,把林晚节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那红唇轻薄水润,晶莹剔透,那一点点红娇艳如花,诱人至极。 二夫人的绝色在日光下更显无双,比在夜里所见还要美,且更显柔和,凄凄哀哀的眼眸里闪动着彷徨与无助。 可以看出最近两日,二夫人心中的困惑一点不比林晚节少,她的表情也出卖了她的内心,并不如她说话那样平静。 简娘认认真真地看着林晚节的脸,她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男人是何长相,愁云密布的脸上似乎并不太满意,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捂着裤子的大手上。 这就尴尬了。 林晚节浑身不自在,老脸也有些发红。 简娘嘴唇微微蠕动,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出口。 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进屋来吧。” 不是说当做一场梦,就此忘了吗? 进屋? 闹什么啊? 林晚节心虚了,害怕被骗,见二夫人回屋后自己还站在原地不肯挪步。 “没听见?” “啊?” “进来说话。” 林晚节现在是退无可退,一咬牙还是跟了进去。 一进屋,房门就关了。 迎面看到的就是那尊观音像。 看到这白玉观音,比见到二夫人还要心虚。 林晚节是坐立难安,到处找地方躲。 可二夫人的房中除了香案蒲团就只有隔间里的一张床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简娘看出了林晚节的惶恐,指了指隔间:“到里面随便坐。” 里面就一张床,怎么随便坐? “夫人,我是老实人,您可别骗我……” 林晚节是真慌了,男孩子只身在外太危险了! 简娘一愣,苦笑一声:“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见外的?” 说着,自己先一步到了床上坐下,看着外面傻傻愣愣的男人。 “你不必担心,这一切都是老爷的安排,即便被人知道,我们也可相安无事。” 见林晚节没有回音,简娘继续说:“以后你每日来夫人房中坐上一个时辰,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到了时候就自行离开便是。” “……”林晚节不明所以,二夫人这是何意? 二夫人却不多解释,脱了鞋子睡到了床上。 第一天,林晚节守在二夫人枕边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离开的时候腿都麻了。 二夫人却没跟林晚节多说一句话。 …… 黄昏降至。 靖王府外,薛神医在门口与王妃道别。 靖王身体康复得很好,虽然痊愈还需要不断的时间,但已经不需要薛神医全天看护了。 离开王府,在回家的路上,薛灵芝终于有了机会追问:“爷爷,林大哥人呢?林大哥到底是何身份?在哪家医馆问诊呢?” “你的林大哥实则是萧府中的一位家丁。” “家丁?”薛灵芝一愣,然后笑道,“爷爷您就别说笑了,林大哥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是家丁?” 薛神医没有回应,但表情却十分凝重。 薛灵芝渐渐觉得不对,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爷爷,您不是说真的吧?林大哥他真的是家丁?” “怎么?知道是家丁就嫌弃了?” “才……才没有!只是听说家丁都签了卖身契,不是自由身……” “再过半年,晚节就能离开萧家,恢复自由身了。那时候,爷爷就做主给你们完婚。” “爷爷……还不知道林大哥愿不愿意呢。” 薛神医见孙女娇羞模样,畅怀大笑:“哈哈哈,灵芝你也没说自己愿不愿意呢。” “爷爷,人家不理你了!” 薛灵芝娇羞地跑了出去,想着自己的林大哥,除了模样方正了些,剩下一切都是好的,勇武过人,细心温柔,关键医术超群,还会保护自己! 唯一担心的就是林大哥那么大的棍子装不装得进去? 薛灵芝是见识过的,一想到那牌面便面红耳赤,心如火烧,学医的姑娘比深闺怨妇还要闷骚。 可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什么东西,薛灵芝哎哟一声,后退几步差点儿跌倒。 迎面三人,两男一女,直愣愣地拦在路中,气势阴沉,看着不像好惹的人物。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薛灵芝赶紧道歉。 薛神医也上前作揖:“不好意思,撞到诸位了。” 说完,薛神医便带着孙女准备绕过三人。 可是一个男人抬手拦在爷孙面前,那手上还握着一柄剑。 薛神医往后退了两步,心头生出一丝不祥之感,左右看了看。 现在是黄昏时分,街上无人,两边的店家都已经关店歇业,只有冷风在呼呼地吹,卷着一地枯叶。 阻拦的男子没有说话,倒是中间的女人开口说道:“薛神医,您是不把白莲教的提醒放在眼里啊!您这一身医术倒是惊世骇俗,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听到这声音,薛神医如坠冰窟! 是那天夜里来的白莲教妖女! “师妹,这种冥顽不化,是非不分的老头还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得了!” 说完,面前男子拔剑出鞘,晚霞之中突然出现一道银光,剑锋朝着薛神医面门斩落! “爷爷!”薛灵芝吓得尖叫起来。 剑锋未落,却听后方传来破空之声,一支雕翎箭隐入晚霞,擦着薛神医的耳垂瞬间刺入男子心窝。 “噗!” 鲜血喷溅,扑撒在薛神医脸上。 那男人后退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杭州的晚霞,剑已掉落在地,持剑的手指着薛神医。 “你……” 一个字挤出口,男子便倒在血泊之中。 “师兄!” 剩下的男女后知后觉,刚一出声,整条街的地面都震动起来,喊杀声震天而起,无数靖王府的府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这阵仗如同千军万马包围而来。 “师妹,我们中了埋伏!” “姓薛的,我们白莲教跟你势不两立!” 薛神医拽着孙女后退,直到一位手持弯弓的少将拦在他们身前,方才拱手说道:“姑娘,老夫只是为了求生,别无它法。” “我呸!”女子啐了一口,面对四面八方如潮水一样涌来的府兵持剑在手,一跃飞上了墙头。 那少将弯弓搭箭,雕翎箭立马追身而去。 第55章 天上掉下个女飞贼 难得一夜放晴,天气转暖些许。 夜深人静之时,林晚节终有闲心可躺床上望着天窗好好想一想未来的规划。 人在古时,好似一切都不会随着自己的预想行事。 哪怕是在小小的院落里,历史的浪潮也回卷着每一个人往不同的方向奔走。 原以为只要过了半年就能离开萧家,好好享受一下海天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生活。 可想想现在,玉娇儿的情、大夫人的恩,二夫人的孽…… 林晚节感觉已经陷入了泥潭之中,而且是越陷越深,不知半年之后还能不能抽身而去。 小草屋的天窗就是一个简陋的窟窿,正巧对着浅浅的寒月,装着几点星辰,幽幽的光,冷冷清清,伴随着林晚节的思绪飘散。 裤裆里暖融融的,是猫钻了进去。 林晚节已经妥协,既然二愣喜欢便随它好了,毕竟兄弟暖和了,心就暖和了,不管外面刮风下雪都不会觉得冷。 想着,林晚节伸了个懒腰,刚要闭眼时,头顶天窗似是飘过一团黑影,房顶的草堆动了动。 紧接着就感觉到草屋背后的草垛里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林晚节一愣,犹豫了一下赶紧起身,开门绕道草屋背后角落里。 草垛里面藏了一把高梯,是用来翻墙找玉娇儿用的。 林晚节心里嘀咕,莫不是有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要把梯子带走吧? 以后去见玉娇儿可就麻烦了。 林晚节想着,上前拨弄干草,突然一把匕首从草堆里刺了出来。 匕首锋锐在月色下反光刺眼,加之那只小手软绵绵的无甚力气。 林晚节顺利闪了过去,伸手一抓,便将那小手捏住,再稍稍一用力,匕首落地,听得一声脆响。 这小手细腻柔滑,像是抹了一层蜡,呲溜一下就从林晚节手心里钻了出去,又缩回到了草垛里。 都说予人玫瑰,手留余香。 林晚节闻了闻自己的手,这是拿人匕首,也有余香啊! 还是薄荷味儿的! 不对不对! 林晚节头有些发晕,那香味不是女人香,是匕首上留下的毒药! “好烈的毒!” 林晚节心头大惊,这毒药只是闻闻都让人头晕发麻,要是那一刀刺到自己的肉里,就算是铁男怕也会当场毙命。 里面是个女人,但绝不是什么好女人! 林晚节后退两步,左右看了看,随手抄起了一根棍子,戒备地重新靠近。 此时,一股血腥气传到了林晚节的面前,草垛底下在渗血。 下一刻,草垛里一阵骚动,女人从里面滚了出来。 胸前一支穿身而过的雕翎箭异常醒目,箭尾已经挑断了,但身后贯穿伤口处露着半截箭头。 伤口处,鲜血还在往外冒,这女子的脸色在月光下有些泛黑,已经是油尽灯枯,马上就要断气了。 这女人盯着林晚节,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因伤势过重一个字都出不了口,最后闭上了眼睛,生死不知。 林晚节懵了,看看地上的女人,看看地上的鲜血,再看看那把带毒的匕首。 这咋整? 按照记忆中穿越小说的情节,天上掉下来个受伤的女飞贼,一般都是给主角送老婆的。 可自己遇到的这个不好招架呀! 下手这么狠,直接用带着剧毒的刀子扎人,肯定是个火辣的妖女。 能不能救活不好说,就怕救活了起身就给自己一刀。 犹豫半天,林晚节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一来是身为大夫的职业素养趋使,二来又想到了和二夫人的孽缘。 举案三尺有神明! 能行善时多行善! 林晚节左右看看发现没人,便把地上的女人抗在了肩上。 这女人似乎又有了些反应,小手在林晚节的后背一阵捶打,不过那力道跟风吹一般,实在没感觉。 “小淫贼,你……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放……放我下来。” “小淫贼?老子拔枪出来吓死你!” 林晚节心里嘀咕,嘴上却是没有搭理。 先把女人扛回去,然后出门清理草垛边和地上的血迹。 等一切忙完了,林晚节才开门回屋。 这一开门,又是一把匕首刺了过来,这一次直接架在了林晚节的脖子上! 此次也不是女人心好,不忍下手,而是林晚节闻到这匕首上没有药味,是把没有毒的匕首。 “把我……把我送到街上,我饶你……一命。“ “姑娘,你看看你这模样,我把你送到街上,你还有命活吗?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等我把你治好了,你再走也不迟。” “你……你是大夫?” 林晚节指了指旁边警惕注视二人的猫:“姑娘要是不信,我可当场把那畜生的蛋蛋给嘠了。” 二愣一听直接跑没了影。 “额……”林晚节稍显尴尬,还待解释,那姑娘却已经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林晚节怀里。 女人在柔弱无助的时候就像是黏黏的史莱姆,林晚节越是后退,她便越是往上贴,实在没有办法,才搂住了她的细腰。 怀中娇躯一颤,似乎想要挣扎,但实在没有力气了,吐着轻柔的气息,声音细弱蚊虫:“大夫,您若能救小女子,必当报答……” 林晚节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会儿说话可真好听,要报答呢! 无非是毫无反抗后的权宜之计。 现在就担心她突然又从别的地方摸出一把匕首,几根银针啥的。 林晚节把姑娘放在了床上,发现她彻底没了动静,试着问了一声:“姑娘,还醒着么?” 没有回音。 林晚节手一伸,从姑娘的头发开始,一路摸索,到耳后,口中,到袖摆,到肚兜,然后摸到了腿间,摸到了脚底板,所有能藏暗器的地方都摸了一遍! 还得是心眼儿够多啊! 这小娘们儿身上还藏着三根歹毒的簪子,十几根银针,一把软剑,七八包不知配比的药粉。 林晚节擦了擦汗,后怕不已。 为求保险,他还要检查一下,于是伸出大手,溜进了姑娘的衣内,几乎快把姑娘给扒光了,确定没有地方能藏暗器才…… “等等……”林晚节想到了什么,严肃起来,“以前听新闻说有女人可以私处藏毒,古代会不会有女人私处藏刀啊?” 想着目光下移,盯住了姑娘要命的地方。 没等林晚节有动作,没有丝毫动静的女人突然狂喷一口鲜血,赤红的眸子像要吃人,盯着林晚节说了一句:“小淫贼,你杀了我吧。” 一句之后,真正的晕了。 第56章 二夫人的花棚 这次误会大了! 可姑娘也真的老实了。 女人的伤十分严重,放在任何人手上都难救活。 唯独是遇到了林晚节。 而且他手头还有些剩余的麻沸散。 “你呀,也是命好!活了之后就早早离开,不求你什么报答,别来找我寻仇就阿弥陀佛了!” 林晚节一边嘀咕,一边配药。 奇怪的药味儿弥漫在小草屋中。 虽然是贯穿伤,但林晚节能给王爷做开颅手术,这样的伤势根本不难。 唯独要担心的是她需要至少十天来恢复。 取出箭后怎么安置她是个麻烦事。 想了半天,林晚节帮妮子把伤口处理好后又把她放回到了草垛中。 那里干草很多,十分隐蔽。 林晚节穿越小半月,没有见过一个人去关注这个干草堆。 一直忙活到鸡鸣时分,林晚节才将草垛填补好,还怕这女人醒了之后出声,又把她的嘴给堵上,手脚给捆好,然后才放心。 做好这一切,林晚节困得不行,回去倒头便睡。 一阵香风袭入梦…… 林晚节猛然一惊,睁开了眼。 房间里没人,却听到房间外传来了二夫人的声音:“林大,夫人请不动别的下人也罢,来你也使唤不来了?” 嘶! 草堆里的女人! 不知被二夫人发现没有? 林晚节瞬间困意全无。 那女人飞檐走壁而来,又是中了一支雕翎箭,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小姐。 且不论好人坏人,定是个跟朝廷不对付的女人。 要是被二夫人发现,就会被老爷和大夫人知道。 站在萧家立场,断不会收留身份不明的女子,估计就是直接报官,然后女子被官府带走,大概率就是什么贼人,要被砍头。 那自己不是白救了? 大夫是不论人好与坏的。 病人就是病人,是病就要治,是人就要医。 大夫不能代替律法去审判任何一位病人,这是大夫这个职业最大的禁忌。 所以,林晚节不想泄露昨夜之事,至少要等那女子醒来,弄清楚来龙去脉再说。 林晚节赶紧跑了出去,发现二夫人此时正在小菜园子里走动,好奇地打量着此前埋设的烟道。 “二夫人!您……您怎么来这儿了?” “怎么?夫人我就来不得你这院?”简娘没有回头,依旧在菜园子里看着。 林晚节趁机瞄了一眼角落里的草垛。 发现并未有人动过,这才放心。 “夫人当然来得。” “昨日与你约好的,每日清晨来夫人房中坐一个时辰,怎么才一日你就忘了?” “夫人,我睡过头了。现在就过去……” 林晚节卖着老实,就想把二夫人早点儿哄着离开,鬼知道那女人什么时候醒来,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 简娘来都来了,现在并不着急,抬手说道:“不急,听姐姐说你在菜园子里搞了个什么大棚蔬菜,说是在冬日里能种出蔬果来?” “那是我一时脑抽,胡乱瞎想的,哪有冬日里种出蔬果来的事儿?” “可不尽然!”简娘终于抬头,认真地看着林晚节,“夫人多年种花,亦有些心得。只要将花种密闭在一片空间之中,与外界隔绝,便有可能在冬日里种出夏花来。只是我研究数月却也只能在冬日里的花种抽枝,活不了几日。但我相信,只要种植得当,便可开花结果。” 此一番话,林晚节都是一愣。 没想到文静典雅的二夫人会有这般见解。 这可是古代,能悟出反季节种植的可行性,不是一般人。 听说二夫人喜欢种植花草,看样子是真钻研进去了。 林晚节一直怕见到二夫人,现在一听,好像找到了跟二夫人契合之处。 穿越者孤独的灵魂发现了有共同语言的人。 这种喜悦难以描述,却能让林晚节精神一振,向着二夫人走了两步:“夫人当真相信反季节种植可行?” “当然可行!只要再给我些时日,就算明年不行,后年,大后年……总会找到法子的!” 林晚节昨日看到了二夫人院中花棚,知道二夫人花种不能久活的原因,便指着土里的烟道说:“夫人,只用丝绸隔绝外界冷气是不够的,还要给棚子里面加温,控制棚中温度,只要像我这样建一条烟道,在烟道的另一头烧火持续供暖便可。” “烟道?供暖?嗯……”简娘陷入了沉思,“这沟渠原来是供暖用的!我怎么没想过?居然还能在外头烧火给里面暖气……” 简娘来了精神,林晚节这一提点,便如拨云见日一般,思想一下开阔了。 “走走……速速去我的院中!” 简娘一激动,伸手抓住了林晚节的手腕,拽着林晚节就出小菜园。 两人拉拉扯扯刚一出去,便被三个说笑的小丫鬟撞见。 看到二夫人跟林晚节手挽手从小院子出来,丫鬟眼睛都直了,呆愣了两三秒,赶紧装作没事一样,又说笑着走远了。 林晚节吓出一声汗,赶紧把二夫人甩开。 简娘也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想到刚才那挽手的姿势,脸颊也微微泛红。 不过简娘很快坦然,这跟雷雨夜里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而她让这憨子每日来房中坐一个时辰,不就是为了让下人们都知道吗? “夫人都不怕,你怕什么?老爷和姐姐都盼着我们好呢!” “可是玉娇儿会杀了我!” 林晚节心里默默想着,他哪儿是怕议论,是怕议论传到玉娇儿耳中,那妮子的醋坛子打翻了,自己可怎么哄? “好了,我不与你牵扯了好吧?” 简娘白了林晚节一眼,那一回眸居然有了三分玉娇儿的媚态,勾得林晚节心神一荡。 一荡归一荡,到了简娘的小院里,发现二夫人已经把自己坏掉的花棚修好了。 这花棚十分精巧,但还只是献于一处遮风避雨的棚子,没有严格的封闭,下方透风不说,也没有将遮挡的丝绸分为透光和遮光,也是没有设置烟道,没有排气,种种细节都要增加。 “夫人,我要帮你把棚子搭好了,我们能不能少见面呀?” “为何?你就这么怕夫人?还是说你还在嫉恨夫人那夜下药给你?” 第57章 突然的坦白 林晚节是有苦说不出,一脸愁容,显得有些呆。 犹豫了片刻说:“夫人让我每日来此枯坐一个时辰,也不知为何……” “因为老爷的吩咐,夫人不得不请你每日过来。” 林晚节忽然明白了,二夫人是借自己一个时辰来演戏给老爷和大夫人看呢。 实际上二夫人并不想在跟他发生什么。 林晚节暗暗松了口气,二夫人虽是天姿国色,但林晚节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简娘却有担心,认真说:“你每日来二夫人这里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唯独是不能对夫人有非分之想,知道吗?” 林晚节连连点头,直呼小人不敢。 简娘却是幽幽叹气:“这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是啊,这样下去还真不知何时是个头! 林晚节不再多想,继续装他的傻子干自己的活。 看着林晚节这么老实,简娘心底最后的一个问题终于是问了出来:“那夜你为何想要杀夫人?” 这个问题,林晚节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坦白从宽吧。 “我喜欢上了玉娇儿!” 此话一出,简娘惊得掩住了小嘴,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玉娇儿,玉娇儿也喜欢我,我跟玉娇儿的事被人撞见了,却一直不知道是谁。玉娇儿说二夫人有嫌疑,当时我已经昏了头,想着只要能跟玉娇儿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玉娇儿不是宁死都……” “是我们为了洗清嫌疑演的戏。” “你……你们!你们简直……”简娘如遭雷击,震惊到无法形容,指着林晚节,“林大,家里都传你是老实人,怎么……怎么……你们太不要脸了,这样还对得起老爷,对得起萧家吗?” “二夫人跟我又对得起老爷,对得起萧家吗?” 一句反问,简娘没了声音,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林晚节继续说:“为了维护这个秘密,我已经很辛苦了。告诉夫人实情,是因为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想横生枝节。” “谁……谁与你一条船了!”简娘小声辩解,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有底气。 林晚节继续说:“我跟玉娇儿虽已私定了终身,但迄今为止也是干干净净。倒是跟二夫人……” “好了,你别说了!我……我不会传出去的。” 简娘有些慌乱,逃跑似的钻到了屋中,锁上了门。 突如其来的消息她需要好好消化,现在她得重新审视林大这个家丁。 人人口中的傻子憨子,偷偷摸摸竟跟府中三夫人私定了终生!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谁受得了这个? 简娘后背顶着房门,喘息吐气,心跳得很快。 此刻思绪飘忽不定,一时间没了主意。 林晚节继续做着事情,显得十分平静。 门缝中,简娘细细地打量着外面三大五粗的男人。 这个萧家,终于有人发现了林大的不凡。 简娘没再出屋子,林晚节在院中干够了一个时辰自顾自地走了。 等到林晚节离开,简娘再次出来。 再次检查被林晚节整理重建到一半的花棚,发现里面大有文章。 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没有林大的帮助,肯定没法自己完成。 “这林大,到底是何方神圣?” …… 回到小菜园,左右无人。 林晚节到了草堆边,拖开一堆干草,又见到了那个女飞贼。 “呜……呜……” 女贼醒了,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因身子太虚弱,又被堵住了嘴,声音细不可闻。 “别挣扎了,小心把伤口震破。你这伤至少还要十天才能痊愈,你就安安心心呆在这儿,不要发出声音,我现在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说完,林晚节走去了外院。 外院厨房门敞开着,萧家的厨子见了林大好奇问:“林大,你怎么来了?” “咳咳……”林晚节轻咳两声,振作道,“三夫人饿了,赶紧做点儿好的伙食,最好来半只鸡。” “啥?三夫人饿了?小翠不是刚给三夫人拿了加餐回去?怎么又饿了?” 林晚节傻眼,还有这么巧的事? 头一次打着玉娇儿的旗号来行方便就翻车? 厨子也回过味儿来,坏笑着盯着林晚节:“林大,是你小子想吃吧?嘿,还说你老实!贼心眼儿挺多啊!大夫人最近在清点府上日常开销,要是被大夫人知道……” “有没有要传到内院的书信啊?”林晚节话锋一转,问了一句。 厨子一愣,突然眼睛一亮:“林大,你能帮我传信?” “莫说传信,就是把人给你带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外院的家丁有哪个不跟内院的丫鬟互通有无? 厨子也不例外。 深闺宅院里寂寞的可不止有夫人! 规矩越多,府上下人就越压抑,越压抑越躁动。 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但背地里肯定有相好。 果不其然,厨子兴冲冲地从厨房里面拿出一封信来:“林大,麻烦你帮我交给值守花园小鱼儿。” 林晚节瞪大了眼睛,看着书信感觉不真实。 不是震惊厨子早有准备,而是吃惊一个厨子居然还会写信? 要在萧家当差还真不容易,厨子都得会文章。 林晚节看了看厨子,发现厨子一身肥肉还腼腆紧张地咬手指甲,直接反胃。 “行了,一定转交。” 厨子闻言大喜,赶紧说道:“林大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烧伙食,给你烧一整只大肥鸡!” 半个时辰后,林晚节带着一大盆烧鸡回去,端着凳子在草垛边坐下。 “我可提醒你啊,摘了布团可别嚷嚷,老老实实吃东西。” 姑娘眼睛通红,虚弱的都喘不上气,却还是一副凶恶的模样。 “我知道你嫉恨我摸了你,可谁叫你手脚不干净!你的那些暗器毒药什么的就别想了,我已经全部处理了。我是为了自保,所以多有得罪。” 姑娘瞪了林晚节一会儿,眼神终于有所缓和。 可林晚节却小声嘀咕了一句:“以为自己身材多好,谁稀罕摸似的……” 姑娘听见了,柳眉倒竖,却是凶不起来,不停地咳嗽。 林晚节赶紧摘了她嘴上布条。 姑娘一吸气,张嘴就要骂林晚节,不想被一根肥美的大鸡腿给堵住了。 那滋味美得姑娘流出了鼻涕,委屈得快要哭了。 第58章 吃鸡 好好一个女飞贼,这会儿有力使不出,有气撒不掉,咬着一只鸡腿又舍不得松口,把委屈和肥美汁水一起往肚子里咽。 还别说! 居然有几分好看。 小妮子看着年纪也不大,估计不到二十。 林晚节平日里打交道的三位夫人,就玉娇儿最小,也是二十出头。 所以看到这妮子就跟高中生一样。 委屈巴巴啃鸡腿好像兔子在咀嚼嫩草一般。 因为动不了的缘故,一些肉汁顺着她的脸蛋儿流到脖子上,又从脖子上一路流到了她的锁骨,都快流进衣服里了。 小妮子很不舒服,艰难地蠕动着身子,小声说:“把我松开……” “想得美!”林晚节当场拒绝,然后伸手过去就给她擦锁骨上挂着的汁水。 小妮子没法反抗,紧张得浑身发颤,心说又被这“小”……大淫贼给摸了! 这些债,受得这些屈辱,小妮子一笔一笔都记在心里呢! “现在让你嚣张,等本姑娘伤势痊愈,定叫你……” “诶!” 小妮子叫了一声,她看见面前大块头居然把她没吃完的鸡腿给一口吞了。 那可是自己吃过的呀! 林晚节毫不在意,可不是每天都有这好东西吃。 虽说夫人和玉娇儿常送好吃的来,但她们吃得都清淡,不似今天烧鸡够味。 林晚节都没注意到小妮子的表情,又撕了另一支鸡腿送到嘴边。 这下小妮子不动了,只是闻到那股肉香,口水往心里流。 “不行!得忍着!大女子不收嗟来之食!” “你怎么不吃啊?” “我忍!” 小妮子闭上了眼睛,可是堵不住鼻子,这鸡腿太香了! 然后便不受控制地咽口水,又不受控制地伸出了小舌头,滋溜滋溜地舔了舔鸡皮。 乖乖,太香,肚子太饿,胃里翻江倒海。 刚要张嘴勉为其难地咬一口,嗖的一声,鸡腿没了。 “你不吃我吃!” 林晚节大口一张,两个拳头大的鸡腿进他嘴巴一秒钟,出来就只剩了一根骨头! 小妮子是真的要哭了! 想她堂堂白莲教圣女,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一个小小的……大大的家丁,一个贱奴下人,居然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是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林晚节扯了个鸡翅膀,一边吃一边问。 “陆……陆……陆婉儿。”陆婉儿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妥协了,以为是回答一个问题换一口鸡吃。 可谁知林晚节压根儿没那意思,一个鸡翅膀吃完了又吃另一个。 普通人一只五六斤鸡能吃撑死,在林晚节面前不够塞牙缝。 眼看着一盆肉见底,陆婉儿再也忍不住了:“鸡……鸡肉……” “你不是不吃吗?” “我要……求求你,给我吃口鸡吧。” “噗!” 林晚节一口口水喷在陆婉儿脸上,陆婉儿直接懵了,眼泪顺着脸颊是滚滚而下。 现在鸡肉味道没有了,满脸都是这臭男人的味道! “呜呜呜……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吧。” 林晚节一看这妮子着实狼狈,也是自己的错,一边给她擦拭,一边尴尬地解释:“陆姑娘,你说话别那么吓人行不?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你突然整这么一句,是个男人都要被你吓死。” 陆婉儿眼泪不止,感觉这男人手好粗,给她擦脸磨得她脸皮生疼。 不过看到白嫩嫩的鸡胸肉送到嘴边,再也不顾矜持了,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吃东西上。 看着小妮子啃鸡肉,林晚节本来还有些问题想问的。 毕竟这是古代,有古代就有江湖。 哪个男人曾经没有个武侠梦? 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模样? 武林高手是否真能飞檐走壁? 武林人士到底是真的行侠仗义还是打家劫舍? 一直蜗居萧家,林晚节向往外面的世界,他暂时走不出萧家,但也希望从这小妮子口中听一听外面的故事。 但林晚节没有开口,害怕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最后,等陆婉儿把鸡吃完,林晚节起身叮嘱:“嘴巴我就不给你堵上了,但你要听话,不要出声。这里除了我会救你,任何人发现你都会把你送交官府,到时候我也管不了你了。” 陆婉儿认真点了点头。 林晚节刚要转身,陆婉儿突然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原本是要杀你的。” “我是大夫,大夫的本职就是救人。” “你不问我的身份?” “大夫眼中,病人就是病人,跟身份无关。我也不想你知道你的身份,总之等你康复了,就赶紧离开。”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年关。 林晚节再没出萧家,却也听说最近官府查得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 今年萧家过年似比往年轻简了不少,只是简单装点家院,年货准备不多。 不过家里的气氛还是很足的,连林晚节的小草屋都贴上的春联,写的是:“燕语莺歌喜话去岁欢心事,龙腾虎跃笑庆今年如意春。” 门口挂了两个小小的灯笼。 林晚节感觉自己要结婚了似的。 陆婉儿跟林晚节并肩站着,抬头看着对联和灯笼,也很满意,点了点头:“有点儿过年的意思了。” 陆婉儿还很虚弱,也是刚刚能下地走动。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对这大个子的敌意已经消散了许多,居然能跟林晚节和善交流了。 正说着,陆婉儿听到外面有动静,一瘸一拐地藏到了草垛里面去。 林晚节看着菜园子门口,就看见玉娇儿披着披风款款走来,手里抱着一件衣裳。 “憨子,快过来,瞧夫人给你准备了啥?” 林晚节见到玉娇儿,哪有不高兴地理? 屁颠颠地跑过去,一把捏住了玉娇儿的手。 玉娇儿嗔怪的瞪了一眼,笑颜如花,认真说:“快,穿上试试,这回定不会错,我叫裁缝照着你的体格制成的。” “夫人……” 林晚节那叫一个感动,他是不怕冷,不是感觉不到冷。 眼看冬天快过了,终于有了一身暖和的衣裳! 还得是玉娇儿关心自己啊。 林晚节穿在身上,刚刚好,再也不像上次那样一穿上就开档了。 而且特别特别暖和! 林晚节激动不已,正要去抱玉娇儿,却听外面传来的简娘的声音。 “林大,在吗?” 随着声音,简娘进了小菜园,怀里也抱着一身冬衣。 第59章 三件棉衣 这…… 林晚节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料子,再看看二夫人手里衣裳的花色。 一模一样。 都是萧家的料子和褥子,自然都是一样的。 “你,你来干什么?”玉娇儿敌意一下就上来了,就算林晚节后面给他解释过二夫人的字迹与偷窥者的字迹不同。 但女人的第六感是不会错的,玉娇儿感觉这位姐姐跟林晚节之间有点什么。 简娘一脸平静,上前来把衣裳递给林晚节:“林大,夫人给你做的衣裳,你试试看。” “谁要你的衣裳?赶紧拿开!” 玉娇儿这火爆脾气,岂容别的女人当面送林大礼物? 伸手便要去抓。 简娘手一缩,小心将衣服抱在怀中,蹙眉说:“难道林大都不该要身换洗的?” 玉娇儿一愣,倒觉得有些道理,看看林晚节,见这人傻乎乎地愣着,叹了口气:“哎,你收下吧。” 林晚节却摇头:“不要不要,有三夫人的就够了。” 玉娇儿还当是林晚节老实,心里感动,念这憨子的好,反而更放心了,认真吩咐:“二夫人送你的,你便收下,不能坏了姐姐的好意。” 林晚节这才半推半就将衣裳接了过来。 简娘没有多余的言语,人家郎情妾意,自己一个局外人,多说一个字都显尴尬。 可刚刚要走,外面又来了一个。 这次是小莲,居然,居然还是一件衣裳。 “林大,赶紧过来,大夫人赏你的新衣裳。” “额……” 看着玉娇儿和简娘疑惑的目光,林晚节再厚的脸皮也顶不住。 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端端的,三位夫人都给自己送衣裳。 “喂,愣着干嘛?赶紧拿着,我还有事。” 小莲在一边崔,林晚节干笑着从两位夫人的目光夹击中溜了过去,接过衣裳时候发现衣裳上面还有一条——内裤! “哦,对了。大夫人问你这东西的制式如何?与你家乡是否相同?” 林晚节点了点头,赶紧把内裤收起来。 “你在院中候着,稍后大夫人有事与你商量。” “大夫人要来?” “是啊,也不知道何事,总之你在这里等着就行,别乱走。” 交代完,小莲走了。 后面两位夫人一听姐姐将至,也待不住了,先后离去。 等人都走了,林晚节抱着几件衣服放在小屋桌上怔怔发呆。 “三大五粗的大野牛,倒是能讨女人喜欢。” 身后传来了陆婉儿的声音,小妮子身子虚弱,但这妖女性格是闲不下来的。 绕过林晚节,拿过一件衣裳来看。 “啧啧啧……这是哪位夫人送的?这一针一线看着挺乱,不是熟手的针线,莫不是夫人们亲手织的吧?” “啥?” 林晚节抓过来一看,果然不像是裁缝的手法,针线很生疏啊。 按理说夫人送来的东西不会这么残次,除非……是夫人自己的手笔。 林晚节摸了摸身上,玉娇儿这件她都说是请人织的,针线十分工整。 而简娘送来的那件跟玉娇儿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两位夫人同时吩咐下去找到了同一个裁缝。 看看针线排列就知道。 只有大夫人送来的这件不同,针法潦草了些,但料子选得最好,而且里面是双层,一层棉布一层纱,这是给大家小姐们才用的手法,小姐们皮肤嫩,棉料有时候都会刺伤皮肤,用一层上等的纱巾作为底子,穿着干爽透气不说更与肌肤贴合。 林晚节这种糙汉子哪儿配这个? 陆婉儿都狐疑询问:“你不会跟大夫人有一腿吧?" “胡说八道!” “就你这般黑头大汉也配得上这么好的料子?真是暴殄天物!” 不知怎的,林晚节再看手上棉衣错乱的线头时,内心变得柔软了许多。 自穿越以来,大夫人都对自己百般照顾,处处优待。 这衣裳的针线若真是大夫人一针一针打出来的,这恩情可太重了。 林晚节还在想,陆婉儿发现了内裤,一下拿过来,高高挂起:“这是何物?” “哎,给我!” “你说这是何物,我再给你。” “面纱!” “面纱?” 陆婉儿嘀咕一声,把内裤的口子扯开,突然眼睛一亮,然后…… 然后真套在了头上。 林晚节随口一扯,陆婉儿居然真的相信,要阻止已经晚了。 看到这妮子把裤带勒紧,把一张苍白的脸蛋儿藏在了裤子里,露出一双眼睛,中间被一条黑布分开…… 林晚节想笑,但也打了个激灵。 心说还是让她继续误会下去吧,要知道真相,这些天刷的好感估计全没了。 估计害得拿着毒药匕首追着自己捅。 “嗯?你这面纱还不错,套在头上不容易掉,用在夜行时更为方便。送给我,如何?” “……” 林晚节无语了,但能不送吗?敢不送吗? 感觉到一阵阵凉风从裤裆里吹过,只能含泪说一声“委屈了兄弟”。 陆婉儿欢喜地将内裤收下,又感觉到有人来。 “应是那大夫人来了。” 说了一声,陆婉儿却不出去,她身子娇笑,很好隐藏,直接钻到了林晚节空荡荡的衣柜里,留了一条缝。 陆婉儿刚进去,就听大夫人的声音传来:“林大,你在吗?” 林晚节一愣,看看自己身上。 要是被大夫人看到二夫人和三夫人送的衣裳,怕是不好解释,于是赶紧把衣服裤子脱了,穿上大夫人送来的那身。 衣柜里面哐当一声,陆婉儿撞了头,躲在衣柜里面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难怪叫林大憨,真是个大傻子,不知道有姑娘在吗?不要脸!下面居然什么都不穿!” 陆婉儿越想脸蛋儿越红,别看是个妖女,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这辈子没见过森林,被林晚节的身子吓得够呛。 林晚节麻溜地穿了衣裳,刚系上扣子,门便被推开了。 大夫人一眼看见林晚节的新衣裳,心情甚好,嘴角上扬,笑意如春,却不知自己这笑有多勾男人,把林晚节看得一愣。 大夫人伸手搭在了林晚节的肩膀上,摸着衣裳细细感受,也没发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 “还不错嘛!果真是人靠衣装。林大,你觉得合身不?” “合身!”林晚节应道,难以置信。 玉娇儿第一次给自己衣裳都不合身的,可大夫人给自己的衣裳就刚刚合适。 大夫人是用了心思的。 大夫人笑容不减,站在林晚节跟前,轻点脚尖,伸手过来给林晚节理一理领口。 林晚节看得真切,大夫人的手上大大小小的针眼,中指还缠了纱布。 居然真是大夫人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林晚节是这被感动了,也没过脑子,下意识握住了大夫人的手。 第60章 狂涌的鼻血 “啊!”一声惊叫,大夫人一下将手抽了出来。 “林大,你……” 心有震撼,就算是萧家主母,平日里端庄典雅,不苟言笑,此刻却在林憨子的手心里一碰,面红耳赤,香汗淋漓。 大夫人的心里住着一团火,是不能被轻易触碰的。 她心里的火比玉娇儿还要旺,还要深。 只是大夫人有着比简娘更深的自控和压抑。 为了压抑心头的欲火,大夫人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被外界的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惊扰。 常年在外,大夫人遇到了无数的男人,却都没有谁能撩动她心中炙热。 唯独是家里的林憨子,萧府上下最丑最壮的那个男人,会让大夫人内心有一阵悸动。 抽回了手来,大夫人本欲发火,可看到林憨子身上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心里生出来的火滋味完全不同。 这是她头一次做衣裳,还是给一个下人做。 大夫人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就有了闲心,或者怎么就心血来潮想着跟这憨子做一身? 可能是觉得这憨子可怜吧! 跟她一起来的萧家,一呆就是十六年。 萧家的家丁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林大是唯一一个伴随了她十六年的熟面孔。 林晚节不知大夫人为何总是优待自己,便是因为林大已是大夫人眼中唯一还在的亲人了。 “不可再碰夫人,否则……否则定……定打你的板子。” 犹豫了好久,大夫人还是警告了一句,只是这声音细软绵密想一层沙冰,甜甜的凉透了心。 林晚节看看自己的手,他感受过玉娇儿的柔软,享受了简娘的细腻,今日感受了大夫人的手,却是有些粗糙刮手。 定是因为那些针眼…… “大夫人,您对林大太好了。林大一定不会忘了大夫人的。” 大夫人愣了一下,柔云一样的眉毛微微颤抖,心里被搅得更乱了。 她今日来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要与林晚节看,谁知才进门呢,就被这林憨子一通实诚的话搅乱了心。 大夫人坐下喝了口水,方才平静下来。 “林大,你若念着夫人的好,那便对萧家忠心下去,夫人便不会亏了你的。” “那夫人今日来,到底为了何事?” 说起正事,大夫人回头先把小草屋的门窗关上,一脸神秘。 林晚节有些好奇,没有言语。 只等大夫人重新坐下,又听大夫人说话:“那内裤你穿上了没?” “……” 林晚节无语,难道说被一个女人要走了? “额,穿上了。” 林晚节撒了个谎。 大夫人脸蛋儿微红,小声说:“你起来让夫人瞧瞧。” “啊?” 这下林晚节可就懵了。 大夫人知道林晚节误会,赶紧解释:“萧家准备买一批内裤试试,总要看看男人穿在身上是何模样吧?夫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找你帮忙比较好。” 林晚节沉默不语,犹豫不决,似乎不太愿意。 这林大一旦沉默下来就显得傻愣愣的,大夫人瞧他这模样倒有几分可爱,脸一红,趁机说:“夫人都不怕,你个男人怕什么?要不夫人先给你看看?” 此话已足够隐晦,但大夫人出口之后还是忍不住面如火烧,汗水已经爬满了额头。 大夫人这辈子没说过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内裤代替的亵裤,穿在什么地方不需多说。 撩起裙子给男人看? 古代人家,便是夫妻之间都没有如此大胆的时候。 可为了萧家生意,大夫人没得选。 内裤是林大设计的,是林大家乡之物,穿在人身上的最终成效还得由林大来看。 此事即是私密,又是机密。 找个丫鬟来代替也不合适。 只有大夫人自己穿来请林大点评,给点建议,心里才踏实。 大夫人来此主要就为了让林大看看她穿在身上的模样,是否如他所想。 弯弯绕绕对话半天,就是为了不那么尴尬地撩开裙子。 林晚节差点儿咬了舌头,别看还愣在原地一声不吭,实际上是被一道闪雷打在头顶,人已经麻了。 啥玩意儿? 夫人的给我看? 难道夫人已经把……把内裤穿上了? 此刻只要掀开裙子,就能……就能…… 虽然只是提了一句,但林晚节的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 这场景,未免也太香艳了些。 想着,林晚节鼻子一热,什么东西从鼻孔滴落在了桌上。 “哎呀,林大你流鼻血了。” 大夫人着急,拿出手绢递给林晚节。 “啊……没事……我……” 林晚节接过手绢,慌慌张张擦鼻子,不想手绢上全是大夫人的体香。 三十左右的女人体香都很冲,直冲脑门儿,能让男人瞬间上头。 林晚节被这滋味冲得翻了个白眼,鼻血流得更多更快,都快血崩了。 要了命了! 这可咋整? 大夫人瞧林大这模样,便知是这憨子有了反应。 只是没想到男人反应如此强烈,这哪儿流的是血,分明是显摆心里的火有多旺。 大夫人有些怕了,要让着憨子看了自己的裙底,还不晓得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都说男人的心火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傻子也能变成禽兽。 万一…… “哎呀,夫人先走了,待你火气消了,再来找你。” 大夫人赶紧开溜,连手绢都不要了。 一路小跑,捂着心口,心跳地跟行军列阵一样轰轰烈烈。 小草屋内,林晚节仰着头,血往心里流。 陆婉儿从衣柜里出来,眯着眼睛盯着他,绕着林晚节走了一圈又一圈,咬牙切齿地说:“淫贼!果然是淫贼!要是在平日里撞见,必一剑刺死你。” 林晚节捂着鼻子皱眉道:“风池穴和天冲穴知道吧?帮忙按一下。” 陆婉儿说归说,还是到了林晚节身后,伸出小手,双指点在后脑风池穴。 “用点儿力啊!”林晚节抱怨。 陆婉儿小嘴一撅,心说你不知道本姑娘伤势未愈,站都站不稳,哪儿来的力气? 不过,陆婉儿随即强行提振一丝真气,双指一按。 “嘶!”林晚节吃痛,随后天冲穴有是一股力道冲下来。 一瞬间,鼻血止住了。 第61章 云水居狗叫声 林晚节去外面洗了洗鼻子,渐渐平复心情。 回到小草屋,发现陆婉儿注意到了墙壁上留下的一个个“正”字,有些好奇:“你写这些作甚?” “府中不知岁月,才不会忘了日子。” “为何只有这么几个?之前没有记录?” “最近才开始的。” 跟陆婉儿逐渐熟络,两人说话也日趋正常。 就算被林晚节摸过身子,但对方的确救了自己的命。 江湖儿女也有洒脱的一面,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见林晚节拿出药膏来,扶着床脚回来坐下。 这不是陆婉儿第一次坐在这儿,但却是头一次发现桌上还有一枝梅花,一枝掉得只剩枝丫的梅花。 “这玩意儿……” 陆婉儿伸手就要去拿。 林晚节赶紧把人插着梅花的竹筒拿过来,放在了角落里。 陆婉儿眨眨眼,她还没见过这大块头如此紧张一件儿东西的时候。 “什么呀?” “这是我的宝贝,别乱动。”林晚节继续调配药膏,没有表情的脸像个方块,居然有些冷峻,“上衣脱了。” 陆婉儿听话小心地解开衣带,脱下外衣,半身纱布缠着一半峰峦,伤口处还有血迹。 另外一般的风景在小草屋中异常显眼。 这是第二次换药,陆婉儿早有准备,但在感受到一阵凉意席卷娇躯还是有些害羞,低了下头,伸手轻轻阻挡了最要命的风景。 林晚节一手拿药,一手拆线,没有多余的对话,一直将陆婉儿身子全部显露出来。 完美的娇躯因为一道箭伤而显得异常惹眼。 纱布拆到最后有些阵痛,陆婉儿绣眉一紧,伸手抓住了林晚节的裤子,小手攥得死死的,指甲掐在林晚节的腿上,似要把痛苦传递给他。 “难免会痛,忍着点。” 林晚节换药上药,手法十分娴熟。 陆婉儿很快就不觉得怎么痛了,缓缓松手,盯着林晚节道:“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夫,为何会在萧家当一个家丁?” “我厉害吗?”林晚节没有抬头,平静反问。 “很厉害!”陆婉儿认真说,“中箭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从没想过自己能活着……没想到会遇到你……更没想到你真的能救……嘶!” 突然刺痛差点儿让陆婉儿晕过去,也不知这厮弄了些什么。 林晚节重新给她伤口缠绷带,为了缠得更紧,宽大的胸膛紧紧地贴在陆婉儿的后背,一股浓烈的汗味儿直冲内心。 陆婉儿渐渐放松了身子,把用作遮挡的手也松开了,似乎在放纵林晚节的视线,叫他看得明白些。 嘴上却问了一句:“你跟我走吧。” “啥?” “跟我走,在萧家当一个家丁太屈才了。以你这本事,加入白莲教,至少也是一方堂主。” “……” 林晚节的手顿了顿,然后问:“你是白莲教?” “怎么?你现在才看出来?” “白莲教……” “白莲教怎么了?除了夏国朝廷,白莲教在民间深受百姓爱戴。白莲教众,皆是正义之士。” “行行行!” “我说是真的!白莲教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你的医术用在白莲教肯定能救不少人。” “我还是当个小家丁的好。我可不想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你!”陆婉儿听了林晚节的话似是不悦,语气变冷,“你如此大的个子,为何生出这般小的志气?我一介女流都知道要为民间百姓伸张正义,而你……” “好了。”林晚节平静地打断,“有正义感是好事,但也不要过分执着,偏执之人容易被人利用。看看你现在这模样,不是遇到了我,已经死了,事后想想值得吗?” “当然值得!”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是个胆小鬼好了吧?” 林晚节举双手投降。 陆婉儿张了张嘴,见林晚节这种勇武的男人居然一点儿担当都没有,想发火却又发不起来。 因为这大个子已经帮她把衣裳穿上了,温柔得跟他的外表极不相符。 “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婉儿转移了话题。 “二十七。”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陆婉儿蹙起眉头,看向天窗。 “别想了,这个年你只能留在这屋子里了。三天肯定是恢复不了的。” “呼……”陆婉儿无力地吐了一口浊气,“本该是跟师父一起团聚的日子,没想到会跟你这么个……大块头一起。” “是啊!本以为是跟父母团聚的日子,居然会在这样的院墙下,守着一群古人。” 林晚节心情彻底平复了,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大夫人哪儿?” 林晚节点点头。 陆婉儿想起了这货流鼻血的狼狈样,偷笑了一下。 也就一下便觉得不对! 表情一冷,心里泛起了低估:“这厮见那半老徐娘都能流鼻血,为何自己脱了衣裳叫他看了精光,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陆婉儿不服了:“林大!” 然而林晚节已经出了小菜园,见不到人影了。 林晚节出了小菜园,撞见一个面生的丫鬟。 “林大,大夫人在云水居等你过去。” “云水居?” “赶紧的,别让大夫人等久了。” 林晚节应了一声,转头朝月湖的水榭方向去。 一边走,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给大夫人传话的丫鬟不都是小莲吗? 刚才那个是谁? 好在云水居不远,走过穿廊,进入月湖,绕着湖边走几步就到。 水榭依旧,林晚节想起了上次跟两位夫人在里面。 大夫人不会又灌自己酒吧? 想着,水榭小道口有几个家丁守着,就更奇怪了。 家丁可是进不来内院的,除非有夫人使唤。 几个家丁见了林大,面无表情地招手,让林大过去。 林大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几个家丁,怎么有种堵路不让人走的架势? 微风拂过月湖,湖面波光粼粼,水榭丝帘依旧,响铃依旧,叮铃铃十分熟悉。 可当林晚节到了水榭门帘时,里面突然传出两声狗叫,把林晚节吓得后退两步。 里面有一个脆生的女声传来:“林大,你勾搭萧家三夫人该当何罪?” 第62章 狗很纯 这清脆的声音似比帘子下的风铃还要清脆,尖锐中带着些许稚嫩,亦可感觉出性格中的一点儿刁蛮。 林晚节一愣,站在门口,看着双手叉腰的小姑娘,粉白长裙迎风而动,飘飘然,像个仙女。 一身白嫩,脸蛋儿在冬日冻出了一层寒霜,睫毛一闪一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水汪汪地透出精明和狡黠。 小嘴撅着,骄傲得像一只小孔雀,倒是年纪太小,估计比陆婉儿还要年轻个一两岁。 浑身上下都透着的浓浓的青春气息。 关键这模样与大夫人似有几分相似,少了大夫人的风韵,多的是大夫人不具备的青春活力。 但这妮子活力过了些,左右两只恶……哈? 林晚节眼睛一瞪。 哈士奇? 左右两只哈士奇瞪着一双不咋聪明的眼睛,顺着姑娘所指的方向瞪着林晚节,不时发出叫声,好像很凶恶。 而在两只哈士奇的背后则是两个小丫鬟,吃力地牵着两条狗,生怕把绳子松了。 三人两狗,气势汹汹对着林晚节。 林晚节还是懵逼的状态,不知怎么一回事。 “林大,别以为你跟玉娇儿的事情没人知道!本小姐已经盯着你们很久了!没想到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终有被发现的一天。” “小姐?” 林晚节恍然大悟,他和玉娇儿漏掉了一个人,萧府之中唯一的后辈,大小姐萧玉蝉! 真正的偷窥之人竟然是萧玉蝉…… 穿越多日,林晚节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小姐,没想到会是如此场景。 林晚节思绪飘忽,呆愣原地。 傲娇大小姐以为这憨子被自己带来的威武二位将军给吓傻了,于是更加得意,傲娇地挺着小胸脯,在水榭中踱步起来:“林大,亏你还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背地里干出来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天夜里没有把你和狐狸精抓个现行,算你运气好。今日可不同,本小姐有了威武将军,就算是再大的个头,本小姐也不害怕!” 说完,大小姐给身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把两条二哈的绳子拽到了自己手上。 两个小丫鬟朝着林晚节过去,用足了力气想把林晚节推到里面来。 可林晚节站着纹丝不动,最后还是自己走进水榭。 “你们两个先退下!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不管听到任何响动,都不准多管闲事!本小姐今日就跟这恶奴好好斗一斗!” 两个小丫鬟跟着大小姐估计是没少作恶,离开水榭时也恶狠狠地对林晚节说:“傻大个,有你受的!” 林晚节皱了皱眉,看了看大小姐,再看看她手里的两条狗,反问一句:“大小姐,我没得罪你吧?” “跟三夫人勾搭,是得罪的整个萧家!我是萧家大小姐,当然要执行家法!” “我跟三夫人之间清清白白,大小姐无凭无据随意污蔑长辈,也是在给萧家泼脏水。” “本小姐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有时候亲眼所见也不见得的是真的,说话做事讲究的是个证据。” “你!”大小姐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哼!本小姐是没有证据,但这不妨碍本小姐好好整治你!这威将军和武将军是本小姐花了大价钱从城防军营里买来战将,专门用来对付尔等恶奴的。你要是怕了,就老老实实跪下来求本小姐。本小姐要是一高兴,兴许饶你一条狗命。” 果然是个刁蛮小姐。 只不过这“花大价钱从边防军营买来的战将”确定不是说笑的? 威将军? 武将军? “哈哈哈……” 林晚节捧腹大笑。 “你……你笑什么?”大小姐愤愤问道。 “我很好奇大小姐到底拖什么人买来的如此战将,不知道纯不纯?” “你你……你再笑一句试试,本小姐可真的要放狗咬你了!我说真的,本小姐从来不开玩笑的。” 大小姐想不明白,这憨子家丁为何不怕她的威武将军? 听人说此狗乃是瑞兽,与饿狼无异,尤其是一双眼睛,杀气凛然,鬼气森森。 长年累月经手训练,一个能打十个城防士兵! 一条狗就花了一千两银子。 两条狗两千两,就是萧家大小姐也肉痛好久。 之前的下人见到她的威武将军无不肝胆俱裂,有的家丁吓得都尿了裤子。 唯独这林大非但一点儿不怕,反而出言嘲笑。 “本小姐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狗,当然是纯的!” 林晚节忍俊不禁,笑道:“纯的就好,纯的就好!” “你……你这恶奴,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是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威武将军,给我一起上!” 说完,大小姐把绳子一松,两条哈士奇奔着林晚节狂吠而来。 “咬!跟本小姐狠狠地咬!哈哈哈,叫你这恶奴再张狂!” 两条哈士奇看似凶恶,扑倒林晚节跟前时,林晚节不退反进。 两畜生见林晚节这动作,瞬间一个急停,匍匐在地,屁股撅着老高,尾巴摇得厉害,时不时地叫一声以示警告。 “哎呀,你们倒是上啊!” 大小姐恼怒地叫嚷起来,两条二哈声音很大,就是不上。 匍匐之后突然向前一冲,迈出两步又停下,突然又是急退回来,继续匍匐。 这动作重复几次,叫声里好似在挑衅林大:“你来啊,你来打我呀!诶,你打不着……” 林晚节半蹲身子,注视两条狗,左边一扑,右边一突。 两条狗是一进一退,反应敏捷。 “不愧是军营里来的战将,深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之纲要。” “哎呀!威武将军,你们这是在干嘛?咬他呀!气死我了!”大小姐不淡定了,俏脸通红,急得直跺脚。 两条二哈却是越打越兴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 这会儿也不满足于匍匐待命,突然退到角落里疯狂转圈咬尾巴,林大没碰到一下,把自己尾巴咬掉了一撮毛。 另外一条更兴奋,盯着林晚节尾巴都快摇断了,看到林晚节向前一步,一个翻身躺在地上亮出了肚皮。 大小姐人都傻了,心说这威武二将军怕不是来搞笑的? “没用的东西,还得是本小姐亲自动手才行!” 说完,抄起早已准备好的鞭子朝着林晚节抽了过来。 第63章 打屁股 林晚节专注逗狗,不查被一鞭子抽在身上。 大小姐的力气不大,抽在身上不怎么痛。 但对方这举动让林晚节心头窝火。 待大小姐第二鞭子落下时,林晚节一把抓住,怒声道:“好一个刁蛮的野丫头!” “你说什么?放开!放开我的鞭子!”大小姐怒容满面,一个小小的家丁敢叫自己野丫头? 林晚节对三位夫人尊敬是因为三位夫人值得尊敬,这大小姐也配? 非但没有松开绳子,反而用力一扯,大小姐身子往前一扑,直接撞到了林晚节的怀里。 林晚节拽着鞭子往大小姐身上一绕,把这小妮子给死死地捆住。 “救命!救命!恶奴打主子了!” 大小姐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惊叫着想要挣脱。 啪的一声脆响。 大小姐的喊声戛然而止,娇嫩的小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自己被一个恶奴打了屁股?” “小妮子,我今日就替大夫人好好管教你!”林晚节怒斥一声,伸手又是一巴掌。 又是一声脆响传来,大小姐只觉得自己两边屁股蛋子都失去了知觉,感觉有火在烧。 这还了得? 大小姐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哇……” 哭声跟打雷一样传出水榭。 守在水榭外面的家丁和丫鬟都是一愣。 “哭得这么惨?” “可不?落在大小姐里谁能讨得好?” “哎,没想到林大这么壮的汉子也有哭得跟小姑娘一样的时候,真是可怜。”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万一出了事,毕竟那可是军犬!林大再壮也禁不起……” “要去你去,我可不敢得罪大小姐。” 府中下人都知道,宁可得罪大夫人也莫要得罪大小姐。 大夫人是萧府的母夜叉。 大小姐就是萧府的小恶魔。 大夫人至少是按规矩办事,大小姐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就算把你折磨死了,你也只能忍着。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摇头,在心中默默为林大祈祷。 这么明显的女孩哭声,居然被认定为林大的。 实在是不会有人想到在水榭中挨打求饶的人是大小姐,而不是林大! 伴随着打小姐的哭声,还有两条狗在叫。 都以为是林大被狗咬得半死不活,没想到威武将军看到大小姐被林晚节打,兴奋地发出了狼嚎声。 这两二货全场看戏,大小姐哭得越大声,它们就越兴奋,在水榭里上蹿下跳,跟疯了一般。 大小姐看到这一幕,心里那个苦啊! 被这两条狗东西给坑惨了! 那买狗的人! 只要自己能活着离开水榭,定要把他的骨头拆了! “哇哇哇……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大小姐求饶了,在这么打下去,她屁股都废了,已经感受不到小屁股的存在啦! 现在不光屁股上面火在烧,心里也在烧,面红耳赤,香汗淋漓。 莫名其妙地感觉好像……好像有电流在心里钻,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想要呻吟的冲动。 “啊……啊……不要打了,求求你,我想尿尿……呜呜呜……” 林晚节心里火大,是因为这大小姐不把他当人,连下人都不当。 这种傲娇小姐根本不把府中下人当回事,今日不狠狠教训一次,别说自己,以后不知多少下人要遭这妮子的折磨。 本着一劳永逸的原则,林晚节下了狠手,但力道有所控制,否则照着这一身力气,大小姐连一巴掌都招架不住。 林晚节心想自己受大夫人厚爱,帮不了太多,但帮着教育教育大小姐还是举手之劳。 见大小姐哭得差不多了,便松了手,再把鞭子松开,大小姐跟一滩烂泥似的软在了地上。 小妮子还在哭,只是声音有所收敛,肩膀一阵一阵抽搐。 林晚节站在她身后低声道;“小小年纪下手如此歹毒,今日若换做别人,又或是换做别的狗子,岂不要被你活活折腾死?别以为你是大小姐,所有人都要让着你,忍着你!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我今日是替大夫人教训你,叫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任你欺负的!也让你知道,萧家的下人丫鬟只是为谋一口饭吃,也是有爹妈生养的,并不比你低贱!” “你凶什么凶?”大小姐委屈巴巴地回头,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明明是你勾搭玉娇儿,明明是你打了我,凭什么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放狗咬你,是你不肯服软,都是你逼的!呜呜呜……” 林晚节顿了顿,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事情起因是他和玉娇儿有了私情…… 好像有点儿双标了。 林晚节干咳一声:“咳咳……我说了,我跟玉娇儿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想的事。” “你还嘴硬,本小姐不止看到过一次!” “啥?”林晚节有些吃惊,大小姐不止看到一次? “好了好了,你放我走,我不跟别人说就是,你你你……你打我这事儿也不准跟别人说。” “……” 如此还不求之不得? 林晚节故作严肃:“大小姐,你最好收起自己的小姐脾气,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府中下人,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敢了。林大,你放过我吧。” 大小姐可怜巴巴跪在地上央求,泪眼婆娑的样子着实可怜。 林晚节收拾下身上,看了看还在疯批的两条二哈,让开了一条道。 大小姐见有了机会溜走,赶紧起来。 只是起身之后双腿一软,直接又跪了下去,抱着林晚节的大腿才稳住。 这凄凄惨惨的小妮子,这样的动作,活像个要被抛弃的小媳妇,舍不得相公呢! 大小姐顾不得许多,定了定神,振作起来再次往外走。 小姑娘看到水榭的门帘,似乎看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不禁加快了脚步。 可是身后突然传来林晚节的声音:“喂,你的威武将军还要吗?” “不要了!” 大小姐应了一声,快步跑出水榭,一路跌跌撞撞冲到水榭入口的丫鬟面前。 丫鬟家丁看大小姐哭得梨花带雨,衣衫不整,样子十分狼狈,有些不明所以。 “大小姐……” 啪啪! 大小姐迎面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一下就哭了起来:“刚才我喊救命你们在干嘛?为什么不进来救本小姐?” “啊?刚才是大小姐在喊救命?” 丫鬟捂着脸,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以置信:“大小姐说不管里面发出任何声音,都不准……” “闭嘴!你们还说!” “玉蝉,你在这儿做什么?” 大夫人沿着月湖边走来。 大小姐见了娘亲,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哇的一声扑到了娘亲怀中:“娘,有恶奴打女儿屁股!” 第64章 大尾巴狼 “啊?” 大夫人一听,柳眉倒竖。 大小姐的屁股都敢打? 家里的下人反了天啦! “谁?谁敢如此大胆?” “家丁林大!”大小姐大叫一声指着水榭,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喊出来一样。 “林大?” 听到这两个字,大夫人的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林大那厮突出一个老实,怎么有胆子打大小姐呢? 正想着,水榭方向传来了林晚节的喊声;“大夫人救命!” 一个黑黢黢的大身板从水榭里面冲了出来,后面跟着两条狗,汪汪汪叫个不停。 大夫人被这狗吓得不轻,叫道:“来人呐,快把这畜生拿住!” 两条二哈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货真价实的狼啊,那眼神只要一对上,就给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晚节冲出来,几个堵路的家丁不怕林大,却把后面两匹狼,根本不敢上,纷纷躲闪。 林晚节故作慌乱,跑气路来整个地面都在震,跳过了青石路就往大夫人这边冲。 两条二哈摇着尾巴一路追,玩得正开心。 大夫人见狗朝着自己来了,尖叫起来:“拿下拿下!把这畜生给我拿下!” 现场几个大男人都在躲,倒是牵着狗狗过来的两个豆丁丫鬟站了出来,拦在二哈面前,插着小蛮腰,娇叱一声:“威武将军,坐下!” 两个小丫鬟的命令很有用,两条狗还真就坐了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吐着舌头,时不时地看一眼林晚节。 大夫人吓得身子都软了,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捏着林晚节的手臂,摇摇晃晃甩着冷汗:“大胆,大胆!太大胆了!这些畜生是谁弄到家里来的?” 没人回应。 大夫人盯着两个牵狗的小丫鬟问:“你们两个快说,究竟是谁把这畜生带来家里的?谁要是不说,我便把她丢到湖里去喂鱼。” “是……是大小姐……” “什么?” 大夫人眸子一瞪,回头盯着躲在身后的女儿:“玉蝉!” “娘,不是我!真的不是……”大小姐还要辩解,可是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大夫人再看两个丫鬟,喝问:“将这些畜生带来家中意欲何为?” “大小姐……大小姐她……” 丫鬟支支吾吾不好开口,大夫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萧玉蝉在打眼色,被狠狠地一瞪眼,才红着脸低下了头。 “说!” “大小姐说要用来收拾恶奴……” “恶奴?莫非就是林大?”大夫人皱眉回头,盯着女儿。 大小姐受了委屈,赶紧说的:“这恶奴打了女儿,那两条狗一点儿用都没有!娘,你可要替女儿做主啊!” “林大,你来说怎么回事?” “夫人,有丫鬟说您在云水居等小人,小人过来之后,发现云水居里不见夫人,只有大小姐和两个丫鬟,大小姐二话不说就放狗咬我,我在水榭之中跟狗周旋,逃跑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大小姐,大小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撒谎!他胡说!娘,这恶奴打了女儿,还威胁说见女儿一次就打一次,女儿都要被他打死了,呜呜呜……” 大小姐心里万般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换做寻常时候,大夫人肯定心疼死了,没见过女儿这么难过的时候。 可对方是林大,情况就不同了。 林大是萧家出了名的老实人,就算现在看着不如以前憨傻了,但也绝不可能做出打大小姐的举动。 而自己这女儿是什么风评,大夫人心里也知道。 大夫人忙于生意,对女儿疏于管教。 大小姐在府中颇有恶名,常常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为了欺负林大,从外面带两条恶犬回来,看着确实很像女儿的手笔。 只是这两人之间如何牵扯到一起的? “玉蝉,你为何要欺负林大?” “娘,是林大欺负女儿!” “说!你为何带恶犬回来?” “是他……是他跟小娘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被女儿瞧见了!” 嚯! 周围好几个下人,听到大小姐说着话,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此事还了得? 林大跟三夫人搞在一起? 这不可能啊! 三夫人好歹也是花魁,怎么可能看得上林大? “放肆!”大夫人心头一惊,立马一声大喝止住了所有人的联想,然后瞪着萧玉蝉,“萧玉蝉,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玉娇儿是你的长辈,岂是你胡乱造谣的?” “娘,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女儿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林晚节感激说:“小人跟大小姐解释,大小姐不听,就是一口咬定小人跟三夫人……小人哪儿敢啊?” “你这恶奴,卑鄙无耻的小人!敢做不敢认,你好奸诈!” 萧玉蝉都快气炸了,没想到林大这么大的块头,心思也比一般人多。 什么老实人? 什么憨傻忠心? 都是装出来,这是一条大尾巴狼! “够了!”大夫人再次打断,严肃问道,“萧玉蝉,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萧玉蝉摇摇头:“可是女儿是亲眼所见,虽然没有证据,但女人用清誉做担保,他……”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萧玉蝉的俏脸上就多了一道五指印。 大小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可置信地看着娘亲,小嘴扁得跟鸭子一般,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你太胡闹了!女人的清白也是你无凭无据就凭空污蔑的?” “娘,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 “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去,从今日起不可踏出房门半步!” 大夫人是真的动怒了,周围的人无一敢上前却说,只有几个家丁和丫鬟走到大小姐身边,表情僵硬,小声劝说:“大小姐,还是回去吧。” 见大小姐没有动静,丫鬟试着伸手想要把大小姐拉走。 “滚开,我自己会走!”萧玉蝉呵退下人,俏脸惨白,眼神失望透顶! 看看娘亲,又看看装作人畜无害的林晚节,突然崩溃大哭跑远了,只是在走时大声质问了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第65章 黑心商人 看着大小姐哭着跑远,林晚节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 大夫人表情很难看,女儿最后那一句像根针一样刺痛她的心。 两只二哈突然安静了,乖乖坐着,看着一点也不凶。 但除开林晚节,所有人都认定二哈有着狼的血统,留在萧家必然是祸患。 “找人把这两个畜生给处理了。” 大夫人简单一声吩咐,似乎就宣判了两条狗的死刑。 林晚节赶紧说:“夫人,其实这种狗不咬人,看着有些凶,其实咋咋呼呼的,要不……要不把它们交给我吧。” 大夫人蹙眉,似是有所担心。 林晚节又补充道:“以后若有伤人之事,再杀也不迟。” “哎,那就交给你了。” 上一世林晚节就喜欢宠物,反正小菜园里已有了一只猫,也不差这两条狗。 就怕小草屋不够结实,被这两二货给拆了。 大夫人看了看林晚节,招手说:“夫人正有事找你,去水榭,坐下说。” 林晚节清楚,肯定又是商讨内裤之事,不知道大夫人会不会又要自己看她的穿着? 这一次林晚节早有准备,内心平静不少,跟着大夫人到了水榭里面坐下,还得先解释一下大小姐的事情。 “夫人,大小姐可能是误会了。” “此事不用你说,我自然会跟玉蝉说清楚。倒是你……” 大夫人话音停顿,目光落在林晚节身上,脸蛋儿微微泛红:“听说你每日都去二夫人院中,你与二夫人发展得如何了?” 林晚节老脸一红,此事怎么说? 默认? 解释? 关键每天去二夫人那什么都没做。 “不用担心,都是老爷的吩咐,二夫人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一切听二夫人的就是。” “额……” 林晚节实在不知如何回应,选择了沉默。 可再看大夫人的眼神,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林憨子已经不干净了。 额,好像确实不干净了。 趁林晚节发愣,大夫人把心一横,直接把裙子给解开了。 为了掩盖内心羞涩,一边放下裙子一边说:“看看夫人穿这内裤是否正确?与你家乡是否一致?” 饶是林晚节早有准备,却也在大夫人的美腿下心跳停了一拍。 俗话说最美不过熟妇腿,是一点儿没错。 大夫人这一条大长腿因常年在外走动,腿型线条紧致,就是用碳笔干脆利落画出来的一般,与寻常女子的柔和不同,一点恰到好处的肌肉感显示着大夫人不是什么弱女子。 那天要是躲在大夫人的裙下,只怕脑袋已经被大夫人给夹掉了。 至于更往上面的内裤,林晚节是真不敢细看。 就大夫人这丰满的臀型,简直就是模特出生,而且是专职内衣模特。 唯一差强人意的便是内裤选择的颜色是灰色,少了很多瞎想的空间。 林晚节的眼神触了电,傻愣着没有反应。 大夫人却别林晚节淡然多了,只把面前的男人当做一尊雕塑,原地转了一圈,好让他看清每一个细节,然后继续问:“如何?” 林晚节咽了口口水:“一样,一模一样。” “当真?”大夫人面露喜色,“虽说此物设计过于大胆了些,但真如你所说,穿在身上的确很舒适。就算是初次接触,夫人我也甚是满意,就是不知道穿在男人身上……” 大夫人声音越发小了,先前从容也有些一丝紧张,下意识地看了看林晚节。 心说这憨子也是个男人,有反应也是正常,就不责怪他了。 林晚节赶紧解释:“夫人若想萧家经营此物,暂且不用管男子,专心经营女子便是。” “哦?这是为何?”大夫人来了兴致,弯腰捡起裙子,简单穿在身上,将修长的美腿藏了起来。 林晚节正解释,却又忍不住眼神乱瞟,说话吞吞吐吐:“正如……正如夫人所言,此物出现过于大胆,可以先做女人的生意,先把此物在女子身上普及,然后再由女人去影响男人。” “由女人影响男人,这倒是个想法。” 林晚节摸着身上的棉衣,想着大夫人为自己一针一线,看着大夫人手上的伤,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掏心掏肺给大夫人安排妥当。 “大夫人在杭州该认识不少的富家夫人小姐吧?” “这是自然,我王雨檬在杭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谁家的夫人小姐不跟我熟?人家都想巴结夫人我呢!” 这位大夫人居然有几分傲娇,挺着丰满的胸脯一晃一晃的,叫人眼晕。 “既如此,大夫人可以将此物给每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送上一条。” “送?” “夫人小姐们穿在身上感受到了好处,换洗之后便用不惯以前的亵裤了。那时候自然就会来萧家买,而且此物人人都需要好几条轮番更换,一人买上个三五条,杭州那么多大户,银子还不是滚滚来?” “嘿,你这憨子,脑子怎生如此灵光?” “夫人,不是我脑子好,是我家乡做买卖的都这么干,我也是有样学样。” “这样啊……那这一条内裤当定价多少?一两银子?” “一两!”林晚节差点喷了,“夫人,咱们萧家做的是买卖,又不是做慈善,这也太便宜了。” “一两不少,此物就那么点儿布料,成本不足一钱银子,我们卖一两,利润是其他布匹衣料的数倍!做生意也不能太贪心!” “夫人,天下没有我家独有的东西便不能照着成本来计算。咱们卖的是发明,是创意,想法是无价的!” “那你说卖多少?” “二十两一条。” “啥?二十两!”大夫人是目瞪口呆。 这些年在外经营,什么样的黑心商人没见过? 见过心黑的,没见过林大这么心黑的。 “你这也太胡闹了,这是砸萧家的招牌。” “夫人,萧家是不是没多少钱了?” “这……不是你管的事情。” “夫人,您就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萧家现在用度紧张,不出奇招短时间内找不到那么多钱。您要觉得这样赚钱心黑,大可以等萧家周转开后,多放粮施粥,救济穷人,如此不比跟富人客气的好?富贵人家根本不在乎一两还是十两,他们只在乎东西舒服。” 第66章 疲惫的大夫人 “林大,最近你变化挺大啊。”大夫人狐疑地看着林晚节。 毕竟不是真的傻,要维持憨傻形象,一天两天可以,一月两月就难了。 大夫人就算反应再迟钝,听林晚节说了这么多,心里怎么都会有怀疑。 林晚节十分坦然,认真说:“夫人,小人幼年留下的脑疾最近恢复了不少,最以前浑浑噩噩的记忆模糊了,但思绪比以往清楚了许多。” “哦?还有这等奇事!”大夫人显然是信了,纤纤玉手不经思索地按在了林晚节的额头上。 停顿片刻才发现,如此岂能断出一人憨傻来? 大夫人一想,忍俊不禁,掩嘴笑时轻风撩起了夫人留海,发丝微颤,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不过,大夫人笑容忽然收敛,盯着林晚节小声问;“这么说你不是傻子咯?” “额……不傻,但也算不上太聪明。” 林晚节感觉不对,觉得大夫人的笑容有些渗人。 “那你到底有没有打玉蝉的屁股?” “这……”林晚节语塞,心里懊悔不已,还是当老实人才好,“我没……” “夫人都把你当自己人,你不会因为害怕受罚就故意欺骗夫人吧?” “好吧,我承认,我是打了大小姐。但也是因为大小姐太过胡来,小小年纪若不加以管教,往后还会变本加厉。” 大夫人盯着林晚节,思绪有些复杂,似乎并不打算对林大的行为进行深究,反而是在想: 这林大脑疾逐渐转好,那借种的事…… “你跟二夫人……” “我跟二夫人什么都没有。”林晚节直接说道,既然到了坦白局,那就一切都坦白了的好。 当然只有能坦白的才坦白,不能坦白的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什么?”大夫人小手按在桌边,马上就要站起来。 “二夫人根本就不愿意,每次让我过去无非就是做做样子。都是为了应付老爷的吩咐。” “这个简娘!”大夫人眼神微眯,狠狠地说了一句。 “夫人,您可千万别去为难二夫人。我跟二夫人保证过不跟任何人说的……” “哦?那你今日又为何告知我?” “夫人对林大好,林大心里清楚,自然不愿欺骗夫人。” 大夫人听完缓缓坐下,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又不知为何,听到林大跟二房没有发生什么,她的心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来,似乎这个人都轻松了。 “既如此,以后你就别跟二房有往来,我自会跟老爷说明情况。” 林晚节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夫人,若没有别的事,我能不能先走了?” “等等,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 “更重要的事?”林晚节面露不解之色。 大夫人白了林晚节一眼,发现这憨子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整个人都振作了许多,也不像个傻子了。 “你以为夫人的衣裳是白送的?自然是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林晚节心想,要没注意到夫人手上的针眼,自己可能就真相信了。 大夫人接着说:“待会儿跟夫人一起去要账。年关在即,萧家还有一些账目没清,有些人家就是不实诚,叫府上下人去,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今日本夫人亲自上门,看他们还有什么说法。你呢就在旁边凶一点儿,给夫人壮壮声威,叫他们知道我们萧家也不是只有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还有这等事? 这是要自己去当打手还是保镖? 林晚节看看自己的模样,似是天生就该干这路活计。 半个时辰后,萧府正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时值正午,天下起了轻柔的薄雪。 穿上了新棉衣,林晚节一点儿都不冷。 相反萧家的其他家丁就没这么好命了,三四件单衣叠在一起,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他们看到林晚节的衣裳,林晚节的脸亦是红光满面,脸上难免显现出羡慕之色。 “林大,夫人对你可真够好的!家里各处的下人都在削减开支,倒是你,非但没有削减开支,反而还有新衣裳穿。” “哎,谁叫林大是内院的人,跟咱们不一样呢?” “是啊,有时候真的羡慕你,当个傻子反而更好,不愁吃不愁穿的。” 几个家丁说着有些牙酸,话没说完就看到小莲从府中出来,丢着几个人一顿训斥:“你们要是傻子,大夫人早把你们杀了丢去喂鱼!待会儿去了陈家,你们要在人家的下人面前有这么多话,我就算你们本事。要是见了别人就认怂,那现在就别废话!” 听完,家丁都低下了头。 今日外出要账可不艰难。 陈家欠了萧家两千两银子,两个月前就该结清了,一直拖到了现在。 几个家丁又在嘀咕:“我看今日又是白跑一趟。” “陈家的银子可不好要,人家是走镖的,家里人都是练家子。他们要是不给钱,咱们为之奈何?” “报官都没用,官差来了见到陈家的镖师都犯怵。陈家的人要是把人打死,大不了离开杭州。他们在哪儿不是活?” “依我看,区区两千两银子,咱家又不是没有,不要算了。” “就是,现在大夫人还要亲自上门,也不知为了什么?” 林晚节在一边听着,看到大夫人从府中出来,发现这位美艳的妇人眼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之感。 大夫人真有些疲倦,她去了女儿的闺房,却被拦在外面不让进。 现在是内忧外患,一个妇道人家,承受的东西态度多了。 大夫人揉了揉额头,强壮振作,将所有的疲惫都藏在了心里。 看到林晚节后,拉着他到了车后说:“简娘那边你不用去了,我看到了你给二夫人弄的花棚,觉得很不错。上次你说可以在棚子里面种蔬菜,可以在城外萧家的农庄里试试,若真能在开春之前种出一茬青菜来,倒是一笔入项。” “嗯。”林晚节点点头,大夫人都被逼着跟镖局要钱了,自己再不亲力亲为,实在说不过去。 随后,大夫人上车,林晚节一行四个家丁跟在马车后头,向着镇南镖局的方向走去。 第67章 镇南镖局 镇南镖局是杭州城中仅存的三家镖局之一。 这年头走镖的生意不好做。 大夏建国十年,民间匪患较之纷争年代好了许多。 两地的行商,动则成群结队,自成队伍,遇到小打小闹的用不到镖局插手。 若是遇到成群结队的悍匪,有镖局的人也没用。 所以镖局的地位越发尴尬。 杭州城中镖局最多的时候有十几家,镇南镖局一直是其中佼佼者,故存活到了现在。 至于陈家欠下萧家两千两银子,就是因为押送萧家的一批货去扬州,中途被抢。 镇南镖局总镖头为了保住镇南镖局的名声,一口承诺愿意全额赔付给萧家。 只是当初吹牛有多爽,现在被萧家要钱时就有多狼狈。 萧家三番五次地来要钱,陈家的人都闭门不敢见,只让镖局的人来应对。 镖局的人江湖气很重,在交涉过程中态度极其不好,就给萧家的人留下了不好沟通的印象。 大夫人也是没有办法,知道陈家的人虽然凶恶,但至少是讲道义,要面子的。相比于其他的拖欠,镇南镖局是所有款项中最好拿出来的一个。 所以出行第一家就直奔镇南镖局。 镇南镖局门口,有个老仆在外清扫门前枯叶,见到萧家的马车跟见了鬼一般,丢下笤帚就往家中跑,赶紧关上门,大声喊:“来了,来了!萧家的人又来了!” 镖局的大院都很大,里面还有几个老镖师在练功,听到这一声叫喊,所有人都停下了活动窜到了屋中,各自锁上房门。 前后不过几秒钟,镇南镖局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院子里没有一点儿声音。 客厅里,总镖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老脸通红,确是无可奈何。 “老爷,咱们一家要躲到什么时候?” 厅中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叹气不止,抹着眼泪,“想我陈家闯荡江湖几十年,面对多少生死关头?都没今日这般落魄!一个妇人,堵在家门口,逼得陈家上下二十几口不敢见人!”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如何少说?不是你好面子,哪有今日之事?货丢了是我们的问题,但规矩也不是全赔!” “就是赔一人一半,咱们拿得出来不?” 一句话,妇人也偃旗息鼓。 是啊,别说两千两,就是一千两银子,镇南镖局也拿不出来的。 厅中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在房中来回踱步,愁眉不展,突然说道:“不如将这宅院卖了!还钱给萧家,这般下去,镇南镖局哪有抬起头来的第一天?” “胡说八道!”总镖头眉头一皱,呵斥。 “是啊,这宅子不能卖!”妇人赶紧附和,“宅子卖了,咱们一家三口是一身轻松。大不了继续闯江湖,可跟了咱们几十年的老兄弟怎么办?他们都还指着咱们成家立业,年轻时候跟着咱们闯荡也罢,老兄弟们都四五十了,哪儿能再跟着我们一家去闯荡?” 年轻姑娘也没了声音。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这敲门声比以往面对几十上百的山匪恶霸还要恐怖,镖局里的人听到这声音,一个个都头皮发麻,紧张得要死。 门口扫地的老仆趴在门缝看了一会儿,脸色大变,转头跑来,小声说:“老爷,可不得了了!萧家大夫人亲自登门了!这……这可咋整?” “啊?”总镖头站了起来,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萧家大夫人亲自出面,可就没法像往日那样请人出去撒泼打滚了。 “老爷……” “嘘……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就当家中无人。” 大夫人站在门口,理了理自己衣裳,保持着微笑,显示出大户人家的风范来。 林晚节敲门敲了十几次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小莲蹙眉说道:“这么久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会不会是没人?” “走江湖的,今天在家,明天不在,倒也正常。”一个小家丁说。 “难道真的没人?”大夫人蹙眉,“这人都不在,如何是好啊?哎!” 林晚节停下看了看门前,地扫了一半不见人,莫不是故意躲着萧家? 想着,林晚节趴在门缝上看里面。 里面陈家小姐陈小蛮也趴在门缝看外面。 缝隙很小,却是一个对眼。 里外两个人都是一愣,同一时间缩了回去。 林晚节看得不真切,有些发愣。 大夫人在旁问道:“怎么了?有人吗?” “好像有人,好像又没人……” 嘀咕着,林晚节再次趴在门缝上看里面,这回却是看不到一点儿了。 殊不知陈小蛮躲在门后,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江湖中人就要一张脸,尤其是走镖的,脸面就是一切,没了脸面就没有信誉,更没法在江湖中立足。 陈小蛮年纪不大,但深受父母影响。 被人追上门收债,自己却躲着不敢现身,如此窘迫之事,陈小蛮可承受不了。 林晚节心里泛起了嘀咕,后退几步看了看院墙,说;“夫人,要不我翻墙进去看看?” 陈小蛮在门后听得真切,脑子嗡的一声,火红烧满全身,脖子根往下都红了。 要是被人翻墙进来,看到一家人躲在家里…… 这不被江湖同道嘲笑一辈子? 陈小蛮感觉待不住了,与其被人翻墙进来抓个现行,还不如开门主动迎人,至少还留个体面。 陈小蛮已有决定,准备开门时,又听外面大夫人说;“不可不可!未经他人许可,擅自翻墙进去,与贼人何异?我们来要债的,堂堂正正,不要干这种不当之事,免得落人口舌。既然陈家人不在,那我们去别家吧。” “夫人,您这般要债可不妥!既然陈家没人,那咱们就走正规程序,直接去官府报案,先把这镖局贴上封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信他们不现身。”林晚节认真说。 大夫人蹙眉:“哎呀,不至于吧?也就两千两银子,我们何苦与人闹翻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萧家可是债主,陈家若要面子,就不会拖这么久。他们都不要脸了,我们还跟他们闹翻不成?”林晚节甚是恼火,大夫人经商或许有些手段,但人情上太软可不行,便直接吩咐,“小莲,你拿着欠条去知府衙门报官。” “嗯!”小莲第一个答应,她也受够了这些窝囊气,跟着大夫人走街串巷,来要钱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 就得照林大的手段来! 小莲正要走,镖局的门开了。 第68章 大野牛无敌! “大夫人,怎劳您大驾?应该是我们上门的才是,您里边请。” 镇南镖局的总镖头站在门口,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作出请的手势。 总镖头身边是陈家主母,还有一个小姑娘俏脸通红地撇着一边。 大夫人含笑点头,坦然自若,十分优雅。 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大夫人这仪态,这姿势,这气度,完完全全秒杀了这一家武夫啊。 林晚节居然有些得意,好像大夫人给他长脸了似的。 却在这时,小莲忍不住嘀咕一句:“我家夫人不上门,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 练武的人耳朵很尖,里面除了这一家三口,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纪的武夫,各个火爆脾气,听完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小丫头,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镖局是吗?” 换做别家下人,小莲断不会认怂,但看到这些武夫各个牛高马大,一身戾气! 吓得是俏脸惨白,连连后退,连一个字都不敢吐了。 别说小莲,大夫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只是跟总镖头有过接触,从未见识过镖局的镖师。 镖师江湖戾气太重,大夫人脸色一白,刚才的优雅姿态很快就没了。 但是,林晚节一步上前,挡在大夫人面前,冷笑一声:“真要人看得起就爽快一点儿把账先结了,在这儿比声音大算什么?” 嚯! 里头的镖师看到从旁窜出来个大野牛,都是一惊。 这些牛高马大的镖师虽是身强力壮,可到了林晚节跟前还得矮小三分。 林晚节这一出来,把陈小蛮都吓得往后一退。 这种莽汉万中无一,简直是个奇葩。 看到林晚节,总镖头眉头一皱;“大夫人,看来今日是有备而来啊!” “这是我府上家丁。”大夫人淡淡解释,然后对林晚节说,“林大,你过来。” 林大退到大夫人身边,大夫人面色如常,可心里有些雀跃。 心说带着林大来果然没错,有这大野牛在,底气就足了。 先前看那些镖师明显被吓到了,感觉找回了场子。 总镖头大为意外,没想到萧家还有如此壮汉。 “大夫人,有什么话还是里边来说吧。”总镖头再请大夫人。 大夫人点点头带着一行人进去。 到了客厅外,林晚节和小莲跟着大夫人一路进去,总镖头吩咐陈小蛮去泡茶。 刚刚落座,总镖头就摊牌了:“大夫人,我们知道您来的意思。可是您也应该清楚,我们镇南镖局的生意不太好,手头很紧,莫说是两千两银子,就是两百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啊!” “……”大夫人沉默了,她进来之后就在观察。 这么大的院子里一点儿年味儿都没有,没有做任何过年的准备。 冷冷清清,肯定比萧家的日子还要难过。 落座之前,大夫人就已经有些动摇,该不该逼迫这家人呢? 林晚节在大夫人身后有些着急,知道大夫人心肠软。 以前萧家生意好,有余钱倒也罢了,现在自己都过得捉襟见肘,还管别人死活? 这哪儿成? “拿不出银子就拿房子!镇南镖局这院不错,抵个两千两勉勉强强。” “大胆!”总镖头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指着林晚节,“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家丁说话了?” 林晚节脸色一下变了! 可大夫人脸色一下也变了! 大夫人也是拍案而起:“怎么?到了镇南镖局,我家下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得?” 大夫人眼睛都红了,林晚节还没见大夫人这么生气过,面对一个镖头,身为女子却是分毫不让:“林大乃是我萧家股肱之臣,就算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也要对他客客气气,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而且,林大的话就代表我萧家的意思,也代表我的意思!” 大夫人刚才心软,有人凶林大,她就不心软了。 “本来两月以前就该归还的银两,一直拖到了现在,还有三日就是除夕,年关之前都有清债的传统!你们不把债结了,我萧家和你陈家都会来年不利。林大说得不错,镇南镖局的宅子将将抵押两千两,今日若拿不出钱,我就去报官,封你的宅子!”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还谈个屁啊? 总镖头一声爆喝:“谁敢动镇远镖局的宅子试试!” 林晚节上前一步,将小莲和大夫人拦在身后,淡定地说了一句:“夫人别怕,杭州城内难道还怕他们敢杀人?欠钱不还,还这么狂妄,这江湖是怎么混的?” “老子江湖纵横几十年,何时轮到你来教?” 说话间,这总镖头已经到了林晚节跟前,一把抓住了林晚节的肩膀。 林晚节往后一退将大夫人和小莲顶开,再抓住总镖头的手腕。 两个人一起发力,似是有骨头关节变化的咔咔声传来。 两人看似纹丝不动,但总镖头身后一股热浪冲出,直接震得主位上的桌椅碎裂。 林晚节亦感觉压力陡增,看到总镖头身后的气浪,暗说:“这便是武林人士的内功?果然厉害!” 一个四五十的中年人,用了内功在力气上竟然与他不相上下。 先前还担心用力过猛直接废了这老头,现在林晚节不担心了。 你真气厉害,却也架不住老天爷赏饭吃。 林晚节这一身蛮力,怕个鸟的真气! 只听林晚节一声爆喝,上前一步,脚直接踩碎了地板,被抓的肩膀往前一顶,压在了总镖头的胸口。 总镖头骇然,脸都白了,没想到这蛮牛看着体型大,力气更大! 总镖头连连后退,真气从周身毛孔处爆发而出,但是毫无作用。 林晚节身子一沉,单手抄底抓住了总镖头的腰带,一手揪着他的领子,呼的一声,居然把总镖头给举了起来! 嘭! 房门被踹开,一群镖师冲了进来。 其中还有那泡茶而归的陈小蛮,看到爹爹被林晚节举了起来,茶壶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大叫:“爹!” 其余镖师也是惊慌失措地大喊:“放了总镖头!” “再不松手,你们休想活着离开镖局!” 林晚节也是使出了全身力气,一身肌肉都变红了,眼睛瞪得跟发情的公牛一样,恶狠狠地喘着粗气。 面对这么多人,林晚节不退反进,吼了一声;“谁敢过来?” 第69章 怪力少女 只听得林晚节的一声爆喝,惊得镇南镖局众人再往后退。 一个小小的家丁,气势强过了众人行走江湖多年来所遇到过的任何武林悍匪! 林大这一怒震撼人心。 男人的威猛在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 小莲心怦怦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上次投怀送抱被林大拒绝,小妮子怀恨在心尚未算账,可今日再见林大的男人模样,芳心乱颤,水流成河,有这般男人,被他拒绝算什么,倒贴上去被他打被他骂都是舒服的呀。 大夫人吓得往后缩,额上布满细汗,一时间思绪飘忽,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忽然想起这憨子之前支棱的棚子,也是面红耳赤。 好在大夫人很快回神,赶紧出言:“林大,不可乱来。” 听到大夫人的话,林晚节这才把手一松,头顶的总镖头放了下来。 总镖头站定,母女二人赶紧过来搀扶。 总镖头是惊魂未定,他行走江湖一辈子,没遇到过力气这么大的男人,实在天神神力,居然光凭肉体力量就压制住了自己! 后面的镖师窜入房中,将林晚节围在中间就要动手。 总镖头抬手示意:“都住手!” 镖师们交换眼神,又是退下。 总镖头这一脸颓然,重重地咳嗽几声,言语中带着感慨:“这位家丁神勇过人,老夫佩服。镇南镖局行走江湖,如果连一个家丁都应付不了,还要以多欺少,传出去还有什么颜面?大夫人,陈家愿意还钱!夫人,取地契来。” 一听这话,又是一阵惊呼。 “老爷!” “爹……” “总镖头!” “这是咱们的根儿啊!” “没了镇南镖局我们去哪儿?难道要落草为寇吗?” “好了!都住嘴!”总镖头沉声打断,“镇南镖局到现在还有什么颜面留在杭州?早走晚走,终究是要走的!都别说了,取地契来。” “哎!”大夫人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镖头,还是再等等吧!这些银子……待你周转过来的时候再说。” 大夫人忽来一句,这下是萧家众人有些懵了。 “夫人!”林晚节也觉不妥,赶紧劝说。 可话还没有出口,便被抬手打断。 “林大,你不必说了,这是夫人决定。我们去下一家……” 说完,大夫人起身便走,不再给人劝说的机会。 见大夫人心意已决,众人也无可奈何。 林大只能叹一口气,然后跟着离开。 妇人之仁! 大夫人终究是不大合适营商的。 也正因如此,或许才会对一个傻子那么好吧? 林晚节看着大夫人的背影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娇叱:“大个子,看招!” 林晚节回头,发现一块上百斤重的磨盘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林晚节脸色一变,后提两步,身子后仰,双手怀抱将磨盘整个揽入怀中。 古代的石墨重大百斤,临空落下的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就算是林晚节,在接到磨盘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后腰一沉,好像听到骨头在嘎吱嘎吱地响,后脚陷进了沙地里。 好在这具身体力气够,用肚皮死死顶住,然后一个泄力让开个身位,单手一压,将磨盘压在了大院的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整个大院仿佛都抖了抖。 “小蛮,你要干什么?”总镖头在客厅屋檐下呵斥。 又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林晚节冲了过来。 陈小蛮一身劲装,标准的江湖女儿,红色的腰带在极速之下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残影。 这妮子个头娇小,身手极其敏捷,跟个兔子一样,一下窜到了林晚节的身下。 两人体型完全不成正比,这妮子对着林晚节的裆就是一拳。 林晚节下了一跳,赶紧侧身。 小小的拳头擦着林晚节的裤子过去,带出一阵劲风,凉悠悠的。 可林晚节不敢有丝毫放松,小妮子下手太黑,第二拳又来了。 这一次林晚节有所准备,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再乱打,我可不客气了!”林晚节怒目提醒,这毕竟是个小丫头,他哪儿能真使劲儿? 林晚节客气,陈小蛮却不客气,还在说话呢,这妮子一个错身用自己瘦小的肩膀顶住了林晚节的胯。 林晚节感觉兄弟承受了千斤压力,还没反应过来,陈小蛮抱着林晚节的手臂往前一丢。 所有人都傻眼了,两百斤不止的林晚节在一个百十斤左右小妮子手中,居然被丢了个过肩摔! 林晚节被摔得天旋地转,脑子里面跟放炮仗一样嗡嗡作响。 然后陈小蛮飞快地跳到林晚节身上,双手压着他的肩膀不让林晚节起身。 林晚节火冒三丈,眼睛都红了,想要起来狠狠教训这妮子一顿。 但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小妮子好像非同一般,力气大得吓人,跟她的提醒完全不符。 林晚节认真起来,越是发力越是心惊,这小丫头的力气堪比一头牛,比她父亲强多了。 想到刚才飞过来的磨盘,难不成是这么个小妮子丢出来的? “小蛮,不要胡闹,赶紧退下!”总镖头在旁喊着,但似乎没有效果,小妮子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总镖头老脸通红,感觉是无比丢人,继续呵斥一声:“来人,把小蛮拖走!” “等等!”林晚节躺在地上大喝一声,“我自己来!一个丫头片子,我还治不住你了?” 林晚节生出火来,被一个小丫头骑脸,对不起老天爷赏的这具身子。 陈小蛮盯着林晚节,冷笑一声:“哼,傻大个,别以为长得壮就能欺负人!今天我就替我爹好好治一治你!” “小妮子,你找错对手了!” 林晚节无比自信,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体内潜藏的力量。 这是一个无底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的潜能没有发觉。 林晚节反手撑地,手脚同时发力。 陈小蛮脸色骤变,感觉到这男人如山洪爆发的力气倾泻而来。 只有一瞬间,她便有些挡不住了。 可她还有真气,立马运气加持,力量再强一分。 但这点儿力气跟林晚节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听得陈小蛮一声惊呼,一双小手被林晚节单手握住,然后直接被抱在怀中,林晚节缓缓站起身来。 任凭陈小蛮在怀中挣扎,也动不得分毫。 第70章 途经永安堂 “放开我!” 陈小蛮涨红了脸,细细的汗珠顺着光滑的脸颊往下掉。 看到自家小姐被人抱在怀里动弹不得,没有一人上前帮助,却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小姐名小蛮,自出生起便有超乎寻常的力量,小小年纪,镖局之中众多壮年长辈都比不过,一个小妮子能压住三个成年壮汉。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人能在力气上胜过小姐。 以前镖局的人都以为自家小姐就是天底下力气最大的人。 没想到今天有个男人将小姐死死地治住了。 除了匪夷所思,实在没有别的形容。 总镖头夫妇也是愣在原地,不可思议。 只有陈小蛮还在挣扎,这一次她终于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感受着雄性的绝对力量,这一刻才能体会到做女人的滋味。 “小妮子,挺野的嘛!今日就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叫你出门不要再惹是生非!” “啪!” 一声脆响。 所有人眼睛的瞪直了。 小姐居然……居然被打了屁股,被当众让个男人打了屁股。 林晚节下手可不轻,毕竟这妮子力气大,不打重一点儿估计不长记性。 陈小蛮眼眶一下就红了,感觉到屁股火辣辣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哇……” 哭声震天! 管你是大家小姐还是江湖儿女,被打了屁股,该哭还得哭。 大夫人半眯眼睛,盯着林晚节,心说:这憨子打姑娘屁股时手法这么熟练,玉蝉肯定也被打得不轻!这厮胆子越发大了,要不要教训教训,杀一杀他的锐气!” 一个念头闪过,大夫人又赶紧摇头。 看到陈家小姐现在的窘态,暗想要是把这憨子惹毛了,会不会把对付小姐的一套用来对付自己? 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屁股上又是什么滋味? 大夫人突然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羞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脸,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雨檬啊雨檬,你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呢?羞死个人了!” 这时,林晚节也把陈小蛮给放开,这妮子回头狠狠地瞪了林晚节一眼,哭着冲回到了自己房间。 陈小蛮可不是大家小姐,她结交的都是些江湖人士,从小跟着父母从南闯北,从来都没有害羞过。 可在今日,小妮子感受到了被男人掌控的无力感,也感受到了女孩子从未体会过的娇羞无限。 现在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同时也要好好回味一下方才的滋味。 林大还愣在原地,大夫人上前赶紧给总镖头解释:“镖头,我家这下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管教,陈小姐她……” “罢了罢了!”总镖头摆摆手,无奈叹气,“所有人都有见证,是小女率先出手偷袭,她技不如人受点儿苦头也是应该的。” 大夫人拱了拱手。 总镖头继续回应:“大夫人深明大义,镇南镖局很是感激,陈某一定尽快筹集银两还给萧家。” 大夫人一声苦笑:“镖头有心便是,王雨檬先告辞了。” 从镇南镖局出来,除了大夫人之外,萧家下人个个都很兴奋,把林晚节围在中间。 “林大,你可太厉害了!” “就是,这回给咱们长了了大脸。” “以前这个镇南镖局的人可是不好对付,还得是林大你出马,才让他们老实了。” “有林大在,还愁要不回银子?” “够了!”大夫人突然一声呵斥,吓得下人们全部住嘴。 只见大夫人眉头紧锁,低声道:“镇南镖局好歹是讲理的人家,连镇南镖局的银子都要不回来,何况其他的银两?你们都跟我安静点儿,本夫人正心烦!” 第二户是李家布行。 跟萧家是同行,只不过李家不织布,只做成衣。 过去几年萧家和李家合作都很愉快。 但就在去年,李家上门提亲,被大夫人拒绝,自此两家就变得不愉快了。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小摩擦,为了生意,大夫人都尽量从中调和。 只是没想到李家会这么过分,长达半年的货款不结算,足足压了五千两银子的货。 说什么除非把大小姐嫁过去,否则萧家就别想结到一分钱。 镇南镖局讲理,李家布庄就是不讲理了。 去李家要钱,就算是大夫人亲自出马,只怕也天难地难。 马车行至一半,林晚节在外说了一声;“夫人,到了薛神医的永安堂。” 大夫人在车厢里面昏昏沉沉,听见声音掀开了车帘,蹙眉看了看永安堂,看到门口排起的长队,也是面露惊色。 “夫人,要不要进去歇一歇?” 大夫人自听说薛神医苛待林晚节后,便对永安堂没什么好感,不打算去歇歇。 可是林晚节擅作主张,招呼车夫进了巷子。 大夫人眉头微皱,也不知这人要做什么,也就随着他去了。 “林大哥!” 永安堂后门烧着一排药炉,一个小药童看到了林晚节,老远就在招手。 “林大哥,你等下,我去叫师父。” 说完,就跑到了里面去喊人了。 大夫人有些意外,这憨子在永安堂还挺受欢迎的。 不一会儿,薛神医就来了。 看到萧家的马车愣了一下,然后就振作精神上前来拱手:“是大夫人吗?” “嗯,薛神医,我们来打扰了。”大夫人在里面轻声回应。 林晚节补充说:“我家夫人路过,便过来看看,顺便喝口茶。” “有劳大夫人牵挂,快里边请。” “薛神医,不影响你问诊吧?” “无妨无妨。” 客气几句,大夫人带着人进入永安堂。 就在后院的小亭里休息,落座之后大夫人还真觉得有些疲乏,重重地叹了口气,锤起腿来。 “林大,你给夫人捶捶腿。” 也不知怎么,大夫人下意识就吩咐了一声。 可是却没有回应。 大夫人脸蛋儿微红,然后疑惑地抬头,并未看见林大。 “林大?林大……人呢?” 家丁们摇摇头:“林大好像去了里面,不知干什么去了?” “这个傻子,莫非又被薛神医使唤走了吧?” 大夫人嘀咕一句,有些不悦,憨子是她的人,只有她能使唤,薛神医一句话都不说便使唤走了自己的人,算什么理? 第71章 林晚节要抄底 永安堂问诊病人很多,才几天时间,林晚节就发现药堂中多了两个生面孔。 连薛灵芝都在外面忙着煎药。 薛神医去外头喊了一声,说是今日看诊的病人够了,非急诊都推到明天再去。 之后回到后院,本来要去见大夫人的,被偷偷赶来的林晚节半路截道。 “薛神医,你过来一下,我这儿有事情跟你商量。” “晚节,有什么事直接说嘛,哪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林晚节正要说,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过来;“林大哥!” 薛灵芝一头香汗,甩着两根小辫子蹦蹦跳跳地过来,今日穿了一套紧身的棉衣棉裤,显得朴素了许多,但也更灵动,也更有灵气了。 小妮子见到林大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得跟燕子一样。 到了跟前来,小嘴一撅,脸蛋儿红彤彤的:“爷爷,林大哥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哎呀,不是只有你的林大哥,还有大夫人也来了。” “哦。” 小妮子随口答应,根本不在乎什么夫人,眼睛里全是林大哥,宝石一样闪着光。 林晚节却没注意到小妮子,抓紧时间说:“薛神医,我在你那儿是不是还有一千两银子?” “是啊。怎么了?” “我发现了一处宅子要卖,因为急需用钱,所以会比较便宜。我想把他买下来。” “晚节,你要买的房子啊……倒不是不行,那到底要用多少?我给你取。” “只怕一千两还不够,我得跟薛神医再借一点儿。” “噗!”薛神医狂喷一口,一吻自己听错了,“啥?一千两还不够?你要买啥样的房子?” “镇南镖局。” “镇南镖局!”薛神医一惊,这也是杭州城响当当的一户人家呀,“好好的,镇南镖局为何要卖房子?” 林晚节回头看看,小声说;“镇南镖局欠了萧家银子,拿不出钱来!现在急需银子,我估计得要两千两才行。不知道薛神医能不能借我一点儿?” 说话,林晚节还有些不好意思,张口就要借一千两,着实也太为难人了。 不过看到永安堂这么红火的生意,林晚节相信这不算为难人。 就看薛神医怎么说了。 薛神医稍作沉思,重重地拍了拍林晚节的肩膀:“一千两不是小数,可既然是晚节你要,老夫就算是翻空了老底也会借给你。” “多谢!” 话音刚落,就听薛灵芝一脸不解地问;“爷爷,为什么是借?那箱子里分明就有两千两银子,不都是林大哥的吗?” “两千两?”林晚节眉头皱起。 薛神医的表情却是逐渐尴尬起来,给孙女使眼色。 薛灵芝还沉寂在思索中,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提醒:“爷爷说治好萧家少爷的诊金都是林大哥的,而萧家二老爷送来的银子就是两千两啊。” “诊金是两千两?” 薛神医绷不住了,嘴角抽搐的:“额,那个……那个二老爷为了感谢我们治好了他的独子,所以又加了一千两银子。呵呵……年纪大了,记忆不好,不是灵芝提醒,我都忘了。这样正好,两千两银子,刚刚够,也不用我借了。” 再厚的脸皮也要撑不住了。 薛神医老脸通红,瞪着孙女心说还没嫁出去呢,就帮着相公对付爷爷了。 以后还不得把这永安堂给搬空啊? 林晚节自然知道薛神医的心思,不过嘛,这对林晚节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是对半分,给人家一千两也是无可厚非。 此事便不再多提。 林晚节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薛神医,我毕竟是个家丁,连卖身契都没拿回来,根本没有资格买房子。我是想如果薛神医方便出面,就以薛神医的名义帮我去谈谈。房契上就写薛神医的名字,等我恢复了自由身,在把地契改回来。” “哎呀,买房子哪儿还有代替的说法?写老夫的名字?你也不怕老夫把你的宅子给黑了?” “这算啥?” 看着林晚节,薛神医更是臊得慌,两相比较,老头子的人品被人家甩了几条街。 可是问题根本就不在写谁的名字。 关键是那镇南镖局不好惹,里面都是江湖人士,跟他们谈买卖,薛神医有些犯怵,而且永安堂的事情也很多。 “这个……晚节,你也看到了,我这儿确实脱不开身。” 林晚节知道问题所在,一时也有些犯难。 “林大哥,我去!”薛灵芝举着小手脆生生地说。 “哎呀,何时轮到你胡闹了?”薛神医当场阻止! “爷爷,你别管了,林大哥,你过来,我们商量。” 薛灵芝特别兴奋,拽着林晚节的胳膊就往内院的月门走。 过了月门就是薛灵芝的闺房,她就在月门口停下,找了块草地落座。 薛神医想要过来啰嗦几句,不巧一个药童说来个急诊。 林晚节知道薛神医担心,便喊道:“薛神医,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灵芝妹子不会有危险。” “女大不中留!”薛神医跺了跺脚,甩头走了。 “林大哥,你说,我记!” 薛灵芝很用心,拿出随身的纸笔来。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药方以及一些医学笔记。 没想到小妮子学医会这么认真。 “你记什么?我又不是教你学医。” “林大哥说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没买过房子,怕忘记了交代,最好记下来。” 镇南镖局一家人还不错,肯定不会欺负一个小姑娘。 于是林晚节蹲了下来,认认真真把必须交代的细节交代清楚。 薛灵芝真的一笔一划把林大哥交代的每一句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密密麻麻写了十几页。 最后还在林晚节面前重复默念了一遍才放心。 然后起身跑到闺房去换衣裳出发。 林晚节来永安堂的目的就为此事,镇南镖局的房子肯定是捡漏,自己不快点儿行动,迟早被别人买走了。 而且林晚节也不怕陈家不答应,因为他早就准备好了陈家所不能拒绝的理由。 林晚节心满意足的回头,正看见大夫人冷冰冰地站在面前,吓了他一跳。 “林大,你是萧家的人还是薛家的人?” 第72章 两千两的大买卖 看到大夫人的眼神,林晚节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大夫人真生气了! 还没见过大夫人这么幽怨有恼怒的眼神,亮汪汪的眸子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跟浩瀚星辰一样。 别说,真有点儿不一样的味道。 林大心里清楚大夫人为何生气,小声嘀咕了一句:“林大是大夫人的人。” 大夫人都准备好要好好训斥一下林大的,可听到林大突然来这么一句“是大夫人的人”。 大夫人微微一愣,像被一根软针扎了一下,一肚子的气瞬间就被卸掉了。 “你……”大夫人不知该说什么,然后幽幽一声叹气,“哎,赶紧的,休息得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 林晚节跟着大夫人回到小亭下喝了一杯水,然后便告辞重新起程。 马车刚走,薛灵芝也跟着跑了出来,跟林晚节打了个招呼:“林大哥再见。” 林晚节回头刚要回应,大夫人掀开车帘眼中满是警告。 于是只有跟小妮子点头示意,走了。 一刻钟后,薛灵芝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镇南镖局门前。 小姑娘特别兴奋,巴不得马上就完成林大哥的吩咐。 因为买房子可是大事,林大哥买的房子,那也是自己的房子? 而且林大哥还说了,这房子就写她薛灵芝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吗? 每每想到此处,薛灵芝便是面红耳赤,心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呢?林大哥也太心急了,连新房都开始筹备了。 “小丫头,这里是镇南镖局,没事别在门口晃。” “我要见总镖头。”薛灵芝脆生生地说。 “啥?见总镖头?哈哈哈……小丫头,赶紧走吧。”扫地的老仆压根儿没把薛灵芝当回事,只是见小妮子长得好看,所以还算客气。 薛灵芝抿了抿小嘴,挺着小胸脯;“我听说镇南镖局缺银子,我这儿有一笔价值两千两银子的大买卖,不知道你们做不做?” “什么?两千两银子的买卖?” 老仆一下停止了。 一个小丫头说的话根本不足信,但是小丫头说出了“两千两”这个关键数目就有些蹊跷了。 照理说镖局现在的情况该少有人只知道才对,一个小丫头,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本姑娘受人之托来搭救镇南镖局,你们要是觉得我年纪小就不当回事,那我便走了。” “诶诶诶,小姑娘,你稍等!我……我马上进去通报。” 老仆不敢怠慢,飞快跑回家中。 此刻,总镖头带着一众镖师正在犯愁。 虽说大夫人不再追债,可大夫人也是这么通融,镖局里的人就越觉得难受。 江湖中人讲究个义字,一群老爷们儿连个妇人都不如,着实烧得脸红。 一群人在商量,到底如何才能把两千两银子给填补上。 有人都打算去街头卖艺了。 “总镖头!外面来了个小姑娘!”老仆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一个小姑娘有何大惊小怪的?” “小姑娘说受人之托来搭救镖局,说是有一笔两千两银子的大买卖跟咱们谈。” “什么?” 客厅中所有人都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表态。 总镖头站了起来:“问清楚没有?是不是真的?” “老奴哪儿知道?这不进来通报给总镖头嘛。” “走走走,赶紧出去看看。” 也懒得管真假了,只要有一点儿机会,镇南镖局都必须把握住。 两分钟,镇南镖局的门开了。 薛灵芝看到十几个牛高马大的武夫站在里面,那气势着实是有些吓人。 可她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比这些人还要壮,林大哥她都不怕,还怕这些人不成? “小姑娘,不知如何称呼?”总镖头看这小丫头毫无惧色,颇为欣赏,笑盈盈地问道。 “你就是总镖头?” “正是。” “我叫薛灵芝,是永安堂的,薛神医是我爷爷。” “哦?竟然是薛神医的孙女,失敬失敬!” 薛神医在杭州城名声正盛,可说是最有名的人物。 既然是薛神医的孙女,那此事可能不会假。 “小姑娘,听说你受人之托来跟我们镇南镖局谈一桩大买卖,不知道是不是薛神医的意思?” “跟我爷爷没关系,反正是有人知道镇南镖局的困境后想要帮你们一把。” 总镖头回头看了看一众兄弟的表情,摆出请的手势,先让薛灵芝进去。 薛灵芝大摇大摆地进院,到了客厅里面坐下。 总镖头犹豫了一下主动询问:“小姑娘,不知道这买卖究竟是怎么做?” “我大哥出两千两银子,买镇南镖局的宅子。” “……” 此话一出,原本还很平静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就这?”总镖头脸色一下就垮了,反问。 “镇南镖局的问题我大哥都知道,你们拖欠萧家两千两银子已经很久了。人家大夫人都找上门来,你们也没有办法。原本都打算将宅子抵押出去,结果是大夫人宽厚仁慈,不再追究。但你们可是江湖中人,出来混总要些脸面才行吧?” 听薛灵芝一说,现场众人面色再变,觉得非常震惊。 这是刚刚发生的事,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怎么就传到了这个小姑娘的耳中? 而且这小姑娘说话老气横秋的,怎么都不像是个小姑娘的口吻。 “姑娘,你家大哥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何不能亲自现身呢?” “这你们就别管了。反正这是我大哥开的条件,而且条件还不止于此。”薛灵芝话音一段,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翻开看了看,合上之后又说,“我大哥说了,只要总镖头愿意卖出宅子,大哥可以允许你们在镖局内继续住上半年。” “还能住半年?” 这可是个十分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总镖头所担心就是把宅子买了后,一帮兄弟跟着自己无家可归。 但如果卖了宅子还能继续住半年,等于是有了半年的缓冲期。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半年另谋出路。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啊。 “小姑娘,你此言当真?” “当然,而且只要在半年时间内,总镖头能赚够足够的银子,若是舍不得这个宅院,可以另外去买一处等价值的宅院,用作交换都行。” 第73章 李家的阴谋 如此条件,镇南镖局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只要还想保留最后一丝颜面,镇南镖局就只有拿出地契。 这也是他们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小姑娘,我们答应了。” “明日一早,我们在知府汇合,银子我会送来,只要完成完成了地契转交,回头各位继续住着,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打扰。” “谢谢,谢谢……”总镖头连连感谢,“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让老夫见见姑娘的大哥,感谢他的仁义。” “大哥说只是想跟镇南镖局交个朋友,这之后还有一桩更大的买卖。” “更大的买卖?”总镖头一惊,表情更加严肃,“姑娘,不知接下来还有什么大买卖?” “你们去还萧家银子的时候,我大哥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是一笔跟萧家长期合作的买卖,不需要镇南镖局出一分钱,半年时间内能让镇南镖局赚两万两银子。” “啥?两万两银子?” 镇南镖局的人差点儿闪了舌头,这也太能扯了。 半年时间赚两万两? 哪怕是萧家鼎盛时期估计……估计也很难吧? 如果不是薛灵芝是贵客,镇南镖局的人可能都已经嘲笑起来。 “你们爱信不信。总之这笔买卖是我大哥废了大心思才促成的,你们愿意做就去做,不愿意我们另寻他人。但如果要合作,赚来的银子有一半要给我大哥留下。” 听到这儿,镖局的人都有些明白了,估计是这位神秘的大哥不方便露面,需要有人代劳,所以才需要有人合作。 “姑娘,不知又是什么买卖呢?”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具体什么事情,你们到了萧家自然就清楚了。” 薛灵芝没有多留,大大方方地离开,盼望着明日一早在地契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要是林大哥的名字也一起写在上面就最好了。 …… 此时,大夫人一行人也已经到了李府门口。 得知大夫人来访,李家的人也是热情招待,把人请了回去。 李家老爷身体也不好,最近生病卧床,早已无力打点家族生意。 半年前便把李家布庄的生意交给了儿子李明宇。 正是李家大少李明宇接管了李家生意之后,跟萧家的合作就逐渐不稳。 李明宇一面是觊觎萧家大小姐萧玉蝉之美色,一面又想侵吞萧家在杭州的各家铺面。 希望萧家从此以后就专心织布,不要在涉足销售方面的工作。 也就是说要萧家专门为李家提供最优质的布匹丝绸。 大夫人这一路都在给林晚节讲关于李家布庄跟萧家生意的矛盾。 也不是为了求得林大的帮助,毕竟林大就算不是傻子,也不会懂经营上的一些事情。 大夫人就是想说,希望分享,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一个人能让大夫人放心地说出心里话。 林晚节虽是没有经商过,可上辈子他的父母家族从事医药行业,深知医学是一门科学,医药就是一门商业。 商业上的问题他没干过,但见过,耳濡目染,懂得比一般人多得多。 大夫人坐在客厅等主人来,小莲和林晚节站在身后。 大夫人就在说:“这李家少爷让萧家二选其一,要么联姻,要么退出杭州市场,专心给李家供货。不然萧家的银子怕是很难要回来,我已经想好了,绝不能用玉蝉的幸福去换萧家的安稳。只要李家肯结清账目,我萧家退出杭州市场也无不可。 反正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各家店铺上的工人不少,房租也贵,好多铺子都入不敷出。如果全交给李家去打理,我们只用织布,倒是轻松不少,收入也稳定些。你们说是不是?” 小莲应道:“夫人天天这么劳累,是该换个清闲点儿的工作了。萧家这么大,哪儿能靠夫人一个人?把担子交出去一些才好,这银子还能赚得完?” “呵!”林晚节突然一声冷笑,大夫人回头盯着他,“怎么了?有何不妥?” “夫人,您要真被李家牵着鼻子走,那萧家可就危险了。” “为何?” “夫人,请问如果李家将萧家所有的铺面都抢了过去,加上李家原有的铺面,就占据了杭州城内几成的布行生意?” 大夫人稍一沉思,便回答道:“八成。萧家和李家在杭州城中铺子一直是相差不多,生意有好有坏,还算持平,只是最近李家布庄的生意好了些。如果两家合并,城中布行大多是李家一家人的了。” “占有了八成销售渠道,那以李家的实力要吞并最后两成需要多久?” “估计……估计两个月?” “那李家占据的杭州所有的布行产业之后,你是李家掌舵人,下一步又该如何准备?” 大夫人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吞并全城所有产业,这似乎是个大夫人从未想过的大手笔。 于是想了很久。 “与虎谋皮,大夫人怎么如此糊涂?”林晚节叹了一声,“到了那时候,李家顺理成章地向萧家压价!原本十两一匹的布,他要价七两银子,你答不答应?你若不答应,他便不要萧家的布了,去买别家的布。你若答应了,过一个月他又会问,七两银子的布,五两银子卖不卖?” “……”听到林晚节的话,大夫人一下反应过来。 李家一家独大,掌握了杭州城全部的销售渠道,萧家织布只有卖给李家,还不是人家说多少就多少。 你若不卖,就卖不出去。 萧家又不是唯一一家织布的人家,杭州城中至少还有七八大户人家在织布。 而且民间织布养蚕的百姓多不胜数,那时候李家直接收购原料,自产自销。 萧家瞬间出局,根本找不到人哭。 林晚节笑着说:“等到萧家被李家压榨到无法生存的时候,李家提出要求与萧家联姻,请问大夫人又不答应呢?李家和萧家联姻之后,萧家没有男丁继承,过不了几年,萧府怕是要改成李府了吧?” 大夫人后知后觉,突然如坠冰窟,捧着一杯滚烫的茶水似乎感觉不到温度。 这时,林晚节伸手过来轻轻放在了茶杯上,低声道:“夫人若信得过我,稍后就让我跟姓李的谈。” 第74章 卖掉大小姐 “大夫人亲自登门,贤侄有失远迎,还望大夫人恕罪。” 李家少爷李明宇笑盈盈地从外面行来,一身锦衣玉带,穿得是富丽堂皇,一般富家公子在他面前同样是不值一提。 大夫人见之,起身简单点头示意,回头看看林晚节。 林晚节半眯着眼睛,跟块石头似的。 很快就引起了李明宇的注意:“嚯,好大的块头!看这架势,大夫人是来者不善呐。” 大夫人不动声色地回应:“既然都知道是为何要来,还请李少爷保留李家的颜面,早点儿把账目结了。别人家是有困难拿不出银子,可李家现在处处显风光,不会连区区五千两银子也要故意拖着吧?” “岂敢?只是李家的困境也早就给大夫人说了。不是李家不结银子,实在是不敢结啊!连萧家这么大的家业都会因为没有流动银子而陷入困境,下头的人要发工钱,合作的人家在催货款,借出去的银子呢一时半会儿也要不回来,真真是风雨飘摇啊!” 大夫人脸色骤变,李家竟知道了萧家的困境所在,难怪一直拖着。 现在萧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不单单别家欠萧家的钱,萧家也欠着别人的钱。 大夫人过于实诚,自家欠的钱都赶紧还上去,别家欠萧家的却死活要不回来,导致萧家的现金流一直是空的。 再加上萧家的日常开销大得惊人,所以再大的家业也会有力不从心时。 “你既知我萧家困难,为何不早些把银子结了?” “大夫人,我都说了,不是我不结。实在是害怕走了萧家的老路,也有别家欠我李家的钱,要不大夫人先帮忙把李家的债务要回来?”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不然呢,就让萧家和李家结亲,只要成了一家人,李家自然会对萧家鼎力相助的。再不然,便是将萧家所有的销售铺面转给我李家,李家非但把货款结了,还一分不少的把店铺的转让金交给萧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大夫人当真不考虑考虑?” 大夫人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林晚节。 林晚节说要跟姓李的谈,现在总该到了林晚节出面的时候。 “夫人,小人觉得还是联姻比较好。” 林晚节突然开口,让李明宇有些意外。 被一个下人打断了对话,李明宇先是眼神一凛,闪过一抹杀机。 但很快意识到这大个子所说正中自己下怀,倒也有了些兴致。 大夫人却是脸色骤变,按说:“这憨子莫非要我牺牲女儿?这如何使得?” “大夫人,瞧您家的傻子家丁都知道识时务,您为何就想不明白呢?我与玉蝉妹妹那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嫁给李家,玉蝉妹妹不会受到一点儿委屈,而且李家和萧家就不再区分彼此,两家人同心协力,迟早能成为这个大夏国的第一大户。” 李明宇一边说话,一边注视着大夫人的表情。 此前一次上门提亲,说道此事时,大夫人勃然大怒,直接撵人。 今日却是不同,大夫人脸色虽是难看,却没有动怒。 李明宇知道有戏,突然明白过来,大夫人今日亲自登门,或许已经早有打算。 是要把玉蝉妹子嫁给自己了! 李明宇心头火热,这萧玉蝉乃是杭州众多大家闺秀中的绝顶美人,至少也能排进前三。 关键不单美艳动人,还是萧家的独苗! 萧家没有男丁,只要娶了萧玉蝉,以后这萧家都是嫁妆! 杭州城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在想娶到萧家大小姐,今日却落在了我李明宇的头上。 “我李明宇就是天纵之才啊,哈哈哈!” 李明宇心中狂喜。 林晚节还在给大夫人暗中传递眼色。 很明显,林晚节是让大夫人相信他。 大夫人心中疑点重重,此刻却不好多问。 想到半月前萧老二上门闹事,这憨子倒下时宁死也不愿压着自己的画面。 大夫人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感动。 她相信林大不会坑自己,不会坑萧家。 于是点了点头。 林晚节受到鼓励,再往前一步,大声说道:“李少爷,你也知道,我家大小姐身份非同一般。要娶我家小姐可不容易,这聘礼……” “大夫人尽管开口,这聘礼不论多少,李家都绝不含糊,一定更让大小姐风风光光嫁入李家。” 林晚节说:“稍后我们会理一份聘礼的清单出来,李少爷可以先看看,要是觉得没问题就下聘礼婚书。那五千两银子……” “等等!”李明宇两眼一眯,冷笑着,“聘礼好说,只是那五千两银子,还是要等完婚之后才会给萧家。如果萧家着急,那就早早促成婚事。” 李明宇还是留了个心眼,可不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夫人看着林晚节,不知他玩儿的什么把戏。 林晚节却是一口应下:“可以,等到完婚后再结清债务不迟。” 回答得太过果断,李明宇倒有些怀疑了,看向大夫人:“这家丁所言当真?” “林大的意思就是本夫人的意思。” “那好!就请大夫人速速准备聘礼清单,我也好准备。”李明宇搓着手,有些耐不住了。 林晚节则是对大夫人点点头,表示自己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李公子,那今日暂且别过,之后再送礼单上门。” “贤侄送大夫人。” 李明宇满脸堆笑,也不挺胸了,弓着身子卑微得像个小孩。 只是那眼睛不自觉地往大夫人的屁股上看。 林晚节上前,直接挡住了李明宇的视线,拍拍自己的屁股,挑衅似地瞪了李明宇一眼,好像在说;“老子的屁股大,你随便看。” 大夫人的屁股,只有林憨子能瞧呢! 想着大夫人穿着内裤的样子,哎哟喂,林晚节腿都软了。 李明宇心里发恨,却没办法,把大夫人送上马车,告辞而去。 “夫人,现在去哪儿?”林晚节问。 “先不去别家了,直接回去。”大夫人吩咐,看了看同车的小莲,“小莲,你下去,让林大上车来,夫人有事情跟他商量。” 第75章 车厢里 随行几人都是大惊失色。 什么情况? 林大可是个男人,一个大大大男人。 怎么能跟大夫人共乘? 小莲都蒙了,自己跟着大夫人这么久,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 今日却要为一个家丁让位? “还愣着干什么?”大夫人一本正经地说,“下去让林大进来。” “哦……哦……” 小莲慌慌忙忙地下了车,林大还愣在原地。 大夫人自知此举欠妥,但心中疑惑太多,顾不上什么规矩礼节了。 反正把车帘一关,外面的人有不知道。 府上的人敢乱传,那就打死便是。 “林大,你快进来。” 大夫人再提醒一声,林晚节终于是上了车。 秀气的马车承受了这辈子都不该承受的重量。 林晚节一脚踩上去就听到车上地板嘎吱一声,马儿都被压得往后退了两步。 第二支脚上去,马儿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感觉来得有点儿抖。 林晚节挤进车厢里,大夫人就后悔了。 不该让这憨子进来,进来之后还了得,空间全给这头野牛给占了。 自己只能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双腿并在一起,被这憨子的双腿夹在中间,一点儿动弹的缝隙都没有。 林晚节也不自在,空间太小,屁股都放不下去,只有半蹲着,姿势很怪,好像只要身子往前就能把大夫人抱在怀里,然后嘴对嘴特别好亲。 大夫人脸蛋儿红红,车厢里本来只有女人的味道,男人一来,小小的空间里全是憨子的臭味。 加上林晚节在镇南镖局里面打了一架,满身臭汗,滋味就更难闻。 林晚节只要一出气,男人的气息扑打在大夫人的脸庞,全都吸到了肺里。 这可要不得! 才几秒钟,大夫人就软了,呼吸急促起来,美腿越来越紧,好像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似的。 大夫人刚要开口叫林晚节下车,有什么事先回家里再说。 可车夫挥动缰绳,马儿铆足了劲儿开始了移动。 小小的马车一路走,一路嘎吱嘎吱地叫,上下起伏晃晃悠悠。 要说下车已经晚了。 大夫人一想,就这样吧,便吩咐林晚节:“把车帘关上,万万不可被人瞧见。” 林晚节很不方便地扭头拉上车帘,回头之时正好马车轮子压到了一块小石子,车子里面一晃,林晚节身子不稳,直接就压在了大夫人的身上,顺手把大夫人颤抖的娇躯搂在了怀中。 大夫人没有出声,双手抱住了林晚节的腰,感受到男人脸上的胡渣刺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痛,有些发热。 大夫人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是林憨子在小菜园里把自己压在身下的画面。 这是大夫人挥之不去的画面,从那一刻起,大夫人对家里的憨子家丁就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憨子身强力壮,野蛮有力,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就连快晕了也要硬撑着不伤害自己,这样贴心保护自己的男人上哪儿去找啊?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与那梦魇中的画面何其相似? 大夫人心跳的好快,她好多次做梦都梦到了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不经意间,梦中的场景变成了现实。 林晚节却是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他把大夫人当姐姐,虽然偶尔过过眼瘾,但只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不代表真对大夫人持有幻想。 林晚节的真爱是玉娇儿,林晚节梦魇是简娘。 大夫人已经没有位子了。 林晚节知道自己失礼,赶紧要起身,却发现大夫人抱着自己一条胳膊软绵绵地让人使不上劲儿。 正在犹豫,突然听见大夫人在自己耳边说:“车里不方便的话,你就这般压着夫人吧。” 温柔的香风是耳边的呢喃,大夫人的声音有些迷离了。 或许只有在这种没有别人,没有空隙,无法掌控自身的环境里,大夫人才会放纵自我卸下伪装,把自己内心深处的空虚和渴望展现在男人的面前。 林晚节声音有些发抖,前一秒没什么感觉,后一秒看到大夫人的表情,知道大夫人陷入了情欲之中:“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夫人相信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林晚节心里打鼓,这个距离太近了,大夫人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清香。 介于玉娇儿和简娘之间。 没有玉娇儿那么浓郁,也不是简娘身上那么清淡,一层淡淡的脂粉味,混着女人的体香,似乎比未经人事的少女更加清纯。 其实大夫人也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身上的味道完全没有美妇的妖艳,是沁人心脾的滋味。 林晚节忍不住吸了吸气,鼻子贴近了大夫人发间,味道就更浓了。 大夫人也在吸气,闭着眼睛,享受着男人的滋味,把自己陷入在幻想中的梦里。 如此僵持了几分钟,大夫人睁眼了,推开了林晚节,娇喘着胸脯起伏不定。 动作有些突然,林晚节往后一仰,大手抓住了大夫人的美腿,稳住了身子。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满是水。 “夫人信任你,把一切都交给你。” “……” 一听这话,林晚节身子都要炸了,大夫人的表白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不过随后的话让林晚节又清醒过来。 “夫人只有一个宝贝女儿,都交给了你。你可千万别让夫人失望!” 林晚节一愣,感情是说先前用大小姐做交易的事。 林晚节也正色起来,认真说:“夫人放心,我是绝不会把大小姐交给李家的。” “说说你的计划吧。” “回去之后,夫人便拟一份聘礼的清单出来,尽管多要,最好要他个三五万两银子的聘礼回来。” “三五万两?这……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萧家大小姐何等尊贵,不让李家出血怎么可能?反正是尽量多要,先让李家下聘。等到我们收到了聘礼,赶紧去把萧家的欠款还上。” “啊?用玉蝉的聘礼还债?” “总之,把债先还了,然后把婚书一撕,咱们直接悔婚,不玩儿了。” 第76章 以暴制暴 “你……你……”大夫人瞠目结舌,“你不会想出这么个计策吧?” “当然,有何不妥?” “大大的不妥!”大夫人脸色都变了,“婚礼下聘,收了人家的聘礼,你想撕掉婚书便不认账?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而且,这关乎玉蝉的名节!” “不认账就不认账,反正聘礼已经收了,把债都已经还上了。解决了燃眉之急才是大事!”林晚节一脸无所谓,继续解释,“李家不也霸占着咱家五千两银子吗?只要咱们要的聘礼超过五千两,咱们就不亏。那时候,就是我们攥着主动权,就该轮到姓李的低三下四求咱们。至于大小姐的名节,咱们就一口咬定收的不是聘礼,是李家结算的尾款,也没有答应婚约。” “胡扯,胡扯!简直太胡闹了!这么低劣的手段,错漏百出的计谋,怎么可能成功?李家绝对会闹的,还会报官!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看你怎么收场?” “他要闹就去闹呗。报官就报官,咱们萧家就陪他打官司,倒要看看李家有多大能耐,能不能说动知府大人?就算知府大人判了,咱们萧家可以上诉,直接告到京城去。咱们不怕耗时间,反正就一个字拖。能拖多久算多久,就用聘礼的钱买通知府衙门,也不要知府大人偏袒,就让知府大人拖着。 哪怕最后拖不住了,判定萧家输了官司,那咱们再把钱赔给李家就是。可到了那时候,萧家早就度过了最难的时候,有了周转的银子,赔点儿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林晚节一通话说完,大夫人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你就想把李家的钱套在萧家,萧家用李家的银子渡过难关,到时候最多是交还银子,赔点罚款,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对嘛!”林晚节一笑,“至于大小姐,损失一点儿名节总好过送入虎口的强。” 大夫人进入了深思,手指勾着粉嫩的鼻头,擦着鼻尖汗水,身子前倾,不觉自己已将领口以内的风景全部展示在了林晚节的眼前。 林晚节不是故意看的,空间太小,挪不动眼神,不看也得看。 那白花花的嫩肉被束胸挤压得变了形,感觉随时都会炸了似的,上面还有一颗痣,在肉缝里面忽隐忽现,要命得很。 可惜没设计内衣,完全感受不到大夫人的震撼。 看来回去就得把内衣安排上! “你这法子好似有点儿门道,只是也太无耻了些,用婚约把人钱骗到手头来,然后翻脸不认人。我萧家可从未做过如此无耻的事。” “对付无耻之人就要用无耻之法!李家会上钩也是吃定萧家不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咱们这叫出其不意,又叫以暴制暴!”林晚节笑盈盈地说,“要是李家的现金流不够了,咱们就逼他把铺子卖了,再不济也跟他联姻,把李家的小姐嫁到萧家来!” 大夫人被逗笑了,掩嘴时妩媚地瞪了林晚节一眼:“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坏心思这么多。可是萧家也没孩子,到哪儿娶李家小姐。要是二夫人怀上生了个男孩,叫李家小姐给咱家少爷当童养媳。” “噗嗤……”大夫人喷了林晚节一脸,然后脸蛋儿一红,伸手过来给林晚节擦,“哎呀,不好意思。” “没事,夫人的水是香的。” 这是一语双关了。 大夫人的滋味林晚节闻过。 随口一句话勾得大夫人俏脸通红,一下把腿夹住了。 害羞之时,大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狐疑反问:“你不是跟二房没什么嘛?” 林晚节一愣,后背一凉,知道自己是说多了,赶紧打了个哈哈:“那个……那个随口说的,就算要生,也是跟大夫人生嘛。” “你这混子!打趣打到夫人头上了。” 大夫人又羞又惊,一脚揣在林晚节的身上。 林晚节这边用浑话打断了大夫人思绪,挨了一脚没事,要是知道了跟二夫人有染,事情就难了。 林晚节这一句“要生也跟夫人生”彻底把大夫人的心给搅乱了。 跟林晚节挤在一个车厢里头,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什么时候到了萧家门口都不知道。 今日之后的时间里,大夫人本该拟聘礼清单的,却是恍惚了整日,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林晚节回到自己的小菜园,发现两只二哈已经送来关在了笼子里,老远都听到它们在叫唤,把二愣吓得躲在屋中不敢出来。 有下人来抱怨,说这狗叫得人心烦,赶紧打死了才好。 实则是二哈闻到了草堆里陆婉儿的气味,一直在提醒家里人。 还别说,狗鼻子还是灵。 不过这么叫下去不是事儿,狗狗年纪也不大,才刚刚成年,一切可教,让它们闭嘴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把蛋蛋嘠了。 两个都是公的,现在不嘠,以后发情就是个麻烦事儿。 于是说干就干,半天时间就解决了一对,顺带把二愣也嘠了。 黄昏时候,小菜园附近没了人,陆婉儿从草堆中钻了出来。 看见早先还叫个不停的狗躺在笼子里病恹恹的没了动静,心里头好奇:“你把它们怎么了?” “阉了。” “噗!” 话太突然,陆婉儿喷了一口,像是牵动了伤口,蹙起了柳眉。 “你不如杀了它,阉了?怎么这么残忍?” “你懂什么?对待宠物,阉了是对它们好,少得病,情绪稳定,长得也更胖。跟人可不同!” 陆婉儿又看了看躺在桌上还在昏迷的猫,小声赞扬了一句:“你懂得可真多。” “是你知道得太少,天下之大,你这一生能看到的东西太有限了。伤好了以后最好别去打打杀杀,留一条命享受人生才是真本事。” “你是关心我?”陆婉儿眨了眨眼睛。 “我关心每一个人。” “渣男!” “古代也有渣男一说?” “哼!懒得理你!”陆婉儿转身要走,可刚踏出一步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 然后陆婉儿羞红了脸蛋儿回头嘀咕:“我饿了,要吃东西。” “哎,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救你不说,还要伺候你!” 第77章 大买卖 一夜之后,清晨初晴,后院家丁来传:“镇南镖局来人,请大夫人。” 林晚节惊醒,想起了正事。 镇南镖局的人来得比想象中早了许多。 林晚节赶紧起床穿衣,先到了后院装作护卫给萧家壮声威。 镇南镖局总镖头带着五六个镖局的人来,两个大箱子放在院中,里面必然装着两千两银子。 昨天偷袭林晚节的丫头也跟着,见到林晚节来,亮汪汪的眸子一下定在了林晚节身上。 林晚节低头看看自己衣裳。也没什么不妥的啊? 这小丫头老盯着自己看干嘛? 但林晚节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他给镇南镖局安排了一个活计,本来是要跟大夫人单独商议的。可昨日回来,大夫人就闭门不出,两次说要见大夫人,大夫人都是不见。 搞得林晚节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现在就等大夫人出来,再跟她好好聊聊。 所有人都在等大夫人,大夫人却迟迟不见人,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夫人才从内院出来。 林晚节将要说话,见大夫人脸色很差,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路走一路打哈欠。一看就是没睡好的。 “大夫人,镇南镖局来还银子了。” 总镖头性子急,早已是不耐烦,上前便说。 大夫人昏昏沉沉地看了看院中银两,有些意外,强作精神,反问:“总镖头,您这么快就筹集到了银钱?我说过,镇南镖局若真有难处,这两千两银子可以不急的。” “大夫人,我们已经拖欠许久,若再不还钱,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里还得多谢萧家仁义,给我们宽松时日。” 大夫人点了点头,吩咐下人清点一下,然后招招手说:“有劳总镖头,若没有别的事,他日再登门拜访……” 听这话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大夫人现在正犯困,现在只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镇南镖局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奇怪,不是说在萧家有一桩大买卖等着他们吗?怎么给了钱之后就没下文了? 林晚节一看不行了,镇南镖局的人很重要,不能就这么放走,于是上前一步说道:“大夫人,人家一大清早的过来还钱,咱们总该留人家吃一顿便饭再走不是?” 大夫人一皱眉,心说此事何时轮到一个家丁插嘴了? 可是这林大不像是个多事的主,难不成他有什么计较? 果然,林晚节凑在大夫人耳边小声说:“夫人,镇南镖局的人很有用,咱们可以跟他们做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内裤啊!” 大夫人不明所以,内裤的生意跟镖局还能扯上关系? 但大夫人一想,现在的林大不是以前的傻子,别看个头挺大,鬼点子倒是挺多。 不说发明了内裤,光是骗李家聘礼的计策都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看林大这么着急,大夫人就此改了口,笑道:“哎呀,瞧我糊涂的!正如林大所言,各位理应留下吃一顿便饭再走。” 总镖头没有推诿,拱手谢过。 大夫人接着又说:“来人,请总镖头去客厅休息,本夫人稍后就到。” 小莲上前带路,领着几人往正院走。 大夫人则是招呼林大回到了小菜园,看到两条狗和一只猫都病恹恹地躺在笼子里,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大夫人在小草屋内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揉着额头打起精神:“说吧,我们能跟镇南镖局做何生意?” “夫人,镇南镖局走南闯北习惯了,咱们的内裤正好可以借助他们送往全国各地。我们授权给他们,让他们帮萧家卖货,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我们不必承担货物运输的风险。大家都有利润。” “让他们帮萧家卖?这能成?” “只要利润分配合理,大不了多让利给他们,岂有不干的道理?而且镇南镖局押镖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现在正愁一个新的行当。” “那要怎么做?” “大夫人要是信我,就交给林大去跟他们谈,保证让萧家有得赚。” 嘴上说着,心里想着:“赚肯定有得赚,赚多少可就要听我的了。” 大夫人都不知听多少回林大的话了,这一次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突然还有种可靠的感觉,现在困意正浓,如果没有林大在身边,还得强作精神各种筹划,有个男人帮自己出谋划策,一下变得好轻松,大夫人趴在桌上就想睡觉。 “夫人,现在还睡不得,你得陪我去客厅走一趟。” “哎!”大夫人幽幽一叹,“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去谈了便是,反正你的意思就是夫人的意思。” 说归说,大夫人还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来。 林晚节可不懂怎么伺候人,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大夫人有些恼,幽幽的一声抱怨:“愣着作甚,扶着夫人呐。” “哦哦……”林晚节这才过去把大夫人的小手抓住。 不知大夫人是真的无力还是借机撒娇,身子一软,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晚节的肩上。 虽然无甚重量,但总也给人心里痒痒的感觉。 此事,萧家客厅喝茶干坐的镇南镖局一行人显得有些局促。 今日一早跟薛家小妮子完成交易,对方说萧家有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现在来看,事情似乎没那么顺利。 至少看着大夫人没丝毫准备。 “爹,您说那薛姑娘的大哥是不是在萧家担任要职?不然怎会让我们镖局跟萧家谈生意?” “不要胡乱议论,既来之则安之,萧家这样的大户门道很多,水也很深,能在萧家身上分一杯羹,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就够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林晚节扯着嗓门儿喊;“让诸位英雄久等了,我林大,代表大夫人给诸位赔个不是。” 林晚节站在门口,丢着众人行了一礼。 大夫人已经到了小莲手边,打着哈欠到了里面。 “大夫人日夜操劳,昨日没有休息好,今日特别委托我给镇南镖局的各位英雄谈一桩大买卖。” 总镖头一行人振作脸色,知道是重头戏开始了。 第78章 谈判 “不知萧家要与我镇南镖局干何种买卖?” 总镖头表情严肃,声音沉稳,十分认真。 大夫人到主位落在,偏头就睡,慵懒的模样好像压根不关心。 与镇南镖局的谨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镖头皱眉,大夫人这样的态度可不是个好兆头。 然而,林晚节已经将内裤拿了出来。 “就是此物。” 总镖头的目光被吸引,见这大块头家丁手中一块小布头,三角状,跟片叶子似的,不知何物。 “这是?” “此物名叫内裤,乃我萧家最近研发的最新款式,用于取代男女所穿亵裤。” “取代亵裤……” 听林晚节这么一说,镇南镖局几人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过来。 就算是几个大老爷们儿,想象出内裤的画风时也忍不住臊得一脸通红。 尤其是那陈小蛮,脸蛋儿向在火炉里面焖过一般,愤愤地一跺脚,怒道:“如此污秽之物,居然还拿在手上当众展示,我一个习武之人都……都看不下去!还不速速拿走!” 说完,又对总镖头说:“爹,咱们还是走吧,就档子生意,咱们才不稀罕做呢!” “哈哈哈……”林晚节却是大笑起来。 陈小蛮把脸一横:“你笑什么?” “小姑娘不懂经商便不要插嘴,想要跟我萧家经营往来的人多不胜数。你以为这一件小小的内裤是的污秽之物,却不知就这么小小的一件东西能帮镇南镖局赚多少银子!” “你!”陈小蛮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总镖头打断,“好了,不要插嘴。” 说完,总镖头看着林晚节,认真问;“依萧家所见,此物能赚多少钱?” “保守估计,半年之内,此物能帮镇南镖局赚一万,甚至两万两银子。” “啊?” 众人一声惊呼。 就连萧家旁听的下人们惊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咯咯咯……真不害臊,如此吹嘘也不嫌丢人。”陈小蛮还是忍不住,反说了一句。 这一次,总镖头没有多说,因为他也觉得不可能。 “不信是吧?”林晚节一声冷笑,“你们可知道这小小的一条内裤要卖多少钱?” “多少?” “二十两银子。” “噗!”总镖头直接喷了出来,“多少?二十两银子?这也太离谱了!” “拿账目来!” 林晚节大手一挥,小莲白了这憨子一眼,扭着小腰,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林晚节身边,双手送上账本,娇滴滴地说了一句:“给您,林大总管。” 手里拿着账本,林晚节气势更足了:“这是我林家的机密,上面写着最近销售内裤的账单,你们可以看看,二十两一件的内裤到底有没有人买?” 说完,林晚节直接丢了过去。 当然,这账本是临时随便编造的。 不过林晚节相信,只要将此物在杭州城中铺开,账本上的一笔一笔数字很快就能成为真实。 镇南镖局来的人都围拢过来,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是触目惊心。 李家订购内裤五十件,总价一千两。 刘家订购内裤二十件,总价四百两。 周家订购内裤一百件,总价两千两…… “这是真的?”总镖头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有些不敢相信。 “我萧家经营多年,此物只是萧家众多营生中的其中之一。难道还能骗你们不成?” “此物真有这么受欢迎……萧家为何不自己做生意?让我们来做,岂不是跟萧家抢生意?” “萧家当然不会让别人在杭州城内抢生意,镇南镖局要做这个营生,自然是要把此物运送到别的地方。比如扬州,苏州……”林晚节背着手,侃侃而谈,木讷的脸上是专注和自信,虽然稍显呆滞,却也不是以前那种憨傻的模样了,简直变了个人。 大夫人昏昏沉沉托着香腮,看着林大这挺拔的身姿有些痴迷,嘴角留着口水,眼睛有了光彩,甚是动人。 只可惜林晚节光顾着讲解,没注意到大夫人的媚态。 陈小蛮也有些呆滞,看着大块头的模样,没想到他除了一身力气还有上台面的时候。 这会儿看他黝黑高大,却没有半分下人模样,真正像个大管家一般,在众人跟前发号施令。 林晚节还在说:“镇南镖局走南闯北习惯了,把杭州的货卖到苏州扬州去,应该十分简单。不必担心半路劫匪什么的,所以萧家看上了总镖头的特殊经验,要跟镇南镖局合作。” “原来如此!” 总镖头点点头,走货送货本就是镖局的本行,江南一带来回走动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只是……萧家的意思是,非但要我们送货,还要我们自己卖货?” “没错!萧家在杭州根深蒂固,却在扬州苏州少有根基,若是自己派人去卖货,先不说耗费人力物力,我们在杭州也难以管理别的城市的生意。所以可将内裤的特许经营权交给别人。” “特许经营权?” “简单来讲,就是只有总镖头能从萧家拿到货源,别的人想要从萧家进货,就算给再多钱,萧家也不会卖。所以在别的城市里,不会有人跟镇南镖局抢生意。” 总镖头若有所思,然后还是愁眉不展:“我们一帮武夫,送货倒是没问题,只是要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儿去卖这种……这种东西……” “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嘛!”林晚节目光一转,盯上了陈小蛮。 陈小蛮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看我干嘛?” “你们不会经营,萧家会教你们如何经营。跟着萧家在杭州的销售模式,依样画葫芦,根本没什么难度。只是一开始需要去各家大户推销,有个小姑娘出面方便许多。” 总镖头看看女儿,陈小蛮又看看爹爹手里的账本,想起自家的窘迫,一咬牙:“如果是真的,女儿可以试试。” 总镖头转向林晚节:“请问这二十两一件的内裤,萧家给我们多少银子一件?镇南镖局可以先去扬州试试,如果真能赚钱,再继续合作。” “大夫人体谅镇南镖局不容易,二十两的卖价,就收各位二钱银子一条的进货价吧。” “啥?” “二钱银子一条!” 一群人惊呆了。 大夫人的瞌睡都醒了。 第79章 别把萧家给卖了 “林大,你……” 大夫人起身刚要阻止,却见林晚节坚定的眼神,好像再说一切交给我。 这么低廉的价格,完全是不赚钱的白送。 作为商人,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之前的一切行为,大夫人都可以相信林晚节,但到了现在,听到如此离谱的价格后,大夫人根本无法理解。 但是,又在林晚节的眼前,大夫人莫名地停了下来,缓缓坐回位子上,皱起了眉头。 镇南镖局众人也有些吃惊,看到大夫人的反应,便知大夫人似乎不太满意这样的价钱。 价格实在是太离谱了! 就算从未做过买卖的武夫们也觉得是匪夷所思,甚至感觉像一个圈套。 总镖头看看林大,然后看看大夫人,皱眉问了一句:“大夫人,这真不是开玩笑的?” 大夫人没有回答,看着林晚节。 林晚节坚定地回应:“萧家说一不二,绝不作假,只要总镖头帮萧家买货,以后都是二钱银子一条。” 二十两的东西,进货价二钱银子,这利润翻了一百倍! 乖乖,天底下会有如此暴利的行当? “不过……”林晚节话音一转。 总镖头的表情也更加郑重起来。 果然是有条件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就是不知萧家提出的条件会不会过于苛刻,自己能不能承受? 总镖头有些踌躇,听林晚节讲了这么多,已经有些心动。 站在镇南镖局的角度,他们已经到了不得不转型的时候,现在正巧有个生意送上门,可谓解了燃眉之急。而且货物进价很低,哪怕是一件都卖不出去,全部折在手上,也亏不了多少。 林晚节继续说:“不过总镖头以后卖东西就不能打着镇南镖局的旗号了,得打着萧家的名头,以萧家的名义去卖。而且萧家的所有商品上都会有萧家的logo!” “露沟?” “商标!就是萧家的标志。” 大夫人都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鸿沟有没有露出来,然后脸蛋儿微红:“这大个子哪儿来的这些歪点子?” 经过解释,众人终于有所了解。 陈小蛮哼了一声:“如此说来,萧家岂不吞并了我们镖局?以后我们镖局不是要听萧家的吩咐?” “这叫加盟,不叫吞并。”林晚节有些恼火,提醒了一句,“小姑娘,你不懂莫要插嘴。” “你!”陈小蛮柳眉倒竖,可林晚节直接把她给无视了。 “我们只是商业上的合作,不会要你们为了萧家卖命,更不会影响你们的私人生活。要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家加盟萧家,为萧家卖货。那时候要加盟的人家,可是要收取加盟费的。少则百十两银子,多则几千两银子。 现在萧家把你们的加盟费都给免了,如此好事上哪儿去找?而且萧家提供给你们第一批货不收钱,等你们别的城市有了收益,再来结算银子。若是赔了,算萧家的。若是赚了,萧家只收回成本。” 赔了是萧家的,赚了是自己的? 这是真的天上掉馅儿饼了不成?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简直就是做慈善嘛! 大夫人忍不住了,起身道:“诸位稍等,林大,你跟我来。” 大夫人板着个脸,有些不高兴。 林大接连爆出让人惊骇的言论,若再不打断,等会儿要把萧家都给卖了。 就算是信任林大,但也不能由着林大胡来。 大夫人一说,镖局的人知道是夫人和家丁意见不统一。 想想也对,家丁给出如此条件,当主子的只要不傻,就不可能答应。 但总镖头也逐渐回过味儿来,这个林大好像是故意给他们好处。 看着两人离开客厅,到了旁边的小厅之中。 陈小蛮赶紧来说:“爹,这个林大会不会就是薛姑娘口中的大哥啊?” “可能就是此人了!很明显,他一直在帮咱们捞好处,只是这般优厚的条件,未免也太过分了些,萧家岂能答应?” “哼!我还以为他是条汉子,没想到是个偷奸耍滑,背地里勾结外人贪主子便宜的小人。” “哎,你少说两句吧。咱们若非人家帮助,还不知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陈小蛮脸蛋儿微红,有些纠结。 一方面不屑于林晚节的作为,一方面却又不能拒绝林晚节的好。 想到这个能在力量上压制自己的男人,不知道是爱是恨? 而在隔壁小厅内,大夫人关了房门,压低了声音说:“林大!你是要把整个萧家都卖了不成?枉我这么信任你!” 看到大夫人满面怒容,林晚节丝毫不慌,反问一句:“夫人,林大在萧家干了这么多年,可曾干过一件出卖萧家的事?” “……”大夫人眉头一皱,回忆往昔,不管林大是傻是聪,要找出林大一件出卖萧家的事情还真是没有。 大夫人皱了皱眉:“那你说说,你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是因为什么?” 林晚节不说了,板着个脸扭到一边:“反正夫人也不信任我,那我便不管了,这就跟镇南镖局的人说先前的谈判作废,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着,林晚节就要离开。 大夫人没想到这憨子还会闹脾气,一下慌了,张开双臂,拦在门口:“谁许你走了?不讲清楚,夫人就不放你走。” 林晚节也没拉扯,就这么站在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瞥了一眼林晚节宽阔的胸膛,笑了笑,红着俏脸小声说:“林大,你莫要生气,夫人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不出你究竟有什么手段。你教教夫人,夫人给你赔个不是。” 大夫人跟家丁赔不是,要是被别人瞧见,估计吓都吓死了。 大夫人一身刻薄脾气到了林憨子面前全然忘了,萧府中的母夜叉到了林晚节面前,就成了温顺的小羊羔。 林晚节还真是有些怨气,心说自己好心好意给你出谋划策,用的千年后的商业模式,本来是等自己恢复自由身后自己成家立业所用! 如今为了报恩,免费提供给萧家。 结果大夫人居然怀疑自己! “咳咳……虽然的确有私心,但……但那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第80章 人人都叫林大哥 “夫人,您不好好想想,就我开出的那些条件,萧家到底亏了些什么?” 林晚节终于开口了。 大夫人认真思索,噘嘴说:“哪有自家垫付货物的?赚了是他们的,赔了是咱们的!” “哎!”林晚节叹了一口气,“大夫人,萧家这么大的产业,您能不能有点儿格局?就一点儿内裤,白送给人家能花几个钱?” “你敢说本夫人没格局?就你格局大是不是?你把自家的东西都送人好了!” 大夫人俏脸通红,撒娇似的掐了林大一把。 过后就有些后悔了,回忆前一秒,脸上发烫,偷偷地捂了捂脸,心里嘀咕:“我这是怎么了?跟个家丁说话是越发亲近,没个当主子的样。” 林晚节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倒是没注意到大夫人的心思。 给古人解释加盟的商业模式是烧脑的。 “夫人,咱们现在是让利给陈家。我们要赚的不是陈家的银子,而是别家的银子。” “别家的银子怎么赚?” “等陈家在别的城市卖萧家的货赚了钱,发了家。传出去会不会有很多人羡慕?” “这是自然,谁家赚了钱都会惹人羡慕的。” “这不就对了?别人看陈家赚了钱,自然就会慕名来找萧家合作。我们就收他们的加盟费,你要打着萧家的名号卖萧家的产品,开一家店收一千两银子,两家店收两千两。如果是大户,想要萧家的独家代理权,那收的就更多,一万两万的也不是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等加盟商多起来,大家都要找萧家进货。这时候咱们再把进货价提上来,不管咱们提价多少,那些加盟商都必须从咱们这儿进货。那时候想赚多少,还不是凭着大夫人说了算?” 大夫人灵光一闪,惊道:“你这不会是瓮中捉鳖吧?” “噗!”林晚节喷了一口,“夫人,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咱们追求的是跟加盟商共赢,又不是杀猪宰羊,骗人钱财。” 大夫人脸蛋儿红红的,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商业模式,感觉大有可为,隐隐有些兴奋,又想了一个词:“我明白了,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林晚节无语,心说还是别解释了,以后实际操作自己多看着点儿,应该不会出错。 “林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精了?”大夫人双手环胸仰头看着林晚节的脸,胸脯顶得老高,挤在林晚节的小腹上,“夫人还是喜欢憨傻的你,你这么狡猾,让夫人都有些害怕,总感觉这事儿你把夫人都一起算计了。” 林晚节赶紧发誓:“夫人,林大对萧家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轰隆!” 话音一落,真打雷了! “呀!”大夫人吓得一哆嗦,扑到了林晚节的怀里。 林晚节吓得更深,心说老天爷真无时无刻都看着自己呢! 这次就是小小的撒一个谎,报应就应验了,以后赚了钱一定要多做善事,否则老天爷会收了自己。 不过现在是香玉满怀,大夫人这下意识的一扑,真的是又香又软。 林晚节的精神对玉娇儿忠心,可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一下将大夫人搂在怀里,死死地按住,小声说:“夫人莫怕。” 这时候,外面传来喊声:“大夫人,天有异变,请给镇南镖局一句准话。” 听到总镖头在外面喊,大夫人才回过神,推了推林晚节,羞涩地扭了扭身子,长舒一口气,一个人推门而出。 头顶阴云密布,眼看是要暴雨了。 镇南镖局一行人在院中吹风,显得有些狼狈。 总镖头看着大夫人再次拱手,神情恳切。 大夫人终于是点了点头:“林大的意思就是本夫人的意思,以后一切有关萧家新品的事务,皆由林大全权处理。" “轰!” 又是一阵惊雷炸响。 好似萧家下人的心情一般,震撼无比,感觉不太真实。 大夫人这一句话交给林大全权处理。 这放下去的权力有多大无法想象。 就算是萧老二和萧老三都没有“全权处理”的特权,一个家丁却掌控了一切。 简直就是萧家的尚方宝剑! 当林大从房中出来,丫鬟和家丁们都紧张地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喊:“林大哥!” 林晚节还一脸懵逼,觉得大夫人就是吩咐一句话,至于这么震惊吗? 而且自己也不想掌权,他是为了报恩帮萧家出谋划策,仅此一次而已。 但大夫人这么一说,无疑是赖上自己了,他可没说答应。 雨说来就来,冲散了院中议事的各路人。 林晚节第一时间回到了小草屋里,把狗笼子搬到回到了房间。 陆婉儿又窜了出来,小手一摊:“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不是!”林晚节眼珠子一瞪,“你是猪啊?除了吃就不知道别的?” “你!”陆婉儿俏脸通红,哼哼一声,“你对本姑娘的好,本姑娘都记着呢,等本姑娘的伤养好了,迟早会报答你。本姑娘从不欠人情,吃你几顿饭罢了,以后十倍百倍地还给你好不好?” “这么大的雨,我上哪儿给你找吃的!今天就先饿着!” 陆婉儿看了眼淅淅沥沥的雨幕,小草屋内不单漏风,还处处漏雨,想了想说:“你真打算一辈子呆在这儿?还是跟我一起走吧,我保你荣华富贵,吃穿不愁。日子比在这儿快活无数倍。” “肤浅!我林大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岂能为酒肉折腰?” “无非是舍不得萧家的三位夫人,我白莲教中美人无数,随你挑选如何?” 林晚节被人戳破心事,老脸一红,摆摆手打断话题:“别废话,过来给你把把脉。” 陆婉儿嘴角上扬,今天感觉有恢复了不少,伤口也不带疼了,精气神上去,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还有了调笑林晚节的兴致。 陆婉儿伸出小手,放在桌上,看着林晚节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腕,自己的手指在林晚节的掌心轻轻地拨动,像个小人儿在手心里一步一步地小跑。 林晚节痒得要命,瞪了陆婉儿一眼。 陆婉儿却是单手托着香腮,露出一个妩媚迷离的眼神,小声问:“我比你家三位夫人如何?” 第81章 送礼之人无断绝 妖女,真是妖女。 果然从白莲教走出来的女人没一个好对付。 这个陆婉儿更奇怪,亦正亦邪,有时候正气凛然,有时候妩媚动人。 好似还会点儿媚术功夫。 偶尔一个眼神就会勾得林晚节春心荡漾。 好在是他五官方正,面无表情,看起来还很淡定。 “没劲!真是个榆木疙瘩。” 陆婉儿撸了撸嘴,收起了她妩媚的眼神,然后话音一转:“这世道坏人太多,我还是觉得你能救一个好人是造福,要是救了一个坏人便是为孽。”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陆婉儿已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了。 无非是想告诉林晚节好人可以救,坏人不可以救。 林晚节松开手,表情认真起来:“首先,我说过我是大夫,大夫的眼泪人是不分好坏的。其次,有一点你要明白,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很多时候你认为的好与坏只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或许在你对立的人眼里,你所谓的好坏就会逆转。难道你认为自己就代表了绝对的正义?还是说白莲教就代表了绝对的正义?你,或者白莲教,难道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 林晚节一连串的发问让陆婉儿皱起了眉头,但她很快反驳:“白莲教虽代表不了绝对的正义,但至少白莲教所有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且我们都是向着为百姓好的。” “难道跟白莲教作对的人中,他们所做的一切就没有缘由?人呐,就是喜欢双标,别人的过错就是不可原谅,自己的过错就情有可原。这样偏执的正义就是邪恶,你要清醒一点儿,就你这性子,多半被人利用。还有,这世界上好心办坏事的人多了去,这样的人又会不会受到惩罚?” “我不听,我不听!”陆婉儿捂住了耳朵,她是来劝说林晚节的,反倒被林晚节说教,每次都是这般,让人恼火,“我说不过你,但……但说的都是歪理!” 林晚节刚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在喊:“林大哥,你在里面吗?” 林晚节眉头一皱,给陆婉儿使了个眼色。 陆婉儿立马钻到衣柜里。 传来的是个女声,但听着有些生疏。 林晚节应了一声;“谁啊?” “是我,小月儿。” 小月儿?小月儿是谁? 林晚节根本就不认识,但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来的是个丫鬟,长得很清秀,干干净净的,两边发丝带着点儿雨水,贴在脸上,看着楚楚动人。 一双小手捧着一双鞋子,上来就塞给林晚节。 “林大哥,这是人家的一点儿心意,您可要收下呀。” “啊?” 林晚节着实不懂,看着手里的一双布鞋,估计两个连在一起不够自己一只脚。 可这小月儿塞给林晚节后转身就走,还多说了一句:“林大哥,天凉了,您可要多穿衣裳,多注意休息,不要累着自己。以后有什么吩咐,来找小月儿知会一声就是。” “哟,这么受欢迎?” 陆婉儿立马从衣柜里钻了回来,一把抢过林晚节手里的鞋子。 “哎哟,这哪儿是给你穿的,这是姑娘家的绣花鞋呀!人家姑娘送你鞋子,定是倾心于你了。” 陆婉儿笑盈盈地说着,分明是在调笑林晚节。 林晚节把剩下一支鞋子随手一丢,翻了个白眼:“你要喜欢你拿去穿,我才不要呢。” “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陆婉儿见绣花鞋做工精致,十分喜欢,得了林晚节的肯许,便脱了自己的鞋子试穿起来。 还别说,真合适! 陆婉儿眼睛一亮,正要在林晚节跟前显摆,忽然想到自己穿个男人送的鞋子,这算什么? 这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陆婉儿的脸蛋儿变成了一颗大石榴,感觉林晚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自在,穿也不是,拖也不是,露出一截脚丫子在外面,平添了几分俏皮。 陆婉儿的脚丫子好看,嫩得出水,林晚节看了一下就挪不开眼了。 然后两人就僵持住了。 气氛有些暧昧,但马上又被一个粗狂的声音打破。 “林大,在不?” “谁啊。” “我,老朱啊。” 厨子老朱!怎么来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老朱抱着一个砂锅进来:“林大,天冷,我给你熬了一碗鸽子汤,你趁热喝了。” 林晚节紧张往后一看,陆婉儿又钻到衣柜去了。 林晚节再看老朱:“你是不是要我带信给里面的丫鬟?” “哪儿敢?林大你可是大夫人身边的红人。我都听说了,大夫人首次让家丁搭理萧家生意。十几年了,你可算是开了先河!以后不求沾你的光,只盼咱们这些下人犯了错,林大你能手下留点儿情,处罚轻一点儿就成。” 老朱这话说得漂亮,林晚节这种非常人也难免俗气,嘴角裂开,有点儿飘飘然。 “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外面的雨哗啦啦地下着,老朱窜到雨中,弓着背蹦跳着走远,开心得不行。 还没等林晚节收回眼神,又是一个人走来了。 “林大哥,我给您添一床被子来。” 来的是个外院的家丁,抱着一条崭新的被子,直接就丢到了林晚节的小木床上。 然后煞有介事地看着屋顶漏雨的地方,认真说:“林大哥这屋怎这般漏雨?可是不行,明儿等雨停了,我带几个兄弟帮林大哥收拾收拾。” “哎哟,不必,不必……”林晚节自己都习惯了,“有时间我自己补补就完。” “这哪儿成啊?”家丁一本正经地说,“林大哥现在是为萧家干大事之人,哪儿能被这种小事耽搁。您放心,这些都交给咱们小人物来做。” 新官上任三把火。 小小的家丁今日一飞冲天了是! 眼前还是前菜,后面是越来越多下人往林晚节的屋子跑。 丫鬟家丁络绎不绝,全都是来送礼的,少不得说两句好听话。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外面终于不再来人。 看着屋中大大小小的礼物,林晚节叹气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陆婉儿钻了出来,一边揉着肚皮一边找东西。 林晚节看着奇怪:“你在找什么?” “诶?我的鞋子丢哪儿去了?” 第82章 出城帮农搭大棚 鞋? 林晚节疑惑低头,才注意到陆婉儿的脚伤一支绣花鞋一支小白鞋,滑稽得很。 小草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堆放太多,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最后林晚节拿着自己手里另一只绣花鞋,犹豫着问:“要不换上?” 陆婉儿烟眉荡漾,有些微小的心思,脸上带着微红,却不肯在表情上表现出来,故作镇定地拿过手来穿上,最后还不肯放弃看了看床底下。 “我伤势恢复差不多,得走了。” 穿上鞋子后,陆婉儿突然说了一句。 林晚节一愣:“这个……最好是再等等。你虽是好得差不多,但伤口任存在裂开风险。” “不行,我真……真得走了。” 陆婉儿低头小声说,目光柔和,看着自己的新鞋子。 明明是经过一道手而已,根本就不算什么特别。 但这双绣花鞋穿着总是有些烫脚,作为女孩子怎么能轻易穿男人给的鞋呢? 陆婉儿现在就想早点离开,然后重新买一双鞋子换上。 再这小草屋内住着虽是安逸,但也是不断消磨着她的意志力。 陆婉儿在不知不觉中已在怀疑自己,怀疑好人和坏人的评判。她说服不了林大,但快被林大给说服了。 所以还是先走为妙。 “还有两日就是除夕,你现在离开能找到自己的朋友吗?” “这……这与你何干?”陆婉儿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脚丫子动了动,看看上面的绣花,似乎挺好看的。 “江湖儿女,没个归处,逢年过节还一个人在外游荡,也不觉得凄凉?我是觉得你可以留下过完年再走不迟。” 这是林晚节发自肺腑的话。 他也是个孤独的灵魂,理解孤独的人心,似陆婉儿这样的姑娘一定希望过年的时候能热闹一点。 陆婉儿神情呆滞,眼睛泛红,吸了吸鼻子说:“要你管!我……我今夜动身,以后……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入夜雨停,好个雨疏风骤。 陆婉儿无声而别,消失在了小菜园中。 没了陆婉儿作伴,林晚节今夜有些孤独,开始想念玉娇儿。 不过,林晚节有要职在身,再不是往日守着小菜园的闲差。 非但管理内裤经营,还有一项任务——给城外萧家田地搭建大棚。 萧家田产颇多,却疏于管理,一直交给萧老二的几个好友打理。 一年头道也没见收上来过多少粮食。 今日一早,林晚节带着三个家丁一起出城寻田。 有了大夫人的口书,以后林晚节出萧府就不必打报告了,行动方便了不少。 三个家丁也是沾了林大的光,可以出么好好耍耍。 这三家丁分别叫张三,李四,王五,简单好记,都是年轻人,来萧家没多久。 出门之后还嚷嚷想回家看一眼。 林晚节好说话,带着三人回家探亲,还自掏腰包给人家里买了点儿米粮。 三小子对林晚节是千恩万谢,一口一个林大哥叫得不知多亲热。 林晚节却也不是白给的好处,待会儿当然需要他们三个出力气。 “你们三个听好了,今日我们是去指导佃农们搭大棚,不是出去游山玩水。” “知道!林大哥放心,咱们绝对听话不误事。” “事先提醒你们,今日这事没那么简单。指导佃农是小事,就怕外族人阻挠,到时候闹起来,你们三谁要敢认怂,老子以后再不带他混!” 三家丁面面相觑,显然是有所不解。 “林大哥,你说这话是啥意思?田产是咱萧家的,佃农也帮咱萧家的,哪儿有人敢闹事?” “别忘了,城外的田产以前是谁在管?” “二老爷?” 林晚节今日有备而来,已打探清楚了消息:“听说是萧老二两个的拜把子兄弟在管,萧老二每年都说田地不好种,交上来的粮食不多。但真实情况如何,谁都不知道。我们过去要把田地收回来种大棚,你要是萧老二,你会同意?” “那怎么办?” “记住两个字——别怂!”林晚节认真说,“咱们是拿着大夫人的吩咐来的,萧家所有的产业都听大夫人的安排,谁敢阻挠就给我狠狠地收拾。今天少不得要跟人干一架。” “啊?”三家丁一听有些怂了,“林大哥,咱们才四个人,过去跟人打架,不是找死吗?” “怕什么?挨了打就证明了自己的忠心。大夫人都看在眼里,以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都特么大老爷们儿,身上没点儿疤算个球!” “行!要打就打!算个球!” 林晚节多少懂点儿pua,尤其是他这一身板,呆愣愣地吼两句,特别有气势! 三个家丁动员工作完毕。 一行四人直接出城。 城外风光又不同城内,远山近水,云雾无边。 官道上车马行来行往,走走停停,商客络绎不绝,有条不紊地接受城门口卫兵盘查。 街边枯树林立,树梢上偶有积雪落下,显得有些萧条。 官道两侧一直延伸连接远山,是一片接一片的红黑相间的沃土肥田。 只是仍在冬季,不见作物,空荡荡的。 萧家的田产是在众多田地最中心临近青山村的十亩。 一刻钟后,林晚节到了青山村,村口村民看到林晚节等人袖标上的萧家标志,就有人过来问。 “请问几位爷是萧家来的?” “正是,请问帮萧家种田的佃农何在?” “哎呀,我就是!” 对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子,大众脸,十分精壮。 “萧家大夫人的吩咐,从今日起,萧家的田地里开始种植大棚蔬菜。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今天我来教各位如何搭建大棚。” “啥?大棚蔬菜?” 面前的小子听得一头雾水。 “先把人叫出来,之后自然明白。” “哦。” 小子应了一声进村叫人去了。 冬天未过还是农闲,佃农们听人说萧家要种地,把一群人都给整懵了。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到了村口集合。 有些老妇极不耐烦,张口就问:“大夫人是咋回事?地上雪都没化,咋就要种地了?” “就是!就是!咱们每年都按时交粮了,难得有点儿空闲。怎么还要干活?” “大夫人是不是不把咱贱农当人呐!” “别废话,现在参与农活的,每人结一两银子,种出来有收成,每人再结五两银子,爱干不干!” 第83章 萧老二赶来 还得是银子好使。 一听有银子拿,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林晚节牛高马大,挺胸抬头负手走着,颇有几分土匪的模样,然后大声说:“都听好了,我呢就讲一次,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认真学,要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分钱都拿不到。” 说着,林晚节带着人去了田地里,然后便开始了大棚的演示。 佃农们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给田地搭棚子的做法。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强忍着不出声,除非是真的憋不住。 林晚节讲得很认真,人群中偶有笑声传来。 三个小弟则是很严肃地提醒众人不准发笑。 过了一刻钟,一群人朝着这边过来。 田边观摩的佃农们纷纷退让,议论声皱起。 十几个中年汉子带着一身风尘,匆匆而来,当头之人提着跟棍子指着人群方向:“诶诶诶,干嘛的,干嘛的?” 三个小弟刚才在佃农面前威风凛凛,可一见来人十几个,全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退开叫:“林大哥,林大哥,来人了!” 林晚节早知会有人来闹事,一点儿不慌。 但林晚节还没起来,便有几个人冲到田里,用棍棒手脚将林晚节演示用的大棚架子给全毁了。 一个人叉腰挺胸站在弯腰的林晚节面前,居高临下:“臭小子,谁让你动老子的田地?” “你是谁?”林晚节弯着腰微微抬头瞥了一眼。 “周大山!” 周大山! 青山村的头号狠人,萧老二的兄弟,人如其名,身强力壮,长得跟大山一样,十分彪悍。 整个青山村都没人敢招惹此人。 而且此人正是帮萧老二掌管青山村佃农的人,也算所有是半个地主了。 刚刚听说有萧家的人来说要在田里建什么大棚。 周大山虽是听不懂,但本能也不会退让这些人往天理胡搞瞎搞。 于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过来,果真看到有萧家家丁,火起一下就上来了。 这周大山蛮横惯了,看人都是鼻孔朝天,根本不把萧家下人放在眼里。 “一群狗奴才,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来青山村找死!” “萧家田地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老子在这儿种地快十年了,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周大山表情就变了,因为林晚节渐渐直起了身子! 当看到林晚节这魁梧的身材,一米八往上近两米的个头,两百多斤腱子肉,穿着棉衣身子涨得像头熊。 周大山在林晚节面前直接变成了周小山。 还真地的鼻孔朝天看林晚节,否则对不上眼! 这么黑壮的男人,直接把周大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望着林大,周大山咽了口口水。 林晚节只是一起身,站爱田里,看着围拢过来的一行人,木讷的脸上有些阴沉发黑,气势瞬间压过了对方。 然后继续问道:“我再问一遍,萧家的田地何时变成了你的?” 听着林晚节沉稳的语气,三个家丁都感受到了林大哥魁梧的身姿所传递过来的力量,跟着昂首挺胸,站在了林晚节的身后。 “你就是林大对吧?我听说过你,就是那个牛高马大的傻子对吧?”周大山定了定神,强作镇定,反问道。 “萧家的田地何时变成你的!” 林晚节再问一声,爆喝之下,上前一步,一把就把周大山的领子给拽住了。 周大山也是个的大块头,可在林大的手里就跟个肥一点儿鸡仔一样,一下就被拽了起来,两脚离地,手里的棍子也掉了。 “你你你……你要干嘛?你只是个下人,我是萧老二的兄弟!你赶紧把我放……” 嘭! 话到一半,林晚节毫无征兆地一头撞在周大山的额头上,两个人头撞头。 林晚节浑然没事,周大山直接就翻了白眼,晕了过去,口水流了一地,满嘴都是白泡泡。 嚯! 这一下更是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号称青山村第一狠,居然挡不住林憨子一个头槌。 这憨子打架就是莽,浑然不讲道理。 十几个村汉被这一头撞得自己也晕了,没一个敢动。 林晚节看着一行人,又问了一句:“周大海何在?” 林晚节直接点名。 周大海是周大山的亲哥,也跟萧老二拜过兄弟。 但周大海年纪大,跟周大山都没得比。 周大山经不起林晚节一下,点到周大海的名字,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大,咱……咱有话好说,你你你,你别过来。” “我问你,萧家……” “是萧家的,田地是萧家的,咱也没说是别人的嘛。” “那你们兄弟带人过来要做甚?我们带大夫人的吩咐里,把自家的田地改建成大棚!莫非还要你们同意?” 周大海稳了稳身子,站了起来,纠结地说:“可是这里一直都是萧老二在管,你们一句话不说,直接就要把地给改了。会不会不合适?” “以前是萧老二管,现在是我来管!” 到了外头,林晚节装个屁的憨傻? 这刀枪不入的身子骨就是他狂的本钱。 “好大的口气!” 一声低喝从远处传来。 原来有一辆马车快速过来,停于田边。 车中萧老二快步走出,气势汹汹下了田地。 二老爷! 看到萧老二过来,三个家丁脸色再变,可怜巴巴盯着林晚节,心说任何人都惹得起,二老爷可惹不起啊。 萧老二得到消息,听说王雨檬吩咐林大来收城外的田产,于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这是一块肥缺,每年能给萧老二搞不少钱。 他上缴的那些粮食不过十之一二,其中九成进了自己的口袋。 如此肥缺岂能被王雨檬给收回去? 看到萧老二来了,周大海以及同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林憨子不好惹,没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不行。 林憨子再怎么横,也不会在二老爷面前摆谱吧? “林憨子,你要造反不成?老子的田地也是你能随意摆弄的?” 林晚节忠的是大夫人,护的是二夫人,爱的是三夫人,跟萧家没个毛关系! 更别说一个萧老二,根本不在乎。 林晚节把脸一横:“我有大夫人的吩咐,听说有人长期霸占萧家田地,中饱私囊!现在大夫人要收回去,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找大夫人理论。今日谁要敢捣乱,我林大脑子不好,但手脚利索,打废打残可别怪我!” “去你娘的!跟他废个什么话?” 身后忽来周大山的声音,这厮居然醒了过来,瞪着通红的双眼,捡起地上的棍子就朝着林晚节的后脑砸了下去! 第84章 夫人,是我的! 咔! 木棍直接砸断了…… 林晚节头上的伤才好没几日,又被人来了一下狠的! 伸手一摸,又是血。 不过今日不同! 上次脑袋被砸差点儿昏死,是因为昨日受凉,身体欠佳。 今日精神抖擞神清气爽,身体状态说不出的好。 被敲这一下就觉得后脑一麻,无甚大碍。 周大山人都傻了,棍子都打断了,这林大除了流了血,感觉是屁事没有! 起来之后刚叫一声,对上林晚节的眼神就后悔了。 “林大……” 正要后退,嘀咕了半句。 林晚节再来一个头槌,哐当一声砸在周大山面门上。 这下子是彻底没了声音,额头都把砸塌了,估计没个十天半月醒不来! 可这一下却成了导火索,两边的人都不必废话了! 萧老二大喊一声:“一起上,打死了的人有我担着!” 林晚节看到十几个人冲了上来,对着三个家丁喊:“躲远一点儿!” 三个家丁都是一愣,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呀! 林大哥叫他们都别怂。 现在看到十几个冲过来,三个家丁怕得要命,可想到林晚节的提醒,还是壮着胆子,随手抄起兵器准备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没想到真到了干架的时候,林大哥却让他们躲开! 三个愣头青被感动得鼻涕都流出来,嚷嚷跳了起来:“林大哥,咱们来帮你!” 一群乱战起! 田间恶民厮杀不比江湖打斗和气。 江湖人打斗还讲究招式,讲究进退。 一群莽夫干起来那就是拼体力,拼素质,比谁更狠。 一拳一脚打在身上,那叫个生死有命。 林晚节没招式,没有套路,就是一个字莽! 还要护着自家小兄弟,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也不知受了多少伤。 居然是越打越兴奋,感受不到疼痛。 十几个人围着林大一个人干,居然是压不住这憨子! 萧老二逐渐感觉不对,指着一边的佃农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帮忙啊,你们还想不想要田种?谁不去帮忙,老子就不分田给他,开春之后你们都喝西北风去!” 佃农没地,都指着从地主手里分到田地耕种。 萧老二在这儿管理了小十年,佃户们当然更信萧老二的话。 要是萧老二不给分田,他们来年吃什么? 关键马上开春,就是播种的季节。 佃农们眼神有些焦虑,几个身强体壮的农夫抄起铲子也冲了进去。 混战变得更激烈。 林晚节见有农户参与,下手就软了。 还是现代思想在作怪,对底层百姓,对老实人有一种天生的怜悯心。 知道这些农户是被逼无奈才出手,自己也怕重手误伤。 林晚节的手一软,自己可就吃了大亏。 乱棍之下连连败退,左躲又闪死活摆脱不了围困,三个小兄弟都被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只剩自己一个人撑着。 在林晚节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到嘶啦一声。 大夫人给自己织的棉衣不知给谁撕了一大块口子,棉絮纷飞,像一场大雪。 这是林晚节的宝贝! 林晚节眼睛一下就红了。 这身子强壮不假,却也极其容易上火,一旦上火就控制不住情绪! “啊!”林晚节爆喝一声,两根棍子打在后背,砰砰连响,直接蹦断! 林晚节一拳打来,一人铁铲挡住,那铁质的铲头在林晚节的一拳下瞬间变形扭曲,反弹回去拍在那人自己的面门。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伴着一嘴碎牙,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又是两个人合力抱住了林晚节的手臂,还在大喊:“抱住他的腿,把人抬起来!” 五六个人直接扑到林晚节脚下,抱住双脚。 就跟电影中的一模一样,一看林晚节定住,各自丢了武器,跟叠罗汉似地往林晚节身上扑。 一个两个三个,身上吊着的人是越来越多。 恨不得每一根手指头都要一个人来抱住。 终于,十几个人合力下,林晚节终于是动不了了。 但身下的人想要将林晚节举起来却也是做不到。 再看林晚节的身上,棉衣破破烂烂,脸上到处是血,就算把牙都咬碎了,也甩不开身上的累赘。 “哈哈哈……” 萧老二终可放声大笑了! “林憨子,就你力气最大是吧?架得住老子人多吗?” 说着,萧老二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 “你这人就是傻!愿意给王雨檬当枪使,臭娘们儿早就想收回萧家的田产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偏就你小子没脑子,要硬着头皮过来撞!现在可好了?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的,满意了?” 林晚节没说话,恶狠狠地瞪着萧老二。 今天是大意了,没想到萧老二会亲自过来。 如果没有萧老二在,他自信能镇住场子,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毕竟不是全知全能,总也有些疏漏。 现在,林晚节还憋着最后一股气,且看这厮还要搞什么名堂? “今日来得正好!上次打断我儿手的账还没跟你算!” 说话间,萧老二拔出了一把匕首,对准了林晚节的脸。 “老子非但要杀了你,迟早要把王雨檬这贱女人给骑在胯下,让她知道知道我萧老二的厉……” 话音一顿,萧老二忽然发现林晚节的眼睛都红了! 他拔出匕首对着林大时,林大都没有反应,却是说道王雨檬这个贱女人的时候,林大的眼神变了! “狗东西,王雨檬也是你能叫的?”林晚节气势彻底变了,眼睛泛着红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盯着萧老二像是要吃人,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夫人,是我的!” 话音刚落,抱着林晚节的十几个人压力陡增! “用力!抱住他!” “不好!” “啊!” 林晚节仰天一吼,没有内功修为的男人身体四周却像是多了一层无形气浪。 这身体的力量太强了,十几个人一人松手,其余人全部都飞了出去,如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田间各处。 而且摔伤的摔伤,断手的断手,吐血的吐血,惨不忍睹。 然而,林晚节只是上前一步,单手按在了萧老二的肩上。 萧老二整个人变成了一根面条,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 第85章 动枪不动手 这憨子就是出笼的猛兽! 十几个壮汉都拦不住他,一个萧老二? 呵,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老东西倒也有点儿自知之明,林晚节尚未动作,人就已经被吓晕了。 不过老东西没晕多久,忽然闻到一股骚气,面门温柔,似有仙泉从天来。 一睁眼。 噗……噗! “什么……什么……东……” 头顶大蛇,仙泉狂喷! 萧老二一个后滚翻,跟骡子一样四肢打架翻了起来。 这心肺里的滋味是翻江倒海,刚要说话就吐了出来。 “林大,你……你好大的胆子……” 胆子? 林晚节一个甩狙再扑萧老二的面门,萧老二又吃了一枪连连逃窜。 田埂上的农妇看到林晚节的枪杆子口水都流出来了,心说这么好的活儿不晓得有多好用! 林晚节根本不搭理,看周围之人再度围拢,一个健步上前把萧老二给拎起来。 “谁敢过来?”林晚节一声喝问。 萧老二也感激叫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然后又对林晚节陪着笑脸:“林大,都是萧家的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咱别动手行不?” “我动手了吗?我这是动枪!” 林晚节低喝一声,把手中的萧老二往下一翻,提着两条腿正好是怼脸开火! 林晚节不傻,萧老二是萧家的半个主子,真要打死打残了不好交差。 现在这般给他洗洗脸,让他清醒清醒,他爽我也爽! 萧老二都快被冲晕了,感觉被人塞到了深不见底的粪池里面,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周围人都看傻了,都不敢动。 萧老二居然被萧家家丁怼脸浇水,这家丁莫不是个傻子? 没错! 这就是个傻子! 傻子家丁林大嘛,熟悉萧家的人谁不知道? 这倒也是,如此行为也只有傻子能做出来。 萧老二也是没脑子,明知道对方是个傻子,你招惹他作甚? 现在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傻子如此羞辱,以后可怎么抬得起头哟? 萧老二这折磨还不知何时能停,此刻又有人来。 “林大,赶紧停下!” “大夫人。” “大夫人来了!” 新来的马车上,大夫人快步下来,小跑着大喊。 林晚节见了大夫人,自然是故作呆愣地把人一甩,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萧老二如蒙大赦,从地上起来,不顾天地黑土脏污,卷起一把土就往脸上擦。 把自己抹得一身黑土,依旧洗不掉胃里的翻腾滋味,万般无奈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大,你疯了不成!” 大夫人跑到林晚节跟前,累得气喘吁吁,丰满的酥胸起伏不定,明眸闪烁阴晴不定,充满了责备。 林晚节没说话,呆呆站着。 大夫人知道他是装的,越想越气,抬手就要打。 一阵清风吹来了一片棉絮,刺了刺大夫人的眼睛。 大夫人赫然发现林大身上的棉衣已被撕作一片一片的枯叶,雪白的棉絮纷飞,正是从他身上飘洒的。 而且林大脸上全是血,头上也是血,全身上下都是拳脚棍棒的印记,狼狈不堪。 举在半空本欲敲打的小手落在林晚节的脸上变成了抚摸,大夫人心疼得泪眼朦胧,问了一句:“憨子,你还好吗?” 林晚节摇了摇头,这点儿伤害算不得什么。 扫见周围东倒西歪,横躺着的一干人等,林晚节的内心忽生豪气。 男人干仗,要的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架打得真爽! “你还笑!”大夫人嗔怪一声,捏了林晚节的老脸一把,“你说你不傻,夫人看你真傻!看人多势众,你也不知道躲躲,回来叫夫人给你做主。现在跟人家去争,弄得一身是伤。” “林大要保护夫人,不是夫人保护林大。” 大夫人听了脸一红,心生暖意,也不知这憨子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讨好。 就在这时,大夫人低头看见林晚节露在外面的东西,微红的脸蛋儿瞬间烧开,伸手就把林晚节的裤子提了上来,嗔怪道:“把你的坏东西藏起来!” 林晚节一身豪气尽消除,老脸也是一红。 这时,听到身后萧老二大喊:“王雨檬,这件事没玩,我要……我要大哥给个说法!这家丁必须死!” …… 一个时辰后,林晚节被送去永安堂处理伤势。 剩下的人浩浩荡荡去了萧家大院等着萧老爷给一个说法。 事情闹得不小,萧老二被府上家丁当众灌尿,简直是个奇谈。 萧老三也来了,一进院子看到二哥脸上的狼狈,就算洗过了,还是带着一股子骚,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啧啧啧……果然还是下人粗俗,这尿骚味儿都比一般人的强,隔着老远还是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啊,哈哈哈……” “老三,你还想打一架不成?” “够了,都别吵了!你们不嫌丢人,老夫还嫌丢人呢!” 萧老爷愁眉不展,高坐堂上,拐杖敲击地面示意都安静。 萧家出现这等下作事,传出去都没脸面。 萧老爷看了看大夫人,低声问道:“林大人在哪儿?为何不带上来?” “林大一身是伤,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半条命都没了,哪儿还能过来?现在永安堂让薛神医治疗呢。” “林大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要问问老二怎么说了?”大夫人冷艳一扫,目光落在了萧老二身上。 萧老二自知在抢地打人的事情上站不住脚,却是不接这茬,指着自己说:“大哥,你好好看看,兄弟都成什么模样了?一个下人,如此羞辱主子,还不带出来打死,反而跟他治病算什么道理?” “都知道,林大是傻子。傻子哪儿知道荣辱?老二你也真是的,一个傻子你去跟他计较什么?”萧老三插嘴一句,还帮林晚节说了一句话。 大夫人接着又说:“林大是萧家最老好的人,萧老二你到底都对他做了什么?如此老好之人都被你逼急了!老爷,十几个人打林大一个,林大只是听了我的吩咐去咱家的田地搭大棚。” 事情又扯到大棚上面。 萧老二知道此事,立即大笑:“林大是傻子,莫非大嫂也是傻子?居然相信冬天能种出蔬菜来!哈哈哈……那些可都是萧家的田产,再过一个月就是春种,要是都拿去搞什么大棚,岂不白白荒废了大好的田地?跟着萧家的佃农们吃什么用什么?你这些都考虑过吗?” 第86章 萧家兄弟的新计划 萧家院中一场辩论就此展开。 萧老二抓着大夫人搭建大棚有悖常理不放。 大夫人也有大招等着。 直接叫上从青山村带回来的佃农。 “我问你,你们田地每年出产多少粮食,交给萧老二多少粮食?” 听到这话,萧老二一下紧张了。 直接叫道:“喂喂喂,话可不能乱说啊!” “萧老二,人家都没开口,你紧张什么?” 其实不用问就知道其中有猫腻,只是没有拿出来公开说过。 萧家一直都不缺粮食,萧老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自家兄弟。 可是今日一问,从佃农口中得到的数字让萧老爷都震惊了。 数量整整差了十倍! 而且田产交给萧老二手头也已经小十年,这十年间克扣了萧家多少粮食无法估算。 萧老爷听完,激动得咳嗽起来,拄着拐杖起身:“咳咳咳……老二,你,你好大的心呐!老夫已经给你便利,让你多得一些,没想到你的心这么黑,两项出入差了十倍不止!这田产你是不能用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我我……”萧老二有些慌了,连声说,“我就算给萧家的少,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萧家的田地要是去搞那个什么大棚,整个萧家什么都没有。” “就算什么都没有,也好过被人偷偷摸摸拿便宜。” 大夫人转头对萧老爷道:“老爷,咱们一定要试试这个大棚,就算没有收成,咱家也不缺这点儿粮食。要是成功,非但能给萧家赚来银两,也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好事情。” 萧老爷显得有些疲倦,扫了一眼现场众人,缓缓说:“萧家一直都是大夫人在管理,今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一切事情都由大夫人说了算。任何人都不准反驳,如果不服的,自可退出萧家另谋生路去。” 事已至此,依旧无人可撼动大夫人在萧家的地位。 萧老爷自己一人先走了,留下大夫人冷冰冰地看着萧老二:“老二,本夫人知道你很不服,如果你不服,萧家可以分出一亩田产给你,你要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是要田地是属于萧家老大的,你就给我乖乖地滚开,不要妨碍萧家的事情。否则……我能收回田产,也能收回萧家给你的所有产业。” “你……你……好,算你狠!但林大怎么算?他……” “林大只是尿你一身,也没把你作甚?你叫人把他打成那副模样,我没找你算账已经是便宜你了。还想如何?” “……” 萧老二语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好久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萧老三走了过来,拍着萧老二的肩膀说:“嗨,一个傻子家丁,他也不是真的要羞辱你。跟他一般见识,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萧老二有些丧气了,今日摊上这么档子事也是没办法! “哎!” 萧老二转头就走,萧老三还给大夫人回了个礼,才追着萧老二离开。 周大山和周大海以及一帮兄弟都在外面等着,见到萧老二垂头丧气地出来,都围过来询问:“老大,现在怎样了?” “王雨檬这个贱人,是铁了心要把咱们踢出去!” “什么?就是要收回田产?那以后咱们都吃什么?用什么?” 萧老二也是无奈,只有叹气。 萧老三走了出来,将萧老二拽到一边:“二哥,你也瞧见了,只要王雨檬在萧家一日,我们兄弟就永远只有被女人踩在头上。” 萧老二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听说最近白莲教在杭州城活动频繁,官兵连日搜寻都没有结果。而这白莲教是出了名的劫富济贫,白莲教已经盯着萧家多日,如果白莲教得知了王雨檬的行踪,在杭州城中还不好下手,如果王雨檬离开了杭州城,你说白莲教的人会不会动手呢?” 萧老二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把王雨檬的消息出卖给白莲教,让白莲教把王雨檬给绑走。” 萧老三点头笑道:“白莲教抓了王雨檬,肯定会胁迫萧家给钱赎人,那时候我们一起阻拦大哥,让他不要交钱。白莲教一怒之下撕票……嘿嘿,这萧家还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妙极妙极!”萧老二兴奋地一拍大腿,“论阴谋诡计还得看老三你啊,只是这白莲教到底要如何联系?何时才能见到白莲教的人?” “这倒是个问题,眼下是年关,就算是白莲教也要休息才对。等到开年,总有机会的。” “好!等到时候,定将那贱人无声无息地除掉。” “到时候让白莲教的人通融通融,在撕票之前让你我兄弟……” 后面的话不必说了,萧家两兄弟都露出了男人才懂的坏笑。 萧老三带来的消息算是给萧老二的郁闷心情有了一点儿安慰。 回到自己一帮兄弟的跟前,兄弟们还在抱怨。 “萧家娘们儿是不给咱们活路,简直太可恨了。" “那家丁也是,不如找个机会把他给宰了!棍棒打不死,老子拿刀捅,他还能不死?” “就是!老大,你发句话,咱们兄弟吃了十年活路没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萧老二冷哼一声:“哼!对付一个傻子家丁算个屁本事?有本事就把萧府里面的贱人给除了!” 兄弟们一听还是有些害怕,萧家大夫人地位太高,一般人连加害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杀大夫人,会不会闹得太大?” “你们想什么?只有傻子才会自己动手,你们就等着吧,等过完这个年,老子定叫那贱人好看。” 萧老二年纪不小,心气倒是跟年轻人一样,自得意满地一招手:“走走走,今日晦气,咱们去吃一顿好的。” 酒足饭饱后,已是傍晚时分。 杭州城内除了青楼还亮着灯,各条街上,各家行当都已关门歇业。 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年关时间,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照得街上通亮。 一行十余人醉醺醺地走过大家,嚷嚷着发酒疯,临街的住户都紧闭院门,不愿搭理。 忽然,一个娇小的黑影拦在了街口,拖着长长的影子,手里拿着一把剑。 第87章 给林大磕头赔罪 手里拿着剑的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醉醺醺的一群人瞬间清醒了几分,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黑影一点点靠近,萧老二紧张地询问:“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对方没有说话,在黑夜下逐渐显出身影来,才发现是个蒙面的姑娘。 而且对方这个蒙面造型…… 有点儿奇怪! 看到是个姑娘,这一行人也没那么紧张了,反倒有人调笑问道:“小姑娘,看看咱们多少人?” 唰! 一道剑影在满街红灯下闪出一道红光。 说话的人一摸耳朵…… 掉掉掉掉掉了下来! “啊!我的耳朵!” 这一声尖叫把所有人的酒都叫醒了。 别看这女人个头娇小,下手这么狠,不好对付! 一行人中,当即有人绷不住了,转头就跑! 女子一个腾空,袖里针直接扎进了男人的屁眼里。 月色狼叫,惨烈非常。 还有人要跑! 女子落地甩出一把钩子,直接插在他人肩头,那钩子带着倒刺,被一根绳子拉着,女子拽着绳子一拉,逃跑的人直接飞了起来,钩子带出来一块血肉,重重地把人砸在了地上。 “啊?” 萧老二嘴都歪了,这小娘们儿这般厉害? “跑不了了!一起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这蒙面女人瞬间干翻好几个兄弟,跑也没用。 剩下几个人一拥而上,在路边捡起各种东西当兵器。 但结果可想而知,前后不过五分钟,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虽是没人丢命,但跟死也差不多了。 只有萧老二一个人还站着,哆哆嗦嗦看着黑衣女人一步步靠近。 他现在宁可跟其他人一样倒在血泊中,也不愿独自一人面对女人传递的压力。 “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我是良民啊!我是老人家,尊尊尊老爱幼……哎哟!” 话没说完,萧老二膝盖一痛,竟被一把匕首戳穿了胫骨! 萧老二直接就滚下了,涕泪横流:“女侠饶命,女侠饶命,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不要杀我。” 女人走到萧老二面前,揪住了他的胡子,死劲儿往上提。 这一根根胡子断掉,痛得萧老二翻白眼,差点儿就要晕过去了。 却听女人在耳边轻声说:“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马上去永安堂给萧家家丁林大跪下磕头道歉,本姑娘饶你一条狗命!否则,我要你全家满门来泄愤!” “啊!林大……”萧老二脑子嗡的一声,做梦都没想到一切因林大而起。 “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女侠放心,我……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给林大赔罪的。” “哼!” 女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跃上墙头,直接人不见了。 女人走了,但女人留下的震撼依旧在萧老二的心中萦绕不散。 “林大到底是什么身份?跟这个女贼是什么关系?这个女贼又是什么身份?” 萧老二脑子嗡嗡的,但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这女人绝对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惹不得,江湖中的女人更惹不得! 要是不去给林大磕头赔罪,自家老小性命不保! 想到这儿,萧老二不再犹豫,咬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永安堂走去。 幽静的月色下,凉风吹散了陆婉儿的秀发。 身边还站着一个俊逸非凡的黑衣男子,一身儒气,手里拿着剑却如扇子一样,显得风度翩翩。 但陆婉儿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问:“教主有何吩咐?” “靖王康复,教主大怒,一定要杀了救治之人。” “……” 听到此话,陆婉儿想到了林晚节的嘱咐:“在大夫眼中,病人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沉默了一会儿,陆婉儿说:“大夫治病救人,是他们的职责而已,一定要斩尽杀绝?” “这倒不必,姓薛的在杭州城中盛名犹在,若是死了,难免引来祸端。而且,根据我们的线报,听说真正给靖王治疗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陆婉儿终于偏过头看了看面前的男子。 “那个人叫林晚节,身份神秘,有麻沸散的配方,还会开颅之术。” “林晚节?”陆婉儿抿了抿小嘴,继续思索,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现在还无人知道林晚节是谁,身在何处。只有姓薛的知道!但永安堂有靖王府的兵丁看守,我们没有人手强攻。今夜,我去引开那些兵丁,你乘机抓了姓薛的逼问。如何?” 陆婉儿严肃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重新戴上了“面纱”。 “师妹,你这面纱有些奇特,在哪儿弄的?”男子十分好奇,追问一句。 对话许久,陆婉儿唯有在师兄询问面纱时有了情绪,声音上扬,轻快了许多:“是不是很好看?也很方便?” “当然好看,师妹怎么都好看。” “切……”陆婉儿瞬间兴致全无,白了一眼,“不懂欣赏!” …… 永安堂算作林晚节第二个家,一点儿都不生疏。 接着养伤的由头,林晚节又在此多住一晚。 坐在后院的屋檐下,看着夜色星辰,凉风吹打在林晚节头上的伤口处,隐隐作痛。 不过林晚节一点儿不在乎,现在就等灵芝丫头恢复情绪,好说说镇南镖局的事。 白天林晚节带着一身伤过来治疗,薛灵芝看到林大哥满头的血,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林晚节伤势是看着很重,其实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把小妮子吓得这么惨,醒过来之后都还在哭。 可把林晚节给感动死了。 现在伤口什么的都已经处理完,薛灵芝也醒过来渐渐平静。 过了一会儿,薛神医就带着孙女过来了。 林晚节马上起身,想要证明自己没事。 薛灵芝赶紧过来按着林大哥的手:“林大哥,你坐下,被乱动好吗?灵芝看了好心疼……” “哎哟哎哟,又哭鼻子了。”林晚节直皱眉,多愁善感的小姑娘真扎心,小眼泪一滴一滴都是小刀子,往心里扎。 小妮子哭的这一阵比白天受的伤还难过。 “林大哥,皮糙肉厚,又是大夫,受点伤算不了啥的!” “可是……可是林大哥做事太莽撞,以后天天与人打架,人家天天为大哥担心,日子还怎么过?” 薛神医一拍脑门儿都要晕倒了。 孙女已经中邪了,天天都在想跟林晚节过日子。 爷爷都不要了! 第88章 夜袭之人 林晚节转移了话题:“灵芝,镇南镖局的人可还听话?都照着我的吩咐在做事?” “那些人看着凶神恶煞,也不吓人。听说昨日已有人带着货去了扬州,估计要好久才会回来。” 林晚节点点头:“你教了他们到了扬州要怎么卖货不?” “教了,一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不过那个陈小姐挺聪明的,很快就明白了。” 薛灵芝脸蛋儿红红的,想到那内裤的样式,在林大哥面前说起来总是有些害羞。 镇南镖局在给萧家卖货,同时也在给自己卖货。 林晚节很是关心,琢磨着还有什么没预料到的细节? 这时,后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 一个小药童跑了过去喊:“医馆已经打烊了,明儿再来吧。” “开门啊,求求你们快开门!” 外面的声音着急中带着哭腔。 一般此类事情可能是急诊。 药童回头看薛神医,薛神医点了点,回屋准备给人急诊。 门开了。 萧老二窜了进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院中,披头散发,说不出地狼狈。 “哎呀,不好了!师父,他的腿断了。” 薛灵芝都跑了上去,想要去搀扶,焦急地说:“你,你别动了,你的脚伤好严重!” “别管我,别管我!林大,林大在哪儿?” 林晚节一听有人叫自己名字,这才投去目光,看到是萧老二,眉头一皱,以为又有麻烦事上门。 谁知萧老二看到林晚节后,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要干嘛?” 刚刚一问,萧老二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地磕头起来。 林晚节都被吓到了,连连后退:“诶诶诶,你要干啥?讹人是吗?我跟你说,我这伤都还没好,大家都看着的,你这样没用!” “林大哥,林大爷,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尊上,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吧。” “我再说一遍,你讹人是没用的!老爷和夫人明察秋毫,你这样是没用的!” 萧老二却根本不听林晚节的话,接连补了几个响头,起身后就对着天上作揖:“女侠,老夫已经照你的话做了,你可千万别动怒了!” 说完,萧老二转身就走。 “喂,你的伤,你的伤还没好!你治不治啊?” 薛灵芝在身后喊,薛神医带着药物出来,小药童过去搀扶,依旧未能将萧老二留下。 林晚节还在发懵,心说这老东西是中邪了? 然后跑到院中望着天上,想着刚才萧老二的话——“女侠?” 哪儿来的女侠? 正疑惑呢,忽然头顶闪过一道黑影。 林晚节一惊,揉了揉眼睛,还道是出了幻觉。 可是安静的永安堂内忽然变得躁动起来。 这里竟藏着一些兵丁,有人持刀,有人持枪,有人弯弓,估摸着不下二十人,以最快的速度占据了各个角落严肃地盯着四面动静。 “什么情况?” 林晚节惊呼一声。 薛灵芝跑了回来,赶紧解释:“林大哥别怕,这些是靖王府的府兵,用来保护永安堂的安全。” “保护永安堂的安全?”林晚节有些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要用王府的兵来保护永安堂?” “因为林大哥救了靖王爷,而白莲教一直把靖王爷当做最大的敌人。现在白莲教迁怒于我们,一直都在伺机报复。我们都遇到过一次袭击了,幸好有王府的将士保护,我和爷爷才幸免遇难。” 白莲教? 陆婉儿! 林晚节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陆婉儿的伤会不会就是因为刺杀薛神医留下的? 正想着,院中有个士兵大叫:“在那边,追!” 几个士兵开门冲了出去,气氛更加紧张。 “哎!” 薛神医走了过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晚节,是老夫对不住你。在救王爷之前,我便知道会得罪白莲教,甚至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老夫心系孙女安慰,怕告知实情你不愿施救,故而一直隐瞒至今。既然你都已经看到了,老夫也没有没有什么好隐瞒了。但老夫可以跟你保证,老夫绝对没有跟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 林晚节眼睛半眯,稍稍过一下脑。 心情一下就低落了。 见林晚节这般表情,薛神医老脸通红,不敢接话。 内心也很理解,谁遇到这样事不会生气? “林大哥,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让你遇到这些事情!对不起……要……要是林大哥遇到危险,我……我把命也赔给林大哥。” 林晚节想的压根儿不是这些! 原以为白莲教算是个劫富济贫,有些仁义道德的组织。 可没想到白莲教如此下作,杀不了王爷就杀救治王爷的大夫,简直是不可理喻! 想到陆婉儿,之前还有些好感的,现在直接就贴上了妖女的标签。 幸好自己走了,不然回去就直接撵人! 林晚节想了好久,回神之后才看见薛灵芝又在哭鼻子,赶紧安慰:“哎呀,怎么又哭了?” “林大哥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我讨厌你干嘛?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林晚节所说的喜欢是师父对徒弟的喜欢。 但话传到灵芝耳中,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小妮子叫了一声,退开了好几步,双手捂着脸蛋儿一下就红透了去。 “喜欢还来不及……” 薛灵芝脑瓜子嗡嗡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脸上是越来越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天色已经很晚,追击的府兵也没了动静,好像贼人已经被赶走。 薛神医道:“都回去休息吧。” 薛灵芝虽然舍不得跟林大哥相处的时间,可刚才的话让小妮子乱了阵脚,只能是赶紧开溜,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小院。 林晚节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闭上了眼睛。 才闭上眼睛几秒钟,林晚节感觉头顶有人掠过。 想到刚才看见的黑影,猛的睁开眼睛,翻身起床,走了出去。 也是赶巧! 林晚节正好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头跳下,目标就是薛灵芝的小院! 林晚节脸色骤变,想都没想,直接追了过去。 第89章 盘问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能不牵连他人便不牵连他人。 手上若沾了太多血,他日见面怕被他真当作妖女,连头都抬不起来。 陆婉儿重伤初愈,性子也柔和了。 在那憨子的耳濡目染下居然多了些平和之气。 不然照着陆婉儿以往的脾气,欺负林大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今夜已是手下留情了! 月色下,陆婉儿取下了“面纱”,让本显滑稽的装扮瞬间变成了柔美。 凄凉的月光落在温热细腻的脸蛋儿上像一块光洁的青玉,幽幽的,冰冰凉凉,当然也带着几分惨白。 终究是没有痊愈,陆婉儿还是有些气短,在永安堂小姐院落的矮树下停了停,喘了喘气。 听说薛神医是因孙女被囚才帮靖王医治的,却不知薛神医是否会因为孙女而告知那叫“林晚节”的人究竟在哪儿? 想着,陆婉儿也缓过气来。 现在院中的护卫不多,却还是有一个在小姐院中巡逻。 陆婉儿稍微停顿,待人走过,自己一个纵身突破了窗户进了薛灵芝的房间。 护卫没注意到身后之人,却发现了前面有人过来,赶紧拔刀,警惕问道:“谁?” “有贼人!”林晚节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说。 护卫眉头紧皱,看林晚节指着小姐的院落,却是不以为;“放心,我刚刚巡逻过来,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真的有人进去了,我亲眼所见!” “我说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你是不信任我吗?” 林晚节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抬手给他一拳头! 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薛灵芝的一声尖叫:“啊!” 林晚节和那护卫同时叫了一声“不好!”。 两人同时冲入薛灵芝的房间,除了靠近床头的一扇窗户还开着,薛灵芝的人已经不见了。 …… 薛神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本以为白莲教的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今夜突然出现状况。 也不知担惊受怕的日子还得持续多久? 想着,闭上了眼睛。 刚闭眼,传来“嘎吱”一声响,一阵冷风袭来,薛神医猛地睁开了眼。 忽然,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冰凉的剑锋压在了薛神医的脖子上。 那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的女人声音冷冰冰地再次传来:“薛神医,我们又见面了。” 薛神医一阵哆嗦,该来的总是会来。 那天放走的女人,果然是回来寻仇了! 想到这儿,薛神医缓缓闭上了眼睛,与其一直提心吊胆,还不如直接死了轻松。 但是…… “爷爷,救我。” 孙女微弱的声音瞬间让薛神医激动起来。 他猛一睁眼,从床上坐起。 若非陆婉儿的剑收得快,估计自己把自己抹了脖子! “女侠,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老头惹的事情。我孙女灵芝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了她……” “尔等庸医,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用在正途上!”陆婉儿冰冷冷地开口了,剑锋再次架在了薛神医的脖子上,“那靖王作恶多端,为祸一方,他活着只会让江南一带民不聊生!白莲教早就提醒过你,你却置之不顾。为你孙女一人之性命,不顾江南数百万百姓的疾苦。你救人便是杀人,今日我是替天行道,也是为我死去的两位师兄报仇雪恨!” 陆婉儿说话很长,却不见其下手。 薛神医已经闭眼了,等了片刻没有死,心知事情尚有回转之余地。 于是赶紧解释:“女侠,我等学医之人只求治病,任何病人在我们眼中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不管善恶,都是你们之间恩怨,若大夫治病救人都带上自己的喜恶,试问天下还有人敢让大夫治病吗?” 陆婉儿的剑松了。 薛神医的言论跟林大一模一样,她想到了那个大个子。 心想如果不是大夫的原则,或许林大也不会救自己,或许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知为何,陆婉儿想到林大时眼中都会带着一点儿柔和。 明明是个又丑又憨的大个子,黑黑的,身上像块铁,没有半点儿玉树临风的味道。 可是在小菜园中相伴的几日,陆婉儿看着那黑汉是越发顺眼了。 薛神医见脖子上的剑没了力,又继续说:“女侠,若白莲教肯绕过爷孙俩的性命,日后白莲教来永安堂问诊,我们都分文不取。如何?” 陆婉儿根本没听,脑子里全是林大。 想着初见的夜里被他摸遍了身子,脸蛋儿就是阵阵发烫。 想到给自己包扎时的认真专注,心里又是小小的崇拜。 看到脚下的绣花鞋,想到雨中各路人来送礼的场面,又多了几分怀念。 突然,薛神医的手伸向了孙女。 陆婉儿一回神,急忙后退,手腕一翻,手中剑锋转头对准了薛灵芝的脖子。 “别别别……女侠使不得,老头给你跪下了!” 薛神医吓懵了,作势就要下跪! 陆婉儿稳住身形,压低了声音:“薛神医,要救你孙女可以,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老实交代。” “何事?女侠尽管问,老头一定如实告知,只求你别伤了我的孙女。” “爷爷……”薛灵芝哽咽哭着,看到爷爷这么大的年纪为了自己下跪求饶,内心亦如刀搅。 陆婉儿继续发问:“薛神医,你给靖王所用之麻沸散从何而来?” “……”薛神医一惊,他更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白莲教的人注意到了麻沸散的由来,也就是说,林晚节已经藏不住了? 果然! 不等薛神医回答,陆婉儿就问:“真正给靖王医治的人是谁?薛神医认识一个叫‘林晚节’的大夫吗?” “林……晚节?”薛神医头皮发麻,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我……我……” “薛神医,您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陆婉儿冷声道,剑锋又靠近了灵芝几分。 “认识认识!”薛神医赶紧回答,“给王爷治病的人就是林晚节!” “此人现在何处?” “这……” “说!”陆婉儿问道关键,接连发问,不给薛神医反应的时间。 薛灵芝却是大叫起来:“爷爷,不能出卖林大哥!” “说!”陆婉儿抓着薛灵芝把她压在剑锋前半寸。 薛神医吓得满头大汗,眼中却是异常纠结。 可林晚节再怎么重要,哪儿有孙女灵芝重要啊? “林晚节在……” 话刚出口,薛灵芝居然扑向了剑锋,似要寻死! 第90章 白莲妖人 “灵芝不要!” 薛神医两眼通红,不顾生死扑去。 陆婉儿亦是惊心,不想此女柔弱之态忽生刚烈之性! 如此扑杀寻死,莫非是为护那林晚节? 心中疑惑时,收手已经晚了。 但多少是把剑锋压着偏离不少,只见一道血花闪过,腥红溅了陆婉儿一脸。 同一时间,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林晚节走在前头,接着月光夜影,如下山野兽堵在门口。 林晚节一眼就看到薛灵芝倒在薛神医怀中,薛神医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脚边就是漆黑的液体,虽是无光,但一眼可辨,那是薛灵芝的血! 一目眼红,林晚节爆喝一声;“贼人找死!” 身后,王府护卫从林晚节腋下穿过,提刀就刺。 陆婉儿尚未回神,薛灵芝寻死把她吓到了,这一停顿的功夫,护卫这一刀砍在了陆婉儿的肩上。 巨痛之下,陆婉儿收回思绪,反手一剑刺到护卫持刀手腕。 护卫吃痛弃刀而回,陆婉儿已经乱了阵脚准备先走再说。 她面前站着个巨大的怪物,乍眼一看是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心惊之下还默念了一句:“天下还有跟林大一样壮硕之人?” 想归想。 陆婉儿任是朝着林晚节冲了过去,一剑直刺,对准了林晚节的心窝。 林晚节纹丝不动,眼里只有血泊中的的小妮子! 这是林晚节认定的乖徒儿,还没来得及传授她医术,今夜却死在了家中,死在了自己眼前! 一股邪火直冲林晚节脑门儿。 前所未有的愤怒刺激着神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肉不在跳动。 脑子都快不清醒了! 这一剑刺来,又是一阵血花。 不过陆婉儿的剑刺入林晚节心口半寸,竟不得寸进! 陆婉儿从未遭遇此等事变,明眸震颤,再看门口这一团黑影压力陡增,也有了几分害怕。 但她毕竟是江湖中人,与人交手经验丰富,见单手刺不透此人,就改用双手持剑,然后再一用力! 长剑发出一阵奇怪的嗡鸣声,剑身弯曲,还是不得寸进! 那剑身弯曲处都已经泛白,泛红,有些发烫,似要蹦断了。 “这不会是个妖怪吧?” 陆婉儿闪过一个念头,身后已有几分凉意。 这宝剑是陆婉儿师父所赐,珍贵非常,见此情形,便不敢再用力了。 于是手上力道一松,剑身的反弹直接将陆婉儿弹飞,一连后退四五步,撞在墙壁上。 这一撞不要紧,正好撞在了陆婉儿的贯穿伤口。 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伤口是巨痛难忍。 一丝鲜血从陆婉儿的嘴角流了出来,整个人的精气神低落了七分。 “不好!”陆婉儿暗叫一声,以为遇到了高手。 现在被逼在屋,没有遁走之路,眼前的怪物又没法突破。 陆婉儿灵机一动,直接扣住薛神医的喉咙。 “闪开!”陆婉儿呵斥一声。 林晚节没有说话,强压着心头愤怒往后退了两步。 薛神医却是纹丝不动,只是抱着孙女嚎啕大哭,片刻之后忽然也朝着陆婉儿的剑扑了过去。 陆婉儿心里暗叫不好,这些人都不要命的,太难掌控。 先前就错杀了一个,现在更不敢乱来了,只能躲闪。 林晚节抓住机会,直接上前一把将血泊中薛灵芝抱起,声音有些颤抖:“灵芝,灵芝!你快醒醒!” 抱着一具软绵绵冰凉凉的身体,林晚节快要崩溃了。 他知道古代人命如草芥,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士农工商,人活在这个世界里,早晚要经受生离死别。 就算自己是大夫,却也无法救治所有人。 生死之痛来得太早了,林晚节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林……林大哥……” 微弱的声音传来,一只小手轻轻地摸了摸林晚节的胡渣。 “灵芝,灵芝,你要挺住,林大哥一定会救你的!” “林大哥……快,快跑……他们,他们的目标是你。” “师妹!你还好吗?” 夜空下再来一人,一剑斩掉小屋衣角,给屋子开了另一口天窗。 人已经进入房间,站在陆婉儿的身份。 看这架势,此人要比陆婉儿更厉害。 “你敢伤我师妹!”来人见陆婉儿吐血,面露杀机。 放眼屋中唯有林晚节有可能伤到陆婉儿,因为一般的府兵凭一己之力是难成气候的。 林晚节没有说话,呆呆地站在门口。 一道月光从被男子斩掉的房顶透下,落在了陆婉儿苍白的脸上。 这熟悉的面孔此刻如数日前初见时一模一样,还是那样苍白无力,还是那般面带病容。 时间像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怀里的灵芝生死未卜,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即便如此,小妮子还在不断劝说自己快跑…… 这一切都是陆婉儿干的! 林晚节不敢相信,陆婉儿是白莲教的人,但他怎么也不相信白莲教会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来。 杀不了靖王,反来杀治病救人的大夫。 这是什么逻辑? 白莲教不是邪教又是什么? 陆婉儿不是妖女是什么! 真的是良心为了狗,自己要是不救她,灵芝就不会如此。 这一次,林晚节觉得陆婉儿的话是对的。 有些坏人就是不能救! 林晚节额头青筋直跳,压抑着回头把灵芝交给身后的护卫:“保护好她,剩下的交给我。” 薛神医刚听到孙女的声音,精神又恢复过来,转头对着林晚节大喊:“晚节快跑,这些人的目标是你。” “晚节?你就是林晚节!”持剑男子闻言大喜,指着林晚节笑了起来,“哈哈哈,来得正好,免得我去找了。” 薛神医捂住了嘴,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这不是猪队友坑人吗? 但林晚节已经不在乎,这些白莲教妖人伤薛灵芝至此,他们不来找自己,自己也要去找他们! 林晚节是不会功夫,但几次争斗已充分证明,身体素质要比功夫招式重要。 连剑都刺不透自己的身体,这些绣花枕头有什么好怕? 这一次,林晚节有些飘了。 面对持剑男子不退反进,瞬间就被持剑男子刺了三剑。 好在三剑之后被林晚节抓住了机会与其近身,林晚节一拳就要那人的命,不想对方一掌打来,与林晚节的拳头碰撞一瞬,一股劲道透体而入,瞬间便逼得林晚节连退数步,后脚绊到门框,仰头倒了下去。 第91章 月下追杀 林晚节一头栽倒,摔得个七荤八素。 古代武林高手的实力在这一掌下算是领教了。 这一掌,内劲之强,一瞬而出。 跟肉体力量的持续爆发截然不同。 到底瞬间林晚节的脑子嗡嗡作响,看着头顶夜空,星辰划过,明月高悬时…… 后脑着地! 嘭! 一地沙尘起,空白的脑海中似乎有了一阵清明。 又是一道气劲过来,林晚节不再怠慢,两腿一张,气劲打在裆下,然后立即爬起来,不再颤抖朝着院外而去。 林晚节很清楚,眼前此人非常规手段能对付,只有迂回跑远,至少保证薛神医和灵芝丫头的安全。 白莲教的公子追了出去,陆婉儿却是看着林晚节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先前林晚节怼在门口背着月光,看不清相貌。 现在跑在院中,虽然看不到相貌,但这背影可就太熟悉了! 想之前在小菜园,那大块头不也是同样的背影离开的吗? “林晚节……是萧家的家丁?” 房间内无人回答,但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天下哪有那么多神医? 林大能救活自己,也能救活靖王。 他的医术无需认同。 杭州城中这么多年,没有一人能治好靖王的头风。 若是有名有姓之人早已成名,唯有躲在萧家的家丁才能让人无从追查,没有暴露。 “林大……林晚节……” 忽然间,陆婉儿的思绪很乱。 想到自己那一剑,不知他会不会怪自己? 又想到林大愤怒的眼神,应该十分在乎受伤的小丫头。 “林大喜欢那个妮子吗?” 陆婉儿小声地问自己,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定是那样的,小妮子为了保护他连命都不要的。” 想着,陆婉儿身子一颤,月光下林大看着自己留下的最后一个眼神……是厌恶,是仇恨…… 陆婉儿知道自己伤了林大心爱的女人,他恨自己,已经后悔救了自己…… “可是,他知道我为了他险些杀人吗?” 或许是命运的摆布吧,陆婉儿感觉和林大之间纠葛变得越来越浅了。 这样的误会不知怎样才能化解? 更重要的是,林大是白莲教的敌人,是她不得不杀之人。 可这如何下得去手? 陆婉儿思绪万千,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忽然一把刀架在了陆婉儿的脖子上。 “将妖女拿下!” 追出去的府兵终于回来了,看到陆婉儿直接围了起来。 陆婉儿没有丝毫动作,平静地配合着府兵的捆绑。 忽然觉得这样也好,被靖王府抓住,被杀了,也就不用去面对林大了。 但是,浅交数日,怎就乱了她的心? …… 林晚节在跑,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永安堂。 只要拖住这男的,陆婉儿身上有伤,交给那府兵对付应该没问题。 别看林大身子壮,速度却也极快。 身后男子轻功飞掠,像一只黑夜里的蝙蝠,不断在院墙上停停走走。 刚出院子,上了杭州大街,夜幕下剑光十分明显。 林晚节看到地上有影子,一个急停,灰影便瞬间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男子连出三招,被林晚节躲过两剑,第三剑刺破了大腿。 林晚节不心疼自己这一身贱肉,看着大夫人给自己的宝贝棉衣越来越烂,心疼地没法说。 对方男子不知林晚节心思,更不把他放在眼里,跟玩弄一只畜生似地翻起了剑花,逼得林晚节退到一条小河渠边,只要再往后退一步就会落水了。 这男子反倒不急了,收剑回鞘,问了一声;“你真是林晚节?” 林晚节本可否认,但已经被勾出了怒火,体内血液沸腾,已经失去了理智,便大喊一声:“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晚节是也!上辈子是林晚节,这辈子还是林晚节!你是谁?” “白莲教青龙使东方剑。”男子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啧啧啧……”说完,东方剑上下打量,不屑摇头,尽显轻视,“难以想象,就此模样,居然是治好靖王的神医?” “白莲妖人,装你吗逼!”林晚节胸中憋着一团火,“一群怂包,打不过靖王,欺负大夫?你还有种不?” “你!” 这话是真戳到了东方剑伤口。 白莲教要真能杀靖王,娘的早杀了! 靖王爷自身武功高强,又有无数府兵保护,身边还有贴身护卫,那都是前线撤下来的将领,十分难对付。 白莲教现在是单挑打不过,群挑也打不过。 动不了靖王府,只能抓着林晚节来搞。 江湖人士,总有一口气在,谁都觉得此法欠妥,丢了面子。 却为了维护白莲教的名誉,不得已而为之。 “大块头,管你说什么,今日你必死!” 说完,东方剑抽剑再杀。 林晚节早就注意到了脚下,往后一趟,摔到水渠内。 水渠连着西湖,有一米多深。 虽然水流很慢,但林晚节这么一趟,只要不起身,便隐入了水中。 此时正值夜深,虽有月光,但还看不清水面,更看不清水下。 林晚节这一趟,直接跟水流融为一体,彻底消失了…… 东方剑脸色微变,从容之色没了,蹙起眉头,暗道一声:“大意。”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林晚节的身份,所以留手。 没想到正好给了林晚节逃脱的机会。 东方剑赶紧看看水流,发现水流缓慢,如果水下的人要潜水游走,一米多的水深肯定会有动静。 东方剑持剑在的水中搅了半天,真气炸得水花飞溅,轰隆作响,却是没有任何收获,反倒激起了浪花。 稍作思量,便觉此法不妥,飞身半空,一剑直插水渠出水口。 只要这把剑守在出水口,林晚节那么大身躯必然进不了西湖深水区。 “你就憋着吧!”东方剑笑了,大声喊话,“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多久,看是你能憋气,还是我有耐心,哈哈……” 东方剑断定林晚节还在水渠的某处憋气,只要他没法出水渠,迟早会冒头的。 只要一冒头,下一剑就不会留手,直接砍了他的人头! 但情况和东方剑预想的不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过去了。 水渠一面平静,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第92章 月黑风高当杀人 月黑风高! 凄凉夜色下,一人独立水面一动不动。 细细一看才知此人单脚立于剑柄,剑身插在水中,人剑合一,似跟杆子。 但剑上之人表情严肃,蹙眉间眼神带着疑惑。 “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 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水面无波无浪。 又过去了两分钟…… “难道已经跑了?不应该啊,那么大的块头,要是从这出水口走了,肯定会有动静才是。” 再过三分钟,已经十分钟了! 这下东方剑彻底等不下去了。 寻常人能在水下憋气两分钟就是极限,要在水下憋气三五分钟的必须常年下水捕鱼的渔夫。 憋气十分钟? 怎么可能? 东方剑自己都做不到,就算运用内功心法控制呼吸吐纳,也没法在水中一动不动。 “坏了!真的已经跑了!但是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是怎么跑的呢?” 东方剑嘀咕着,转头看向身后的西湖夜景。 百米之外花街彩灯依旧,行来行往的公子哥们醉醺醺地勾搭着路过的姑娘。 平静的湖面偶尔有鱼儿翻滚,溅起一点小小的水花。 东方剑还不放弃,试图从西湖的湖面上找到一点儿林晚节溜走的影子。 他却没发现,在他转身看向西湖的时候,他脚下有了水泡冒出! 一阵夜风袭来吹进了东方剑的后颈领口。 不知为何,这一阵风异常的阴冷,直吹得东方剑一激灵,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东方剑眉头一皱,刚要回头,就听见脚下水花炸响。 林晚节如蛟龙一般冒出头来,伴随着一声咆哮,震撼湖面! “去死吧!” 穿越至今,林晚节终于爆发了杀人之心,而且不留余地,不死不休! 只见他两眼赤红,张开大口,口中还吐着湖水,张开了如铁钳一样的双臂直接将东方剑抱如水中。 扑通一声,两个人抱在一起扎在一米多深的水渠中。 接下来就只看到水中不断爆发出水花,林晚节偶尔会冒出头来,如发狂的金刚双拳暴打水面,每一次都入振雷炸响,一声一声炸在人心口上。 东方剑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自落水之后便再也没起来过。 任他一身内力招式如何精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毫无机会! 从被林晚节双臂抱住的那一刻起,结局已经注定。 黑夜下,鲜血已经染红的月光,在林晚节所处的水面上漂浮,流入西湖,又在西湖的广阔水面中消散无影。 东方剑早就没了动静,可林晚节还是不放心,一遍又一遍地捶打水中,一直打到自己都没了力气才停息。 “林兄!” 远处传来声音,是永安堂的护卫在喊。 林晚节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把自己的手都打烂了,水下的人是何种模样都不知道。 “林兄,你在干嘛?还有个贼人呢?” 林晚节松开了手,水下的尸体顺流进入了西湖,那柄剑也跟随沉入了西湖底。 林晚节想了想,平复自己的心情,站了起来,朝着岸边的人一笑:“没事,我在水中躲过去了。” 不知为何,林晚节第一次杀人后还是有些心悸,下意识选择了隐瞒。 而且,他觉得隐瞒此事会给自己减去不小的麻烦。 “快上岸来,白莲教的女贼已经被擒,我们的人都在永安堂,此刻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女贼被擒?” 林晚节眼皮一跳。 陆婉儿被抓了? 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是啊,已经押送至王府,王爷也叫来了更多护卫,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说着伸出手来。 林晚节接力上岸,护卫看到林晚节的手上全是伤,吃惊道:“林兄,你的手怎么这样了?” “被那贼人一路追杀搞的。” “林兄,你是运气好啊!那人实力非同小可,是白莲教的青龙使,江湖中大有名气的人物。我们弟兄十几个被他玩得团团转,还死了五人。你居然能在他的追杀下逃过一劫,简直是神了!” 林晚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西湖,心说要是你知道那什么青龙使已化作了西湖里的鱼料,又不知是什么感想? 回想睡下十分钟,林晚节感觉异常玄妙。 若不是先前被那东方剑一掌打翻敲了头,估计林晚节已经死了。 说不出为什么,仰头看到星辰的那一刻,林晚节脑海中就多了一种感觉。 不是武功秘籍的文字,也不是功法招式的图形,就是一种若有若无的从容姿态。 像一种呼吸的法门,只要沉浸其中便能天地同游。 水下十分钟,林晚节就进入了与天地相融的状态,几乎忘记了呼吸,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周围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是不是在机缘下打通了任督二脉? 但一出水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 到现在林晚节都没搞明白是为何,只是记住了呼吸的节奏。 林晚节觉得该寻个空闲时间好好研究感受一下,可现在还有更多事情等待处理。 永安堂已经全部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林晚节也不得离开。 消息传到了萧家,大夫人很是担心,天未亮就来打探情况。 结果连林晚节面都没见到,一句话都带不进去。 只是听王府的卫兵说不必担心,只有一个姑娘受伤。 明天就是除夕夜,林大被关在永安堂出不来,整个萧家气氛都变得不对了。 尤其是三位夫人,各个魂不守舍,似有讲不完的心事。 而林晚节还在永安堂内养伤,也在给薛灵芝治伤。 小妮子虽无性命之忧,但从锁骨处到胸前多了一道很长的伤口,以后注定是要结疤的。 薛灵芝一直都清醒着,脸色比昨夜月色还要惨淡,眼眶里含着泪,看着自己的伤口问:“林大哥,灵芝是不是破相了?” “谁说的,破相是脸上,你胸上哪有破相之说?” “可是,以后留了疤,林大哥会不会不喜欢灵芝了?” “不是,你一天天的想些什么?刚刚被贼人刺杀,你都不知道后怕的?” 灵芝坚定地摇摇头:“我不怕,我不想成为林大哥的拖累,我要保护林大哥。” 第93章 陆婉儿病危 “傻丫头,林大哥还要你保护?” 林晚节笑着揉了揉小妮子的额头。 薛灵芝的眼眶更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林大哥,灵芝……灵芝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晚节受不得女孩子的眼泪,只能颓然叹气。 正好听得外面一声喊:“王爷驾到!” “王爷?” 靖王爷竟亲自驾临,房中气氛骤然紧张。 说话间,靖王已经进屋。 靖王脑伤未愈,居然自己外出? 林晚节瞬间感觉这靖王爷跟个孩子似的,不怕自己没命啊? “让本王瞧瞧,昨夜都有谁人受伤?” “参见王爷。” “免了免了。” 靖王穿着内衣,没有外套,只有一条金丝长裤,头上缠着绷带,不知是来得着急还是就是这么随意。 靖王直接到了薛灵芝的床边,看了看小妮子:“灵芝丫头,感觉好些吗?” 薛灵芝见到王爷,挣扎着要起来。 靖王爷便说道:“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林晚节对靖王爷道:“王爷,你这伤……” “无妨无妨。本王身上的伤从未痊愈过,这不足虑。” “……” 林晚节沉默,暗想这或许就是内力给人体带来的巨大转变。 如果王爷没有内力加持,只怕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 自己不是忽然感受到了呼吸吐纳的方法,那十分钟也坚持不过来的。 “这白莲教实在是太猖狂了!这个时间点居然也赶来刺杀。本王听说是他们出动了一位青龙使,这才亲自过来看看。” 薛神医拱手道:“多谢王爷关心,总算是有惊无险。” “大林,你受伤没有?那青龙使非同一般,乃是近几年中原江湖少有出现的青年人物,实力非同小可,就是本王的副将也难以与之匹敌。” 林晚节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王爷不必担心,草民并无大碍。” “你也是运气好,居然能从青龙使手里逃脱。” 靖王爷伸手拍了拍林晚节的肩膀。 这时,一个府兵来报:“王爷,那女贼快不行了。” “嗯?”靖王顿了顿,忽然冷笑一声,“那就处理掉。白莲教的消息本王已经知道得够多,无需在乎一个女贼。” “王爷且慢!”林晚节上前打断。 所有人都看着林晚节。 以他的身份打断王爷的话,显得十分无礼。 不过靖王不是在乎这些细节的人,更何况还是给他治了头风的恩人。 “大林,你有什么想说的?” 林晚节蹙眉,事发突然,他没有想好理由。 听到陆婉儿快不行的消息,林晚节这心里突然有些着急。 看到薛灵芝倒在血泊中快要死掉时,林晚节是真想把陆婉儿给杀了帮灵芝报仇。 可现在薛灵芝的命保住了,陆婉儿快不行了,林晚节内心情绪也有了变化。 想了一会儿,林晚节缓缓开口说道:“王爷,那个女贼,能不能留她一命?” “嗯?”靖王爷面露狐疑之色,上下打量着他。 “那女贼似乎来头不小,留她一命可能会引来白莲教中一些更重要的人物营救。到时候我们可以来个一网打尽。” “来头不小?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听那青龙使叫她师妹,而且对她甚是关心。现在那青龙使不知去向,不说引来别的大人物,至少会把青龙使给引诱出来。” 靖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大林你说得有理,可以这么办!” 身边的府兵插嘴说:“王爷,可是那女贼已经快不行了。” “我来,我去救她!” 林晚节自告奋勇。 没有任何迟疑,林晚节跟着两个府兵赶往王府地牢进行医治。 抵达靖王府,内外戒备比以往更为森严。 虽说府上处处张灯结彩迎接新年,却在一把把冰冷的兵器下显得没有丝毫喜气。 王府的地牢比知府衙门的地牢凶险百倍,听说进了王府地牢的人,没有谁能活着出来。 地牢在后花园的小亭下面,王妃南宫颖在小亭中品茶,看似十分惬意,实则忧心忡忡。 虽贵为王妃,但在靖王府内整日提心吊胆,岁月催人愁绪。 所以王妃的眉头没有舒展过,眼角的美人痣在忧愁的情绪中显得格外妩媚。 关在深闺庭院里的女人有着寂寞的通病,对美好生活有期待,对自由充满了幻想。 而王妃的羁绊更深,她是杭州城中身份最高贵的女子,虽有妖妃之名在外,却也没有男人敢正视于她。 可也是杭州城中最没有自由的女人,不管是在哪儿,她的身边都要有无数侍卫守着,不敢有一瞬间松懈。 小亭下的茶已经凉了,南宫颖甚至都尝不到味道。 又是一场因白莲教而起的刺杀,王府的戒备又加强了。 小亭四角就是四个精锐护卫,花园内各个角落的护卫亦是多不胜数。 所有的护卫都低着头,哪怕有一人与王妃目光相对,对方就立刻转移。 府中男人虽多,可南宫颖感受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这冷冷清清的院子里,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引人烦恼。 不知为何,南宫颖突然心情烦闷起来,重重地摔了茶杯,起身往外走。 护卫低头上前,伸手将王妃拦住,沉声说:“王妃,还请留在此处。王府人手多半去了永安堂,现在府中人手不够,没法保护王妃安全。” “闪开!我要去地牢,我要亲自审问那个妖女!” 说话间,王妃已经抽出了鞭子。 这女人哪儿是去审问,分明就是要借机发泄心中的憋闷。 外界无人知道,妖妃南宫颖还有鞭挞他人的癖好,每次心情不好,王妃都会寻个理由将府中下人绑起来抽一顿。 但是下人打得多了难免无趣,听说今日抓了个女贼回来,就在下面地牢。 王妃忧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好像是妖艳的野猫发现了有趣的玩具。 府兵没有阻拦,跟着王妃下到地牢。 南宫颖刚走,林晚节便在府兵的指引下到了。 “林兄,那女贼就在下面。” 林晚节心系陆婉儿的安危,加快了脚步。 可万万没有想到,刚到地牢下面,便看见奄奄一息的陆婉儿被人吊了起来。 王妃拿着鞭子甩得劈啪作响,眼看是要抽在陆婉儿的身上了。 第94章 被无视的女人 “住手!” 一声爆喝,音波回荡在地下震得所有的灯都在晃动。 府兵纷纷回头,看到一个黑大块冲了上来。 林晚节的目标是王妃,所有人都吓懵了,纷纷冲上前去阻拦。 府兵们来不及拔刀,只有迎面硬顶。 可他们哪儿顶得住林晚节? 十几个人被林晚节一人冲得人仰马翻。 这时,南宫颖才发现一个大个头冲向自己。 身为王妃,从未有过直面威胁的时候。 就算是白莲教刺杀,也没被当做首要目标。 这次不同,林晚节这种大黑熊当面冲来,眼中闪着凶光,根本没把王妃的身份放在眼里。 一双眼睛如两把刀插进了王妃的心中,直接就把她吓懵了。 手头的鞭子举在半空僵住,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林晚节到了面前,一把抓住了王妃持鞭的手腕。 力量大得让她无法形容。 南宫颖被靖王抓过手,王爷已经是天下闻名的绝世强者,那手上的力气已经是奇绝。 可是眼前的黑大个手上力道比王爷还要强! 落在他人手中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不单是手,感觉整个身子都绵软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气促了。 除了王爷,这时唯一一个敢直视她的男人。 南宫颖忽然浑身发颤,这个男人的眼神何等狂躁?居然让南宫颖感到畏惧,是她不敢看对方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南宫颖思绪千万,不知冒出了多少奇怪的念头。 这时候,被林晚节撞翻的十几个府兵都站了起来,看到王妃被抓,脸色骤变,纷纷拔刀蜂拥而至。 也在此刻,随着林晚节前来两位府兵感到,见状大喊:“别动手,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这时林晚节,林兄弟!是王爷吩咐过来救人的!” “林晚节,林兄?” 林晚节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在整个王府都是如雷贯耳的人物。 跟薛神医一起救了王爷,一个人完成了开颅手术,是王府最大的恩人。 在看这身材,果然是林兄无疑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停下。 南宫颖也吃惊地抬头,看了林晚节一眼,见他目光没有了先前的凶恶,稍稍放缓。 林晚节也是粗着眉头,一下将她手里的鞭子拿了过来,丢在了地上,然后沉声说道:“王爷有命,要保住白莲教妖女的性命!谁都不准伤害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被掉在半空的陆婉儿缓缓睁开眸子,眼角余光从林晚节身上扫过,忽然一身苦笑:“林大,原来……原来你跟靖王,是一伙儿的!” 林晚节没说话,默默地上去,一人将陆婉儿松绑。 但这女人已经没了力气,如一潭死水瘫软在了林晚节的怀中,一动不动。 感受到陆婉儿身体的冰凉,林晚节浮现出过往相处的一幕幕,内心心疼不止。 “你不该救我……咳咳……就不会有眼前的局面。”陆婉儿继续说着,嘴角有鲜血溢出,关键是她的箭伤崩裂,伤口处血流不止。 “把我的药箱拿来!”林晚节回头吩咐。 “慢着!” 地牢中出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南宫颖捡起了鞭子,揉着手腕,眉头紧锁:“林晚节,你跟白莲教妖女的认识?” “嗯!”林晚节想都没想,点头承认。 陆婉儿微闭的眸子忽然一闪,她不敢相信这人居然承认了? “好哇,原来你是白莲教的人!” “只要认识白莲教的人就算加入白莲教吗?”林晚节反问,“那王妃也认识我,算不算也加入了白莲教?” 这时候,带着林晚节回来的府兵主动解释:“王妃,昨夜白莲教的真正目标是林兄,如果他是……” 啪! 话没说完,府兵挨了一耳光。 南宫颖喝问道:“本宫说过要你解释吗?” 说完一回头,发现林晚节已经到了面前。 南宫颖吓了一跳,以为这人要动手,往后退了两步。 可林晚节只是拿过自己的药箱,回头就给陆婉儿处理伤口。 “林晚节,你敢无视本宫?” 南宫颖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别人是不敢看她,林晚节虽然看了她,但眼里根本没有她。 南宫颖这十几年的经历浮现脑海,虽是王妃,却身受骂名,而且现在还是个隐形人! 没有人看她,没有人在意过她是否存在。 在南宫颖内心,被无视就是最大的侮辱。 就如林晚节这样! “王爷吩咐救治白莲教的女贼,若是怠慢片刻,便有生命危险。王妃若觉得我跟白莲教有关联,待王爷回来,去告发便是。” “林大……”陆婉儿声音有些哽咽,“你,你是专程来救我的?” “别说话。” 林晚节简单一句,打开药箱,撕开了陆婉儿的衣裳。 当再次见到陆婉儿纤细娇柔的身子时,再也没了别的情感。 陆婉儿也没有任何羞涩和不安,显得十分坦然。 林晚节开始清洗伤口,重新备药,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根本不在乎王妃在发什么神经。 啪! 一声脆响。 林晚节感觉后背被烧了一下。 衣裳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南宫颖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林晚节的身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没人知道王妃是怎么了,但也没人敢多问。 就算林晚节是王府的恩人,但他也只是一介草民。 王妃要打他,根本不需要理由。 林晚节回头看了南宫颖一眼,带着几分警告。 南宫颖却不怕了,喝问:“瞪着眼睛作甚?你要打本宫吗?你要有那胆子,你就动手试试!” 林晚节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转头继续给陆婉儿处理伤口。 看到林晚节低头,南宫颖莫名兴奋,上前一步笑道:“没种的男人!” 啪的一声,又是一鞭。 林晚节眉头一皱,身体抖了抖。 但他不在回头,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现在绝不是跟王妃起冲突的时候,陆婉儿还在他们手上,一时不忍害了自己也会害了陆婉儿。 虽然这女人一根筋很可恨,但林晚节相信她本心不坏,只是被白莲教利用而已。 而且他们早已经是朋友了。 林晚节没有朋友,陆婉儿是最像朋友的那个。 王妃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林晚节后背,大夫人送的棉衣已经彻底变成了碎布。 但林晚节已经无所谓了。 只有陆婉儿泪眼婆娑地问:“为什么?” “别说话。” “我若能活着离开,一定杀此贱人为你报仇!” 第95章 面如娇花,心藏野兽 “你若念我的好,便脱离白莲教,寻个新生活去。” 林晚节表情坚定,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婉儿。 陆婉儿有些痴,她才发现这大个子的眼睛并非麻木,也是有光的。 这个男人眼里的光给人力量和勇气。 鞭子一遍又一遍抽打在林晚节的后背,无人敢多说一句。 衣裳开裂,后背显露,上面满布的伤痕和老疤看着触目惊心。 这里有之前挨板子留下的印记,也有昨日在田间与人打斗的伤口,每一处都是男人留下的故事。 比起林晚节身上的伤,一个女人的鞭子根本不算什么,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痛。 看着男人的背影,南宫颖有些惊诧。 天底下竟有比靖王更硬朗的男人! 明明比王爷年轻二三十岁,背上的伤甚至比王爷还多。 林大在萧家饱受欺凌,若不是这一身骨头硬,早死了。 林晚节现在有着自己的记忆,也有林大的印记。 看到这样的背影,南宫颖越发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狠辣的神光,鞭子越抽越重! 啪! 啪! 啪…… 王府的府兵都看不过去了,把头扭向一边。 林晚节却还是认认真真地给陆婉儿包扎伤口。 陆婉儿的旧伤崩裂,伤势比之前更加严重。 就算有了林晚节的医治,能不能痊愈还得看运气。 不知何时起,陆婉儿已经晕倒在了林晚节的怀中。 林晚节将伤口重新包扎,将陆婉儿缓缓放下,然后一伸手,抓住了身后的鞭子。 南宫颖死死地拽着鞭子的一头,想要挣脱。 可她的这点儿力气在林晚节面前如蚊子一般。 南宫颖却不出声,使劲儿地扯着鞭子,眼中是威胁之意。 但林晚节不怕她,被这女人鞭打许久已经撩起了他的邪火。 这具身体就是如此,稍有差池就不受控制。 管你是王妃还是王爷,惹毛了照干不误! 南宫颖感受到一股寒芒,娇躯一颤,竟有几分不稳。 忽见林晚节如凶兽般的眼神,心跳陡然加快,隐隐有些兴奋。 林晚节把鞭子用力一拽,南宫颖本就脱力的娇躯如发酵的面团一样装进了林晚节的怀里。 林晚节感受不到怀中女人的柔软。 但怀中女人感受到了男人的硬朗。 这一撞,撞到了一座铜墙铁壁。 这一撞,撞到人魂飞魄散。 这一撞,似要把女人的心都撞没了。 一点点香汗顺着南宫颖的脖子流到了的衣裳里面,额上的汗水沾着发丝,一点水珠在南宫颖的鼻尖凝聚。 妖异的发香冲到林晚节的鼻息,窜进了心里。 但林晚节纹丝不动,表情警告。 南宫颖不服输地仰起头,盯着林晚节。 林晚节抬起手,作势要打! 南宫颖昂首挺胸把脸送到他面前。 地牢中,陆婉儿昏迷,府兵们回避,只有这一对男女互看彼此。 “打呀,打我呀,你为什么不动手?” 南宫颖垫着脚,把脸凑到林晚节耳边,用兴奋的语气问着。 一双小手用力地抓着林晚节的胸膛,用指甲狠狠地扎在坚硬的肉里。 “本宫让你打你都不敢,没用的男人!” 说完,这女人跟吸血鬼一般一口咬在林晚节的耳朵上。 再硬的身体也顶不住女人的撕咬,剧痛传来,林晚节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南宫颖后退两步,俏脸上立刻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 可跟她嘴上的鲜血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南宫颖舔了舔自己的红唇,那种兴奋激动的表情让她忧愁的脸蛋儿变得狰狞起来。 柔软的胸脯随着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好像一头出山的猛兽要朝着林晚节扑过来。 没错,正如猛兽一般。 跟林晚节外表的粗野狂放相比。 南宫颖的绝色之下,内心才是真正野性十足。 林晚节从未怕过谁,遇到白莲教的青龙使都不怕! 此刻看到王妃的眼神时,居然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妖妃南宫颖…… 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正在此时,有一人出声道:“王爷驾到。” 靖王来了。 林晚节和南宫颖各自收敛了情绪。 “你们在干什么?这种肮脏之地,不要进来。这鞭子……” 南宫颖偷偷擦了擦嘴角,挡着被林晚节打的侧脸,娇声道:“听说抓来了个白莲教的妖人,妾身恨极了白莲教,想要亲自来教训教训白莲教的妖女。谁知这林公子来说,王爷要留下白莲教妖女的性命。” “没错,这个妖女本王留下还有重用。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若是能引来白莲教的青龙使,又或是其他别的重要人物,那就收获大了。” “既然王爷有安排,那妾身就不打扰,先告退了。” 说着,南宫颖浅浅一礼,低着头退出了地牢。 王爷看着林晚节,笑着问道:“那妖女情况如何?”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陷入了昏迷,能不能活过来还得看她的命。这期间还是寻个舒适安逸的房间给她,免得功亏一篑。” “哎!”王爷叹了口气,“这个妖女,本王还想好好折磨她一阵的,没想到反而要本王来照顾她!不过……” 说着,王爷拿出一把剑来。 林晚节认识,这是陆婉儿的佩剑。 “这把秋水剑乃是江湖中人称凌波仙子的秦怀柔所用。这可是白莲教的首脑人物之一!此剑非同一般,不是秦怀柔的重要之人,断不会以秋水剑相赠。抓住此妖女,引不来青龙使,若能引来秦怀柔,其作用可比一个小妖女大多了。” 说着,王爷回头吩咐:“将此妖女送到别苑暂居,加强看守,断不能让她走了。” 陆婉儿被带出地牢,也不知何时才能清醒。 林晚节不便在王府久留,告辞说明日再来给陆婉儿治疗。 明日就是除夕夜,林晚节有了思乡的情愫。 自己没法穿越回去,但却希望可以在小草屋中守着玉娇儿,安安稳稳地过一个年。 王爷对林晚节是越发放心,给了他一块王府的令牌,可以随时进出王府,还能调度王府的兵丁。 到了王府门口,刚要离开。 林晚节又被南宫颖阻拦。 “你要去哪儿?” “回家。” “本宫若不让你走呢?” 林晚节一皱眉,缓缓道:“我明日还会来。” 听到这话,南宫颖满意地笑了,让开了道。 第96章 夫人们多牵挂 “林大,你回来啦?大夫人都急死了!” 萧府门口的家丁见林晚节回来,惊喜地叫着。 另外一人更是欢喜,放下笤帚就喊:“我去喊大夫人!” 林晚节一夜未归,模样甚是狼狈,脸上满是风尘,身上满是受伤,衣裳……全烂了。 但看到萧府的牌匾时竟有几分亲切,还没等他迈进屋子,大夫人就已经来了。 小莲在后面喊着:“夫人,您慢点儿,小心脚下。” 大夫人一身便装,未施粉黛,披头散发地跑到萧府门口,看到林晚节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 林晚节站在台阶下,大夫人站在台阶上,两人是刚好齐平。 林晚节还是头一次这样看到大夫人的眼睛,雾蒙蒙地似晨间的西湖,却又水波荡漾,显着内心的激动。 在下人们的注视下,大夫人双手捧住了林晚节的脸,声音哽咽:“林大,你还好吗?听说你昨夜被白莲教追杀,夫人……夫人我……”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这画面丝毫不显突兀,反倒惹得院中家丁和丫鬟跟着垂泪。 都知道大夫人最信任林大,林大又是萧家资格最老的人。 任何人站在大夫人的角度都会伤心难过,大夫人只是激动一些,可以理解。 但是,林晚节的心中清楚,他感受得真切。 大夫人的眼神中有着主子和姐姐的关心,但也藏着一股汹涌澎湃的感情。 这种感情藏在普通的关心下让人不易察觉,可是瞒不过当事人。 这时一种危险的讯号。 林晚节有自知之明的,大夫人的喜欢他无福消瘦,不仅仅是因为玉娇儿,还因为她的身份和年纪,更因为府中已有了一位大小姐。 眼前,林晚节不知怎么回应,只能是淡淡笑道:“夫人放心,林大活得好好的,只是……只是大夫人给的衣裳被人弄坏了。” “无妨无妨……只要人没事就好,这衣裳要多少有多少,夫人给你做就是。” “不必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各自给林大买了一身,够穿!” 大夫人听完一愣,有些诧异,但很快缓和,只是在眼神深处藏着一点小小的失落。 “夫人,我先回去洗个澡,瞧这一身脏得。” “啊!去吧。”大夫人回神,一阵恍惚,还要再说什么发现林晚节已经走远了。 回到小菜园,狗和猫都醒了,三傻,四呆还在叫,拼命摇尾巴。 只有二愣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林晚节累了,不想搭理,找出衣裳准备去外院烧水洗澡。 等林晚节拿出衣裳站在小菜园后,才发现小菜园被人整理过一遍,搭起了一个崭新的大棚,一个人影在里面忙碌着。 是二夫人。 “林大,你回来了?听说你遇到了危险,要不要紧?” 简娘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她爱上了唇彩,涂了胭脂。 娇嫩的脸蛋儿除了嘴上没有别的地方能抹上脂粉,这一点点红就成了素雅的二夫人身上最显眼的标志。 说话间,简娘钻出了棚子,看着林晚节的疲惫和伤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今日家丁多去了城外田地帮忙,也没个烧水的人。去夫人院子,那儿有热水。” “没事,我用冷水也成。” 二夫人不再劝说,只是问道:“你看夫人搭的棚子是否如你所愿?” 林晚节看了看称赞道:“一般无二。” “菜种已经下地,以后你要好生照顾。” “嗯。” “那夫人就不打扰了。” 二夫人浅浅一笑,转头离开。 但林晚节注意到一点儿细节,二夫人的衣裳很干净,只有裙摆最底下染了一点点泥土。 似乎是专门来等他的。 “林大!” 后头传来了喊声。 院墙上探出半个小脑袋,又是小翠。 “快过来。” 大夫人见了,二夫人见了,三夫人当然少不了。 林晚节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意。 如果一辈子都如此,还立个毛的门户? 萧家跟自家一样,家丁不像家丁,反而更像老爷。 三位夫人排着队来见,一个接一个心藏情绪,生活不够美满? 林晚节想着,本要去拿梯子,可见是大白天的,自己身份不同以往,大摇大摆地进了玉娇儿的院。 小翠如以往一样在门口蹲着,指了指房门,示意林晚节赶紧进去,自己在外放风。 林晚节推开门,迎面一股热浪袭来,满屋的水蒸气。 里屋多了盏屏风,上有荷塘月色图,浅浅的身影从里面探出头来,见是林大,便赶紧跑出,身上睡衣都没系上,领口大开,里面的柔软若隐若现。 等到了林晚节跟前,玉娇儿才把衣裳穿好,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带着香香的水气,显然是刚刚洗完澡。 “听说你被贼人追杀。” “放心,我不会有事,就是受了点伤而已。” 玉娇儿撅着小嘴就往林晚节怀里送,但这憨子太脏,一身臭烘烘的,又停下。 林晚节自己就往里面走,半道就开始脱衣裳和裤子。 “诶?你干嘛?” “洗个澡,正好夫人这儿有热水。” “你个混球,怎么能在这儿?再说,这是夫人用过的水啊?” “我又不嫌弃。” “夫人可嫌弃你!” 林晚节根本不搭理,把衣裳裤子一拖就钻到了屏风后的澡盆里。 经历了一场生死,杀了第一个人。 林晚节的心性有了变化,很多事情不那么在乎了,胆子也变大了。 哪怕现在被人抓个现行也无所谓,他受够了偷偷摸摸。 为了玉娇儿守身如玉,这玉娇儿是不是该对自己好点儿? 林晚节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坐在水中,温热的洗澡水溢出盆子不少,溅了玉娇儿一身。 玉娇儿又羞又气,拽着林晚节的胳膊让他起来,可是哪儿拽得动? 林晚节抓着玉娇儿的小手:“夫人,帮我搓搓澡,让我当一回你的老爷。” 玉娇儿感觉今天的林憨子有些不对,可看到他灼灼的目光小心肝儿乱颤。 被这么强壮的男人征服,女人才能从中感受快乐。 即便是当个丫鬟给他使唤,低声伺候,那也无限舒坦。 “是,老爷,奴家伺候您还不行嘛?咯咯咯……” 第97章 不装了 泡在玉娇儿用过的洗澡水中,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林晚节的身体终于放松了。 这两日经历太多,让铁打的男人有了疲惫之感。 这一段时日经历也太多了,再强的身体也有垮掉的那一刻。 只有在玉娇儿的香闺中,才是真正补充体力的地方。 一切似乎回归原点,像是第一天进入玉娇儿的房间。 玉娇儿站在澡盆边,小手捧着水浇在男人满是伤痕的肩头。 她本是想好好问问,或是责备几句。 但发觉今日的汉子与以往不同,那个能跳入冰湖中救自己的男人好像能被一片树叶压垮。 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里,用女人最温柔的手法轻轻地擦拭他的每一寸肌肤。 “打开窗户。” 林晚节忽然开口。 玉娇儿稍显疑惑,先去把窗户推开,才回到林晚节身边:“你怎么了?以前你最怕被人瞧见跟奴家一起的。” “无所谓了,谁要撞见就撞见吧。被人发现,我就带着你远走他乡,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或者躲进山林里隐居。” 玉娇儿擦着男人的身子,顺着他坚硬的胸膛一直摸到了水下深处…… 但玉娇儿心里也有话,小声说:“但奴家不愿躲在山野之中,寥寥一生。” “这不是跟你商量。” 简单的一句回应,林晚节闭上了眼睛。 不装了,彻底不装了。 玉娇儿才发现水中的男人像是变了个人,眼光锐利,言语肯定,霸道且毋庸置疑。 这样的林大变得陌生,但却更像个男人,像个能征服女人,征服天下的男人。 哪个女人不喜欢? 就算被他绑到深山老林里幽怨一辈子,至少这一刻的心已经完全被征服了。 玉娇儿摸到了男人的根,扎进了自己的心里,这辈子都要跟林大在一起。 想到最近林大被大夫人使唤,越来越被大夫人重视,一连几日都没搭理自己,心里既是喜悦,又是委屈。 这会儿春心荡漾,刚洗碗的澡,又忍不住脱了衣裳钻进了澡盆里,坐在林晚节的怀中,抱着他的脖子就说:“要被人发现,你就这么抱着妾身,咱们一起被关猪笼,一起下地府,一起闯轮回。” 说完便吻了上去。 玉娇儿跟以往不同,没有初见时的热烈,轻柔的动作显得十分小心,疯狂变作温柔,再不是那妖艳的小狐狸了。 因为她真爱上了林大,不再是被寂寞所驱使的肉欲作怪。 感情发乎于心,滋味也变得更加暖人。 林晚节热烈地回应,感受着口中的甘甜,只有这个女人属于自己,也只想要她属于自己。 这一刻,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什么都不是了。 突然就扛起了玉娇儿的腿站了起来。 “诶,你别动我。”玉娇儿平静单端,她一点儿不慌,似乎这会儿被男人进来也很坦然。 林晚节就不懂了,都到这会儿,还有什么能让人停下。 玉娇儿夹着林晚节的头,小脚丫蹭着他的耳朵,柔声说:“我还是清白身子,你若想要给夫人一个名分,那就等到你恢复自由身,把夫人带出了萧家之后。夫人想要一次真正的明媒正娶,夫人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想把身子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林晚节又感动又心焦,这不是道德审判吗? 你都这么说了,男人还能干啥? 林晚节站在水里面红耳赤,玉娇儿偏偏还补充一句:“但是,你若等不及了,夫人随时都给你。” 噗! 林晚节想打人,马上从水中起来,自己飞快地擦身子穿衣裳。 玉娇儿在水中光溜溜地趴着,看着林晚节的一举一动,嘴角带笑。 “我走了!” 林晚节穿上了衣裳,头也不回。 “你生气了?” 嘭。 回应玉娇儿的只有冷冰冰地关门声。 玉娇儿却不生气,笑得很好看。 …… 刚出玉娇儿的院子,就听萧家后院传来了喧闹声。 一个小丫鬟飞快地往外面跑,跟林晚节擦身而过。 林晚节喊了一声:“外面怎么的如此着急?” “快去看啊,李家来给萧家下聘了,大小姐要出嫁了!” 听到这话,林晚节便想到上次跟大夫人去要账的事。 李家行动如此之快,看样子用大小姐当鱼饵,再大的鱼儿都要上钩。 却不知大夫人的口味有多大,李家的聘礼有多重? 但是转念一想,此事可不能大肆声张,闹得满城风雨可不好,不方便后续操作。 于是林晚节赶紧追了出去,到了后院,果真看到不少下人过来围观。 李家的下人都还在,大夫人亲自在清点,管家在一边记录。 林晚节不动声色,把张三李四王五挨个叫来,吩咐他们去赶人。 来的人都被撵走了,即将赶到的人被堵住。 有人在吩咐:“都散了吧,没什么大事。你们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大夫人吩咐,不准任何人看热闹。” “哎呀,谁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小姐要出嫁了?” “你管那么多作甚?给你一顿板子管不管得住你的嘴?” 事情被林晚节及时压制住了,萧家虽有人在传,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唯一确定的是李家送了一大批值钱的东西来。 这一批金银珠宝足足清点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了,林晚节跟着大夫人和管家到了会客厅。 林晚节看着管家的账簿,眼睛都瞪圆了。 足足二十几页清单,价值…… “大夫人,这些聘礼一共价值五万两有余。” 还得是女人心狠。 一开始还说不妥不干不要的,转头一刀子就往李家的心窝里扎。 大夫人不愧是大夫人,难怪能打下这么厚的家底。 “林大,这些聘礼怎么办?”大夫人转头看向林晚节。 “什么聘礼?这是李家还给我们的尾款。” 刘管家就是一愣:“林大,你这说的什么?这是聘礼!” “不对,这是尾款。不信你问大夫人。” 刘管家对此还一无所知,茫然无措地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会意,然后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李家给我们结的尾款。” 第98章 月湖沉宝 “……” 刘管家是个老实人。 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大夫人重用家丁林大,本来是抢了刘管家的权。 换做别人的管家早就闹情绪,或者给林晚节穿小鞋了。 可这位刘管家一点抱怨都没有,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干自己的事。 也没有多余心思。 听到大夫人和林大的说法,老实人刘管家真的听不懂,想破了头也转不过来转个弯。 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夫人,您记错了。李家的尾款是五千两,不是五万两,差了十倍呢!” 大夫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没听到。 刘管家又看着林大,林大把手中账本一张一张撕了下来。 “哎呀,你要干嘛?” 刘管家就要去抢,但林晚节转头就把账本丢到了火盆子里。 刘管家脸都黑了,疯了似地扑向火盆,但还是晚了。 账本付之一炬,刘管家难言愤怒,指着林大喊:“林大,你是皮痒要挨板子了吗?” 说完,转向大夫人,拱手喊道:“大夫人,林大他……” “林大怎么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刘管家又无语了。 林晚节却过来勾搭着刘管家的肩膀,认真说:“刘管家,你记错了。李家今天给的尾款,正好就是五千两,哪有什么五万两,哪有什么聘礼?” “可这些东西不就在眼前吗?” 刘管家指着屋子里的箱子,里面都是李家送来的聘礼。 可大夫人和林大的态度,刘管家有些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赶紧打开箱子确认,还好东西都在。 “嗨呀,刘管家你真是糊涂,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林晚节见这管家太榆木,不得已直接说,“区区这点儿东西也想娶大小姐,做梦去吧!大夫人舍得卖女儿吗?” 这倒是! 大夫人爱女如命。 刘管家是知道的。 今天李家上门下聘就很奇怪,虽然李家出手阔绰,但大夫人不该这么容易就把女儿嫁出去才对。 听到林晚节的话,刘管家才反应过来。 “难道……大夫人是黑吃黑?” 林晚节拍了刘管家一下,差点儿把刘管家给拍在地上。 “说啥呢?大夫人怎们能叫黑吃黑呢?这叫正义的铁拳!李家攥着咱们的尾款有钱不给,咱们就吃了他的聘礼死活不认,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刘管家懵了。 管你正义铁拳还是还施彼身。 这不就是黑吃黑嘛! 但这也太离谱,也太离奇了! 价值五万两的金银珠宝,能给黑吃黑了? 这要是报官被抓了出来,可是何等的重罪? “大夫人,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不是不要命的匪徒啊,这事儿……这事儿老奴不想知道的。”刘管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跪在地上求饶了。 “可是已经知道了,世上没失忆药啊!”林晚节蹲在刘管家身边,继续说,“你瞧,大夫人多么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付给你。你可千万别辜负大夫人的信任啊。” “大夫人,老奴是老实人!你们,你们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啊!” 事情太大了,刘管家急得要哭。 忽然,林晚节摸出了拿出的一对金马放在刘管家面前。 刘管家伸出手,将两匹金马卷入衣袖,抹了一把鼻涕,站起身对着大夫人一拱手:“老奴在萧家干了一辈子,为了萧家的存亡,老奴愿为萧家肝脑涂地。” 林晚节不得不佩服,老家伙还真够老实的。 大夫人终于睁眼了,缓缓问道:“林大,这些东西不能被人看见,得找个地方存放起来,且要足够保险。” “沉到月湖下。”林晚节沉声道。 说干就干。 价值五万两的金银珠宝足足二十箱。 这么多东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掩藏掉,整个萧家也只有月湖底下能藏。 而能把二十个沉重的箱子安稳沉入湖底的人,也只有林晚节了。 虽说是冬末春始,但月湖的水依旧冰冷刺骨。 为了保密,也不敢吩咐多余的人来帮忙。 就连大夫人也亲自出力,配合刘管家用推车把所有的箱子都推到了云水居里面。 再由林晚节一箱一箱地沉入水中,捆在一起。 从入夜到深夜,林晚节没有休息。 刺骨的湖水懂得林晚节浑身都没了知觉。 还好冥冥中通晓了一点儿呼吸吐纳的方法,不至于坚持不下去。 大夫人看着黑夜里泡在月湖中的坚硬身子,光着膀子,穿着内裤在水里上上下下,心里有些着急亦有几分想入非非。 月色下,黝黑的肌肤在微微发颤,一身肌肉上布满了碎冰,看着都觉得冷,但似乎又能感觉男人的心跳声。 大夫人捂着脸,鼻尖都是汗水。 她发觉自己只要盯着林大的身体,心里就难以安宁。 太多回忆涌上心头,如果不是早上被林大回避了一次,今夜估计是憋不住心中的寂寞,要舍下脸来勾引他了。 “大夫人。” 林晚节的声音出现在耳侧,大夫人猛然惊醒。 “都搞好了!” 林晚节抖了抖身上的冰水,声音还是那么沉稳有力。 大夫人伸手摸了摸林晚节的胸,问了一句:“冷吗?” “冷!” “去夫人屋中烤烤火吧。” “……” 去夫人屋中? 这么晚了。 大夫人要干嘛? 林晚节有点儿不想去,但大夫人说道:“这件事老爷迟早要知晓的。” 林晚节这才随着大夫人回到内院,进了老爷房间。 萧老爷十几年未曾与大夫人同床,两人个睡一屋,相安无事。 现在已经算是大年三十,萧家内外都点着灯笼,门上贴着春联,处处可见喜气。 但屋中亮着灯,昏黄的灯光让夜里显得有些阴沉。 萧老爷还没睡,里面火盆烧得很旺,似乎在等着林晚节的到来。 开了门,站在火堆边,衣裳是干的,身子却是湿漉漉的。 萧老爷喝了口水,点了点火盆。 “坐下烤火,别着凉了。” “谢老爷。” “林大,做了今夜之事,你就是我们自家人了。”萧老爷突然来了一句。 林晚节心想是月湖下面的金银珠宝,说道:“老爷,都是我该做的。” “没错,都是你该做的。今夜就在这屋住下,你和大夫人得为萧家延续香火了。” 第99章 无题 女人一旦有了争夺之心,心思就变得不正了。 就算是大夫人这样坚强果决的女人,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夺时,也会使用一些手段。 今日林大回府,听见林大说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送了衣裳给他时,大夫人的心里便不平了。 萧家的两位夫人都以借种之名与林大有苟且之事。 大夫人现在终于也走出了这一步。 二夫人不愿与林大相好,每日只做表面功夫的事情传到老爷耳中。 萧老爷自然是震怒不已,同时也更为急切要推进借种的事情。 现在唯有大夫人有此资格,就算老爷有所不忍,却也必须作出选择。 萧老爷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林晚节蹲在火盆边,整个人都麻了。 还没回过神来,一双小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抱住了胸膛。 小手在林晚节的胸前画圈,温柔如水。 原来女人还有摸胸的癖好,而且还这般撩人。 “林大,为了老爷,为了萧家,也为了我,咱们不得不这样一起。你知道,夫人一直都很疼你的,今夜该轮到你来疼夫人了。” 林晚节脑子嗡的一声,身后感觉到一团柔软贴上,细腻的触感划过后背,那些伤痕似乎能增强触感刺激神经,只是一点儿动静就能点燃男人心头的烈火。 “夫人,别这样。” 林晚节还在抵抗,今日回家拒绝了大夫人的亲近后,他的内心就有了选择。 到了玉娇儿的房中,压住欲火选择了成全小妮子的美好愿景,林晚节就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男人对女人最珍贵的喜欢是放过和压抑,而不是纵容和发泄。 林晚节真心喜欢玉娇儿,玉娇儿也真心喜欢这憨子。 谁说穿越一场就要三妻四妾,妻妾成群呢? 有个从一而终的女人不也很好? 至少此时的林晚节是这么想的。 他和二夫人的孽缘不能再发生在大夫人身上。 跟二夫人的一夜情可以算是意外和被迫,但现在再干出对不起玉娇儿的事,林晚节是真的没法再面对玉娇儿了。 林晚节在抵抗,大夫人在纠缠。 这十几年的深闺寂寞一直藏在心底,一旦撕开遮羞的面纱,大夫人的情欲能吞没任何洪荒野兽。 她听不见林大的拒绝,她有正当的理由,有足够的心理安慰,能促使她跨住礼义廉耻的那一步。 一旦跨过去,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算这男人拒绝,就是用强的,也要把他给吃了! 这一身精肉,哪个女人受得了,哪个女人忍得住呀? 小手向上似蚂蚁在爬,缓缓地捂住了林晚节的眼睛,大夫人泛红的脸蛋儿贴上林晚节的脸,一阵一阵地发烫,烧得林晚节身上冰碴都在融化,变成一滴一滴清凉的温泉。 “夫人……” “嘘……”大夫人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香风吹在林晚节的耳边,想春风带着柳絮擦过耳膜,痒痒的,却能听到风中带着呢喃声,“夫人这般疼你,爱你,舍不下你,你这憨子怎这般不解风情?” “夫人给你看过,让你摸过,让你闻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有了。你只要大胆一次,早就能尝到女人的滋味,你说你不傻,夫人看你是真的傻。” “夫人,我有喜欢的女人了!” 被逼无奈,林晚节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大夫人意乱情迷,却也被狠狠扎了一刀,这是她被第二次拒绝了! 但寂寞之火撩人心扉,烧得她好难受,就算是流着泪,哭着也要紧紧地贴在男人的身上,亲他的脖子。 “是那医馆的医女吗?” “这……这不重要。我对大夫人是尊敬,是爱护,大夫人对林大恩重如山,林大都记在心里,只要大夫人一句话,林大为了萧家上刀山下油锅都没问题。但是……请别让林大……” 林晚节话音一顿,实在说不出‘轻视’二字! 因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斥责他人。 他和大夫人之间阻隔了一个玉娇儿,也阻隔了一位大小姐。 林晚节很清楚,如果不是大夫人已经有过女儿,他现在肯定不会如此坚定! 最后,林晚节叹了一口气,“轻视”二字变成了“为难”。 “别让林大为难。” “不为难,一点儿都不为难,老爷都准了。今夜之事谁都不知道,林大,你快点把我抱上床去,夫人心里好痒,夫人真的守不住了。” 大夫人越发激动,松开蒙眼的手,环着林晚节的脖子坐在了男人怀中。 林晚节看到一道艳红的光,如一道霹雳在脑中炸开。 大夫人穿上了艳红的裤子,是林晚节设计的内裤,和上次灰色的不同,只是简单改变颜色,给人的诱惑力完全无法比拟。 林晚节顶不住了,古代和现代的交织,像是打开了男人内心深处的开关,几乎一秒钟,林晚节的身体就顶了上去。 “好看吗?夫人专门为你而穿的,这东西已经送给了杭州城各家小姐,都说舒服好用。咱们到床上去,夫人还有好些问题想问你。” 林晚节脑子翁隆作响,但这只是身体上的反应。 有过第一次犯错,就不会有第二次。 趁着现在还清醒,林晚节不愿当那柳下惠,准备一走了之,大不了今夜就去把玉娇儿办了,好好泻一泻火。 林晚节起身,刚要走时,突然房门砰地打开。 一个人姑娘站在门口哭花了脸,指着里面的男女大声喊道:“难怪不相信我,原来……真正偷情的人是你们!” “玉蝉……” 大夫人脑子嗡的一声,一下从林晚节的怀中滑落在地。 来人竟是萧家大小姐,大夫人的宝贝女儿萧玉蝉! 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看到娘亲跟一个野男人搂抱在一起,一向严厉的母亲居然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对幼小的心灵是何等强烈的冲击? 萧玉蝉眼泪止不住地流,站在门口浑身发颤。 当她听说李家来家里下聘时已经觉得失望透顶。 而看到娘亲跟这么一个丑陋腌臜的男人搞在一起时,失望变成了绝望。 “你不是我娘!” 第100章 混乱月夜 孤寂的月夜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狂奔。 “玉蝉!玉蝉……你听娘解释。” “林大,快拦住她!” 大夫人的喊声中带着哭腔。 整个萧家都变得压抑又紧张。 有丫鬟听到动静来看,有家丁被叫声吵醒。 这么下去,事情迟早会被传开。 林晚节绕着月湖反方向跑了一圈,拦在萧玉蝉前方不远。 但还是慢了一步,萧玉蝉从林晚节面前窜到了穿廊里。 与林晚节相交时,大小姐幽怨憎恨的眼神跟刀子一样,恨不得把林晚节给杀了。 林晚节做贼心虚,被大小姐的眼神一扫,心生愧疚,一时愣在了原地。 穿廊中间通花园,花园的西南角是二夫人的院子,而西北角就是大小姐的闺房,与老爷和大夫人的房间只有一面院墙。 大夫人追了过来,身上衣裳都没穿好,一面系着衣带,一面焦急地说:“还愣着作甚?赶紧去追啊!” “哦!” 林晚节也蒙了,上一世,这一世,都没遇到如此事情。 也说不出什么心情,只知道抬不起头,满心纠结。 在穿廊口愣了一下,林晚节又追了上去,正看见大小姐钻到了花园去。 夜里的动静太大,玉娇儿都从房中出来,跑到穿廊里,跟林晚节打了个照面。 “林大,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跟夫人闹矛盾,哭着到处跑,不知要干什么?” 林晚节一边跑一边解释,玉娇儿还在发愣,见到姐姐衣衫不整跑了过来,当下也没心思关心,也跟着追到了花园里面。 萧家的后花园有半个月湖那么大,即便是冬季,一样是林木密集,在黑夜里像个巨大的迷宫。 大小姐身子娇小,这花园了到处可藏,一旦跟丢就很难找了。 几个人停在了花园中心,看着四周,有小亭,有阁楼,有院门,也有小水池。 丫鬟们打着灯笼跟来了,大夫人赶紧吩咐:“所有人分头找,必须把大小姐找出来。” “是!” 一场地毯似的搜索展开。 十几个丫鬟都在小花园里喊,二夫人也提着灯笼出来了。 “大小姐!” “大小姐……” 漆黑的夜里处处都是灯笼的火光,把萧家花园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堂。 火红的光线显得十分喜庆,又像是在迎接过年。 只不过所有人都很担心,不知道大夫人和大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之前从未闹过这么大的矛盾。 难道是因为跟李家的婚约? 这是没有确定的消息,但看现在的情形,消息越发可靠了。 找了许久,不见人影。 大小姐的闺房也找了,还是没人。 最后,林晚节指着萧家最高的三层阁楼望月轩。 “夫人,只有里面没人找了。” 这望月轩本是一处赏景之地,只因萧老爷无心风花雪月,从来都没有人去过。 后来就改成了书房,存放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一些杂物。 里面很久没有人打扫,满是灰尘,开门之后便是一股灰尘味,漆黑一片。 林晚节提着个灯笼进去,大夫人跟了进来。 刚要说话,楼上传来了哭声和脚步声。 大夫人和林晚节都是一惊,赶紧顺着楼梯上去。 “大小姐!” “玉蝉!是娘亲的错!” “大小姐!” 林晚节脚步快,一步能上七八节台阶,到了二楼,看到大小姐正在往三楼跑。 “大小姐,不要跑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着话,林晚节脚下不停,继续上去。 到了顶层三楼,终于看到了大小姐。 而此时的大小姐已经站在了窗户外面,脚下二楼房顶,瓦片随着大小姐的动作一片一片往下滑。 月光给大小姐留下了一个柔美的沦落,灵活得像一只兔子。 只是现在这只兔子正陷入在极度的悲伤和迷茫中。 林晚节不敢说话,大夫人窜了上来。 一眼看到女儿现在的状态,身子一软,差点儿瘫倒在林晚节的怀里。 “玉蝉,你别吓唬娘亲!” “娘亲……娘给跪下了好不好?” “娘错了,娘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娘这一回好吗?” “走开!走开!”窗外,大小姐痛哭流涕,激动得直跳。 她越是蹦跶,脚下瓦片就越往下面滑落,也就越危险。 大夫人吓得快要晕倒了,硬撑着身子,缓缓地就要下跪。 哪有娘亲给女儿下跪的? 林晚节赶紧把大夫人扶住,喊了一声:“大夫人,不可!” “你走开!玉蝉是我命啊!我不能没有玉蝉!女儿,娘错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窗外的身影不为所动,大小姐不停地擦着眼泪,哭声停止了,但言语中更多是冰冷。 “就算你跪下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认你!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娘亲!” 女儿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 大夫人心如刀绞,她守了一辈子的规矩,就这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内心!却被女儿撞见,又被女儿贴上了不知廉耻的标签。 大夫人惨然一笑,身子越发地轻盈,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内心深处更多的是不甘。 为什么一次过错就要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十六年所受的寂寞之苦? “大夫人,大夫人!” 林晚节发现夫人的情绪不对,连声询问。 忽然,大夫人身子一轻,嘴角流出血来。 “大夫人!”林晚节慌了,“大夫人,快醒醒!来人,来人,把大夫人送回房间!” 大夫人昏迷了,不知是何原因,嘴角有血,情况不容乐观。 外面的大小姐而已注意到有些不对,喊了一声:“娘!你怎么了?” 大小姐有些急,迈步准备从窗户翻回来,不想脚下一划。 二楼屋顶的瓦片跟雪崩一样一连串地往下掉。 大小姐也扑倒了,顺着瓦片一起往下落,转眼就从二楼顶上摔下。 “啊!” 大小姐终归是小姑娘,发出一声尖叫。 林晚节一看不对,顾不上大夫人,朝着窗外扑了出去。 刚好在林晚节够快,在大小姐即将下落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小手。 但是,林晚节的体格太壮,房顶骨架已经撑不住这重量了。 身下的木料发出嘎吱嘎吱的脆裂声,一点一点地下沉。 第101章 无主之时 林晚节眼看是不行了,两人必定一起掉下去。 好在二楼不算太高,也就六七米,对着大小姐一声喊:”抓紧我!” 话音刚落,二楼房顶终于崩塌,林晚节身下一空,借着最后一点儿惯性把手一扯。 大小姐的身子跟轻飘飘的叶子一样被拉到了林晚节的怀中,被林晚节死死抱住。 萧玉蝉的心里,这林大就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癞蛤蟆。 跟三夫人勾勾搭搭拉扯不清,还跟娘亲搂搂抱抱干那苟且之事。 现在居然还要搂抱自己!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丑最坏最不要脸的男人。 萧玉蝉疯了似地要从林晚节怀里挣脱,却动不得分毫。 小妮子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下口咬在林晚节的手臂上。 但只有一瞬间,身后嘭地一声闷响,一股巨力从更后传来,通过林大的身体捶打在她的后背,差点儿晕了过去。 “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你没事儿吧?” “谢天谢地,大小姐没事!” 一帮下人围拢过来,将萧玉蝉搀扶起身。 剧烈的冲击让这位大小姐有些茫然。 等到她离开了林晚节怀抱,看到林晚节狰狞扭曲的表情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刚才抱着我是为了给我当肉垫?” 萧家已经彻底乱了。 大小姐跳楼,大夫人晕倒,场面一片混乱。 玉娇儿扑倒了林晚节的身边,抹着泪不断喊着“林大”。 简娘也蹲在身边,一言不发,默默垂泪。 只要有人注意,此刻便能轻易发现两位夫人对家丁林大的过分关切。 可现在这乱象,谁还有心思多看呢? 半分钟后,林晚节缓过劲儿来,伸出手,一手抓着一位夫人的手掌,认真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玉娇儿激动地抱着林晚节的手在脸上摩挲,忽然注意到对面的简娘双手死死捏着林大的手掌,虽不说话,但眼中的情分都快如江海决堤了。 玉娇儿心头一酸,一把将林大的手拽了过来。 “你别痴心妄想了!林大是我的,他只喜欢我一个!” 说完,玉娇儿将林晚节拉起来半坐着,问:“林大,你告诉她,你究竟喜欢谁?” 林晚节没有犹豫,目光灼灼地盯着玉娇儿,他也不装了,将这酸溜溜的姑娘拽到了怀中,紧紧抱住:“林大喜欢玉娇儿,也只喜欢玉娇儿!” 说完两人互相搀扶而起,在混乱中离开了花园。 夜色下,简娘仰头看着头顶明月,眼泪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这一夜,萧家混乱。 但今夜留下的事还没有完。 大夫人昏迷不醒,萧老爷焦急万分,终是诱发了痨病,咳嗽不止,躺在了床上。 大小姐被关房中,从此禁足。 林晚节还没给大夫人开出药,萧老二和萧老三就来萧家闹事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萧家却是前所未有地混乱。 林晚节也是前所未有地匆忙。 …… “从跟现在开始,萧家的一应事物都交给我萧家兄弟来管理!” “萧府内外的下人全都给我出去,这里要重新换人!” 一群人跟蝗虫一样冲入萧府。 没了萧老爷和大夫人主持,萧老二和萧老三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林大哥,林大哥!快出去看看,我们的人已经拦不住了!” “林大哥,现在可怎么办啊?他们的人都快打到内院来了。” “林大哥,快去请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主持大局。” 萧府危难之际,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林大身上。 曾几何时,林大还是萧家出名了的傻子家丁。 但现在,除了老爷和夫人,林大却已成为了萧家的主心骨了。 眼看府中家丁丫鬟全都找来,林晚节身披棉衣,怀揣二愣,手牵三傻四呆,杀气腾腾地到了后院门口。 跟上次一样,又是萧老二带着一众家丁而来,气势汹汹似要吃人。 在萧家后院把自己当主人,谁要敢不听吩咐就是一阵打骂。 尤其是人群中麻子脸,现在手上打的石膏都没拆。 十几天不见,这小子精神头恢复得不错,没有手也能咬人。 “汪汪!” 两声狗叫率先打破了平静。 后院中有几个家丁被打得趴在地上,见到林晚节到来,全都振作精神,推开殴打自己的下人,转头跑到了林晚节的身后。 “林大哥。” 林晚节看了看几个下人身上的伤,眉头一皱,就把两条狗的绳子给甩开了。 二哈现身着实吓人。 萧老二带来的人都以为是狼,吓得纷纷后撤,不敢多看。 “林大,你……你要干嘛?敢在萧家养如此凶悍的畜生,咬死了人怎么办?” 萧老二哆哆嗦嗦问道。 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但见了林晚节,那天夜里的凄惨模样历历在目,心理不犯怵是不可能的。 林晚节不说,走到了萧老二跟前。 两条二哈纹丝不动,坐在地上,待命之时准备出击。 在林晚节这样的大块头面前,二哈也能感受到压力。 狗是群居动物,在狗的世界里只要认定了族群的老大,便会绝对地服从。 很显然,被林晚节嘠了以后,两只二哈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对林晚节是唯命是从,不敢丝毫怠慢。 林晚节沉着脸,点着后院里来的人。 “一、二、三、四……” 一直数到二十二。 “二十二个家丁,你这老二混得比老大还好,日子过得挺不错啊!” 林晚节说着话,一把揪住了萧老二的领子,然后简单一拉,便举了起来。 后方人群一阵骚动,二十几个家丁像是要冲上来。 两条二哈起立了,卖力地叫着给林大壮声威。 萧老二赶紧出言制止:“别过来!” “放了我爹!”麻子脸叫着。 “上回的教训还不够是吗?”林晚节反问,“今天大夫人和老爷都病了,可没人给你主持公道。要是我一不小心把二老爷给打死了。相信老爷和夫人也是会理解的吧?” “林大,你别误会。我……我今天是被要挟过来的。都是萧老三的主意,我只是来走个过场!只要你把萧老三给治住了,不消你说,我扭头就走。” 第102章 有备而来 “萧老三是吧?” 林晚节嘀咕一声,皱眉看看身后家丁:“萧老三人呢?” “林大哥,萧老三在正院。” “一路攻正院,一路攻后院,兵分两路,还玩起兵法了。” 林晚节把萧老二一丢,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回头警告一声:“萧老二,把你的人管好了!谁要敢坏了萧府的一草一木,小心老子找你算账!” 萧老二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温顺得像只老山羊。 “爹,我们为何怕他,一起上!” “上个屁!”萧老二回头就是一巴掌,“你知道林大是什么身份吗?你想过后果吗?你什么都不懂!林大现在惹不得!” 儿子被一巴掌抽懵了。 所有人都一脸蒙圈,搞不懂萧老二为何这么害怕林大。 就算上次被林大灌尿,也只能算作意外,现在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至于如此? 没人知道夜里的事情。 萧老二有着自己的打算。 此时暂时隐忍,等萧老三去跟林大碰一碰,看看老三会是什么下场。 萧府的家丁丫鬟看到林大哥这么豪横,萧老二都不敢坑一声,那叫个扬眉吐气,一个个昂首挺胸杀向前院。 一分钟后。 林晚节带着一行十几人到了前院。 看到更多陌生面孔,像一群土匪,沿路打砸抢。 平日里不见萧老三有多嚣张,今日终于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站在院中,揪着一个小丫鬟的头发,表情狰狞,指挥着众人:“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撵出去,能卖的卖,不能卖的直接砸了。萧家被一个女人操纵,风水都给坏了。谁要敢阻拦的,直接拖出去打死!出了事老子扛着!” 好家伙! 直接拖出去打死? “有种把我拖出去打死试试!” 林晚节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萧老三的手。 一用力,萧老三便哎哟哎哟地叫着,赶紧把手里的丫鬟放了。 外院的下人可就苦了,因为林晚节来得晚,没有及时阻止。所以外院的下人们伤的伤,哭的哭。 还有个试图反抗的家丁被拖着往外走,莫非是真打算把人打死? 林晚节眼睛一瞪,心如火烧。 萧家的族亲真是够本事的,干自己人来得这么狠! “林大,你要干嘛?还不赶紧松手?你弄疼我了!”萧老三接连提醒。 林晚节反手就是一提,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拧得更厉害,痛得萧老三嗷嗷乱叫。 “把其他人都给放开!” “放人,放人!” 被抓住了几个下人也都被松开。 所有人都哭着跑到林晚节身后,喊着林大哥,激动得痛哭流涕。 林晚节松了手,还待提醒。 这萧老三跟泥鳅一样缩回到了人群最后,指着林晚节打骂:“狗奴才,敢咬主人了!来人,一起上,今天就把这厮给打死!”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朝着林晚节冲了过来。 而且,萧老三带来的人一点儿不少,外面还有! 人群涌入,数量之多,估计有四五十个。 加上萧家正院宽敞,也能全部容下。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气势,就算是官府遇见估计都要退避三舍。 萧府的家丁都被吓懵了。 大年三十,遇到如此事情,谁能想象? 只有林晚节一脸冷傲,面对四十几号人未见丝毫畏惧之色,直接把棉衣一脱,露出一身腱子肉。 满身伤痕触目惊心,伤口叠伤口,新伤配旧伤,血肉交织,写满了男人的勋章。 这一头大黑熊显了真身,当面的几个家丁就被吓住了,根本不敢往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个家丁便有如此气势。 萧老三完全没料到如此情形,这林大太猛了。 以前看着有些憨傻,这身腱子肉还不那么吓人。 今日的林大却丢掉了往日憨傻,眼光变得锐利,如鹰眼一般。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家丁,而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两国对垒,如此彪悍的将领阵前一声呐喊,估计都得把前排军士吓得丢盔弃甲。 林晚节光着膀子,手里提着根棍子,一步一步往前走:“谁敢在萧家闹事,下场如何,我可不保证!” “林大,你疯了不成?事情跟你没关系,只要你老实闪开,等我接管了萧家,绝对给你享受不尽的好处!” 林晚节压根儿不理,提着根棍子越走越近。 见林大软硬不吃,萧老三也不说了,手一挥:“还等什么?” 几个人冲了过来,还没等出手,林晚节棍子接连三打,直接就把棍子打炸了。 同时三个冒头之人也短时间起不来了。 过了这么多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林晚节对这具彪悍身体的运用也愈发娴熟。 一开始对付几个壮硕家丁的围攻都显得吃力。 现在面对四五十号人,他这心里也丝毫不慌。 身体上有了进步,心理上也有了进步。 白莲教的青龙使都被自己杀了,何在乎眼前这些小喽啰? 林晚节早已今非昔比。 看到林晚节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三人,前后不过几秒钟。 周围人则是更不敢动。 正当林晚节以为镇住了场面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三人来。 这三人手持扁担,看似十分噗通。 但这三人一人滚地,打林晚节的下盘,一人把扁担当剑直戳林晚节的心口,还有一人高高跃起身体气势大盛,木质扁担在半空中已经微微变形,隐隐有真气流动。 这三人很不简单! 林晚节瞳孔一缩,往后退了一步,但反应已经慢了。 双脚中间被一根扁担定住,走不开身形。 双手环胸抓住了中间一根扁担直冲,而头顶一个扁担落下时,已经没有了防御。 似乎这一击是避无可避,带着强悍真气落下的一棍,就算是林晚节也极难抵挡。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沉稳地接住了这一担子。 林晚节一惊,回头去看。 原来是镇南镖局的陈小蛮。 小姑娘眼神锐利,扫视着面前三人,冷声道:“萧家内部之事本轮不到我来插手!你们三人分明是江湖中人!什么时候萧家的家丁需要用江湖中人了?” 说完,陈小蛮小手用力捏,一根扁担从中央处炸裂。 第103章 出人命了 林晚节吓了一跳。 陈小蛮这妮子有多大力他是见识过的。 这一手功夫更证明她对力量运用比林晚节更纯熟。 加上娇小的身材弥补了速度的缺陷。 别看年纪小,可算得是镇南镖局的战力天花板。 陈小蛮帮林晚节破了最致命一击,就看了林晚节一眼,颇为挑衅。 林晚节哪儿能受这个屈辱,大喝一声! 他可没那么多花里花哨招式,双手抓着胸前的扁担往头顶一甩,扁担另一头的人直接都被甩飞在了空中。 陈小蛮在林晚节肩上一踩,借力飞空,一拳打在那人胸口,只听咔的一声,对方胸口塌陷,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小小姑娘下手这么狠,而且这么厉害? “出人命了?” “出人命了!” 现场一阵尖叫。 但战斗还没停止。 三打二都没打过,现在变成了二对二。 结果可想而知! 江湖中人对上江湖中人,下手可不管轻重。 敢出江湖那就得敢于任命。 陈小蛮从小就在江湖中打滚,深知除恶务尽之道,剩余两人皆被她是两拳放倒,瘫在地上没了生息。 死一个不够,转眼死了三个。 还有谁敢乱来? “好哇,好哇!你们打死人了,都别想跑!一个都别想走!” 萧老三指着林晚节和陈小蛮大声嚷嚷。 陈小蛮却是一点儿不慌,从容淡定地拍了拍手说:“我来萧家拿货,这是最后一批,明日就要去扬州城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买下镇南镖局的人是不是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晚节木讷地回应道。 “你就装!本姑娘看你能装多久!”陈小蛮眯着眼睛,想要看出此人的心虚。 可陈小蛮什么都没看出来。 林晚节说:“你还不走?待会儿官府来了你就不好走了。” 陈小蛮点了点头,又在林晚节肩上一踩,然后飞出了院墙。 小妮子绝对是故意的,这一脚踩得挺狠,居然让林晚节一个趔趄。 “林大,只要你敢逃,你就永远回不了萧家!“ 萧老三指着林晚节,唯恐他跑了。 林晚节看看时辰,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杀过人后,看到死人就显得十分平静。 没有过多表情,反而打了个哈欠。 所有人都看着,人不是林晚节杀的,就算闹到了官府也不怕。 有本事去抓陈小蛮去。 而且他们对萧家的下人下死手,难道萧家的下人不能还手? 今天正好跟他们掰扯掰扯。 这时候,萧老二从后院来了,看到地上尸体吓得够呛。 再看林晚节和萧老三剑拔弩张的模样,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给林憨子起冲突。 萧老三带了这么多人来都压不住,还被打死了三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林大,你是很能打,你是很壮实!但有本事你去打官差,去把知府衙门给掀了!要么赶紧滚,要么等到官差来把你押进大牢!老子今日就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家丁,没有老爷和夫人撑腰,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来人,把林大给围住,千万别让他跑了!” 萧老三身边突然跳出来个家丁显忠心,被萧老三一拳甩在脑门上,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傻?老子巴不得这憨货早点儿滚出萧家,你tm还拦住人不让走?” 任尔东南西北风,林憨子坐当中。 都不带搭理的! 这林憨子此刻就是萧家的定海神针,只要在院子里这么一站。 整个萧家的下人们一点儿都不慌,哪怕是摊上了人命,只要来看看林大的表情,心里就稳如老狗。 过了一刻钟,有人赶来在萧老二耳边轻声嘀咕。 萧老三闻言直接出了萧府,便看见杭州知府的杨捕头带着人来。 “杨捕头,您可终于来了!” “萧老爷,到底有何案子?” “杨捕头,我家三个家丁被人活活打死,惨不忍睹,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萧老三手法娴熟,抹着眼泪,顺手就给了杨捕头一片金叶子。 拿到金叶子,杨捕头含蓄地笑了笑,对着萧老三点了点头,然后昂首挺胸,大步进入萧家。 回头还不忘提醒手下人:“打起精神来,在萧家办案,别弱了公家的面子!” “都闪开!知府办案!” 随着一声大喊,杨捕头带着人进入萧家。 就在他们进入之后,又一支队伍站在了萧府门前。 这一行人穿着标志性的王府服装,各个持刀,排列整齐划一。 为首的是个身着银甲,头带银盔的年轻将领。 看到萧府的牌匾后取下了头盔,蹙眉望着:“是这儿吗?” “薛神医说是萧家家丁,整个杭州城就这么一户萧家最大,应该没错了。” 这小将乃是靖王爷的近卫之一,叫郑阳生。 郑阳生摇摇头,很是不解:“林兄一身本事,医术冠绝天下,怎么会是萧家的一个普通家丁?这也太屈才了!” “王爷曾说要举荐林兄去参军,结果被林兄拒绝。” “嗨,有时间定要好好劝一劝,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屈膝人前,不求进取?” 萧府内有事情发生,外面围了不少人。 郑阳生上前,人群见是一位将军,赶紧闪开了一条道。 “怎么回事?”郑阳生随口一问。 百姓回答:“好像是出了人命,有三个家丁被打死了。” “家丁被打死?” 郑阳生并不在乎,家丁的命跟猪狗一般,死了连官府都很少管。 只是里面吵闹声很大。 身后小兵指着说:“将军,您看那是不是林兄?他好像被几个官差刁难。” 郑阳生蹙眉看了过去。 果真看到林晚节被几个官差围在中间,有人拿出了手铐准备铐人。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在萧家作恶,杀了三人!不回衙门去问清楚,是不可能了!” “他们不是林大打死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而且他们先打人的,林大只是为了保护萧家。你们凭什么直接抓人?” 萧家下人们纷纷出言。 但这似乎没任何用。 萧老三在后面哈哈大笑:“一个小小的家丁居然敢跟家里的主子斗!能有你的好果子吃?老子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轻易把你给玩儿死!有本事你就打啊,连同官差一起打了,老子就算你狠!” 杨捕头扯着林大的衣领子,冷声警告:“傻大个,别跟朝廷作对,只要你敢动一根手指头,我保管你死得比他们还要惨。实相的就老实配合,把手伸过来铐上!” 第104章 靖王府就是王法 林晚节闹不得。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他又不是真傻,这时候跟朝廷作对,对付得了三个官差,应付不了接踵而至的追捕。 既然要铐,那便铐去。 人不是自己所杀,大不了挨一顿板子。 林晚节想着,便伸出手配合。 看林晚节这么彪悍的汉子都老实巴交服了软,萧老三更是嚣张:“都看到了吗?这林憨子迟早是个死!有眼力劲儿的便过来磕头,三爷我一个高兴,兴许还能重用他!” 家丁丫鬟们心慌意乱,林大都被抓了,他们依靠谁去? 林晚节心有不服,瞪着牛眼。 萧老三冷笑一声:“你看老子作甚?有本事你就继续闹啊!” 林晚节不会如他的愿,憋着一口气,装作没听见。 那萧老三越发过分,走上前来抡起胳膊就要打。 但他一巴掌没能落下,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 萧老三眉头一皱,看着杨捕头。 这金叶子都收了,给人打一巴掌都不成? 还被拽住了手腕。 杨捕头冷眼摇头,低沉说了一声:“差不多行了,等到了衙门再说。” 萧老三眼睛一亮,贼兮兮地笑着:“对对对,等到了衙门地牢好好跟他说说。” 杨捕头没有声音,正要松开萧老三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人拿住了,用力地拽了拽,发现还动不得分毫。 再定睛一看,却见一身披银甲的少将冷面而立,囧眉瞪眼看着自己。 杨捕头心头一颤,能在杭州城内披甲上街的人断不简单,便小声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郑阳生反问。 “我是知府衙门杨战天,是衙门的捕头。” “那他犯了何事?为何铐他?” “他杀了人,自然要铐。” 杨捕头也不慌,管他是谁,只要在杭州城中,便要讲个礼字。 林晚节认出这是靖王府的人,便立即说道:“我没有杀人,是衙门的人跟萧老三串通要陷害我。” “胡扯,这么多人看着呢!”萧老三急忙道,“这是我家家丁,都是被他打死的。” “打死的是另有其人!” 萧家下人们也跟着帮腔,现场又吵闹起来。 郑阳生表情扫了扫杨捕头:“这位林兄乃是靖王府的贵客。” 靖王府? 杨捕头心头一凛,没想到是靖王府的人。 但要说一个家丁是靖王府的贵客…… 那是万万不会信的。 杨捕头认为这家丁顶多是认识这个小将军。 而这小将军也只是王府的一个私兵,无非是穿着银甲,看似威风罢了。 真正论职位还不如自己呢。 看对方高傲的姿态,让杨捕头十分不爽。 “就算是靖王府的贵客,那也免不了杀人偿命的俗礼!” “这么说来,就是不放人?” “我也是按律法办事,除非王爷亲至,否则这趟衙门还非走不可。” 没想到杨捕头这么刚,萧老三兴奋莫名,感觉这一片金叶子没白花。 “不会以为靖王府的狗就不是狗了吧?” 一句话,郑阳生的目光就被萧老三吸引了。 他也不动怒,看了看地上的三具尸体,问了一声:“他们是你的家丁?” 萧老三鼻孔朝天,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是,又……” 才吐出两个字,就听“噗”的一声。 一道银光闪过,萧老三的人头直接滚落在地,鲜血如柱,疯狂喷涌!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萧老三的尸体已经倒在了三个家丁身边。 几个捕快反应过来,飞速拔刀。 但王府府兵根本不给他们拔刀机会,郑阳生一脚踩在杨捕头的肩上,直接把人给踩得跪下。 郑阳生大喊:“这三人乃是白莲教妖人,与白莲教关联者,杀无赦!” 说完,手中长刀架在了杨捕头的脖子上。 最后才在杨捕头的耳边说:“在杭州城,靖王府就是王法!你要再动一下试试,准让你家大人来替你收尸!” 杨捕头尿都吓出来了。 他还没跟靖王府的人起过冲突,只知道靖王府的人十分霸道,没想到会是这么霸道。 靖王府的人眼中没有王法,这是真的没有一点儿王法! 杨捕头不敢动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将军饶命,小人知道错了!” 郑阳生一把将杨捕头踹飞出去,收了刀,确实对林晚节拱手鞠躬。 萧家的人都看傻了! 一言不合就砍了萧老三的少将军居然对家丁林大鞠躬行礼? 明明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物,朝廷捕快都得跪下磕头。 现在居然给一个家丁行礼? 这是什么情况? “林先生,那女贼等着先生换药。王爷催您赶紧过去一趟。” 昨夜事情太多,林晚节一刻钟都没休息过,根本顾不过来。 虽然猜到王府会派人来请,并且自己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但也没想过人会来得这么巧。 林晚节点点头回头跟萧家的下人们交代一声:“照顾好夫人老爷。” 然后就跟去了靖王府。 到了靖王府,林晚节还牵挂着夫人和老爷,只能摆脱薛神医多加照顾,自己则留下专门医治陆婉儿。 陆婉儿刚才醒了,见自己被关在王府的房间里,情绪有些激动。 伤口微微出血,需要林晚节来帮手。 看到林晚节来,陆婉儿的心情很是复杂。 知道林晚节是来治病,却是不许。 “你与那残暴的恶贼一伙,便是跟我势不两立,你又何必治我?” 林晚节不说话,默默地调配药。 陆婉儿也知道林晚节会说什么,无法是医者仁心,病人没有好坏之分。 陆婉儿还要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今天的林晚节比上次见到疲惫了好多。 她还是头一次从林大脸上看到疲惫的神情。 忽然心中一动,暗想这人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林晚节的确很累,累得不想多说一句话,甚至是却说不要过于偏执之类的。 想到之前经历,甚至不太想救。 可大夫的本职工作依旧让他好好进行下去。 陆婉儿嘴上说着不让林晚节医治,可真到了要医治的时候,陆婉儿也安静了。 以沉默为伴,细细地打量着突然沉默的男人。 第105章 萧家新品 除夕之夜,杭州城红灯成线,灯火连片,把整个江南水乡都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连星辰月色都有了一股暖意。 夜风是轻柔的,似情人抚摸,西湖水面一层一层的涟漪波动。 这年代没有炮竹,总少了些意思。但古代生活的年味特别浓,深夜本该入睡,各处农家都在烛火下有着自己活动。 可惜,林晚节感受不到古代最真的除夕。 这个夜里,他早早就睡着了。 今夜有梦,似是坐在彩电前看了一场模模糊糊的春晚。 一梦初醒。 小菜园外面好似很热闹,有不少人在吵嚷。 林晚节猛然惊醒,当是萧老二和萧老三又来闹事,赶紧起床穿衣。 到了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萧老三已经死了,怎能再来? 原来今天是大年初一,今天就是大夏十一年了。 下人们在准备礼单,照大萧家传统,明天得去各个合作商户送礼,走亲访友。 只是萧老三死了,算是萧家一门丧事。 丧事撞上过年,传统要不要保持,下人们不清楚,大夫人又病者,只能先准备着。 很快就有人来找林晚节,说是大夫人有吩咐。 大夫人气血伤身,病情严重,昨天林晚节从王府回来之后才醒,本叫大夫人好好休息,安心养病。 但大夫人总牵挂着萧家的生意,是个闲不下来的女人。 到了大夫人的房间,发现二夫人也在。 简娘看到林晚节,眼神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大夫人唤来林晚节,叮嘱他和简娘明天一起去个萧家的友商回礼。 各种细节一一交代后才放心睡下。 简娘起身先走,叮嘱了一声明天早些出发。 林晚节准备再去看看老爷的病情,大夫人忽然抓着林晚节的手,轻声说:“林大,帮我看看玉蝉。她……” 提到女儿,大夫人便止不住眼泪,面带无助。 “夫人放心,我稍后便去。” …… 大小姐的房间已经上锁,连窗户都被锁上。 外面有人二十四小时看守。 林大还是头一次来,看看这小小的院落里孤零零的一间房,看着有些萧条。 “大夫人让我来看看大小姐。” 现在林大可是萧家的名人,谁会阻拦? 开了门。 林晚节在门口还没进去,便飞过来一个枕头,砸在了他的怀里。 “出去,本小姐谁都不见。” “你娘让我来看看你,看过了就会走。” “是你!” 大小姐的声音变得有些惊讶。 很快,大小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了屏风,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站在三米之外。 腰带也不系,披头散发,不着彩妆,俏脸苍白不说,眼睛红肿,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没睡觉的。 现在萧玉蝉哪有半点儿萧家大小姐的风采,像是病入膏肓,没有生机。 林晚节虽不喜大小姐,但见这般模样,心生怜悯。 “过来。” “嗯?” “我为你把把脉,待会儿吩咐人给小姐准备些药膳。” 大小姐撞见了林晚节跟玉娇儿勾搭,又撞见了跟她娘亲缠绵。 前夜阁楼里那么多恶毒的语言,还以为不会搭理。 不想大小姐还真听话,到了桌前坐下,伸出手。 把脉之后,林晚节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大小姐却突然开口询问:“你真是大夫?” “嗯。” “我娘好些么?” “好多了,但要心情平稳。” “我能去看看娘亲吗?” “最好现在别去,大夫人现在要保持心情平稳。” “哦。” …… 萧家大夫人卧床不起,家丁林大接替了大夫人的任务。 大年初二,萧家串门队伍中,林晚节走在了最前面。 中间是二夫人的马车,最后一车给各家准备好的礼物。 这些礼物是萧家今年的新品,是从川南地区引进的提花机织造而成。 布料色纯,图案精细,非缝制而成,是织布之时的一道工序做完。 图案跟布料融为一体,在杭州城属于第一无二的存在。 为了这些新品,大夫人是呕心沥血废了不少功夫。 大夫人老早就发现了萧家内部问题,为了帮萧家度过危机,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准备。 本来一切都在大夫人的计划之中,开年之后,这种新的锦缎上市,必然会引起一波轰动。 可恨总有人暗中是坏,故意拖欠萧家银钱,差点儿让萧家资金链断裂。 好在林晚节用些手段帮萧家度过难关。 那内裤对萧家而言只是权宜之计,为了短暂稳住萧家生意。 真正的杀手锏就是这一批用全新提花机织成的新锦缎,大夫人还给这批锦缎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蜀锦。 林晚节乍听蜀锦,还好奇地看了看,发现跟记忆中的蜀锦相去甚远,便兴致缺缺。 林晚节坚定地认为,萧家想要赚钱,还得看他的内裤。 只有脑子和点子才是财富的源泉。 不过,林晚节还是挺赞同大夫人的做法,任何新品先送一部分出去,看看外界反应。 看来上次送内裤给了大夫人一些启发。 但今日陪同出行的是二夫人。 简娘坐在车中愁眉不展,显然十分排斥类似的事情。 林晚节在外询问:“夫人,何时出发?” “一切都由你做主,不必来问我,你让出发就出发吧。” 天色尚早,二夫人是想早点儿完事回来。 林晚节也不拖拖拉拉,吩咐队伍出发。 跟萧家有合作关系的大户很多,沿路走走停停,每到了一户家门便由简娘下车送上一匹蜀锦。 别人刚刚接触蜀锦,便发觉此物有所不同,家家户户赞不绝口。 不过除了称赞和寒暄之外,偶有人家的小姐匆匆出来,对简娘询问:“萧家那特别的亵裤还有么?准备多买几件。” 简娘哪儿知道这个。 “特别的亵裤?” 林晚节就笑着凑了上来,这可是自己的生意,不敢怠慢。 “这位小姐,那叫内裤。暂时还处于内部销售阶段,如果有需要,可以先预定,改日就让人给您送上门来。” “可以可以!但是你要搞快些,穿了那亵……内裤,别的亵裤是穿不上了。我现在……” 小姐说快了,话音一顿,俏脸通红。 林晚节下意识往人家姑娘的身下去看,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这么大的块头还是改不了男人的猥琐。 简娘都不知二人在说啥,一言不发。 林晚节正了正脸色:“小姐,您知道价钱吧?” “知道知道,二十两一条对吗?” “对。” “我要十条,再多给你五十两银子加急,明日就给我送来行不行?” “当然没问题。” 第106章 送礼路上 队伍再出发。 林晚节把二百五十两银子揣进了自己兜里,想了想又拿出十两塞给简娘。 “你给我作甚?”简娘蹙眉问道。 “拿着。” 林晚节也不多说,只觉得二百五这数字不妥。 简娘看着手里的一粒碎银子,虽是不多,但心里莫名一暖,收入袖中。 回想前夜这憨子跟玉娇儿手挽手离开,简娘心里不是滋味。 这女人不爱表达内心,却不是无心,到现在都在生林大的气。 也不知怎么,区区十两银子就把她给收买了。 原本满是愁容的二夫人俏脸上春风化雪,两颊绯红,像被春风吹醒的蜜桃,滋润柔和诱人许多。 简娘收了银子,还不拉下帘子,露出半张红扑扑水灵灵的脸蛋儿,跟林晚节说着话:“那小姐说的内裤到底是何物?” “这不好解释。” “怎就不好解释了?” “就是穿在人里面亵裤,不过样式有些不同,更加舒适。” 简娘大概了解,脸蛋儿更红,但也更好奇:“到底是何样式?我看那小姐喜欢得很,而且怎么卖这么贵?二十两银子一件?” “夫人,好奇心害死猫,您就别问了。” “我偏要知道!”简娘难得撒娇,那娇滴滴样子看得后头的家丁一头撞在了树上。 “回府后,我叫人送一件给夫人便是。” 几天前,大夫人吩咐下人给各处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都送了内裤。 今天正好是碰到了收获的时候。 越来越多的小姐夫人拦在萧家队伍面前询问内裤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要订购的。 或三五件,或十数件,甚至有人要定上百件,要给府中丫鬟都换上。 还有夫人都已经跨越版本,直接问有没有男款了,要给自己老爷也穿上。 说是来送礼,更像是签订单,走了两个时辰,后面板车上的蜀锦全部换成了几大箱银子。 可惜这时代还没钱庄银票,拿着这么多银子实在不方便。 想到这儿,林晚节灵光一现:“要是开个钱庄,银子还不哗哗来?” 很快林晚节就打消了这单想法,因为开钱庄可不容易,没有朝廷的帮助和站台,很难立足于世。搞不好还会引来祸患,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这最后一家是“定了亲”的李家。 今日的李家少爷就客气多了。 见萧家队伍行来,老远就出门相迎,开口就是:“小婿恭迎萧大夫人。” 下车的是简娘,李少爷有些意外,可见到简娘的绝世之资都不敢相信眼睛。 “这位是……” 林晚节上前道:“萧家二夫人。” “大夫人呢?” “大夫人身子不适,在家休息。” 李少爷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没想到世间还有比萧家大小姐跟更好看的女人。 萧家二夫人,怎么就没早发现? 简娘蹙眉,看到李少爷的表情便没了说话的兴致,将一匹蜀锦交给了林晚节,让林晚节转交给李少爷。 “这是我萧家的一点儿薄礼,请李公子收下,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诶,我跟大小姐的婚事……” “我一个下人没听过什么婚事,有什么找大夫人说。” 林晚节的态度让李少爷不爽。 可彩礼都拿出去了,大小姐还没嫁过来,现在可不敢跟他们闹矛盾。 看到李少爷谨小慎微之模样,林晚节心头好笑。 攻守之势已变,时代不同了。 大夫人交代的任务完成了,一行人累得够呛。 后面有家丁在喊:“林大哥,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林晚节还没回应,简娘在车厢里轻咳一声,欲言又止:“天色还早,不如往前面走走?” 前面走走? 前面是一片简陋的民居,也没什么景致可言。 看二夫人的脸色,似有心事。 林晚节脑子飞快,二夫人一直都在萧府,少有出门之时。 在萧府时都不见其心事重重,到了外面怎会突然生出烦恼? 片刻见,林晚节便有了猜想。 看到板车尚有一匹蜀锦未能送出,便试探着问道:“夫人,多出来的一匹蜀锦,要不送给夫人娘家去?” “啊?”简娘一惊,回过神来,“这哪儿成?” “怎么不成?难得出来一趟,大过年的,去娘家看看乃是情理,带点儿薄礼是规矩。情理跟规矩都有了,咱们去去便回。” 听二夫人这语气,林晚节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二夫人定是在想家,估计前面不远就是以前的家。 林晚节不给二夫人多说的机会,直接喊道:“走,往二夫人的娘家去。” 老车夫回头:“林大,我不知道二夫人的娘家往哪儿走啊。” 林晚节顺势问道:“夫人,怎么走啊?” 简娘觉得这不合规矩,但话都到这儿,人也到了家门口,便指着前面说:“前面第二个巷子往左便是。” “听到没?第二个巷子往左!” 队伍再出发,车厢内,简娘突然说了一句:“谢谢。” 林晚节没有回应。 然后里面又说:“林大,听说你也有爹娘,十六年了,你回去过吗?” 林晚节哪儿知道这些? 林大的记忆混乱得很,他知道原主还有爹娘。 但九岁就被卖到了萧家,跟家里的联系两三年就一次。 现在身体换了主人,林晚节是一点儿记忆都没。 “我都忘了。” “你倒是洒脱,说忘就能忘。还记得爹娘把我卖到萧家的时候,我抓着娘亲衣裳死活不送,爹在后面拽我,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打死了。” 林晚节微微蹙眉:“既如此,为何还要回去看他们?” “因为在这世界上,我没有别的亲人。即便他们对我不好,我也只有他们……” 说完,简娘掀开了车帘,看着林晚节。 林晚节被盯着有些心虚,挠挠头:“夫人盯着我作甚?” 简娘幽幽叹气:“本来夫人以为还有一个憨子可以依靠,可惜你喜欢的人是玉娇儿。” “这……”林晚节感觉跟二夫人说话烫嘴,可怎么解释呀? “哎!” 简娘刚要放下车帘,便上一个粗布麻衣的小个子探头探脑地看。 林晚节瞪眼盯着他,那人却问:“是简娘不?” 第107章 林大救我 车帘再次掀开,简娘看到跟车的小个子有些疑惑:“你是?” “简娘,真的是你?我二牛啊!” “二牛?” 简娘想了想,记忆涌现:“你是对面家二小子?都长这么……” 本想说一句长这么大,可见到二牛个子,实在是说不出口。 古代贫民就是这般,营养缺失,发育不全,多是畸形且瘦小。 跟林晚节比起来,捏死这样的小子如同碾死一支蚊子。 “简娘,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怎么跟以前一点儿没变?不对,比以前长得更好更白了,比以前还要好看。” “咯咯咯……二牛长大了,会哄女孩子了。” 简娘笑颜如花,绝色之资在笑容中更显绝艳。 林晚节都看傻了,原来二夫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记忆中二夫人从未笑过,就算偶尔微笑也没有如此开怀放松。 原来这才是二夫人真正的容颜,无可否认,二夫人的美已经超越大夫人、玉娇儿、陆婉儿、大小姐,以及林晚节所见过的一切女子。 上一世见过明星、模特、网红,加上一万层滤镜,也不比过此时此刻的二夫人,哪怕一根头发。 二夫人笑过了,停下看到车帘外林晚节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蛋儿微红,羞羞地扯下了帘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夫人,是这儿吗?” 车夫停下车,回头问了一声。 前方已是小路尽头,五六户人家贴着杭州城城楼而建。 看过了大家宅院,突然到了杭州平民区,林晚节还有点儿不适应。 平民区的人看着奢华精致的马车同样不适应,各家各户的小孩老人都围拢过来,站在几米外默默观望。 简娘下车,踩在泥泞的地上,小白鞋染了一层污,稍显不适。 很快,一个老妇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是简娘回来了吗?” “娘!” 看到老妇,简娘的眼眶立即红了。 尽管相隔五年,简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母亲,再也不顾地上污泥,快步上去想要拥抱。 可老妇半退,避开一些,挫着身上的尘土,惶恐不安地要行礼。 “哎呀,娘,你这是作甚?” “你是萧家二夫人,如今金贵着呢!哪儿是老生能碰的?” “我是简娘,是您的女儿啊。” 母女见面还真跟电视剧里的一样哭哭啼啼,拉拉扯扯。 林晚节看过往的人多,围观的人也多,后面还拖着不少银子,怕出问题。 于是将那余下的一匹蜀锦交给老妇,说:“我家夫人外出,顺道过来看看你们。这里有一匹萧家最好的锦缎,给你们做衣服穿。” “这……这哪儿使得?” 老妇人惶恐作揖,连连后退。 简娘抱着绸缎上前:“娘,您就拿着吧,这一点小东西,不妨事。” “不行不行,你是萧家二夫人,大户人家的规矩多,是不能拿东西给娘家的。” “就这么一点儿东西,对于萧家算个啥?” 身后,一个精壮的汉子推开篱笆门走了出来,一手就把简娘手中的蜀锦抢了过去。 见到此人,简娘脸色有变,本能地后退两步,哆哆嗦嗦喊了一声:“哥。” 简娘的亲大哥李大牛,是这一片有名的混混,恶名已久,一起天天欺负简娘,可算是简娘噩梦。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哥啊?”李大牛说话透着一股子阴冷和狠辣,出门后,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这里的人都怕他。 李大牛一手拿着蜀锦,一手突然抓住了简娘的手腕,冷声道,“回娘家来,只给娘带礼物,有没有给哥带点儿东西?” 简娘俏脸上汗如雨下,脸都白了,连声道:“带了带了。” “带了什么?给我瞧瞧。” 简娘赶紧拿出先前林晚节给她的十两银子。 对方一把夺过,揣进兜里后脸色大变:“打发要饭的是吧?区区十两银子,你看不起谁?萧家这么大的家业,你过了好日子,就把家里人忘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天天照顾两个老不死的有多苦?你就知道享受荣华富贵,是不是?” “哥,我……我不是!” “你还敢犟嘴!忘了以前怎么教训你的?” 李大牛拽着简娘的手越走越近,伸手就抓走了简娘头上的两只发簪。 “啊!” 简娘吓得尖叫起来,没了发簪,一头瀑布般长发散落,虽说容颜惊世骇俗,但已经丢了大户人家的体面。 “放开我家夫人!” 后面两个家丁看不下去了,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没想到李大牛还挺横,指着两个家丁呵斥道:“两个狗奴才,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这是老子的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实相的就滚远一点。” 民间混混身上的血腥劲儿很足,两个家丁不敢上前。 李大牛又指了指四周,继续道:“这里可不是你们萧家。到了老子的地界,还轮不到几条狗来嚷嚷!” “简娘,长出息了是不是?”一支黑手拍在简娘白嫩嫩的脸蛋儿上,像训斥孩子一样教训简娘,“真以为穿上一身衣裳就有了人样?当了萧家二夫人就真当自己人上人了?告诉你,在你哥面前,你永远就是那个人见人嫌的赔钱货!赶紧的,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了。” “我真没有了,下次……” “还下次!” 李大牛面露狠色,一把拽住了简娘的头发,简娘被拽得尖叫着连连后退,眼泪滚滚,花了妆容。 眼看就要被拖走,余光看到了呆立一边表情阴沉的林大。 “林大,救我!” 简娘终于哭着喊了出来。 林晚节终于也动了。 在林晚节行动的一瞬间,李大牛感觉一团黑影朝自己而来,如黑云压城,气势滔天。 “你是谁?” 李大牛混迹多年,却未见过如此巨大化的人物,声音都有些发颤,脚下停住了。 “放了我夫人。” 这话有些歧义,但从林晚节口中传出别有一番威势。 李大牛咽了口口水,终于松手了。 林晚节将二夫人的抱了起来,交给身后的家丁:“带夫人先走,这里交给我。” 第108章 元宵灯会在即 简娘在一众人护送下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李大牛定了定神,听到林晚节的话,反问一句:“怎么着,听你这口气,还想给你家夫人教训我?” 李大牛一拍手,人群中立即出来了十几个小混混。 仗着人多,李大牛的气势更足:“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看看这周围有我多少兄弟!” “简娘这皮娘,从小是被我打从出来的。不管隔了多久,她就是一条贱命,这辈子都改不了的贱命!她是个贱人,她的奴才就更是贱人!” 林晚节沉默不语,他可没打嘴炮的习惯,一步上前将李大牛给拽了起来。 李大牛瞳孔一缩,满脸惊色,但他还是本能反击,抽出了腰间的杀猪刀。 这货是个屠户,刀不离身,半空中一刀划在林晚节的腰上。 可没想到这大块头手脚也很敏锐,刀锋还没落在身上,另一只手就把他持刀的手给拿住了。 林晚节的手劲儿有多大? 跟猛虎的牙齿一样,咬下去就松不开,只听得一阵骨头脆响。 李大牛一声惨叫,杀猪刀掉在地上。 周围的小混混见势不妙,蜂拥而至。 林晚节大喝一声:“谁敢过来?” 随着声音,又是叫手中的李大牛往地上狠狠地一摔! 还好是芋泥地,不然这一下李大牛的身子都要爆炸。 林晚节的力量何等恐怖,地上炸开了一朵泥巴花,李大牛整个人都陷入了泥地里,灰泥裹了一身,像刚从泥里拔出来的莲藕。 李大牛现在脑子嗡嗡作响,视野里面全是雪花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没清醒过来,林晚节又捡起地上的杀猪刀一刀砍了下去。 “啊!” “不要!” “出人命了!” 四面惊叫声不断,一群混混吓得连连后退。 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林晚节之中分不清是不要命还是二愣子,看着傻乎乎的,下手竟这么狠! 李大牛睁开眼,看到刀锋在自己右手皮面上,一点点血丝已经从肉缝中渗了出来。 “哥,哥……有话好说,别……别动真格的。” 李大牛怕了,只要拳头够硬,在哪儿都有话语权。 林晚节越来越自信,对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纯熟,对付李大牛这种小混混,简直小菜一碟。 林晚节一脚踩在李大牛的背上,蹲了下去。 两百斤的重量压在李大牛的背上,感觉都要被踩得断气了。 林晚节拍了拍李大牛的脸,冷声道:“小子,敢对萧家二夫人动手动脚的人,你是第一个。我不管你以前对二夫人如何,但从现在开始,请随时记住,站在面前的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你这等刁民,连碰一下夫人手指头的资格都没有!” “是是是,我懂,我懂了!” 林晚节起身,看似离开,只是走出一步,正好踩在刀柄上。 刀锋落下,李大牛感受到断骨之痛,凄厉地叫喊起来。 “马上送往永安堂,兴许还能保住一只手!” 林晚节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潇洒离开。 …… 开年新春,杭州如新。 新年新景新貌,处处都有别样风情。 听说元宵灯会在即,西湖非常热闹。 可以猜花灯、逛夜市、选花魁、放祈愿灯…… 光是听听灯会的种种活动就令人心驰神往。 萧家丫鬟下人们天天都在议论,就盼着元宵节时能真正去看一眼。 可别说是萧家的下人们,就连夫人也不能随意出府。 只有大夫人可以外出欣赏。 但大夫人的病可不轻,薛神医说需要静养一个月,这热闹是看不成了。 想到这儿,萧家的下人们无不哀叹伤感,别家都在热热闹闹,唯有萧家冷冷清清。 不过林晚节设计的内裤有了反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萧家订货。 看着一批一批的订单,一箱又一箱银子送来,大夫人躺在床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病床上,大夫人靠坐着,一手账本,一手毛笔簇着眉头认真点算。 林晚节站在床边,打着哈欠:“夫人,您都算了多少遍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能赚这么多?才十几天,光靠卖内裤,咱们就赚了快四千两给银子!真没有算错?” “夫人,您没有算错。” “咯咯咯……”大夫人笑得嘴都歪了,下意识地牵着林晚节的大手,捧在手心里一阵抚摸,“哎呀,还是林大好啊!有你这般法子,萧家还搞什么新品?就卖内裤便能赚一座金山出来。” 林晚节蹙眉,感觉大夫人在揩油,不过看大夫人这么开心,手又这么水嫩,想想就算了。 “夫人,现在还来不及高兴。杭州城中其他布行已经注意到了内裤的市场,此物便于模仿,在世面上流通后,价格会一降再降,之后要赚这么多可不容易。” “是啊,我也听说了,尤其是那李家布庄,偷偷摸摸赶制内裤,准备在元宵节上搞些动作。你有什么法子能稳住萧家的生意?” “夫人,我早就想好了。” 说着,林晚节拿出了一张图纸。 “这是?”大夫人接过图纸认真看起来。 “此物名叫内衣,本是跟内裤成套使用,不过此物只能用于女子。” 大夫人看到图纸,又听说是女子专用,岂能不知是何物? 要说内裤羞人,却也不及这内衣十分之一。 大夫人脸蛋儿一下就红了,把图纸揉成一团丢给林晚节。 “你这人看似呆头呆脑的,怎么满脑子废水?这是什么玩意儿?姑娘家哪儿穿得出去?” “夫人,此物也是穿在衣内,别人可看不见。此物穿在身上要比束胸、肚兜舒服百倍,更能让女子保持身材,更显女子之美,百利而无一害。那李家在元宵节推内裤,我萧家在元宵节推内衣,稳稳压他一头,管他搞什么动作,通通都是给萧家作嫁衣。” 大夫人眉头紧锁,小手一摊:“你那图纸再给我瞧瞧。” 林晚节立即送上。 大夫人再看一阵,还是面带红晕,心如火烧,可一想林大所言没有错过,也有些一些松动:“要不请裁缝赶制一件,夫人亲自穿上感受感受,你再帮夫人瞧瞧,如何?” 第109章 二夫人的表白 噗! 林晚节心头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伸手一摸,有些上火…… 一滴鲜红的鲜血滴在了大夫人枕边。 林晚节惶恐,将要去擦。 大夫人一边阻挡,一边先一步擦拭。 这憨子的血还带有三分温热,大夫人伸手放在鼻尖闻了闻,不明何意。 只是脸上多了一抹如晚霞一样的神采,眼中的欢喜迷离一闪而过,留下的是满心哀愁。 人清醒过来后,便会想到自己动情时的狼狈。 除夕夜的荒诞始终是一个疙瘩。 大夫人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儿,更不知如何面对林晚节。 这一滴鼻血勾起了那些羞人的回忆。 大夫人狠不下心去责备苛责林大,但想要再如除夕夜那般情不自禁,飞蛾扑火…… 只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赶制出来后,让小莲穿上试试。” 简单一句话后,大夫人侧躺在床,轻轻补充一句:“先出去吧。” 现在萧家的生意几乎都落在了林晚节的肩上。 萧老二不敢跟林晚节较劲,萧老三又死了。 林晚节身份跟着水涨船高。 回到小菜园,发现有人在大棚里。 “二夫人?” “林大,你快来看,有嫩芽了。” 二夫人在大棚里搞得一身泥巴,灰扑扑的脸蛋儿还是那样好看,扯开了棚子入口探出半张脸,伸手让林大进去。 林晚节知道小菜园有二夫人照料着,便未多管。 没想到里面青菜抽芽。 如此消息让人振奋,这算是一份真正改变古代科技的大发明,终于有了成果。 钻入大棚,林晚节只能弓着身子,在里面活动不开。 第一眼就看见二夫人两腿之间土地上有几片青翠嫩绿的叶子。 小青菜在标准的春夏作物,在这样的使节冒出芽来,谁会相信? “还真成了?”林晚节欣喜道。 “是啊!我也是才发现的。”二夫人嘴角带笑,也是欢喜非常,农女喜欢看着生命一点点成长,享受生命勃发的过程,所以她喜欢养花。 春夏的青菜在冬末春始时抽枝,就像她的命运一样,逆天而生。 小小的大棚里承载的是简娘对生命对人生的期望,看着一地的嫩芽,没人能体会她心中的感动。 欢喜之下,简娘张开双臂,投入了林晚节的怀中,激动地说:”这真是生命的奇迹。” 林晚节感觉十分突然,刚刚从大夫人那儿受到刺激回来,还没进门又被二夫人抱住,正常的男人哪受得了这个? 林晚节的大个头在大棚里活动不开,被简娘抱着不敢闪躲也不敢后退,生怕一动就把棚子给顶翻了。 简娘肌肤的滑腻摩擦在林晚节粗糙的身上显得异常明显,那么是隔着几层衣物,一样撩人心扉。 又是一滴鼻血。 滴答滴答,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简娘的俏脸上。 男人的体热像是滚烫的开水烫得简娘脸颊一红。 这才让简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亲昵,腼腆地笑了笑,后退了几步。 毕竟是有过肉欲情愫,简娘如此素雅之人也没有过分娇羞,只是望着林晚节,欲言又止的。 终于,简娘问了一声:“你跟玉娇儿是真情?” “嗯!”林晚节毫无掩饰,在跟二夫人错爱一夜后,他就已经摊牌,此时只能更加坚定。 此间无人,简娘上前一步抓住了林晚节的手,激动地问:“那我呢?我算什么?” “雷雨夜中,我是被迫的。” “我配不上你对吗?” “我有玉娇儿了,她爱吃醋,请夫人见谅。” 林晚节把心一狠,转头就走。 从大棚中出来,一切本该结束,不想简娘从后跟出一把抱住了林晚节。 “你骗人!那天我被人欺负,你的眼睛里分明装着杀人的念头!你若心里没我,何故如此生气?” 林晚节身子一僵,没了反应。 回忆前几日在贫民区中,李大牛欺负简娘时,林晚节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并非林晚节麻木不仁,而是在竭力克制自己。 当着萧家家丁的面儿,如果爆发出过分的愤怒,会引人怀疑。 无情容易,绝情难。 看到跟自己有过一夜缠绵的女人被如此欺辱,谁又能无动于衷呢? 停顿许久,林晚节是在平复心情,真要在李大牛抓乱简娘头发的时候动手,李大牛估计会被一拳打死。 当时萧家的人中,林晚节装作是最无情的那个。 没想到骗过了所有人,还是骗不过简娘。 “林大,一夜夫妻百夜恩,我知道你是对夫人有情的。又何苦对着夫人故作冷淡呢?” “纵使有些情分,也该克制。玉娇儿是醋坛子,她……” “玉娇儿,玉娇儿……你满口就是玉娇儿,你跟她好了几次?我也可以跟你好几次。” “哎!”林晚节叹了一声,正要说点儿什么,突然听见隔壁院墙上小翠在喊:“林大哥,夫人找你。” 林晚节一听,赶紧就要离开。 “你不许走!” 大棚里蓬勃的生机似给了简娘力量和韧劲儿,今日的二夫人一改往日温顺的性子,也要跟别人争个长短。 简娘抱得更紧了,通红着脸蛋儿贴在男人的后背,贪婪地呼吸着男人的味道。 细腻的摩挲之间,简娘将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那一夜后,夫人便对你念念不忘,日日思想,纵使把这份念想藏得再好,终也有藏不住的时候。那天夫人被人欺负,心里所想的便是只有你能依靠。也是你真的救了我。夫人哪儿不必玉娇儿好?她容貌不如我,身段儿不如我,无非是个浪荡的骚蹄子,你若喜欢骚的,夫人也可以为你而骚。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去你的屋子,夫人马上跟你好。” “哎呀!” 这一天天的闹啥呢! 林晚节现在才体会到要当个从一而终的纯情男主有多辛苦。 外面诱惑太多,铁石心肠也给你融化了,怎么顶嘛? “玉娇儿,玉娇儿,我的玉娇儿!” 林晚节心中默默念叨,坚定信念,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二夫人,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远远的,林晚节回头喊了一声。 简娘簌簌地擦着眼泪,想到第一个雷雨夜相遇的样子,忽地破涕为笑:“随便起来也不是人。” 第110章 玉娇儿的心愿 林晚节逃难似溜入玉娇儿的小院,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夫人今日心情不佳,不知因为何事。” 小翠走到身边,轻声低语细说。 听此,林晚节回过神来,正要进屋,忽见房间窗户开着,玉娇儿趴在窗口望着院中最后一枝绽放的梅花沉思。 玉娇儿永远都是妩媚多情的,她的一颦一笑在林晚节的记忆里都是妖异动人,勾人心魄。 可此时的小狐狸却又一种忧郁的情绪,细细美貌如山间晨雾一般萦绕不散,所有思虑和忧心都写在眉间。 整个人像一朵病恹恹的睡莲,花开一半就没了力气,失魂落魄,满心哀愁,又不知在想着什么? “夫人没有叫你,是我见夫人这般烦闷,想叫你来问问。” 小翠接着又说。 林晚节点了点头,走到梅花前,挡住了玉娇儿的视线。 见到林憨子,玉娇儿嘴角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可是这笑容也显得有气无力的,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夫人?” “嗯?” “今日何故发愁?” “没什么。” 玉娇儿淡淡回应,今儿安静的模样,说没什么,怎么可能? 林晚节转悠进屋,到了窗户边,一把将细腻的小手给抓住,顺便关上了窗户。 “你别弄人家,今日没那心思。” “想男人的玉娇儿还有没心思的时候?” 玉娇儿轻轻地白了一眼,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听说今年的元旦灯会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好看,热闹,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就因为一场灯会,夫人便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你这憨子哪儿知道?去年正是在元旦灯会上,夫人拿下了花魁,从此身份地位倍增,引来了无数恩客拜访。” “还有这等事?”林晚节来了兴致,搂着玉娇儿的小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那柔软的身子似是没有骨头一样,舒服得很,“夫人,可否详细说说?” “都是以往的事,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说着,玉娇儿幽幽一叹,“哎,如今我已是萧家的夫人,跟外面已无关联。回忆往昔,不过徒增烦恼。” “怎会与外界断了联系?不就是灯会吗?元宵节时,我带夫人出去逛便是了。” “啊?”玉娇儿有些吃惊,这是她从未幻想过的事情,乍听起来有些不太理解,“你带我出去?如何出去的了?我是小妾,没有老爷的准许,是不能外出的。” “这不简单?去老爷那儿请一道准许就是了。” “老爷……老爷会答应吗?” “夫人别管,此事交给我,保准夫人在元宵节时能光明正大地出去逛花灯。” “当真?” “当真!” 玉娇儿话音停止,俏脸上爬上了一抹红霞,却不是动情之态,而是内心激动所致。 片刻间,玉娇儿的眼眶都红了,眼泪滚滚,温柔地贴在林晚节的怀中,惆怅无限。 大手在玉娇儿的脸蛋儿上轻轻摩擦,温柔地擦拭着眼泪:“夫人,不过出去玩玩,何故感伤?” “你哪儿知道夫人的苦?来了萧家半年多,夫人便再没出去呼吸过新鲜的空气。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此方寸之地了却残生。若能再出去看一次灯会,游一游西湖,夫人就算是死也甘心情愿了。” 小妮子说得可怜,林晚节大手从身后扣住了玉娇儿娇嫩的屁股,往上一提,见娇躯和微红的脸蛋儿都送到了自己的嘴边,然后用力地吻了下去。 “唔……” 玉娇儿嘤咛一声,双手环抱住林晚节的脖子,细腻的电流窜入全身,只觉得身子发软微微颤抖起来。 “夫人,以后跟了我,林大带你逛遍江南所有的灯会,走遍大夏所有的风景,让夫人成为天底下最自由的小鸟,再也不是笼中的金丝雀。” “林大,你好会骗人,夫人的眼泪都被你骗干净了。” “我说的是真的。” “嗯!” 玉娇儿轻轻回应,小嘴用力起来,好像要把这憨子身上的水都吸干,把他的魂儿都要给吸走了。 但再怎么纠缠,林晚节和玉娇儿始终保持着属于他们的君子之约,都压抑着心中之火,要给彼此一个最完美的结果。 林晚节也是鬼迷心窍了! 就算是上一世,要遇到个女人说要把第一次留给新婚之夜,估计转身就跑,不带一丝留恋的。 他只是个俗人,没那么高尚,若真心喜欢,那肯定先睡再说。 偏偏是玉娇儿能降服林晚节,一个青楼女子,第一次要留给新婚之夜,传出去笑掉人大牙,但林晚节吃这一套,又一次忍住了。 既然玉娇儿想去看灯会,就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给大夫人和老爷治病之外,偶尔还会去王府给陆婉儿换药。 陆婉儿的伤势恢复不错,但她的箭伤因为二次受损已经是没法痊愈了。 往后再有什么伤害,或者情绪激动,引出旧伤,就会有性命危险,哪怕是林晚节,估计也很难救活。 现在陆婉儿还在王府中被困,林晚节暂时没法救她出去。 但靖王爷想利用陆婉儿钓出白莲教更重要的人物,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所以林晚节去王府的时间随之减少。 但少去王府原因之中还包括了王妃南宫颖。 林晚节有些怕她,之前感觉只是个幽怨的深闺妇人,跟大夫人相差不多。 可随着对南宫颖的了解加深,发现这位王妃与众不同,她的眼神像毒蛇,盯着林晚节的时候直勾勾的,感觉随时都会扑上来要他一口。 每次去王府,这王妃或多或少会上前说两句话,或是在阴暗的地方偷看,也不知是何心思,每次都让林晚节毛骨悚然。 林晚节也没多想,能躲就躲,毕竟自己是萧家家丁,又不是王府府兵。 元月十二,元宵灯会还有三日。 林晚节加急设计的内衣终于出炉了。 经过十日调养,大夫人和老爷的气色都有明显好转。 得知此消息,也是第一时间把林晚节叫来商讨研究。 上次内裤就赚了几千两大。 这次内衣肯定也要大赚特赚才行。 第111章 内衣上身,错过一亿 老爷的房间内。 大夫人和萧老爷各自坐在主位,林晚节站在一边。 两位中间茶桌上放着几件花色不同、造型各异的内衣和内裤。 大夫人面红耳赤羞得不行。 看过图纸知道此物非常私密,却没想过如此私密! “这哪儿穿得上身?还不羞死个人了?” 大夫人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嘀咕着满是嫌弃。 还得是萧老爷见过世面,六七十的年纪,一把小骨头,把玩着一件内衣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设计确实不错,即便不去尝试,便知道此物穿在女人身上一定特别贴合。模样也很美,如果宣传开来,应比内裤还要抢手。” “老爷不愧是行家啊!”林晚节厚着脸皮竖了个大拇指,“内衣内裤本是一套,搭配在一起最能体现女子之美。” “雨檬,稍后寻个丫鬟来穿上好生瞧瞧,至于怎么卖,就由你和林大商议决定吧。” “是。” 萧老爷肺痨稍有好转,但还是精神不佳,轻咳着回到了里屋。 厅中剩下林晚节和大夫人二人。 大夫人再看桌上的东西,忍不住白了林晚节一眼。 “你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废料,这些物件,一个大男人怎么想得出来?” “我家乡……” “你家乡的姑娘里面穿什么,你也去偷看?” “……” “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 得,没法解释了。 林晚节老脸也是一红,没有说话。 大夫人轻叹一声:“哎,到底找谁来试试呢?” “要不让三夫人来吧。” “玉娇儿?”大夫人狐疑地蹙了蹙鼻子。 林晚节解释道:“既然夫人都觉得内衣羞人,直接卖给各家小姐夫人只怕不妥。我想这第一批内衣不如卖到青楼去!” “青楼?” “青楼女子穿上内衣,风姿绝色,对男人充满了诱惑力。为了吸引客人,青楼女子定不会拒绝,相反还能引来攀比,争相抢购。夫人想要知道内衣穿在青楼女子身上是怎样的滋味?还得是看三夫人。” “你是说玉娇儿出身青楼,穿上便与那青楼女子相当?” “正是。” 大夫人稍稍思量便点头:“那便将玉娇儿叫来。” 林晚节马上就去传话,很快将玉娇儿来了老爷房间。 来时林晚节说待会儿只要好好配合,便能赚到一次出府游玩的机会。 玉娇儿是欢喜万分,可没想到进屋之后看到了内衣内裤,脸蛋儿直接烧成了猴屁股。 又听这些玩意儿是林大设计得来,一把揪住了林晚节的耳朵。 “你这憨子,好的不学,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哎哟哟,夫人……夫人……” 林晚节叫唤着,喊着夫人,却不知在喊哪个夫人? 大夫人摆摆手:“够了,此乃正事。虽说是私密了些,但萧家的确靠着林大的办法赚了不少银子,帮萧家暂时度过了难关。这内衣与内裤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也能赚不少。照林大所言当把内衣送往青楼去售卖,却不知穿在女子身上究竟是何模样。你穿上看看,让我们心中有底。” 玉娇儿不太愿意,可大夫人的吩咐她也不敢违背,随便拿了一件在手中,羞红了脸蛋儿把玩,忽的注意到林大嘴角的口水。 “姐姐,把这憨子支走,哪儿能给他看?” 大夫人微微一愣,刚要说林大憨傻,才想起这憨子可不傻,于是眼睛一瞪,甩甩手:“林大,你出去,待夫人叫你时再进来。” 这搞毛啊? 期待了半天,就等着看玉娇儿穿内衣的模样呢! 现在叫自己出去! 哪儿成? 林晚节故作镇定,拱手说道:“大夫人,这内衣还得我来参谋参谋,万一哪儿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也轮不到你来指点,这时女人家的私密事,你一个男人插嘴什么?出去出去!” “……”林晚节无语了。 玉娇儿看着林晚节蔫儿的模样,掩嘴偷笑,看着他兴致缺缺地离开,开心得不得了。 林晚节到了外头,感觉开春的风比冬天还冷,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心里那个急啊! 这是玉娇儿,自己的女人,哪儿能不想?哪儿能不看? “哎!” 林晚节重重叹了一口气,蹲在了屋檐下。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了大夫人的喊声:“林大,你进来吧。” 林晚节赶紧推门回去,看到的却是衣衫完整的玉娇儿和大夫人。 两个女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是脸蛋儿微红,有些害羞,玉娇儿脸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落在锁骨上,像滴满珍珠的雪地。 “怎样?”林晚节好奇一问。 大夫人拿着一件内衣起身,含笑代羞地点了点林晚节:“你呀你,让夫人说你什么好?看着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没想到还能设计出如此诱人的衣裳来!女人要是穿上了内衣,天下间的男人还不都跪倒下去了?到了青楼,肯定被人疯抢。” “真有这么好?” “那当然,尤其是穿在玉娇儿身上,这身段才当得起花魁的称号,绝色无双,夫人就算是个女人都脸红心跳,燥热难耐。” 林晚节心里那个苦啊! 心想:大夫人您可别说了,我这儿错过了一个亿。 玉娇儿看到林晚节那支棱起来的裤子,狡黠地笑出小虎牙,故意扯了扯领子,露出一节花边。 林晚节眼睛都直了,还穿在里面没有脱! 真想冲上去一把撕开,好好地瞧一瞧。 “这东西是好,却不知打算如何卖呢?难道跟上次一样,送给那些青楼女子尝试?” 一个问题把林晚节的思绪勾了回来。 “把内衣卖给青楼,当然要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听说元宵灯会也是各家青楼拉人头,抢名声的好时机。各家花楼各显神通,都想在当夜搏得一个好彩头。我们可以找一家青楼合作,搞一个内衣时装秀,肯定能吸引当夜的文人公子来欣赏。既给青楼搏了名声,又给咱们做出宣传,皆大欢喜。” 第112章 明月楼 “内衣时装秀?” “就是穿着我们萧家设计的内衣在客人眼前展示,既展示了姑娘们的身材相貌,又展示了我们的内衣。” “就……就穿着内衣内裤当着众人的面儿展示?这……这哪儿成?”大夫人只是听听都面红耳赤臊得慌。 林晚节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青楼女子,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夫人觉得难为情的事,对于青楼女子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只要能将萧家设计展示出去,让天下女人感受到内衣的舒适,以及男人们看到内衣后的反应。相信,内衣的推广会比内裤来得更快,更迅速!” 林晚节顿了顿,看了玉娇儿一眼继续说:“如果夫人觉得为难不好出面,不如就由三夫人出面去跟青楼谈。” 此话一出,玉娇儿明白过来。 这便是林憨子给自己找的外出机会。 玉娇儿便道:“姐姐,林大说的有理。妹妹是明月楼走出来的,这次回去跟明月楼的人谈,定没有问题。” 大夫人一琢磨,玉娇儿出生青楼,她去青楼走动倒也合适。 “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和林大去办吧。” 玉娇儿笑了,偷偷看了林晚节一眼,眼中满是感动。 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终于有了飞出牢笼的机会,心中的欢喜无法表达。 恨不得马上就出门。 得到了大夫人的准许,元宵之前,玉娇儿都能跟林晚节一起外出。 但玉娇儿很谨慎,特别在意这样的机会,害怕在元宵之前被人看出跟林大有私情,所以一直刻意回避。 到了元宵前一天,林晚节准备好了马车,叫人请玉娇儿一起出门,小妮子终于离开了地方。 玉娇儿今日有种特别的美,神清气爽,和谐淡雅,往日的妩媚妖艳似乎全藏起来了,打扮得端端正正,十分体面,真正像是萧家的代表,要外出谈生意似的。 车厢内,玉娇儿掀开车帘,看着杭州城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纯净的眸子里闪烁着希冀的光彩。 林晚节就在车边走着,玉娇儿都没自己的男人一眼,拖着香腮望着西湖沿岸的新柳抽枝,水波荡漾,激动之中带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林晚节一路看着玉娇儿,内心也是汹涌澎湃。 今日的玉娇儿真的好美,气质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这就是玉娇儿摆脱了寂寞之苦,回归自由后的状态? 这才是真正的花魁? 曾经名动杭州的花魁玉娇儿? 谁说青楼女子都一定是妩媚婀娜,一定要勾人心魄? 一支素雅的小花只要迎风而动,又不屈的精气神,也一样能给人震撼的魅力。 玉娇儿似乎比简娘都好看了,尤其是她的侧影,优美的轮廓如被风吹起的柳条,跟西湖的山水融为了一体。 嘭! 一声闷响。 林晚节一头撞在树上,树叶掉了一地。 行人都看着他,跟着一起出来的家丁也都看着他。 玉娇儿终于转头看着林晚节,小小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林晚节来脸一红,挠了挠头,然后憨憨一笑:“没啥。” 感觉有些怪怪的,家丁们交换一下眼神,队伍继续出发。 明月楼很快到了。 此时正值正午。 因为明日灯会,明月楼的姑娘们还在装点店面,有人挂灯笼,有人拉彩绸,有人扫门头,各个都是花姑娘,却也显得十分忙碌。 “青儿!” 玉娇儿像是看到了谁,掀开车帘就跳了下来,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明月楼门口扫地的青衣姑娘听有人叫自己,回头来看。 发现是个贵气逼人的妇人过来,还有些紧张。 以为是哪位恩客的夫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但走出没几步,青儿便认出了玉娇儿,顿时脸色一变:“玉娇儿!” “哎呀,这不是玉娇儿嘛!” 玉娇儿离开明月楼也就半年多,明月楼中的姑娘们大多还记得。 看到昔日姐妹回来,明月楼的姑娘们都有些激动。 从明月楼送出去的女人,还没有一个回来过的。 门口的姑娘都围拢,将玉娇儿包围在中心。 “林大哥,要不要管管?这样不太好吧?”一个家丁到了林晚节身边,小声询问。 林晚节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摇了摇头:“算了,由她去吧。” 看到玉娇儿欢喜的模样,林晚节岂忍心打扰? 小妮子一出门把林晚节都忘了,可见在家中是有多憋屈。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有几千只鸭子在游水。 “玉娇儿,你怎么回来了?莫非萧家老爷不要你了?” “你没长眼啊?人家的马车都在那边,下人们都在边上等着呢!” “可真气派!当了萧家的夫人就是不一样,从奴婢变成了主子。我们都还在伺候人,现在别人来伺候玉娇儿了。” “萧家日子过得如何?是不是什么都不用管,天天被人伺候?” “萧家老爷到底行不行啊?” “去,你是不是傻,那么老的老头子怎么能行?” 玉娇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无论周围是真心关怀还是酸不溜秋,只要是听见有萧家之外的人与她说话,这心里就是说不出来的舒坦。 “哎哟,我的好宝贝,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明月楼的老鸨在楼上看见动静,这会儿也踩着小碎步赶来了。 老鸨来了,姑娘们自然是让开了一条道。 玉娇儿以前没少被老鸨欺负,可现在见面,觉得分外亲切,甜甜地问了一声:“妈妈近来可安好?” “再怎么好,也不如你好吧?在萧家享福,我们这些人只要一提起你来,都是说不出的羡慕呢!” “妈妈笑话了,其实……其实也不是那么好。” 玉娇儿说的是真心话,可后面一些不太熟悉的姑娘们听了就直翻白眼,那酸的模样,估计牙根都在发颤呢! “装模作样。” “就是,显摆个啥?” “嫁给个老不死的……” 林晚节站了过来。 几个女人看到这体型,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开了几步。 看看林晚节的萧家家丁袖标,脸都白了。 “这人跟野牛似的,也好意思跑出来吓人?” 话音刚落,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揪住说话姑娘头发往下一扯。 “哎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玉娇儿瞪着眸子,像是要吃人,一身毛都炸了,把林晚节都吓了一跳。 第113章 我要明月楼空无一客 “娇儿姐……”被抓住的姑娘也被吓到了,畏畏缩缩,声音细腻,“我……我没说什么呀?” 林晚节心生是非,赶紧劝说:“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玉娇儿这才松手,可脸上怒容不消,娇声说:“他叫林大,是萧家的顶梁柱,不是下人!” 还没见玉娇儿这般认真严肃地说过话,林晚节听着好生感动。 但姑娘们就不甚懂了,小声嘀咕:“凶什么凶嘛,一个大块头而已,萧家下人都更金贵不成?” “嘘,你少说两句。” “现在都是别家的人了,还把自己当明月楼的花魁不成?” 别人怎么说她都成,但玉娇儿就是听不得有人说林大半点儿不好。 一群姑娘聚在门口也是扎眼,老鸨挥着手绢笑盈盈地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玉娇儿今日来,想必是有事情商议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妈妈,今日来还真有一桩买卖跟明月楼谈谈。” “哎呀,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了!现在回来不得了,竟是要跟咱们谈生意,以后咱们明月楼还得仰仗三夫人呢!” 玉娇儿脸上少有得意,笑盈盈地进到明月楼中。 今日的明月楼一如往日,就像去年的同一天,玉娇儿也在为元旦灯会精心准备一般。 林晚节也是头一次进青楼,里面的一切都让人好奇。 大厅足有十二三桌,排成一个扇形,中间是舞台,二楼走廊有个露台,一共三层,大小十几间屋子,主楼连同后面副楼也有不少房间。 明月楼规模不小,属于杭州城排得上号的青楼,在西湖边的花街也是独一号,人气相当高,已经连续三年霸占元旦灯会的花魁了。 大厅中红绸幔帐,各色彩球,挂着彩灯,拉着丝绸,各个桌子之间可以用屏风遮挡,里面客人跟姑娘们如何互动,便隐藏其中。 舞台上有乐师弹奏,曲调优美,不显山不露水,藏在莺莺燕燕的背景之中。 林晚节还在欣赏,忽然屁股一疼,竟然是玉娇儿掐了他一把,眼睛里满是警告,林晚节只能讪讪收回了眼神。 玉娇儿跟老鸨找了个地方坐下,说起了正事。 “妈妈,今日来呢只想让您帮个忙。” “哦?” “我们萧家推出了一样新品,非常适合青楼的姑娘们穿。这不明天就是元旦灯会了吗?只要让明月楼的姑娘们穿上萧家的衣裳,来一场时装走秀,保证能在明日的灯会上吸引全部目光。到时候明月楼的名声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衣裳?什么衣裳?还有时装走秀又是什么?” 玉娇儿回头看了林晚节一眼,林晚节便把内衣拿了出来。 玉娇儿接过正要解释,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三夫人嘛!什么风把您都吹到这儿来了。”李家少爷李明宇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地从二楼下来。 这骚包也是不怕冷,才刚开春就扇扇子了。 “怎么是他?”玉娇儿嘀咕一声,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老鸨赶紧起身,言语恭敬了许多,还在跟玉娇儿介绍:“这位是李家布庄的李少爷,跟萧家也是同行。” “何止是同行,我与萧家大小姐已经订婚,以后李家和萧家都是一家。” “胡扯,谁说跟我小姐订婚的?我怎么不知道?”林晚节当即反对。 李明宇蹙眉,他记得这个大家丁,当初就是他提议联姻的,现在怎么说不知道? 李明宇还在奇怪,思绪被老鸨打断走了。 “李少爷今日也是来谈明日灯会活动的,而且李少爷说了,只要明月楼跟李家布庄合作,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来捧莲花呢。要是萧家能……能比李少爷多出一丢丢,那咱们可以再考虑。” 玉娇儿赶紧解释:“妈妈,咱们萧家的新款真的很好!很能吸引人,跟萧家合作让明月楼的名气更大,姑娘们身价更高,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哈哈哈,老鸨子,你就别指望萧家了。萧家现在是拿不出银子的,他们自身都难保,哪有银子捧姑娘。”李明宇自得意满,根本不把玉娇儿放在眼里。 至于萧家的新品嘛,无非就是跟内裤相似的新鲜玩意儿。 若真能挣钱,再拷贝便是咯。 老鸨讪笑着看着玉娇儿:“玉娇儿,你也瞧见了,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咱们也要挣钱呢!” 玉娇儿有些为难,这可是姐姐交代的任务,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林大,能拿出钱吗?” “他们给咱们钱还差不多,哪儿能我给她们钱?送上门的机缘不要,咱们找别家去。” 林晚节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得真切。 突然,楼上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娇儿姐,现在的明月楼已不是一年前的明月楼了。现在的花魁更不是以前的花魁,娇儿姐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在明月楼呼风唤雨的姐姐吧?只要有我莲花在,元旦灯会上明月楼必然还是最大的焦点。萧家要在明月楼推出新品,那自然是要交钱的。不会以为一年都过了,娇儿姐的面子就值一千两银子吧?哦,我忘了,当初小姐的卖身价也才一千两。啧啧啧……真实低贱,妹妹还以为能卖个好价钱的呢。” 林晚节扫了那女人一眼,额上青筋都在跳。 玉娇儿偷偷摸了摸他的手,安慰道:“没事,随她说去,咱们另寻一家就是。” 既然明月楼被李明宇抢了先机,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看着玉娇儿和林晚节离开,楼上那叫莲花的姑娘便更得意了:“姐姐慢走,记得常来啊。” 林晚节突然停步,回头冷笑一声:“元旦灯会,我要明月楼空无一客。” 明月楼众人闻言一愣,然后相视一眼,过了几秒才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空无一客?他知道明月楼开业至今都没有空客的时候吗?” “一个大傻子,土包子,估计连窑子都没来过,就敢大放厥词。” “哼!走着瞧。” 林晚节愤愤一声,转头跟上了玉娇儿。 第114章 我的夫人 “哎呀,怎么办嘛!姐姐的吩咐完不成,回去要被训斥,万一不让我出来了怎么办?” 出得明月楼,玉娇儿便在林晚节身边喋喋不休,甚是着急。 “听说你那内裤赚了几千两银子,要不让姐姐通融通融?” “我的夫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林晚节都被玉娇儿着急的样子给逗乐了。 “咱们设计的内衣绝对会成为明天夜里主角,不是我们给别人银子,是别的花楼给咱们银子才对。这明月楼不识抬举,咱们就找隔壁的,砸他们的招牌,抢他们的生意,让他们血本无归,哭都哭不出来。” 林晚节信心满满,到了明月楼隔壁,一家叫天香楼的青楼前。 这天香楼就显小气了很多,虽然也在为明日的灯会作装扮,但阁楼明显老旧很多,也小了很多,姑娘比较老,客人自然就少。 “就这家了。” 林晚节一眼相中。 玉娇儿蹙眉:“这也太次了些,那些姑娘估计都快三十了。” “夫人想想大夫人,三十女人一枝花,只要稍作打扮,比年轻的小姑娘勾人多了。咱们的内衣就是专门给她们设计的!而且,看天香楼年久失修,一看就是生意不好,需要人去盘活。我们去谈,她们必不会像明月楼那样拒绝我们,反而会更加配合。” “真的?” “进去试试就知道了。” 如林晚节所言,玉娇儿进入天香楼道明来意,受到的待遇就不同了。 老鸨亲自把人请到了内院详谈,拿着内衣仔细研究,还叫来了姑娘穿上观摩,然后就是赞不绝口。 就是那什么时装走秀搞不明白,需要林晚节详细解释。 为了把明天的时装秀搞好,林晚节主动请缨留在天香楼给各位姐姐进行特训,玉娇儿千千万万的不放心,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去了。 天香楼里都是上了年纪的姑娘。 倒不是说老了,三十所有的女人需要有阅历的男人来欣赏,不然瞧不出她们的好。 显然林晚节就是这一类人,尤其是看着这些早就把礼义廉耻踩得稀碎的姐姐们穿上内衣内裤,在楼道间走来走去,就差一双高跟鞋,跟现代明星都不差了。 林晚节这样大块头教姐姐没走台步显然不合适。 只能让姐姐们各自发挥,各领风骚。 一整夜,林晚节都是面红耳赤,帐篷鼓风,二十几个姑娘全穿着内衣晃晃悠悠,太刺激了。 而且姐姐们尝尽人间滋味,知道男人还是有大又硬的好,别看林大长得不好看,可身材体格都喜欢得要命。 有意无意卖弄个眼神,从手臂上擦肩而过,勾得林晚节晕晕乎乎的。 不知何时,林晚节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夜留宿青楼,闻着满屋子的女人香,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跟自己大被同眠,共枕一床,折腾了许久,累得半死。 一睁眼,林晚节打了个哆嗦。 枕边居然真的睡着三个女人! 三个天香楼的姐姐! “我草!什么情况?” 林晚节一个翻身,把床头的衣裳抱在怀里就要走。 一个动静便惊醒了床上的姐姐,又被缠上了。 “憨子,你别走,咱们在睡一会儿。” “傻大个,你真的好有力。” “林大,是姐姐见过最厉害的男人,姐姐好喜欢。” 林晚节一拍脑门儿,心说坏了!犯错了也罢,为何昨夜一点儿记忆都没? 这不白整了吗? 于是赶紧开溜。 刚出门,就被天香楼的老鸨拦住。 “林小哥,这么早就醒了?” 也只有青楼的姐姐才会叫林大叫“林小哥”了。 林晚节感觉浑身不自在,抹了一把脸讪讪一笑:“走秀需要的舞台定要搭建好了。” “放心,小哥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张罗着办呢。”老鸨狡黠一笑,凑过来问,“怎么样?我天香楼的姐姐们够劲儿吧?” 林晚节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地上扬,然后又被他给故意隐藏。 “别这么急着走,回去再睡睡,又不要你钱。” 林晚节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有些心动,吓得一哆嗦还是摇头。 刚要走,后面一个姐姐穿着内衣过来,往林晚节身下一掐,当即娇笑:“还不错,弟弟还有货呢。” 这是盘丝洞啊! 果然还是三十岁的姑娘好。 今夜要是把逛花灯的男人骗进来,谁还能站着出去? 天香楼必定要大火一把。 但灯会是灯会的事,林晚节不是为了给萧家赚银子才这么拼的。 是为了满足玉娇儿的心愿,也为了能跟她一起享受一段独处时光。 林晚节从天香楼出来,赶紧回到萧家,说天香楼有事情需要三夫人过去。 玉娇儿顺利出府。 今天,玉娇儿身边没有带人,只有林大一个。 为了今日游玩,林大还专门租了一辆大号马车,能够装下他的身体。 两人到了车厢里面,还没坐稳,便没羞没臊地拥抱亲吻了起来。 “夫人……” “你别动!你一动,车子就晃,让夫人来动。” “二位,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车夫回头来问。 “随意。” 林晚节回应一声,马车便嘎吱嘎吱地往前走了。 只是马车刚走不远,大夫人便扶着门框到了萧家后院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蹙眉说道:“来人,去查一查那辆马车的主人是谁?把车夫请回来见我。” …… 车上两人,浓情蜜意,早已忘了一切。 林晚节只恨不能把玉娇儿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昨夜的三位姐姐也吸不干林晚节的热情,这铁打的男人就是坚强持久永不泄气。 这坚强的怀抱跟铁炉子一般,压得玉娇儿娇喘不断,感觉心都快飞了。 她被关在萧府这么久,终于有了自由。 回想当初连死的心都有时,正是遇到了这个憨子,才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做梦都不会想到能有今日,能跟喜欢的男人共乘游玩,这种欢喜无法言喻,只是在最激动的时候流下了眼泪。 “夫人,莫哭了。” “叫我玉娇儿。” “夫人,我就叫夫人,是我的夫人,不是萧家的夫人。” 铁汉柔情,玉娇儿听完这话,瞬间泪崩,死死地咬在林晚节的肩上,一阵捶打:“你这骗子,把夫人的心骗走了。” 第115章 出游 不知多久,车厢中香艳情景中断,玉娇儿一身体面的衣裳被弄得乱糟糟的。 身上香汗点点,面上晕染红霞,雪白的长腿盘在林晚节的腰间,只有这般才能站在林憨子的头上,居高临下,像征服者一般。 玉娇儿享受这样的视角,征服林大比征服任何文人公子都要满足,感觉林大这厮是耐看型。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 “憨子,亏你认识夫人晚了些。” “怎么?” “你没能见到夫人在明月楼当花魁的模样。想当初,夫人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尤其歌舞乃是一绝。只是现在生疏久了,渐渐都忘了。夫人好想让你也看看……” “不重要。”林晚节捧着玉娇儿的脸,轻柔地抚摸着,身下有一团火热,自始至终都顶在玉娇儿的臀间。 “很重要!”玉娇儿认真说着,然后也捧住了林晚节的脸,“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女人总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自己男人面前。我想让你看看夫人最美的时候,让你永远记住夫人最美的时候,那样,你就不会被别的女人吸引。” “哈哈哈……”林晚节笑了,感觉玉娇儿好可爱。 玉娇儿噘着嘴,捏着林晚节的脸,撒娇说着:“不许笑,夫人很认真的。夫人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想要个一心一意的男人。夫人最怕的就是你被别的女人吸引,哪怕是多看一眼,夫人心里就不舒坦。林大,你说过的,今生今世只爱夫人一个。可要遵守,知道吗?不然夫人可活不下去!” 林晚节郑重点头,抬手就要发誓。 但玉娇儿赶紧把他的手给按住:“傻子,夫人又不是不信你,只是在提醒你。” 掀开车帘,林晚节朝车夫道:“去镇南镖局。” “得嘞!” 车帘放下后,玉娇儿便问:“去镇南镖局作甚?” “去了便知。” 马车缓行,一刻钟后停在了镇南镖局门口。 林晚节吩咐车夫在外等候,牵着玉娇儿下车来。 镇南镖局的人此时正在往扬州送货,里面只有一位老仆在看管。 买下这间宅子后,这还是林晚节第一次来。 老仆认得林晚节,当初这大块头跟大小姐交手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是萧家的林大?” 林晚节点了点头。 “我家镖头不在,家中无人。” “你家?不不不,这是我家。” 林晚节含笑摇头,老仆还在发愣,他便上前绕过推开了大门,摆出一副请的手势。 “夫人,请进。” 玉娇儿错愕,看看老仆,看看林晚节。 林晚节笑着:“进来吧,没事儿的。” 说着,林晚节拉了玉娇儿一把,两人牵手进入院子。 老仆回过神来,思量刚才的那句话。 “难道这个林大就是宅子真正的主人?” 院子内很安静,院子地上铺满了落叶,但头顶的老树已经抽枝,花坛上的花卉也都有了新的生命。 第一批春归的鸟儿在房檐、树上做窝,看到有陌生人闯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院子很大,但比萧府差远了,房子对比萧府的各种阁楼也少了些装饰。 但这已经是杭州城中一流的豪门宅院,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能住上这样的宅子。 “怎么样?还满意吗?”林晚节张开双臂在院中转了一圈。 “什么呀?”玉娇儿还在犯迷糊。 “我们未来的家!我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 “什么?”玉娇儿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 林晚节一把将玉娇儿抱了起来,举得老高:“夫人,好好看看吧,还有五个月!我就能脱离萧家,自立门户,以后你就是林家的夫人,唯一的夫人。而这里也不再试镇南镖局,而是林府。我说过,要给夫人比在萧家更富足的生活,虽然眼前的宅子还远远比不上萧家,但我会一步一步来!” 玉娇儿掩着小嘴,视线逐渐模糊:“憨子,你说的是真的?这是什么时候事?” 林晚节带着玉娇儿在镇南镖局里一边走一边看还一边说,将之前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还憧憬着未来改造如何改造这家宅院,地方虽小,但也要按照萧家的标准改建才行。 听完林晚节的故事,玉娇儿一阵感慨:“这么说来,薛神医的盛名都是你在暗中帮助?你的医术居然这么厉害?” 林晚节有些得意,点了点头。 “憨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物?以前为何总以一副憨傻的面目示人?” 林晚节有些恋爱脑,心情激动差点儿把穿越者的身份都交代了。 好在及时控制,编了个理由:“夫人,我只是受到脑疾的影响,最近脑疾好转,很多东西便恢复了。” “那夫人真捡到了宝贝,你医术这般厉害,夫人以后便不担心病痛了。反正你都能给夫人治好。” “放心吧,有林大在,夫人别说病痛,就是一点点不适都不会有。我会照顾好夫人。” 在镇南镖局逛了一圈,向玉娇儿展示了自己赚钱的成果,心满意足地继续坐车游玩。 正午时分,马车到了西湖南面集市上。 醉仙楼是杭州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最贵的酒楼。 里面随随便便一道菜就得花一二两银子,哪怕富贵人家也不敢经常出入。 萧家的饭菜虽是不错,但要跟醉仙楼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玉娇儿在车上便说:“去醉仙楼吃饭,夫人在明月楼的时候就听说醉仙楼的酒菜好吃,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行!”林晚节应了一声,然后摸了摸钱袋,发现里面只有十两银子了。 玉娇儿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塞给林晚节,里面除了一些散碎银子之外,还有一锭金子。 “拿着。男人出入这种场所出手阔绰些,我玉娇儿的男人,可不能被人小瞧。” 说完,玉娇儿拿出面纱来轻轻套上,挡住了绝世容颜。 下车后,进入闹市。 就算已经遮住了脸蛋儿,玉娇儿一出现还是吸引了无数目光。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是少有上街的,萧家三夫人自带高贵和妩媚的气质,只要轻轻往人群中一站,就能把所有行人迷得神魂颠倒。 噗通! 一个光顾着看美人的小贩脚下一滑,掉进了西湖里。 第116章 酒楼斗诗 “这位夫人是从何处来啊?” “夫人面生,不似杭州本地人吧?” “夫人,小生乃是杭州有名的才子,不知有幸能请夫人聊聊否?” 元宵节上路人多,脸皮厚的白面小生也多。 如此漂亮的夫人出现,自然是要过来说两句话的。 不过玉娇儿何等高傲?哪儿会搭理他们? 根本不为所动,连正眼瞧一瞧都不会。 “哎,定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呐,眼高于顶,瞧不起咱们。” “都闪开!”一个孤傲的声音窜如人群中。 一个风度翩翩的玉面书生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此人一出,本是围拢的行人都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这会儿林晚节还在跟车夫结账,根本没注意到玉娇儿已经成为闹市中的焦点了。 “这不是杭州三杰中徐人杰徐公子吗?” “徐公子可是位名流,前几日只是给翠玉坊的碧儿姑娘题诗一首,每日拜访碧儿姑娘的客人就多了不少,身价水涨船高,都快赶上翠玉坊的花魁了。” “徐公子还有个名号,乃是杭州妇女之友,好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想跟徐公子彻夜畅谈呢。” 徐人杰听着周围的追捧声,摇着扇子走到玉娇儿跟前:“夫人安好,徐人杰在此有礼了。” 徐人杰还没起身,忽觉一座山撞了上来,只一下就被撞飞了去,扇子都掉了,落在人群中被踩得稀烂。 “你,你这莽夫,走路不长眼啊?” 徐人杰指着林晚节大声嚷嚷。 林晚节低头扫了他一眼,直接把玉娇儿搂在怀中,大步朝着酒楼去。 嚯! 这么大的黑汉搂着这么娇滴滴的俏夫人,落差感太大,一群人眼睛都要闪瞎了。 今日林大陪玉娇儿出游,没穿萧家家丁衣裳,也没人瞧出个身份来。 只能一阵又一阵地感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么丑的男人哪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女人?那夫人莫不是眼瞎了?” 徐人杰起身后正了正衣裳,冷笑一声:“只要我愿意,便没有睡不到的女人!” 这厮经验丰富,知道越是漂亮的妇人心里就越寂寞,有经验的妇人比大家小姐更好勾搭,而且床上功夫也厉害,对礼教规矩都不屑一顾,放纵起来滋味爽翻天。 所以这徐人杰是专攻妇人,才有了妇女之友的名号。 几个文人小哥也围拢过来。 刚才被玉娇儿无视,大家心里都带着怨气,便怂恿说:“徐公子,这位夫人可不一般,我看您也拿她没办法。” “以前呐只是听闻徐公子妇女之友的名号,还觉得天下妇人皆受公子喜欢。刚才不也被无视了吗?” 徐人杰听了一甩拳头:“是那莽汉把我撞开的,不然那夫人断不会不理人。你们等着,我今夜就把她给睡了,回来给你们讲讲滋味。” 说完,徐人杰气冲冲地进了醉仙楼,站在大厅看了一圈,发现二人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刚刚坐下。 “那人又来了。” 林晚节看见楼下的徐人杰有些不耐烦。 “谁?” “喏。” “他是谁?我又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两人相视一笑,桌下一支小脚踩在了林晚节的裤裆上。 林晚节手一抓,这小脚是想收也收不回去了。 玉娇儿俏脸通红,想要挣扎,却又不敢闹出动静,眼神楚楚可怜,又勾魂夺魄。 林晚节只当是没看见,心说小妮子还治不住了? “二位,要点儿什么?”店小二过来。 林晚节不说话,看着玉娇儿。 玉娇儿面红耳赤,就算带着面纱能看出羞涩来。 店小二看都不敢看这夫人一眼,太好看了! 一个小伙计根本不配看。 但店小二一低头,看到桌下的男人把人家夫人的鞋子都脱了,把玩着一只光洁的小脚丫…… 比白玉还要干净细腻。 店小二摸了摸鼻子,出血了。 “有……有什么好吃的……尽管,尽管上便是。” “好……好勒!” 店小二逃难似地撤下。 玉娇儿终于抽回了脚,嗔怪说着:“把鞋子还我。” “不给。” “哎呀,你这憨子咋这么坏?快给我。” “咱们先吃,吃完了再给。” 玉娇儿面纱都挡不住脸上的红了,跟火一样在烧。 就算出生青楼,也没见过林晚节这种玩儿法,也太难为情了。 大庭广众的,这么调戏人,被人看见可怎么整? “憨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把鞋子还来。” 楼上二人拉拉扯扯,下面的徐人杰徐公子开始卖骚起来。 “进入元宵佳节,我等共聚于此,是难得的缘分,不如就以诗会友,以为闲趣玩乐,如何?” “这位莫不是杭州三杰之一徐人杰徐公子?”醉仙楼的掌柜都来了。 “正是!” “好好好!难得徐公子驾临,若能在我醉仙楼中留下一篇两篇诗文,醉仙楼的也算是蓬荜生辉呀。今日谁能赢得头筹,酒菜全免,另送百两银钱。” 说完,掌柜的赶紧叫人过来,提笔准备记录。 这掌柜的很有经验,酒楼难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一群客人聚在一起,以诗词论高下,较长短。 无论好坏,诗词都记录下来,然后挂在酒楼各处显眼的位置,便是酒楼的历史和招牌。 醉仙楼中已有许多文人墨客留下的诗文,成了杭州第一楼的见证。 让这个世俗的酒楼多了一份历史底蕴。 原来古代写诗真能赚钱! 林晚节听了有些好奇,但真要写诗……以他这体型写出什么名篇来,估计不会有人相信,相反还会惹来不少麻烦。 所以这事儿并没放在心上。 而徐人杰可不是为了赚那百两银子,无非是要营造机会让楼上的俏夫人知道知道自己的才华。 古代女子,尤其是大户人家小姐夫人,对好的诗词文章都没抵抗力的。 刚才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只要一篇诗词文章,便要她躺在床上水流不止。 于是,徐人杰大声道:“既然是徐某发起,今日诗文会友,便由徐某先来吧。朝起春梨谢满天,新蕾凝露落春颜。凛风依伞缚薄履,恨向朱梅盼欲寒。” 第117章 冬寒小诗 “好!不愧是扬州三杰!” “早闻徐公子有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凛风依伞缚薄履,恨向朱梅盼欲寒……妙极妙极!” 现场多恭维声。 徐人杰早习惯了此等场面,坦然自若,对周围一圈人等拱手:“徐某献丑了,在场诸位谁有诗性即可展示。便以这‘冬寒’为题,凡与之相关的诗词皆可。” “徐公子珠玉在前,我们哪儿敢献丑啊?” “就是就是,我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醉仙楼的食客多是有钱之人,有钱之人多无才之辈,徐人杰在场,又没多余的文人,谁敢在人家面前献丑? 徐人杰要的就是这效果!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徐人杰尾巴都要上天去了,对那掌柜的道:“徐某用一首诗换二楼那位夫人的一桌酒钱可好?” “那当然好的。” 掌柜的连连点头,抬举文人就是抬举自己,这么多年的营生全靠这一句话。 只要进门的公子哥,都给捧着,准没错。 然而,楼上却传来了玉娇儿声音:“不必了,我们自己吃的酒菜,自己能出钱,用不着别人的。” 徐人杰顺势上楼,到了桌前一拱手:“夫人,小生只是借诗跟夫人交个朋友。” 林晚节回头瞪了徐人杰一眼,吓得对方往后一缩。 不过这人脸皮够厚,定了定神,然后冷笑反问:“哼,大庭广众之下,你难道还要打人?” 林晚节起身,巨大的身躯站在徐人杰面漆如孩童遇上大黑熊,这压迫力,再厚的脸皮也挡不住。 徐人杰推到了楼梯口,哆哆嗦嗦地道:“夫人明珠暗投,岂能委身于如此草包,真是可惜了!” 在林晚节跟前,徐人杰还是打起了退堂鼓,这夫人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回到座位上,玉娇儿就嗔怪道:“你这憨子,别动不动就吓唬人。尤其是这些文人书生,对他们动拳头可不好使,打了他们便是跟牛皮糖粘在身上,以后甩都甩不掉。” 林晚节点了点头,然后嘀咕了一声:“我就见不得这些半桶水响叮当的文人,写的那叫个狗屁,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咯咯咯……”玉娇儿娇笑道,“看你这模样,莫非写得还能比他好?” “当然!” “那你写一首来听听。” 在玉娇儿面前,林晚节没啥好隐藏的,小声念:“寒冬阴风白雪狂,半袖凉拖暖气房,落树梅花无人问,侧卧在床手指忙。” “侧卧在床手指忙……”玉娇儿喃喃重复,突然明白了什么,羞得满脸通红,又想给这憨子一脚,“你这人写的是个甚?简直,简直不堪入耳,最近你的脑子是越来越坏了,都是些腌臜的废料。” 林晚节笑着解释:“夫人有所不知,一月之前,这正是林大最真实的写照。飞雪天里只能躲在屋子里想着夫人,然后手指忙。” “你还说!羞死个人!” “听闻夫人也是才女,要不让林大也欣赏欣赏?” 玉娇儿欣然点头,拖着香腮,清澈的眸子落在林晚节的身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多了些温柔的红晕。 只听玉娇儿含情脉脉地吟诵:“我欲同君游,北国至南洲。赏遍九分雪,一分共白头。” 念完,玉娇儿咬着下唇羞涩情动颔首,陷入沉默。 林晚节心里突的一下,居然……居然被玉娇儿的诗给撩到了,眼神灼灼,装着无限情谊,轻轻地握住了玉娇儿的小手,紧了紧:“玉娇儿,我会带你走遍名山大川,赏尽湖光山色,与你……” 话还没说完,身边突然有人大叫一声:“嗨呀!” 声音直接打断了林晚节的话。 不知又是哪儿来的公子哥,突然起身捶胸顿足重复了一遍:“我欲同君游,北国至南洲。赏遍九分雪,一分共白头……这是何等深情的诗作呀!怎么能是写给这么一个丑汉的?简直,简直不能忍受!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啊!” “你说谁是牛粪!”玉娇儿直接翻脸了,她最听不得别人说林大的坏,直接眼眶就红了。 可偏偏在酒楼众人的眼里,似林晚节这样的莽汉就是活脱脱的牛粪! “夫人,何故执迷?如此丑汉,无颜也无才,如何配得上夫人这般才貌双绝?咱这是为您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这位夫人,您还是改嫁吧。以您的才貌理当找个更好的!” “我看那徐人杰徐公子就不错!至少比这糙汉子强一百倍不是?” “就是!就是……夫人三思,夫人三思!” 还有这等事! 徐人杰一下就窜了过来,昂首挺胸,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 正好站在林晚节身边,似是好让人比较一番。 玉娇儿都被气晕了,一把扯掉了面纱,对着众人喊道:“要你们管?本夫人就喜欢他!” 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扑到了林晚节的怀中,紧紧抱住。 虽只是一瞬间的展现,但玉娇儿的惊世容颜还是人面前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好看了吧? 原本只是看玉娇儿的身材,醉仙楼的客人们便断定容貌不凡。 却没想过这位夫人如此不凡! 天仙之姿,比对岸花街各路花魁都不输。 这叫谁的受得了? 玉娇儿越是好看,周围的人便越发心生不平。 而且还是个才女,怎么就被一个糙汉子给收了呀? 看此状况,好像是倒贴。 妈耶! 忍不了,实在忍不了! “如此草包,你怎么配得上如此绝色佳人?” “林大,我们赶紧走,休与他们纠缠。” 玉娇儿见情况不妙,小声劝说。 林晚节不想争那口舌之快,更不想人前显摆,可是现在丢的是玉娇儿的脸面。 小妮子羞得眼睛都红了,这时要再不站出来堵住他们的嘴,那就真正的草包了。 林晚节把玉娇儿抱在怀中,冷笑看着的徐人杰。 徐人杰还是有些害怕,不停后退:“你要干嘛?” “既然都说我是草包,那今日草包就随意赋诗一首,请诸位点评点评。且看看与这位人杰兄的作品比较起来,孰好孰坏!” “什么?你要作诗?” “哈哈哈……别笑死人了!就你这模样也会写诗?” “去打铁差不多!” “别丢人现眼了,还大言不惭跟徐公子相比?”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徐人杰更是不屑道:“你若能作诗,本公子把头拧下来让你当球踢。” 林晚节清了清嗓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第118章 咔! 全场寂静,送酒的小儿酒壶掉在地上摔得稀碎,酒水流了一地却任就没有反应。 好的诗词无需言语评述,只是乍一听便能给人惊艳绝伦之感。 不通文墨的酒保都能惊愣愕然于人前,任何称赞都显得多余了。 徐人杰离得最近,然却自顾自地挠挠耳朵,也不怕眼前大汉了,上前一步小声问道:“你……你刚才念的什么?” 林晚节抱拳拱手,不似文人,更像个武夫,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有一首《江雪》道尽冬寒之景,请诸位品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好哇,妙啊,千山鸟飞绝!”有文人惊叹而鼓掌,想要出言赞美,却在张嘴欲言时恍惚而低头,突觉以自己所掌握之辞藻皆不足以形容此作之美妙。 字虽不多,意境却是深远,与徐人杰徐公子之前所作只追求辞藻之华丽,而无半点儿意境的诗作相比。只凭半句便将其甩开了十万八千里。 “快,快记下来!”掌柜激动得快跳起来了,“这首江雪乃是千古绝唱,震古名篇,必将流传于世,名扬千年。我要把它挂在醉仙楼的门头,让所有路过的客人都看到!” 千古名篇? 对,这就是千古名篇! 即是千古名篇就不需要点评了。 也没人敢在此作前多言废语。 然而,更让人震惊,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如此千古名篇却出自于以为莽夫大汉之口! 此人一身精肉,形如野牛,皮肤黝黑,脸方肩厚,五官板正,眼神憨直,怎么看都不像有文化之人。 怎么能? 怎么能写下如此篇章? 如果流传千年的名篇都被这样的莽汉写出来,那他们这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还有脸吗? 难道是抄来的? 可这样惊绝的诗作如何去抄? 只要一出世,必当声名远播,哪儿轮得到人去抄? “林大,你……你别吓唬夫人?你这憨憨的脑子里难道装的是文曲星?” 玉娇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林憨子一出口,整个人都变得陌生了。 前一秒还在说什么:“侧卧在床手指忙”。 后一秒就变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震惊!绝对的震惊! 玉娇儿没有多少欢喜,而是有些害怕。如果林憨子真有这般才学,她……她感觉自己也拴不住他了。 现场无人应。 林晚节走到了徐人杰的面前,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徐公子,你方才说我要是能写诗,就把头拧下来是否?” “啊?” 徐人杰听闻回神,愣了一下。 再见面前黑熊的大黑脸,心里咯噔,从诗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本能地感觉不对劲,转身要走。 可他被林晚节单手压着,哪儿动得分毫? 肩上压力陡增,二楼木板都往下陷了几分。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林晚节冷笑一声,“话是你说的,我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 说话间,林晚节的大手已经从肩膀移至徐人杰的头顶。 徐人杰在大黑熊面前比蝼蚁还不如,想此人该不会真要拧人头颅吧? 别人不会,但这黑熊不一定! 一念至此,徐人杰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穿脑门儿:“救……” 一字出口,就听“咔”的一声。 现场又是齐刷刷地吸凉气,这会儿更是往后退了一步。 徐人杰眼睛都翻白了,时间仿佛静止,脑袋扭……扭了个奇怪的四十五度! “啊!杀人了!” 不知是惊叫了一声,现场瞬间炸膛。 徐人杰脑袋都扭到了一边,人都没了声音,这可太吓人了! 可正当众人要跑的时候,又是“咔”一声响,徐人杰的头又被林晚节掰了回去,这人回过神来,喊出了第二个字——“命!” 众人皆愣,心说:“没死啊?” “头都扭成这样了,还没死?” “头……头又复原了?” 徐人杰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扭头的酸爽一辈子不想再试第二…… 咔! 林晚节手一翻,徐人杰的脑袋朝着另一边扭了过去! 徐人杰翻着白眼盯上了店小二,吓得店小二从二楼楼梯一直滚到了下面,发出一连串的惊叫。 现场众人再抽一口凉气! 今日在醉仙楼,客人们菜没吃多少,吃凉气都吃饱了。 咔…… 又是一声响,徐人杰的脑袋又复原了。 徐公子怕了,声泪俱下地跪在了地上:“大哥,大爷,大老爷!饶了我吧,小人……小人再也不敢调戏夫人了。” 咔咔咔咔咔! 别说徐人杰,周围的看客们都觉得脖子发凉,缩成一团。 这人拧脑袋是真的拧啊! 林晚节当个大夫,分经挫骨的功夫是手到擒来。 徐人杰是好好爽了一把,浑身骨头都酥了,感觉脑袋能拧成一根麻花。 不知道多少次偏头到复原后,徐人杰回神,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你也知道是调戏我夫人?下次把眼睛擦亮点,别把风骚当风流!” 一句话后,林晚节搂着玉娇儿缓步下楼。 全场客人纷纷避让,这野牛一样的男人谁敢去招惹? 林晚节到了掌柜面前,说:“我这一首诗换你一顿饭足够了吧?” “足够足够!” 掌柜连连点头,还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锭银子,上下两层,一共两百两。 “公子?咳咳……老爷这一首诗千金不换,今日得赠,乃是小店的机缘。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日后老爷再来醉仙楼,可永久免单。” 掌柜还真懂,难怪醉仙楼是杭州第一楼,就凭人家这格局,生意就不会差。 林晚节也是爽快人,应了掌柜的好,收了银子,搂着玉娇儿出门。 玉娇儿心都融化了,没想到林憨子在外头这么体面! “夫人,还不把脸蒙上?”林晚节看周围有人在瞧玉娇儿,小声提醒。 玉娇儿这才回过神来,将面纱重新戴上。 然而,此时身后已有人在小声议论:“这夫人怎么像去年明月楼的花魁玉娇儿?她不是嫁入萧家,是萧家的三夫人吗?” 第119章 水中仙 “林大,你怎生的脑袋,时聪时傻,时而一窍不通,时而一鸣惊人,夫人都看不懂你了。” 漫步在西湖边,吹着清风,细柳拂面,心晴眼亮。 告别了马车,玉娇儿腻在男人的怀里,娇柔轻言,七分随意,三分好奇。 林晚节揉着玉娇儿的小腹,淡淡询问:“因为那一首诗?” “嗯!那首《江雪》惊世绝伦,可让杭州才子黯然失色,无言以对。” “夫人,你还真当我能写这么好的诗?” “啊?不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 玉娇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莫非又是流传于你的家乡?” “嗯。” “这可不好,窃文之罪虽不入法典,却为世人深恶痛绝。若事情暴露,你可惹了麻烦。” “放心,我家乡距离杭州很远,离大夏国都有很多距离,断然不会传到这里来的。” 玉娇儿倾吐一声,左右巡视,垫着小脚凑上林晚节耳边:“只需一次,下次不许了。” “是,夫人。” 与这二人共游西湖者多不胜数,却都是公子配小姐,文人配少女,独独林晚节这边是美女与野兽。 这风景属实别致了些。 沿路所过都是指指点点,看到林晚节的人尽是绕道而行。 林晚节有些郁闷,这算是身体的一大弊端,自己可以不在意,但玉娇儿这么要脸面的女人,万一有些别扭怎办? “夫人,要不我们分开走?” “为何?” “这些人都嫌我丑,指指点点的,怕丢了夫人脸面。” 玉娇儿听完,小嘴一撅,一把抱住林晚节的胳膊,死死的,胸前软肉恨不得在林晚节的手臂上压扁似的。 “他们嫌就嫌!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夫人跟你好,就早想到会这样,夫人可不怕丢面。” 林晚节听了,疑虑尽消,心中欢喜,把玉娇儿抱了起来,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中,林晚节搂着美人一路狂奔,像一阵狂风席卷,湖边柳絮纷飞,行人惊呼避让,留下身后一片埋怨,却不回头看一眼。 玉娇儿起先捶打男人要下来,后来渐渐适应,逐渐也享受其中。 跟着男人幽会的日子也不知还有没有? 玉娇儿就想这么放纵下去,一路咯咯地娇笑,看着西湖的鱼儿翻腾,好像在追随他们的步伐。 “花船……花船……我们去花船好吗?” 玉娇儿看着西湖上的花船划动,有了玩心。 林晚节自当应允,便带着玉娇儿一起上了花船。 今日放晴,花船之上,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携美同游,览尽湖光,虽无山色,却也是古代最佳的浪漫。 林晚节带着玉娇儿又选了个最佳位子,在船舱内看着西湖景色,相顾无言。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享受,感觉时间在花船中过得十分缓慢,把一切都屏蔽在外,心中只有男女之事,吃着小食果脯,怡然自得。 玉娇儿笑得很甜,没有半点儿青楼女子的风骚,更像青涩的大家闺秀,痴痴呆呆地望着湖边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林晚节看着玉娇儿,甚是享受,感觉这辈子便如此看着也就够了。 但是,玉娇儿眉头突然一皱,好像发现了什么。 林晚节顺着玉娇儿目光过去,只见西湖中心起了一阵涟漪,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好像……好像有个白衣女人跳水了。”玉娇儿蹙眉,有些纠结,似是不太确定。 “那可是湖心,周围也没花船经过。” “从天上,噗通一下,人……人就没了。” “啊?” 林晚节感觉有些玄乎,看了看天上,晴空万里,阳光和煦,视野尽头才有一片薄云。 天上会掉下去一个人? 思量间,花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水下似乎有东西在运转。 感觉似有地龙在翻身! 船上所有人都惊叫起来,扶着船舷,相互挤在一起。 林晚节也赶紧将玉娇儿抱在怀中,将其稳住。 “怎么回事?” 不知是谁询问,突然西湖中心处翻起了滔天巨浪,轰隆一声,一道白衣身影从水中冲天而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晚节也不信世间真有仙人! 那白衣身影从水中出来,一身白衣却不沾一丝水滴,身体四周似有一道无形屏障,漫天水花落在她的身上就会自动滑落。 倒是一道浪花打在花船上,水花飞溅而起,林晚节用后背挡住水花把玉娇儿护住,但自己却淋了一身水,后背全湿了。 “林大,你怎样?” 玉娇儿有些担心,赶紧拿出手绢给林大擦水。 可一张小小的手绢哪儿够? 林晚节抓住了玉娇儿的小手:“没事,无甚大碍。” 船舱内,遭殃的人还很多,大家都在惊呼发生了什么。 林晚节还没站稳,忽然船身往湖面中央倾倒,感觉都快翻了。 尖叫声四起,林晚节再把玉娇儿护下,此刻在看湖心,赫然发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船舷上,距离林晚节就一米的距离。 一瞬间,四目相对,林晚节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脑海中瞬间飘过一句诗——“韵绝香仍绝,花清月未清。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 这水中出来的仙子才是真正的一尘不染,一身衣白肤更白,一片水清眼更清,这淡淡的冷眸装着的是星辰皓月,不染凡间之事,不见世俗之人。 林晚节这么大的大个子站在跟前,似是被当成了无物,脚尖一点再入高空,落地之事已经去了二十米外的岸边,再一个起身便不见了踪影。 人走了,水静了,船稳了…… 林晚节的心却飞到了白衣仙子消散的方向。 人虽然没了,但那瞬间留下的惊鸿一瞥给林晚节的内心留下了相当的震撼。 以前所见之人皆是凡人,此刻所见之人乃是仙子! 由不得林晚节不多想,那一出水,那一踮脚,那一瞬消散…… 记忆之中似乎她的手中还有一柄剑。 嘶…… 林晚节突然蹙眉,思绪一下从对白衣仙子的震撼中跳脱出来,想到了那一柄剑。 那柄剑好似在哪儿见过…… 是白莲教青龙使! 那小子的剑随着尸体一起落入湖中,现在被捞出来了! 第120章 私奔之请 下水捞剑? 其目的无需多想,定是白莲教的人来找青龙使了。 现在剑已被找出,尸体泡在水中不知有没有被发现? 但结果都对林晚节不太好。 白莲教能把西湖地下的剑都捞上来,调查到自己头上也不一定。 那白衣仙子的功夫简直无法形容,万一她找上门来…… 林晚节打了个摆子,额上汗珠跟豆子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了。 “林大,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大汗?” 玉娇儿见林晚节神色不变,担心询问。 林晚节一把抓住玉娇儿的手,沉声说:“玉娇儿,咱们私奔吧。” “啊?” 玉娇儿一愣,惊得张大了小嘴。 “我们现在就私奔,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好端端的,为何要私奔?” 林晚节拧眉不语,想了想说:“即便等了半年,我恢复了自由身。可你还是萧家的三夫人,我们也难在一起。我不相等了,干脆现在就私奔。” “哎呀,你这憨子胡说些甚?你连身份都没有,估计杭州城都出不来,便被人当做黑奴发配边关去。即便私奔亦要你恢复自由身,我在随你跑了。而且我觉得只要跟老爷和姐姐好好说说,兴许老爷会成全我们。只要给一笔钱,就当你帮我赎身也好。好好的日子……” “哎呀!”林晚节跺了跺脚,也绝自己有些荒唐。 但是想着那出水的仙子一起一落的潇洒,那功夫已经超越了凡人。 林晚节就算有着一身蛮力,还会一些呼吸吐纳的法门,要逃过那仙子的追杀? 不可能的! 换做穿越之初,林晚节或可不怕一死。 然如今已跟诸多人有了牵绊,有了感情。 牵挂得多便是惜命,现在要死,林晚节一万个舍不得。 “憨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与夫人说说嘛。”玉娇儿见林晚节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担心。 刚刚经历了一番凶险,花船很快靠岸。 林晚节眉头紧锁,想了想拽着玉娇儿的手说:“走,我们换个地方聊。” 两人快速下船,顺着西湖一路走到了天香楼的后院。 天香楼的姑娘们还在为今夜灯会做准备,楼里面红绸红灯挂得满满的,里里外外都在装饰。 原本是摆烂经营,今儿被萧家的内衣和时装秀一刺激,姑娘们各个斗志昂扬,似是要再现天香楼的辉煌。 “这不是三夫人和林大吗?萧家可真上心,这么早就来了。不过我们也是,姑娘们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气神,绝不会辜负了萧家的信任。” 老鸨花枝招展地走过来,笑盈盈地开口说着。 林晚节沉稳点头,然后说道:“我要个无人房间,跟三夫人商量些事。” “行行行,去三楼我的房间,空着的,没人来。” 到了三楼老鸨的私人房间,玉娇儿刚一进门,林晚节便把房门关了锁上。 玉娇儿是了解林大的,从未有事情让他惊慌过。 这憨子又是出了名的大胆,天不怕地不怕,何曾露出过畏惧的神色? 可现在,林晚节脸上就是畏惧之色! 玉娇儿越发感觉情况不对,在后面问:“到底怎么了?你若把我当自己人,便不要隐瞒,天大的事我们也一起扛。” “我可能被白莲教盯上了。” 林晚节回头说道,双手按在玉娇儿肩上。 玉娇儿知道白莲教,但她似乎没有多少畏惧,或许是没有真正接触过,眼神比较平静。 看到玉娇儿的表情,林晚节紧张的心情有所好转,深吸了一口气说。 “那个从水中出来的女人,肯定是白莲教的人!并且有可能的是,她要杀我。” “为何?”玉娇儿一听要杀林晚节,平静消失,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林晚节想了想,将那一夜在永安堂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杀了白莲教的青龙使,表情更加严肃:“没有人知道我杀了青龙使,我原以为一切是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能被人知道的。但我亲眼看到从水中出来的女人手里还拿着青龙使用的剑!那一刻我就弄明白了,白莲教拥有那样的高手,能从偌大的西湖中找出一柄剑来!我杀了青龙使的事情就不可能隐瞒得太久。” 玉娇儿沉默了,她也看到了那个如仙子一样的女人。 她出水时的姿态犹如仙子,但如果把她当做敌人,可就是恶魔了。 “那……那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们回去稍作收拾,就……就离开吧,去到山野里,还不信她能把咱们找到?” “玉娇儿,你愿意跟我走?” “那是自然!若真要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林晚节心情汹涌澎湃,危急之时,有个姑娘愿意以死相伴,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那我们今夜回去收拾,天明出城。今夜是元宵灯会,全城欢闹,过了之后城防必定松懈,要混出城应该跟更容易些。” “嗯!”玉娇儿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林晚节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深深一吻。 女人的甘甜放松着林晚节的神经,经过了最开始的紧张,思绪逐渐清醒。 就算杀人的事情会被翻出来,但也不至于那么快。 那女人刚刚找到了剑,调查也要一些时间,所以至少今天是安全的! 一番拥吻过后,林晚节坐了下来,先喝一口茶,然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玉娇儿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走了是亏欠了萧家,亏欠了大夫人。” “嗯。” “所以今天这个时装秀一定要帮萧家干得漂漂亮亮的。让萧家至少能靠着内衣内裤的买卖再风光个几年。” “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玉娇儿含情脉脉地伸出手,溜到了林晚节的手心里。 “哎哟,不好意思!这……” 老鸨在门口一声惊呼,开门之后马上关门。 林晚节赶紧追了出去,决心私奔后也懒得演了,直接拽着玉娇儿的手,站在老鸨跟前。 “有什么事吗?” 老鸨那个心情啊,无法形容! 一双眼睛不知往哪儿放? 心说现在的大户人家都玩儿这么花? 三夫人跟家丁,跟一个这么壮这么莽的家丁! 都不带掩饰的? 乖乖! 青楼还是太纯洁了! 第121章 暴露 “这个……这个……” 老鸨看着两人手牵手,也不知说什么。 林晚节一脸淡定,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该准备的皆已准备妥当,想请二位瞧瞧,是否有遗漏。” “不必紧张,今夜之事水到渠成,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隔壁明月楼空无一客。” “真的能行?” “当然能行。” 说话间,玉娇儿松开林晚节,似是看见什么,移步楼下到了厅中。 角落一位弹琵琶的姑娘跟玉娇儿说了两句,让开两步,将琵琶交到了玉娇儿的手中。 琵琶声响,玉娇儿看向林晚节,意思再明显不过。 曾经的花魁是要在喜欢的男人面前献艺了。 只见玉娇儿十指联动,一段简单的试音后,琵琶声叮呤咚咙有了节奏,清脆悦耳的琵琶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 玉娇儿开口清唱:“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长发引涟漪,白布展石矶,河童撑杆摆长舟渡古稀……” 婉转的腔调舒缓着天香楼内姐姐们的神经,忙碌一日,在这琵琶和唱腔之中终于得以放松。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看着厅中的人,为这一嗓子而惊叹感慨。 “不愧是去年的花魁,随手这一曲便压过了西湖花街上的所有人。” “可惜了玉娇儿一身才情,去年这首比现在还要好呢。” “我知道,我知道……玉娇儿这一把琵琶便能唱得人心碎,那些公子哥们甚至要为她跳河。” 林晚节站在楼上,看着玉娇儿专注沉浸的模样,也有些呆愣。 玉娇儿说过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他,此时手掌琵琶,动情声色,或许就是她最美一面。 对于琵琶声的形容,大多受限于一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描绘。 但在林晚节的耳中,玉娇儿的声乐和鸣更像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画卷。 不单是声,更多是画,听到声音,映在脑海,就有了画面。 林晚节不会欣赏雅乐,唯独是玉娇儿弹唱出来的才是入耳可听,让人享受的。 此刻心中难免感慨,拥此美色入怀,未来的日子何其妙哉? 在众人被歌声吸引时,亦有人在外偷看了几眼,然后跑走了。 …… “夫人,夫人,车夫叫来了。” 萧家的一个小家丁带着一位车夫到了客厅。 大夫人表情凝重坐在主位。 车夫本是寻常人家,见到传闻中的萧家夫人时,吓得直哆嗦,作势就要下跪。 “小人拜见大夫人。” “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下人端在凳子,车夫不敢落坐。 大夫人并未再劝,直接问道;“今日辰时,你从萧家后院的巷子口接走的人是谁?” “这……” “若想没事,便老老实实交代,否则进了萧家的门,想要出去就难了。”大夫人把脸一板,轻声喝问。 闻听此言,车夫吓得又跪在了地上,连声说:“大夫人息怒,小人早先是在巷子口接走了一对男女。” “是谁?” “小人不知,也没问。” “是不是萧家三夫人和一个姓林的家丁?” “这个……” “不说是吧,叫人提板子过来。” “大夫人,我说,我说便是。我就听里面的夫人叫那人林大。” “他们为何共乘一车?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我我我……我听车中二人甜言蜜语不断,搂搂抱抱一路都有声响……” 啪! 大夫人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茶水都打翻了。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小人所知不多,只是如实相告。” “说,你都还知道些什么?” 车夫几番停顿,断断续续将早先一路所见所闻,以及二人下车去了何处都说了。 客厅中寂静无声,只有小莲一人。 这丫鬟只是站在一边都被吓到了,从未见大夫人如此生气,铁青着脸,面无表情,胸脯上下起伏,像是在努力克制。 “来人!把玉娇儿的贴身丫鬟抓来见我!” 纸是包不住火的。 见不得光的事总会有人知道的一天。 车夫走了。 小翠被抓到了客厅里来,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说,你家主子跟家丁林大是何时好上的?” 大夫人见面一声呵斥,吓得小翠一阵哆嗦。 小翠低着头,浑身发抖:“大夫人,奴婢……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大夫人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小翠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贱婢,你还装!别以为你主子跟林大的好事不会有人知道!告诉你,本夫人什么都知道了!” “夫人息怒!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您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什么呀!” “还在嘴硬是吧?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说了为止。” 两个家丁进来,压着小翠走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小翠哭嚎声,声音渐弱,很快没了动静。 “夫人,小翠晕过去了,还要不要再打?” “再……” 大夫人话音停顿,蹙眉想着。 现在还没把那对狗男女给抓回来,似乎还不是时候。 “把她关起来,等会儿一并处置!” 小莲见夫人眼泪在眼眶里打滚,有些担心,重新递过来一杯茶,说:“夫人,您消消气,犯不着。” 大夫人气得不行,连她自己都不信会有如此生气。 想到这些天跟林大的种种,无论是被他压在身下,还是在床上闻着他的味道,又或是在车厢里四目相对,还有穿着内裤展露女体之美…… 原以为这憨子是真心实意的好,为了萧家,也为了自己! 可到头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 大夫人想过林大跟府上丫鬟们都有一腿,甚至跟二夫人简娘搞在一起,却没想过他会跟玉娇儿好上了! 他们明明一个宁死不从,一个百般回避,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自己还误会了女儿,让女儿伤心难过。 一切都是林大编制的谎言! 林大看似憨傻,这心思却比最毒的妇人还要细腻! 大夫人现在是后怕不已,汗毛倒数! 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哭着把茶杯摔在了地上:“林晚节,你这个大骗子!” 第122章 王府遇敌 “老爷……您怎么来了?” 外面有家丁传话,大夫人精神一紧,赶紧擦了擦眼泪,然后理了理衣裳,收敛住表情。 下一秒,萧老爷拄着拐杖进来了,看着地上稀碎的茶杯和一地茶水皱起了眉头。 “夫人,这是怎么了?何故发这么大的火啊?” “老爷,没……没什么。”大夫人收敛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都已经听到了。”萧老爷叹了一口气,“哎,雨檬你为萧家承担了太多,不要事事都一个人承担。那个叫林晚节的是谁?有些耳熟,他骗了萧家多少银子?” “这个……” “钱财乃身外之物,被骗就被骗了吧,不要紧的。” “嗯!老爷放心,妾身都知道的。” “咳咳……”萧老爷轻咳两声,“这痨病犯了便难痊愈,我要去休息休息,夫人不要动气了。” “来人,扶老爷回房。” 家丁搀扶萧老爷走了。 大夫人再看屋中一地狼藉,忍不住眼泪滚落。 “夫人,您别哭了,您哭得小莲也心疼。” “准备马车,既然去了醉仙楼,那我们就去醉仙楼捉奸!” 这一次,大夫人是认真了。 这就是个被骗了感情的姑娘,报复之心燃起,内心已经黑化。 …… 同一时间,靖王府对面的百年古松突然间拦腰而断,千斤重的古树枝干直挺挺地朝着王府门庭倒去。 大门内外的府兵感觉头顶多了一片乌云,抬头去看时,震惊得睁大了眼睛,尖叫声响彻。 轰隆! 巨树压顶,门庭倒塌,靖王府的金匾掉落下来,瞬间又被一道银光划过变成了两瓣。 王府的门都塌了,树桩还砸断了门口的一尊石狮子。 三个府兵当场被压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听到动静,王府的府兵跑了过来。 看到门前如此,也是目瞪口呆。 青天白日,百年古松岂会无缘无故折断? 伏兵们嘀嘀咕咕,左右观瞧,却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忽然有个府兵指着对面古树断处:“快看,那切口!” 所有人目光汇聚到古树切口处。 只见切口处平整如镜面,没有一点儿毛刺。 这可不是折断的! 是有人用利器瞬间斩断的。 看切口像是剑锋所制,可这么大的古树,需要四五个人合抱,谁能用剑一击而断呢? 简直不可能! 正想着,不知从何处卷起一阵妖风,王府门前飞沙走石,枯叶倒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好大的风!” “怎么回事?” “啊啊!” 议论声中,突然有人惨叫,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喷溅出来,风中多了些血腥气。 “风中有人。” “是剑,是剑意!” “快跑!” 门口几十个府兵彻底乱套了,妖风之中看不到人,看不见兵刃,却是如镰刀割草一样,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风中鲜血飞溅,很快就形成了一股血风暴,场面异常恐怖。 “都闪开!” 王府内院,一个年轻的将领飞上墙头,手持弯弓,搭箭在弦。 小将一身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便是上次请林晚节到王府的亲卫郑阳生! 郑阳生隔着二十米,看着门前肆虐的飞沙走石,两眼一眯,瞄准了风暴上方十几米的地方,然后弯弓满月,飞箭如闪电瞬息而至。 他这一箭能追陆婉儿到五十米开外,且一箭穿身。 以陆婉儿的实力接不住一招一箭。 可今日飞箭进入风暴,瞬间消失不见,好像是被无形黑洞吞没了一般。 “好强!” 郑阳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随后再抽一箭出来。 正要搭上弓弦,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迎面! “郑阳生!小心!” 侧面一个壮汉冲出马棚,临空一掌,空气一股气压传递,把郑阳生拍飞出去。 但此人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 郑阳生侧飞出去的瞬间,被风暴卷入消失的飞箭突然沿着反方向倒射而回,擦着郑阳生的脸颊而过,落在后院的沙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箭在地面炸出了个半径一米的深坑,箭枝除了箭头还在,箭杆和箭羽都变成了飞灰。 郑阳生年纪还小,这辈子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招式! 眼珠子瞪大,拿着弓箭的手都在发抖。 然后伸手一摸,箭枝从他脸旁擦过,一块脸皮都被烧焦了。 砰砰! 两声巨响传来,从王府西面和北面再出现两位身着战甲的将领,一人黑甲,一人金甲,一人持枪,一人持刀,同时跃上墙头,警惕地注视四周。 那从马棚里出来汉子一身红甲,体型如牛,只比林晚节瘦小一丝,却是提着个不下三百斤的巨型榔头。 靖王府四大亲卫齐出! 即便在靖王爷征战沙场时,两军对垒之际,也少见此画面。 靖王爷缓步从前院正厅中走出,还是一身睡袍,懒散不羁,把玩着一对钢球,仰天大笑:“哈哈哈……没想到来的还真是凌波仙子!这鱼饵真值当!” 后院草屋内,陆婉儿被点了穴道困在凳子上,身边十几个精锐府兵看守着。 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丝毫怠慢。 陆婉儿的伤已经痊愈,气色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被关在王府里,没机会逃跑。 听到外面的动静,陆婉儿精神一震:“师父!是师父!” 王府上空,似乎有一股无形之力在凝聚,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虚空某处回荡:“放人……放人……放人!” 第三声,靖王爷头顶突然一道气劲落下。 郑阳生拉弦一箭与之对撞,箭枝瞬间爆炸,王府前院气浪翻滚。 一般的府兵根本连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飞沙走石,一旦擦到身上就会出人命。 下一秒,一柄剑迎面朝着靖王爷过来。 红甲壮汉抡起榔头往地上一砸,榔头打在剑身,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壮汉心头翻滚,吐出一口血,退了十几步。 好歹是把剑给砸了下来。 这剑便是从西湖下打捞上来的那一把。 “这是春雷剑!难道青龙使也来了?” 黑甲持枪者看地面剑身有些震撼。 但更震撼的还在后头。 周围不见人影,地面的春雷剑却是微微颤抖,缓缓漂浮起来。 就是靖王爷也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御剑之法!” 第123章 黄昏尽时花灯起 连人都没看到,只是一个照面。 近卫便伤了其一,看着临空飞剑,诡异悬浮,靖王爷也严肃起来,手中铁球越滚越快,渐渐有些发红。 “凌波仙子秦怀柔,江湖中传言你是天下第一的女侠,怎么?到了靖王府连个面都不敢露?” “靖王,你在杭州盘踞多年,为祸多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白衣身影终是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了王府院中。 看着此人,现场传来一阵惊呼。 这也太年轻了! 看着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美若天仙,令人窒息。 可她的功力却绝不是二十几年就能达到了,甚至远在王爷之上! 而靖王爷已经习武五十年,而且还是大夏国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四个近卫都靠拢了些,从各自的眼神中亦是看出了几分惊愕。 凌波仙子在江湖中盛名已久,都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婆婆。 仙子只是尊称,没想到来的还真是个仙子。 “白莲教真以为能杀得了本王?”靖王爷哈哈大笑,“哈哈哈,要是你们有这本事,不早就来了?何必拖到的现在?” “那今日就试试!” 凌波仙子身边一剑悬浮,手中再出一剑,身影一闪,如白色电光朝着靖王直冲。 靖王府内,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 “轰隆!” 地面一阵晃动。 大夫人坐在马车里掀开了车帘:“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小莲也掀开了另一边的帘子。 落幕黄昏,靠近西湖的街上,家家户户都点燃了灯笼。 今夜灯会还多了许多花灯。 出游的人也渐渐多了,未到集市便已感受到了非凡的热闹,家家户户结伴出门,远处的打斗都被淹没在了街上的热闹气氛中。 这是难得的美景,有人在河岸边猜灯谜,有人三三两两聚在小摊前试穿各种物件,有人捧着各种小食吃得津津有味,也有人在某处作了一首好诗,引得满堂喝彩。 小莲看得津津有味,但大夫人一点儿心思都没有。 相反,她这心头憋闷得紧,上次的病好像又有了复发之兆。 想着林大和玉娇儿现在可能躲在某处亲亲我我,大夫人就是一阵抽痛,关键是她亲自给二人创造的机会。 回忆起来,感觉被林晚节当傻子一样玩弄。 大夫人越想越气,终于在傍晚时候到了醉仙楼。 扬州第一大酒楼的热闹程度超出大夫人的预想。 小莲下车后也惊得张大了嘴巴:“夫人,这里的人也太多了吧?以前我们也来过的,也没见这么多人啊!” “兴许是灯会吧。” 大夫人蹙眉往里面走,两个家丁在前头开路。 走进了几分就听到有人在喊:“谁能想到一个黑壮如牛的汉子能写下如此千古佳作?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敢相信?” “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哪有那么神奇?” “嗨,你们还别不信,有扬州三杰的徐人杰徐公子作证,还能有假?” “咳咳,在下徐人杰!今日亲身经历,断不会错!那人不知适合来路,长得是三大五粗,十分吓人,不像个书生,但身边的夫人绝色无双,比对岸花街的花魁还要好看!” 小莲听了惊喜喊道:“夫人,是林大和三夫人!他们真的在里面!” 大夫人蹙眉,摇摇头:“听他们所言,林大和玉娇儿都已经走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在天香楼了吧?走,我们去天香楼抓人。” 大夫人兴致缺缺,没什么心思,转头将走。 这时,听得那徐人杰说:“今日我们以冬寒为题,让在场众人写一首冬季的诗作,那位绝色夫人亦是个才女,对着那黑汉写了一首深情之作。那诗言道——‘我欲同君游,北国至南洲。赏遍九分雪,一分共白头’。” “嚯!这诗也好得紧啊!” 醉仙楼外听故事的人都已经入迷了,这诗非但写得好,情也深。 要是谁家姑娘对着男人写这么一首,男人还不得感动死? 还有些小姑娘听得都泪眼汪汪的,双手抱拳握在胸口,痴痴说道:“这也太浪漫了吧?” “浪漫个屁!你们也不想想,一个如花似玉,绝色佳丽的夫人,对着一个糙汉子说这个,谁受得了啊?当场便有公子捶胸顿足,快要气死了!” 议论愈发激烈。 大夫人却是停住了脚步地下了头。 “我欲同君游,北国至南洲。赏遍九分雪,一分共白头……” “是玉娇儿写给林大的定情之作!他们……他们原就是两情相悦!” 不知为何,当大夫人听到玉娇儿写给林晚节的情诗,心里像被一根刺扎了一下。 原本气愤恼怒的心情有一部分转成了哀愁和悲凉。 心中涌出一股酸涩,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什么两情相悦?这根本就是狼狈为奸!”小莲啐了一口,她想到自己被林大拒绝,原来是有更好的!心情也是跌落到谷底。 大夫人却还在失神,听到玉娇儿的诗,不仅是酸涩,还有了一丝自卑。 她想起了那天林大回家,自己失控地关心,被林大轻轻拒绝,还一直不明所以。 林大的心思已经明白了,他喜欢的女人一直都是玉娇儿。 玉娇儿虽出身青楼,但她风流浪漫,才华横溢。 这样的情诗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但大夫人自觉一辈子都写不出来这样的作品,也学不会玉娇儿十分之一的浪漫。 难怪林大会喜欢。 “夫人,我们走吗?”小莲悻悻地问了一句。 大夫人还没回答,后方又起声音。 “都以为那糙汉子是一个莽夫,不同文墨,谁想他起身便说要写一首诗给众人品评。” “这话一出,引得醉仙楼内全场哄笑,可接下来他便写下了这首千古名篇!” “到底是什么诗作能被称为千古名篇?我来得晚,没有听到,有没有人再念一遍?”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大夫人身子一颤,茫然回头,一把抓住了小莲的手:“林大写的?” 第124章 元宵灯会夜景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写的。” 大夫人有些害怕。 林大已经在很多地方骗过她了,现在听到他所写诗作,感觉林憨子变得越来越陌生。 在一个家院中朝夕相对十六年,大夫人一直把林大当作亲人一样。 却没想到十六年的相处,自己对林憨子根本没有任何了解! 这是为什么? 大夫人的疑问被醉仙楼外的人听见。 众人并不觉得奇怪,因为所有人反应都是一样。 徐人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十分得意地说:“诸位莫要怀疑,乍听之下的确是谁都会觉得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此传世之作就是从一个其貌不扬的大个子口中作出的。试想,如此惊艳之作若是别人所作,岂不早就传扬于世?哪儿还轮得到给人抄了去?” 现场一阵议论,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即便是文贼,也抄不出这么好的!这只能是那人亲口所作!” “所以,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也!” 醉仙楼门口又是热闹欢腾起来,但在行人之中已经找不到大夫人的身影了。 夜色笼罩,元宵灯会开始。 西湖上花船点灯,层层叠叠的红灯笼跟着花船首尾相接又与湖岸边挂在柳树上的花灯连成一线,灯火摇曳连贯一起,黑夜下如一条长龙绵延不绝,不知尽头。 整个杭州城,最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西湖两岸,一面集市,一面花街,都是人流最多的地方,在两岸看着湖心的花船灯火,又或是在灯下猜着灯谜,或牵着孩子买几个糖人儿,任何简单的生活影子,都在红灯下显得非常和谐。 平日里不好意思去花街的姑娘们也都跟着各家公子,结伴去了花街上。 别以为青楼只对男人有吸引力,女孩子也特别好奇,也只能在此热闹喧嚣的时候才能在门口垫着脚尖瞅瞅里面。 只是看到一两个穿得清凉的姐姐便会羞得面红耳赤。 然后身边的公子哥就会十分郑重地保证:“姑娘放心,这种地方我是一次没去过。” 如此话语说完,随后便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扭着屁股贴上身来:“王公子,你终于来了,咱家妹妹们可都想死你了!” “诶诶诶,你你你可不要胡扯?我何时去过你们家,怎么又认识你们家妹妹了?” “王公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哼!我算看错你了!” “柳姑娘!柳姑娘,你听我解释!” 总有那么几对男女在拉扯,类似的故事今夜发展发生的特别多。 不过在花街人群最多处,红灯之下,有人在卖力吆喝:“都过来看看瞧瞧啊!李家布庄的新品内裤,一条十两银子,只要十两银子!穿在身上好过亵裤,十分舒适,都过来看看呀。” 西湖边花街上,最大的花楼明月楼,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正对对岸的醉仙楼,不远处就是西湖桥,人流汇聚就到了明月楼门口。 “内裤?” 一位大家小姐听到喊声瞬间来了兴致。 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屁股。 身边的公子哥倒是没注意到这喷血的画面,反问一声:“内裤是何物?” “过去看看!” 这家小姐心头好奇,明明是萧家卖的内裤,怎么变成了李家在吆喝?二十两一条的价格何时变成了十两一条? 年轻公子还不知内裤是何物,走到明月楼门前,看到一个个婀娜多姿的姑娘披着上衣,光着大腿,赤条条地站在人前,只是看了一眼,鼻血直接就喷了! “王姑娘,王姑娘……我们还是别看了吧?” “看看有什么?” 公子怕了,小姐不怕,站在明月楼前看得是津津有味。 内裤可太熟悉了,最近穿上了内裤,这位小姐是腰部酸了腿不疼了,妇科疾病都少了,舒服得没边。 俏公子都不敢看,看看明月楼外其他公子,一个个也都是鼻血横流,面红耳赤。 这简直是太太太大胆了! “这世道是怎么了?青楼女子上街连裤子都不穿了吗?简直……简直有伤风化!” “你好好看看,人家都有穿裤子的,就是刚才喊的内裤。” “内裤内裤?啥是内裤……” 说话的人义愤填膺,转头去看人家姑娘的内裤,这一眼过去就看痴呆了。 同样是鼻血横流,满嘴哈喇子,含含糊糊地说:“真香啊。” “元宵灯会,买内裤可以让明月楼的花魁莲花姑娘试穿,颜色随意,款式自选。” 买内裤给莲花姑娘穿? 这莲花姑娘可是明月楼的花魁呀! 那身段儿,那长相,只是想想都忍不住。 “我要买,我要买!” “都闪开,今晚所有的内裤我都包了!我要一条一条给莲花姑娘亲自穿上!” 明月楼的二楼窗口,莲花姑娘和李明宇并肩站着,看着楼下的热闹场景那叫个得意。 李明宇轻摇折扇,十分骚包,缓缓开口:“还是莲花姑娘的诱惑力大,瞧下面这些穷酸为何让看看莲花姑娘穿上此物的样子,能把家底都掏空。却不知要真正见到莲花姑娘还得有多少道门槛呢!” 莲花掩嘴轻笑,笑得妩媚至极,像一枝娇艳的玫瑰在夜色下摆动。 李明宇看得有些痴了。 青楼女子骨子里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勾人心魂。 那萧家大小姐固然好看,却少了这股子魅惑,要不是觊觎萧家的产业,谁会花费五万两嫁妆? “多亏了李公子抬举……莲花都不知该如何感谢呢。” “莲花姑娘要感谢还不简单?只要姑娘……” 说话间,气氛变得暧昧了,李明宇十分顺畅地把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揽住姑娘的细腰,突然一拉。 一个娇躯撞在怀中,感觉不对劲儿,怎么有些粗糙? “嘿嘿嘿……李公子,你这么主动,老生还怪不好意思。” “我去!” 李明宇吓了一跳,这老鸨何时过来的? 赶紧把手撒开! 老鸨脸上笑意,心里却在嘀咕:“就你这点儿钱想泡我家花魁?” 去年玉娇儿被一千两银子买走,老鸨肠子都悔青了。 今年莲花可不能重蹈覆辙。 第125章 引爆全场 内裤配上青楼女子的策略甚是成功。 明月楼内外客人拥堵,里面的姑娘们穿上内裤待客,让客人们出手也阔绰了不少。 今夜灯会才刚刚开始,还有更多人能这边的热闹所吸引。 照此下去,只怕今夜灯会将成为明月楼的专场,横扫整片西湖。 听说灯会之中还有人斗诗,可一听明月楼这边如此热闹,还斗个屁,直接散伙过来看热闹。 现场气氛越发热烈。 现场人越多,李明宇就越自得。 多亏了萧家的设计,才让李家布庄在今夜大放光彩。 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如此成果,今夜之后李家布庄的生意不知道会有多好! 正想着,李明宇忽然发现下方人群不对。 怎么有人朝着旁边走了? 隔壁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越来越多的人被旁边所吸引。 “怎么回事?”李明宇嘀咕着。 莲花也察觉到不对,蹙起了眉头,从窗户探出半个头去:“隔壁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客人都往那边走!” 下方已经热闹起来,有人在喊:“我的妈呀!快来看啊!天香楼的姐姐们非但穿了内裤还有内衣,天哪,这也不遮挡一下吗?” “还得是姐姐们得紧,没把咱们当外人!”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不对不对!”李明宇待不住了,飞快地下楼进入人群。 现在人群在朝着天香楼的方向移动。 李明宇看着前方行人的表情,一个个跟色魔转世似的,眼睛都红了,疯狂地吞口水。 更有甚者,手都伸进了裤子里,搞着什么不言而喻。 “让一让,让一让!别挡道!” “别挤啊,慢一点儿。” “噗通!” 人都被挤到了西湖里。 “天香楼今夜内衣秀场,喜欢的客人可以到楼里面更近距离地观摩。天香楼看秀全场免费!” 好家伙! 舞台都搭到了街上。 一个t台从天香楼里面一直延伸到了街上,一个个身材火爆,身着内衣,只有简单遮蔽的姐姐扭着细腰,埋着步子,自信满满地从舞台上走出来,朝着无数观摩的客人越走越近。 只有天香楼的姐姐们才能真正抛弃世俗的眼光,踏着自信又妩媚的步伐,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美,让过往的行人都能一饱眼福。 林晚节躲在人群中,牵着玉娇儿的手,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你这人也太坏了,竟有如此羞人的花样!” 玉娇儿看得眼红心跳,这么大胆的活动,要她去的话,除非给林大一个人瞧,否则想都不要想。 林晚节没有回应,此刻心中甚是感慨,未曾想天香楼的姐姐们如此给力! 这t台内衣秀简直就是给她们量身定制的一般,换做是任何人都做不到,唯独只有天香楼的姐姐们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看透了世间文人墨客,才会如此洒脱,如此自如。 这是一场颠覆古人认知的表演,这种大胆的衣着甚至比在房间里脱光了还要刺激。 街上男人流出来的鼻血都能把西湖给染红。 关键每个姑娘穿着都不太一样,各种样式,各种勾魂,离开的姑娘过一会儿又会换着更好看更惹火的款式出来。 如此往复,表演不停。 现在哪有人去管明月楼的事? 还在明月楼里跟姑娘们大战的客人,听到这边动静,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也要朝着天香楼跑。 老鸨在外阻拦,着急万分:“哎呀,客人您别急着走啊!咱家姑娘还有本事没施展呢!” “公子,咱们别走,我给您打个折,我不要钱了行不行!” “老爷,您别走呀!你走了就别回来!” 前一分钟还客满为患,现在的明月楼已是冷冷清清,一个客人没有,只有一片狼藉。 连姑娘们都十分晦气,在楼中生闷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哪有做到一半跑了的?” “咱明月楼开了多少年,还没遇到过空客的时候。隔壁一群老女人闹什么呢?怎生如此动静?” 莲花也慌了,元宵灯会这么重要的节日,要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她的名声还不彻底臭了? “妈妈,咱们赶紧想办法呀!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隔壁抢咱生意。” 老鸨急得抓耳挠腮,出去把李明宇给拽了回来,然后着急地问:“李公子,您也是生意人,赶紧想想法子应对呀。” 李明宇在外头都看入迷了,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背又出了一片冷汗。 他知道这是萧家搞的事情,没想到萧家能这么大胆!且效果如此之好! 李明宇轻敌了,恨自己没有好好研究一下内衣,这玩意儿穿在女人身上不得了,勾人魂魄! “现在想要找回场子,必须请莲花姑娘出手了!” “我?”莲花有些疑惑,“需要我做什么?” “穿上内裤,走出去,学着隔壁那样!” “但我们没有准备内衣啊!”莲花红着脸说,有些害羞。 李明宇把心一横,说道:“没有内衣,就不要穿了!” 啪! 一记耳光抽在李明宇脸上,直接把人给打蒙了。 李明宇错愕地看着莲花姑娘。 莲花姑娘气得吐了一口口水:“臭流氓,你怎么不去死!” 说完,转头上楼,回到房间,直接锁门。 “你……你们……” 李明宇回过神来,也是气得够呛,自己是客人,还花钱捧莲花来着,花了一千多两银子,连一下手都没摸,现在反过来挨了一巴掌,还被吐了一口! 老鸨也是愤愤然:“李公子,您是不是搞错了!咱们明月楼的姑娘虽然是出来卖的,但也是要点儿脸面的!别说是莲花,就是在场的任何一个都不能像隔壁的老女人一样不要脸面当众搔首弄姿啊!” 李明宇拿出一锭银子来:“谁去!” 姑娘们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明宇,各回各屋,不接客,摆烂去咯。 今夜格局已定,天香楼这场当街的内衣秀必定传遍全城,萧家的内衣必然成为全城最关注的点。 看到隔壁明月楼无人问津,林晚节终也放心下来:“时候不早,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城吧。” 第126章 奸情曝光 红灯下,人流比水流湍急。 大夫人被人流裹在其中,不一会儿就到了天香楼的门口。 看到天香楼门口火爆和台上大胆的姑娘们。 小莲惊喜地叫嚷起来:“夫人,这不是咱家的内衣吗?天呐,这都是林大搞的?怎能如此大胆?莫非这就是那个什么秀?” 大夫人俏脸通红,用手挡着视线,台上姑娘的穿着她是一眼都不敢看。 “林大这厮脑子里就没点儿正经的?这般手段太不要脸了!” 大夫人心中嘀咕,本不愿去天香楼里面,但为找寻林大,只得是硬着头皮进去。 天香楼老鸨嘴都笑歪了,未曾想今夜会是如此火爆之场面。 如此光景,天香楼已有数年不见了。 大夫人看到老鸨在门口拉客,赶紧找了过去:“请问林大何在?” “林大?您是……”老鸨上下打量,却还没见过萧家大夫人。 “我是萧家大夫人。” “大夫人!”老鸨顿时一惊,表情严肃起来,“老身正想如何去萧家登门道谢,不曾想大夫人居然亲自上门,您先到里面来。” “不必了,赶紧将林大和玉娇儿叫来便是。” “林大和三夫人……”老鸨皱起了眉头,“大夫人稍后,我还得找人问问,今夜生意太好,人也太多,都么注意他二位去了何处。” …… 此时,林晚节和玉娇儿早已出了西湖人流最多的地方,走在红灯铺路的无人巷子里。 西湖的灯红柳绿已成背影,说起来还有些不舍。 “憨子,我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见这样的光影了?” “夫人是有不舍?” 玉娇儿摇摇头:“没有,这些都是看得见抓不住的东西,只有憨子你才是看得见又抓得住的。不管你去哪儿,夫人都跟你一起。” 萧家近在咫尺,到了萧家后院。 进门之后发现院中的家丁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玉娇儿走在前头,匆匆进了内院。 林晚节在院中被周围的目光盯着感觉实在古怪,便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睡觉吗?盯着我作甚?” “林大哥,你跟三夫人出门都干了些啥?” “能干啥?当然是去办大夫人交代的差事了。” “那大夫人她……” “大夫人怎么了?” “大夫人她外出找寻林大哥和三夫人,至今未归,可知道?” 林晚节听完,心中咯噔一下,本能地生出一丝不祥之感。 林晚节不再回话,赶紧回到小草屋门口,两条狗对自己叫唤,猫儿在喵喵乱叫。 推门进屋,屋中油灯突然自己亮了。 把林晚节吓了一跳。 “二夫人!” 竟是简娘在草屋中枯坐,淡淡的火光照亮了简娘苍白的俏脸,眼神有些呆滞,但这张脸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姐姐去找你了。”简娘开口了,看了林晚节一眼,“你跟玉娇儿的事可能已经暴露了。” 林晚节神色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被大夫人发现远比被白莲教惦记更凶险。 简娘皱眉:“你一点儿都不慌?一点儿都不在乎?还是说,你早就已经准备好私奔?” 林晚节点了点头:“没错,我回来就是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走?你能走去哪儿?”简娘起身,情绪渐渐激动,到了林晚节跟前抓住了他的手,“你连个官身都没有,你还是奴籍!能不能出城都不知道。” “总有办法出去!只要出了城,便找个无人的深山老林住下,从此不问世事了。” “为了玉娇儿,你就这么执着吗?”简娘激动温和,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她实在不明白,玉娇儿比她到底好在哪里?玉娇儿虽是青楼花魁,但论相貌,自己也不输,怎么林憨子对她就那么好,对自己却总隔着一层纱,难道那一夜的情分他一点儿也不顾? “夫人,不是我为了玉娇儿执着,而是玉娇儿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我绝对不能辜负了她。” “那我呢?我也可以为你放弃一切!不就是私奔吗?你带上我一起!” “夫人,您别胡闹了好不好?我敢时间!” “胡闹?我哪儿胡闹了?”简娘抹了一把眼泪,显得更加执着。 林晚节有些为难,遇到女人纠缠,着实没有好的办法。 正当林晚节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隔壁院落里传来一声玉娇儿的尖叫。 “啊!” 林晚节脸色骤变,直接甩开了简娘就往外跑。 简娘差点儿被推倒。 这林憨子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玉娇儿身上,让简娘更加心酸。 隔壁院子里,玉娇儿被两个家丁给扣在了门口,任凭玉娇儿如何挣扎都不得松手。 “你们要干什么?” 林晚节呵斥一声。 “林大哥……” 抓住玉娇儿的两个家丁正巧是张三和李四。 这二人上次跟林大在萧家田地里跟萧老二的人打架,是有过命交情的。 “把手放开!” 玉娇儿面前可没有什么兄弟! 林晚节上去就把两人甩开,把玉娇儿护在了怀里。 看着林大哥跟三夫人亲密举动,张三和李四脸色都变了。 张三说:“林大哥,我们也是听从大夫人的吩咐,在这儿等着三夫人回来。” 李四补充:“大夫人说了,要是三夫人回来,就把三夫人软禁在房中,不能离开,我们也是不得已。林大哥,你别让我们难做。” “你们是听大夫人还是听我的?”林晚节反问一声。 “这……”张三李四互看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林晚节冷着脸,继续说:“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回来就是要带着三夫人离开的。你们要是敢阻拦,那就来试试!” “……” 两个小子都懵了。 “林大哥,你是不是疯了?这怎么行啊?” “行不行不用你们操心!要么就放人,要么就被我打到放人,你们自己选。” 林晚节蛮狠不讲理,直接把话挑明。 两个家丁自知不知林晚节的对手,同时也承蒙林大哥之前的照顾,实在也不想动手。 于是苦着脸说:“那林大哥下手轻点儿,把我们打晕了再走吧。” 第127章 陆婉儿求救 一瞬间,两个人晕倒在地。 玉娇儿有些紧张,现在算是彻底挑明。 萧家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夫人,赶紧收拾,在大夫人回来之前离开才是。” 玉娇儿点点头,推门回屋。 这才发现丫鬟小翠被绑在屋子里,堵住了嘴。 “小翠!” 玉娇儿赶紧给小翠松绑,刚一扯开封口的布条。 小翠就惊慌失措地大喊:“夫人快跑,事情已经败露了。” “小翠,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小妮子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然知道林大和夫人之间的约定,坚定地点了点头,准备收拾。 但是稍微一动,浑身剧痛,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小妮子浑身是伤,看得玉娇儿心疼不已,颤抖着声音小声道:“小翠,你受了不少苦吧?” “夫人放心,小翠就是死也不会出卖夫人的。” “你这个傻丫头,为何不把自己知道的说了。” “赶紧收拾!别废话了。”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都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 还没出门,又被赶来的简娘堵在里面。 简娘泪眼婆娑,盯着林晚节:“你们,你们真要这么走了?” “嗯!” “你们真够心狠的,就这么抛下一切,萧家有亏待过你们?” “没有!”林晚节沉声回应,“萧家对我有恩,但我已经报答!萧家有了我设计的内衣内裤,至少可保十年无忧。” “那姐姐呢?她对你这么好!难道你看不出姐姐对你也有情?为何你却始终对玉娇儿一人好?” 林晚节沉默了一下,回头看看玉娇儿和小翠。 两个女人愁眉不展,不敢说话。 到此关键时刻,林晚节才是绝对的主心骨。 林晚节回过头来,沉声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能得一人真心,我已知足,其余之人我管不过来了!” 说完,林晚节牵着玉娇儿,玉娇儿牵扯小翠,三个人走到门口。 林晚节看着简娘,简娘失魂落魄让开了一条道。 看着三人离开,简娘的眼泪滚滚而下,就像雷雨夜的雨水一般,那夜场景一遍又一遍地放映脑海之中。 简娘知道,今夜之后便再也见不到林憨子了,然后无助地瘫软在了地上。 到了小菜园。 玉娇儿突然问:“憨子,你没行李吗?” “我的行李只有一猫二狗。” 说完,打了个呼哨,两个二哈跟了上来,白猫也钻到了他的衣服里。 三人、二狗、一猫,离开萧家。 期间家丁们似乎故意放水,后院一个人都没有。 很轻易就离开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永安堂,我跟薛神医关系不错,让他设法把我们送出城。” 正说着,巷子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晚节!” 听到声音,林晚节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夫人回来了。 转念一想又不对,大夫人可不会直呼其名的。 正想着,说话的人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一双柔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看到这个人,林晚节瞪大了眼睛:“陆婉儿?” 陆婉儿气喘吁吁地弓着身子,一只手还捂着自己手上的胸口,然后说:“快,快救救我师父。” “你师父?”林晚节有些不明白,而且现在正逃难呢! 可下一秒,陆婉儿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林晚节,我求求你了,这世界上只有你能救我师父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你帮帮我好不好?” 陆婉儿本该在王府关押,她怎么出来的? 她的师父应该就是靖王爷想要捉拿之人,是白莲教的首脑之一! 她师父又是怎么受伤的? 自己能不能救?敢不敢救? 太多不解之处! 但这一切在陆婉儿的哭泣中都变得不重要了。 “别哭了,赶紧带我去见你师父。” “嗯!”陆婉儿赶紧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振作起精神。 玉娇儿死死地拽着林晚节,从离开萧家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是她全部的依靠,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很紧张。 林晚节没有细说,但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跟着陆婉儿走出巷子,一行人又回到了西湖。 但没有进入集市和花街,就在西湖边的一个歇业后的茶摊棚子下,被一大堆谷草包裹着的地方。 陆婉儿的师父就在其中。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灯会都已经结束了,只有少量行人在回家,灯火倒是亮着,一群人就躲在光影背后。 光线太暗,林晚节看不清楚,只是看见是个年轻女人,一身白衣,似比陆婉儿年纪稍长,体态婀娜,身材丰腴,但是一身被鲜血染红,白衣满是破口,不知道有多少伤口。 林晚节被吓了一跳,这伤势也太重了些。 “怎么搞的?” 陆婉儿一听就抹眼泪:“师父为了救我,独自一人面对靖王府的所有高手,还中了埋伏,被人下毒,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师父。” “别哭了,这里没法治疗。要把人送到永安堂去,那里才有药。” “但是永安堂是王府的人。” “放心吧,我们行医只看病人……” “不论善恶。”陆婉儿补充打断了,“对不起,我都忘记了。” 林晚节背过身,让陆婉儿把她师父放在了背上。 一行人再次转移。 好在永安堂就在西湖附近,片刻功夫就到了。 在后院敲门之后,一个药童开门,见到是林晚节没有阻拦,可见到了陆婉儿,脸色就变了。 “嘘!”林晚节作禁声状。 药童却是不停地眨眼睛,好像有话要说。 突然,林晚节发现有人过来,还好自己身子够宽够大,把后面的人都挡住了,然后把身子一顶,将背上的伤员丢给了陆婉儿,然后顺手关门。 “谁?什么人!” 来的是个王府府兵,眯着眼睛显得十分谨慎。 “是我,林晚节。” “原来是林兄!这么晚了跑到永安堂来作甚?” “额……”林晚节有些吞吐,不是很自然。 “嗯?”府兵轻咦一声,十分小心谨慎。 “灵芝丫头要我传授医术,我白天有事,就只能晚上来了。” “传授医术?”府兵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哈哈大笑,“哈哈哈,传授医术,好一个传授医术,林兄真是好雅兴呢!” 第128章 人之经脉气海 来时忘记有王府府兵在值守。 陆婉儿和她师父自然也是白莲教,此时来永安堂并非好时机。 而且,今夜来永安堂的府兵很多,很明显是在搜查。 但转念又一想,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打发走了府兵,林晚节开门,严肃道:“少点儿动静!” 几个女人纷纷点头。 林晚节刚要再背那病人,对方似乎又有了点儿的意识,显得有些排斥。 “我来吧。”陆婉儿说道,将师父背上。 她自己都有些气闷,背上个人显得有些吃力,一只手拽着林晚节后背,一步一步走着。 玉娇儿跟在身后,她很奇怪林大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但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再次将疑惑藏在了心里。 林晚节轻车熟路地到了薛灵芝的院中,趁着无人,敲了敲门。 “灵芝开门,是我。” “林大哥?” 里面很快穿来了薛灵芝的声音。 房门打开,却是一群人涌入屋中。 薛灵芝还没开口,林晚节便严肃说道:“人命关天,待会儿与你解释。” 薛灵芝点点头,让所有人进屋,当看到陆婉儿的时候身子一颤,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林晚节拍了拍她的小手:“伤员是白莲教的人。” 薛灵芝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爷爷常说,救人不问来路。” “别搞出动静,否则引来了府兵会十分麻烦。” 林晚节吩咐下去,把病人放在了薛灵芝的床上,然后吩咐薛灵芝去抓药。 简单地一阵安排,林晚节坐在了床边,重新给病人把脉。 但对方并不配合,一边闪躲,一边小声地提醒:“走开,我……我不需要人救。” 林晚节心头恼火,这当师父为何连徒弟都不如,跟个小孩子似的! 陆婉儿有些不好意思,朝着林晚节尴尬一笑。 为了不让人发现,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自然也瞧不见陆婉儿的表情,但能听到她在床边小声安慰:“师父,您放心,林晚节是天下最厉害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伤势。您先忍耐一下,让他给您把把脉。” “不……不行……”床上的女人反而挣扎得更激烈,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能,不能让男人碰我的身体。” 林晚节无语了,着急说道:“我说师父啊,您都命悬一线了,还讲究这个干嘛?医者父母心,没有男女之分。” “你闭嘴,我不要你救!” 玉娇儿一听火了,从旁过来就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林晚节,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再劝劝师父。她老人家性子刚烈,跟寻常人不同,你别见怪。”陆婉儿满脸歉意,低声说着。 林晚节点点头,他也需要点儿时间跟玉娇儿解释。 一行人各自分开,各自讲述故事。 林晚节把的如何认识陆婉儿,以及跟陆婉儿之间的故事全盘托出。 玉娇儿一声不吭,乖巧得像只小猫,听完之后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薛灵芝去而复返,带着一些药品回来,看到屋中众人分成两拨一动不动,有些奇怪。 “林大哥,你们这是……” 陆婉儿过来,小声道:“林晚节,我师父修炼的是《玉女心经》不能被男人触碰身体,但现在她伤势严重,我们也顾不上许多。但请你稍微留一下,尽量不要接触过多身体。” 《玉女心经》? 林晚节没当回事,心里琢磨,估计是陆婉儿随口编的理由。 估计是这位师父对男人有什么应激反应。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身为大夫,自然不会那么讲究,点了点头后,重新回到床边开始了医治。 床帘是拉上的,只有一只手伸在外头。 林晚节双指搭在了她的手腕处,刚刚碰到她细腻的肌肤,就感觉到对方身子的有些发颤,一股细腻的电流从对方身体里透过指尖钻到了林晚节的体内。 林晚节身子一麻,吓得缩了缩手。 “怎么了?”陆婉儿询问道。 学医多年,见过听过的案例也不少,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离奇的现象。 这女人体内好像带着无数电流,被人一摸就会自动反击。 完全违背了正常的生理结构。 林晚节摇摇头,带着一丝疑惑,重新把手指放在了对方手腕。 这一次有了准备,感受到电流入体,咬牙坚持没有缩回。 渐渐地,病人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陆婉儿抱着师父小声安慰:“师父,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徒弟的安慰好像有些作用,床上的颤抖逐渐安定下来。 林晚节却是另一番感受…… 那细细的电流刺激他的大脑,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牵着他的精神的进入了对方的身体里,从手臂的经脉开始一直流遍对方全身,一张完整的人体经络图逐渐展现,深深地刻在了林晚节的脑海中。 脑海中的经络图跟他上一世记忆的经络图大同小异,但正是那一点点细小的区别让林晚节醍醐灌顶一般,似乎揭开了古代武林高手真气、内力的秘密,这股用气而成的力量好像也变得有迹可循,有理可依,有法可行了。 脑海中的影像跟记忆中的医学知识相互对照,相互验证,林晚节眉头越皱越紧,表情越发凝重,当精神压力达到一个临界点时,猛地一睁眼,起身后退了一步。 “林大哥!” “林晚节。” “憨子。” “你怎么了?” 林晚节感觉毛骨悚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是满头大汗。 床上病人的伤远超林晚节所想,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她身体经络的全部,看到了真气在她体内的流动,对方的病因绝对查不出来。 林晚节曾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医学造诣最深之人。 看到了真气的流动和经脉的形成,林晚节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这全新世界里一个渺小的学徒,还有太多未知的医学等待着他的发现和研究。 但现在,床上的女人要如何医治,他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取银针来。” 第129章 林晚节的担忧 林晚节手持银针,似是比以前更加自信。 但要施针救人,显然不能再隔着一层帘子。 打开床帘,林晚节刚要动作。 对方睁眼之后发现个糙汉子要对自己动手动脚,抬脚就要踹过来。 “师父,稍安勿躁。”陆婉儿赶紧拦住。 林晚节耐着性子解释说:“夫人,我只是施针救人,不会碰到您。” “夫人,我……我有这么老?咳咳咳……”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陆婉儿回头一瞪眼,“我师父也是个大姑娘!” “咳咳……”林晚节干咳两声,“帮你师父转一下身,先从背后下针。” 陆婉儿依言照做,但对方还是有些抗拒:“我说过,不用费事,这伤没人……没人可以医治。” “闭嘴吧,您勒!” 林晚节烦了,一针下去瞬间没了声响。 陆婉儿有些恼火,可看看林晚节又是十分无奈。 将对方后背翻开,林晚节正准备下针,不想一把剑掉在了床上。 看到这把剑,林晚节手一抖,差点儿下针失误。 陆婉儿明显感觉到林晚节的变化,皱眉询问:“怎么了?” 林晚节指着剑:“这把剑怎会在此?” 陆婉儿没有察觉,林晚节的眼神已经变得阴冷了,她十分认真地解释说:“这是我师兄的佩剑,师兄是我师父最看重的徒儿,那天夜里追你而去便杳无音讯,也就是今日,师父在西湖之中把师兄的春雷剑给找了回来。但师兄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师父说师兄不是靖王府的人所杀,杀我师兄的另有其人。只是现在尚未查明,所以这把剑是关键的证据之一。” 陆婉儿说完,林晚节已经没了声音。 他的思绪完完全全被白天在花船上见到的白衣仙子所取代,那一幕幕一瞬间的情景如电影片段一般,一次一次在脑海中闪过,说不出是何感觉? “林晚节,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林晚节恍惚回神。 陆婉儿却察觉他有些不对劲:“我师父的伤你到底咱能不能救?” “能救……吧。”林晚节语气有些古怪,甩了甩头,然后准备下针。 “林大!” 忽然,身后传来玉娇儿的声音,声音再让林晚节一颤。 玉娇儿什么都没说,但这一声喊便是在提醒。 说明她已经听到了刚才陆婉儿的话,玉娇儿也是见识过那水中仙子的神通,而且林晚节也说出了他们现在最大的威胁来源于何处! 这个重伤的女人就是林晚节最大的威胁,如果她死了后续便没有了危险。 但林晚节也说过大夫是不问病人来路,也不问病人的善恶,自己也一直坚持着医者的本心。 难道此刻为了一个对自己的潜在威胁,就要摒弃医生的原则? 对待病人,林晚节从未犹豫过。 但面临自己的安危抉择,林晚节还是逃不过人性的两难。 一时间,林晚节还找不到答案,只能随着本能地下针,然后不断地思索,不断地天人交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晚节下针越来越多,薛灵芝也调配出了一些需要的药物。 凌波仙子秦怀柔的外伤好治,虽然伤口上有毒,但只要药物外敷,几日时间就能好转。 困难之处在于内伤,内伤的根本在于真气混乱,只有用针灸之法将体内真气引导恢复平稳。 好在刚才林晚节被那股电流引导看过了秦怀柔体内真气的流向,知道如何下针,配合上一世的针灸的本事,对付秦怀柔的内伤还是有些把握的。 可明知道对方身份,难道就这么老实巴交把人给治好? 万一此人翻脸不认,痊愈之后第一个要杀自己怎么办? 犹豫之下,林晚节终于出错,一针下去,秦怀柔身子一颤,皮下开始渗血。 林晚节见状被吓了一跳,收针后定了定神,准备重新下针。 但是,陆婉儿伸手打断了他,表情严肃,问道:“林晚节,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 “你骗不了我的眼睛,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表情。”陆婉儿表情凝重,认真说着,“从一开始你就在思索,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每一次治病都是专注又坚定,绝对不会出现犹豫不决的时候。可在刚才,你心不在焉,连下针都出错了。” “额……”林晚节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这个,难免会有一些错误。” “你说过,大夫眼中只有病人,不会有善恶之分,更不在乎病人的身份。你想的没错,我和我师父都是白莲教的人!你是不是害怕惹火上身,所以不想救我师父?” “……” 林晚节没有出声,但无法否认自己被戳中了心事,身为大夫,内心被审问,难免心慌。 忽然,林婉儿眼眶红了:“哪怕你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请你救救我师父!我从小被师父养大,师父是我唯一亲人,你能不能……” “放心吧,我不会见死不救。”林晚节回复打断,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重新下针,没了犹豫。 时间一晃已是天明。 微光落下,小小的房间里终也有了光明。 几个女人眼中都带着疲惫,个个昏昏欲睡,却也不敢放松。 王府的府兵还在,依稀可以听到街上有官差在巡查。 昨日闹出的事情动静不小,很快街上就有人在传,好像是王爷受了伤,是白莲教干的。 外面的声音很清晰,小屋中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但只有林晚节一人能体会其中凶险。 无论是王爷还是这位白衣仙子,实力都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可毕竟肉体凡胎,也有受伤,也有会死的时候。 一群人窝在屋中不敢动,玉娇儿倒在林晚节怀中呼呼睡下。 玉娇儿睡得很安稳,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双手抱着林晚节的腰,一点儿都不避讳,仿佛在宣誓这个男人的所有权。 一个粗糙的汉子有何稀奇? 可这画面在屋中的两个女人眼中却显得异常刺眼。 陆婉儿皱着眉,眼角余光落在林晚节紧贴玉娇儿小腹的大手上,温柔抚摸着,有些辣眼睛。 反应更大的则是薛灵芝,小妮子眼眶有些泛红,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问道:“林大哥,您都没介绍,她是你的什么人?” 第130章 私奔心意已决 “哦,忘了给你介绍。”林晚节毫无察觉,满眼都是爱意,看着熟睡的玉娇儿,声音很轻,“这是萧家三夫人玉娇儿。” “那个……那个名满杭州的花魁玉娇儿?”小妮子有些吃惊。 “是的!她曾经是名满杭州的花魁,但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的妻子。” “妻子!”薛灵芝吃惊地差点儿尖叫出声。 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全部看着她,给她作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小妮子回过神来,捂着小嘴,但眼眶更红了,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只要一阵细柔地风就能吹出来似的。 可林晚节的眼中只有玉娇儿一个,爱怜地摸着她的小腹,欣赏着她的美,将薛灵芝的哀伤当做了空气。 看到林大哥的样子,薛灵芝只觉心里卡着一根刺,说不出来地难受,憋闷,无数言语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婉儿烟眉中重云弥补,原本她的心里只有那么一点点酸涩,毕竟她和林晚节之间什么都算不上,也什么都没有,哪有在乎的资格? 可是,看到薛灵芝的表情,心里也莫名酸涩起来。 看看林晚节,哪儿知道这大块头还有如此稳如的一面,心里更加不畅快。 陆婉儿可不会跟薛灵芝一样,把心事都藏在心里。 陆婉儿忽然开口,语气不善地问:“林晚节,你还要不要脸?她是萧家的三夫人,是你的主子,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林晚节哪儿在乎这些,只是随口一句反问。 林晚节满不在乎,陆婉儿却听不下去,起身再问:“你们这样乃是奸情,是要被抓了浸猪笼的。” “奸情又如何?只要有情便要在一起。什么世俗伦理,在我这人连个屁都不算。我只知道我喜欢玉娇儿,玉娇儿也喜欢我!这就够了。至于浸猪笼什么的……我这身肉一般的猪笼关不住。昨夜深夜离开萧府,便是要跟玉娇儿一起私奔,找一个无人烟的地方相守一生。”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薛灵芝终于哭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林大哥会喜欢上一个已婚的小妾! 就算她再怎么好,那也是别人的小妾啊,这是不论不耻的事情。 林大哥光明磊落,身怀绝技,怎么能如此糊涂? “林大哥,你们不能在一起的,这是不对的。” 林晚节这才注意到薛灵芝哭得伤心,俏脸通红还带着泪痕。 但是,林晚节不想跟一群古人解释。 身为现代人,哪儿管你们古代人的规矩。 只要自己喜欢,别说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就算已经已为人妇,又能如何? 林晚节没有处女情结,也不配有这种奇怪的思想。 “怎么了?”玉娇儿被吵醒了,茫然地看着四面充满敌意的眼神,只有林晚节的目光关怀备至。 林晚节安抚道:“没什么,继续睡吧,我在。” “嗯。”玉娇儿应了一声,现在只要有林大在,周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显得不重要了。 现场陷入了安静。 忽然,房门打开,所有人都一惊。 定神之后,发现来人是薛神医。 薛神医还带来了一大包的馒头和稀粥,进门之后对林晚节打了个招呼,点了点头:“老夫昨夜就得到了消息,但王府府兵太多,不敢过来,现在家里的府兵都被调走了,这才过来看看各位。守了一夜,肯定都饿坏了吧?赶紧吃点儿东西。” 大家还真饿坏了,至少林晚节和小翠饿坏了。 两个人抓着馒头就啃,玉娇儿睡下不吃,陆婉儿和薛灵芝却都没什么胃口。 薛神医注意到孙女的眼睛红肿,有些奇怪,小声问道:“灵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哭了?” “没什么……”薛灵芝吸了吸鼻子,不愿表现自己的心事。 林晚节出言打断:“府兵都已经调回去了?” “是啊!一早好像又出现了情况,所有的府兵都被调走了。” “情况?又有什么情况?” “这个……”薛神医欲言又止,看了看林晚节怀中的女人,和他身后年轻的小丫鬟,然后眉头皱起,“这位不会是萧家三夫人?” “正是。” “那你们……” “我与三夫人情投意合,昨夜决定私奔。” “噗!”薛神医差点儿咬了舌头,突然就明白孙女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了! 但现在还不是管孙女的时候,薛神医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私奔?晚节,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 “这……这可如何使得?” “薛神医不必劝诫,我既然作出了决定就不会后悔。自己选的路,就没有回头的!” 薛神医张了张嘴,看到林晚节坚定的眼神,终究没有出口。 “爷爷……” 薛灵芝无限委屈,扁着小嘴躲到了爷爷身后。 薛神医想了很久,终究一声长叹,心说还好是没跟林晚节挑明,至少保住了孙女的一点儿颜面。然后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晚节,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劝你了。私奔之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们可千万别被人抓到了!” “薛神医放心,我和玉娇儿想今日出城,但没有门路,肯请薛神医给我们想个法子,与我们行个方便。” 薛神医蹙眉思索。 陆婉儿却一把抓住了林晚节。 她可以不干涉林晚节的感情,但听说要走,这么快就要出城? 陆婉儿坐不住了。 “你要去哪儿?” “找个深山无人之处隐居。” “隐居?你这一身医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归隐山野岂不是浪费?你不是要跟三夫人一起吗?不如加入我白莲教。只要加入了白莲教便不会有人敢对你们说三道四,而且还能得到白莲教重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林晚节停顿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是心动了。 可也仅仅只有一瞬间而已。 从陆婉儿把矛盾对准了薛神医和永安堂,林晚节对陆婉儿的好感便也消磨得差不多,对白莲教更是只剩了恨意。 加入白莲教? 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了。 第131章 大夫人被抓 “不好意思,我从未有过加入白莲教的打算。” 林晚节的回答平稳,不带一丝情绪。 陆婉儿蹙眉,本来还想着要多做劝说,可在这样的语气下,任何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继续纠缠,只会显得自己不知进退。 沉默了一下,陆婉儿的手松开了,眼中难掩失落。 这时,床上的女人有了动静。 陆婉儿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师父身上:“师父,您好些了吗?感觉如何?” 秦怀柔从床上挣扎坐起。 林晚节很吃惊,古代武林高手的生命力再次扩宽了林晚节的见识。 如果是寻常人,她那么严重的内伤早就已经死了。 因为有内功保护身体,才让她保留一口气。 可怎么也想不到只用了一个夜晚,这女人就能恢复到自主起身了。 “林晚节,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师父她……” 陆婉儿发自内心的感谢,但话到一半,一把寒光森森的剑指向林晚节。 房中气氛一下降至冰点,所有人都看着秦怀柔,眼中带着不解之色。 明明是林晚节治好了她,她刚醒过来,为何要用剑指着? 恩将仇报? 翻脸也太快了些。 “师父,您这是为何?” “婉儿,替为师杀了此人!” “啊?” “他叫林晚节是吧?治好靖王的人就是他对吗?” 陆婉儿身子一颤,表情瞬间暗淡下来,点了点头。 “既如此,你为何要跟他在一起?你该知道,他是白莲教的敌人,是我们的目标之一。现在杀了他,为师就当你将功折罪。” 说完,秦怀柔把剑塞到了陆婉儿手上。 陆婉儿拿着剑,身子微微发颤。 林晚节回头,也不马上走了,将玉娇儿护在身后,拧眉不语,倒要看看陆婉儿作何选择。 陆婉儿没有动静,整个人都陷入在呆滞之中。 “婉儿,你还在等什么?”秦怀柔喝问道。 “师父,我不能这样!他救过我,也救过师父!” “但他也救了天下第一的大魔头!” “在大夫的眼中,病人是没有善恶之分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 “师父,徒儿真的下不去手!” 陆婉儿满心纠结,最终把剑丢在了地上。 这就是她的选择。 林晚节舒了一口气,总算这女人没有再一次让自己失望。 但是,秦怀柔却突然说道:“婉儿,你不要被他骗了!此人阴险狡诈,你以为他是救了为师,却不知他在施救之时做了手脚。” “什么?”陆婉儿一惊,变得紧张起来。 “他给为师针灸之时泄掉了为师体内一大半的真气,现在师父功力大减,都是……都是他害我导致。” “什么?” 陆婉儿瞬间色变,把剑捡了起来,指着林晚节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晚节表情淡定,点了点头。 陆婉儿柳眉倒竖,反问:“真的?你为何如此?” 林晚节不答,但秦怀柔却说道:“他跟靖王是一伙的,现在散了为师功力,却装作治病救人的好人,不过是等着靖王府的人来擒我们!” “真是可笑!”林晚节冷笑一声,“我若要杀你,便不会救你。既然救了,便不会暗中使手段!你是高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内伤有多严重,如果我不帮你把体内乱窜的真气都排出体外,你以为自己能用一夜时间就恢复过来?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功力比性命还要重要,就应该提早告诉我,那样,我只用放你等死就好了。” “林晚节,不可对我师父如此无礼!” “她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凶巴巴、不懂感恩的女人罢了。” “你!” 陆婉儿起身,提着剑走近了几步。 “有本事,你就直接动手杀我。”林晚节不屑一顾,继续跟陆婉儿纠缠只是在不断降低对她的好感度。 白莲教的人果然是妖女! 不可理喻,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陆婉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想真的对林晚节动手。 在屋中沉默了好久也没动静。 林晚节不再理会,转头看向薛神医:“薛神医,能不能安排一下?” “安排简单,今日直接出城,扮作我的下手伙计。但是,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先告诉你?” “何事?” 薛神医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说:“大夫人被抓了。” 林晚节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玉娇儿先惊慌问道:“大夫人被抓?是萧家大夫人吗?” “正是!” “什么时候?为何被抓?”林晚节回过神来,表情顿时紧张,“被什么人抓了?” “就在刚才,王府府兵撤回,就是去追白莲教的人。听说大夫人被白莲教所擒,要萧家出十万两银子。现在已经出城了……” “怎么不早说?” “老夫是想说的,可是听你说要跟三夫人私奔。便犹豫着要不要说,害怕影响你。可是,现在又觉得总该告诉你一声,至于你们如何选择,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林晚节回过神来。 正如薛神医所言,他和玉娇儿都决定要私奔,也就跟萧家切断了关系。 大夫人被抓,林晚节想要去救,可是一旦去救,岂不是把玉娇儿给丢下了? 玉娇儿伤心难过,又怎么办? “憨子,你还在想什么?大夫人被抓,你赶紧去救人啊!” 正想着,林晚节后背挨了一巴掌,玉娇儿急得眼睛都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林晚节有些茫然:“我……我要是去救大夫人,玉娇儿你怎么办?” “我一个大活人,无病无痛的,哪里需要你照顾?赶紧去救人!” “我们私奔的事……” “当然先放一放,姐姐对你我都不错,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快去,不要管我!” “好!”林晚节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要走时,玉娇儿一把扑了过来,抱着林晚节的腰,轻声说:“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莽撞!救不到人也不要难过,记住还有我在等你。” 林晚节再次点头,看到陆婉儿和秦怀柔两个女人,眼神逐渐冷淡,问道:“两位可愿意陪我走一趟?你们若愿意帮我换回大夫人,便算作还了救命之情。” 第132章 玉女心经 “可笑,你以为自己是何人物?也配让本座还情?” “那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林晚节冷着脸,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秦怀柔。 秦怀柔冷艳的眼眸瞬间一变,往后退了一步。 林晚节继续上前,陆婉儿低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说话见,陆婉儿伸手去阻拦,林晚节很轻易地甩开。 林晚节面前便只有了秦怀柔一人,管她曾经是什么仙子还是魔头,现在功力大减,大病初愈,根本不必担心。 显然,林晚节的个头给伤势未愈的秦怀柔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江湖中人人谈及色变的凌波仙子此时此刻已有几分慌乱。 “你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白莲教妖人,老老实实跟我去换回大夫人,省得受那皮肉之苦。” 为救大夫人,眼前此人就是最好的人质。 只要把大夫人换回来,自己再躲到深山老林去,她以后恢复了功力,想找自己报仇也是找不到了。 故林晚节毫不慌张,继续往前。 江湖中从未有男人敢接近秦怀柔一米之内,江湖中各种高手都见过,谁不惧凌波仙子三分? 何曾有过被一个粗糙的大黑牛逼入墙角的时候? 秦怀柔心慌意乱,退到了墙壁,已到了不得不反击之时。 秦怀柔咬牙凝神聚气,伸手在对着床边的春雷剑一抓。 一股无形之力吸着春雷剑倒飞而起,瞬间到了秦怀柔手中。 所有人都被这手功夫吓了一跳,林晚节也不例外,这不是临空取物吗? 还没等林晚节反应,对方一剑刺了过来。 剑锋到了,却无力气。 那抓剑的一口气已经用掉了秦怀柔所有的精力,一剑刺在林晚节胸口,软绵绵的,林晚节的肌肉紧绷,一身腱子肉跟铜墙铁壁一般,剑锋只能进去一点,肌肉便已夹着剑身不能再寸进。 秦怀柔脸色骤变,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肉体如此强悍的男人。 心想这样的天赋要是习武,未来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林晚节没动心思,冷笑着伸手一抓,这一下直接就抓住了秦怀柔的手腕,轻轻一拧,手中剑便掉在了床上。 而秦怀柔也受不得丝毫动静,只是轻微刺痛,体内气息混乱,嘴角又有了血丝。 “放开我师父!” 陆婉儿又冲了上来,没有拔剑,只是拳脚相向。 这陆婉儿看着来势汹汹,实际却没用多少力气,一番花拳绣腿招呼在林晚节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但对方已经哭了,好似在哀求林晚节快些把她给打晕似的。 林晚节知道陆婉儿的心思,这妮子肯定是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抉择。 于是林晚节回身抓住了陆婉儿的双手,将其反扣在身后,喊了一声:“拿绳子来。” 屋中几人都不敢动静,林晚节又喊了一声:“拿绳子来!” 这时,薛灵芝才躲躲闪闪地将绳子拿出,递给林大哥。 林晚节先是把陆婉儿捆了个结实,然后又逼向秦怀柔。 “你……你要干什么?”秦怀柔彻底慌了,她现在已无任何反击的手段,习武以来,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虚弱的时候。 别说是一个壮汉莽夫,就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也能轻易地将她拿捏。 “别碰我!你敢碰我一下,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碰?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白莲教的妖女身子有多金贵?不让我碰,我便要好好碰碰!” 林晚节已有火气,伸手上前将人一把拽到怀中。 糙汉子的坚实胸膛撞在高高在上的仙子心上,一撞之下似要把人的魂儿都撞飞了。 秦怀柔拧眉仰头,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叫声。 但是,下一秒,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扣在了她的香臀上,然后用力一捏。 这可要了秦怀柔的命! 修炼的《玉女心经》乃是江湖奇珍,能修成一身绝世武功不假,但也能修成了一身极其敏感的玉体。 一旦遇到了男人,稍作引诱便会撩起肉体之欲。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仙子只要一个男人稍微点拨就能成为比青楼女子还要放荡的女人? 要是普通男人还好,秦怀柔尚可抵御片刻。 可林晚节偏偏是个粗糙的壮汉,一身臭味和男人味,贞洁烈女都挡不住他的肉体诱惑,何况是修炼了玉女心经的秦怀柔? 这一捏,秦怀柔眉头舒展,身子贴在了林晚节的胸膛,瞬间扬起脖子松开手,舒畅地叫了一声:“啊!” 林晚节都是一颤,不曾想着女人的呻吟如此销魂,自己差点儿就有了反应。 心里还在奇怪,这女人到底怎么搞的?原本只是想羞辱她一番,怎么这女人反倒享受起来了? 这声音过于销魂,回荡屋中,所有女人脸都红了。 但再一回头,秦怀柔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一软,昏死在了林晚节的怀中。 …… 杭州城外,大青山下。 一辆马车随着官道一路前进。 林晚节第一次当车夫,操纵马儿不便,而且自己身体太壮,一般马儿也承受不起。 任凭他摔断了绳子,马车也只是嘎吱嘎吱地缓慢前行。 就在前不久,前方有一只官兵队伍进入大青山,显然在大青山里有一个白莲教的据点。 从陆婉儿的口中也能证实,只要大夫人真的被抓,一定会被关押在大青山中的据点内。 陆婉儿在车上抱着昏迷不醒的师父,一路颠簸让秦怀柔的表情十分难受。 “慢一点儿,慢一点儿,我师父快不行了。” “这还不够慢?”林晚节回头吐槽一句,他担心大夫人安危,现在恨不得直接飞到白莲教的营地中。 “你要救回大夫人,也必须需要师父出面。” “为何?山中营地是白莲教分舵不假,但那里根本不归我们管。他们既然喊出十万两银子,便不会轻易放人。就算是我出面,他们也不会跟你谈的。只有我师父在,他们畏惧我师父,只要师父开口,你家大夫人才会安全。” 林晚节蹙眉,道了一声:“麻烦!那现在停车,我们进山之后找个地方休息。” 第133章 山中争执 山中入夜,夜有小雨。 林间寻得一处山洞,三人停步歇息。 陆婉儿在洞口生火,一阵忙碌,眼看火苗升起,却被林晚节过来一脚踩灭。 陆婉儿一惊,抬头看着林晚节。 相识许久,未曾见过林晚节如此粗暴,感觉有些陌生。 “为何?”陆婉儿问。 “山中还有朝廷官兵和靖王府府兵,你半夜点火是想把人都引过来?你想死,我还不想死!这次被人发现,定要把我当成跟你们一伙的。” 陆婉儿哑口无言,回头洞内深处。 秦怀柔还没清醒,林晚节继续把她针灸。 但此刻下针已无在永安堂时那么认真,下手也十分粗暴。 陆婉儿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林晚节,对方不给是非诊治。 一直等到治疗结束,林晚节躺下准备休息时,陆婉儿终于开口了:“你有什么意见尽管跟说出来,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我只要说出心中愤恨,你们就会把大夫人还回来?” “……”陆婉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不知道会有绑架萧夫人的任务,此事跟我无关。” “都是白莲教的人,一句不知者无罪就能解释过去?”林晚节心中窝火,早就想说,此刻打开了话题,就接着说道,“你一直说白莲教的人是行侠仗义的好人。为了银子不惜绑架富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行侠仗义?” 陆婉儿无言以对,山洞中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不知何时,黑暗中传来了秦怀柔清冷的声音:“普天之下,穷苦之人何其多?萧家一户占有杭州数万人家的财富,光是萧家府邸便价值十数万两,够全杭州百姓吃一年之久!取萧家之钱救天下之人,乃天道乃伦常乃理所当然!” “哈哈哈……”林晚节气笑了,“你也算是前辈高人,空有一身武功,眼光竟如此短浅,竟能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鼠目寸光!” “我倒要听听,你这莽夫能说出什么门道?萧家明明可以接济更多穷苦百姓,却偏偏只顾自己享受富贵,不管人间疾苦。那些钱留在萧家根本就是浪费,那些钱本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谁家银子不是用自己的辛苦和才智赚来的?萧家不偷不抢,靠的是生意买卖!若自己赚的钱多了就要分给穷人,那谁还去努力赚钱?谁还去努力劳作?以后人人躺在家中等着白莲教的各位活菩萨送钱度日,如此生活岂不美哉?” 林晚节简单一句话,山洞中便又陷入了沉默。 但林晚节未曾说完,继续说道,“白莲教劫富济贫,是伤了他人奋斗积富之心,助长闲人不劳而获之意。以为是在做好事,实则是在助长歪风邪气。这世间确有奸商恶人,需要打压,但民间穷苦百姓之中就没有恶棍混子?只因家有余粮便要被你们抢劫,那你们怎么不去抢大夏国库?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编造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包装自己,事实也就是些鸡鸣狗盗的匪徒罢了。” “不是这样的!”陆婉儿突然打断,声音很大,“白莲教不是这样的,白莲教所做一切都有缘由,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林晚节正要说话,漆黑的山洞中来了一束光。 三个人站在山洞口,点着火把,盯着林晚节:“林晚节?” 气氛瞬间紧张,借着摇曳的火光,林晚节看到了三张熟悉的脸。 好像是靖王府的府兵。 林晚节记得他们,为首的正是第一次来永安堂请林晚节的府兵,中途跟薛灵芝拉扯,闹得有些不愉快。 今夜见了,对方也认出来了。 听他冰冷冷的语气,显然不太和善。 “你身后二人又是谁?”对方再问。 事出突然,林晚节也没想好如何回答,眼看对方三人怀疑之色越来越重。 林晚节突然答道:“她们是萧家的丫鬟。” “萧家丫鬟和你怎会出现在大青山的山洞里?” “大夫人被抓,我们是来找大夫人的。” 这个理由没人会怀疑,只是有些奇怪:“现在王府和官府一起寻找萧夫人,根本用不着你们操心!你们赶紧离开才对,不要来这里添乱了。” 林晚节点点头:“等天明,我们便离开。” “外面雨大,我们来山洞里挤一夜,没问题吧?” 没等林晚节回答,人已经进来了。 林晚节退到了里面,靠着两个女人更近些。 陆婉儿有了拔剑的动作,被林晚节发现,赶紧出手阻止。 “林晚节,知道你是萧家家丁,所以王爷对这件事特别重视,知道大青山中有个白莲教的据点,派出了上千人搜山。找到大夫人是迟早的事。” 这些小兵说话有些想当然。 萧家大夫人在寻常百姓心中或许还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但真要在王爷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真正能让靖王爷如此郑重的,肯定是身后陆婉儿的师父。 虽然身受重伤,但她凭借一人之力,闯入王府救下陆婉儿,还打伤了众多王府内的高手。 如此战绩,在配得上王府和官府的联合追捕。 林晚节没回应,闭上了眼睛。 很快,山洞中点燃了火堆,火光刺眼,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暖意。 林晚节睁眼,有些紧张,将陆婉儿挡在了身后。 鬼知道府兵认不认得陆婉儿? 万一被他们看见,又要惹来麻烦。 陆婉儿在王府囚禁多日,大半的府兵都认得她。 她在山洞深处,剑已经拔了出来,只要被发现,立刻就会下杀手。 这府兵跟林晚节有矛盾,却不至于要人性命。 于是林晚节对陆婉儿做出一个捂住口鼻的动作。 陆婉儿还有不解,然后看到林晚节从袖中拿出一包药粉,便猜到了林晚节的计划,赶紧捂住自己和师父的口鼻。 这药粉是林晚节在永安堂调配的强效迷烟。 用龙涎香和朱砂为主料,以白磷助燃,搭配了三四种有强效麻痹功效的植物汁液而成。 在永安堂,白磷属于意外发现,听说是民间方士炼丹而成,被叫做白光粉。 只要丢入火中瞬间就会爆炸产生浓烟。 片刻后,山洞中浓烟滚滚,林晚节背着秦怀柔带着陆婉儿钻出了山洞,冒雨进山,消失在夜色里。 第134章 山寨口 黑夜之下,林间雷雨。 电闪之时夜空如一个巨大的银白铝罩,山间林木忽隐忽现,天南地北分辨不清,三个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在雨幕中乱窜。 因为先前山洞内的对话似乎在三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隔阂,一路所过都没人说话,异常安静。 秦怀柔被林晚节背着,残存的意识让她也无暇顾虑男女之别,更无法顾忌《玉女心经》的某些副作用。 陆婉儿在前面带路,一路摸索,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位。 途中所见不少营地,白莲教的据点虽未找到,但整座大青山已是被封锁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依旧阴沉,雷雨还是不停。 但隐隐能感觉天有放晴,只是眼光躲在云层之后,看不到是什么时辰。 三个人早已狼狈不堪,一身被雨水淋透,林晚节有些担心背上的女人。 林晚节虽然反感此人,甚至恨不得她死,但这个女人肯定是交换大夫人的关键,万一因寒冷而死,那就难办了。 许久都没有听到秦怀柔说话,林晚节抖了抖身子:“喂,还好吗?” “咳咳……”背上传来轻咳声,“放心,死不了。” “师父,我们到了,前方就是寨门。” 陆婉儿从前面返回,指着一片晨雾雨幕的背后。 原来是一座藏在大青山中的山寨! 寨门口有两处哨塔,还有山匪在上面观望。 山寨大门紧闭,里面什么情况看不到一点儿。 “我们走吧。”陆婉儿有些着急,她也很担心师父的伤势。 林晚节点了点头,刚要行动,便听背上秦怀柔说:“你们便如此过去送死?” “送死?”林晚节有些奇怪。 “大个子,你真以为把我教过去,他们就会放了你的大夫人是吗?” “不然?阁下是白莲教的首脑,难道还换不回一个普通民妇?” “哼!你现在过去,他们会把我救下,然后再把你抓了,把你和大夫人关在一起。” 林晚节皱眉,他知道有这种可能,但他相信陆婉儿,如果有陆婉儿作保,应该能换回大夫人才对。 陆婉儿对上林晚节的眼神,居然一眼就知道了这大个子的心思。 莫名地一阵脸红,这难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婉儿收敛心思,故作严肃地说道:“这一支白莲教的队伍不归师父管,他们会不会给面子遵守承诺……我不敢保证。” 秦怀柔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抓萧家大夫人的事情就是这些人临时起意的。无非是看到本座重创靖王府一众高手,抓住机会在杭州城中作乱。他们好不容易到手的肥羊,岂能轻易放手?别说是不给婉儿面子,就算是本座亲至,他们看到我这伤势,会不会落井下石都不知道。” “你们……你们怎么不早说?”林晚节有些恼火,感觉自己被两个女人摆了一道。 “大个子,昨夜对话你说得有些道理!本座本不愿与你透露这些,想你去自投罗网的。不过现在嘛,本座改了心意愿意帮你一次。” “怎么帮?而且你已经骗过我,我还能信你?”林晚节表情严肃,敌意未销。 “师父既然出口,断不会骗你,你爱信不信!”陆婉儿受到心电感应后反而对林晚节充满了怨气,言语多是不和。 “放我下来。”秦怀柔淡淡说了一声。 “行不行?”林晚节有些担心。 “放我下来!” 林晚节将秦怀柔放下后,发现对方在雨中非但没有加重伤势,反而恢复了不少,脸上气色多了些血红,看着精神好了很多。 秦怀柔看着林晚节,认真说:“要想救出萧夫人,除了我,任何人都帮不了你。” 林晚节眯着眼睛,没有回应。 “你别不信,就算是官兵和靖王府的人找来了,免不了一场恶战。但在战斗之前,这里的人必会先动手杀了萧夫人。你要做好准备,期待王府和官府晚一点儿找来。而且就算萧家凑够了十万两银子也没用,收到银子后,他们会继续胁迫,逼迫萧家拿钱,直到萧家拿不出银子为止,他们还是会杀了萧夫人。” “怎么……怎么能这样?”陆婉儿不敢相信,但此话是从师父口中说出,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婉儿,你年纪还小,根本不了解白莲教内部结构有多复杂。白莲教的历史比大夏国还要久远,如果只是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白莲教早就覆灭了。为了维持白莲教的运转,光靠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是绝对不够的。必须有人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白莲教内部会有一批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那……那以前师父教导都是骗人的?” 秦怀柔认真看着陆婉儿,沉声道:“师父管不了别人,只能约束门下弟子!你们定要秉持正义之心,只要在白莲教中掌握更大的权利,获得更多支持,终有一日能破除白莲教内部的黑暗。” 还别说,这一番话连林晚节都感受到些许触动。 再看秦怀柔时,还真有了点儿世外高人的味道。 “咳咳……”突然的一声咳嗽将林晚节的思绪拉了回来,秦怀柔皱眉道:“这里的人会畏惧全盛时期的凌波仙子,而不会畏惧一个功力尽失凌波仙子。想要救回萧夫人,便要花点儿时间调理身体,虽不能恢复功力,但至少要在气色让叫人看不出破绽。” 林晚节大致猜到了秦怀柔的意思,点了点头:“那现在要如何做?” “找一干燥无人之处,我要运功疗伤,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山寨。” 于是三人转头往山下走了不久,重新找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明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还放着兽皮、弓弩之类的东西,显然是个猎户所留。 三人也没多想,只是暂避一会儿,总不会撞见人。 时间越久,秦怀柔身体恢复越明显,现在除了一身湿透之外,从外表是看不出有何变化了。 秦怀柔捡起了地上的兽皮,比划了一阵说:“婉儿,用兽皮做一道门帘隔开,为师在里面调息,林晚节,你跟我进来。” “我?” 第135章 散功救人 “师父叫你过去你便过去!支支吾吾的作甚?” 陆婉儿见林晚节一脸懵,忍不住吐槽一句。 然后开始用地上的兽皮缝制窗帘。 山洞深处的石床上,秦怀柔已经打坐入定,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动静。 林晚节站在边上无所适从。 听陆婉儿说过这女人修炼的是《玉女心经》。 林晚节虽不知《玉女心经》为何物,但从名字和上一世的记忆来想。 这功夫肯定不正经。 现在突然要个男人进来,莫非是要男女双修? 那可吃亏吃大了。 这女人看着貌若天仙,但功夫高深,指不定就是天山童姥类似的人物。 可下不去口! 正想着,秦怀柔忽然开口了:“你的银针还在吗?” 银针是大夫吃饭的家伙事儿,岂能不随身携带? 林晚节点了点头:“在呢。” 秦怀柔缓缓侧躺在床,背对着林晚节说:“用先前的针法,继续给我散功。” “什么?继续散功?你这一身功力练成也容易,继续散下去不就没了?” “你还想不想救萧夫人?” “想。” “想救人就听我的吩咐来!只有将一身功力散尽,才能快速恢复如初,才能在山寨中震慑所有人。只要我露出哪怕一丝疲态,便会引人怀疑,到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林晚节大概了解了。 秦怀柔的内伤来自内功混乱,想要恢复只能长时间的调整。 但如果将功力散尽,体内便没有混乱的气息,自然也就没了内伤。 “功力散尽……” 林晚节虽未习武,但能想象练成绝世武功需要吃多少苦,要多少年积累。 秦怀柔根本不需要散功,她只要些时间恢复就够了。 现在散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换回大夫人。 想到这儿,林晚节心生感动,虽不了解原因,但欠下的人情不小。 林晚节不敢多问,生怕追问后对方改变主意。 于是拿出银针,再次下针在秦怀柔身上各处关节。 给秦怀柔下针也是对林晚节自身的训练,随着手法越发熟练,让林晚节对古代武林人士的经脉系统有了更清楚的了解。 因为有了内功和真气的存在,武侠小说中的点穴也变成了可能。 林晚节认真观察着每一次下针对秦怀柔的刺激作用,看着她的身体反应。 继续与自己上一世所知的经脉穴道做对比,心有所感。 冥冥之中,林晚节似乎无师自通了点穴的法门,只是暂时无人试验,尚不知是否行之有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陆婉儿已经拉好了帘子,在外面透过缝隙看着山洞里面的动静。 山洞中有一股无主的气流在窜动,连火折子都点不燃。 如此动静唯有师父秦怀柔的真气可以做到。 陆婉儿已经猜到了师父的打算,心中难受,守在外面不停地抹眼泪。 凌波仙子秦怀柔,纵横江湖已有二十几年,如今是江湖中女子排名第一的超级高手,就算放在整个江湖也能挤进前五。 如今为了救一个民间商户,居然是自废武功。 陆婉儿自问无法做到师父这般,看到林晚节的背影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是林晚节被抓,自己愿意自废武功吗?” 答案很明显,陆婉儿会毫不犹豫地自废功夫救那大个子,甚至愿意送上性命。 正想着,外面突然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尚未见人,便有人在外喊道:“何人在里面?” 陆婉儿表情一变,赶紧去拿剑。 但已经来不及,外面两个人冲了进来,一把刀架在了陆婉儿脖子上。 另一人冲到深处,一刀挑翻了刚刚布置好的帘子。 此人正要提刀冲上去,眼前却是一黑,心跳都停了一拍,下意识感觉撞到了一头野兽。 “熊!有熊!快跑!” “发什么神经?这里怎么可能有……” 同伙还在抱怨,忽然看见兄弟被拎到了空中,瞬间往山洞顶一拍,整个山洞都震了一下,砂石不停往下掉。 “真是熊?” 这人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陆婉儿抓住机会往地上一缩,佩剑就在手边拔出来一剑就要刺入来人的喉咙。 “停下!” 里面,秦怀柔低喝一声,剑锋停在了那人喉咙的一寸之处。 吓得来人喉咙发颤,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在剑锋上,不敢挪动分毫。 林晚节也把人给丢了出去,笔直地站在山洞中,山顶正好擦着头顶,黑漆漆地比黑熊还要吓人。 对方被拍得七荤八素,好久才缓过劲儿来,看到林晚节不是熊是个人,没有安定,反而更加害怕。 外面还有人,听到有声音传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山洞口被堵住,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但有个小个子的年轻人问道:“你们是谁?” “白莲教。”陆婉儿回道,“你们也是白莲教?” “我们是白莲教不假,但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毕竟现在朝廷和王府都在搜捕,万一是朝廷的人假冒。” “凌波仙子在此,还有谁能假冒?”陆婉儿冷声回答。 “凌波仙子!” 现场众人齐齐惊呼,山洞口的人后退了好远,让出来一条道。 凌波仙子四个字一出,简直比惊雷还要震撼,先不论真假,光是听见就是真正的如雷贯耳! 尤其是白莲教的人。 谁不知道凌波仙子的威名,当初争夺教主之位,是把当今教主打成重伤,反而潇洒地让出教主位子。 整个白莲教的战力天花板。 江湖中人人谈及色变的冰山美人,她手中的剑杀了多少人早就已经数不清了。 秦怀柔绕过林晚节的身后走到了众人之前。 林晚节还很担心,不知道秦怀柔的身体能不能支撑。 秦怀柔背着双手,食指摇动,让林晚节不要插手,一切交给她来。 “青山寨是朱雀使主管的分支,你们都是朱白鹤的手下对吗?” 朱雀使,朱白鹤,号称血手人屠,是四大圣使中最凶残的人物之一。 整个白莲教,敢直呼朱白鹤名讳的人数不出来十个来。 秦怀柔轻飘飘的一句看似简单,却是要相当的勇气才行。 外面十几个人,再让开一些,让秦怀柔走出山洞。 当中的青年人赶紧拱手,弯腰行礼:“前辈能认得家父,必然是真的凌波仙子了。” 第136章 跪下 “家父朱白鹤,晚生朱河。参见凌波仙子。久闻林波仙子大名,未尝一见……” 年轻小生躬身弯腰,毕恭毕敬地说着话。 这朱河乃是白莲教中出了名的色鬼,好色之名无人不知,但凡看见个入眼的姑娘,一身邪气,恨不得是把人给吞了。 而凌波仙子又是白莲教中出了名的绝色,排名第一,无论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在凌波仙子秦怀柔的绝色之下,都是不值一提。 即便是陆婉儿,那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林晚节也暗中观察过,这位凌波仙子的容貌只是比二夫人简娘稍差一丝,但人家一身总是风范,气势非凡,与人感官就截然不同。 一个是色魔,一个是仙子。 这色魔站在仙子面前没有露出丝毫淫邪之意,乖巧得如小猫一般,一脸正经,低着头,不敢看凌波仙子一眼。 就是裙摆和鞋子都不敢看一眼。 朱河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尊敬,足够谨慎,不想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秦怀柔就冷冰冰地来了一句:“跪下!” “……”朱河都懵了。 跪下? 让他跪下? 天下谁能让朱河跪下? “别让我师父多说一遍!”陆婉儿提着剑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别说是你,就是你爹朱白鹤在我师父面前也要乖乖下跪!” 朱河不认识凌波仙子,却见过陆婉儿。 这位小美人儿是他日思夜想的目标,只因为师父是凌波仙子,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陆婉儿都出来了,凌波仙子的身份就无需怀疑了。 凌波仙子在白莲教的地位,就算是教主来了都得客客气气。 陆婉儿说的没错,就算是他爹朱白鹤亲至,凌波仙子让下跪,也要乖乖下跪。 朱河不敢怠慢,赶紧丢了兵器跪在地上。 其余教徒见少主都跪了,自己也跟着下跪。 “拜见凌波仙子!” 朱河倒不觉得屈辱,因为对方的层级高出自己太多,认真地磕了一个头。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跟着下跪磕头。 林晚节看到这一幕心中颇为感慨。 能想到凌波仙子在白莲教中地位超然,却没想到地位如此之高,让人匪夷所思。 这时,朱河磕头之后想要起身,立刻被陆婉儿呵斥道:“我师父没让你起身,你再动动试试?” 朱河被吓得一哆嗦,赶紧保持姿势跪得恭恭敬敬。 看到这一群人的姿势,林晚节忽然想到在永安堂的房间里,这位高高在上的凌波仙子撞在自己怀里发出了一声娇喘。 之前不觉得有何特别,现在回忆起来觉得特别有滋味。 男人对女人有着天然的征服欲,越是高贵的女人,就越希望将其征服。 哪怕是林晚节,也控制不住自己龌龊的思想,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秦怀柔当然注意不到林晚节的变化,她在一众小角色面前,连低眼看一下的兴致都没有,高傲地仰着头,丝毫看不出忧伤在身,那份自信与生俱来,让人不敢直视:“知道本座亲自来此是为了什么?” “……请仙子明示。” “你们趁本座与靖王府交手之际,潜入杭州城绑架了十几名杭州富商,可有此事?” 林晚节一惊:“十几名富商?” 感情被抓的还不止大夫人一个,居然一次抓了十几个,岂不是把杭州的有钱人一网打尽? 只听朱河哆哆嗦嗦回应:“是……是有此事……” “大胆!” 秦怀柔一声娇叱,吓得朱河差点儿尿了。 “本座与人死斗,你们竟敢利用本座!” “仙子息怒,都是……都是父亲的意思,与小人无关呀!而且所有事都是父亲秘密执行,我们……我们根本不知道。” 朱河也管不住这么多,保命要紧,先把爹给卖出去再说。 “起来,带本座进山寨,把你爹叫来。” 朱河如蒙大赦,赶紧让所有人都起身,然后弓着身子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准备进山寨。 这时候,林晚节走出山洞,一个黑脸大汉站在连个娇小女人身边显得异常显眼。 “这位是?”朱河问道。 “林晚节,我新收的弟子。”秦怀柔淡淡说,“青龙使已死在靖王府,如今青龙使的位子空缺,我准备让他顶替青龙使的职位。” 朱河眼珠子一瞪,又是被吓了一跳。 林晚节也被吓得够呛。 这时什么鬼啊? 让自己当白莲教青龙使? 你要说也得提前告知一声啊! 林晚节不知如何表示,陆婉儿又在一边疯狂使眼色,于是只能是默认下来。 “青龙使……这可不是个小职务。” “怎么,本座任命需要你指点?” “仙子息怒,小人不是质疑,也不敢质疑。” 朱河只是奇怪,这大个子看着木讷痴傻,典型的大脑粗,怎配得上青龙使? 如此莽夫,居然拜入凌波仙子门下,还跟自己父亲平起平坐,想想都觉不公平。 …… 凌波仙子驾临青山寨! 消息传入山寨内,营寨大门敞开,大队人马迎接。 朱白鹤带着一众骨干成员亲自出迎,老远就喊道:“属下朱白鹤,参见凌波仙子。” 朱白鹤很懂规矩,不用秦怀柔说,直接就跪了下去。 青山寨和凌波仙子属于白莲教的两个体系,教徒之间并不熟悉。 一般教徒只听过凌波仙子的大名,还不能理解凌波仙子四个字的厚重。 看到血手人屠朱白鹤直接下跪,这才把一众教徒给吓到了,纷纷下跪行礼,这牌面比皇帝来了都要震撼。 “起来吧,都是老熟人,就不必这些礼节了。” 朱白鹤笑呵呵地起身,看了看凌波仙子身边早已吓得脸色铁青的儿子,问道:“犬子没有冒犯到仙子吧?” “小子还行,懂些规矩。” 朱白鹤把儿子拽到一边,呵斥一声:“这里不需要你了,赶紧退下。” 然后在前面领路,突然问了一句:“早先听说仙子在跟靖王爷交手时遭遇暗算,身受重伤。现在看来,仙子气色如常,一点儿不像忧伤在身嘛?” 陆婉儿和林晚节听到这话都紧张了一下。 只有秦怀柔古井无波,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认为靖王的功夫在本座之上?” 第137章 摘叶飞花镇全场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朱白鹤吓得一缩脖子,连连摇头。 几十岁的人了,在一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的女人面前,卑微得跟孩子一般,这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但朱白鹤认定,这女人看似年轻,实际应该早就七老八十,否则怎么能有那么高深的功力? 传闻这凌波仙子实力如妖邪,如神仙,非人力所能及。 “论武功,凌波仙子必然在靖王之上。但靖王毕竟诡计多端,身边四大近卫也都是一等一的强者。仙子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让属下佩服,属下担心对方施展诡计,也是担心凌波仙子伤势。” 这朱白鹤看似卑躬屈膝,态度十分诚恳,实际上却比那朱河难缠得多! 秦怀柔明显感觉朱白鹤有一股细微的气息在自己身上试探,对方必定是得到了确切消息,知道秦怀柔身受重伤。 可看到秦怀柔后,朱白鹤又不是很确定,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是否有误。 这时候,要是稍微露出点破绽来,对方必然察觉。 那时候,朱白鹤少了敬畏之心,别说放人,会不会反过来对付秦怀柔都说不定。 “朱雀使,不要用自己那点儿细微的真气在本座身上试探!如果不是念在你是朱雀使的份儿上,本座这时候已经把你的人头拧了下来!不就是想试试本座的实力吗?如你所愿!” 秦怀柔提气伸手,指尖轻轻一捏。 地上一片枯叶无风自动,瞬间到了秦怀柔的两指之间。 朱白鹤吓了一跳:“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之术?” 秦怀柔现在御的不是剑,只是一片叶子,但原理是一样的。 这可是江湖中传闻接近于仙人的奇妙法门,天底下除了凌波仙子没有第二个人会的。 秦怀柔功力虽然散了,但还仅存了一丝。 此刻的功力相较巅峰时期估计不足百分之一,但功力减弱不代表真气的运用和招式的娴熟减弱。 她现在没法御剑,但驾驭一片叶子,用此刻的功力还是轻车熟路的。 秦怀柔这一招用的巧妙,不显露自己的真气水平,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最后指尖轻轻一弹,枯叶扫过几人脸侧,然后插在了树干上。 几个教徒脸色一遍,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有了一道血痕。 这一下,朱白鹤是彻彻底底被镇住了! 太可怕了! 摘叶飞花! 已经是江湖中的绝学,可在凌波仙子面前只是弹指间的功夫。 要是这片叶子从人的喉咙处悄无声息的抹过,会是怎样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朱白鹤懊悔不已,心说自己是不是脑抽了,才会干出偷偷试探凌波仙子的举动。 想想也正常,以凌波仙子的实力,就算靖王府的精锐尽出,再加上一些卑鄙无耻的手段。 凌波仙子逃走总没问题的! 自己居然相信凌波仙子身受重伤! 肯定是靖王府假冒领功,给自己脸上贴金,传出重伤凌波仙子的话,传到京城,给皇帝要奖赏。 “仙子神功盖世,属下等人今日算是涨了见识。来来来,属下马上设宴,给仙子接风洗尘。” 事情至此算是先稳住了。 只凭“凌波仙子”四个字,到了青山寨里面,连林晚节都受到了最高级别的待遇。 这山寨里相当富裕,吃的喝的多不胜数,连牛都能现杀现宰,且山寨之中最喜欢吃牛肉! 就是要表现出一副藐视律法的态度来。 不出半个时辰,山寨大帐中就摆下了一场宴席。 朱白鹤让出了主位,主动坐在了侧席,叫嚷着:“仙子,千万不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是。” 秦怀柔坐在主位闭目养神,山寨里的生活似乎勾不起秦怀柔的一丝兴趣。 林晚节专注吃牛肉,上一世最喜欢吃牛。 来了古代,牛成了保护动物,没机会吃了,现在可得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朱白鹤好奇林晚节,正待说话,外面一个山匪来报:“报!山下官兵越来越近,估计不出三个时辰就要找到山寨了。” “哈哈哈……”朱白鹤狂笑不止,大手一挥,“管他个鸟!朝廷那帮酒囊饭袋,何须在乎他们。” “当家的,但是还有靖王府的高手。” “靖王府算个屁!有凌波仙子坐镇,就算是靖王亲自来了,咱们也不必担心。传令下去,今日就在山寨中吃吃喝喝,一定要让仙子感受感受青山寨的热情。” “好!” 青山寨中一片欢腾,这些悍匪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只在乎眼前。 陆婉儿在其中格格不入,这跟她以前接触到的,甚至幻想中的白莲教截然不同。 虽然师父说过白莲教很复杂,但也不至于连这些山匪都要收纳吧? 看到这些赤膊纹身的莽汉狼吞虎咽,陆婉儿只觉恶心想吐。 但一回头,看到身边坐着的林晚节,个头比那些莽汉还要大,皮肤黝黑,一身精壮,同样是狼吞虎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怎么他吃肉那么香? 陆婉儿抿了抿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林晚节看着,撕下一块肉来,递给她:“尝尝这块菲力,最嫩最多汁。” “菲力……” “哎,你吃就对了。美得很!” 陆婉儿摇摇头,不想吃。 “嗨,馋了就吃呗,何必装斯文?” 陆婉儿小声嘀咕:“谁馋你手头的肉了?” 不想林晚节耳朵尖,竟然听到了:“你不馋我的肉,馋什么?明明都咽口水了。” 陆婉儿俏脸通红,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说话,心里嘀咕:“是啊,不馋大个子手里的肉馋什么呢?莫非馋他的身子?” “有一件事还没了结。” 秦怀柔忽然睁开了眼睛,瞥眼看着朱白鹤。 朱白鹤赶紧正色问道:“请仙子言明。” “到底是谁给你消息,知道本座昨日要闯靖王府,又是谁要你抓了杭州商户,勒索钱财的?” “当然是教主大人!如果没有教主大人的传令,属下岂敢在这时候动手啊?仙子明鉴,有教主大人的命令,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第138章 作弊选手 “果然是他!” 秦怀柔蹙眉嘀咕一声。 凌波仙子行动飘忽不定,以朱白鹤的权限显然不能提前知晓,更不能提前准备。 只有人暗中通知,朱白鹤才能准确知道凌波仙子的行踪,并且在跟靖王府交手的时候,暗中干了一票大的。 而能知道秦怀柔行动的人,白莲教中不出三个。 教主就是其中之一。 见秦怀柔突然不说话,朱白鹤也有些摸不准,显得有些惶恐。 秦怀柔突然说道:“这件事让本座十分不爽,把抓来的人都放了!” “啊?”朱白鹤差点儿咬了舌头,站了起来,刚要说点儿什么,又听见秦怀柔冷哼一声。 “哼?是本座的话不如教主管用?” “仙子,你这不是让属下为难吗?要是把人放了,教主怪罪下来……” “你不怕本座怪罪?本座当面吩咐都不管用,等本座走了,你岂不是更不把本座放在眼里?” “仙子,属下哪儿敢呀!您和教主都是白莲教的天,属下只是个小喽啰,奉命行事的。如果您能跟教主商议一下,给属下一个准确的信,属下一定照做。” 秦怀柔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让你把所有人都放了,的确有些为难。那就这样吧,本座点名要一个人。” “一个人?那肯定没问题!” “萧家大夫人王雨檬。” “萧家大夫人……”朱白鹤有些为难,表情有些怪异。 林晚节早就放下了手中牛肉,专注地观察者朱白鹤的一举一动。 朱白鹤就此一点点异样,林晚节一下紧张起来,喝问道:“你们把大夫人怎样了?” 林晚节一身戾气,巨大的身躯站起来,一声吼震得现场瞬间安静。 周围的小喽啰都被吓得一哆嗦。 但朱白鹤何许人? 自然不会害怕一个大块头,反而有些不爽。 他能对凌波仙子卑躬屈膝,但凌波仙子带来的其他人可不在需要奉承的人当中。 朱白鹤当即眯着眼睛,冷声反问:“这位是?” 秦怀柔也是蹙眉,显然对林晚节的突然发难表示不悦,但事已至此只能是淡淡解释:“白莲教,新晋青龙使。” “青龙使?” 朱白鹤大为意外,重新打量起林晚节来。 初看倒是看不出有何门道,只一点,没有内功! 这就不符合青龙使的标准。 白莲教四大圣使,不说功夫有多高深,但至少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此人除了身材壮硕,实在是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我问你,你把大夫人怎么了?” 朱白鹤上前一步,冷笑一声:“不管是在白莲教还是在青山寨,都是强者为尊!你若真有本事,我便告诉你萧家大夫人怎么了!” “啊!” 林晚节双目通红,以为大夫人遭遇了不测,这一下情绪上头,整个人跟赛亚人曝气一般,肌肉紧绷,整个人再壮硕了几分,便朝着朱白鹤冲了过去。 “林晚节,不可!”陆婉儿喊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晚节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脾气,更何况外人? 这一声咆哮比之前更加恐怖,山寨的悍匪都被吓得往后退,连秦怀柔都被震得起身躲避。 朱白鹤更没想到这人愤怒之时气势如此强悍! 在江湖中闯荡多年,还从未遇到过林晚节这样巨型野兽,光靠着蛮力就比身藏内功的武者更具气势。 朱白鹤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这么多兄弟看着,面子上挂不住,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朱白鹤号称血手人屠,就靠着双掌功夫闻名天下。 他的毒掌印十分厉害,真气之中有使人中毒的功效。 两人对撞一起,一掌就打在了林晚节的胸口。 寻常人挨这一掌估计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但林晚节挨这一掌跟个没事人一样。 朱白鹤脸色大变,感觉一掌打在一块铁板上,没有真气,没有内力,感觉不是一个人类。 的确如此! 林晚节天生就是朱白鹤的克星。 他的身体强健怕利器! 但朱白鹤靠的是拳掌功夫,伤敌以内。 林晚节一身铜经铁骨,根本不怕。 至少不会如被利器透体瞬间毙命! 林晚节与人搏命,就是以伤换伤! 你打我一掌,我给你一拳,就看谁先倒下! 朱白鹤一掌之后,轮到林晚节出手,抬手就是一拳,直接轰在朱白鹤的左手手腕处。 朱白鹤发出一声惨叫:“啊!” 整个人如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撞翻一通桌椅板凳,重重摔在地上。 秦怀柔都一惊,没想到这大块头居然如此厉害! 江湖中评判一个人厉害与否,习惯用真气内力强弱来排序。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单靠肉体力量与人硬碰硬的犯规选手了。 林晚节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现在不等朱白鹤起来,上前又要再来一拳。 朱白鹤手臂发麻几乎没了知觉,抬起右手喊道:“停停停!” 林晚节一把将朱白鹤拎起来,喝问:“你把大夫人怎样了?” “没……没怎样,只是朱河垂涎萧夫人美色,刚把人带到房间。” 一听此话,林晚节瞳孔一缩,直接把朱白鹤甩在地上,大踏步朝着营帐外面走去。 刚刚见识了林晚节的厉害,山寨里的人谁还敢阻拦? 纷纷退让。 林晚节不知大夫人身在何处,便扯着嗓子大喊:“大夫人,大夫人!” 声音传了很远。 此时此刻在青山寨的某个小房间内,大夫人衣裳被撕得粉碎,露出了红色带花的内衣内裤。 朱河看一眼鼻血就喷出来了,笑得更加淫邪:“夫人可真骚啊!这比青楼里的娘子还要骚上一百倍!明明是很想要男人的,何必装模作样啊?来来来,快从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怜惜夫人的。” 大夫人欲哭无泪,她现在终于意识到林憨子设计的衣裳有何弊病了。 就是能够勾起男人的邪性,若是遇到个自己不喜欢的流氓,这内衣内裤就能给自己惹火上身。 大夫人心中绝望,自知落在山匪手中不会有好结果。 生死攸关之际,大夫人已有了咬舌自尽的觉悟,只要这厮再上来一步,她就是死了也不会从了他! 然而,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夫人!大夫人!你在哪儿?” “林大,救我!” 第139章 林大之怒 林大! 是林大的声音! 绝境之中,大夫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会有错,绝对不会有错! 嘭! 房门被人踹开。 林晚节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一身肌肉通红,皮下血管都在抽动,喘着粗气,整个人就像是一台开启了全功率的蒸汽机,轰隆轰隆地响着。 “林大,救我!”大夫人看到林晚节的一瞬间,眼泪奔涌,如洪水决堤一般! 此刻已经没心思去想林大为何出现在这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终于得救了。 大夫人心中没有一丝怀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确信。 只知道有林大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一刻,林大是大夫人心中唯一的光,已经不是跟玉娇儿私奔的大骗子了。 林晚节看到大夫人身上只有一套单薄的内衣后,眼睛瞪得通红,看着朱河似要吃人。 朱河被林晚节坏了好事,现在正恼火。 他知道林晚节,因为傍上了凌波仙子,被直接任命为青龙使的莽汉! 之前内心已经不服,现在又来搅了自己好事,这还能忍? 看到林晚节气势汹汹地过来,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手就去的拿放在桌上的刀。 可朱河小看了林晚节的速度,刀还没拔出来,人已经被林晚节揪住了领子。 只要被林晚节抓住,再强壮的匪徒也是一个小鸡仔。 瞬间就被林晚节揪了起来,然后用力地一甩,跟块沙包一样撞到了墙上。 朱河立马就是一口鲜血喷出,然而身体还没停下,房间整面墙壁都塌了,身体飞了出去。 外面跟随而来的教徒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朱河就摔在了赶来的朱白鹤的脚边,然后鲜血狂吐,抓着父亲的脚:“爹……” “儿子!” 朱白鹤眼神骤变,刚要蹲下好好询问一番,就听见一阵房屋坍塌的声音传来。 刚才那间房,因为一面墙壁坍塌,已经整个地倒塌了。 林晚节和大夫人都被淹没在房子废墟之中。 “林晚节!” 陆婉儿有些担心,想要跑上去,又被秦怀柔拦住。 房屋坍塌,有一个身影却如山包一样一直挺立在废墟中央,虽然身上被沙土掩埋,始终纹丝不动,跟铁打的一样。 过了好久,周围都没有了动静。 林晚节终于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挺直身子,他的怀中还有一个女人,被一床被子死死地包裹着。在林晚节保护下没有沾染哪怕一丝灰尘。 “夫人,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 大夫人听到林晚节的呼喊,眼泪再一次绷不住了,哭着点头,声音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夫人,而是一个柔弱无助,需要保护的小女人。 “我没事……呜呜呜……” “夫人别怕,有我在呢! “嗯。” 大夫人不断地点头,小手却死死地攥着林晚节的衣裳。 大夫人的外衣已经没了,林晚节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尘土,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大夫人套上。 林晚节的衣裳很大,一件外衣就能当大夫人的连衣裙,穿在身上裹着大腿都十分宽松,还得随时小心会不会走光。 这一刻,大夫人的眼中、心里都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精肉的汉子。这汉子一身的伤疤,触目惊心,但也一身力气,给人无限的安全感。虽然身在匪徒的营地中,大夫人的心也是安定了,躲在林晚节的身后不敢说话。 下一秒,前方有人怒斥一声:“青龙使,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我儿!当着以为老子奈何不了你?” 朱白鹤大喊一声,回头看了秦怀柔一眼,见其闭目无言心中暗喜,便不再压抑怒火,重新朝着林晚节冲了过去。 刚才朱白鹤是大意了,没把林晚节当回事,被他一拳正面打中,吃了大亏。 现在重新发难,有了上次经验,不再托大,凭着一身功夫,林晚节断然不是对手。 陆婉儿有些着急,想要出手帮忙。 又被秦怀柔拉住。 “师父!” “事情继续扩大,就是逼为师出手。为师要是出手,我们就露馅儿了,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要栽在这儿。” “可是林晚节他哪儿是的朱白鹤的对手?” “未必不是!”秦怀柔眯着眼睛,小声嘀咕,“之前为师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杀了你师兄。很奇怪靖王府的人居然不承认!直到看到那大块头的力气,才后知后觉,你师兄之死或许跟他有关。” 陆婉儿眉头一皱,脸色跟着也有了些变化。 因为陆婉儿知道林晚节那天夜里就是被师兄追着离开的。 然而林晚节却活着回来了。 当时就很奇怪,觉得以林晚节的能耐怎么可能被师兄追杀而逃脱。 并且在那之后,师兄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一想,似乎是真有可能。 林晚节杀了师兄? 思量间,朱白鹤已经到了林晚节跟前。 林晚节一步上前,对大夫人喊了一声:“夫人躲好。” 然后就挨了朱白鹤一掌。 对方这一掌势大力沉,比之前强劲不少,饶是林晚节也被打得后退了一步。 朱白鹤有了上次经验,也不给林晚节反击的机会理解后退,过程中脚踩半空,真气一震,后退姿势骤停,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冲了回来。 又是一掌打在林晚节的胸口,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居然打得林晚节两脚离地,差点儿飞了起来! 林晚节体内气血翻涌,但他还是靠着一口气没有露怯,第一下没抓住,第二下立刻抓住了朱白鹤的手腕。 正要出手,朱白鹤反手一拧,手掌成勾爪,食指和中指如蝎子的尾针一般刺进了林晚节手臂肉里,痛得林晚节抽了一口凉气。 并且还有一股莫名的气息窜入身体让林晚节感觉头晕目眩。 “哼,臭小子!不过靠着一身蛮力而已,真以为自己就能在青山寨横行无忌?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要是你这样的愣头青都对付不了,还怎么混?” 说话间,林晚节一脚飞出。 朱白鹤早有防备,再次后退,甩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第140章 再战朱白鹤 “林晚节!” 陆婉儿终究是忍不住了。 喊了一声快步跑过去。 短短几秒钟,林晚节就重了三招狠的。 而且朱白鹤的毒掌印相当厉害,别说三招,一般人连一掌都承受不住。 林晚节自诩铁人,一身钢精铁骨,怎么被人打都不怕。 在朱白鹤面前,挨了这几下瞬间就觉得不对劲了,感觉头晕目眩,身子也是摇摇晃晃,感觉快要晕倒,整个人就蹲在了地上。 陆婉儿走到林晚节身边,搀扶住他,大夫人也跑了过来,关切询问:“林大,你还好吗?” “哈哈哈……”朱白鹤大笑起来,“今日乃是看在凌波仙子的面子上,没有对你下死手,否则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说话间,朱白鹤回头看了儿子一眼。 朱河已经被人搀扶起来,从小习武之人的身子骨就是更硬,几个山匪喊着:“当家的,少主受了内伤,没有性命之忧。” 朱白鹤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是话要说回来,青龙使不愧是青龙使,挨了老夫三招毒掌印居然没有立刻倒下,甚至连一口血都没有出,将来无可限量。” “还说什么说!赶紧把解药交出来!”陆婉儿红着眼睛,对着朱白鹤大喊。 朱白鹤看看凌波仙子,发现此人一直闭目养神,好像一切都不在乎。 一时间也摸不清楚她的套路,想了想还是决定交出解药,正要拿出的时候,却听到林晚节说:“不必求他。” 朱白鹤来了兴致,冷笑反问:“小子,有些事不适一味逞强就能解决的。出来混就要明白一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夫的毒掌印要是没有解药化解,不出三日,你就会没命的。” 林晚节根本不搭理,只是拿出银针,在自己的后肩下了四针,逼出了几滴血,眩晕之感立刻消散。 这一幕把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 连秦怀柔都上前两步,试图看得仔细些。 朱白鹤更是揉着眼睛,毒掌印练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解毒的。 而且这么快! 林晚节收回银针,同样冷笑看着朱白鹤:“除非你手上抹了毒药,否则天下根本没有毒功,岂能被你一掌中毒身亡?一切的毒素反应都是表象,实际上还是你与人交手过程中瞬间打入对手身体的真气。有一股外来的真气在体内乱窜,自然导致人体不适,就会出现中毒的假象。要解毒很简单,只要把体内乱窜的真气散掉就行了。” 听林晚节这么说,秦怀柔瞬间恍然。 大个子使用的方法跟为自己疗伤的方法一样,都是散功而已。 只不过这大个子本来就没有真气,所以用此简单粗暴的方法化解毒掌印的功效没有丝毫影响。但只要是修炼过内功,体内有真气的人就不行。 这种方法能解毒,同时也会散功,导致自己苦练的真气消散殆尽。 秦怀柔能看明白的原理,朱白鹤却看不懂。 他不相信自己苦练几十年的功夫只需要几根银针,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就化解了,顿时脸色大变,指着林晚节问:“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不可能的,老夫几十年的功力,怎么可能被你这么简单就化解了?” 血手人屠,靠的就是这一手毒功夫,被人这么轻易化解,他还怎么混? 以后还不成为天下武林的笑话? 林晚节反笑道:“哈哈哈,你这功夫不过如此,我只要在对战之前在几处穴道上扎针,便能废掉你的所有招式,你要不要来试试?” “不可能!不可能!都给我闪开!” 朱白鹤一甩手,作势又要攻击。 林晚节也被激起了好胜心,甩开手,让身边两个女人退下。 “林晚节,你不要逞能!”陆婉儿关切问道。 林晚节回头低声:“男人的事,女人闭嘴!” 陆婉儿语塞,莫名地一阵脸红,好像被这男人一拳打在了心里,心神俱颤。 本来这大块头的背影就足够英武,此时再看,仿佛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大夫人也被吓了一跳,缩了回来,本来也要说几句,都是没了声音,只是看着林晚节宽阔的肩背,赤条条的肌肉,莫名心跳。 林晚节重新拿出银针,再次扎在自己肩后四处穴道,保持体内气息外放。 然后迎向朱白鹤,朱白鹤出手极快,闪电般的一掌打在林晚节的胸口,气势比之前更猛。 但是单论肉体力量,他比林晚节差距太多,所胜之处在于体内的真气诡异,顺着手心,有着无数真气朝着林晚节的身体窜涌,但是现在林晚节的体内经脉气息外流,进入林晚节身体的真气瞬间朝着四根银针所在的穴道全部流走。 朱白鹤的一掌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劲儿。 又像是一掌打入泥潭,非但使不上劲儿,反而不断被吸入。 这感觉朱白鹤从未有过,瞬间后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然后瞬间脱离,甩开了一段距离。 “就这?”林晚节直到自己的猜想没错,瞬间喜上眉梢,有些得意了。 居然被一个莽夫壮汉嘲讽,朱白鹤气得冒烟,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你小子不要得意!老夫有的是本事没施展!” 说着,朱白鹤再次上前。 又是一连三掌打在林晚节的身上,然后飞退。 所有的气劲都被几根银针克制了,只有一点外力落在身上感觉有些发麻。 但这点点力气哪儿能伤到林晚节? 他这一丝力气跟痒痒挠似的,根本不痛不痒。 朱白鹤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不再出掌,也不再出拳,手指再作勾爪上前,一抓在了林晚节的肩头,两根手指扎入了他的肉中,顿时鲜血喷溅。 但林晚节等的就是现在! 他的肌肉练剑锋都能夹住,何况一双手指。 等到朱白鹤准备脱离之时,才发现不对,这人的肌肉跟有生命似的,夹着自己的双指不让脱离! 林晚节抬手就是一拳,砰的一声打在朱白鹤的胸口。 朱白鹤身子一震,居然硬生生抗住了! 朱白鹤也露出了冷笑:“没有内力,只有蛮力可是伤不了我的!我的内力对你无效,却也可以保护自身,没有想到对吧?” 林晚节皱眉,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抗住这具身体的一拳! 但是,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秦怀柔的经络图…… 再看朱白鹤的身体,全身都是穴位。 林晚节给秦怀柔治疗时似乎悟出了一套点穴功夫,现在似乎到了尝试的时候。 于是双指并拢,朝着朱白鹤的膻中穴点了过去! 第141章 摊牌 说是点穴,实则插穴! 林晚节这双指就如手术剪一般直挺挺地扎进了朱白鹤的肉里。 唔! 朱白鹤闷哼一声,脸色骤变,从苍白变为通红,由通红变成了青紫…… 然后嘴角便有了鲜血! “啊!” 朱白鹤终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倒飞而出,摔了十几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噗! 朱白鹤起身就是一口鲜血。 营地中的一种山匪都看傻了眼。 这可是朱雀使,也是他们的大当家,二十几年了,从未遇到过敌手。 凌波仙子打不过是正常,可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都没见到用内力的莽夫也能打败老大?这也太离谱了些。 可是这大块头的确挺离谱的,就这个体型就不像个正常人类。 只是靠着肉体力量就胜过了几十年的内功,无法形容内心之震撼。 朱白鹤蹲在地上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老子服了。” 听到这话,林晚节压着心中怒火,吐了一口浊气,努力地恢复平静。 陆婉儿没有过去,看着现在的林晚节感觉无比陌生,同时也坚定了想法,师兄就是被林晚节多杀。 因为这一层关系,她甚至都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跟林憨子相处。 只有大夫人赶紧跑到了林大身边,关切地询问:“林大,你有没有事?” 林晚节摇头,自信地笑了笑:“夫人放心,我没事。” “还说没事,伤口都在流血了。” 林晚节的肩膀被朱白鹤戳了个窟窿,鲜血正往外冒。 大夫人着急地寻找东西,想要给他止血。 林晚节却是一把将大夫人搂在怀中,护在自己的臂弯下。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却让大夫人身心一颤,满面通红。 被一个男人紧紧地抱在怀中,没有留下一丝空隙,让人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开始的时候,林晚节倒在地上险些要压着自己,那时候也是这般被这男人全方位地护在怀中,空气中都是这个男人的味道。 大夫人忽然也觉得林大有些陌生。 想当初这还是个连几个小家丁都对付不了的傻大个,如今却已成为能击败山匪大头目的英雄人物,月余时间,林大究竟是如何成长的? 大夫人心里发酸,想到他要带着玉娇儿私奔,忽然感觉萧家已经容不下这尊大佛了。自己就算拿铁链拴着他,终有一日他还是要跑的。 此时此刻,在白莲教的腹地中竟还有人叫他青龙使! 大夫人不知自己的思绪在哪儿,只是眼眶有些湿润,眼泪止不住地流。 “青龙使天生神力,我算是领教了。”朱白鹤顺了口气,低声说道,同时又皱起了眉头,“但这不过是一个女人,青龙使何必如此激动?差点儿要了小儿的性命,这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我是萧家的人,这是我的大夫人!”林晚节也不藏着,直接说道。 “萧家的人?萧家的什么人?” “我是萧家家丁!” “萧家家丁!” 现场议论开来。 萧家家丁竟然是白莲教的青龙使? 好在这里的人都是江湖人士,不讲尊卑,只看实力。 刚才击败朱白鹤,林晚节就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只是没想到他是萧家家丁而已。 “萧家家丁是白莲教的人,那萧家自然也是白莲教的咯!莫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闹笑话了。” 大夫人听萧家被当做白莲教,着急还要解释什么,却被林晚节抬手阻拦。 “嘘,让他们误会了才好!现在最主要是安全离开。” “嗯。”大夫人应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来通报:“大当家,事情不好了!” “怎么回事?” “靖王府的人已经找来了,已经到了山寨门口。” “啊?这么快?”朱白鹤大惊失色。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靖王府还带来了神武大炮,已经在百米外组建了。” “什么?神武大炮!” 林晚节都是一惊,原来这世道已经有了火药,连神武大炮都有了! 山寨是一个定点靶子,外面用神武大炮炮轰,就算是神仙也要被炸成灰烬。 “仙子!” 朱白鹤第一时间想到秦怀柔,他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请仙子出手搭救!” 秦怀柔眉头紧皱,现在情况紧急,是非得她出手才行。 可她如何出手? 朱白鹤继续说道:“仙子,神武大炮乃是大夏国第一神兵,当年大夏国就是靠着此物横扫八荒的。如果让靖王府的人顺利架设起神武大炮,我们就只有沦为靶子,被他们随意炮轰的。只有仙子这样的实力才能冲入敌阵将神武大炮摧毁。只要没有神武大炮,不管他们来多少人,青山寨的兄弟们都不会害怕。” 秦怀柔蹙眉继续说:“你不是抓了十几个杭州富商吗?可以把他们当作人质作为交换。” “仙子,您应该知道靖王的为人,他哪儿会搭理富商死活?他只想把我们白莲教一网打尽,不会在乎民间百姓死活的。” 这一点朱白鹤说的没错。 外面的炮火一旦架起,必然是要被直接开火炮轰的,管你用谁当人质都没用。 秦怀柔陷入了沉默,朱白鹤越来越着急:“仙子,大家都是白莲教的人。危难关头,请放下成见,一同对外。” 听到这话,秦怀柔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的消息没错,我在靖王府时遭遇暗算,身受重伤。现在是靠着散尽功力才保住了性命。” “啥?”朱白鹤一愣,惊呼道,“仙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没有跟你开玩笑,现在的我功力尽失,已经是个废人了。” 朱白鹤眼睛一瞪,上前一步抓住了秦怀柔的手。 陆婉儿见状赶紧跑了过来:“你要干什么?” 朱白鹤只是抓了一下手,心中已有判断。 凌波仙子果然功力尽失,成了一个废人! “仙子,你真的好能骗啊!你要骗我也罢,为何还带着个外人来骗?萧家家丁,好一个萧家家丁,分明就是来救人的!那个青龙使也是假的对吗?” 秦怀柔没有回答。 陆婉儿扫了一眼四周:“林晚节去哪儿了?” 第142章 救人 大难将至,林晚节不敢再玩儿了。 青山寨的人都在应对靖王府的威胁,没人注意到他和大夫人。 林晚节直接把大夫人抱在怀里,朝着营地后方跑。 “林大,那里是死路,都被封死了的。”大夫人认得前方,就是她最初被关押地点。 “夫人放心,路都是被人开出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自己有打算。” 听到林晚节的话,大夫人的内心说不出地安稳,满满的安全感,即便身陷敌寨依旧不慌。 前面突然来了几个山匪,拦在林晚节面前:“干什么的?” “大胆!连青龙使都不认得?” “青龙使?哪儿有个青龙使?”一个人小声嘀咕,身边另一人却小声提醒,“好像是真的,凌波仙子带来的大个子就是青龙使,刚刚还跟咱们大当家比武来着,也不知道谁赢谁输。” “嘶……看他这样子好像真的是……” “赶紧闪开,我把这人送回关押,然后就要去前线增员!现在山寨中所有人都动员起来,你们还在这儿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帮忙?待会儿要是耽误了,有你们好受的。” 一听这话,几人也不敢停留,赶忙跑去山寨前头。 过了面前几人,前方就是山寨关押犯人的地方。 大夫人有些着急,急忙喊道:“林大,能不能救下其他人?” “救下其他人?”林晚节有些为难。 现在自己都没安全呢,哪有功夫去管其他人? 救下大夫人就够了,自己又不是圣人,别看块头大,比谁都要惜命。 该拼命的时候拼命,不该拼命的时候一定要苟着。 这就是林晚节的人生格言。 林晚节装作没听到,但大夫人却喋喋不休:“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要是杭州的富商都死了,杭州的商业就完了,民生也会受到影响的。” 这话让林晚节想到了一开始跟秦怀柔的争执。 白莲教的人以为自己是劫富济贫,却根本没有想过各家富商对于民间的意义。 商户促进民生,创造就业。 让民间百姓有事可做,生活充实才是商人最重要的作用,单纯地分配财富只会让民间多出无数懒人,整个社会变成一潭死水。 而富商要是都死了,民间重新分配商户的财富,必然引起一波动荡。 白莲教不知道的道理,大夫人却知道。 林晚节心里生出一丝自豪来,突然就动了救人的心思。 于是林晚节想了想,抱着大夫人如法炮制刚才的一段,冲入牢房区域大声喊道:“大战在即,所有人都去前线增员!谁要迟疑半分钟,就按叛逃论处。” “什么?朝廷已经打来了吗?” “靖王府已经在营地外架设神武大炮,青山寨决定全寨出击,赶紧去啊!” “你是谁?” “你傻啊,这是新晋的青龙使!” “圣使勿怪,小人不知。” “没事,赶紧去增员,我把这娘们儿关到牢房后再来。” “是!” 林晚节一句话又把监牢所有人都给支走了。 林晚节看了看空荡荡的营地,把大夫人放下。 大夫人有些着急:“虽然人没了,但咱们没钥匙啊,要怎么救人?” 林晚节自信一笑:“谁说开门一定要钥匙?” 说完,林晚节走到一个牢房前,里面关着一个中年商人,一身衣裳被扒了个精光,穿着一身里衬,冻得瑟瑟发抖。 这会儿感觉到有人过来,只看林晚节的块头,感叹是个比之前更凶恶的匪徒,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再给咱一点时间,家人肯定送来赎金的。” “郑老板,别怕,这是萧家家丁,我们来救你了。” 大夫人趴在牢房前,关切询问。 郑老板一愣,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萧夫人穿着一件宽大的男人衣裳,趴在外面说着话,然后指了指林晚节:“这……这是萧家的人?” “嗯。” 这时,林晚节低喝一声:“夫人闪开些!” 说话间,又是一声低喝:“起!” 郑老板下巴都掉地上了,只看见黑熊一样的家丁抱着两根牢房木柱子用力地往上提。然后地面就开始有些震动,脚下的土松了! 林晚节居然抱着牢房门,把整个牢房从土里面拔了出来,跟拔萝卜一个样。 可这是牢房啊,虽然不是铁质,但手臂粗的木柱子插入地里面半米深,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拔出来? 郑老板吓傻了。 大夫人却一场镇定。 这对林憨子而言,都是基本操作。 大夫人招了招手:“郑老板,快出来。” 郑老板惊魂未定,连滚带爬地钻出牢房。 只是往前走了一米而已,郑老板却感觉重获新生,眼眶一下就红了,激动得要跟大夫人来个拥抱。 林晚节站了过去,把自己的大腿留给郑老板抱着,把大夫人死死地藏在身后。 “萧夫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好了,别哭了!还要救其他人,我们时间很紧迫。”林晚节提醒了一句。 “还要救其他人?哎哟,萧夫人啊!您心肠也太好了,但这里太危险,咱们还是先走……” 郑老板还在说话,发现大夫人和林晚节已经去了下一个牢房。 郑老板有些担心,想要先走,可是看看后面的营寨,自己连方位都不知道,往哪儿逃啊? 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地跟在林晚节后面。 到了第二个牢房前,林晚节逐渐娴熟。 大夫人在安慰里面的人不要出声,自己一发力,又是一个牢房被直接拔了出来。 林晚节这具身体的力气是越使越多,就跟深不见底的黑洞,永远不知疲倦。 稍微有些乏力的时候,只要调整一下呼吸吐纳,立即就能恢复状态。 跟穿越之初相比强壮了不知道多少,难怪现在连白莲教的青龙使、朱雀使什么的都能拿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林晚节感觉身后的人是越来越多,每当他救出一个人,后面就会发出一阵惊叹的掌声。 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救出,后方人群一阵欢腾。 “萧家有此勇夫,真乃萧家之福啊!” “萧夫人,您这家丁换不?我用十个家丁外加五千两银子给你买。” “家有此丁,高枕无忧矣!今日若能侥幸讨回,定也要买几个这么壮实的家丁。” “好了,别闹了!赶紧离开才是正事。” 林晚节回头一声吩咐,十几个杭州城的大老爷齐刷刷地住嘴,大气都不敢喘。 大家丁此刻仿佛站到了人生巅峰。 第143章 蛮力开道 “对,大家听林大的,赶紧走才是正事!” 不知是哪家老爷提醒一声,队伍安静下来。 有人左右巡视,面露苦恼之色:“哎呀,我们这是在山寨的腹地,怎么跑啊?只要被发现,必死无疑的。” 林晚节指着东面朝着杭州城的方向:“跟我走。” 没有多余的话,林晚节搂着大夫人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一行人刚踏出监牢的区域,十米之外忽然一声炸响! 轰! 地面剧烈震动,沙尘漫天而起,浓烟滚滚,带着股剧烈的火药味。 一阵泥沙飞来,林晚节赶紧将大夫人护在身下。 泥沙滚烫如岩浆一般,烫得一群人嗷嗷直叫。 古人商人哪儿见过这等阵仗,待爆炸过去便开始询问:“到底怎么了?” “这是天降神罚吗?” “我们会不会死啊?” “这些应该是老天爷用来惩罚山匪的,不会伤害我们。” 林晚节起身询问:“都有人受伤吗?” “没有。” “这是靖王府带来的神武大炮,说明靖王府已经在攻击山寨了。” “靖王府来救我们了?那我们还跑什么?等着靖王府的人来便是!”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跑了,被人发现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如在这里等着靖王府的人来救。” 林晚节怒吼:“你们是不是傻?神武大炮可不会管敌我的,万一落在我们这儿,咱们所有人一个都别想活着!” 话音刚落,前方又是一阵巨响! 轰! 同样阵势,所有人都趴下。 不过这一次带来的不止是泥沙,还有血雨,还有残肢断臂,七八条手臂落在了队伍之中,大夫人见状吓得尖叫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不远处的一个哨塔坍塌,直挺挺地朝着人群中压过来。 人群四散躲避,好不容易躲开。 但山寨中的炮击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快。 好在他们所在之地是山寨后头,遭遇轰炸的几率更小。 经过前面炮火洗礼,一行人算是明白了林晚节的话有何用意。 这东西真的是随机降落,落在谁的头顶谁就要倒大霉了。 林晚节带着队伍继续东面走。 很快就到了营寨最外围的栅栏下。 “喂,这边是死路咱们怎么走啊?” 林晚节冷声道:“你们怎么从牢房中出来的,咱们这儿就怎么出去!” “啥?” 一群人都蒙了。 听林晚节的说法,难不成是要将营地外围的木柱从土里拔起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 牢房的柱子中间有缝隙,营地外墙的柱子没有缝隙。 牢房的柱子有手臂粗细,营地外墙的柱子是大腿粗细。 牢房的柱子插在地面半米深,营地外墙的柱子插在地下一米深。 而且外墙柱子被麻绳死死地捆成一团,动一根等于动无数根。 这可不是力气大就行的。 “这人是不是傻子?如此地方也能靠蛮力打开不成?” “我知道的,萧家家丁林大,有着一身力气,可惜脑子不好使。” “这这这,他带着我们来这儿浪费时间啊!耽误了逃跑的机会怎么办?” “萧夫人,赶紧说说你家家丁,让他寻条好走的路吧。” “是啊!” 大夫人看着林晚节的背影,沉声道:“诸位稍安勿躁,我相信林大。” “完了!连萧夫人也跟着疯了!” 一群人呜呼哀哉乱了方寸。 林晚节却不管身后的声音,径直往前,到了营寨外墙边,抽出了身后的刀。 这把刀是从朱河手里抢过来的,他先看了看营寨高墙,足足四五米,但绳子最高捆在的三米的地方,林晚节手一抬刚好能够到。 于是林晚节先铆足了劲儿,将三根立柱上的绳子全部砍断,然后把刀往地上一插,真就如众人所想,似要将三根柱子从土里拔出来。 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大老爷们,看到林晚节真的采取了行动,却都屏住呼吸。 这些立柱都是几十年的老树枝干,任何一根都要十几个人才抬得起来,更别说从不知深浅的土里拔出来了。 可林晚节就是一身神力,只见其两条腿扎成马步,身子前倾用肩膀顶住一根立柱,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所有力气都朝着立柱压了过去。 赤条条的精肉有着无穷尽的力量,只是一瞬间,正面墙壁都有了震动,从缝隙中不断有砂石落下。 林晚节的肌肉也在变红,血管跳动,骨头咔咔作响。 所有人都吓傻了! 这哪儿是人啊? 这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钢铁机器。 “林大……” 大夫人十指紧扣,把双手放在了眼前,闭上眼睛,像是在为这个男人祈祷。 林晚节从未施展过自己的全部力气,而在此时,他终于堵上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因为肌肉紧绷压缩皮肤,肩膀许多毛孔都有了渗血迹象。 但是立柱还是纹丝不动,也不知深入下面多深。 如果这样都不能把立柱拔出来了,林晚节估计自己是太过自信了。 事已至此,不到万般无奈就不会放弃! 林晚节把心一横,大叫一声:“起!” 这一个“起”字,正如先前他拔出牢房立柱时所喊,就是创造奇迹的声音。 原本不相信林晚节的大老爷们也都把目光停留在了地面立柱上,以为真会有奇迹发生,林晚节真能拔出立柱来。 可是,立柱还是纹丝不动,稳固如磐石一般。 “哎!太天真了!” “是啊,便是千斤之力也不可能拔得出来的。” “算了,另寻它法吧。”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咔”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断开了! 底下的木桩纹丝不动,但地上的柱子已经承受不住林晚节的力气从距离地面半米的地方断裂开来! 几百斤的立柱被林晚节抗在肩上举了起来,营地墙面出现了一条裂缝! “嚯!” 众人齐齐惊呼,目瞪口呆。 林晚节举着木柱往旁边一丢,然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在惊叹林晚节的神力。 只有大夫人心系林憨子的安危,跑了过去用手绢擦拭他皮肤渗出来的血丝。 “憨子,你是不是傻?何必这么逼迫自己?现在还好吗?” 林晚节心情愉悦,憨憨一笑,擦了擦头上热汗,回答道:“夫人放心,我没事。” 第144章 夫人情深义更重 有了一个开口,剩下就轻松多了。 断了一根柱子还不够人离开,林晚节用刀将第二根柱子砍开半寸的豁口。 然后又抱着柱子死命往一边压,没用多大力气就听到咔的一声。 一根柱子又断了! 断了两根柱子,人就可以走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走。 过了不到一刻钟,杭州的各位大老爷们呜呼哀哉,终于是脱困了。 有人激动得跪在了大夫人跟前,声泪俱下。 “大夫人啊,多谢大夫人相救!” “没有萧夫人,咱们这些人可就凶多吉少了!” “可不?我们都听说了,这些山匪是杀人不眨眼的,就算交了赎金也不会放人。他们会把我们每个人的家业都吃干净,然后再杀人灭口。” “大夫人,您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眼前的情形,大夫人有些慌乱,连连说:“你们都别说了,先起来!这些都是林大的功劳!跟我没关系。” 这些大老爷们能跪下来感谢一个女人,却不会感谢一个家丁。 身为下人,一切行为都代表着主子。 即便是林晚节救人,功劳都应该算在大夫人头上。 于是众人只是很默契地对林晚节拱了拱手,并没说话。 林晚节并非图一句感谢,并不在意,冷声回道:“各位还是感谢大夫人吧,要不是大夫人的吩咐,这会儿我已经带着大夫人到了山下了。” 于是乎,一群人对着大夫人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感谢。 现在时值正午,一行人都暴露在阳光下,众人只是出来,并非安全。 “好了,都别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身后炮火的声音持续不断,靖王府带领官府队伍跟白莲教的战斗已经彻底打响。 林晚节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救陆婉儿? 她现在带着一个功力全失的师父,必然处处受限,又在靖王府的炮火下,万一死了……多少跟林晚节有点关系。 还有那位凌波仙子,虽然他们之间有些冲突,也有些仇怨,但人家为了帮自己救大夫人,自废武功! 不管之前有何恩怨,这份恩情可是够重的。 “林大,你还在想什么?赶紧走啊!” 大夫人注意到林大的异样,焦急地喊道。 到了外面,大青山四通发达,各家老爷们都开始下山。 大夫人现在盯着林晚节,没有动静。 林晚节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大夫人,您先下山去,路上都是官兵和靖王府的人,他们会护送你们离开。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骗人!”大夫人一口打断,一把拽住了林晚节的胳膊,“你这个骗子!你还想着跟玉娇儿私奔是不是?不肯跟夫人回家!你还在骗我!” 大夫人情绪上头,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山林野地,人都走完了。 只剩下大夫人和林大二人。 “夫人,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大夫人哭着捂住了耳朵,在城市中,妇人有诸多顾虑,到了山中,若还不能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大夫人这辈子都会沉寂在后悔当中。 大夫人泪如雨下,突然抱住了林晚节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夫人把心和肺都掏给了你,为你着想为你好!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走?玉娇儿真就有这么好吗?你为了她什么都不要,连萧家也不管了?” 林晚节有些反感,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玉娇儿可以什么都不顾,但这本质上就是错误的,所有人都在怪罪玉娇儿,觉得是玉娇儿勾引了林晚节。 林晚节必须解释清楚,便认真说道:“夫人,您搞错了。不是我为玉娇儿不顾一切,是玉娇儿为了我愿意抛弃一切。玉娇儿对我的情,我说什么都不能辜负。” “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试问大夫人愿意抛弃萧家跟我远走他乡吗?” “……”大夫人语塞,林晚节的问题直击心底。 大夫人是绝无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萧家的,哪怕是爱一个人爱到要死,也不会将萧家弃之不顾。 因为她和玉娇儿不同,玉娇儿只是一个人,萧家关系到上百口人的生活,这是她作为萧家掌舵人的责任。 沉默良久,大夫人才缓缓说道:“你们两个终究是要脱离萧家,远走他乡!林大,你没辜负玉娇儿,但辜负了我!” 大夫人的回应也没有错,也如一根刺扎在了林晚节的心里。 林晚节自觉在萧家没有什么亏欠的,哪怕是简娘,也不觉得亏欠什么。 唯独是大夫人,林晚节要是就这么走了,便亏欠大夫人良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大夫人不知林晚节从哪儿听来的半句诗,莫名心中一颤,鼻子越发酸了,眼泪继续奔涌,抱着林晚节的手死活是不松开。 堂堂萧家大夫人对着自己的家丁竟耍起了小性子,有点儿撒娇耍赖不讲理了。 “夫人,我真还有事。” “我不走,你不跟我回家,我便不走!你说此事古难全……那,那夫人干脆挖了自己的眼珠!” “诶!夫人,你要干嘛?”林晚节吓了一跳,还以为大夫人真要挖自己的眼珠子! “只要你回来,不要离开萧家,我……我就装聋作哑,不管你跟玉娇儿的事,好不好?” “啊?” 大夫人哭着继续说:“我不管你,也不罚你,也不拦着你……只要你留在萧家,小心谨慎跟玉娇儿好,别让府中上下都知道,我便不追究。你不要离开萧家,不要离开我,夫人求你了,林大!” 林晚节莫名有些发酸,大夫人如此纵容,内心负罪感便越发强烈。 大夫人的感情傻子都知道,可是他已经有了玉娇儿! 此时若不斩断,以后沉溺于大夫人的情深义重之中,难保不会做出对不起玉娇儿的事情来。 可是斩断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林晚节几次开口,却中就没能说出一个字。 只是大夫人哭得累了,脸蛋儿贴在林晚节的胸膛,轻声细语地说:“不要走,夫人求你了,只要你留下,夫人什么都答应你。夫人这辈子没如此求过一个人,林大,你的心是铁打的不成?” 林晚节有些哽咽:“好,林大答应夫人,不走了。” 第145章 半山围堵 “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大夫人有些激动,更有些不信,把林大抱得更紧。 “那还等什么?赶紧跟夫人回家。” “夫人,我真的还有事情要办。”林大继续解释。 “还有何事?此山寨凶险万分,你千万别回去了。” “夫人可还记得山寨中随我而来的两位女子?如果没有她们相助,我是万万不能救下夫人的。现如今,夫人得以安生,两位女子却身陷重围。我若舍弃她们独自逃走,便是没了仁义道德。夫人随着山路先回去,我定要把她们救下!” “可是她们是白莲教的人!难道,难道你真的加入了白莲教。” “夫人,这跟是不是白莲教无关。白莲教的匪徒固然可恶,但那两位女子至少也是懂点儿仁义道德的。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独自走了。” 见林大坚定,大夫人心中更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再三强调:“林大,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回来,不能一点儿伤!还要把玉娇儿带着回来,知道吗?” “嗯。”林晚节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大夫人送下一程,到了山道上,便跟大夫人道别,然后转头回到山寨。 再回青山寨,眼前的一幕让林晚节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即便是青山寨的最后方也已经陷入浓烟和血海之中。 神武大炮的炮火下,山寨营地一片狼藉,硝烟之下,处处都如最凶险的战场一般。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青山寨已经毁了,彻彻底底地毁了。 果然还是民不与官斗! 白莲教再厉害,在王府和官府的炮火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 林晚节都有些腿软,担心要是有一发炮弹落在自己头顶,一切都结束了。 但林晚节站在营地许久,没有再听到炮火的声音。 依稀听到有人在喊:“敌人的炮火已经用尽了,大家一起杀出去!” 听到声音,林晚节心头一松,也不管消息真假,朝着前方战场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陆婉儿!陆婉儿!” 营地中已经找不到人,战场集中在营地之外。 到了中军大帐,林晚节发现朱河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断腿放声痛哭。 “我的腿……我的腿没了……” “人呢?”林晚节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问。 “是你!你怎会出现在这儿?有人说你放走了那些商人!” “我问你话,人呢?你爹,还有凌波仙子人呢?告诉我,我还能去救他们!” “你……你……” “快说!”硝烟下,林晚节的气息都变得沉重,用力地晃动对方。 朱河被晃得头晕,意识本就模糊不轻,下意识地指了指侧方一块被炮火轰炸开的围栏方向。 “已经跑了?” “山寨里的精锐已经集结从这个方向走了。” “他们为何不带着你?” 林晚节问过之后就觉得很傻,压了摇头,把朱河重新放下。 准备追着那个缺口去时,脚后跟被朱河拽住:“杀……杀了我吧,我不想落在靖王手中。” 林晚节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应,甩开朱河的手,从缺口进山。 这是大青山的另一面出口,山地杂草中有一串十分明显的脚印。 正面战场的打斗声已经很小,靖王府的围剿大获全胜,剩下的就是清理残局。 还有一部分人顺着山道朝着同样的方向追寻,可以肯定,白莲教的主力在朝着这个方向逃遁。 林晚节没有多想,一路追逐,跟着杂草的痕迹走到了半山的地方。 忽然,一个人从侧方抓住了林晚节的衣袖。 林晚节想也没想转头就是一拳。 “林兄!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王爷的近卫郑阳生。 林晚节跟他打过交道,自然认识。 于是收回了拳头。 郑阳生很奇怪:“林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晚节想了想回答:“被白莲教抓来的!” “白莲妖人,荼毒已久!我必将其斩草除根!” 说话间,从后方有来了许多人,是一支王府的小队。 “将军,继续追吗?从痕迹来看,他们已经走不远了。” “追!”郑阳生厉声道。 一行人朝着下面追了过去。 郑阳生再看林晚节,好奇追问:“林兄,你在此追逐什么?下山的方向应该在另一条路。” “我……我走得太匆忙,忘记了路。” “林兄,此地凶险,你还是赶紧下山,到了官道就安全了。” 林晚节停顿片刻,思量之后说道:“郑兄,既然都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吧,我也能帮你一把。” “诶?我们是兵,你是民,哪有你来帮我的道理?而且白莲教妖人特别厉害,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林兄还是自行离开才是!” “所谓军民一家亲,哪有分彼此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人物,遇到白莲教妖人,我也可以一战。” “这样的话……也行吧!林兄能来当个帮手,我也有了底气许多!你是不知道,白莲教的凌波仙子有多厉害,王爷和我三个兄弟都被打成了重伤,现在靖王府就只有我能外出追击,幸好还有神武大炮作为最后的杀招。否则这白莲教妖人真压不住了!” 林晚节大惊,没想到那女人这么厉害,一个人把王爷和他身边的一众高手都打成了重伤。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追去!” 郑阳生不再多说,甩开林晚节朝着山林追去。 林晚节不甘示弱,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既然郑阳生是靖王府仅存的高手了,那只要紧盯郑阳生,不让他追到陆婉儿和秦怀柔,两个女人应该能另寻到一条生路。 但现实总会差强人意,刚想着不要追上陆婉儿和秦怀柔,前方林中就有人喊道:“小心,前方之人是白莲教的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 前方郑阳生惊呼一声,瞬间加快速度冲到了前面。 林晚节则是头皮一麻,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片刻后,林晚节也追到了前头。 果不其然,以凌波仙子秦怀柔为首,几个人结队被王府的人围在了中间。 陆婉儿、朱白鹤,以及山寨的一众骨干都在。 第146章 王府领罚 “林!” 陆婉儿一眼就看到了最后赶来的林晚节。 林晚节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此刻的白莲教众人除了秦怀柔和陆婉儿之外,其余人都是无比狼狈。 朱白鹤跟林晚节交手之时就有些受伤,又经历了一阵神武大炮的洗礼,不幸被波及,伤势更加严重。 看他这模样,连逃跑都很费劲,已是无力反击。 大当家都已失去了战斗力,其余零星几人就更不成气候了。 一行人中,唯一让王府府兵忌惮的就只有凌波仙子。 但是,郑阳生亲自参与了跟凌波仙子的交手,战斗的全过程都亲身经历。 凌波仙子的伤势,郑阳生是最清楚的。 可是…… 郑阳生细细地打量着凌波仙子,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明明已经伤重濒死,为何现在会跟没事儿人一样站在这里? “将军,怎么办?这是凌波仙子,她一个人,我们就是一千人也奈何不得……” “此人理当伤重,岂能如何?”郑阳生蹙眉。 “哈哈哈……”秦怀柔忽然大笑出声,“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岂能知晓本座内功之玄奥?你不会以为就凭你们那一点儿小伤病就能让本座死了吧?” 凌波仙子笑声一出,王府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这可是凌波仙子,凭借一人之力差点儿把王府夷为平地之人! 就算感觉有些古怪,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怕什么怕?”郑阳生喊道,回头眯着眼睛盯着秦怀柔,“仙子若真没有受伤,照着仙子的性格,我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仙子现在久不出手,必然是有所顾虑。哼!我说的没错吧?” 现在轮到白莲教几人没了声音,所有人都不敢喘息。 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凌波仙子已经没了功力,只要王府的人动手,他们必死无疑。 郑阳生心中越发冷静,感觉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如果凌波仙子真要动手,那早就已经出手,而且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能活着。 可对方没有出手,只是用言语回应,这跟凌波仙子以往的性格不相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凌波仙子肯定有古怪。 正当郑阳生准备冒险出手之际,陆婉儿忽然喊道:“林晚节,这些人若非要送死,可就别怪我师父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停留在了林晚节身上。 郑阳生也迷糊了,看向林晚节,不知发生何事。 林晚节上前一步,沉吟道:“仙子,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放了这里所有人。” “林兄,你在说什么?”郑阳生忍不住问了出来。 林晚节显得有些为难,叹了一口气:“哎,我被抓山寨时,这位仙子伤重,被我所救。作为条件,仙子答应我不再滥杀无辜。” “什么!” 郑阳生脑子嗡的一声,腿都软了。 原来是林晚节出手医治凌波仙子! 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难怪凌波仙子看着气色很好,没有任何伤势。 原来是林晚节医治的。 这可是连王爷头风都能治好的神医,他能治好凌波仙子的伤势也并不奇怪。 凌波仙子不出手杀了他们,只是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晚节。 碍于林晚节的救命之恩,凌波仙子不想出手而已。 秦怀柔一下就明白了林晚节的心思,淡淡说道:“看在林小哥的面子上,本座可以不杀他们,但若是他们非要冲上来送死,本座可就不会客气了。” 林晚节一抱拳:“多谢仙子不杀之恩,请仙子带着他们走吧。不要再来杭州城了!” 说完,林晚节紧张地对郑阳生道:“郑兄千万别冲动,这位仙子的功力已经恢复,你们上去无疑是白白送死。” “可是……”郑阳生紧张得汗都出来了,“我们奉王爷之令来抓凌波仙子,现在人在我们面前,不作任何攻击就把人放走,如何跟王爷交差?” “王爷也不知道会有如此变故,郑兄就把我带回去,我会亲自跟王爷解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明知赴死还去死,那是傻子所为,并非英雄!” 郑阳生没有办法,气得跺了跺脚,但终究没有任何动作。 而秦怀柔和陆婉儿已经带着人走远了。 看到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林晚节终于松了口气。 白莲教的首脑们都跑了,剩下的也就是清理残局。 朝廷看似大获全胜,官府对这样的结果可以满意。 但靖王爷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回到杭州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林晚节没有立刻回到萧家,也没有立即去找玉娇儿。 而是跟郑阳生到了靖王府外。 靖王府被毁得七七八八,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狼藉。 围剿了白莲教的府兵们回来,又开始了忙碌的修缮王府工作。 林晚节站在门口,郑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林兄放心,不管王爷如何责罚,我都陪你一起!就算是死,我也陪着林兄一起人头落地。” 林晚节没有回话,总有几分不安。 郑阳生进去通报,让林晚节在外等候。 不出片刻,就有府兵来传:“林兄,王爷传你进去。” 林晚节跟着府兵进入王府,才发现王府的客厅正厅都已经塌了。 郑阳生跪在破烂的正院里,王爷则坐在一张躺椅上,病恹恹的。 王妃站在一边,几个府兵看着左右动静。 靖王府搞成这模样是林晚节没有想过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遇了一场风暴。 林晚节走到王爷跟前,木讷地站着。 靖王爷冷冷地扫了一眼林晚节,身边跪着郑阳生拽了拽他的裤腿,小声说:“跪下,先跟王爷认个错。” 在萧家,林晚节可以跪萧老爷,跪大夫人。 但在王府,要他跪王爷,林晚节却不愿意了。 依旧直愣愣地站着。 “怎么?放走了白莲教一众贼人还不认错?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孽?” 靖王爷抬眼看了林晚节一眼,淡淡说道。 “我是萧家家丁,并非王府府兵,也没接到捉拿白莲教贼人的任务。是我们不敌白莲教贼人,不是故意放走。请问王爷,草民犯了什么罪孽?” 第147章 角落里的小妮子 “好大的胆子!”靖王呵斥一声,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郑阳生又拽了拽林晚节:“林兄,不得无礼!” 林晚节还是冷着脸,粗狂的脸配上冷冰冰的眼神显得有些难看,像是一头受困的野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靖王咳嗽之后,眯着眼睛,指着林晚节道:“就算是不是王府的人,没有捉拿白莲教妖人的任务。但你为白莲教凌波仙子治伤,让她恢复如初,你可知自己救了怎样的魔头?将来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行为而受苦受难?” “我是大夫,治病是大夫的天职。只要是病人,不管是谁,我都会治。正如当初给王爷治病一样。” “放肆!”一边,王妃南宫颖忍不住了,上前娇叱道,“你竟敢将王爷和白莲教的妖人相提并论,莫非是不要命了!” 王妃所说看似严重,却是在帮林晚节。 此时由王妃训斥,便省去了王爷发火。 只要王爷不发火,林晚节便能逃过一劫。 “实不相瞒,当初给王爷治病时,薛神医便遭受过白莲教的威胁。如果当初不是本着医者仁心,治病救人不问因果的原则,我们根本救不下王爷。今日之事也一样,且不说我被白莲教所擒,明知道有病人在面前,我当然要救,而且我在治病之前也不知道对方身份。” 林晚节腰板笔直,没有丝毫畏惧之心,说得有理有据。 按照林晚节所言,一切的确是情有可原。 而且也没有人怀疑凌波仙子的实力,毕竟林晚节连开颅都会,何况给凌波仙子调理内伤? “哎!”靖王重重叹气一声,“看来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凌波仙子命不该绝。可惜一个白莲教的首脑都没有抓到!” 王爷叹了口气,摆摆手:“都退下吧,让官府和江南一代的驻军加强巡逻,趁此机会对整个江南的白莲教都进行一次清缴。” “是!” 郑阳生抱拳应道。 靖王再看林晚节:“林晚节,本王和几个手下受伤不轻,还要你来医治。” 林晚节点头:“当仁不让。” 在治病救人上,林晚节还真是没有丝毫杂念,只管救人,不问因果。 经过半天时间医治,林晚节终于完成了王爷交代的事情。 这会儿林晚节只想赶紧回去,他和玉娇儿私奔的事情还要给大夫人一个交代。 走到王府门口,王妃南宫颖又在那里等着。 林晚节出入王府多次,每次要走的时候都会在门口说两句话,偶尔还会有一些暧昧的肌肤接触。 对这个女人,林晚节没有丝毫感情,只因对方是王妃,所以不会有排斥和拒绝,每次只是机械化地做出一些回应。 今日也不例外,在王府门口,南宫颖拦住了林晚节。 穿着一件轻薄的披肩和裹胸的红裙,贴着林晚节很近。 “林神医,今日要如何感谢本宫呢?若非本宫在王爷面前为你说话,今日你可能会有大祸临头呢。” 林晚节拱手:“感谢王……” 话没说完,只见南宫颖上前一步,林晚节弯腰时,目光扫过王妃的领子。 视线从里面下去竟然发现王妃没有穿束胸,而是一件萧家设计的内衣。 胸前雪白,丰腴肥美,诱人的风光之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看到林晚节痴呆惊讶的眼神,南宫颖笑得像一只狐狸,脸颊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你这男人,终也有经不住诱惑的时候。本宫与你说话这么久,也不见你正眼瞧过一次。” 林晚节收回眼神,转头要走:“王妃,我还有事,先走了。” “慢着!”南宫颖伸手一档,拦在林晚节身前。 “王妃还有什么事?” “今日我救你一命,便这么走了?” “王妃想如何?” “我想……”南宫颖舔了舔红唇,“尝尝男人的味道。” 林晚节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颖便扑到了怀中,然后一口咬在了林晚节的胸上! 嘶…… 尝尝男人的味道! 是真的尝啊! 这真是个狐狸! 玉娇儿是假狐狸,这是个真狐狸! 一口咬下,似要从林晚节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力气之大,可不是调情。 林晚节头皮一麻,浑身肌肉紧绷,硬是没让这女人把他咬伤。 但却听嘶啦一声,胸前衣裳被撕开一条口子,露出男人的胸来。 南宫颖抿了抿嘴,退开两步,把沾满了臭汗的布条放在鼻尖轻嗅,那迷离的眼神看着有些诡异。 “记住了,总有一天本宫会把你给吃掉。” 林晚节蹙眉,他心思不在此,见王妃有放人的意思,赶紧离开。 …… 时至黄昏。 杭州城内行人稀少,只有官兵在城中巡逻。 永安堂也早早地关上门。 林晚节到了后院见到了薛神医。 “薛神医,玉娇儿呢?” “一个时辰前已经被萧家的人接回去了。” “接回去了?” 林晚节眉头紧皱,想着大夫人的话,觉得玉娇儿不会被追究,但心中终有不安。 “听说大夫人已经平安,萧家来人让玉娇儿回去,好像没什么还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晚节,你还好吗?” “还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林晚节转身刚要走,薛灵芝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老远就能看到小妮子红红的眼眶,只是站在哪儿,默默地看着。 薛神医见到孙女,幽幽一叹,摇着头走开,什么都没有说。 落幕黄昏,安静的城市给晚霞都染了一层别样的光晕,落在小院角落的妮子脸上,把她的五官显得更精致更晶莹剔透了。 青涩情动的姑娘都有一种成熟的美。 到了这时候,林晚节才恍然回忆起以往的种种细节,好像这个小妮子对自己并非是兄长或是长辈的感情。 想到最初薛神医的暗示,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就误会了。 只是林晚节没想到,就自己这样粗糙汉子,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喜欢? 她不应该害怕了吗? 但现在去思考这些已经晚了。 看小妮子那通红的眼睛就知道伤透了人家的心。 越是年纪小,林晚节就越是不忍。 若是大夫人那样的妇人,林晚节倒是狠心直截了当。 可薛灵芝怎么办?像邻家妹妹的小妮子哪儿受得了这些? 第148章 大夫人的安排 不知为何,看到薛灵芝堵在后院门口,林晚节的心里有些发虚。 明明错怪不到自己头上的,可林晚节有点儿不敢面对。 想着小妮子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为自己买房,还写下她的名字,好像一切都在让薛灵芝误会。 现在误会解除了,但心中过意不去。 林晚节站在院中停了好久,薛灵芝站在晚霞中等着一个解释。 当林晚节想好一切准备过去解释的时候,薛灵芝一转头,快步消失在了晚霞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跟林晚节说一句。 “哎!” 林晚节谈了口气,觉得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永安堂离开,还有更多事情等着自己。 回到萧家,天已黑尽。 后院张三和李四见到林晚节,赶紧过来打招呼。 “林大哥。” 林晚节点了点头,发现至少后院一切如常,整个萧家也十分安静。 只是两个家伙头上缠着绷带,气色也不好。 他们之间都装着事,也没多说,简单点头之后便没了交流。 回到小菜园,猫猫狗狗全都回家了,见到林晚节,两个二哈都来扑腾,猫儿也在脚边打滚犯蹭。 “林大,你回来了吗?” 小莲站在穿廊入口,提着灯笼喊了一声。 “嗯。” “快跟我来,老爷夫人都等着你呢。” 林晚节心系玉娇儿,也心系大夫人。 听小莲的话便跟了上去。 走入穿廊,途径玉娇儿的院子,透过扇门能看见屋子里面点着灯,心头便想稍后要去看看。 小莲走在前面,没注意林晚节的眼神,小声说着:“以后我都要叫你林大哥了。” “嗯?” “听说你深入贼窝救了大夫人,还救了一众大老爷。又给萧家立下大功,已经是萧家最受宠的人了。” 林晚节没有回答,跟着走着。 “上次的事情,你莫要生气了,我给林大哥赔个不是。” “上次的事情?什么事?” “上次……上次……”小莲声音弱了许多,脸颊有些泛红,“以前小莲多有得罪,对林大哥出言不逊。这一次,若不是林大哥把大夫人救了回来,小莲也要被活活打死的。” “我早就忘了。”林晚节满不在乎,反问,“大夫人被白莲教抓了还能赖在你头上?” “主子遇难,丫鬟岂能苟安?就是没人怪罪,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林晚节想了想,问:“今日家中没有别的事情吧?” “今日家中都乱套了,夫人可是萧家的顶梁柱,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萧家就彻底完了。所以一大家人全都出去寻找,后来得知夫人被抓到了大青山的山寨中,老爷都晕倒了。还好过了一日就回来,全家才安定下来。之前家中还有传闻,说林大哥带着三夫人私奔!那几个传闲话被打得好惨,要不是大夫人大发慈悲,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都不敢相信,林大哥一个人能深入贼窝救人!” “林大!”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大夫人满眼关切地守在穿廊尽头,也提着灯笼快步走了上来。 大夫人脚步急切,到了跟前把灯笼塞给小莲,然后激动地扑在了林晚节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胸膛。 温柔的拥抱让林晚节心中一阵温暖,小莲在旁看着,也不显突兀,似乎一切都很寻常。 林晚节衣裳破破烂烂的,尤其胸口还露着一大片肉,大夫人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在林晚节的肉上,似乎有无数蚂蚁在爬。 大夫人似乎是在纵容,又像是在享受,几滴眼泪落在林晚节的肩膀上,大夫人温柔细腻的脸在他的脖颈处消息摩擦。 “夫人终于等到你回家了,你不回来,夫人都睡不下的。” 大夫人回来了,但她永远不会跟任何人提及在山寨外分别时,在下人面前不顾颜面的苦苦哀求。 只有两个人才知道个中细节。 所以此刻的相逢才有另一种情绪在躁动。 大夫人感觉到这憨子身下的悸动,但她什么都不顾了,甚至敞开了双腿,偷偷地刺激这个男人。 穿廊内拥抱持续了好久,直到小莲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后才缓缓松开。 月色下,夫人和家丁的脸红心跳都被藏了起来。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灯笼走在前面。 走出穿廊,林晚节才看见大夫人的房间敞开着。 里面除了老爷,简娘和玉娇儿都在。 两位夫人看着林晚节的眼神都很复杂,但都没说话。 甚至连大小姐萧玉蝉都在,她看着林晚节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显然,她知道林大救了娘亲。 萧老爷拄着拐杖,气色不是很好,见了林晚节还起身吩咐:“林大,你一路辛苦,赶紧坐下。” 整个萧家都在等林晚节回来,经历了白莲教的事情,萧老爷也是颇有感慨。 “无病无灾才是万幸,赚再多的钱有何用呢?林大,你能平安归来,萧家才算放心了。” “林大,谢谢你救了我娘。”萧玉蝉到了林晚节跟前小声说。 简娘和玉娇儿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保护夫人和萧家是我的本职工作,一切都是林大应该做的。”林晚节起身回应了一句。 这时,简娘开口了:“林大,萧家不能没有你,可千万别乱走了。” 林晚节看看玉娇儿,玉娇儿轻轻点头。 好似在来之前,玉娇儿跟简娘已有了一些交流。 如非必要,林晚节当然不会走,在萧家住得习惯了,已有了感情。 “老爷和三位夫人放心,林大一定会守着萧家。” 大夫人点点头,舒了一口气,吩咐道:“萧家度过这次劫难,必然会有新的光景。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简娘和玉娇儿起身各自离开,跟林晚节擦身而过时,多看了一眼。 林晚节转身要走,却被大夫人留下:“林大,你等等,我有新的安排。” “什么安排?”林晚节有些疑惑。 “从今天起,你就不用住在小菜园了。明日起会有先生来府上教玉蝉念书,你就搬到玉蝉的院中,给玉蝉当伴读,监督她学习。” “夫人,我是个男人,跟小姐住在一个院子,不合适吧?” “没事,你住内院又不是一天两天,没人会说闲话的。” 第149章 女人心思多啊 “……” 林晚节跟木桩一样愣在原地。 大夫人人畜无害地笑着,眼神关切。 大小姐看着林晚节来回踱步。 “看你这样子,过来伺候本小姐是委屈你了?” “不……不是。” “不是就好,现在天色已晚,赶紧跟本小姐去休息了。” 萧玉蝉一招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林晚节看看大夫人,欲言又止,转头跟着大小姐离开。 等林晚节转过身,大夫人终是狡黠地笑了,腰肢乱拆,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林晚节那个郁闷啊! 心说自己是大意了! 堂堂萧家大夫人,居然也干这种小心眼的勾当! 说什么不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是骗人的! 全都是计谋,都是缓兵之计。 把自己骗回来,调离原岗,就是不让自己跟玉娇儿见面。 居然还让大小姐来监督自己。 当大小姐的书童,岂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要跟大小姐一起? 天下有林晚节这么大块头的书童吗? 月光下,林晚节的脸比夜幕还要黑。 萧玉蝉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眼,看到林晚节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等走到了自己的小院里,萧玉蝉终于开口说道:“你跟三娘的事情,娘亲都告诉我了。本小姐早就警告过你,你跟三娘没有结果,而且事情迟早会暴露的。” 林晚节板着个脸,没有回答,扫眼小院中柴房:“我住这儿?” 萧玉蝉点头:“嗯,里面已经吩咐下人给你打扫出来了。比你小草屋好不知多少。” 林晚节实在郁闷,不想多说,闷声不响地走去房间,开门之后立马关门。 进入屋内,外面传来了大小姐的声音:“记住了,辰时一刻就要去学院上课,明天是第一天,不能迟到。” 林晚节没有搭理,心里奇怪一个女的去哪儿上学? 不过回头一看自己的新屋子,的确是像模像样了。 但跟玉娇儿比起来,就算睡皇帝的龙床也不香。 “女人的心眼儿可真多啊!” …… “林大!你还在睡啊!” 感觉就一眨眼的功夫,耳边又传来萧玉蝉的声音。 林晚节迷迷糊糊睁眼,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嘭”的一声。 一个秀气俊美的书生窜入林晚节的房间,走到床边,一叉腰。 看到这书生叉腰的模样,林晚节断定带着必是大小姐无疑。 果然就是萧玉蝉在说:“懒猪!快起来,再不走要迟到了!第一天开学,你要害我挨了先生的戒尺,我定与你急眼!” “开学……开学关我何事?” 林晚节还没切换到自己的新身份。 他现在已经不是萧家之中普通的家丁了,而是大小姐身边身兼重任的小书童……额,应是大书童。 “你快起来!忘了娘亲说,让你当我的书童吗?” 林晚节一个翻身起来。 喜欢裸睡的林憨子一身坚实的肌肉赤条条地露在大小姐面前,穿着一条性感的紧身内裤,藏着一颗巨型炸弹,可把小姑娘吓得够呛。 秀气的小书生俏脸通红,赶紧扭过头去,跺了跺脚:“你快点儿!” 然后就跑出去了。 等到林晚节换上了崭新的书童衣裳,站在萧玉蝉的身边。 大夫人也来了。 萧玉蝉的书篓连林晚节的小臂都套不进去,只用一根手指就勾着。 看到这一幕,大夫人忍俊不禁,上前来很贴心地帮助林晚节理了理衣裳。 笑着问:“怎么样?专门给你定做的衣裳,还合身吗?” “合身。” “路上一定要保护好小姐,知道吗?” “知道。” “娘,时间不早了,我得出门了。” 萧玉蝉把话说完,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林晚节的手,拉着他快步离开。 大小姐这么做目的明确,此前夜里看着娘亲跟这大块头搂搂抱抱还没过去。 有些事不好挑明了说,大小姐只能尽量避免林大跟母亲接触。 大夫人让萧玉蝉防着林大跟玉娇儿接触。 萧玉蝉却主要是防着娘亲跟林大接触。 这林大跟谁好都行,唯独跟娘亲好不行。 在大小姐的心里,娘亲是温柔端庄又有能力的女人,是各家各户老爷们都敬重的萧家大夫人,怎么能有如此放荡的一面呢? 娘亲的颜面就代表着萧家的颜面,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阻止。 林晚节有些奇怪,小声嘀咕:“至于如此着急?” “哼,你现在是本小姐的人了,听话就是。别以为跟着本小姐还像跟着娘亲一样,什么事都会依着你。就算你救了娘亲,救了萧家,那也不行,一码归一码,以后你得听我的。” 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起来老气横秋的,叉着腰,有模有样。 林晚节好笑,忽然觉得跟着这么一个小姐,生活轻松自在不少,挺好的。 萧府外面已经停了马车。 元宵过后,杭州各家书院都开课了。 萧老爷给女儿报了贤德书院的课程,其目的是准备将女儿培养成萧家的接班人了。 接种之事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 萧老爷决定要多做准备,把女儿送去学院念书不是为了学多少文化和才学,主要是让女儿熟悉跟男人打交道。 以后接管萧家也能像她娘亲一样,在众多男人之间游刃有余。 古代,女孩子上学要比男孩子上学困难许多。 多数大户人家都是请先生来家里当私教。 而大小姐的目的不同,私教没什么意义,就只能女扮男装去学堂享受学院生活。 按照规矩肯定是不行的,但只要钱给得够,不管哪个年代都没有问题。 萧玉蝉没有任何排斥,相反十分向往学院生活。 大小姐本就希望将来为娘亲分担事情,这是最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 而且天底下无数女子都羡慕大小姐的经历,大小姐又怎么会拒绝呢? 所以今早开始,萧玉蝉就跟吃了兴奋剂一般,精神特别好。 上车之后,一路催促林晚节走快点儿。 眼看快到贤德书院了,萧玉蝉忽然想到了什么,掀开车帘看着林晚节:“林大,你是有多喜欢三娘啊?居然为了她私奔!给我说说好吗?” “哎,又是这个问题!” 第150章 书童?书桶! “你什么表情?我是小姐,你是下人!你居然对本小姐不耐烦!” 林晚节心想不是看在你娘的份儿上,看看老子给你好脸色不?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大夫人的心头肉,再多毛病自己也要忍着。 于是想了想说:“是玉娇儿为了我私奔,是我欠玉娇儿的,所以不能辜负她。”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 “你好大的胆子!以后不准说喜欢她!” “……” 林晚节一阵沉默。 不觉间贤德书院已到了。 书院门前喧闹非常,形如集市。 有人在人群前站在台上高声喊着:“今日报到之新生,且排队等候,按照顺序,不要喧闹,不要插队,随行书童在旁等候。” 现场太过混乱,根本就没人搭理。 萧玉蝉走到队列最后,准备排队,又想起了一些事,叮嘱道:“现在开始,不准叫我大小姐,要叫我少爷。” “是的,少爷。” “还有,我现在不叫萧玉蝉,叫萧玉杭。” “是的,少爷。” 林晚节这个书童不称职,说话有气无力的,根本没当回事。 萧玉蝉皱了皱鼻子,有些不满意。 想了想,又不知该说他点儿什么,转头就要去排队。 突然,林晚节伸手按住了萧玉蝉的肩膀,大手十分有力。 萧玉蝉回头:“干嘛?” 林晚节大拇指在萧玉蝉的左脸擦过,抹掉了最后一点儿残留的胭脂,这才点点头:“去吧。” 萧玉蝉看着林晚节拇指上的粉红,知道他的用意。 但是回想刚才的动作,未免也太过亲密了,脸上红霞满布,穿着男装却比女人还要明艳动人。 “脸红什么?要被人识破身份了。” “哼,要你管?才不会被认出来!” 萧玉蝉故作傲娇,排在队伍之中,又偷偷看了林晚节一眼。 林晚节还真有些担心,萧玉蝉长得太好看了,又那么年轻,除了胸小一点儿,身上每个部位都彰显着女子的柔态。 这样的女扮男装,形似无物,不被人瞧出来就怪了。 直到林晚节看到别家的小书童站到跟前时,他才相信照萧玉蝉的样子还不至于被人认出男装。 书院门口的小书童都不知是哪儿来的! 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俊俏,都是较小个子,柔柔弱弱,皮肤白皙,五官柔美。 个个都是连女人见了都羡慕不已的白皙底子。 有几个甚至比萧玉蝉都要白嫩,一个个小男生比女人都要好看。 然后林晚节才想起,古代的书童在特殊时候还肩负满足主人特殊癖好的要求。 所以古代的书童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当的,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小白脸。 似林晚节这样的大黑汉,当个车夫都够呛。 在一众秀气的书童中间,林晚节实在是过于惹眼。 所有人都在偷看他,暗暗揣测其是什么身份,不少人指指点点,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结果。 “你瞧,那大个子站在那儿好奇怪。” “是啊,比王府门口的石狮子都吓人。” “我是说他的穿着,怎么像是我们一样的书童装?” “书童装?你眼瞎啊,估计是来学院挑粪的吧。” “身上也臭死了,熏人!” “有没有谁去问问他是干啥的?” “我赌十文,是个挑粪工。” “我出二十文,是个打手。” “我出五十文,是个车夫。” 林晚节沉默不语,立在门口有些犯困,正在打盹突然被一个小书童扯了扯衣角:“敢问大叔,您来此是做什么的?” 林晚节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哈欠:“陪我家少爷来念书的。” “……” “陪少爷来念书?” “听着跟我们这样书童无甚两样。” 林晚节认真道:“我就是书童!” “噗!” 问话的书童差点儿咬了舌头,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截身子的大黑汉,震惊之色无法形容。 周围的人听到都投来了目光,无一例外都不敢相信。 “开什么玩笑?你这模样当得了书童?” “就是!书童可是各家少爷最信任之人,更是个个家族中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就凭你这样的莽汉?” 林晚节真是无语了。 一群小豆丁,吹口气就能吹翻一群,他们居然敢来嘲讽自己? 真不看看自己的吨位吗? 对于这样的小不点,林晚节是真勾不起一丝丝情绪,便眯起眼睛不听了。 没想到这些小不点没脸没皮,越说越来劲。 “如此粗俗之人也敢自称书童?你会念书吗?你会识字吗?只怕是一篇《三字经》都背不全吧。” “就这粗胳膊粗腿的,只怕连笔都不会拿。” 说话间,看到林晚节的人越来越多。 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直到一个贤德书院的小厮走了过来,冷眼问道:“这便在嚷嚷什么?” “回先生的话,这人混在我等中间居然自称书童!” “对,我看他分明就是想混入学院,偷看我家少爷洗澡!” “……”林晚节睁眼了,差点儿没绷住。 小厮被称作先生,心里舒坦,昂首挺胸仰望林晚节:“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家少爷叫萧玉杭,不信可以去查一查名单。” “你真是书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书童?” 林晚节反问一句:“谁说书童就得是小豆丁?” “你说谁是小豆丁?你也配当书童?你这分明是书桶,水桶的桶!” “哈哈哈……” 周围一群小书童大笑起来。 别看这些人个子不高,但都是仗势欺人,嚣张惯了的主。 所以才不怕林晚节长相唬人,仗着自己有后台,从不怕林晚节这类货色。 笑声越发大了。 林晚节渐渐有些不耐。 这厮在靖王面前都不肯弯腰,如今被几个小屁孩儿嘲笑。 忽然间,林晚节一巴掌拍下去,就听得一声惨叫,一个小书童的脚直接陷进了土里。 尽管已经小心控制力道了,可这些绣花枕头太不经打,一下就给打晕了。 这下人群小声停止,纷纷后退。 一个手持折扇、衣着华贵的少年郎走了过来,指着昏倒在地的小书童道:“谁,谁打我的书童?” 第151章 给谁求情? “我打的!” 过来的公子哥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听到林晚节的声音后,抬头一看。 娘叻! 一座大山顶在面前,吓得人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对方也只是一瞬间的畏惧而已。 能在贤德书院念书的人都不简单,非富即贵。 而萧家这样的商贾只能算是中间人家。 最高贵的公子哥还得是当地成名已久的士族。 庆国建立十年,虽然已经推行了科举制度,但为了稳定天下少不得要的各地士族的支持。 所以各地士族的权力很大,有些大家族占据当地各大要职,堪称只手遮天。 士族出纨绔,士族出恶奴,远远比萧家这样的商户嚣张蛮横得多。 而今日,林晚节面前的公子哥正是杭州第一大族徐家的小少爷——徐浩源。 这可是个臭名昭著的风云人物,有着杭州第一纨绔之称。 看到徐浩源被林晚节吓得摔倒在地,周围人纷纷避让,而且心中哀叹。 “这傻大个惹到麻烦了!” “哎,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了徐浩源。” “这大块头倒霉咯!” “谁让他冒充书童的?” 议论中,徐浩源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上下打量林晚节一阵,白净的脸上逐渐显露出凶恶之色。 “狗奴才,你敢吓唬本少爷!来人!” 徐浩源喊了一声,立即就有七八个家丁走了过来。 徐家少爷出门就是排场够大,一人带着七八个家丁。 也是在杭州蛮横惯了,见人根本不讲道理,就是比人多,就是比拳头硬。 虽是文人公子,却从不跟人比才学。 几个家丁对自家少爷喜好清楚得很,指着林晚节就呵斥:“识相的就赶紧跪下,别让兄弟们把你打趴在地。” “傻逼!” 林晚节不屑地吐出两个字。 说话的家丁瞬间炸毛:“你说谁呢,你说谁是傻逼?” “我说的不是你。” “哼,算你实相。”家丁刚才松口。 林晚节抬手指着众人:“我说的是在座众人皆是傻逼,包括你,还包括你家少爷!” “狗奴才,你是哪儿冒出来的人物?”徐浩源喊道。 又见林晚节闭目不语,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的目光。 小家伙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挥手,怒道:“一起上!” 这些家丁在林晚节面前算个毛? 刚穿越的时候或许还会认真一点儿,可现在林晚节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愣子了。 身体的掌控越发娴熟,经历多次生死一线,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 杀了青龙使,打败朱雀使,把凌波仙子都摸过了,心里素质也是超乎寻常的平稳。 这些小家丁,不够林晚节活动胫骨。 这些个家丁赤手空拳地冲了过来,围着林晚节一阵拳打脚踢。 林晚节却纹丝不动,感觉跟闹着玩儿似的,不痛不痒。 几个家丁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无用功,还以为占据了上风,把面前大块头打得很惨。 一边打,一边叫嚣。 “有眼无珠的东西,不认识我家少爷!看老子不打死你!” “哼,连叫都叫不出声了吧?没力气了吧?求饶都喊不出来了吧?” “哈哈哈,一个傻大个而已,狠狠的打,把他打死了去!” 徐浩源想兴奋得紧,自己不动手,却在一边挥舞着拳头:“用力,打死了有本少爷顶着,天塌下来都不怕。” 周围无论是少爷和疏通,又或是书院的小厮尽皆后退避让。 看到林晚节这凄惨模样,不停地摇头感慨:“哎,可惜了一条人命啊。” “是啊,是啊!徐家家丁下手太狠了!” “没办法,谁让知府大人是徐浩源的二叔呢?” “就算打死了人也没人去管的。” “谁敢跟徐家作对?” 所有人都认定林晚节要被人打死的时候。 人群中,萧玉蝉带着贤德书院的欧阳先生来了。 “都住手!别打了!”萧玉蝉尖锐大喊。 或许是声音太过好听,萧玉蝉喊过之后,现场气氛稍作停顿。 那徐浩源看着萧玉蝉问道:“你是谁?” “我是萧家萧玉杭,那是我的书童,求你们赶紧停手!” “萧家?卖布的萧家?” “正是。” “呵,我当是谁呢!一个狗奴才敢这么嚣张,敢骂老子是傻逼!原来是萧家的人!倒是有几分嚣张的底气,可是,你们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萧家在徐家面前提鞋都不配,一个下人,敢对老子指手画脚?不管他,给老子打,打不死你们所有人都没饭吃!” 萧玉蝉着急的要命,俏脸通红。 她也知道徐家不好惹,徐家少爷不把萧家放在眼中也是没办法。 现在还能回头看着先生,拽着欧阳先生衣角苦苦哀求:“先生,您赶紧劝劝,让他们都住手好不好?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够了!”欧阳先生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然而,徐浩源的纨绔由来已久,如果只凭先生一句话他就住手,那他的扬州第一纨绔也太没含金量了。 果然,没等欧阳先生细说,徐浩源便指着对方,恶狠狠地道:“老东西,你要敢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打。你这贤德书院还得我爹资助呢,你就是我们徐家养的一条狗,还敢插手主子的事情?都听好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给这大傻子求情,谁敢多说一个字,老子把他也打死!” 现场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退得更远了。 谁敢管徐家少爷的事情啊? 这不摆明了找死吗? 萧玉蝉都快急哭了,红着眼眶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徐浩源的领子。 “你干什么?” “徐浩源,你真是个大傻子!”萧玉蝉尖声说着,眼眶里噙着眼泪,马上就要滚落下来。 “你敢骂我?你一个萧家的旁支少爷,你敢骂我?”徐浩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萧家的下人疯了,主子也疯了不成?居然都敢骂自己! “我骂你怎么了?你这个大傻子!你以为我是在给我家书童求情?我这是在帮你给林大求情,我告诉你,你这么打下去,万一把我家书童惹火了,那真是会出人命的。” 第152章 真出人命了 “真的会出人命?” 徐浩源没有听懂,周围的人也没听懂。 徐浩源显然误会了什么,怒目圆睁:“你以为我徐浩源连个下人都不敢打死吗?来人,给我杀了这大块头!” 徐家家丁知道自家少爷是动了杀心,一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刀来,当面朝着林晚节劈下去。 林晚节站在原地被一群人按摩许久,迷迷糊糊。 感受到一阵刀风,突然一睁眼。 林憨子眼中再无半点憨傻错愣,只有一道凌厉的寒芒。 配上这一身如野兽的肌肉,目光之中便有了穿透力,吓得持刀的家丁手一软。 莫说这细胳膊细腿的家丁无甚力气,就是个武林人士大刀砍下,林晚节也能靠着一身肌肉抗住。 现在小家丁不仅是力气不够,手还软了,刀锋落在林晚节身上只是嵌入了表皮。 这家丁只觉砍在了一层钢板上,刀一下就脱手了。 刀脱手而出,却是稳稳地卡在了林晚节的臂膀上。 这样奇景还是头一次见,家丁都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可在下一刻,林晚节单掌一拍,拍在刀柄上,刀锋一头反朝着小家丁当头劈下。 只一瞬间,原本在林晚节身上的刀插在了小家丁的头上。 鲜血顺着他的头顶缓缓留下,目光还在错愕之中,然后如沙土一般跟着倒下,一动也不动了。 “杀人了!” 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林晚节被一群人殴打半天没事,自己只是稍一动手,一条人命就摆在眼前。 就眼前所见而言,林晚节随意的拍下刀柄,家丁的死带着几分偶然,刀锋不偏不倚反弹到了家丁的头上。 但是人已经死了,死得无比冤枉。 其余人也不敢动手了。 “快去报官!快去请我二叔来!” 徐浩源大声嚷嚷着,有人已经跑去报官了。 好好的学员报名居然会闹出人命,这上哪儿说理去? 徐家家丁退开了,一直没有动静的林晚节却有了动静。 一把揪住个家丁,冷声道:“不打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林晚节跟丢沙包一样,甩手就把人丢出去十几米,只听得一声惨叫,人群中尖叫声起,也不知死活。 林晚节穿越至今,少有遇见这般纯粹的恶棍,今日就来好好清理一下民间,让这些混混也常常被人拿捏的滋味。 想着,林晚节又是随手一抓,一把抓出来了两个家丁,又是猛地一甩,甩出去七八米,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林晚节这战斗力过分彪悍,寻常人家的少爷招惹的都是些民间百姓,连个江湖人士都没遇到过。 现在看到林晚节的厉害,徐浩源有些慌了,连连后退,指着林晚节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可林晚节现在就是个杀戮机器,不见任何情绪,一直平稳地朝着徐浩源过来。 徐浩源眼看着三个家丁被他一人甩出去不知多远,吓得腿软都要尿了。这才央求起萧玉蝉:“萧公子,快,快拉住你家下人,让他停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萧玉蝉皱了皱鼻子,气得跺脚:“跟你说了你不听!我这书童一般人招惹不得!” 大小姐心里清楚得很,林大这货胆子有多大! 勾搭三夫人,色诱娘亲,带着三夫人私奔,一个人能挡几十个家丁,从三楼摔下去都没个屁事。 关键还一个人深入山寨把十几个人救了回来。 身上全是伤,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听说连白莲教的妖女都怕他。 这些公子家丁什么的,去招惹林大不是找死是什么? 萧玉蝉觉得徐浩源一帮人过于可恶,被人教训一下也是好事。 但是如果继续让林晚节闹下去,会不好收场。 而且,对方毕竟是知府大人的侄儿,如果把徐浩源杀了,萧家真的是救不了林大的。 于是萧玉蝉拦在林晚节身前,认真说:“停手!你……” 萧玉蝉是高估了自己在林晚节心中地位,没想到话才刚出口,就被林憨子拎鸡仔似地放在了身后。 好像这货眼睛里根本都没有她! 萧玉蝉俏脸通红,气得跺脚:“林大,你敢不听本少爷的话!” 然而,前方已经传来了徐浩源的尖叫:“啊!大爷饶命啊!” 林晚节站在徐浩源面前,甩手一个巴掌,用了五分力。 徐浩源却已是被打得耳膜嗡嗡作响,感觉嘴巴都要被扇掉了。 市井间的纨绔都是欺软怕硬,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不敢再有丝毫狠话,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大爷,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不该招惹您,求求您把我放了吧。我上有老,下有……下暂时没有小,但还要传宗接代的……您就饶了我吧。” “跪下!叫爹!”林晚节人狠话不多,但也少了些整人的门道,就知道脑残小说的套路,让反派跪下叫爹。 没想到徐浩源是条汉子,能屈能伸,直接就叫了起来:“爹!爹!爹……” 对方叫得这么干脆,倒把林晚节给整不会了。 “额……” “爹,爹您饶了孩儿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知府的官差就来了。 官差看到地上的尸体先是一惊,再看见跪在地上磕头叫爹的徐浩源直接惊掉了下巴。 “来人,来人,把这恶徒拿下!” 敢这么欺负徐家少爷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把此人拿下,回去没法跟知府大人交代。 几个官差就要动手。 萧玉蝉赶紧提醒:“林大,千万不能跟官差动手,知道吗?” 林晚节又不是傻子,点点头:“我知道。” “你先委屈一下,我回家叫娘亲想办法保你。” “大小姐,去靖王府找王爷,就说我被知府大人抓了。” “啊?” “叫你去你就去!” 林晚节语气中带着命令,萧玉蝉过于紧张,瞬间一激灵。 她不知道为何要去找靖王,难道靖王会救林大? 可是出于对林大的信任,萧玉蝉消失在人群中,决定先去靖王府,再回家通知娘亲。 而此时,一个熟人拿着手铐到了林晚节跟前。 对方见到林晚节时就是一愣。 上次跟着杨捕头去萧家拿人的副手中就有此人。 这人亲眼见到的杨捕头被王府的人砍了。 以前的画面涌上心头,直接把官差手里的手铐都吓掉了。 这是个关系户,是跟王爷有关系的人物啊! 第153章 押送衙门 林晚节不认得官差。 官差认得林晚节。 手铐掉在地上有些尴尬,两人陷入沉默。 那徐浩源见得官差,自以为有了靠山,嚣张纨绔之姿态又回来了。 起身后要张嘴,见与林晚节太近,又忍了一秒。 再退几米,确保了自身安全后,方才大声喊道:“抓人啊!赶紧把人抓起来!他杀人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谁再磨蹭,老子把他的公差给辞了!” 这话颇有杀伤力,谁都不敢用头顶的乌纱帽开玩笑。 且简单了解情况后,确实是林晚节杀人! 面前官差没动,后面来的官差捡起地上手铐,上前就把林晚节给铐住了。 又大声吩咐:“最好老实点儿,要是敢挣扎,到了知府衙门你会更难受。” 林晚节没有反抗,知道在大庭广众下,只要不落人口实,一切都好解决。 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官差直接去知府候审。 在押送的过程中,沿路百姓驻足围观,很多人跟随官差队伍一并赶去衙门。 但在队伍中,有一个官差一直在驱赶百姓,禁止百姓跟随。 随行的差人就问:“老许,你不让百姓跟着,待会儿到了衙门,关起门来,这大块头还不被徐少爷给拿捏死了?” 这差人还是个好心,觉得有百姓跟着,知府大人不会滥用私刑,至少会秉公处置,可万一没了百姓听审,徐少爷就能把门关起来随意拿捏这大块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许刚准备解释,说这大个子来头也不小,或许跟靖王府有关系。 可没来得及开口,徐浩源从后贴身而来,拍了拍老许的肩膀,赞许道:“干得不错!本少爷一定会在知府面前帮你美言。把这些贱民都撵走,把人直接送到衙门后院去!” 一听徐浩源的吩咐,押送的官差就是默默一声叹气,小声对林晚节说:“兄弟,这回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不过一个小厮,帮不了你。” 徐少爷都发话了,除非知府大人下命令,他们哪敢不遵? 于是队伍从进入一条小巷往知府的后门去了。 进入知府衙门所在的小巷,徐浩源一众人从后面窜了上来,走到林晚节跟前,终于是忍不住了。 徐浩源到了林晚节身侧,刚要开口,抬头瞬间正好看见林晚节坦然担当的眼神。 这小子站在林晚节身边才到他胸口,林晚节抬头看着前方,眼中根本没有徐浩源此人物。 这种气度,徐浩源见过的。 突然心头一跳,莫名有些紧张。 因为林晚节的气度他只有在父亲和二叔身上见过。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有超乎寻常的自信和底气才具备。 这可不是一个下人或者一个普通的小民拥有的。 徐浩源感觉自己遇到了不好惹的人物,想到对方动手时的随意淡然,消失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想要挑衅嘲讽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 徐浩源没有说话,但他的狗腿子家丁围拢过来,对着林晚节一阵嘲讽。 “傻大个,你不是很能打吗?有种在官差面前继续打我们呀!” “看看咱们身上的伤,等到了衙门里,都要一笔一笔地算在你的身上!” “吗的,刚才把老子丢出去十几米,要是头着地,就死了!” “跟他废话作甚?继续打他!”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又是一阵挠痒痒。 林晚节毫不在乎,两分钟后到了知府衙门的后院。 最近白莲教闹得凶,又经历了一场山寨剿匪。 杭州官府着重训练官差的功夫。 今日后院就是还有十几个官差在校场上练刀,一个教官模样的人物站在校场最前方监督。 几个官差带着几个家丁进入后院,中间还压着一个壮汉。 如此队伍十分引人注意。 练刀的官差纷纷停下,朝着林晚节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哦?这不少爷吗?” 官差们见到徐浩源纷纷停步拱手。 “二叔呢?二叔在哪儿?”徐浩源喊道。 “浩源,谁让你带人来衙门的?不是跟你说过吗?知府衙门不是你随便来的地方。” 知府徐化正巧从前厅回来。 大清早的,正是知府当差的时候。 知府衙门不是徐家,徐浩源带着人过来被人看见影响不好,所以徐化有此提醒。 徐浩源见到自家二叔,直接就哭了。 “二叔救我,我差点儿被人打死了!呜呜呜……” 知府徐化知道自家侄儿是何人物,也知道他在外的纨绔之名,可从未见过徐浩源这么委屈之时! 见人就哭,还哭得这么伤心! 固然有演的成分,却也必有原因。 徐化表情严肃起来,赶紧将侄儿拉到身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徐浩源也不说,就是哭! 他在家中装可怜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 徐浩源越哭,徐化表情越冷。 见侄儿不说,便指了个官差过来:“说怎么回事?” 官差上前,将事情经过简单一说。 徐化目光就落在了林晚节身上。 周围的家丁见知府大人的目光也都不敢吭声了,后退了几步,脸上却是冷笑。 到了知府衙门的后院,那就不是开堂审理了。 这里知府大人就是老天爷,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旁边还有十几个官差在,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跪下! 所有的一切都对林晚节不利,他只有一个人,后院内能看见的人都有三十几个,其中大部分都是能拼能打的官差,还不算有些看不到的差人在。 只要知府大人一句话,保准林晚节死得透透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徐浩源自己似乎也有了安全感,胆子也回来了。 躲在二叔身边,委屈说道:“二叔,他杀了人不说,还逼着我跪下叫爹呢!” “什么?”徐化脸色一沉,眼中隐隐有了杀意。 一个家丁还补充道:“对,我们可以作证,少爷他叫得好大声,现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草!你给老子闭嘴!” 徐浩源脸红成了猴屁股,恨得直接把这家丁给砍了。 徐化上前两步,盯着林晚节:“敢动我徐家的少爷,敢逼他下跪叫爹,你还真是胆子够大!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人物?” 第154章 此乃青龙使 “林晚节。” 简单从容的三个字出口,林晚节眼皮都没眨一下。 徐化被林晚节的气度所震撼。 整个杭州城也找不出几个能直面知府注视,而不变色之人。 林晚节非但不变色,还十分从容坦然,根本没把在场众人放在眼里。 “林晚节?” 知府大人小声嘀咕,这名字有些耳熟。 但又一时间想不出来在哪儿听过。 徐化正在琢磨,周围几个小家丁忍不住了,对着林晚节后腰就是一脚。 “你叫林晚节就了不起啊?在知府大人面前,谁让你抬头的?跪下!” “让你跪下!你听到没?” “这大块头是不进棺材不掉泪,打死他。” 拳脚相加,到了衙门后院,这些恶奴家丁越发嚣张。 徐浩源为了报仇,自己也加入进来,抄着一根杖刑用的棍子朝着林晚节气势汹汹地过来。 “让本少爷下跪,你就该想到有此一幕!” 说着,徐浩源抡起了杖子朝着林晚节身上砸去。 可是,棍子抡到一半,停在了空中。 不是林晚节阻止,而是校场内的教头过来阻止。 教官一脸阴沉,死死地拿着徐浩源的棍子。 徐浩源不认得这教官,怒他阻止后大怒喊道:“你是哪儿冒出来?胆敢阻止本少爷!放手!” “放肆!”徐化一声低喝,回头等着徐浩源,“此乃杭州衙门请来的总教头,岂容你个小辈呼喝?赶紧给朱先生道歉!” 徐浩源被这一声呵斥给吓到了,他还没见过二叔如此严肃,吓得一哆嗦,手也松了。 “朱先生,对……对不起。” 此刻,林晚节看着面前的总教头,眼中有疑惑,但更多是震惊,缓缓吐出三个字:“朱白鹤!” 这总教头竟是青山寨大当家白莲教朱雀使——朱白鹤! 林晚节已是表面平静,内心惊涛骇浪,他怎么会出现在知府衙门? 知府大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在这儿,那秦怀柔和陆婉儿呢?以及青山寨的一众高层呢? 朱白鹤听到了林晚节的嘀咕,自然也认出了林晚节来。 但朱白鹤什么都没说,缓缓闭眼,冷冷吩咐一声:“所有差人都退下。” 众人一愣,不解其意,然后又都看向知府大人。 徐化看了看朱白鹤。 朱白鹤还是挡在徐浩源身前,闭上眼重复一遍:“差人都退下。” 徐化皱眉,对着一众差人挥手,示意都退下。 所有官差都不懂为什么,但都听吩咐离开了后院。 本来人员许多的后院瞬间变得空旷。 除了林晚节、朱白鹤、徐化和徐浩源之外,剩下的就是那些还在殴打林晚节的家丁了。 然后七八个小家丁发现不对,周围人都不见了,而且气氛还很古怪,然后才缓缓停手。 “怎么……怎么回事?” “人呢?” “少爷,现在还打不打?” 这时,朱白鹤拿着棍子往前走了一步,对林晚节问了一声:“是青龙使亲自动手还是我来代劳?” 林晚节闭上眼睛,没有回应,似乎并不在乎。 朱白鹤淡淡一笑,看得出他还有伤在身,所以他的毒掌印不能随意施展。 但要用棍子打死几个不知天高地厚家丁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等几个家丁反应过来,朱白鹤抡起一棍拍在两人胸脯,两个人瞬间飞出,在空中便是口吐鲜血两眼翻白,还没落地就已经死了。 林晚节半眯着眼睛,经历过生死的他再没有初次杀死青龙使的惶恐和不安了。 人生如蝼蚁,而蝼蚁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的渺小,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途中。 感受到身边的血腥和惨叫,林晚节没有丝毫波动。 直到周围已经平静,才缓缓睁眼。 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干净利落,尸体摆了一地,鲜血流了一地,连知府大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而徐浩源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裤子都打湿了,流了一地黄汤。 林晚节在思索,不知朱白鹤此刻是何身份,为何帮自己? 而朱白鹤回头揪着徐浩源,将其丢到了林晚节身前,呵斥一声:“跪下!” 徐浩源再怎么纨绔,也不可能打死这么多人摆在面前。 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他的认知,也被吓得魂飞魄散,跟一团泥巴软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徐化有些慌,毕竟是大哥的儿子,是家族的希望:“朱先生,您打死几个下人也罢,可这……这是徐家的嫡子啊。” “哼!你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何人?” “这位是?” “白莲教新任青龙使!” “青龙使!” 徐化吓得一哆嗦,眼珠子都瞪圆了。 林晚节听着这个身份,眉头一皱。 莫非一个假冒的身份被朱白鹤当真了? 林晚节可不想当真,白莲教是一点儿关系都不愿牵扯。 但现在肯定不是否认的时候,林晚节只能听着。 “这位真的……真的是青龙使?”徐化哆哆嗦嗦地问道。 “你徐家的少爷敢在青龙使面前叫嚣,若非青龙使大度,徐家早就要断一根香火了。” “多谢青龙使手下留情!多谢,多谢……” 堂堂杭州知府,居然对着白莲教的青龙使道歉作揖,又跟朱雀使走在一起。 背后这关系有点儿乱,林晚节一时都理不清楚。 但他还是冷着脸没有回应。 徐化却到了徐浩源跟前,低喝吩咐:“臭小子,你还愣着作甚?赶紧给青龙使磕头认错!” 徐浩源似乎也知道白莲教,更知道白莲教中有四圣使。 “圣使饶命,圣使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圣使大人能替徐家管教这小子,是徐家的福气,更是这小子的福分。我看不如这样,这小子都跪下跟圣使磕头,也叫了爹了,不如就让圣使收了这小子当义子吧。” “……”林晚节再能沉住气,这会儿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但朱白鹤却是一声叫好:“不错!收下这小子当义子,让他往后好好孝敬林兄,也保住了徐家的颜面。” 说完,又踢了踢徐浩源,问道:“小子,你认不认这义父?” 徐浩源怕死了朱白鹤,哪儿敢有半点儿反抗,连连点头:“认!认!认!” 第155章 这傻大个到底有多少个马甲 “义父在上,受孩儿一拜!” 徐浩源声泪俱下,不敢丝毫怠慢,对林晚节磕头不止。 林晚节没沉默站着,待礼毕之后,双手一振,生生将手铐扯断。 这么细小的铁链在林晚节手中跟闹着玩儿似的。 “走走走,青龙使先进来说话。” 徐化抬手指路,将林晚节送往后院的一间茶室内。 朱白鹤也跟着进来,脸是阴沉着的。 徐化刚要说话,朱白鹤就吩咐:“你先退下,我有事情跟青龙使交代。” 徐化张了张嘴,似乎还在犹豫。 朱白鹤冷眼一扫,“嗯?”了一声。 徐化还是拱了拱手,笑着退了出去。 徐化走了,林晚节立即问道:“杭州知府也是白莲教之人?” 朱白鹤点了点头。 林晚节大惊,现在他的心里好多问题解不开,正好可以利用青龙使的身份多问问。 “既然是白莲教的人,为何会跟靖王府一起搜山围攻?” “加入白莲教的是徐家,不是知府。徐化若是暴露,朝廷会立即换人,到时候得不偿失。” 话音一顿,朱白鹤眼神更阴沉了几分:“至少徐化是这么说的。但情况并不如我所说,这次的青山寨遭遇重创,徐化没有起到任何预警作用,反而带着人一起围攻,差点儿把我的人一网打尽。现在我怀疑徐家有反叛之心,所有留在县衙监督他。而且是他隐瞒了靖王府偷偷运送了神武大炮来杭州,如果知道有神武大炮,青山寨不会被灭。” 事情有些复杂。 徐化代表的徐家都已经加入了白莲教。 这非但是知府,还是杭州第一大家族。 难怪对方在听到青龙使的名头后变得唯唯诺诺。 林晚节想问一问白莲教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感觉这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 “凌波仙子和陆婉儿呢?” “那日我们下山后就分道扬镳了,如果没有猜测,她们二人应该去寻找恢复功力的方法了。短时间不会出现在杭州城,并且还强调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青龙使来谈。” “谈?谈个屁啊!”林晚节默默想着,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加入白莲教,难道陆婉儿想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加入? 尽管心中各种幻想,但现在绝对不是表明态度的时候。 只能默认自己是青龙使。 朱白鹤虽然是血手人屠,但在山寨里被林晚节打服了,现在对林晚节的态度也特别好,拱手行了一礼:“之前在半山腰,多谢青龙使给我们解围,不然我们白莲教杭州分舵就彻底完了。” “都是自己人,应该做的。” 朱白鹤忽然眯着眼睛,有了几分警惕:“你虽然救了我们,但也听说是你把那些商户给放了!青龙使,你也好给我们一个交代。” “当时情况必须放人,且不说这些商人死在神武大炮下,会对杭州的商业造成多大影响。就算是我不放人,最后他们也会被靖王府的人所救。与其把这份恩情送给靖王府,还不如攥在自己手头上。这么简单的道理,朱雀使不会不知道吧?” 林晚节解释合情合理,朱白鹤连连点头,最后一丝怀疑也没有了。 凌波仙子虽然隐瞒了自己的伤势,但朱白鹤相信这位青龙使是真的。 这大个子展现的能力非同一般,未来无可限量。 而凌波仙子就喜欢这类有着无限可能的人,把他安排在青龙使的位子上并无不妥。 朱白鹤重重叹了一口气:“哎,此次白莲教遭受众创,教主震怒!以后你我定要通力合作,在杭州城再干出点儿成绩来,不然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林晚节心想:你好不好过关我鸟事? 嘴上却是认真说着:“那是一定。” 正在说话,知府徐化在外敲门:“两位圣使,不好了!靖王府来要人了。” “靖王府!” 这三个字就是白莲教的天敌,饶是朱白鹤,听到靖王府来都很紧张。 “要人?要什么人?” “要青龙使!” 朱白鹤一惊:“你莫非犯了什么事,被靖王府给盯上了?” 林晚节蹙眉,现在可不好解释。 白莲教和靖王府势不两立,现在他是白莲教的青龙使,又是靖王爷的朋友,任何一个身份穿帮都不好说。 想了想,林晚节打了个哈哈:“没什么,靖王府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应该是来接我的。” 说着,林晚节上前一步,示意徐化带路。 看着林晚节的背影,朱白鹤陷入了沉思。 “这人好像叫林晚节来着……林晚节,林晚节……” 忽然朱白鹤猛的一睁眼:“林晚节不就是治好靖王爷的神医吗?” 朱白鹤是知道林晚节这个人,却没有跟青龙使联系在一起,即便之前听有人叫他林晚节,却也没多想。 因为林晚节的莽夫形象实在没法跟神医挂钩。 听说治好靖王头风的人是个年轻大夫,他还以为是个小生。 没想到是个这么大块头的人物,而且还那么能打! 治好了靖王爷的人怎么可能是青龙使? 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朱白鹤意识到情况不妙,下一刻推门而出。 林晚节已经出了后院到了衙门的公堂。 同一时间,林晚节思绪也在飞转。 潜意识已经告诫自己是要穿帮了。 但他还在天人交战,不知保留那一层身份。 要么真的加入白莲教,当青龙使,为白莲教办事。 要么就赶紧撇清关系,表明自己的立场。 无论怎么选,绝对不能脚踏两条船,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着,林晚节已经到了公堂。 公堂内,郑阳生带着几个靖王府的府兵站立不动。 见到林晚节行来,郑阳生赶紧上前,将林晚节拉到身边,皱眉问道:“林兄,你没受委屈吧?” 林晚节摇摇头,没有任何表情。 但林晚节的衣裳都是徐家家丁留下的拳脚印记,便知道林晚节没说实话。 郑阳生有些恼火,盯着徐化说:“徐大人,这位可是靖王府的贵客,到底是徐家的哪位少爷敢如此对待靖王府的客人?” 徐浩源又被拖了出来。 这小子死的心都有了,心说这还有完没完? 都已经跪下叫爹,认了义父,怎么还要被人问责啊? 这个大块头看着也就是个傻愣子,怎么会认识这么多贵人,到底有多少层身份?多少个马甲? “爹,您饶了孩儿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156章 为林大伸冤 徐浩源这一跪一哭一声爹,直接把靖王府的一群人给整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林兄,林兄!” 身边的声音并未传入林晚节之耳中。 此刻,林晚节注意到从后院进公堂的通道口有人鬼鬼祟祟在偷看。 正是朱白鹤! 朱白鹤…… 林晚节半眯眼睛,飞速思量。 朱白鹤若无异心,绝不会跟来偷看。 既然他偷偷跟来了,显然是对自己有了怀疑。 既如此,林晚节自己也要有所决断! 林晚节忽然一指前方大喊道:“那是白莲教朱雀使,快抓住他!” 靖王府的人脸色骤变! “白莲教”三字的出现,如猫儿闻到了耗子的味道。 郑阳生直接拔出了佩刀,其余人也都纷纷亮出兵器。 “在哪儿?” 朱白鹤同样脸色大变,转头就跑! 他现在伤势没有痊愈,功力不如巅峰时期的一半。 遇到郑阳生是必死无疑! 郑阳生看到有人开溜,直接冲了过去。 后面一群人也尽皆跟上。 知府后院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公堂关着门,光线昏暗。 林晚节站在徐浩源的跟前,看着知府徐化。 林晚节这一嗓子,直接把知府都吓懵了。 什么情况? 徐化也不懂啊。 这不是青龙使吗? 怎么突然就跟靖王爷是一伙的了? 林晚节巨大的身躯朝着的徐化靠近。 沉闷的气势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给人沉重的压力。 堂堂知府大人,居然被一个家丁压迫得有些腿软,接连后退。 “你要干什么?”徐化的声音有些发抖。 “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但现在哪儿有人? 官差都在后院捉拿白莲教反贼,公堂下除了吓得瘫软的徐浩源之外,只有徐化一人。 喊了几声,见没人过来,徐化也绷不住了:“圣使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本官,本官一定配合。” “我可不是什么圣使!”林晚节沉声说道,一把揪住知府的领子把人都提了起来,“但我知道整个徐家都加入了白莲教!” 徐化脸色骤变:“徐家是被逼的!我们是被逼迫的!白莲教太过凶残吗,徐家上下近百口人,我们不敢违背!所以才加入的。你要相信本官,自加入白莲教以来,本官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脱离掌控。本官隐瞒了很多事情,暗中帮助过靖王府,否则青山寨不会被捣毁,本官有功劳的。” “你跟我说的这些,靖王爷会相信吗?” 徐化不是傻子,靖王府让郑阳生来要人,足见林晚节跟将王府的关系。 要是给靖王爷告密,就算是知府,靖王爷也会一刀砍了他的头。 还会把徐家都砍个精光! 想到这一幕,徐化裤子都湿了,眼眶也红了:“求求你,别告诉王爷,徐家近百口人命都在你的手上!你让本官做什么都可以!” 林晚节凑到徐化耳边,小声说:“我信你的话,你一直想要脱离白莲教。但王爷是不会相信的!你也不想让徐家的秘密被王爷知道吧?” 徐化连连点头。 “那就好好当自己的知府,当个清官,当个好官,当个聪明的,识时务的官。” 徐化看着林晚节的大黑脸,心里大概明白了林晚节的意思,赶紧应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以后下官一定好好弥补过错,为杭州百姓谋福!林大人,有需要方便的地方,下官定竭力配合。” 林大人? 林晚节笑了,把徐化放下。 徐化有些腿软,差点儿没站稳,一手扶住公堂,一手理了理自己的官帽。 林晚节踢了踢徐浩源:“起来吧,乖儿子。” 徐浩源哭丧着脸起来。 林晚节又站在叔侄二人跟前,冷声吩咐:“今天的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 “明白!” 林晚节盯着徐浩源:“滚回贤德书院念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辜负了为父期望。” “是是是……” 徐浩源头都不敢回,赶紧去推开公堂的门,准备回学院。 这时,郑阳生回来,后院的声音也小了。 只见郑阳生一身是血,手里提着朱白鹤的人头! 被杀了! “林兄,这是白莲教的贼首!还是你眼尖,你又立了一次大功!走,跟我去王府领赏。” “不必了,我都没出力,都是郑兄的功劳!” “诶,不是林兄发现,我们哪儿能看到?这是白莲教朱雀使,王爷一直在找他呢!” 林晚节还是拒绝同往。 见林晚节如此坚决,郑阳生稍作犹豫,叹了一口气:“哎,那我就不勉强林兄了,待我回到王府复命,若有赏赐,必亲自送到萧家来。” 说完,郑阳生又给徐大人拱手告辞,才带着一众人离开。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似的。 靖王府的人刚走,外面的堂鼓就响了。 “有人击鼓鸣冤!” 知府衙门外好多百姓都被鼓声引来。 衙门外的堂鼓可不能随便敲,因为一旦敲鼓,闹得满城风雨,就是大案! 这时给知府衙门找麻烦,容易被当官的惦记。 一般的小老百姓是不敢敲的! 但今日堂鼓一响,行人过来一看,一下就被外面敲鼓的阵仗给吓懵了。 “乖乖!这是什么情况?” “敲鼓的是萧家大夫人吗?” “就是萧夫人!” “周围还有谁?这些人各个锦衣玉带,不是寻常人家呀!” “周记粮庄的周老板、陈德典当的陈老爷、汇丰楼的朱掌柜、源来酒庄的刘东家……” “我勒娘呢!全是杭州城的大老板,大老爷啊!” “怎么回事?他们跟萧夫人一起的吗?” “到底是谁受了冤屈啊,要这么大的阵势?” 萧玉蝉站在人群中间,热泪盈眶,小妮子已经跑断了腿,但为了救林大,用了一个时辰将前日被林大所救的大老爷们都喊来了。 普通小老百姓不敢敲的堂鼓。 集合和杭州城一半以上的大户老爷还敲不得这堂鼓? 林大杀人乃是误伤,且对方动手在先,乃是自保。 殴打家丁更是自保! 亲历一切,萧玉蝉相信大夏律法能还林大一个公道。 这时,林大从里面出来,看着这么大阵仗吓了一跳。 “夫人、小姐,你们来干嘛的?” 第157章 重回学院 “林大!” 萧玉蝉一声惊呼。 大夫人和一众大老爷们定睛一看。 林晚节屁事没有站在知府衙门前,除了身上有些脏乱外。 “林大!”萧夫人眼眸泛红,放下鼓槌,挪步之际在风中留下了几滴晶莹。激动间抓住林大胳膊,左右打量,小心谨慎。 一众老爷们也围拢上来,问道:“林大,你怎样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啊。” 林晚节举手,左右转了一圈。 谁能想到呢? 林晚节打死了人,被抓到了知府。 不说细节,只是简单描述便知道林大惹了大祸。 本以为林晚节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想到会大摇大摆地站在那儿。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大夫人呆愣之后喜极而泣,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扑在了林晚节身上嚎啕大哭。 “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围的百姓可不少,里里外外都是人。 萧玉蝉俏脸通红,有些紧张,娘亲和林大之间的事要是被人知道…… 放眼一圈,周遭百姓指指点点,没有停顿。 萧玉蝉心头一沉,慌乱地想着该做点儿什么。 但再细细听来,萧玉蝉依稀听到有人再说:“瞧瞧,这才是好主子啊!” “就是,为了小小一介家丁,居然亲自击鼓鸣冤,还带着这么多大人物来撑腰。” “萧夫人真乃仁义之士,对下人尚且如此,何况对待朋友家人?能为一个家丁流泪痛哭,整个杭州的大户人家,有几个能做到?” “传闻萧夫人对待下人苛责,今日一见,截然相反,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东西在乱传?搞得我真心以为萧夫人是个凶厉之人呢。” 听到这些对话,萧玉蝉才松了一口气,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内心心境。本想去拉开二人,但此刻插手反倒惹来非议。娘亲如此,反倒引来了赞誉,对娘亲的名声是好事。 此刻,知府徐化走了出来。 见到知府大人,现场瞬间安静。 “都走吧,案子已经查清楚了,与林晚节无关。” 简单第一句话,知府大人回头,知府的大门嘎吱一声关上了。 事情有些蹊跷,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可诸位大老爷觉得是他们一行人给知府带来压力,导致知府手软,一行人就当时还了林晚节在青山寨的搭救之情,凑上前来每人寒暄两句就走了。 剩下大夫人和大小姐,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林晚节身边,各自狐疑。 百姓们有些悻悻然,刚开始那么大的阵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案子,结果一句与“林晚节无关”就结束了。 “嗨,散了吧,散了吧。” “这算什么事儿?” “没意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大,到底发生了什么?知府大人为何会放了你?”大夫人何等聪慧,知道不可能是十几个商户就让知府大人服软的。 “夫人还记得我去给王爷治过病?” “你说是靖王爷?” “嗯!” “原来你跟靖王爷有交情?难怪要先去通知靖王府。”萧玉蝉脆生生地说,放松之后,背着小手,嘴角上扬,十分可爱,围着林晚节转圈,“你要早说清楚,我就不回家叫娘亲了!有靖王府撑腰,当然不怕知府。害得娘亲为你兴师动众叫来这么多人。” “大夫人……” 林晚节心生感动,看大夫人这紧张的模样,就知道之前有多慌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夫人一边擦眼泪一边安慰,然后又板着个脸,认真说,“林大,我知道你本事大,胆子大。但下次绝不可再莽撞了!哪怕是天大的委屈,你也给夫人忍着,回来告诉夫人,夫人给你出气都行。” 林晚节没把夫人的话放在心里。 这世道,忍着只会让恶人变本加厉,只有拳头硬,不怕死,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能让林晚节容忍低头的,除了萧家的三位夫人,也就没有别…… 林晚节想着,看到萧玉蝉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一笑:“看在大夫人份儿上,受大小姐的气也算吧。” “娘,咱们现在干嘛?这书还念不念?” “念!当然要念!”林晚节直接说,“咱们又没做错事,死了的人是他运气差,自己撞到了刀口上。其余人就更是活该被打了,朝廷律法都支持受欺负的人反击的。就算要退学,也是姓徐的人退。” “得罪了徐家的人确实不好……但是能接收玉蝉的学院更不好找。”大夫人嘀咕着,还是有些担忧。 林晚节笑道:“夫人不必担心,经此一事,姓徐的少爷再怎么也知道收敛了,断不敢来找咱们的麻烦。” “那……若再有事情发生,先回家通报。” “嗯。” 林晚节点头后便带上萧玉蝉走了。 还是壮硕书童搭配娇秀少爷的组合,再到学院门口时,已无出门时的干净潇洒,主仆二人显得十分狼狈。 可这二人往门口一站,所有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两位可是贤德书院的名人了。 尤其是壮硕的书童,打了徐家一群家丁不说,还杀了一个! 尽管大部分人心中是那家丁运气不好,自己撞在刀口上死了。 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背在了林晚节的身上。 书童背上人命官司,又长得那么雄壮,想想都可怕。 连书院里的小厮站在面前都腿软,哆哆嗦嗦地说:“萧家少爷萧玉杭,书童林大,都都都……都登记在册……请,请去旁边领学院校服。” 校服还都是萧家特供的,用的全都是萧家的布料。 而且在众多校服之中正好有两件是加加加加加大号,专门给林晚节设计,穿在身上十分贴合。 领取校服后,便正式加入了学院。 进入学院后,刚走没两步就遇到了同样刚刚入学的徐浩源。 同时一众学员也知道双方之间的过节。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都停下脚步,小声议论。 “真是冤家路窄!” “这么快又撞上了。” “谁知道现在又要如何?” “那人能被这么快放出来也是不容易。” “徐少爷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我赌十两银子,肯定还要闹出事来。” “我赌二十两,还得出人命。” “我出五十两……” 话没说完,只见徐浩源直接下跪:“孩儿见过义父。” “什么鬼?” 现场凌乱了。 第158章 学院生活多清闲 “孩儿?” “义父?” 一群学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 啪! 一声脆响。 有人自己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啪! 又是一声脆响。 有个书童挨了一嘴巴。 “少爷,您怎么打我啊?” “测测是不是在做梦?痛吗?” “痛!” “吗的,竟然不是在做梦。” 谁能理解啊? 杭州第一纨绔居然跪在一个书童面前叫义父! “一定是受虐倾向!” “对,徐少爷一定是受虐狂!难怪以前横行霸道,原来要找个比他更狂的人来整治他。” 萧玉蝉也懵了,眨眨眼睛,吓得往后退,轻掩小嘴的娇柔姿态分明是个女子。 怕是才来第一天,就要暴露身份了。 可现在哪儿有人关注她? 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徐浩源和林晚节身上,萧玉蝉只是个陪衬。 林晚节抬头看都没看徐浩源一眼,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跟着萧玉蝉,淡淡地挤出一个字:“走。” 啊? 就这么走了? 所有人都等着继续发生些什么,然而却一声不吭地走了。 萧玉蝉看看林大,回头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徐浩源,赶忙追上林大的步子,而后再问;“林大,为何如此啊?他怎么会叫你义父?” “少爷,你要想知道应该去问他,怎么来问我?” “……”萧玉蝉无言以对,细细一想,似乎不无道理。 林晚节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兴许是失心疯吧。” 徐浩源现在腿还在服软,看到林晚节的瞬间差点儿就尿了。 在知府衙门亲眼目睹,连当知府的二叔都在其面前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而且他还知道了徐家最大的秘密,捏着徐家的命脉。 一面是青龙使,一面跟靖王府关系密切,身份神秘,捉摸不透。 而白莲教的朱雀使都已经被他给搞死了。 徐浩源很清楚自己这样的纨绔在真正的狠人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这个“义父”他不敢不认啊! 好不容易看见林晚节走了,徐浩源准备起身,忽见有人站在跟前。 十几个学生居高临下,怀着这盯着他,让徐浩源有些心慌:“你,你们要干什么?” “徐少爷,原来您好这一口啊!” “早说啊!我们来满足你。” “满足?满足我什么?” “别装了,同学们一起揍他,让他学狗叫!” 徐浩源今天真是日了狗了。 逃过了林晚节的折磨,没能逃过这一群学生的拳打脚踢。 十几个人一起出手,别看是一群年轻书生,拳脚落在身上可不好受! 一顿噼啪作响,徐浩源成了猪头。 带着一身伤,吐着血,学狗叫。 …… 开春又开学。 林晚节作为伴读跟在大小姐身边,日子似是进入了新篇章。 立春之后,杭州处处变换,景色一日过一日。 贤德书院坐落在西湖背面坡头,宿舍后的竹林外远远能看见西湖一角。 林晚节就喜欢在竹林中石凳上看着西湖美景,看着西湖一天天景色变化,感受着光阴流逝。 他再也不必在小草屋内用石头在墙壁上画“正”了。 看着西湖风光日日变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并且已不再那么在乎时日了。 一月二十五,开学的第十天。 学院生活简单枯燥,但也十分悠闲。 同学之间相处没有那么多打打闹闹,入学前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林晚节一直是贤德书院的特例,没人敢去招惹他,更没人敢去招惹萧玉杭。 因为萧家跟贤德书院有些关系,所以萧少爷能随时回家,也能随时留宿。 林晚节跟着大小姐日子也是自在,可惜一直都没机会见到玉娇儿。 萧家的内衣火了,卖得全城都是。 古代女子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远超林晚节的想象。 林晚节没有主动去了解,但是每天都能从大小姐口中得知近况。 大夫人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功夫搭理林大。 林晚节乐得清闲,早晨听着隔壁的读书声,又在竹林看着西湖。 不知何时,萧玉蝉端着几碟小菜和一壶小酒来了。 入春后的大小姐也多了几分精彩,穿着一身男装,走路还是那么妩媚动人,跟大夫人一个样,小小的年纪显得跟寻常略有不同。 “林大,瞧我带什么来了?” “酒?学院不是不准喝酒吗?” “又不是我喝,专门给你准备的。” “给我准备的?无事献殷勤,定是有事相求。” 萧玉蝉脸蛋儿一红,上前一步赶紧说:“哎呀,关键不是酒,是菜。” “菜?” 林晚节注意到萧玉蝉抱着的盘子里有一盘小青菜、一盘拌黄瓜,一盘烧萝卜。 小青菜是春末收成。 黄瓜是夏季收成。 白萝卜是冬季收成。 三种不同季节蔬菜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林晚节想到了什么,惊喜道:“成了?大棚蔬菜成了?” “可不!”萧玉蝉笑盈盈地把盘子放在了石桌上。 “这似乎咱家专门送给学院的,你不知道刚才在学堂上,同学们看到这些蔬菜的时候有多兴奋。我听娘亲说,这些东西都是你搞出来的,专门送来给你看看对不对,你可真厉害。那个大棚真是会了魔法,打破了春种秋收冬歇的常理,把这些蔬菜都种了出来。以后百姓都不必挨饿了。” 林晚节压根儿没想过大棚蔬菜这么快都能成效。 还想着至少需要个一两年来试错,居然一次就成了。 林晚节万分惊喜,赶紧尝了一口,滋味比正常收成的不差。 “就是这个味。” “娘说这些蔬菜能帮很多人,可以将大棚推广出去。问你舍不舍得?” “我有何不舍?” “此物能赚不少银子。”萧玉蝉认真说着,还偷偷看了看林晚节的表情。 只见林晚节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摆摆手:“叫大夫人照着自己的想法做就是,能帮助民生最好。” 这回答让萧玉蝉很满意,偷偷一笑,然后才说:“喏,今天先生布置作业,要写一首春景的诗。我不会,你帮我写。” 这不是林晚节第一次当枪手了,大小姐来念书只是为了学会跟男人打交道,不是为了有多少才华,所以林晚节每次都会帮忙。 长久以来,萧玉蝉便知道了家丁林大的才学有多好。 虽然每次都说是家乡听来的,但萧玉蝉断定不是,谁家那么多好诗词啊? 肯定就是这憨子自己写的! 短暂相处,大小姐看着自家家丁,眼神中已有了些许崇拜。 今日也是如此。 林晚节喝了一口酒:“看在酒的面子上,给你写一首。听好了!” “嗯嗯。”萧玉蝉连连点头。 林晚节看着桌上的菜盘子缓缓开口:“青菜青丝白玉盘,西湖回首忆临安。竹篱茅舍逢春日,乐得梅花带雪看。” 第159章 深情的信 “青菜青丝白玉盘,西湖回首忆临安。竹篱茅舍逢春日,乐得梅花带雪看。” 与以往相同,林晚节每写出一首作品后,萧玉蝉就会跟着在吟诵一遍。 似乎只有自己亲口吟诵才能体会到诗中真意,只有再吟诵一遍才能将别人的诗词转化成自己的诗词。 萧玉蝉每次吟诵林晚节的诗作都会露出迷离的眼神,好似在此刻,站在小姑娘面前不是个憨傻家丁,而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衣冠楚楚,衣带飘飘,握着折扇,五官俊逸,皮肤白皙,身材也娇小一些的好。 但在诗词之后,林晚节的体型和肤色又会让萧玉蝉觉得跳脱和不真实。 每次听林晚节作诗,萧玉蝉就会很快进入兴奋,然后又很快变得失落。 可时间久了,萧玉蝉觉得自己慢慢在适应,心中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形象正在被林晚节代替。 好像以前那些公子哥都是花拳绣腿,吟诗作词都浮于表面,哪有林晚节十分之一的才气? 好像真正会吟诗作词的男人就该跟林晚节这样其貌不扬,身材壮硕。 林晚节也不知道自己帮大小姐写了几首诗词。 只知道萧家少爷萧玉杭是贤德书院诗词第一人,深受老师器重,更受同学追捧。 萧玉蝉也不知抄诗的弊病,只是沉浸其中,林晚节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林晚节给萧玉蝉选的诗词都小心谨慎,都是一些相对冷门的篇章,不至于闹出过多动静。 萧玉蝉将诗作认真抄写了一遍,交给林晚节手上:“喏,你看看,对不对?” 林晚节过目一遍,点头称是。 萧玉蝉满心欢喜,将诗作收好,知道待会儿上课给老师评语,又能得到一阵夸奖。 “大小姐,我帮你许多,你能不能也帮我一次?” “当然,你要我帮什么?别说一次,就是十次一百次都行。” “这里有一封书信,能不能帮我交给玉娇儿。” “……” 萧玉蝉眉头皱起,鼻子像是狐狸,连连摇头:“不行,什么事都可以,唯独此事不行。” “为何?” “没有为何!不行就是不行!” 林晚节语气也变得不善:“既然大小姐不行,那我自己去送。” “你!” “一封书信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萧玉蝉很无奈,照林晚节所说,自己不帮他,他也有办法送过去。 哪怕是光明正大地送上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哪怕是娘亲看见了,估计也拿他没办法。 与其事情被更多人知道,还不如自己委屈一下,把事情压下来。 想到此,萧玉蝉露出了委屈的小眼神,撅着小嘴嘀咕:“都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玉娇儿?” “这才几日?喜欢一个人岂能这么快就忘掉?”林晚节反驳。 萧玉蝉无言以对,换了个角度问:“玉娇儿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林晚节却是不答,只把一封准备好的信交塞给了萧玉蝉。 林晚节的行为有些霸道,让萧玉蝉有些不爽。 今日离开学堂回到萧家后,萧玉蝉在送信的路上悄悄将信封拆开。 “倒要看看你能跟三娘说些什么?” 打开信封,里面的纸条上写了一首词。 萧玉蝉扫了一遍,眼眶便湿了,小声吟诵: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穿廊下,春风卷来了柳絮,撩动大小姐眼角发丝,几颗晶莹的眼泪低落。 白皙的小手小心捏着小纸条,微微有些发颤。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把这首词吟诵出的瞬间,大小姐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浓浓的醋意。 震惊于林大才情诗意的同时,也回忆起了这些日子林大为自己所做之诗词,虽是有了不少,但跟这一首词比起来相差甚远。 即便是赋诗百篇,不及此时一首。 本以为只有自己才是享受林大特殊关怀的,可看到林大写给玉娇儿的诗过后,才知道林大对玉娇儿又多上心。 她听先生说过,吟诗作词,出发于心,只要心境到了,好诗就是浑然天成,有感而发。 此前,萧玉蝉一直不动何为出发于心。 看到这里,萧玉蝉是懂了。 林大对三娘就是出发于心,浑然天成所得。 如此好的此作,以为旁观者都能感动得垂泪。 何况忽当事人! 三娘看到定要为林大的深情所感动,两人感情也会越来越稳固吧? 萧玉蝉还傻乎乎地以为林大跟三娘分开这么久,感情早就淡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萧玉蝉还在发呆,正巧简娘从旁走过:“玉蝉,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 萧玉蝉慌乱地将纸条收起来,匆匆往前去了。 简娘蹙眉,张嘴想要问:“那个林大……” 微弱的声音消散风中,萧玉蝉根本没听见。 入夜。 月明星稀,夜空如洗。 林晚节坐在院中巴望着大小姐回来。 搬到这院子,林晚节还没如此期待过大小姐回来。 寂静的夜里,忽然看见萧玉蝉提着灯笼过来。 林晚节立即迎了上去:“怎么现在才回?” “主子帮下人办事已经格外开恩,你还不耐烦。” 林晚节有些心急,不知如何说了。 萧玉蝉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顿时没有了兴趣,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信已经送到了。三娘留我在房中问了好久的话,都是关于你的!” “玉娇儿看到信后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还不就稀里哗啦地哭嘛!你可真会骗女人的心,难怪三娘对你念念不忘。” “你看了我的信?” 萧玉蝉一阵心慌:“才……才没有呢!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帮你送信已经是违规了,你可不要得意忘形。下次可不准了。” 林晚节拱手道谢:“谢过大小姐。” “哼!”萧玉蝉傲娇一哼声,不再理会林晚节,绕过前去走了几步,然后眼眶就红了。 那首词真的太美,萧玉蝉忍不住仰头看着星空找那鹊桥,心中有吟诵了一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160章 李家上门要人了 清晨,外面的吵嚷声将林晚节吵醒。 “什么事?” 林晚节赶紧起床,穿好衣裳走到了院子。 院子里好多丫鬟都在,所有人将大小姐簇拥其中。 萧玉蝉眼眶红红地像是在哭。 相处许久,林晚节对大小姐也有了兄长的呵护之情,上前便问:“大小姐,你哭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都是你!”萧玉蝉瞪着眼睛,愤愤看着林晚节。 林晚节一脸懵,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你出的鬼主意,比我的婚约但赌注,现在李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林晚节听到李家,脸色就变了。 看到林大的表情,萧玉蝉更是生气:“起初我还不信,有人说是你出的鬼主意!现在看你模样,果真是你的搞鬼。现在李家闹上门,娘亲退聘都不行,非要让我完婚。林大,你若毁我一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奇了怪了! 林晚节一抄手:“李家什么情况?连退聘都不行?” 小莲都过来大小姐的院子护着,瞪着眸子说:“可不是!这李家是真无奈啊,夫人都说把聘礼还给他们,李家不答应。” 情况林晚节大概了解。 原先计划是要黑吃黑,把李家的聘礼给吃掉。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开年过后,内衣卖爆,萧家的经济危机解决了。 五万两虽是一笔大数目,可对萧家而言,也不是非要不可。 所以大夫人才会想着把钱退回去。 没想到李家不同意,退多少银子都不算,一定要完婚。 了解好情况后,林晚节陷入沉思。 萧玉蝉十分着急,喊着指着林晚节:“林大,你快想想办法啊,家里就属你的鬼主意最多。” 林晚节回神,沉声道:“把大小姐送到贤德书院去,照常念书。这几天就住在书院,那里相对安全,不怕他们来抢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不信还治不住一个小小的李家。” 丫鬟们一听,小声问:“那个……要不要问问大夫人?” “照我的吩咐去做,大夫人来了照样听我的!” 林晚节往胸口一拍,一副定海神针的姿态。 萧家的下人们也是相信,只要林大哥所说,个个都很有底气。 “大小姐,林大哥说的不会错。” “对,现在去贤德书院反倒安全!” “大小姐,我们走吧!” 萧玉蝉眼巴巴地望着林晚节:“林大……” 林晚节已经走出,向着前院走去。 还没到前院,就已听到外面吵吵嚷嚷,闹个不停。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林晚节也不慌,先走到角落里默默观察。 李家来的人不少,大大小小四五十号家丁,个个面容不善,手里还拿着棍棒,一副要直接抢人的模样。 李家少爷李明宇站在前头,手里拿着婚书,身边跟着媒婆,声音很大。 “婚书、聘礼都在,话都已经传出去了,萧家这么大的家族难道还要赖账?如果婚约之事都能当成儿戏,我看你家小姐的名声怕是难保!” “我说过,聘礼可以不要,这桩婚事我萧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哈哈哈……”李明宇大笑起来,“婚事说退就退,聘礼都下了,你当李家是什么人?今日萧家不拿出一个说法来,我们绝不后退!” “对!绝不后退!” 后方家丁喊声震天,举着棍棒气势非常。 大夫人按着额头,她就怕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 以前杭州的商户多少有些礼节,就算是奸诈也要脸面。 李家少爷是个蛮横的主,做生意从来不按套路,就是一个蛮横。 他不占理的事情都能气势汹汹,何况今日之事是人家占理。 大夫人现在就是埋怨林晚节,觉得不是这小子出的主意,不会让萧家这么被动。 就不该把女儿作为赌注。 现在萧家好不容易把资金稳住了,女儿又被卖了。 萧家事端接连不断,让人头疼。 “萧夫人,别装哑巴,今日不给咱们个交代,咱们就不走了!干脆在你萧家住下!” “对,就在萧家住下!” “赶紧把大小姐交出来!” “交出大小姐!” “交出大小姐!” “闹够了没有!” 李家众人齐声呼喝中,林晚节一人的声音都盖过了所有人。 目光齐刷刷聚在了林晚节身上,看到林晚节蛮牛一样的身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即便是李明宇,也警惕地皱了皱眉。 在李明宇的眼中,萧家最难缠之人不是萧夫人,就是这个家丁林大! 这个家丁天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李明宇在生意上蛮横,林大在各方面都很蛮横。 看到林晚节,李明宇有些犯怵,下意识地擦了擦汗水。 看到林晚节,大夫人终于松了口气,还有些生气:“你怎么才来?” 这语气,好像是自家男人来得慢了,害得一个女人在受了气似的。 林晚节对着大夫人一拱手,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李明宇,一样没有说话。 李明宇被盯得有些发毛,率先开口问道:“你要干嘛?婚书在此,红纸黑字画押的!你就是耍横也是改不了的实事!” 林晚节淡淡地吐了一句话:“开个价吧。” “开价?什么价?” “退婚的价钱,要退你多少银子才肯取消婚约。” 李明宇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傻子如此洒脱,冷笑道:“你的话能管用吗?大夫人,他的话算数吗?” 林晚节回头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着急帖耳小声说:“不能这样让他们开价,铁定是狮子大开口。” “夫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大夫人心怀疑惑,但以往种种,林晚节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于是大夫人一点头:“林大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林晚节盯着对方:“听到了吗?” “好,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开价了!我给萧家的聘礼足足五万两银子,你们要退婚就得退我十万两银子。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 “十万?你怎么不去抢!萧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钱!” “拿不出钱,就交人!哈哈哈……” “好!”林晚节手一抬,打断众人对话,“十万就十万,明天就给钱,带上你的人马上滚。” 第161章 一分都不给 “什么?” “林大,你疯了?十万银子,是你说给就给的?” “十万?萧家现在哪儿拿得出来十万?” “除非……除非典当财物。” “可是这样一来,萧家在杭州的名声就保不住了。” “林大哥太冲动了,就算大夫人说让他处理,还真把萧家当自己家了?” 大夫人听完亦是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林晚节所说的办法是直接给十万两银子。 就算真的答应,萧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但望着林晚节的背影,发现这个壮硕的男人没有丝毫动摇,稳如泰山,一丝不苟,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李明宇盯着林晚节,冷笑着问:“口气倒是挺大,你知道十万两是多少?你们萧家能给出这么多银子?就算有那么多银子,又会答应给那么多银子吗?” “你担心什么?看我家大夫人说了什么吗?” 李明宇看了看大夫人,发现对方稍有吃惊,却未说任何话,心里有些嘀咕。 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对李家而言也是天文数字。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相比于一个女人,直赚五万两,似乎更实际。 李明宇想了一圈,心说自己有婚书在手,又有媒婆作证,只要攥着婚书,就不怕萧家耍花样! “好!一天时间,这是你们自己说的。”李明宇一招手,“我们走!李家等着萧家明日送来十万两银子,否则说什么都不能退婚。” 李明宇走了,李家的下人们也声势浩荡地走了。 等到李家的人走干净,大夫人立马上来问道:“林大,你到底怎么想的?一开始设计时那么奸诈狡猾,怎么到了现在,突然又变得这么老实,他说多少就多少,也不知道还个价。” “那大夫人觉得多少价合适?” 大夫人一愣,沉思之间绣眉如西湖的水一样荡漾起了一层波纹,看得林晚节心头也跟着荡漾。 想了片刻,大夫人幽幽一叹:“哎,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可惜现在根本拿不出来十万两银子,我得去凑一凑,不行典当一些金银玉器。争取一天内把十万两给凑齐了。” “夫人,谁说我要给他十万两了?”林晚节突然开口。 “什么?不给他十万两?给多少?可是都已经答应了。” “给多少?一分都不给。” “一分都不给。” “我跟夫人说过,李家的五万两我要吃掉,那就是一分都不会少地吃掉。”林晚节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粗糙的五官不再是以往的憨傻,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狠。 大夫人蹙眉警告道:“林大,可千万不能乱来,你不能仗着有王爷撑腰就干那些为祸之事。” “夫人,我也说过,对付恶人也不能心慈手软,不让他受伤,他永远觉得我们好欺负。此事我只要一百两银子,定要李家一个子都要不回去!相信我,我不会胡来,我要让李家有苦说不出。” 大夫人肯定是相信林晚节的。 林晚节说要一百两银子来解决此事,那就是要一百两银子。 一刻钟后,林晚节带着四个家丁和刘管家一起出门,风风火火地朝着西门去。 西门是王婆的家院。 王婆就是李家找来给萧家提亲的媒婆。 今日跟着李家少爷出来,回到家院拿出五两银子正在埋怨。 “老娘跑了这么远的路,才给这么点儿钱。姓李的可真抠搜!” 说着,叹了一声,直接坐在家院里休息捶腿。 然后喊道:“宁儿!宁儿!死哪儿去了?” 叫了几声儿子没有反应,篱笆门被人推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老娘天天在外面跑,回家一口热饭都没得吃。” “王婆还真够辛苦的。” 王婆一听不是儿子的声音,这才抬头观瞧。 见到是林晚节和刘管家以及几个萧家家丁站在门口,瞬间紧张起来,站起身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王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跟李家做媒,李家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林晚节冷声询问。 王婆一听,眼珠滴溜溜转,似乎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眉开眼笑:“李家少爷可是个爽快人,没少给老生东西,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是个感情。李家少爷对老婆子好,老婆子总不能忘了吧。” “那如果萧家想请王婆污了这个婚约,王婆觉得应该多少银子比较合适?” “听几位的语气,是要老婆子做假证?” “到了公堂上,只要王婆帮萧家说一句话,如此简单。” “简单?”王婆笑了,得意扬扬走到林晚节的面前,也不怕对方有多高,抬起头,“此事可不简单,老婆子可是亲耳听到的,这可是一笔十万字的买卖,老婆子这一句话价值多少?少说也要值个五千两吧。” “噗!” 刘管家在一边听到,直接一口就喷了。 五千两! 这老巫婆也敢开口! 刘管家眼睛都红了,正要开喷。 林晚节抬手轻轻一挡,然后说道:“五千两,是不多。但王婆您年纪多大了?要那么多钱花得完吗?” “老婆子花不花得完,就不劳你一个下人关心了。就算老婆子花不完,还有俺儿呢!” “五千两没有,一百两萧家愿意出。”林晚节话锋一转,直接说道。 “一百两?”王婆直接气笑了,“哈哈哈,下人就是下人,一点格局都没有!一百两就像打发老婆子?打发叫花子都不够!没有老婆子这一句话,萧家要么卖了大小姐,要么出十万两银子。这么一笔大买卖,老婆子只要五千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五千两,一分钱都不能少!不行就赶紧滚!” 说着,王婆就上去推林晚节,飞快地关门。 林晚节没有动手,老老实实退到篱笆墙外。 王婆转身就要离开。 然后林晚节在外面问了一句:“听说王婆的儿子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废料,在外鬼混不说,名声也不怎么好,三十好几了也没有姑娘肯嫁。” “你知道就好!老婆子要这么多钱也是为了儿子着想。” “我还听说你儿子刚刚被官差抓了,不知道真假,好像明日就要发配边军去。” 第162章 等待是熬人的 “胡扯!你以为老婆子会信你的鬼话?” 林晚节不再说,侧身一步,让开条道来。 两个官差站在篱笆门外,盯着王婆,亮出了公文:“陈大狗强抢民女,被抓现行,知府大人亲自批示捉拿关押,明日发配边军。” “不可能!你们骗人的!”王婆慌了,她也懂些规矩,至少能看明白官文的真假。 官差拿出来的官文,有印章,有画押,做不得半点儿假。 王婆努力地想要找到漏洞,可是根本没有任何漏洞。 一个官差说:“你是陈大狗的娘,知府大人特意让我们来通报一声。世间有些紧迫,有什么话就赶紧跟你儿交代吧。” “怎么会这么快?案子审了吗?”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已经定案。” “不,不可能!这不合规矩!” “规矩?”官差冷笑一声,“朝廷的规矩难道还要以你这婆子为准?” “诶?”林晚节突然插嘴,“几位官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总要讲究个人情,哪有头天定罪,第二天就送边军的?能不能通融通融?至少缓个一天两天的?” “你是萧家的林大?” “正是。” “既然是萧家的人说了,萧夫人的面子是说什么都要给的。但只能一天,最多缓一天。” 说完,官差转身就走。 王婆喊道:“官爷,您稍等,我儿他到底怎样了?” “放心吧,给你缓一日。一日之后就发配边军了!” 王婆想要追出去,却被林晚节堵在门内:“王婆,咱先别那么着急,不是已经给你缓了一天吗?咱们的事情再聊聊?” 这大黑汉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王婆这才反应过来:“是你,是萧家对不对?” “王婆,这话可不能乱说!凡事讲究个证据,这陈大狗是臭名昭著,身上背着的案子太多了,稍微一查就能判个重的。” “你什么意思?” “这一百两银子,王婆是要,还是不要?您自己考虑清楚。” 林晚节也不多说了,将银子丢在了篱笆院里面。 …… 李明宇还在给老爹娘亲吹嘘:“儿子只要一纸婚书就能赚来李家一年的利润!父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萧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之前用五万两聘礼定下婚约就有问题。现在有许诺还十万,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李老爷并未因此而开心,多年经商,本能地感觉事情有些诡诈。 “爹,您是真的老了。藏头露尾,事事小心谨慎。那是个干大事的样子?” 李老爷一拍桌子,有些恼火:“瞧你干了哪些大事?幸得老子看了看账本,才知道你接管生意之后,处处亏损!你还在老夫面前虚报瞒报,吹嘘自己的能耐,咱们李家的已经亏得只剩条裤衩子了!” 李明宇一听爹看了账本,脸上一红,有些尴尬,然后又支棱起来:“一点儿小小的亏损不算什么!年轻人就是要有大格局,要往大方向看!爹你也不想想,如果萧家给我们十万两银子。之前亏损填上了不说,还有不少盈余!如果萧家不给钱,只要把萧家大小姐娶进门,往后整个萧家都是咱们的,这其中有多少……” “够了!”李老爷很生气,老脸涨得通红,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你小子不说还好,说起此事老夫就来气!谁家女人这么金贵?要五万两的聘礼?就算是娶公主,也花不了这么多!” “爹,你真是老糊涂了!” “你,你个逆子!” “好了好了!”老夫人在一边劝说,“既然都把生意交给儿子了,就应该让儿子自己拿主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能把萧家大小姐娶回家,人家那是整个萧家当嫁妆,五万两算什么?整个萧家价值五十万两。” 李老爷看儿子是中邪了,怎么都说不进去,也懒得再说,于是一甩手:“老子懒得管了!你最好祈祷明天萧家会老老实实送来银子!咱家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下任何风雨了。” “老头子!什么都不懂,你就瞧好了吧!”李明宇小声嘀咕,“萧家敢耍手段,老子把他的萧府都给砸了。” …… 第二天,春雨细密。 晨间,李家门口的青石路被雨水染了一层暗青。 行人过往忙忙碌碌。 卖花的、卖糕的、卖玩意儿的小贩撑着伞来来回回,走来走去。 李明宇带着李家家丁一早站在门口等着,一会儿看看东头,一会儿看看西头,一直不见萧家的人来。 倒是在各自的头发上留了一大把白糖。 辰时,巳时,午时……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一个小丫鬟来问:“少爷,该吃饭了。” “滚开,没看见老子很忙吗?吃个屁的饭!” 说话间,一个家丁从街角跑回来。 李明宇赶紧迎上,老远都在喊:“喂,看清楚情况了吗?” 家丁气喘吁吁:“少爷,萧家那边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是不是还没凑够银子?” “没有,根本没有听说去筹银子。昨天开始萧家都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李明宇忍不住了。 “少爷,这萧家是耍咱们呢!肯定是没安心给钱。” 李明宇强压怒气:“再等等!说了是今天,没过子时就不算萧家的错。咱们闹事也要有理,就耐着性子再等等。” 李明宇做生意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礼让规矩。 十万两的生意,李家还塞了五万两进去,可要好好应对,哪怕是一点儿把柄都不愿意被人抓住。 但是等待是个很艰难,又熬人的事情! 尤其对李明宇这种急性子的人而言。 未时、申时、酉时、戌时…… 天都已经黑尽了! 李明宇等得眼窝深陷,后槽牙都咬在了一起,一天没吃饭,整个人都有些发虚。 “少爷,还等吗?” “等!先礼后兵!不能落忍口实。” 亥时、子时…… “吗的!”李明宇怒骂一声,“把人都叫起来!跟老子去萧府要人!” 第163章 夜袭萧家,林大拦路 三更半夜,阴云密布。 漆黑的杭州城内有一条浩浩荡荡的火焰长龙。 李家几十号家丁齐齐点上火把,深夜出行,在少爷李明宇的带领下气势汹汹朝着萧府杀来。 李家的家丁在李明宇的调教下个个都凶悍异常,隐隐有些社会帮派的感觉。 李家附近的百姓都害怕,深夜被吵醒了连窗户都不敢打开,各个躲在房间内,不敢吱声。 “都听好了,等会儿到了萧家,别跟他们客气,把人都给老子绑起来,见到东西都砸!”李明宇拿着一把砍刀,寒气森森,举过头顶呼喝着。 白天是文人书生,到了夜里就是土匪流氓。 李明宇做生意不行,但对好勇斗狠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知道只有自己够狠,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做生意赚钱太慢,只有用抢、用逼的最有效。 但李明宇有李家作为靠山,不是一般的地皮流寇,打人用强的时候有自己的理由。 就如今日杀向萧家,那是萧家违约在先,根本不用客气,直接动手,打砸抢先开一套,闹到官府都不用怕的。 身后这些下人们也熟知少爷套路,根本不带怕的,齐声应道:“是!” “吗的个巴子!干跟老子玩心眼儿,萧家真是活腻了!” “少爷,萧家的林大好像很难缠,据说是深入青山寨把的人都救了的。” 萧家的一群小家丁没一个能打的。 但唯独家丁林大壮如野兽,十分难缠。 不说别的,光是想想那个体型,身后的家丁都有些犯怵。 李明宇回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敢乱我军心?你回头看看咱们有多少人!那个林大纵有三头六臂,能打过我们这么多人?” “就是!那憨货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五十几号人,怕他个鸟!” 说话间,李家众人声势浩荡地到了萧家所在的巷子内。 此地百姓对李家的一群流氓家丁不甚了解,纷纷开了灯,想出来看看情况。 只要有人开门,立刻就有家丁上去踹门让他们回去。 “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眼看李家的队伍越来越近,萧府院墙上,两个趴着远眺,一边看一边跟大夫人汇报所见情形。 “夫人,外面好多人,估计五六十个!” “夫人,李明宇就在前面,真的是李家的人,跟林大想的一样,他们要来硬抢了。” 萧家院内,所有家丁也没睡觉,连萧家各个铺子的人都已经调集来了,萧家院内也聚集了三十几个人,各个手持棍棒十分,气氛异常紧张。 大夫人在院中站着,听着传来的话,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双手已经捏在了一起,汗水已把手给打湿了。 “以前跟李家做生意没有感觉,没想到李家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只要有一点儿把柄在他们手上,他们就会不管不顾地打砸抢!听说好多人家都是被李明宇这么抢光的!”刘管家在大夫人身边紧张说着。 大夫人故作镇定,咬牙切齿地说:“今日就看看李家有多大的胆,居然抢到萧家头上!” 说归说,萧家的家丁可没有那么多战斗经验,有些手软。 “夫人,要不咱们把钱还给李家吧?” “是啊,要是钱不够,咱们这些下人也都凑凑。” “胡扯!”大夫人叫嚷一声,挺起胸脯如一只发狂的小野猫,“事已至此,岂有退缩之理?都打起精神来,今夜是包围萧家的重要时刻!” 刘管家摇头啊,心说这五万两聘礼真有那么好黑的话,早就有人这么做了。 “林大哥呢?” “是啊,林大去了哪儿?” “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林大哥怎么不见了?” “不会临阵脱逃了吧?” “放屁!林大哥一个人到外面去了!” “一个人去了外面?” “真的是一个人?” 萧家院内议论不断,萧家院外是震天响的喊声:“萧家还钱!萧家还钱!萧家还钱!” 李明宇走在前头,大声嚷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眼看萧家宅院就在眼前,街道上忽然出现一个大黑影。 李明宇抬手,阻止队伍前进,伸出火把照亮了大黑影的脸。 正是林大,林晚节! 林晚节一人一凳坐在街道中央,比靖王府外重达千斤的石狮子还要沉稳有力。 “林大!” “这么晚了,李少爷聚众在此,是要干什么?” “说好今日给十万两银子的,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说说老子来干什么的?” “不好意思,十万两是我说的,我家夫人不认了。你就带着你的狗腿子们回去吧。” “哈哈哈!”李明宇狂笑,“让我们回去?你是不是脑抽?看看老子的人有多少?见不到银子,让老子回去?” 说完,身后几十号人高声大喊:“交钱,交钱,交钱!” 喊声震天动地,连地面都在抖。 刚才旁边还有人开着门点着灯,现在各家都被这声势吓得关了灯,锁了门。 李明宇更加得意,冷笑道:“你听听,今天萧家不交钱的话,不光是老子不答应,老子的手下也不会答应。你不会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拦住我们这么多人吧?要是想活命,就赶紧滚开!不然的话……” 林晚节忽然打断:“是我奉劝你们,想要活命就赶紧回去,否则闹出误会来,很难解释得清。” “哈哈哈,都说萧家家丁林大是个傻子,二愣子,今日一见还真是的!小的们,给老子上,先把这憨子给打死!老子赏他五百两银子!” 喊声震天起。 几十号人朝着街道中央孤零零的林晚节蜂拥而至。 萧家院内有人喊:“不好了,他们朝着林大哥动手了!” “冲啊!我们也要上了,不能让林大哥一个人面对。” 萧家府门敞开,家丁们带着棍棒冲了出来,虽然个个面露畏惧之色,但为了帮助林晚节,大家也顾不上了! “林大哥,我们来帮你!” “萧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跟他们拼了!” 第164章 大夫人的关系够硬 身后传来声浪,林晚节有些意外。 此前已经跟大夫人说好,这件事交给他一个人处理,没有说过需要家丁们的帮助。 可看到自家家丁不顾安危冲了上来,心中亦是流过一股暖流。 林晚节坐着站了起来,一挥手:“都退下!” “林大哥,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我们不怕死!” “我与萧家共存亡!” 家丁们热血上头,林晚节也控制不住了。 前方李家的人群马上就要冲到林晚节跟前,两方人即将碰撞。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声低喝:“靖王府捉拿白莲教余孽!现场众人立即停下,接受调查,否则格杀勿论!” 声音不大,但低沉有力,重要的是清楚地传到了现场所有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所有看了看,发现没有别人。 李明宇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大声喊道:“骗鬼呢!给老子冲!打死林大,抢光萧家!” 随着少爷的喊声,李家的一众家丁瞬间找回了气势,重新朝着萧家众人冲锋。 看下一秒就听到破空之声,一支箭破空而来,嗖的一声从李明宇脸边飞了过去。 李明宇身后立即传出一片惨叫声,一箭居然直接洞穿了五个人,几支火把掉在地上,巷子的黑暗中似乎有红光闪现,是鲜血在喷涌。 李家的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路冲动,继续往前。 这一次,迎接他们的就是箭雨! 这可不是接头斗殴,更不是混混群架,这是军队编制好的箭阵。 李明宇在杭州城蛮横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看着一阵箭雨从头顶略过,自己带来的五十几号人跟割草一样倒下一片,一秒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火把也熄灭了,一群人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点,所有人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满地都是尿骚味。 这等于是一群混混直面战场,突然遇到了一支正规军,不仅仅是战斗力的单方面碾压,还有精神上的单方面碾压。 萧家家丁们也都吓懵,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趴下抱头。” 所有人都跪下抱头,哆哆嗦嗦不敢动静。 只有林晚节还站着,淡定自若地走到李明宇的脸:“我就说了,让你别引起误会。现在好了吧?死了这么多人!” 李明宇骨头都被抽走了,他感觉到自己的人倒了一大片,却不敢回头看。 听到林晚节的话,鼓起勇气回头瞥了一眼,然后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这时,一位身着银甲的将军从后方走了出来,带着一队靖王府的府兵。 李明宇都傻了,为什么会有靖王府的人? 哪怕是遇到官差,他也不会这么惊讶,竟然是靖王府的人。 而且其中一人还穿着银甲,是一个将军。 “为,为什么?” 李明宇尽管十分害怕,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想要问清楚个为什么? 银甲将军居高临下扫了一眼,没有正面看他,只是冷冷地吩咐一声:“三更半夜聚众闹事,肯定是白莲教的妖孽,都抓起来候审!” “将军冤枉,将军冤枉!我们不是白莲教……” “是不是白莲教等调查清楚再说!本将军要你们立即停下,还敢不听,抗拒执法,死了的是咎由自取。” 靖王府的府兵上前开始抓人,地上受伤没死的也不放过,死了的直接拖到角落里,准备烧掉。 李明宇也被抓了,跟个死人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 但有一点能感受到,今晚是安排好的,好像靖王府的人一直在等着他。 李明宇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萧家跟靖王府有关系,这下难办了。 有靖王府的人清理现场,林晚节很放心,回头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家丁们,无奈摇头:“你们这么胆小,就不要出来逞英雄了!赶紧都起来吧,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家丁起身扫眼面前,只看到一群靖王府的府兵在清理现场,感觉不可思议。 起身之后,大家都在找林大哥。 “难怪林大哥敢一人拦路,原来是有人撑腰呢!” “大夫人也真是!明明跟靖王爷有关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担惊受怕这么久。” “就是,我以为今晚上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是单方面虐杀。” “还得是大夫人牛啊!咱家的关系深不可测。” 今夜,萧家各家店铺的伙计齐聚一堂,亲眼目睹了靖王府的人为萧家出头,而且是直接杀人震慑! 这得是什么关系才能如此啊? 当然不会有人相信这层关系是林大的。 因为只有萧夫人才可能触及到皇亲国戚的层面。 现在,林晚节带着郑阳生到了大夫人跟前。 郑阳生对着大夫人拱手见礼。 如此举动,便更加确认了这层猜想。 “萧夫人,让您受惊了。” 大夫人有些惶恐,都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吞吞吐吐地说:“哪里……哪里,多多多,多谢将军为我萧家出头。” “萧夫人不必惊慌,我是按规矩办事,并非为萧家出头。最近城中白莲教余孽不散,尝尝滋扰各地,王爷下令除恶务尽,不能留下任何余孽,宁杀错,不放过。今夜是碰巧遇上,这些人行踪诡异,嚣张跋扈,与白莲教十分相似。” “哦。” 大夫人应了一声,看向林晚节。 虽然郑阳生说得有板有眼,好像是真的公事公办。 但大夫人肯定能看出是林晚节的安排。 看到林晚节从容淡定的样子,大夫人并没有劫后余生的畅快,反而隐隐有些担心。 林大跟靖王府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似乎跟王爷和王爷的下属都很熟悉。 这么发展下去,萧家很快就容不下林大的这尊大佛了。 想到林大即将离开萧家自立门户,大夫人这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萧夫人,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大夫人点点头:“林大,你去送送这位将军。” 林晚节欣然领命,跟着郑阳生走出了巷子。 见周围没人,方才拱手行礼:“郑兄,今夜是多亏你出手了。” “林兄哪里的话?上一次你送我那么大的功劳,还礼乃是必然的。我也是公事公办,就算被王爷怪罪,也有说法。但是剩下那几个人,关了今夜就要放了,之后的事情就帮不上了。” 第165章 徐大少的义父 一夜清扫。 萧家后院的巷子里还残留了一些些血迹。 昨夜事情闹得不小。 很快就在杭州城中传开。 但关注的焦点是靖王府追查白莲教的事。 萧家和李家的冲突,婚约什么的都不在讨论的范围内。 后来知道是李家的家丁被杀了十几个,重伤十几个,闹出来的事情不小。 很多人都在质疑,说是靖王爷手段过于残忍,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动手杀人。 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命。 靖王爷和靖王府的名声自然更差了。 但靖王府要是在乎名声就不是现在风评。 所以这件事又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天一早,李老爷就疏通关系将李明宇放了出来。 在杭州地牢外,李明宇带着一众人灰头土脸地出来,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李老爷给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瞧你干出来的好事!十几条人命啊,就是跟着你没了的!你如何跟人家家人交代?” “不过是几个家丁而已,死了就死了!”李明宇不服气地说。 李老爷抬手又要打,最后又无奈地放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李明宇抹了抹脸上的脏污,甩了甩头,重新振作精神:“爹,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还能如何?” “可是咱家给出去的五万两聘礼还没要回来呢!” “……”李老爷一想也是,那十万两银子和萧家小姐可以不要,但是给出去的五万两聘礼不能不要啊,“对,赶紧去跟萧夫人谈,把我们的五万两聘礼要回来。” 李老爷意识到事情严重,亲自带着人到了萧府。 李老爷想自己跟萧老爷也算旧日交情,对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肯定能把这场闹剧画上句号。 但李老爷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带着人到了萧府,说要见萧老爷和萧夫人。 得到的回答居然是“老爷和夫人外出巡游去了,不在家中。” “外出巡游?”李老爷差点儿咬了舌头,瞪圆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李家跟萧家结交多年,从未听过萧夫人有外出巡游的习惯,萧老爷就更不必说了,就他那身子,还有力气出去巡游吗?” “李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我们家老爷不好活呗?” “不是不是……我不是……” 嘭! 府门关了,留下李家一众人目瞪口呆。 几个家丁就把李老爷给拒绝了。 这让李老爷有些郁闷,思量着用什么法子。 李明宇突然犯病,大声嚷嚷着:“吗的,找死,给我老子一起砸门!” 啪…… 李明宇又被抽了一巴掌,人都被抽懵了:“爹。” “你想把你爹都害死是不是?昨夜受到的教训还不够?萧家现在巴不得咱们用蛮横手段。” “他们关门不见又如何办?” “萧家这模样可不是不给我们十万两那么简单,只怕是咱家的五万两聘礼也要给吃了。这样下去不行,无论如何都要找回那五万两聘礼。否则李家的生意都很难维持下去了。现在只能报官了,请知府大人出面。” 一听请知府出面。 李明宇来了精神:“爹,你也不早说!要请知府还不好说?我跟那徐家少爷徐浩源有些交情,这位大少爷可是知府大人的亲侄儿,又是徐家的大少,只要请他跟知府大人说两句,分分钟能把萧家给拿捏死。只要知府大人断案宣判,就算是靖王府也别想改判翻盘。” “哦?你还认识徐家少爷?那是正好,你赶紧去联系。我回家准备一些礼物,也算有所应付。” 李明宇点头,带着人去了找徐浩源。 一番打听,知道徐浩源在贤德书院念书,只有中午时候才有时间出来见面。 李明宇被关了一晚上,一秒钟没睡,昨天熬了一天,现在又困又饿,饥肠辘辘。 守在贤德书院门口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熬到了中午休息。 贤德书院的学生都从学堂出来,准备在附近街上走走。 一众学生中,李明宇看到了徐浩源,赶紧冲上去喊道:“徐大少!徐大少……您可算来了!” 徐浩源看了看李明宇,一皱眉:“李明宇?你来这儿作甚?这里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不是你这种商贾来的地儿,速速离开,不要影响了学院的神圣。” “徐大少,小弟今日来确确实实有事相求,劳烦您借步,我想跟您说说。” “要说什么就说,我还要给我义父送吃的。” “义父?” 徐大少什么时候有了义父? 那肯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吧? 李明宇甩甩头,感觉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请徐大少给知府大人说说话。 于是李明宇屁颠屁颠跟在徐浩源的背后,一边走一边说,大致就是讲自己跟萧家有婚约,现在萧家不认账了,要吃黑钱。 徐浩源走到学院对面的包子铺,根本没搭理李明宇说的话,对着老板说:“给我来二十个包子。” “好勒!徐少爷今日又给义父送吃的啊?您可真孝顺!” 徐浩源正要给钱,李明宇抢先已经给了。 李明宇心中好奇,既然是给徐大少的义父送吃的,看样子很快就能见到。 能成为徐大少的义父,肯定是大人物! 说不定根本不需要麻烦知府大人就能把聘礼给要回来。 徐浩源跟李明宇道了声谢谢。 李明宇哪儿敢接啊? 徐大少最近变化很大,以前的大少爷会跟人说谢谢?估计不打人就是好的了! 今儿真是邪门儿。 两人一起买了包子,然后又开始返回。 到了半路上,徐浩源似乎才想起李明宇的话:“诶?你说什么?你跟萧家大小姐有婚约?” “是是是,萧家霸占了我家聘礼,足足五万两啊!” “萧家小姐是谁?” “萧玉蝉。” “萧家小姐我不认识,但萧家少爷我倒是认识,叫萧玉杭。” “萧玉杭?” 这话把李明宇给整蒙了,心说什么鬼啊? 萧家什么时候有了少爷了? “徐大少,是不是哪儿搞错了?萧家没有少爷才是!” “不信你跟我去瞧瞧。我义父就是萧玉杭的书童。” “噗!什么?义父?书童!” 第166章 开堂审案 李明宇越听越奇怪,都快搞蒙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 徐浩源冷冰冰的眼神瞬间被春风取代,笑意盈然地捧着包子上去:“义父,您要的包子。” “义父!” 李明宇精神一振,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当徐浩源的义父,必须要巴结一下,必须要抱住大腿。 可是当他注意到一个巨大的黑汉立在那儿,这大腿也太粗,根本抱不住啊! 同时一种不祥的感觉由心底而来! 这个大的块头,跟个黑熊一样,逆光下的黑脸看不出五官。 但就算看不到脸,根据李明宇的了解。 整个杭州城,能有如此体型的人物,除了萧家的那个家丁还能有谁? 莫非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兄弟? 正疑惑,林晚节熟悉的声音传来,直接压垮了李明宇所有的幻想。 “李少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连在贤德书院都能相见。” “林……林……林大!” 李明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的头号敌人,萧家唯一的威胁! 竟然会在这里! 然而下一秒,徐浩源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义父!” 李明宇彻底炸毛了。 “是梦!一定是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甩手给自己一巴掌,抽得生疼。 实在是清醒不了,李明宇对着学院门口石碑就撞了上去。 还好有人拦着,不然这一下过去直接就得没命。 萧家家丁林大是徐大少的义父? 这世界太混乱,太让人摸不清头脑了! 这还搞个屁啊? 李明宇回头把事情告诉了父亲。 这一连串之变故彻底将李明宇的嚣张气焰给浇灭了。 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感觉自家的聘礼要不回来了,大小姐也娶不回来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 李明宇在家中失魂落魄地颓废下去。 但李老爷得知消息后却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任就振作精神,招手喊道:“事情已经发生,懊悔也已经没有用了。而且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有方法就要试一试!快起来,我们全家都去准备。” “爹,这还准备什么?都是萧家的人。” “我们手里有婚书,有媒人作证,外界有那么多人都知道。就算萧家买通了所有人,却也买通不了民心!去把能叫上的百姓都叫去,老夫亲自去击鼓鸣冤,让知府大人当着百姓的面儿开堂审理。有百姓给咱们撑腰,就算是知府大人,也不能徇私舞弊。” 李明宇一想好像还真有希望,于是赶紧召集家里下人出去传播消息。 又过了半日,知府门前聚集了不知道多少百姓。 这是夏朝建立十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案子。 知府外面议论纷纷,又是关于两个大户人家,又是关于婚约,又是关于天价聘礼。 所有的信息都足够劲爆,足够引起人讨论,闹得是满城风雨。 李老爷和李明宇站在公堂上,看到周围的情况,终于是有了点儿底气。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知府大人徐化亲自来审,看到外面的阵仗,心里把这李家父子恨死了。 你搞出这么大的案子来,一个审理不好,传出去就算不影响官途,也会影响名声的。 所以当官的都烦击鼓鸣冤的刁民。 可事已至此,只能开堂审案了。 “大人,我是李家布庄的东家,我儿李明宇花五万两重金聘礼与萧家订下婚约欲娶萧家大小姐。如今婚期已过,萧家不履行婚约也罢,连李家的五万两聘礼都不愿意退还!草民实在没有办法,请老爷主持公道。大人,您看,这是婚书。” 差人将婚书呈上,徐大人过目一扫,皱起眉头。 “传萧家大夫人。” 话音落了,大夫人带着林大缓缓而来,到了堂上行了一礼:“见过知府大人。” 徐大人拿着婚书:“你且看看,李老爷所言是否属实?” 大夫人摇摇头:“知府大人,民妇实在不知道李家父子在说什么?民妇从来没有跟李家定过什么婚约!最近几日李家几番骚扰,强取豪夺,让萧家不慎烦恼,这婚约就是他们编造出来的借口,来生事端的。请大人为民妇为萧家做主。” 此话一出,不说公堂上,连旁听的人都炸毛了。 现场议论瞬间到达最高潮。 “什么意思?萧家不认?” “当然不认了,如果认了,也就不会闹到知府衙门来。” “到底怎么回事?这婚约我之前听说过啊!” “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李家的人说的。” “李家的人当然会说,可萧家的人没有一个说过。” “这可不好说了,到底谁才是真的?” “肃静!肃静!”徐大人的惊堂木拍得都快裂了。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但李老爷却还指着大夫人喋喋不休:“好狠毒的女人呐,这是要把我李家吃得骨头都不剩啊!” 大夫人冷哼一声:“年关之前,萧家资金周转不出。李家欠萧家五千两银子,故意拖延不给,要说吃人不吐骨头,你们李家也不遑多让啊!” “但婚约在此,上面是有大夫人画押的!这时你还能赖过去了?” “画押?什么画押?民妇都没有看过。” 婚书之上有大夫人画押,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知府大人拿来了印泥,大夫人当场在另一张纸上画押一摁。 对比印记,公堂上连官差都好奇地探过头来。 “不一样!” “两个指纹不一样!” 官差惊呼出声。 自信满满的李老爷直接懵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然后赶紧跑了上去,李明宇也跟着跑了上去。 李老爷拽着李明宇问:“怎么回事?手印怎么对不上?” “我……我……我亲眼看着大夫人画押的,怎么会对不上啊?” 见李家父子彻底慌了,大夫人回头看了林晚节一眼,偷偷一笑。 林晚节的手术刀工不仅能开膛破肚,还能推掉手皮,改变指纹。 在大夫人画押之前,林晚节用自己的手术刀给大夫人的指纹做了手脚。 事情过去这么久,大夫人的指纹已经自己恢复了,自然跟以前不同了。 婚书上的指纹永远找不到正主。 第167章 天衣无缝 “指纹对不上,这婚书明显是假的。” “不可能!为什么对不上?” 林晚节低声道:“用一个假婚书就想骗我萧家十万两银子,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 “嗯?”徐化冷眼一扫,瞪着李家父子。 李明宇惊慌道:“大人,大人,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李老爷又说:“就算指纹对不上,但咱们还有媒婆作证!媒婆做媒,定下婚约的时候也在。” “对对对,还有媒婆可以作证!” 知府大人又是一声喊:“还等什么?赶紧把媒婆给叫过来吧!” 王婆早早在外等候,听到传唤便到了公堂。 见到王婆,李明宇赶紧说:“王婆,王婆,你赶紧跟知府大人说说,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是怎么一回事?” 王婆一脸茫然:“婚约?什么婚约?” 李明宇也茫然,比王婆还要懵! “王婆,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一起去订婚,签下婚约的吗?你不会不承认吧?很多人都知道是你帮忙跟萧家订婚的!” “李少爷,老婆子是帮你订婚,可是人家萧家不同意啊,说的是李家欠了萧家五千两货款,一直没有付清。要付清之后才订婚。后来不就没有后来了吗?” “老巫婆,你说什么呢?什么萧家没同意?你……你收了老子这么多好处,现在改口不认?老子掐死你!” 李明宇炸毛了,一把掐住了王婆的脖子。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大胆!来人把他们给脱开!” 几个官差上前,将两人分开。 李明宇敢在公堂上行凶,直接就挨了几棍子,被打得嗷嗷直叫,差点儿站不起来。 “大人,大人别打了。”李老爷连连叫喊,想要去护住儿子。 今日两家都是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知府大人也是点到为止,一声招呼:“够了。” 官差退下,李明宇趴在地上鼻青脸肿,满脸是泪,却还是不服气,咬牙切齿地盯着王婆:“爹,你要相信孩儿,不是……” “不用说了,爹都知道,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用!” 李老爷重新起身,扫眼盯着大夫人,沉声道:“萧夫人经商多年,从来都是诚信为本,没想到动起手段来这么狠!是老夫眼拙,以前竟没有丝毫察觉!” 说着,李老爷话音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萧夫人以为如此大的事情会这么简单就蒙混过去了?” 然后,李老爷看向知府大人,拿出了一本册子:“大人,这是李家给萧家下聘礼单,上面每一件物品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人只要去萧家搜查,肯定能找到!只要找出其中的一件两件,便能证明李家的确给萧家下过聘礼!这就是铁证,不管萧家怎么赖都赖不过去的!” “李家是要搜查萧家?”大夫人淡淡一笑。 李老爷看向知府大人:“请大人明断!” “就凭一纸礼单就要搜查,李家未免也太霸道了些。”知府大人冷笑道。 “无妨!”大夫人忽然开口,“不就是要查嘛,那就去萧府搜查便是!萧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大人最好能查个水落石出,还萧家一个清白,也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没想到这一茬。 知府大人有些为难,看看林晚节。 林晚节点点头,并不在意。 而李老爷则是更加疑惑,心说萧家怎么可能不怕被查? 那些聘礼可不少,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要被查到一件就说不清楚。 “大夫人,您还真是成竹在胸,难道一点儿都不怕?” “萧家什么都没做过,有什么要怕的?” “好!”知府大人一排惊堂木,“那就派人去查,查个水落石出,看看萧家到底有什么?是否有这礼单上的东西!” “大人,草民愿意同往!这是李家的东西,我去一眼就能看出来。” 知府大人又犹豫了,身为知府,还要看一个家丁的脸色。 林晚节没吱声,大夫人却冷笑一声:“去就去!” 既然大夫人都如是说了,知府大人便不再阻拦,官差组成一个小队,带着李明宇浩浩荡荡杀向萧家。 外面的百姓组成了长龙,跟着官差队伍同行。 剩下的时间就是长久的等待。 林晚节陪同大夫人在公堂上悠然自得,知府大人坐在堂上打着哈欠,只有李老爷表情凝重,皱眉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就是一个时辰。 知府内外看热闹的都昏昏欲睡,忽然一个官差行来,喊道:“报!回禀大人,萧家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礼单上的一件物品!” “什么?” “没有发现?” “一件都没有!” 一句话直接把知府外百姓情绪点燃,睡意一扫而空。 “难道都是李家自己演的?” “所有消息都是李家放出来的,也没人得到过证实。” “是啊!如果真是李家演的,那这也太可恶了!” 队伍紧随着回来,李明宇在队伍中失魂落魄,满脑子疑惑,口中嘀咕:“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呢?怎么会一件都找不到?是不是被提前搬走了?就算搬走也该被发现才对,那么多东西岂能不翼而飞?” 见此情形,李老爷重重哀叹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挽回! “啪!” 惊堂木再响。 知府大人怒声问道:“李家父子,你们现在还有何话说?”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萧家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李明宇还在犟嘴,这位少爷估计没有领教过人间黑暗,没有想到有人会这么心狠,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还敢嘴硬!掌嘴!” “大人,不必了。”大夫人出口道,“萧家与李家乃是多年的生意伙伴,这次因为一些小事而产生了误会。民妇相信李家不是故意而为,还望知府大人开恩。” 知府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听听,还得是萧夫人深明大义,如此都不跟你们一般计较!李家父子,还不谢过萧夫人?” 第168章 一封京城来信 李明宇还不服,李老爷将他拦住,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够了,咱们已经输了。” “爹,萧家霸占我们五万两银子!” “这就是商场!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真是这样?”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这对父子跟前,抬头一看竟是林晚节。 林晚节居高临下,冷笑说着:“无非是礼尚往来罢了,做生意就得有规矩,你若不讲规矩,别人也不会给你讲规矩。李老爷,您说是吗?” 没有回答,林晚节转身带着大夫人离开。 这案子算是有了定论。 李家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成了假造婚约骗钱的无赖货色。 非但在民间人人喊打,就连跟李家合伙的生意伙伴也对其退避三舍。 在商业上,信誉一旦崩塌,想要再建立就难了。 事情才刚刚开始,李家的生意在随后的时间里将一落千丈。 但在月湖下的十几箱聘礼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了。 大夫人带着林晚节回到萧府,走到月湖中的水云居休息。 月湖春景比西湖更美,沿湖的垂柳抽枝生新,尽是青绿,清风吹拂柳条摇曳,和湖中波纹相映,水面倒影青绿色,有鱼儿在一片青绿中游动,似一张活过来的山水画。 水榭外的风铃还在响,听到这些叮铃铃的声响。林晚节思绪飘忽,想到了许多在云水居的场景。 大夫人站在水榭边看着外面,仔仔细细盯着水面,确信是一点儿端倪都敲不出来,方才回到了桌边喝了口酒。 “林大,没想到你是如此大胆心细,居然在年前就已经料想到了今日情景。没有一点儿纰漏!” 见林晚节没有回答,大夫人又说:“本以为此事会让夫人心里惴惴不安,毕竟是件不道德的事情。却不知为何,夫人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真的是好好出了一口恶气,而且靠着些阴谋诡计赚了五万两银子,心里非但没有自责,反而有种成就感。你说,夫人本心是不是坏人?” 一长段话问过。 林晚节还是没有回答。 这时,大夫人才注意到林大表情,有些恍惚,有些痴傻,有些追忆。 然后大夫人便明白了,这憨子估计又去想那个女人了。 这里的确留下了许多他们的记忆。 大夫人蹙眉,在公堂上得胜归来的喜悦一扫而空。 每每念及林大和玉娇儿,大夫人心中总是不快,烦躁之下,上去拍了林大一巴掌。 大夫人无心,这一巴掌却拍在了林大的屁股上。 林晚节身体反应越发敏捷,回手就是一抓,把大夫人的小手抓了个正着。 这就尴尬了。 大夫人的手放在林晚节的屁股上,不像是拍,像是摸。 大夫人自己都感觉像是在猥亵男人,俏脸瞬间通红。 林晚节松开手,轻咳一声:“夫人要摸就摸吧,别人可不行。” 这话一出口,大夫人羞得要跳湖了,一记粉拳砸在林晚节的臀上,娇嗔道:“你个憨子作死的呢?说的是个什么?赶紧滚回玉蝉身边,月湖对面你不许过来。” 林晚节挠挠头,老老实实回了小姐的院子。 大夫人也红着脸蛋儿从云水居出来,想着刚才那种手感…… 原来男人的屁股摸起来跟光滑的石头一样,这么爽! “王雨檬啊王雨檬,你在胡思乱想个啥!” 大夫人羞得不行,揉着胸口回到房间,发现老爷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信,沉默不语。 大夫人心情愉悦,便说道:“李家的案子已经了解,我们完胜。那些聘礼都藏着的,不会被人发现,可以留下以备不时之需。这些都是林大的功劳……” 说着说着,大夫人发现老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感觉有些奇怪。 “老爷,怎么了?” 走近一看,大夫人吓了一跳,只见萧老爷脸色惨白发青,似是丢魂,机械地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手中的信滑落在地。 “林大,林大!快叫林大过来……” …… 半个时辰后。 老爷脸上恢复了气血,人也醒了,躺在床上喘气。 林晚节收了针,对大夫人道:“老爷是突然受了惊吓,导致的气血上涌,还好发现及时,尚可用针灸舒缓。若是再受惊吓,恐怕会有生命危险,那时候只有开颅放血了。” “开颅?听说靖王爷就是!” “但老爷跟靖王爷不同,我怕老爷撑不过来的。”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萧老爷突然打断,“不是老夫一人之事,恐怕整个萧家都会有灭顶之灾了。” “什么?”大夫人一惊,“老爷,好端端的为何要说这些?” “信……信在哪儿?” “信?” 大夫人这才想起老爷昏迷前手中拿着的信。 林晚节有所发现,走出几步把地上的信给拿了过来。 “夫人,是这个吗?” 大夫人将信递给萧老爷,萧老爷又将信交还给大夫人。 “你看看吧。” 然后看着林大:“你出去一下。” 林晚节要走,大夫人却说:“老爷,让林大留下,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需要林大。” 萧老爷病恹恹地点点头,然后开口:“当朝有八位王爷,都说靖王爷深受皇恩,十分受宠。但真正最受宠的还是京城的诚王殿下。老夫本是诚王府的管家,年迈退休,告老还乡,借着在诚王手底下积攒的一点儿老本在杭州定居。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萧家的根儿还是在诚王一脉。这封信是从京城来的,有人说诚王谋反,已经将诚王收监。城王府的人都受到了牵连,为了收集诚王的罪证,就算是脱离城王府多年的老仆人也被抓了回去,很多人都被抄家,被活活打死了。” 说到这里,萧老爷又有些头疼,捂着头表情难受。 大夫人看过了信,脸色也是惨白,压抑着声音轻轻说:“难道京城的官差会千里迢迢地来杭州捉拿老爷?” “不仅是老夫一人,萧府之中,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一个都跑不掉。现在……现在可怎么办啊?” 第169章 同学同游 房间内陷入沉寂,只有萧老爷在哀叹。 大夫人把信递给林晚节,林晚节犹豫看了一眼老爷。 老爷不语,也不阻止。 然后林晚节将信纸接过,简单看了一遍。 信是萧老爷在京城一位好友寄来的,大意是说诚王被关押,有奸臣四处收集诚王谋反罪证。跟诚王有过关联的老仆人很多都被抓了,寄信的老友让萧老爷早做打算。 看完信后,林晚节也陷入了沉默。 一些小事,林晚节尚可用些见闻和知识化解。 涉及到朝堂党派斗争,萧家又是被牵连的人家。 事情很复杂,林晚节没有任何有用信息,根本没法作出判断,更谈不上提意见。 “林大,你看怎么办?”大夫人终究是问了出来。 林晚节硬着头皮想:“京城到杭州要多久?” “快马十日,车程半月。” “真要有事发生,咱们估计还有一周时间能准备,要不要举家搬迁……”林晚节实在没有好办法,如此说道。 “胡说!”一直哀叹的萧老爷忽然叫起来,“心中所言,王爷并未定罪!有乱臣贼子设计陷害王爷!我要是现在走了,那就是畏罪潜逃!萧家几十口人命固然重要,但比起王爷的清白和声誉,这都不算什么!诚王待我恩重如山,绝不会陷王爷于不义!” 林晚节都懵了。 这算什么? 萧老爷还是个忠仆,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还要为旧主搭上全家性命? “我跟你们说,此事不可以外传!谁都不能离开萧家!诚王绝不会作出叛乱的事情,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没……没什么好怕的。” 萧老爷十分激动,说话后捂着心口不停咳嗽。 大夫人赶紧上前搀扶,说道:“老爷放心,不会有人走的……” “总之……总之……”萧老爷似也没有应对之策,又是一声长叹,“哎!” 萧老爷精疲力竭,很快躺下睡去。 大夫人愁眉不展跟林晚节走到屋檐下。 此时,萧府已沐浴在月光下,夜风幽静,吹出一丝春暖。 和一月前的严寒相比,此时的夜晚温柔得像个清秀的姑娘。 但压在萧家头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屋檐下的主仆二人都难有放松的神色。 “难道什么都不做吗?”大夫人幽幽地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大夫人又叹了一声:“又能做什么呢?” “是啊!能做什么呢?” 身为穿越者,林晚节头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娘,林大……你们在干嘛呢?” 忽然,萧玉蝉拖着一脸倦意过来。 看到二人站在屋檐下,大小姐的心里就有一丝说不透的警惕。 “没,没什么……” 大夫人的回应有些不自然,萧玉蝉就觉得更奇怪了。 到了屋檐下,萧玉蝉看看娘亲,又看看林晚节,主动伸手抓住了林晚节的大手:“明天一早还要去学院呢,赶紧回去睡觉。” 说着,也不管林晚节的回应,拖着大手就走。 林晚节真被大小姐拖走了,回头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一脸愁容,对林晚节挥手示意:“你安心陪玉蝉念书。” 一刻钟后,林晚节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的小院小景,想的还是萧家的事。 若真有官差来捉拿萧老爷,跟萧家有关的人一样不能幸免。 林晚节就是其中之一。 保护萧家也是在保护自己。 林晚节首先想到的是靖王爷,想靠靖王爷的关系来化解此次危机。 转念一想,事情牵扯到谋反,即便是靖王爷,只怕也不会傻到趟这浑水。 然后就是白莲教……陆婉儿……秦怀柔…… 不知何时,林晚节睡了过去。 一睁眼,又是大小姐站在一边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谁家下人天天要主人叫起床的?你也太懒了!起来起来,赶不上学了。” 林晚节提气精神,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跟着大小姐再去上学路上。 离开萧家,到了街上,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大小姐却偏离了路线。 林晚节疑惑道:“大小姐,你去哪儿?走错了。” 萧玉蝉站在街对面招手:“过来,没走错。忘了跟你说,今天是大学会,好多学院的同学都会参加。” “大学会?” “就是各个学院学生相互交流的聚会呀,听说很好玩的。” 林晚节一边嘀咕一边过了街道。 这时,两个书生到了萧玉蝉的跟前,拱手行礼:“萧同学,你来得可真早。” “黄同学,刘同学,你们也早了。” 萧玉蝉有样学样,拿着折扇,拱手抱拳。 这二位便是萧玉蝉在贤德学院中交到的朋友——黄越和刘炳文。 今日之大学会在西湖边的西子书社举办,三人同游,顺道看看西湖春景。 身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萧玉蝉从未有过如此经历,自然十分兴奋。 又跟二人相熟,不见任何拘谨,回头看了一眼林晚节,也就跟两位同学走在了前面。 林晚节没吱声,默默看着自家小姐跟两个同学有说有笑的,感觉这短短十几日的学员生活让小姑娘成长了不少,然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老父亲一样的微笑,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幸福感。 “林大,跟上,别走丢了。” 萧玉蝉回头招手,轻轻喊了一声,正巧看见林晚节的憨笑,让大小姐的心里感觉怪怪的,但能确定这憨子一直在看着她。 萧玉蝉脸蛋儿泛红,把左右两位同学给看痴了。 古代的大家少爷都有些同好之癖。 书童也有给少爷们发泄欲望的职责。 身边的黄同学和刘同学年纪不大,看到萧同学扑红的脸蛋儿口水横流。 其中一人伸手就要去摸。 林晚节眉头一皱,伸手挡住了。 对方没摸到萧玉蝉的脸蛋儿,林晚节却摸到了。 尽管只是皮肤上轻轻的一蹭,但那细腻如水的触感绝不是萧家三位夫人能比拟的。 年轻就是有年轻的优势,细腻之外带着一丝冰凉,如山涧的清泉起了一层涟漪,如春风下的丝绸划过指尖,染上的一抹红霞又带来了一丝温暖,如梦似幻,让林晚节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 萧玉蝉轻轻一颤,粗糙的大手擦过自己细腻的脸颊,虽有些难受,但触感也更清晰。 一连数日的诗词写作让大小姐看到了林晚节的才华,她知道这是一块蒙尘明珠,内心太略文章不是外表所见的那么普通。很难想象如此粗糙的汉子能写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般细腻的情感。 在萧玉蝉的心里,对自己的家丁林大,早有了一层说不明白的滤镜。 而此时,被这粗糙的大手不经意的撩拨一下,心中的崇拜和情愫随着心跳涌了出来。 大小姐的心有些发软,摇摇晃晃地要倒去。 林晚节在上前一步,轻轻将大小姐的娇躯扶住,轻轻关切问了一声:“少爷,你不舒服?” “啊!”萧玉蝉一惊,一下回神,赶紧退开林晚节,“没……没什么。” 回忆一秒前的心跳,萧玉蝉面如火烧,飞快地冲了出去,不再回头了。 “萧同学,萧同学,你等等我,跑那么快干嘛?” 两位同学不知发生了什么,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林晚节看了看自己大手,手上还带着大小姐的温热,香香的。 想到这里,林晚节狠狠地给了自己的手上一巴掌:“想屁吃呢!” 到了西湖边,萧玉蝉的心情稍缓,逐渐恢复了平静。 林晚节和另外两个书童跟在后面,陪着各自的主子,都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看看左右两个俊俏的小书童,真是没法比。 前面三个人一边赏景,一边说话,嘻嘻索索地,隐隐听见有个人说:“萧同学,你家父母是何安排?为何给你选个这么大块头的书童?学院里面人人都说你的书童是书桶,看着着实吓人。刚才是被吓到了吧?” “你该回去跟家里说说,给你换个俊俏娇小,白净细嫩的。” 萧玉蝉回头偷看林晚节一眼:“为何?大块头挺好的,力气大,干的事情可多了。” “哈哈哈……”黄越笑道,“萧同学是不懂其中真谛。” “什么真谛?” 黄越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与书童朝夕相处,通常同吃同住,有个白净细腻的书童,夜里摸着也舒服,选个活好的,那滋味不比青楼里的女子差!” “就是就是!”刘炳文也是连连点头,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小书童,口水都流出来了。 萧玉蝉才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惊叫一声:“呀!你们,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样的事情,我等文人怎么做得出来?” “有何不可?萧同学还是太单纯了,你要是不会,我们可以教你。” “啪!” 萧玉蝉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抽在刘炳文脸上。 刘炳文愣了一下,脸上发烫,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回忆萧同学细腻的小手,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叫了一声:“爽!” “你个死变态!” “萧同学,你,你再打我一巴掌!求求你了……” 林晚节上前一步,一巴掌直接把他打飞到了西湖里去。 “吗的,还爽不爽了?” 第170章 小姐有恙 “林大,你要我说几次才明白。别动不动就打人,你这大块头,谁遭得住你的一下?” 林晚节把人给打散了,大小姐只能跟着林晚节单独游湖。 大小姐一边走,一边老气横秋地提醒。 林晚节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没把大小姐的话放在心上。 走出几步,萧玉蝉一回头,指着林晚节道:“林大,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小姐训话?” 林晚节偏着头,看到西湖上的花船来来往往,想起了元宵节与玉娇儿同游,在这里见到秦怀柔的场景。 一时间没有回神,直愣愣地走过去跟大小姐撞了个满怀。 林晚节撞上大小姐,根本不成比例。 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下意识地一掏手,就把人给抱在了怀中。 “唔……” 萧玉蝉闷哼一声,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直冲脑门儿。 小姑娘哪儿受得了这个? 一瞬间脑海中的画面竟然是同学们所讲的跟书童共浴的场景。 别人的书童白嫩细腻像个姑娘。 自己的书童粗狂豪放像头猛兽。 自己这娇滴滴的身子跟林大在一个澡堂子,赤身相对,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萧玉蝉羞得都快晕倒了,浑身通红,像煮熟了的虾子。 林晚节走了几步才发现大小姐不见了,怀里抱着个人还在喊:“少爷,少爷……” 喊了少爷无人应,又改口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左右环顾时,湖对岸的一个人引起了林晚节的注意。 陆婉儿?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林晚节看不真切,又是个男装少年,身材十分娇小,背对着,只有一个背影。 看身材十分相似,但还不足以作出判断。 林晚节是认出了她腰间的秋水剑。 林晚节失神之时目光飞转,正在寻找去往对面的路,然后才感觉到怀里有人在捶打自己。 又是一惊! “啊!大小姐!” 林晚节终于松手,萧玉蝉跟个炸气的皮球一样,推开林晚节连连后退,靠在一颗柳树上喘着气,揉着胸口,整个人跟虚脱了似地往地上软了下去。 “大小姐,你没事吧?”林晚节都懵了,什么时候大小姐跑到了自己怀里? 萧玉蝉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你你你,你别过来!” 在林晚节怀里的那一会儿,小妮子像是做了一场长久的春梦,梦中什么都不知道,但小小的身子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地满足,这种感受是她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变得很陌生,未知的感觉叫人恍恍惚惚摸不到北,不受控的滋味让小姑娘有些畏惧,想着想着眼泪就滴下来了。 “大小姐。” “你别过来。” 林晚节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 萧玉蝉抱着柳树停顿了许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从地上爬起,忽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摸了摸鼻子,才发现是鼻血! 大小姐是知道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姑娘会激动到流鼻血。 可女人流鼻血算什么? 难道是因为林大? 因为这么一个糙汉子,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脸往哪儿搁? 萧玉蝉越想越羞,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又乱了。 “大小姐,让我看看。” “你,你别过来!让我自己静一静。” 这一次,林晚节没有由着大小姐的性子,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小姐,我给你把把脉。” 萧玉蝉刚要挣扎,可见到林晚节严肃认真的表情,心一下就静了。 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否则林大不会这么认真。 看到林大紧蹙的眉头,萧玉蝉也跟着皱眉:“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林晚节认真给萧玉蝉把脉片刻,认真地把人抱西湖边石栏上坐下,拿出了随身银针:“大学会还有多久?” “说是正午开始,我们约着出来是想在西湖玩玩的。” 林晚节看看时间,点了点头:“时间还早,我给大小姐调理一下气血。” “哦。”萧玉蝉忽然就变乖了,点点头,想了想,又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林晚节笑了笑:“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需要调理一下。” 说话间,银针已经扎在了萧玉蝉的手腕上,轻微地刺痛感让大小姐秀丽的脸蛋儿变得有些纠结。 但熟悉了针灸刺痛后,眉头渐渐舒展,很快恢复了平静。 林晚节什么都没说,但心中已有担忧。 大小姐的鼻血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而充血而成,是因为气息不畅阻塞了气血。 看似大同小异,但本质上差别很大。 现在脉象有些乱,而且弱,联想到萧老爷的病体和年纪,十几年前大夫人怀上大小姐时,可能就存在先天不足。 大小姐可能患有先天性的痨病,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萧老爷年事已高,哪怕因为痨病而死,至少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遗憾的。 但大小姐还很年轻,随着年纪增长,先天不足会表现得越发明显,严重的时候会危及生命。 现在突然流出来的鼻息就是一种警示。 林晚节保不住萧老爷,但是大小姐…… 想着大夫人,一定会很难过吧? 为不让大小姐担心,林晚节故意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已经在开始琢磨如何给大小姐根治了。 要治好痨病,只有依靠链霉素。 要提炼链霉素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肯定要经过长久的试验。 绝不是发明内衣内裤那么简单。 可能要花费十年,几十年。 不知为何,林大看着大小姐,有一种父辈看着女儿的宠溺。 从事实来讲,林晚节当萧玉蝉的父亲绰绰有余,就算是为了不让大夫人伤心,他也愿意花费十年,甚至更多时间来帮大小姐治疗。 西湖边上,主仆二人坐在一起,没人发现他们是在针灸疗伤。 看上去就像一个俊秀的小生靠在一个大石头上睡着了一般。 这岁月静好的样子十分和谐,以至于持续了小半时辰,过往的行人没有一个来打扰。 萧玉蝉舒了一口气,感觉身子舒服多了。 长这么大,她从未有现在这么轻松过。 因为从小都处在亚健康状态下,所以不清楚人体最轻松的状态。 现在,林大让她暂时处在了放松之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闭眼睡觉。 “林大,你的医术真厉害!娘亲说过,你治好了靖王爷,是靖王府的大恩人,我都不敢相信。” “小姐,你真的舒服了?” “嗯。”萧玉蝉甜甜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林大,有些忧虑,“林大,你本事太多了,留在萧家当家丁真的很屈才。我怕你有一天走了……” “放心吧,林大不会走。” “可是你还有不到半年就……就可以选择是否继续留下?半年后,没人陪我念书了怎么办?” “……”林晚节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类似的问题,但却是第一次让林晚节犹豫。 不管是大夫人还是二夫人的挽留,林晚节只要想到玉娇儿都能断然拒绝。 因为很明显都是男女之情,林晚节分得清孰轻孰重。 但看到大小姐这么温柔地挽留,林晚节实在分不清这是男女之情还是父女之情,又或是别的什么……长辈对晚辈? 想了一会儿,林晚节打了个哈哈:“就算是真的要离开萧家,我也会在杭州定居,到时候萧家有什么麻烦,大小姐有什么麻烦,都能找到林大的。” “不行!”大小姐忽然抓住了林大的胳膊,正要说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淡然,松开了手,最后轻声说道,“记住,我流血的事情不要告诉娘亲,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道病情,林晚节皱起了眉头:“大小姐平时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萧玉蝉点了点头。 林晚节警惕道:“我不告诉别人也行,大小姐要有什么不舒服得立即告诉我。” “嗯!” 看看天色,午时已到,前面就是西子书社。 主仆二人直接朝着西子书社出发。 临走之际,林晚节又扫了一眼对面的行人,想要再找到秋水剑已经不可能了。 林晚节稍作犹豫,没有再想。 西子书社属于有着朝廷背景的书店,有着自己的印刷工厂,为杭州乃至整个江南的各个书院提供教学课本,四书五经自不必说,还有各类诗集文摘都是从西子书社出产的。除了教学课本之外,西子书社更大经济来源则是民间各类话本小说,图文传记。手底下养着一批专门写小说故事的写手,跟各家酒楼的说书先生保持着密切关系。 可以说西子书社垄断着整个江南的文化传播行业。 今日的《大学会》是一场文人学子的交流盛会,也是一场西子书社的宣传盛会。 其中主要推销的就是各种全新的小说图册。 只要让各家书院的学生看到了,出去之后他们就会议论和宣传。 民间对于故事话本的喜爱,大多随着当地文人学子的喜好来改变。 只要文人学子喜欢,民间百姓就会喜欢。 这些书本的销量自然而然也就会跟着上去。 所以大学会每三月举办一次,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届了。 第171章 大学会开启 古代人文生活还真丰富,大学会办得是有模有样。 贤德书院的学生都在门口集合,由各家学院的管事带领着一起进入西子书社。 林晚节当做个书童,占了便宜,有机会一窥古代聚会的风貌。 如此经历也是头一回,林晚节十分兴奋。 林晚节的前身虽是学医,但也是世家,属于是书香门第,也自诩文人。 可惜原主的块头跟文人毫不相关,偶在西子书社完完全全是个异类。 “谁啊?” “那是谁?” “哪儿来的大黑熊?” “怎么混进来的?” “听说是谁的书童。” “噗!” “书童!” “书桶还差不多。” “哈哈哈,还真是,一定能拿不少书本。” 萧玉蝉听到周围的议论,拽了拽林晚节,小声说:“不许生事,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我又不嫌弃你。” 林晚节听了一笑,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可是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打人了!啊,打人了!” “叫你出言不逊!叫你侮辱义父。” 能喊出“义父”二字的出了徐浩源还能有谁? 一开始同学还以为徐少爷是在开玩笑,可能是在进行某种恶趣味。 渐渐的,贤德书院的同学意识到不对劲。 徐浩源好像真把萧家少爷的书童林大当成了义父。 真正的义父! 连先生都使唤不动的徐浩源,只对书童林大千依百顺,哪有半点儿第一纨绔的尊严? 简直就是林大面前的一条哈巴狗。 从头舔到脚,是一点儿空隙都不给,一点儿尊严都不要。 学员们一开始不习惯,只觉得恶心作呕。 现在已经习惯了徐浩源的种种行为,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 有人说林大,被徐浩源打可太正常了。 人家这是在尽孝啊! 不知是哪个学院的学生被徐浩源骑在身上,左一拳又一拳的,牙都被打碎了,满嘴都是血。 两家学院的管事都来了,气氛骤然紧张。 “快把他们分开!” “别打了,这里是西子书社,不是你们学院。” “谁家学生这么霸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就是贤德书院吗?谁不知道贤德书院就是个关系户的学院,鱼龙混杂,看似个个富贵,实则都是些没有学识靠着出身的混子。大学会如此高端的学习场所,他们能来简直就是大学会的污点。” “谁再嚷嚷一句?”徐浩源站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众人。 “徐浩源!” “徐家少爷……啧啧啧……难怪,难怪敢这么嚣张。还别说,杭州城内,徐少爷就能代表王。人家二叔就是知府大人嘛!” 周围的声音看似是在吹捧,但文人的语调调整,怎么听都有些像是在阴阳怪气。 “徐少爷来了就不是参加大学会的,人家要举办的叫大武会,人家要争夺武林盟主呢!” “谁,谁在说话?有种站出来!” 徐浩源扫眼众人,这里人也都不是傻子,谁会出头去招惹杭州第一纨绔呢? 事情因林晚节而起,林晚节便上前拍了拍徐浩源的肩膀,简单四个字:“适可而止。” 没人知道林晚节做了什么,但怒不可遏的徐浩源一下就控制住了情绪,乖乖回到了队伍中。 大学会门前的闹剧告一段落。 进入西子书社后,事业豁然开朗。 整个书社都是沿湖而建,占地面积极大。 除了印刷场地外,还有晒纸厂,卖书的门店,学堂、操场、宿舍各种。 庭院一层连着一层,每一层建筑的作用各不相同。 用于举办大学会的地方就是一片用于读书教学的庭园。 连着几个小亭,沿着湖面可以赏景,有几分萧家月湖的模样。 听说今日汇聚了七家书院的学生,在庭院空地上汇聚一团显得十分拥挤。 林晚节只是一介书童,只能站在外围。 和其他书童一样只要不影响大学会,干什么都可以。 来了西子书社,什么能吸引林晚节又消磨时间? 自然是西子书社里的各类话本的小说了。 在穿越小说的故事里,抄书永远是最赚钱最简单最有效的门道之一。 林晚节虽然是学医的,但以后未必一定要开医馆。 多给自己的未来谋划出路,很有必要。 来了西子书社,自然要看看古代人喜欢看的小说长什么样,以便自己未来挑选合适的作品。 说不准以后还会跟西子书社有合作呢! 想着,林晚节走院外的书架上随便翻开了一本书。 才看不到一分钟,林晚节就感觉不对劲。 “这尺度……也太太太太太大了吧!” 古代可没有审核,民间流传的话本小说自然是怎么劲爆怎么来。 林晚节都傻了,这些是能在学生之间流传的? 还堂而皇之地摆在大学会中,看样子还想利用大学会来好好宣传宣传。 林晚节是开了眼了。 看看旁边的几个小书童也在看,一个个看得是面红耳赤。 难怪古代的小孩子成熟。 林晚节感觉就照着当前社会的小说尺度,就算搬出来《红楼梦》都未必好使。 估计要靠着写书挣钱,不容易。 林晚节看了片刻就没了兴趣。 大学会上正热闹。 七家书社学生汇聚一堂,岂有不比试一番的道理? 七家书社各选出一名最优秀的学员代表各自的学院来进行定题诗文比试。 贤德书院的同学们自然要选萧玉蝉的。 因为之前萧玉蝉就写出过无数精彩绝伦的诗词。 贤德书院的其他人都是些混子,稍有读书料,就算有一两个好苗子,也不适合在大学会上显露。 可萧玉蝉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 那些诗词都是林晚节所作,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会儿要是去比试诗词,还不直接露馅儿了? “不不不……我不行,还是找别人吧。我是真不行。” “萧同学,这时候你就别谦虚了,如果连你都不行。我们这些人就更不行了!又不是一定要争第一,只要上去代表贤德书院,只要别输得太丢人就成。” “就是,萧同学你这会儿必须上!” “哎呀,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我真的,真的不行!” “萧玉杭,别把对手想得太厉害。” 忽然,先生开口了,连先生都觉得萧玉蝉可以,笑着继续说:“相信自己,以你的诗才,非但不会输,还能拔得头筹,让他们都开开眼界。长久以来,贤德书院都是被人笑话和轻视,这一次,老夫也想借你的口给贤德书院张张面子,添一添威风。” 说完,先生轻轻拍了拍萧玉蝉以示鼓励。 连先生都来鼓励了,萧玉蝉就有些不坚定了,迷迷糊糊地上前一步,忍不住回头寻找林大。 林晚节的个子很高,一眼就能看到。 当萧玉蝉发现林大正关注着自己后,大小姐的心里终于安心了。 朝着先生点了点头,走到了场地中央。 “哈哈,贤德书院居然有代表。” “还是这么个俊秀的小白脸。” “一群二世祖里面挑出来一个送死的。” “不用想了,这次大学会肯定又是贤德书院垫底。” 大学会举办多次,按照以往惯例。 只要有贤德书院参加的时候,永远都是贤德书院垫底。 都知道贤德书院的学生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嘲笑贤德书院已经成了大学会的惯例。 萧玉蝉毕竟是个女孩子,在家的时候个个把大小姐捧成宝贝,哪有被人嘲笑的时候? 被人嘲笑也罢,关键还是被这么多人一起嘲笑! 大小姐很快就急了,眼眶通红,扫眼面前几人,喊了一声:“你们都等着,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声音一出,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过了一两秒,跟着又是一阵大小声传来。 “哈哈哈,真敢出口!” “别小瞧了他!”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 说话的是清河书院的大才子伍良。 这可是位有名的人物,至少是在各个学院之间,同学或多或少都听过此人名号。 能让伍良说别小瞧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伍良认真打量萧玉蝉,看得萧玉蝉有些心慌。 对反拿着扇子,一遍敲打一边问:“你叫萧玉杭?” “是。” “萧家只有大小姐,就算是旁系宗亲家里也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我自小在外游学,刚刚回家不久。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伍良打开了扇子,笑着念叨,“青菜青丝白玉盘,西湖回首忆临安。竹篱茅舍逢春日,乐得梅花带雪看。这首诗是你所写?” 萧玉蝉目光有些闪烁,语气稍有吞吐:“……是!” “什么?” 听到诗作,周围各家学生的表情变了。 青菜青丝白玉盘,西湖回首忆临安。竹篱茅舍逢春日,乐得梅花带雪看…… 这是一首上乘之作啊! 居然是贤德书院的人写的? 不敢相信! 可是这是伍良所说,应该就做不得假。 这么一想,难怪伍良所说要不要小瞧对方。 难道今年贤德书院真招到了一位才子学生? “哎!可惜了。”忽然,伍良又一声叹气。 “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这位萧同学从未当堂作诗,每一首诗词都要退学之后偷偷去想,在课堂之外宛如诗仙临凡,在课堂上就是一窍不通,不懂任何诗词文章。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第172章 大小姐作词 林晚节走在会场边缘,依稀听见有人针对大小姐。 但有书社的人主持大学会的秩序,看到林晚节靠近便过来阻拦。 此时不便闹事,就只能停留在外远远看着。 索性还有个徐浩源可供传话。 林晚节对着徐浩源招了招手,徐浩源赶紧屁颠颠地过来。 徐浩源将大学会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告诉林晚节。 林晚节顿时皱起了眉头。 一个外院的人怎么对萧玉蝉这么了解? 到底是有谁泄露消息吗? 萧玉蝉自己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伍良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现场学生听到伍良的话都开始打量起萧玉蝉来。 “原来是个只会在背后作诗的人。” “也就是说没法光明正大地作诗了?” “不用想,肯定是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些富家公子都一样。喜欢请人代笔,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跟他出谋划策呢!” “不管之前有多厉害,到了大学会上自然会露出马脚。我要是你,就藏着,死活都不会出来逞能的。” 所有人都对着萧玉蝉口诛笔伐。 原本都很委屈很慌乱,现在更加难熬。 萧家大小姐眼眶泛红,眼泪滚滚,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流出来。 “哟哟哟,说两句都要哭了!跟个姑娘家似的。” “这里是大学会,哭是没有用的,有本事便写出像模像样的诗词来,让我们大吃一惊就够了。” “他哪有这么本事?贤德书院的学生是什么水准,大家有目共睹。有本事就立马写一首诗词,且听听第一题是什么?” “好了!”一个声音打断。 西子书社的老板刘希文走到了场中,同时七家学院的先生也跟着过来,各自坐在了台上,看着空地上站着的七位学院代表。 “按照惯例,大学会总要有所比试,以此来刺激各家学员进步。那咱们现在就开始第一题。” 刘老板很洒脱,拍了拍手,便有一个下人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了一个字——“情”。 意思很简单,第一题,写情诗。 在场都是年轻的公子少爷,个个都在青春懵懂的时候,说起情诗那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种能激发学生诗性的题目在大学会上最好使,因为冲动,或许能得到一些佳作。 但也因为冲动,也可能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作品。 北邙书院的学生当即出列,喊了一声:“我先来写一首情诗!情到深处自然直,情到深处自然湿。痴男怨女浓情时,探入幽帘吐白汁。” “……” “…………” “!!!” “噗!” 林晚节都咬了自己舌头,狂喷一口。 真他娘的天才啊! 这……这真是吾辈楷模! “噗哈哈哈……” 全场哄笑,直接炸了锅。 萧玉蝉羞红了脸蛋儿连连后退,感觉自己遭遇了变态。 其余学生却都是竖起了大拇指,一副敬重兄弟是一条好汉的表情。 台上的先生们各怀表情,都是无比尴尬,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尤其是那北邙书院的先生,已经气得翻白眼,抄起一块砖头朝着自己学生砸了过来。 “老夫叫你胡说八道,叫你辱没圣贤!老夫不打死你!” “好了好了,曲先生息怒,都还是孩子……” “是啊,别真把人打伤了。” 后面的先生在劝架,现场乱作一团,根本没法控制。 好一阵混乱之后,那学生被打了出去,现场逐渐平静。 但刚才的诗作余韵未散,效果拔群,学生们个个面红耳赤,安静的气氛下是隐藏不发的躁动。 又是一个学员上前,终于是做了一首正常的情诗。 “你我曾相爱,想到就心酸。情人好时节,苏杭望长安。” 语言直白,但意境犹在,听诗就有了画面,是佳作。 看看作诗的学员,已经泪眼朦胧。 原来是想到了远在长安的表妹,去年匆匆一见有了爱恋,此时已经是异地恋,说道情诗一下便把自己代入了。 这些不愧各家学院选出来的代表,可不是萧玉蝉的那些同学,个个都是关系户,平日里写出来诗作都不堪入目。 后面又有两人作诗,不说上乘佳作,至少听起来是有模有样的。 萧玉蝉有了压力,原本是有一首诗想好的。 但跟现场的学生比起来,真的差距太大,一出口肯定要丢人。 女孩子好面子,岂能随意丢面儿? 心头逐渐紧张,绣眉越皱越紧。 现在只剩下伍良和萧玉蝉了。 伍良故意谦让,说道:“萧同学,您可是万众期待!到现在我们已经给了你不少时间,且听听你心中所想之情诗视作何物?” 萧玉蝉蹙眉,没有回应。 见萧玉蝉此等表情,伍良更加得意:“萧同学,要不要书信一封回去,告知家中代笔之人赶紧来救场?” “哈哈哈!是啊,要不我们等等也行。” 连带他人都有了兴致,好奇地打量着萧玉蝉。 “还真是在课堂上写不出来诗,需要在背后偷偷去想。就算不是他人代笔,想了一整天想出来一首诗,就算写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规定了作诗要限定时间?”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居然是徐浩源! 徐大少爷竟然走到了场中,直勾勾地盯着伍良。 杭州第一纨绔的名头太大。 看到徐浩源过来,伍良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你,你要干什么?先生,快,快拦住他,他要打人!” “谁特么要打你?你也配?” 徐浩源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走了过来。 这模样跟以往那种那种纨绔的样子既然不同,还真有了几分文人的架势。 徐浩源指着伍良和其余几人问道:“听你们所说,要是一首诗经过了长时间思考得来,不管写得再好就不算是好诗了?” “……” 几人面面相觑,事情发生有些突然,他们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徐浩源却继续说:“诗词好坏只跟诗词本身有关,跟时间长短无关!就算你能一秒成诗,但诗作毫无意境、词句对仗不工整,一样也是一首垃圾!然而,一首好的诗词,就算经历一天、一月、一年,甚至是几年!只要它是好诗,是千古绝句,就算花费很多时间,它也是一首千古佳作,一样可以传承千年。古往今来的名篇之中,有多少人是一生只有一首诗流传?甚至只有寥寥一句,那也足以震古烁今。有的人就是需要深思熟虑,长时间思考才能写出好的诗词,这有什么错?似你们这种人头猪脑的学生,以为速度就能代表一切,那简直是没有入门的小儿言论!” 徐浩源的话语掷地有声,说完之后让现场众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凌乱了,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这是徐浩源能说出来的话? 徐浩源可是杭州第一纨绔,除了拳头硬,什么都不会。 哪儿会讲这些大道理? 而且说得是有条不紊,没有丝毫破绽,让人十分信服。 这还是徐浩源吗? 徐浩源还没完,拱手对台上几位先生道:“几位先生明鉴,萧同学作诗有个人习惯,需要人安静下来单独思考,在这样的环境下,萧同学作不出来诗词实属正常。若各位想要见识见识萧同学的才学,还请让萧同学退场两分钟,让她跟她的书童在场外走走,肯定就有诗作了。” 几位先生交换眼神,正要答应。 忽然伍良喊道:“先生,这样不公平。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次比试,既然是比试就应该一视同仁。” 徐浩源咬牙切齿,这会儿真想冲上去把这人给废了。 现场议论纷纷,也不知是允许萧玉蝉暂离还是不允许? “谢谢你,徐同学。”萧玉蝉趁着混乱,小声说了一句。 徐浩源摇摇头:“萧同学无需谢我,都是义父教我说的。” 萧玉蝉身子一颤,赶紧回头去找林晚节。 看到林晚节对自己点头,萧玉蝉的内心忽然安定了。 她知道林大对萧家忠心耿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向着萧家,向着自己。 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场还在吵闹,萧玉蝉忽然举手:“几位先生,学生已经有了作品,是一首写情的词。” 现场瞬间安静,诧异地看着萧玉蝉。 “什么?已经写出来了?” “还是一首词?” “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来一首词可不容易。” “不会是故弄玄虚吧?” 伍良冷笑一声:“哼哼,别以为自己随随便便的一首填词就能在这儿的糊弄过去,小心被人笑掉大牙。” “是吗?”萧玉蝉也被搞出了火气,瞥眼一看,“我到要看看待会儿你能怎么笑出口?” 台上一位摆手喊道:“既然已经有了词作,那就开始吧。让现场同学都来品评品评。” 林晚节都很意外,这小妮子居然说自己写了一首词? 难不成自家大小姐是天才? 不知道写出来的词是怎样的? 林晚节在最外面竖起了耳朵。 然后就听到萧玉蝉在最里面缓缓吟诵:“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173章 奇才神作 “噹!” 一声脆响。 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台上几位先生无不露出惊愕之色,有人已经站了起来。 “你……你刚才所作……再再再说一遍?” 西子书社的刘老爷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余学生也都傻了眼,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蝉。 萧玉蝉回头看了看林晚节,毕竟这是人家所作。 林晚节也是被惊到了,但他很快知道了原因。 肯定是大小姐偷看了信。 然后逐渐收敛了吃惊之色,朝着萧玉蝉点了点头。 萧玉蝉得到鼓励,于是重复了一遍:“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哗! 现场兴起一片抽气的声音。 然后又一次骤然安静。 感觉所有人都不会呼吸了。 这……这是一位刚刚入学的学生所能作出来诗词吗? 别说是以为年轻的学生,就算是钻研诗词一生的名家大儒也未必……不,是一定也作不出如此精彩绝伦的词作来! 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好的诗词需要契机,需要机缘,需要天地人和。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美不胜收,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小小书生写情能写到这个份儿上? 恍惚间让人觉得不真实。 有人在一首诗词中有一句能写出风采,写出深度,写出意境就足够名扬天下。 可萧同学的一首词,每一句都是佳句,而且上上等的绝句。 单独拿出任何一句来都能震撼世人,而将这些上上乘的诗句都组在一起,那这首词就是流芳千古,传承千年了。 “不得了,不得了!大学会创办近十年,从未有过此等佳作传出!今日这一首词,可以流传于天下!更可贵的还是一位小书生所作,如此才学,如此天赋,让大夏国数万万文人的脸往哪儿放?”刘老爷激动得浑身发抖,忍不住老泪纵横。 “奇才!经世之才!”一位先生跟着赞叹,指着萧玉蝉,“快说,你是何人?祖籍何处?有何经历?老夫要给你著书修纂。” 萧玉蝉都傻了,没有任何声音。 她知道林大的这首词很好,很美。 但没想过说出来后会引起如此轰动! 现场众人的反应已经超出了小妮子的预想,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先生们激动得乱了方寸,好像都变了个人似的。 小姑娘根本不敢说话,害怕说错了话漏了馅儿,引出更大的风波。 但周围所有赞誉她都听在耳中,虽然所有的赞美都是自己的,但萧玉蝉自己心里清楚,一切的赞美都是林大的。 周围每多一句赞美,林大在她心中的形象便会高大伟岸一分。 全天下最不像文人之人,却是这天下最厉害的文人! 人世间的奇妙也莫过于此了。 至于周围的学生嘛,早就已经傻了,一个个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立在余地,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这首词之优美绝伦已经超越了各自的认知,在《鹊桥仙》面前,这些年轻的学生连点评的资格都没有,除了感叹就是感叹,这般冲击如同被人在脑门儿上狠狠地来了一拳,直接被干晕了。 “好!好!好……” 贤德书院的吴先生终于站了起来,连叫三声好。 “萧玉杭,你有今日之才让先生我也大为意外。你今日之成就离不开你往日之坚持,希望你能戒骄戒躁继续保持,以你的天赋将来必然有着无限之前途。” 吴先生一番话说完,自己脸上是笑容满面,容光焕发。 在大学会上被当做陪衬数年之久,今日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而且是以如此摧枯拉朽的态势,让所有人都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用说,今日大学会后,词作还会传入民间,在民间成就一段传奇,自己这个老师必然也能分得一部分人气,成就一段美名。 然而,让世人更加惊奇的事还在后头,那就是这得萧同学实际上是个大小姐。 当最后一层谜底揭开之时,又会是什么情景呢? 吴先生很期待后续的发展。 林晚节也很期待。 林晚节自己不愿人前显摆,但那些传承千年的名篇佳作能借大小姐之口传颂于大夏天下,林晚节也乐于见此场景。 顺便为大小姐扬名,心里也十分舒坦。 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出人头地一般。 “伍良,该你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学生们的思绪都被拉了回来。 刚才还在嘲笑萧玉蝉的伍良这下尴尬了。 先别说刚才有多嚣张,又是在如何重复不断地质疑萧玉蝉。 单是在《鹊桥仙》后作诗,这件事就很离谱。 别说是一个学生,就是让台上的老师来也得尬住。 《鹊桥仙》之后,管你写什么情诗,都会变成一堆狗屎。 你不作,是自取其辱。 你作出诗来,更是自取其辱。 伍良抱着折扇,头皮都快撸秃了,硬是想不出半句。 “刚才笑话萧同学挺热闹的,还质疑萧同学的文采,现在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变成了哑巴?” “就是,刚才那么得意,我还以为你早就写出来了呢。” “怎么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伍良快要崩溃了,最后终于一摊手:“我我我,我写不出来!” “切!” 人群一阵不屑的叹息。 年轻人之间就喜欢这样拉高踩低。 现在伍良示弱,几乎所有人都想上来吐口唾沫。 萧玉蝉并不在乎这些,小妮子心里现在全是林大。 她在思量,林大的才学到底有多少?他还能写出多少千古名篇?如果他不是家丁,长得再娇小俊俏一些,估计现在早就成为名扬天下的大儒了。 这么一想,萧玉蝉忽觉林大长成现在这模样也好,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才学,就不会有人跟她抢了了。 萧玉蝉俏脸一红,小声嘀咕:“是抢来当家丁,不是别的什么……” 一首《鹊桥仙》后,无人敢跟萧家公子较劲。 大学会从写情诗开始,后面又经历了好几轮的活动。 比如背诵经书,写字作画,策论讲道,对子猜谜…… 都是文人之间常见的活动,现场也十分热闹,还有不少的蔬果点心。 萧玉蝉没有再显露什么,也没有什么好显露了。 大小姐成为了大学会的看客,但身边总会有来结交之人。 因为一首词,萧玉蝉成为了大学会的焦点人物,谁都想跟萧玉蝉拉上点儿关系。 等到《鹊桥仙》彻底在民间传扬时,这些文人公子也好在亲朋之间吹嘘。 萧玉蝉也乐得于此,她已经做好了接手萧家的打算,要给自己积累人脉。 今日扬名就是好机会,大小姐是来者不拒,跟所有人都热烈地聊天起来。 经过几轮的比试题目后,大学会进入了自由活动时间,外围各人的书童也都回到了各家主人身后。 萧玉蝉老早就想找林大了,见到林大过来,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你你,你哪儿来的才学?哪儿来的诗词?你在萧家十六年,从未见你学过诗词文章!” “大小姐,我不是早就说过吗?那些诗词都是从我的故乡听来的。” “骗子!你现在还想骗我,你就是杭州人士,哪儿来的故乡?” 林晚节耸耸肩:“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萧玉蝉恨得牙痒痒,却是没有办法,正准备在林晚节身上咬一口泄愤,忽然有个西子书社的小厮到了身边:“萧公子,我家小姐请您后院小亭一叙。” “嗯?”萧玉蝉愣了一下,不解其意。 小厮再说:“我家小姐对萧公子之才十分佩服,想请萧公子小亭入座聆听教诲,请萧公子赏脸。” 林晚节笑了,低头贴在萧玉蝉耳边说:“恭喜大小姐,收获小迷妹一枚。” 萧玉蝉也懂了,俏脸一红,张口就要拒绝。 林晚节却抢先道:“那就带路吧。” 萧玉蝉一听,回头瞪了林晚节一眼。 但都已经答应了,小厮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萧玉蝉不情愿地跟着小厮往内院走。 回头小声说:“是你想见人家小姐对吧?” “认识西子书社的小姐,就等于搭上了西子书社的关系。人家西子书社是有朝廷背景,萧家应该结交。” “哼!”萧玉蝉不屑哼了一声,反正心里不是滋味。 而林晚节的真实想法当然不是去见人家小姐。 而是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刚才在西子书社外面,西湖边上看到对岸有人拿着秋水剑。 那时所见之对岸,就是此刻所在的西子书社。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有看错,很有可能会在西子书社遇见持有秋水剑的人。 林晚节已在大学会中转悠一大圈,参加大学会的每一个人林晚节都看过了。 并没有看到持剑之人。 此时可以顺着去见西子书社小姐的机会,看看西子书社的其他人物。 说不准就能找到秋水剑。 如果是陆婉儿,林晚节有事相求。 第174章 林大的请求 青竹林间,庭院深处。 小桥流水自西湖湖水而来。 青石小路沿水蜿蜒,人在其上如在水面。 还得是书香之地,庭院构造充满了诗情画意。 在两面假山造景的背后,就是西子书社小姐相约小亭。 “幽静之地,小姐相约,定是一桩风流韵事。” 林晚节掩嘴调笑一句,惹得萧玉蝉俏脸通红,还回头瞪了林大一眼。 大小姐心中憋闷,心说自己本就是一家小姐,如今被令一家的小姐叫去幽会,还得装作男儿身,这算什么事儿?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正想着,小亭中有人掀开一角,一个黄衫黄裙的年轻姑娘走了出来,模样秀气,五官端正,身材稍显娇小,但显现出的柔态让人生怜。 “萧公子,是你吗?”姑娘声音有些激动,双手抱胸,十指紧扣,真的就是小迷妹般的憧憬之态。 萧玉蝉蹙眉,轻咳一声,故作姿态地点了点头:“正是,不知小姐叫萧某来此……” “小女子刘若菊听闻萧公子词作,惊为天人。那一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令人感动,正是戳中了小女子之心事,故冒昧请公子闲聊几句,请萧公子不要觉得唐突。” 萧玉蝉回头看一眼林晚节,然后挤出一个笑容:“刘小姐多虑了,我并不觉得唐突。” “真的吗?”刘若菊十分欢喜,眸子闪出一道精光,盯在萧玉蝉身上,眼神中满是爱意,都快把萧玉蝉的脸看红了,“那请公子到小亭中一叙。” 说着,刘若菊恭敬地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一双眸子还不忘偷偷看萧公子,都快把林晚节给当成空气了。 萧家大小姐换上男装那可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白脸,没有女人会不喜欢。 本就长得那么好看了,还生得如此才华。 以后的小迷妹绝对不止眼前的一个。 林晚节喜欢这样的剧情,默默在后跟着,不经意之间扫到从小亭内出来掀开帘子伺候下人,看到那下人腰间佩剑! 秋水剑! 再抬眼一看门口小家丁打扮的人。 不是陆婉儿是谁? 吗的,真是陆婉儿! 林晚节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就要上前抓住她。 好在及时想到此刻所在之地,没有出声。 但脚步已经僵直原地,没有了动静。 萧玉蝉站在小亭口,回头看着呆愣林大,喊道:“林大,你愣着干嘛?进来啊。” 刘小姐也看着自己的下人:“小陆,你也怎么了?” 家丁打扮的陆婉儿也注意到了林晚节。 跟林晚节一样,愣在了原地,跟林晚节四目相对,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呆滞。 林晚节也在思考,陆婉儿出现在这里作甚? 青山寨一别,还以为她会带着师父四处求医,或者找个地方闭关修炼。 至少不会出现在杭州城中。 毕竟上次的事情之后,杭州各处戒严,对白莲教的打压到了空前的强度。 继续呆在杭州城是十分危险的。 两个人对视了半分钟,几乎是同一时间回过神来。 然后都装作不认识。 陆婉儿回到了刘小姐身边,看了林晚节一眼。 林晚节走到了小亭边上,萧玉蝉拽着他想要跟进小亭中。 林晚节却是不进去,说:“少爷跟刘小姐说话,小人不便在内偷听。” 刘小姐一想也是,赶紧也吩咐:“小陆,你也出去,我要跟萧公子单独说话。” 陆婉儿欣然走出小亭,似是正期待这样的安排。 可萧玉蝉不乐意,林大可是她的军师,没有林大在身边,大小姐哪儿能安心? 万一这位刘小姐又要自己吟诗作词怎么办? 没有林大在旁,大小姐估摸着自己会瞬间露馅儿。 可林晚节正需要跟陆婉儿说话的机会,岂能进去?于是小声说:“大家都是女人,都是小姐,你怕她作甚?” 大小姐半推半就钻进了小亭子,孤零零地站在刘小姐跟前,小亭四面丝帘垂下,在午后凉风中飘动,大小姐脸蛋儿微红,有些扭捏。 “萧公子不必拘谨,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便是,先落座吧。” 小亭外,两位旧识也开始了对话。 “人生何处不相逢。” “相逢何必曾相识。” 林晚节顺嘴接了一句,但接得不是很好。 陆婉儿蹙起了眉头,瞪了林晚节一眼。 同样是女扮男装,也是第一时间就漏出了女子的柔态。 “咳咳。”林晚节干咳一声,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问道,“为何在这里?” “我为何告诉你?” 陆婉儿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 林晚节沉默许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陆婉儿停顿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攻击性太强,于是语气放缓找补一下:“哼,听说你检举有功,杀了白莲教朱雀使,又在靖王爷面前立了大功,现在你可是靖王府的大红人,连知府大人都对你礼待有加啊。” “……” 感情是在这儿生气呢。 林晚节行得正坐得端,冷笑一声:“白莲教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干的都是除暴安良的大善事。” “你!”陆婉儿被呛了一口。 换做以前,陆婉儿早就炸毛了。 但经历了青山寨的事,所见所闻都不足以支持她继续举着正义的大旗反驳他人。 “白莲教朱雀使,杀了多少人,干了多少坏事,你我心里都有数。青山寨一事之后他非但没有收敛,居然更近一步混入了朝廷队伍之中,我若不把他杀了,日后好让他祸害更多人?” “好!此时算你有理,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也已经成了白莲教的目标,白莲教内部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是作为朋友关心你为何出现在此?你不说也罢,我对白莲教的计划没有兴趣。” “朋友……”陆婉儿小声嘀咕,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除你之外,你师父呢?她恢复得如何?” “师父还好,现在正在闭关修炼,身体没有大碍,但功力恢复非常缓慢。” 林晚节点了点头,没了声音。 陆婉儿内心滋味变换,听到林晚节关心自己师父,莫名地有些酸涩。 偷偷看了林晚节一眼,脸蛋儿有些红了。 林晚节低头沉吟,似乎想着什么。 陆婉儿开口的同时,林晚节也开口说话了。 “你在想什么?” “我有一事相求。”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陆婉儿就笑了,忽然有些得意:“有什么麻烦事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吧。” 林晚节沉声说:“此时可能违背道义,并不光彩,你愿意帮吗?” “违背道义?并不光彩?”陆婉儿先是疑惑,然后轻声笑道,“说吧,我知道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算是违背道义之事也不会很过分。” “听说诚王在京城犯事,牵连到了萧家,最近可能京城来的官捕到杭州来抓人,我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下,如果消息属实,真的是来萧家抓人的……” “就怎样?” 林晚节眼神一沉,杀意涌现:“将其半路截杀!” 光是一句话,便将小亭附近的鸟儿惊走了几只。 不远处的池子里,鱼儿也潜入了水下。 陆婉儿差点儿叫出声,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嘴,难以置信地盯着林晚节。 这……这根本不是林晚节能说出来的话。 “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决绝?”陆婉儿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也太大胆了,不仅仅是杀人,而是杀朝廷钦差! “除了这样,还能有怎样的办法?”林晚节反问。 陆婉儿答不上来,但却反问道:“你杀得了一次,杀得了第二次吗?朝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终究会应付不了的,那时候萧家的罪孽就更大了。” “我管不了这么多,朝廷的权利争斗害得其他人受到牵连,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寻常人来左右结果的。只有一直拖着,等待朝廷的结果。” “这不像是你能作出的选择,为什么?是因为牵涉到了萧家?牵涉到了萧夫人?” “是!”林晚节坦然承认,“不是一个萧夫人,是三位萧夫人。三位夫人,任何一个都不能有危险!只要能保护她们,就算豁出去性命我也去做!” 陆婉儿额间有了几滴细小的汗珠,表情越发严肃。 其实她能猜到,只有牵涉到萧家的三位夫人,这大块头才会变得嗜血冷酷。 在大青山时,陆婉儿就有所察觉。 但是,林晚节为了别的女人来求自己办事,还是杀人的大事! 估计任何女人的心里都不会很好过。 林晚节有些急了,继续问道:“婉儿,我除了找你帮忙,没有别的人了。” 一声“婉儿”把陆婉儿的心弦勾了一下,额间细汗更多,脸蛋儿更红,心里有些慌乱。 为了稳住情绪,终是深吸一口气,吐气的时候小声挤出了两个字:“渣男。” “啊?你说什么?”林晚节没有听见。 陆婉儿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说:“别问了,本姑娘答应你了!” “真的?” “真的!满意了吧?” “谢谢你。” “但我只会个人帮你,不会牵涉到白莲教。” “我明白!当你查明情况后千万不要自己动手,叫上我,我陪你一起截杀钦差。” 第175章 大小姐被轻薄了 “叫你一起?哼……” 初听林大所言,陆婉儿言语中颇有几分不屑,可转念想到这大个子自青山寨中能正面击败朱白鹤,甚至杀了自己的师兄。 再看林晚节时,陆婉儿自己都拿不准。 如果自己跟林晚节以命相搏,最后会是谁赢? 但是,陆婉儿又想起了更严重的事。 林大杀了她的师兄,算是师门的仇人。 师父说过不准再跟林晚节接触,现在自己却情不自禁地答应他去冒险。 一时间,陆婉儿陷入了为难。 “怎么?看不起人?”林晚节不知陆婉儿心中所想,有些不服气。 现在的林晚节说起打架杀人是真有几分底气的。 自认为一般的武林高手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林晚节想到一件事——上一世的小说都喜欢跟武者划分等级。 不知在大夏的背景中,武林高手也有一品和九品的区别? “你们武林人士会不会有等级划分?” “等级划分?什么等级?” “比如内功深浅可以分为好几个境界,一品到九品,品级越高越厉害,这样就能直观反映出武者的强弱。” “你想得倒是简单!”陆婉儿立即嗤之以鼻,“天下武者的实力若如此简单区分强弱,那我们练什么招式?内力只是武者实力的一部分,招式也是一部分。相同的招式和相同的内力两个人,对战结果也是难以猜测的。还要考虑到人的心理和当时的精神状态,甚至互相了解的情报。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决定结果。” “这样啊……”林晚节嘀咕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陆婉儿接着说:“不要认为自己偶然一次打败了朱白鹤,就以为自己真的比朱白鹤厉害。当然也不要以为一次被对手击败,一辈子都会被对手击败。生死只在一瞬间,哪怕是一个三岁孩童,也有可能用一把匕首杀死天下第一的高手。” “有这么夸张?” 陆婉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也有例外!比如靖王爷这类,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刀枪不入,一般人一般刀剑根本破不开他的皮肉。” 林晚节一下想到给靖王爷动手术的时候,倒也没感觉他的皮肉有多硬。 说了这么多,两人之间陷入了沉寂。 又过了一会儿,陆婉儿突然问道:“那天夜里,是你杀了我师兄?就是追你的青龙使。” 林晚节想了想,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可以讲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站在小亭外无事,林晚节便将当天夜里的一切告知了陆婉儿,没有漏掉任何细节。 当陆婉儿听到林晚节冥冥之中感悟了一套呼吸之法,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神奇了!如此感悟,只有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才有。你……你竟然能自行感悟,如果不是这套呼吸之法让你在水中呆了很久,我师兄绝对不会掉以轻心被你抓住机会。难道,你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练武奇才! 早在靖王府时,林晚节就在王爷身边听到过了。 看陆婉儿惊喜模样,心说莫非又要劝自己练武? 正想着,陆婉儿的兴奋之色渐渐收敛,反倒是苦笑一声:“呵,武功练到再厉害又如何?看看师父这样,一生习武,一生都被功夫所累,看着是收到万人推崇的凌波仙子,人人都要卑躬屈膝地下跪行礼。实际上有多寂寞孤独,只有师父自己才知道。如果不是那么高深的功夫,师父她老人家估计早就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美满生活。” 陆婉儿似乎又想到了自己,觉得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师父的老路,神色渐渐暗淡。 “小小年纪,多愁善感作甚?”林晚节满不在乎地打断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道路,谁说女人的归宿就是相夫教子?谁说孤独一生就注定痛苦?人所羡慕的只有自己为曾感受的,当自己感受过后,未必还会喜欢。所以,命运就是最好的安排。” “命运就是最好的安排……” 陆婉儿若有所思,脸色也渐渐平静。 忽然,小亭内传来了萧玉蝉的惊叫:“林大,救我。” 林晚节精神一震,本能地以为大小姐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步跨入小亭,掀开了帘子。 然后就看见刘小姐抱着萧玉蝉的胳膊,胸口死死的压在萧玉蝉的身上,一张扑红扑红的脸蛋儿已经快贴在萧玉蝉滚烫的脸上了。 刘小姐撅着小嘴,好像是要强吻大小姐。 萧玉蝉都要哭了! 这辈子没想过会被别家的小姐壁咚,还这么热烈! 羞死个人了。 “林大,林大……” 萧玉蝉见到林大,终于是鼓足勇气挣脱了刘小姐的怀抱,直接钻到了林晚节的怀中。 这模样,颇有几分小媳妇被轻薄,找到男人求保护的滋味。 刘小姐盯着林晚节,毫不避让,起身后问道:“本小姐只是跟萧公子随便交流了几句,不必这么紧张。” 林晚节本以为自家大小姐就属于刁蛮任性的那种了,今日见了刘小姐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如今的小姐比公子少爷都要主动,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 “林大,我们快走,时间不早了。” 萧玉蝉是怕了,躲在林晚节怀里对着刘小姐拱手,“感谢刘小姐邀约,我,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刘小姐笑盈盈地还礼,说:“萧少爷,下次我到萧家拜会,千万不能闭门不见哟。” 林晚节直呼顶不住,还要追杀到家里去,难怪把萧玉蝉吓成这般模样。 细细观瞧萧玉蝉脸上和后颈,居然还有好几个小小的唇印。 鬼知道在跟陆婉儿说话的时候,小亭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萧玉蝉估计也注意到了林晚节的眼神,更是羞涩难当,甩开林晚节就往外跑。 “少爷,你慢点儿!” 林晚节一边喊一边追,回头又跟陆婉儿交换一下眼神,点点头,算作道别。 萧玉蝉先是跑到了大学会的会场。 此时大学会已经到了尾声,已经有人逐渐离开。 现场还有很多人沉浸在萧少爷诗词的震撼之中,见到萧玉蝉回来又是拱手围拢过来。 萧玉蝉在此是一刻都不愿呆了,径直跑出西子书社,又沿着西湖边跑了好远。 林晚节在后面追,他这么大的块头速度本来就慢,大小姐身子娇小跟个兔子似的,对方不想被林晚节抓住,林晚节一辈子都别想抓住。 追出去了百十米,终于在西湖边的入水台阶上见到了大小姐。 萧玉蝉照着水面拼命地洗自己身上的唇印,解开了自己的头巾,打湿了水在身上擦。 女人家瀑布一样的秀发散开了,拖在身后,虽然还穿着书生衣裳,但已经显露出了女子的姿态。 这披头散发,未施粉黛的模样像一个出浴的美人。 一个路过书生见到这般美景,一脚踩空摔进了西湖里。 林晚节走到萧玉蝉身后,帮她挡住些许,然后才安慰道:“大小姐,何必如此惊慌?就是个女人而已,被她亲几口,又不会吃亏。” 林晚节不说还好,一说话就把大小姐给惹毛了。 萧玉蝉猛的站起身,把湿漉漉脸大对着林晚节,然后气哼哼地说:“她亲的是本小姐吗?她亲的是你!喜欢的也是你的才华,是你的诗词。你这么会写诗,怎么不把全天下的小姐都骗到手?” 也只有萧玉蝉能这么无理取闹了。 林晚节一点儿不生气,满脸慈父般的微笑。 看到林晚节的笑容,萧玉蝉是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林晚节给推到西湖里去。 但萧玉蝉还是知道轻重的,怎么都不会那样做,只是愤愤地跺了跺脚:“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一个傻子、憨子!走啦,回家!” 嘴上凶巴巴的,说完还一把挽住了林大的胳膊,也不知像个闺女还是情侣? 今夜,大小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林大傻乎乎的笑容。 感觉这憨子的笑容很魔性,很痴呆,傻傻的,但是很可爱。 然后又想起了林大的词。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是这么说,但大小姐还是希望能跟林大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然后又想起这首词根本不是林大写给自己的,而是写给三娘,写给玉娇儿的。 不知为何,萧玉蝉一想起此事,心里就不是滋味,酸酸的,很想让林大重新为自己写一首更好的。 但她开不了口。 各种思绪飘忽不定,随着夜晚的风,不知在何时就睡了过去。 可是在大小姐熟睡之后,又进入了更加羞涩的梦境中。 梦里的林大穿着书生的衣裳,大手拿着折扇,虽然很大个,但听他写诗作词,一样是那么风度翩翩。 周围是一群年轻男女在尖叫,却只有自己能扑在林大怀中,捧着他的脸,一个劲儿的亲吻…… 然后就在林大的身上,压着他的身子,撕开了他的腰带,像个禽兽一样……轻薄这个糙汉子。 大小姐在梦里听到了林大无助的叫喊声,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大梦初醒。 大小姐发现自己的床单湿了一片。 第176章 小草屋中的人 微雨入夜时。 陆婉儿捧着一碗汤药到了西子书社内院的小屋中。 “师父,该吃药了。” 房间内传来一阵响动,秦怀柔收敛了打坐姿势,点了点头,走到桌边。 师徒二人寄宿西子书社已有十日。 如今外界已经传开。 凌波仙子秦怀柔身受重伤,功力全失,形如废人。 江湖中早就炸了锅。 不单单是白莲教和朝廷在搜查她的下落。 江湖中各大门派各路人物都在搜查。 以前凌波仙子仗着功夫天下无双,招惹了不少人,有着不少仇家。 现在凌波仙子功夫全无,成了废人。 听到消息的仇人自然要找来算账。 而且,凌波仙子早有江湖第一美人的称谓,垂涎其美色者亦是多不胜数。 这时候,秦怀柔要是暴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藏身于杭州之内,无非是想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好在西子书社的东家刘希文跟秦怀柔有些交情,愿意收留师徒二人,且守口如瓶,没有泄露给任何人。 作为交换,陆婉儿便扮作男儿留在西子书社暂时当个看家护院的护卫。 从陆婉儿的内心来讲,留宿西子书社不如去找林晚节。 至少在陆婉儿看来,林晚节比刘老爷更值得信任。 可是师父秦怀柔禁止她再跟林晚节往来,毕竟是杀了师兄的仇人。 因为一些关系牵扯,现在也没法拔剑去找林晚节复仇,秦怀柔所想的就是不要再见面了。 原本陆婉儿的内心已经平稳,没有去想那大个子了。 可偏偏今天在西子书社遇见,还被撞破了身份,又说了那么多话。 好多思绪又被那大个子给勾了起来,陆婉儿的心情有些纷乱烦闷。 秦怀柔在喝药,这是她自己的方子。 习惯了当高手的人是不可能回归平凡生活的。 因为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所以散功之后也要想尽办法让自己恢复。 只是过去了十天,秦怀柔的功力没有一点儿进展。 秦怀柔的身体经脉像是被戳了一个窟窿,又像是个漏气的皮球,任何一点儿真气进入,很快又会被排空。 原本陆婉儿是百分百信任师父的,觉得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现在认识了林晚节,至少在治病救人这一方面,陆婉儿开始质疑师父,觉得林晚节的话才是权威。 她也很担心师父,害怕师父一辈子都这样了,以后迟早会被仇家发现,她们的生存都很成问题。 所以看着师父喝药时,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这样真的行吗?” “嗯?”秦怀柔疑惑地看了一眼。 陆婉儿低下头,轻声说:“要不要问问他?这方面他很厉害。” 秦怀柔眼睛一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言行举止都十分了解清楚:“你去见过他了?” “……” “我说过什么?让你断了跟他的往来!你竟然敢背着师父偷偷去见他?是不是也觉得师父没了内功就管不住你了?” “不是的!”陆婉儿感觉到师父的言语十分严重,吓得跪了下去,“师父,今天大学会,他跟在萧家大小姐身边,所以遇见了。” “遇见了……” 秦怀柔的表情稍缓,摆摆手,示意她先起来。 陆婉儿起身,低头不语,她所想的是林晚节的请求,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师父。 突然,秦怀柔问了一句:“你喜欢上他了?” “啊?” 陆婉儿惊叫一声,吓得又跪了下去。 “师父,我……” “这么紧张,是被我说中了?” “师父,我没有……” “你还说!” 秦怀柔加重语气,举起手来,下一秒似乎就要落下。 陆婉儿闭上了眼睛,准备挨师父一记耳光。 但预想中的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狠狠地一巴掌落在陆婉儿的脸上时变成了轻轻地抚摸。 陆婉儿睁眼开,看着师父眼中的温柔有些不敢相信。 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温柔的时候。 是因为受伤散功吗? 正想着,秦怀柔轻声道:“记住,他始终是杀你师兄的凶手。是师门的仇人,也是白莲教的仇人,现在师父已经没有了功力,无法事事都约束你了。但是非曲直你要有自己的判断,你应该早早地把他忘了才是。” “是,师父。” 陆婉儿回答得很干脆,但她的内心也十分坚定。 就凭师父的态度,她也不会把林晚节的请求说出去。 忘掉那大块头? 不可能的! 陆婉儿很确信自己做不到。 相反,师父越是让自己忘记,自己反而会越发想念。 不为别的,就因为从那大块头身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算他不会功夫,却比任何武林高手都要可靠且值得信任。 秦怀柔还不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已经欺骗了自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他事就不用去想了,你早先休息。” “师父,我听到了一个消息。”陆婉儿突然问。 “嗯?什么消息?” “听说京城里诚王反叛,被皇帝抓了,有人在调查诚王,抓诚王反叛的罪证呢!” 秦怀柔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此消息你从何处得来的?” “今日大学会来了很多人,就是道听途说而来的。” 秦怀柔深吸一口气,摆摆手:“此事你知道即可,不必深究,也跟咱们没有关系。” “这么说来,消息是真的咯?” “嗯。” “师父又是从何得知?” 秦怀柔没有回答,而是瞪了陆婉儿一眼。 “师父息怒,徒儿只是随便一问。” 秦怀柔想了想,然后叹了一口气:“哎,也不是什么大事。西子书社的刘老爷跟朝廷关系密切,自然会知道很多长安来的消息。很快就会有钦差来江南调查,还是要刘老爷来接待钦差呢。” 陆婉儿一怔,还真有钦差! 这么说,必须把消息告知林晚节才行。 “怎么了?表情怪怪的。”秦怀柔见徒弟神色古怪,随口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陆婉儿拱手,然后说道,“师父,徒儿去休息了。” 离开了师父的房间,陆婉儿回到床上便开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直等到入夜三更,西子书社安静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婉儿换上了夜行衣,悄悄地溜了出去。 今夜有雨,星辰暗淡。 借着微光,陆婉儿一路摸爬,溜入萧家院落。 那间熟悉的小草屋还亮着灯,陆婉儿心头一喜,脸蛋儿不知为何泛红了。 记忆中跟林晚节的各种记忆涌上心头,嘴角上扬,有了捉弄的心思。 “哼,看你个死猪,待会儿不吓死你!” 陆婉儿到了窗口,正准备跳进去给林晚节一个惊喜,忽然发现小草屋里的人不是林晚节! 还好及时收手,没有被发现。 惊魂未定的陆婉儿揉着胸口喘着气,平静了一会儿才探头看里面。 “这是……萧家二夫人?” 陆婉儿蹙眉,出现在小草屋的女人让她大感意外。 大半夜的,还下着雨,简娘竟在小草屋中清理打扫。 看她专注认真的模样,连床底下的灰尘都不放过,丝毫不觉窗外有人偷看。 都是女人,陆婉儿看到了简娘心中的情愫。 在林晚节的房间里打扫,这情愫不是对着林晚节的还能是谁? 而且,在这情愫之中还有些淡淡的感伤,不免让陆婉儿心生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林晚节不在小草屋中,反而是简娘在打扫? 林晚节又去了哪儿?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陆婉儿脑海中闪过三位夫人的容颜,难以想象,三位夫人竟然都喜欢林晚节。 那个大个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妇们为何都中意他? 长得不帅,呆呆傻傻的,脾气不好,胆子还很大,怎么看就不是讨人喜欢的主儿啊! 可是,陆婉儿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脸上便有了苦笑。 无人之时,陆婉儿不会回避自己的内心。 陆婉儿承认,自己也喜欢林晚节,而且不是淡淡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现在梦里都是那个大块头,跟魔怔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只是想到萧家的三位夫人,觉得她们都不是林晚节的良配,毕竟都是嫁过人的二道货。 可想想自己就更不配了。 江湖儿女,过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天人就死了,嫁给林晚节,说不定会害了他。 想到这里。 陆婉儿内心坦然了,不管是三位夫人中的哪一个,她都会发自内心的祝福。 或许林晚节还值得拥有更好的。 陆婉儿笑了,看着房中二夫人的认真和仔细,知道对方一定是真心的,不必为林晚节担心。 夜风伴着春雨,带着丝丝入骨的凉。 陆婉儿化成一阵风,不再去打扰草屋中相思的女人。 可是,当陆婉儿准备离开的瞬间,里面的二夫人忽然皱着眉头,作出难忍的表情,双手扶着桌子沉默了。 陆婉儿一惊,急忙停下观察。 只见二夫人在沉默之后突然干呕起来,一直持续了半分钟。 陆婉儿坐不住了,想要问问情况。 可下一秒,二夫人收敛难忍嘴角带笑,低头时表情一脸满足,然后看着自己的小腹,用手宠溺地揉了揉。 “!”陆婉儿瞪着眼睛,捂住了嘴。 第177章 陆婉儿心乱 林晚节不在小草屋了。 但陆婉儿很快就找到了林晚节之所在。 在大学会上林晚节是跟萧大小姐一起的。 所以很容易就能想到林晚节住进了大小姐的小院。 雨还在下,陆婉儿显得有些狼狈。 到了小院一间屋檐下,先是抖了抖身上雨水,然后目光一扫,发现有一间小屋的房门很特别,明显是被人扩宽过的。 换做平时,陆婉儿肯定偷偷一笑。 可在见到二夫人的肚子后,陆婉儿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反倒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着自己。 陆婉儿自己都说不明白自己因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根本都与她无关,不管二夫人有没有孩子,不管二夫人的孩子是不是林晚节的,都跟她没关系! 可是,自从见到了二夫人的肚子…… 陆婉儿皱着眉头,偷偷捏紧了拳头。 然后便从窗户翻了进去,马上站在了林晚节的枕边。 陆婉儿站着,居高临下,雨夜里的光线很暗,只能勉强看到一丝轮廓。 林晚节身子很大,压得床铺有些变形,但他睡觉很安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婉儿盯着林晚节,心里却在想:“萧老爷年事已高,无力人伦,断不能让二夫人怀孕。整个萧家,只有林晚节能随意进入内院,又只有林晚节跟二夫人有些情愫,也就是说,只有林晚节有机会,有可能……” 想着想着,陆婉儿的眉头越皱越紧,拳头也越捏越紧,心中的不爽、不快、郁闷也越积越多! 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作实质的杀机落在了林晚节的眉心。 林晚节早就今非昔比,如此杀机瞬间让他从梦中惊醒,一睁眼便看到一个拳头落下,立刻用手挡住! 林晚节心中一凛,感觉到对方拳头虽小,力气却是很大,还带着内劲不断往自己身体内冲,搅得自己体内气息天翻地覆,忍不住要咳嗽。 林晚节身下一沉,床铺塌陷了。 借着这股惯性,林晚节单手一扯,把对方一把拽到了身上,下一秒就卡住了陆婉儿的脖子。 黑夜里,林晚节根本不知道是谁,只能本能地用力压着对方,同时呵斥一声:“什么人?” 谁想对方一点儿回应都没,体内的真气却如沸腾的开水一般便得躁动。 就算是林晚节,力大无穷。 可他现在是躺在床上,根本不好发力。 加上对方内功深厚,全力挣扎下几乎就要挣脱。 林晚节不敢松手,转而更加用力,恼怒之下也控不住力量。 很快,陆婉儿就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林晚节的力气太大了,内功在他的力量下完完全全不值一提。 陆婉儿渐渐吃力,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体内真气也没有反抗了…… “是谁?再不说,你可就没机会说了!” 林晚节继续询问,但房间内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林晚节把心一横,心说是你自找的,可就怪不得我了。 正要最后一次发力拧断对方脖子,忽然一股熟悉的体香飘到了林晚节的鼻息。 “婉儿?” 林晚节瞬间辨认出来,吓得赶紧松手。 陆婉儿顺着本能从林晚节身上起来,趴在桌上开始不停地咳嗽。 “咳咳咳……” 眼泪和口水都滴在了桌上,陆婉儿差一点儿真没命了。 因为心中郁闷,所以心生恶念。 陆婉儿不是想杀了林晚节,而是想知道林晚节失手杀了自己后会是什么表现? 当然,这只是灵光一闪的念头,陆婉儿还不想寻死。 而林晚节真的被吓到了,尤其是想到最后一秒将要发力的瞬间。 房间内忽然亮起了灯。 微弱的火光照出了林晚节的大手。 陆婉儿咳嗽也停止了,以为她发现力大无穷的大个子居然拿不起一盏灯!他提着灯的手都在发抖,火光摇摆不停,忽明忽暗,感觉随时都会熄灭。一盏灯仿佛有千斤重! “婉儿,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把你杀了!” “……” 陆婉儿没有反应过来,这大块头居然单臂一挥将她整个人给抱在了怀中。 陆婉儿第一次听到林晚节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太用力了,你已经开不了口了对不对?对不起……我差点儿犯了错!” 这话可不像是林晚节这种大块头能说出口的。 陆婉儿听着有些别扭,但内心的郁闷却少了很多。 在男人的怀抱中,陆婉儿渐渐放松下来,身子柔软得像一滩水,任由林晚节抱着。 “万一你真的失手杀了我,你会后悔吗?” “当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林晚节的话发自肺腑,就算现在对杀人已经没有太多感触。 但失手杀人就不同了! 何况是失手杀了自己的朋友? 林晚节的后悔一辈子是伤了任何朋友都会后悔一辈子。 但在陆婉儿的心里却不是这样的。 一句话,陆婉儿的心都快融化了,又是在男人的怀抱中,享受着男人的滋味,是那么强健有力。 这一刻,陆婉儿对林晚节的感情有了变化,变得不那么纯粹了,变得有了男女之别。 可是再一想到二夫人,想到二夫人抚摸肚子时的温柔和甜蜜,陆婉儿的内心没有郁闷和不爽,只有伤心。 “婉儿,你哭什么?” “没……没……”陆婉儿赶紧擦掉眼泪,倔强地否认,“沙子,刚才进了沙子。” 几句对话后,林晚节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把灯放在桌上,也送开了怀抱。 陆婉儿心头一空,下意识去抓林晚节的手,似乎不想离开。 但陆婉儿抓空了,似是抓了一把空气。 一股莫名地失落和空虚又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的,陆婉儿觉得今夜自己变得好奇怪,像是变了个人。 江湖儿女岂容情意缠绵?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来的时候都已经想过的! 陆婉儿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平静,告诫自己跟这大块头不会有结果的! 黑夜里,小灯下。 陆婉儿的心思全藏在了黑暗之中,林晚节大大咧咧全然不查,坐下之后问道:“婉儿,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第178章 跟大夫人摊牌 “干什么?”陆婉儿忽然白了林晚节一眼,心思想着别的,嘴上随便糊弄了一句,“试试你的身手。” “试我的身手?” “马上就要一起去埋伏钦差了,若不了解你的本事,咱们如何配合?” “马上埋伏钦差?”林晚节一惊,挺了挺胸。 陆婉儿喝了一口水,继续:“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是有钦差来杭州,将由西子书社的刘希文秘密接待。” “什么时候?” “具体的信息还不确定。但我在西子书社十分方便,肯定能调查到具体的消息。你要随时作好准备,一旦确定目标,我们便马上出发。尽可能在杭州城外动手,这样才不会被追查。” 林晚节郑重地点了点头。 截杀钦差! 林晚节都不敢相信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这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铁打的汉子也会紧张。 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可言! 为了这一世自己所在乎的人,这一步必须要走。 陆婉儿看到林晚节板着个脸像块石头,莫名好笑,于是又轻声安慰:“好了,别紧张,杀钦差跟杀贼寇没什么区别。” 林晚节继续点头。 陆婉儿想了想,然后起身:“没事了,我要走了。” 林晚节还在思索,压根儿没听见。 陆婉儿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到门口后又折返回来,站在林晚节跟前,拿出了一张纸。 “你看看。” “这是什么?”林晚节终于回神,但还是一脸蒙圈,看着桌上的纸问。 “一个方子。” “方子?”林晚节狐疑着拿起方子。 陆婉儿开始解释:“这是我师父疗伤的方子。你也知道我师父的伤情,现在师父一心想要恢复功力,用此方多日,却没有什么效果。你是神医,出出主意。” “有机会让我去给她把把脉。只有我亲自检查过,才更有把握。” “这个……”陆婉儿面露难色,“恐怕不行,你还是先看看方子,如果有调整的地方跟我说。” 林晚节皱眉,大概猜到了其中缘由,也不说破,继续拿着方子观察。 如果是在以前,林晚节肯定是没法对武林人士治疗的。 可现在林晚节对内功和经脉已经有所了解,再遵照自己对药物的一些理解,要给武林人士治疗也成为了可能。 看过方子后,林晚节问道:“你师父的应该经络系统受损没有恢复,等于体内经脉有一道口子,身体一直处于漏气状态,不管怎么修炼,凝聚出一点儿内力后,很快就会流失。” “对对对!”陆婉儿眼睛一亮,心说还得是林晚节,只是看个方子就知道师父的病根在哪儿,看来师父有救了。 林晚节找来了笔,在这方子上涂涂画画,改动了一些,然后交给陆婉儿:“照着我的方子来,偷偷的别让你师父知道。” 陆婉儿一愣,原来这大个子早就猜到师父不愿再牵连。 陆婉儿走了。 林晚节确是怎么也睡不着。 关系到萧家存亡的大事,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做了不是不可以。 主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动手,如果自己突然消失,萧家到处去找人,可能会自乱阵脚,自己暴露。 想了一个晚上,林晚节觉得还得找大夫人坦白。 至少大夫人要知道自己的计划,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方便。 一夜雨停。 萧家内外,草木逢春。 整个萧府生机盎然,处处勃发生命。 如今的萧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有了新的商品盈利,在布匹种类上也有突破。 家族内斗也消停不少。 大小姐开始准备接手萧家产业。 唯一遗憾还是家中未有男丁。 不过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去。 连萧府的下人时日都过得好了很多,元宵节之后还给家里所有人都涨了月钱。 一大早,萧家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大夫人推开门,正要招呼两个使唤的下人来,却见林大蹲在门口怔怔发呆。 “林大?”大夫人很意外,“你不跟着玉蝉去学院,来这儿作甚?” 说着,便发现林晚节气色不好,蹙眉问:“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林晚节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沉沉地说:“夫人,找个无人的地方,我有要事相商。” 大夫人还是头一次见林晚节这么严肃认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何事如此神秘?” 林晚节没说话,反而是在前面带路。 这一走又走到了湖心水云间。 大夫人坐在桌前,奇怪地盯着林晚节:“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已得到确切消息,朝廷已经派出钦差大臣秘密前往杭州,由西子书社来接待。” “什么?” 大夫人惊叫一声,站了起来,丰满的身子已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朝廷派出钦差?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这,这不可能的才是!” “白莲教得来的消息。” 林晚节没有隐瞒,也没必要隐瞒。 只有这样的回答才能让大夫人相信消息的准确性。 “白白白,白莲教!” 大夫人脑子嗡的一声,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现在晃动得更厉害了,险些摔倒。 林晚节眼疾手快将大夫人抓住。 现在也顾不上举止体面与否了,大夫人抓着林晚节的衣袖就问:“白莲教?你怎么会跟白莲教有关系?” “还记得大青山的两个白莲教妖女吗?” “那个被称作仙子的?” “另外还有一个,她们一直都藏在杭州城中。小人跟她们有些交情,想着这次萧家的危机来自朝廷,去求靖王爷已经无用。思来想去,只有白莲教愿意跟朝廷的对抗。” “话虽如此,可是……”大夫人声音有些发颤,“可是跟白莲教勾结,那是死罪啊!” “死罪也是死我一个,白莲教跟萧家又没关系。” “不行!我不会让你冒险,就算是死,夫人也不会让你一人去死!” 如此危急时刻,大夫人还在关心个人安危,林晚节看在眼中也不知是喜是忧。 “夫人,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钦差来杭州,只要没有来自京城的命令,就没人敢动萧家。我准备半路截杀钦差,永绝后患!” 第179章 月湖边四人行 “你……你说什么?” 一瞬间,大夫人感觉头晕目眩,大脑刺痛,纤纤玉手扶着额头。 在云水间内,往日听风声响,吹动风铃是一种享受。 今日传入大夫人耳中却如那紧箍咒一般让人越听越心烦,越听越恼火。 林晚节很认真,既然来了就是要跟大夫人交底的。 此事必须要大夫人从旁协助。 “我要截杀钦差,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不要!” 大夫人激动地叫了一声,一把扑在了林晚节的怀中,死死地抱着这憨子脖子,像一个精致的挂坠死死地吊在了他的身上。 大夫人最近已经为钦差的事情操碎了心,也想破了头。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解救萧家!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祈祷一切只是担忧,整件事都是个误会,根本不会有什么钦差。 可现在,唯一的幻想被林大打破了。 萧家建立十六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即将降临! 从这那一刻起,大夫人的心就乱了。 大夫人看到眼前的一切,看到萧家的一草一木,看到这装着回忆的云水间以及月湖的春光水景…… 想到的却是残瓦烂墙,枯枝败叶,火光冲天,一片衰败的场景。 萧家下人会被抓着一起言行逼供,老爷的身子骨估计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折磨死。 自己和两位妹妹,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都会……都会被凌辱至死。 还有林大,他会不会有幸逃脱呢? 总之,在大夫人的心中,所能想到的只有生离死别,眼前所有的美好都是暂时的。 她现在好害怕,害怕自己死了。 死就死了,更怕的是临死了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好好的相爱一场! 临死了还要装着高高在上,不肯扯下自己虚伪的高贵,不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表露真心! 所以,大夫人情不自禁地扑到了林晚节的怀中,丢掉了身为大夫人的高贵,也丢掉了所有女人的尊严,就是缠也要死死地把林大给缠上! “夫人,夫人……” “不要,不要去冒险,不要去寻死……不要离开我……” 这些天的害怕和惶恐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大夫人扑在林晚节的山上放肆而哭,压抑着声音,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打湿了林晚节的胸膛。 这是大夫人最无助的时候,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大夫人在自己帮忙的同时都能保持住冷静。 而这一次,事关萧家存亡,关系萧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大夫人终于显露出了女人的一面。 此刻的大夫人,人见犹怜,何况这么些日子以来,大夫人专宠且放任,多次受恩,一直没能报答。 林晚节如何能推拒? 只能任由着大夫人抱着自己。 林晚节心想;“如果能给大夫人一个哭泣的肩膀,或许也是一种报答吧?” 想着,林晚节搂住了大夫人的腰,把她抱在怀中,一手拖着她的屁股,一手拍打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 萧家存亡之际,除了萧老爷、大夫人、林晚节三人,萧家再无人知晓此事。 下人们一如既往地生活着。 另外两位夫人也一如既往地过着清淡幽静的日子。 月湖边,玉娇儿和简娘不约而同地碰面。 两位夫人之前因林大的事有了些嫌隙,可最近林大去了萧玉蝉那边,两人都许久不见林晚节,虽然心中想念,但那份争夺的敌意少了很多。 两人见面之后相视一笑,颇有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滋味。 “姐姐好闲心,也来游湖?” 简娘不是来游湖的,只是从月湖经过准备去小草屋打扫林大住过的屋子。 但是简娘不愿意承认,更不想被玉娇儿知道,于是笑着点了点头:“是呀,好久都没跟妹妹说话了,不如一同游湖,去湖心水榭坐坐?” “甚好!”玉娇儿甜甜一笑,尽显温柔。 但玉娇儿不是个温柔型的,她的温柔只是为了隐藏心中算计。 简娘时常去小草屋打扫,玉娇儿的屋子跟小草屋就一墙之隔,岂能不知? 今日之路线早就是规划好的,专门为了堵住简娘去路。 玉娇儿这占有欲有多强? 简娘只是打扫一间林憨子住过的草屋,她都不乐意。 强忍了好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必须跟简娘好好谈谈,最好就直接摊牌,让这女人死了这条心。 姐妹二人手挽手,看着是亲密无间,走在湖边上,悠哉游哉地赏景,玉娇儿忍不住感慨一声:“哎,还是月湖春景最为好看,妹妹还是来萧家的第一年,这是头一次见到。都说西湖春景乃江南名画,跟咱家的月湖比起来那是相去甚远了。” “再美的景色多看两年也是会看腻的。” 玉娇儿不以为意,娇笑着念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简娘看着湖面,不以为意。 农家女能学得贵妇之姿态,能学得大户之礼仪,却学不会文人的浪漫。 看到简娘毫无所动的模样,玉娇儿放心了,反问说:“姐姐不觉得此作绝佳?” 简娘应付似地点了点头:“早听说妹妹才学出众,这样的诗,姐姐一辈子都写不出来。” “妹妹也一辈子写不出来。”玉娇儿娇俏笑着,松开了简娘的手,欢脱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因为这是林大写的,林大是天下最厉害的诗人,别看他长得像个憨子,但他的才学可与日月争辉,可让星辰失色!姐姐你不懂,你永远体会不到林大骨子里的浪漫!我们每天都会书信往来,他为我写了很多诗。这只是其中之一,他又给你作过诗吗?” 简娘甜甜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咯咯咯……”玉娇儿笑得更厉害,有种胜利者的姿态,然后有念道,“在这么多诗词之中,妹妹最喜欢的还有一首。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180章 犯错了,犯了天大的错 念着,玉娇儿满面憧憬,重复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我听过的天底下最浪漫的诗句。” 说完,玉娇儿狡黠一笑,心说:“气死吧,郁闷死吧,哭吧,闹吧,羡慕吧!咯咯咯……” 这么好的诗词,如此浪漫的情话,哪个女人听了不羡慕嫉妒恨? 简娘就是不懂诗词不懂文章,这么好情诗也该能感受到的。 玉娇儿故意诗词来刺激简娘,想要简娘明白她们二人在林晚节心中有多大的差别! 可再看简娘,对方似乎一点儿都不生气。 淡淡的笑容好像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无所谓。 玉娇儿搞不懂了,简娘莫非是个傻子? 自己如此直白的挑衅都听不出来?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简娘的从容淡然反而让玉娇儿有些不爽了,因为简娘比她好看! 这个姐姐太好看了! 好看到自己这个花魁都比不上! 简娘越是淡然,玉娇儿越是郁闷,最后哼了一声:“哼,对牛弹琴,你根本就不懂林大的浪漫。” “妹妹,不是姐姐不懂浪漫,而是天底下的浪漫不止诗词,还有比诗词更浪漫的事情呢。” “比诗词更浪漫的事情?是什么?”玉娇儿皱了皱鼻子,问道。 简娘不说话,笑着直摇头。 玉娇儿不爽地又哼了一声:“故弄玄虚,谁稀罕听似的。” 趁着玉娇儿回头,简娘笑着眯起了眼睛,把手放在了小腹上,小声嘀咕:“天下最浪漫的无过于此。” …… “林大,抱着我,不要松手。” 云水间内,大夫人哭得累了,渐渐平息。 当林晚节刚要松手时,对方身子猛地一紧,又一次死死地缠在了林晚节的身上。 林晚节微微皱眉,然后重新叹气,只能是由着大夫人来了。 “好,我不松手。但夫人也要认真听我讲。” “你说,我听着。” “截杀钦差听着很荒唐,但却是目前唯一的方法。请夫人相信我,我不会去送死,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救萧家,救这里的所有人。” “为何?为何要这么拼?你只是一个萧家的家丁,既然已经知道了危机,你可以一走了之的,甚至……甚至带上玉娇儿。” “……”林晚节忽然不知如何解释,他想说除了玉娇儿,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都是自己关心的人,不能看着你们任何一人受伤。 但这话出口有些贪得无厌,而且真够渣的。 想了想,林晚节转移了话题道:“这次我会跟白莲教的人联手,上次我救了白莲教的人,白莲教也欠了我的人情。这一次,有白莲教帮助,就算被朝廷调查到,也会把所有事情算在白莲教身上。” “真的?” “真的。”林晚节郑重地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忽觉大夫人的身子往下滑落,赶紧伸手兜住了她的屁股,往上面提了提。 兴许是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大夫人身子一软,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娇喘。 林晚节身子一哆嗦,有了些反应。 风铃声盖过了脚步声,水榭中的男女丝毫不觉有人过来。 大夫人感受到搂抱自己的男人身体变化,脸染红霞。 今日投怀送抱已经抛下了所有,大夫人可不管什么世俗礼教,反而变得勾魂起来。 大夫人勾着林晚节的下巴,轻声问:“若萧家真的大难临头了,你最遗憾的事情会是什么?” 林晚节皱眉,还真的在认真思量。 大夫人笑了笑,趁林晚节不备偷偷地吻了一下憨子的唇。 林晚节身子如触电一般抖了抖了,瞪着眼睛要说话。 却被大夫人先一步打断:“不用想了,我知道你最遗憾的是什么?” “是什么?”林晚节好奇起来,大夫人如何知道自己的遗憾? “你最遗憾的无非是在死之前都没真正得到过玉娇儿。” “……”林晚节沉默,短暂的思索后,心中不得不得佩服大夫人的观察。 大夫人说得对,如果现在死了,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品尝到玉娇儿的滋味。 无数次可以擦枪走火,却都在临门一脚之际忍住了。 现在回想起来,林晚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受住的? 自己都很佩服自己。 当林晚节思量之时,大夫人凑到耳边吹了一阵风,轻声道:“而夫人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得到你林憨子。” “嗡……” 大夫人的温柔刀,刀刀扎心啊! 不知道大夫人是刻意撩拨还是发乎于心,林晚节听到这话的瞬间脑子都要炸了,身子也要炸了。 心跳声咚咚咚的,如一阵一阵的闷雷打在大夫人的胸上,然后情不自禁地对着大夫人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除了萧家的三位夫人,林晚节发誓自己不会心动! 哪怕是二夫人简娘在怀中,林晚节也不会心动。 可是,这是大夫人! 是除了玉娇儿之外,刻在林晚节内心最深的女人。 对于大夫人,林晚节是克制的感情和无限的感激。 因为有了玉娇儿,林晚节对大夫人只显露尊重,没有显露感情。 但感情藏着是自欺欺人罢了,总有藏不住的那一刻。 就如现在,只要大夫人有意无意的撩拨,林晚节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大难将至,你我前途未卜,若能平平安安,家人团聚那是最好。但若真有生死离别的那一天,我不想留有遗憾,你要去杀白莲教也好,杀钦差官兵也罢,夫人只要睡你一次,以后什么都由着你,死了也不遗憾了。林大,你能满足夫人吗?” 林晚节眼睛都红了,一身青筋血管都在剧烈跳动,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只听其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能!” 然后便把夫人衣裳扒了,把人扛到了桌上,解开了裤带。 这一瞬间,风停了。 水榭四周的风铃没了动静,叮铃铃的声音戛然而止。 剩下的就是极度压抑的抽泣声传来。 很微弱,却很清晰地传到了林晚节和大夫人的耳中。 林晚节感受到了什么,本能地一哆嗦,回头去看,脑子又是嗡的一声。 玉娇儿和简娘站在水榭外,隔着一层纱看着里面二人。 简娘噙着眼泪一言不发,小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微微发颤。 那抽泣声来自玉娇儿,娇小的身子摇摇欲坠,眼泪已经哭花了她的妆,感觉随时都可能倒在月湖中。 这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呐! 林晚节知道自己犯错了,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玉娇儿……” “林……林大,从……从今往后,我们……我们恩断义绝,你,你再也别来找我了!” 说完,转头大哭,狂奔而走。 第181章 林晚节的选择 “玉娇儿!” 林晚节的心一下乱了。 看到玉娇儿痛哭而逃,流泪狂奔的样子,糙汉的心也乱了。 他要离开,本能地想去追玉娇儿。 可刚一松手,大夫人却夹住他的腰,同样含泪,朦朦胧胧地盯着这憨子。 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走。 气氛很怪异,整个月湖都变得压抑起来。 月湖中的锦鲤似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开始跃出水面。 清脆的水声刺激着林晚节的神经。 玉娇儿却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现在到了林晚节选择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现在是林晚节选择的时候。 大夫人期盼着憨子这一次能留下,不要像上次那么冷漠。 虽然大夫人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甚至也有一点儿希望这憨子是个痴情之人,不要那么轻易变心,但她的内心之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渴求的。 水榭门前,三位夫人之中最落寞的人还在。 简娘含泪,捂着自己的小腹,虽然有了这个男人的孩子,但她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出现在林晚节的备选之中。 整个萧家最可悲的人是自己才对! 但谁会看到,谁会理解呢? 无声之中,林晚节还是甩开了大夫人。 不管大夫人怎么纠缠,以林晚节的力气,只要他想要离开那就一定可以离开。 林晚节走了,追着玉娇儿去。 冲出水榭的时候撞了简娘一下,差点儿将简娘撞到了月湖里。 还好林晚节一回头,伸手拉了简娘一把,见其稳住身形,才松了口气。 “谢……” 简娘含泪道谢,而这男人连一句谢谢都听不全,已经追着玉娇儿去了,再也没回头多看一眼。 “玉娇儿,玉娇儿……你开门听我解释!” 玉娇儿跑回房间第一时间锁了门,不管林晚节如何叫喊都不搭理,只是把头捂在被子里面哭。 林晚节要撞开一道门何其简单? 但他没有选择用强。 小翠也被锁在外面,只能是干着急:“林大哥,你是怎么惹到夫人了?” “……”林晚节发现自己没法解释,哪怕是跟小翠解释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事情本就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背叛,无论是从内心还是从身体上都背叛了玉娇儿。 以前纵有无数次香艳的场景,林晚节都保持着本心,没有忘掉玉娇儿。 但在刚才,一切都变了。 林晚节穿越这么久,还是做不到把自己当做古代男子一样,可以心安理得享用三妻四妾。 尤其是遇到了玉娇儿,虽然是古代的青楼女子,但她的内心却是最接近于现代女子的。 玉娇儿把一切都交给了男人,也要求男人把一切都交给她。 看似是占有欲在作怪,但林晚节很清楚,玉娇儿只是想要个公平,一个在感情上的公平,仅此而已。 在玉娇儿看来,这就是理所应当,也特别简单能做到的。 可林晚节没有做到。 除了解释,林晚节此刻内心更多是自责。 现在被小翠一问,一下变得更加无措了,甚至有些不敢面对玉娇儿。 林晚节沉闷了一会儿,敲了敲门,说了一句:“我走了,等过些时候再跟你解释……不,跟你道歉。” 今日发生在月湖的事情不知被哪个下人看见了,林大跟三位夫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居然在暗中流传,甚是已经传到了外面。 林晚节心情低落,对外界传言置若罔闻。 实际上他也没闲工夫去关注这些事情。 萧家的危机尚未解除,一点儿流言蜚语算什么? 嘭! 房门被人踹开。 萧玉蝉杀气腾腾地进了屋子,将方巾往林晚节的桌上一摔,露出一头瀑布般的长发。 “林大!这就是你不跟我去书院的原因吗?” 萧玉蝉气炸了,还没回到家,在家门口就听到了今日月湖发生的事情。 外面的人还会抱有怀疑,可萧玉蝉是知道内情,就知道事出有因。 林晚节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根本都没看萧玉蝉一眼,把大小姐的愤怒当成了空气。 萧玉蝉感觉自己被无视,更加恼怒,走到林晚节面前站着,挡住他的视线。 “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做了些什么?” 林晚节蹙眉,偏头转到一边。 又被无视了! 萧玉蝉更加气恼,再到林晚节眼前,抓住了林晚节的耳朵,让他不准转头。 “以前没跟你说过,现在不得不提醒你了!无论是我娘,还是二娘三娘,她们都是嫁过人的了!你不准喜欢她们,谁都不可以,你知不知道?天底下那么多好看的姑娘、小姐,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是不能喜欢她们!” 萧玉蝉说得很严肃,后面加了一句“小姐”,心思便有了些许变化,莫名地脸上染了一层红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会儿,大小姐还在猜测这憨子会是什么反应? 没想到林晚节猛地起身,一下将萧玉蝉顶翻坐倒在地。 萧玉蝉尚未反应,只听得一声怒斥:“别来烦我!” 林晚节撂下一句话,摔门离开。 萧玉蝉懵了,她还没见林大对自己如此凶恶的时候,而且还这么粗暴。 自己都摔倒了,他也视而不见…… 委屈难过,惶恐不安,各种不好的情绪涌上心头,大小姐眼眶红了,在林晚节的房间中放声大哭,以为用自己的哭声能把林大给叫回来。 可此时,林晚节已经到了萧府外面。 所有的下人都看着林晚节离开,没有人敢阻拦,更没人敢多问。 林晚节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调整一下郁闷的心情。 于是本能地选择出来走走。 可人到了街上后才发现好像没地方去,穿越至今离开了萧家连一个朋友都没。 想了一圈,林晚节走到了永安堂,只有薛神医算个忘年交,还能说两句。 只是永安堂外一辆马车正在准备,一个小药童从里面出来,还背着行李。 林晚节有些疑惑,拦住了他:“诶?永安堂这是怎么了?薛神医呢?” 永安堂的人都认识林晚节,小药童见他后,无精打采地说:“永安堂暂时歇业,师父要去游历学习。” 第182章 今夜方便吗 “游历学习?” 有些突然! 林晚节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想了想又问:“薛神医现在在吗?” “师父还在,林大哥要在晚来一会儿,估计就见不到人了。” 林晚节点点头,还是找薛神医亲自问问。 此时已是黄昏,入夜后要出城就麻烦了。 正想着,薛神医已经走了出来,见到林晚节后也是一愣。 “晚节?” “薛神医。” 林晚节看着薛神医背着的行囊,皱眉问道:“薛神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走?” 薛神医淡淡一笑,指了指前方,让林晚节过去说。 薛神医带着林晚节到了无人的角落里,然后叹了口气:“哎,老夫是不得不走了。” “不得不走?” “是啊!老夫借着晚节你的本事在杭州扬名,现在人人都说老夫是神医。但老夫心里清楚,自己哪儿是什么神医?无非是沾了晚节你的光。” “这并不打紧,我不会戳破这些的。” “这跟戳不戳破没有关系。是老夫站在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高度,周围奉承的声音太多,迟早是会露馅儿的。老夫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上一次能治好王爷已经是侥幸,谁知道下一次又会有什么难题呢?老夫不可能每一次都靠着晚节你的帮忙,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人呐,站得更高就更危险,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有消失了,人们才会把老夫忘记,才会摆脱一些潜在的风险。咱们行医之人,一定要低调,不可表现得过于厉害,否则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薛神医说完,然后苦笑一声;“但是晚节你不必,你的本事就是无穷无尽一般,根本不需要低调。” 听完薛神医的话,林晚节忽生佩服之心。 神医之名还真不是白叫的,虽然医术不怎么地,但老人家是真正的人间清醒。 也只有活到他这么岁数才能如此清醒,才懂得急流勇退吧。 林晚节拱手:“薛神医,那这次离开何时回来呢?” “三五年后再说吧,也许等到老夫归西了,灵芝就带着我回来了。”薛神医话音一顿,“对了,你要不要见一见灵芝啊?她也要跟老夫一起走的。” 如果今日没有发生那些事,林晚节肯定是要见一见灵芝的。 但现在的林晚节脑子很乱,最怕处理感情之事,于是摇了摇头。 薛神医叹了一口气:“哎,好吧。” 说完,拿出了地契:“这是镇南镖局的地契,你看要不要去官府把名字换了?” “不必了,就这样吧。” “原本也是想托人把地契交给你的,既然你都来了,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烦。你今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晚节摇摇头:“无甚事情,就是出来走走,路过永安堂,还说叫薛神医来喝口酒的。” “哈哈哈……可惜了,老夫也好几次想跟晚节你坐下来喝两口,看来终究是少了些缘分。” “无妨!我在杭州等着薛神医游历回来。” “好,老夫也期待那一天。”说完,薛神医看看天色,“时间不早,老夫要走了,否则出城又要许多麻烦事。” 林晚节准备目送薛神医的马车离开,但看到薛灵芝从里面出来,钻到了车上。 趁着薛灵芝没有发现,林晚节从巷子另一头先走了。 黄昏散尽,夜幕降临。 夜风吹来了柳絮,带着西湖边独有的脂粉味。 走着走着,林晚节已经到了西湖边。 湖对岸是西子书社的院落,林晚节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朋友。 每次都是陆婉儿夜会自己。 林晚节突发奇想,决定今夜夜袭西子书社,给陆婉儿一个惊喜。 可是林晚节那么大块头,没法跟陆婉儿一样飞檐走壁,这辈子注定是跟轻功无缘的。 但林晚节也有自己的办法,就算是翻墙也能溜入西子书社。 二更时分,天色黑尽,西湖边只有花街上的青楼亮着灯。 林晚节开始翻墙,躲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觉得不会有人发现。 但他刚到墙头,还没跳入院子就被人发现了。 而发现他的人正是陆婉儿。 “哟!抓了一辈子的贼,没抓到过这么大个儿的。” 陆婉儿穿着一身男装,揣着手,站在墙头。 林晚节则是趴在院墙上,匍匐着,十分狼狈。 陆婉儿居高临下,头一次用这样的视角打量林晚节,觉得莫名喜感,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颗小虎牙,连酒窝都出来了,看样子是真的很开心。 林晚节现在说话都难,抬头看了陆婉儿一样,想要一脚踩在院墙上站起来,不想脚下一滑,仰头直接摔了下去。 陆婉儿伸手一抓,把林晚节的衣裳都撕碎了也没把他抓住,看他地上摔得四脚朝天,没心没肺地笑了。 “咯咯咯……” 林晚节没心思欣赏陆婉儿的娇俏模样,从地上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陆婉儿笑过之后也下来了,帮着林晚节一起拍,然后问:“大半夜的当飞贼,意欲何为?莫非这西子书社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想见你。” “……” 调笑的心思被林晚节突然的四个字给击穿了。 陆婉儿的轻松惬意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变得紧张惶恐羞涩慌乱。 好在是夜里看不出表情,陆婉儿可不想被林晚节逮到这么小女人的时候。 “胡说八道!”陆婉儿啐了一口。 “我真想见你!”林晚节很严肃地说,“我不知道怎么通知你,所以只好翻墙了。” “好啦好啦……”陆婉儿越听越心慌,“我我我,我信你就是,你别解释了。” 藏不住了,娇羞的样子是藏不住了。 陆婉儿一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在这大块头面前,总会让人莫名地表现出小女人的姿态来。 “今夜你方便吗?” “你……你问这个作甚?” “你方便吗?”林晚节更加沉重地问道。 “这个……哎呀,你叫人怎么说嘛。”陆婉儿突然忸怩起来。 “方不方便嘛,直说就是。” “不太方便……人家,人家来了月事。” 第183章 西湖边喝酒泡脚 “月事……” 林晚节有些无语,但细细一想也无可厚非。 姑娘家月事之时的确不便饮酒。 “罢了,那就不喝酒,找个地方随便聊聊?” “什么?喝酒?你是说找人家喝酒?” “不然呢?大半夜不喝酒还能作甚?” 看着林晚节痴痴呆呆的表情,陆婉儿的脸红了,红得快透出血来,红得心跳加速快不会呼吸了! 林大憨傻乎乎的时候最可爱,也最单纯。 但现在越是单纯越是可爱,陆婉儿的心里就越发羞涩,恨不得甩自己几耳光。 “陆婉儿,你在想些什么?还要不要女人的廉耻了?” 陆婉儿心想,这憨子可千万不能细想,否则以后在他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 为了转移话题,陆婉儿赶紧说:“嗨,不就是喝酒吗?我陪你!” “你月事……” “不要紧,习武之人不在乎这个。” 林晚节只当是真的吧。 现在心情烦闷,没心思去联想更多,虽说感觉陆婉儿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去细琢磨。 一刻钟后。 林晚节从附近青楼买了五斤酒来。 陆婉儿在西湖边等候,见酒来了便走了上去。 “定是遇到了烦心事,否则不会喝这么多。” “古代的酒纯度低,酒精少,跟饮料似的,不多喝根本没劲。” “古代的酒?” “额,就是在我的家乡,酒都是通过蒸馏得来的,蒸馏酒比这些粗制滥造的自然发酵型酒更烈更纯,口味也更好。一般人喝不过半斤就要醉死过去。” “我不信。”陆婉儿一边说,一边拿着一壶酒撕开封口,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两人坐在西湖边,陆婉儿脱了鞋子,双脚泡在水中,自然随性的动作,在月色下显得尤为动人。 漫天的星辰也在闪烁,随着水中的一双小脚摆动的节奏,十分契合。 今夜无风,平静的西湖上只有小脚丫子荡起的水波。 不知怎么的,林晚节盯着水里的小脚看得有些痴迷,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此时未到荷花时节,但水中似有淡淡的荷花香,感觉是陆婉儿的脚传来的。 水下多了好些锦鲤,围着这双小脚丫伺机而动。 林晚节吞了口口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也能化身锦鲤该有多好? “林晚节,你在想什么?” 清淡疑惑的声音让林晚节有些尴尬,糙汉子的脸也红了,好在夜色遮蔽没有被人发现。 林晚节赶紧也撕开一壶酒,咕嘟咕嘟灌了一口大的,然后畅快地喊了一声:“爽!” “你有什么心事?”陆婉儿突然问。 喝过酒后,林晚节突然就不想说了。 因为林晚节自己很清楚,还不知萧家的未来如何,哪有心思管一个人的感情呢? 在林晚节的心里,玉娇儿的分量比大夫人更重。 但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大小姐,以及诸多知道名字,打过招呼,留有记忆的下人加起来,整个萧家都算上的话。 就算再怎么喜欢玉娇儿,也不能跟整个萧家相比。 林晚节不是萧家之人,萧府却记录了他所有的生活片段,如果萧家没了,无形中算是否定了林晚节的全部经历,像是抹去了他穿越留下的一切。 所以保护萧家也是保护自己。 只要还有希望,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不管用多激进的手段,都要试一试。 林晚节想明白了,玉娇儿要恨就恨吧。 等自己把萧家的危机全部解决,再把玉娇儿追回来。 林晚节有这个自信,玉娇儿这辈子都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陆婉儿在一边默默看着林晚节,知道他在想着别的。 等到他回神方才撅起了小嘴。 陆婉儿总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在林晚节的面前露出自己小女人的姿态。 放在别人眼中,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叫我来却不跟我说,有你这样的人吗?” “……”林晚节沉默,只是喝酒。 “哎!”陆婉儿叹了口气,“你不说也罢,那总得陪着我坐一会儿吧。” 说着,陆婉儿指了指边上空地。 林晚节蹲了下去,刚要喝个酒时,肩膀被陆婉儿打了一下:“我让你坐下,不是让你蹲着。” 林晚节有些犹豫,因为二人在湖边,要是跟陆婉儿一样坐着,就要把脚放在水里。 林晚节不想……脱鞋。 下一秒,林晚节感觉自己的鞋带松了。 陆婉儿倾着身子,埋着头,小手认真地解开了林晚节的鞋带。 这一幕,林晚节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温柔地伺候自己洗漱,更没想到陆婉儿这样的江湖儿女能做这些。 “嗯?还愣着干嘛?抬一抬脚的事,你该不会不做吧?” “啊?哦!” 林晚节抬脚脱了鞋。 作为现代人,林晚节是很注意个人卫生的。 陆婉儿诧异地发现林晚节的大脚很干净,一点儿味都没有。 嘴角上扬,欣慰一笑,心里窃喜地想着:“还真是外粗内细。” “鞋子都脱了,坐下吧。” 林晚节似是喝得太急,也太小看古代酒水了,夜风一吹,有了三份醉意,坐下的时候迷迷糊糊,伸手按在了陆婉儿的肩上。 陆婉儿吃痛,这大块头两百斤呢! 还好是习武之人,换做别的姑娘估计遭不住。 好不容易才坐下,大脚入水的瞬间溅起一阵水花,把水下的锦鲤全惊走了。 但陆婉儿不介意,轻轻问了一句:“舒服吗?” “嗯。” “听我的,准没错。就算有多少烦心事,只要心平静下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所谓十指连心,真正的十指不是手指,而是脚趾。脚趾冰凉了,心就会平静。” “嗯。” 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陆婉儿发现今日的林晚节与以往不同,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发现林晚节又在喝酒,说话的时候酒气很重。 “喂,你别喝了,你不行的。” “不行?” 林晚节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就是一跳。 男人不能不行的! 也不知哪儿来的求胜心? 林晚节突然加急加猛,原本咕嘟咕嘟的喝酒声变成了“吨吨吨”的声响。 第184章 熟悉的星辰月色 “喂,你干嘛?喝得太急了。” 陆婉儿想要阻拦,但根本没用。 为了让林晚节少喝一点,陆婉儿索性也敞开了,拿起第二壶也猛灌,比林晚节还要急。 两个人五斤酒,不出十分钟就喝完了。 最后林晚节打了一个酒嗝,摸遍了四周没有酒了。 “咯咯咯……”陆婉儿昏昏沉沉地笑着,也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只觉得头重脚轻,手上像栓了秤砣,要抬起来都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搭在林晚节的肩膀上便不愿意挪开了。 “叫你逞强,现在没得喝了吧?” “明明是你在抢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莫名好笑,一起躺在了西湖边,摊开了手臂,望着星月。 陆婉儿的手放在林晚节的肚皮上,林晚节的手放在地上,身高落差正好压着陆婉儿的发梢,让陆婉儿很不舒服。 于是陆婉儿向上挪了挪身子,把林晚节的臂膀当做枕头,睡下之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两人之间逐渐安静,林晚节望着古代的星空怔怔失神。 以前从未认真观察过古代的夜空,好像真的跟记忆中的世界不同。 不单单是更加纯净更加碧蓝,所有的日月星辰都带着一股陌生感。 自己就像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人,对这个世界没有产生任何羁绊。 穿越这么久,踏出萧家才发现自己一个朋友都没…… 不,陆婉儿应该算一个。 估计也是唯一一个吧? 林晚节簇着眉头,扭头看了看陆婉儿,发现陆婉儿也在看着自己,但在自己的目光下显出慌乱来,赶紧扭头看向星空。 林晚节忽然发现动作有些暧昧,但真的很迷糊,不想多余的动作了。 于是也看着星辰,看着月色,看着一颗流星闪过…… 不知为何,在知道身边有陆婉儿作伴时,林晚节再看星辰,陌生感没有了,孤独感没有了。 这片星空又变成了自己记忆中熟悉的那片星空,只是比在高楼林立的世界里看着更加纯净美好。 这时,林晚节感觉自己泡在水里脚有些痒,似是有锦鲤在水下捉弄,很舒服。 林晚节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动不动生怕惊走了鱼儿。 他不知道的是,水下捉弄他的是另一只小脚。 “夜色好美,要是能一直看着永远都不天晴就好了。” 陆婉儿幽幽地说了一句,吐气如兰,带着酒味,也带着体香。 林晚节没有说话,似乎睡着了。 “你不是很会作诗吗?此情此景,可否吟诗一首?” “我想想……” 陆婉儿转过身,枕着林晚节的肩膀双手抱在胸口,很是期待。 眸光闪动,在月色下更加动人。 林晚节注意到了醉意下陆婉儿眼神中的崇拜,她还往林晚节的怀中凑了凑,贴得更紧了。 林晚节心中一动,心跳起来。 一瞬间,林晚节想起了和大夫人的一切,想起了玉娇儿声泪俱下的离开。 过往画面就是一盆冰水浇在头顶,让人瞬间清醒。 在此之前,林晚节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认为过往一切的香艳画面都是姑娘主动,自己是无辜的。 但经历了今日之事,林晚节才发现一直都是自己的问题。 没有边界就会一点点地情不自禁。 跟大夫人如此,跟陆婉儿也是如此。 这一次,趁着在陆婉儿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必须把火苗掐灭。 林晚节忽然坐了起来。 陆婉儿还在他的怀中,不解问道:“怎么了?” “我……”林晚节思量了好久,说道,“我再去买点儿酒来。” “还喝?” “嗯。” “别了吧,就这样看看星星挺好的。” 林晚节却是把陆婉儿松开,撑着站了起来:“我再去买酒。” 见林晚节态度坚定,陆婉儿没有多想,轻声说:“你小心点。” 林晚节真的醉了,摇摇晃晃到了西湖花街的天香楼前,叫了一声:“买酒。” 说完,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当林晚节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 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萧家小屋自己的床上。 大夫人坐在一边,眉头紧锁,看到林晚节醒来,淡淡说道:“酒醒了?” 林晚节揉了揉额头:“醒了。” 然后想到平日里的工作,下意识问:“大小姐呢?” “已经去了书院。” “那我……我也得去,好久没跟大小姐……”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当书童?” 一句话把林晚节拉回到了现实,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对啊,我……我是怎么回来的?” 大夫人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会选地方,别的地方不躺,就躺在天香楼门前。知道天香楼跟萧家有合作,天香楼的人很快就传话过来,本夫人就带着人把你抬回来了。” “夫人,你亲自来的吗?” “不然呢?看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多大点儿事儿,还要借酒消愁!夫人不亲自来能放心?” 林晚节还觉头痛欲裂,起身之后又躺下了。 大夫人一招手,小莲送来醒酒汤。 “喝了吧。” “谢谢。” 林晚节接过醒酒汤一口喝下。 大夫人正好在一边说:“你昨晚都去干了些什么,听天香楼的姑娘说,昨晚你醉倒的时候可神勇了,那状态把姑娘们都吓了一跳,接连换了三个姑娘来帮你才让你老实。” “噗!” 林晚节狂喷一口:“什么?夫人……我我我……” 大夫人又翻了个白眼:“解释什么?你的那些龌龊事,夫人知道得还少?不用紧张,夫人又不会怪你。谁像那人,醋坛子碎了就要翻天似的。” 林晚节当然知道大夫人意在玉娇儿。 林晚节觉得姑娘家爱吃醋不算什么,或许正是这样的玉娇儿才让林晚节着迷。 林晚节还想解释,又听大夫人继续说:“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偏就是一个青楼出来的女人不识大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不是她嚷嚷,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大夫人一边说,一边拿出手绢来给林晚节擦身上喷出来的醒酒汤,偷偷看了林晚节一眼,小声说:“夫人可不管你娶几房,那都是你的本事。” 第185章 林大出城待钦差 林晚节挠头不语,故作不知。 大夫人心中一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 沉默良久,外面有人来说:“后院门口有人要见林大。” “什么人?” “是西子书社的护卫。” 林晚节一惊,赶紧起来,踉踉跄跄出门去见。 大夫人没有阻挠,眉头微皱,已有几分不安。 林晚节到了外面,立刻被陆婉儿给拽住了袖子。 “你买的酒呢?” “……” 林晚节无言以对,低头看着陆婉儿微红的脸颊,话音之中还带着酒味,估计还没醒酒。 “你不会在西湖边等了一夜吧?” 林晚节还是开口了,更低头一点,看看陆婉儿的脚丫子。 想到这也西湖之中一双小脚,被锦鲤簇拥着的画面挥之不去。 但现在已经穿上鞋子,想看也看不到了。 “你好意思说?”陆婉儿瞪着眼睛,显得十分生气。 “不好意思,我去买酒,半路就醉倒了。” 陆婉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无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哎!算了,没那本事就别喝那么多酒。” “嗯。”林晚节点头,想到陆婉儿身份特殊,现在有些担心她,“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无别的事情。” “有消息了。”陆婉儿突然说道。 “什么?” “京城来的钦差会在最近几日抵达,中途会在西城外十里官道上的一家驿馆入住。但具体的时间不知道,需要一个人去驿馆盯着。” 林晚节表情严肃起来,这就意味着用不了几日就要动手了。 陆婉儿继续说:“我没法分身去驿馆盯梢,这件事我师父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得再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监视。” “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林晚节说,“那我亲自去盯着。” “你亲自去?行吗?会不会不好跟萧家交代?会不会引人怀疑?” “这个我自己会做安排。”林晚节思量着,然后小声说,“我盯梢没问题,但如果钦差来了,我要如何通知你?” 陆婉儿拿出一个鸟笼:“只要把鸟笼打开,很快我就会赶来。” 林晚节点头将鸟笼收下,犹豫了一下问道:“消息从哪儿来的?昨夜你不是跟我一起喝酒?” “本姑娘自有办法,你就别问了。” 陆婉儿不说,林晚节不好继续追问。 陆婉儿继续叮嘱:“发现钦差不要莽撞,一定要等我到了,知道吗?” 林晚节点点头,没有再说,提着鸟笼子回到府上。 “林大哥,哪儿来的鸟啊?” 下人们看到林晚节提着一个鸟笼回来,有些好奇,探头探脑地过来询问。 林晚节阴沉着连脸,没有说话。 别看林晚节平日里看着憨憨傻傻的,但在沉闷严肃的时候十分吓人。 下人们见状都退缩了,不敢多问。 林晚节提着鸟笼没有走出多久,大夫人就在穿廊口把他给拦住了。 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晚节提着的笼子,蹙眉问:“哪儿来的?” “朋友送的。” “西子书社的护卫?” “嗯。” “就是你在白莲教的朋友吧。” 林晚节继续点头。 大夫人表情也严肃起来:“他说什么?” “钦差已经来了,不出几日就要到城外的一家驿馆,我要去驿馆蹲守,准备行动。” “这么快!”大夫人大惊失色,惊讶得捂住了嘴。 “所以最近几日我都不能呆在萧府了。”林晚节沉声继续,“为了不让人怀疑,我得要个正当的理由出城。” 大夫人一思量,很快说道:“就说是派你去扬州考察生意,那镇南镖局不是去了扬州卖内裤吗?这个理由正好,就算查起来也不会有问题的。” “此法甚妙!” 说干就干。 林晚节和大夫人立马准备。 萧府内很快传出了消息,知道林大要出远门。 一个时辰后,林晚节站在萧府门口,却被闻讯赶回来的大小姐给拦住了。 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居然传到了大小姐耳中。 萧玉蝉很着急,连课都不上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拦在林大跟前,怒道:“林大,你不准走。” 林晚节搞不懂,这妮子急什么?他才是最着急的那个人。 “大小姐,这是夫人的吩咐。” “反正你不准走,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跟娘说话。” 大小姐气势汹汹地回家,在大小姐的心里,林晚节这一走根本不是去考察生意,就是因为林大跟三位娘亲的感情出了问题,萧家内外风言风语不少,娘亲解决不了这些流传,索性就把林晚节给支走! “一定是这样的!” 大小姐攥着小拳头,气哼哼地进屋,直接就嚷嚷起来:“娘,林大不能走!” 大夫人正在愁苦之中,林晚节此行凶险非常,前途未卜,正准备出去找个寺庙给林晚节祈福。 现在女儿回来,在房中嚷嚷,惹得大夫人更心烦。 “现在是什么时辰,学院放学了吗?” “娘,林大不能走!我不准林大走。” “你现在应该好好念书,身为女子,能在书院念书是很难得的。” “把林大撵走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就算有矛盾有问题,只要直接面对就好了。” “书院先生来信对你大肆赞扬,说你天赋异禀,是个学文的好材料,你要好好珍惜。” 萧玉蝉忍不住了,娘亲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听自己说话,便跺了跺脚:“娘!” “够了!”大夫人脸色一沉,声音一下压过了萧玉蝉。 萧玉蝉愣了一下,发现娘亲正在流泪,便没了主意。 这时候,小莲在外说了一句:“夫人小姐,都别吵了,林大已经走了。” “走了?林大已经走了!” 萧玉蝉慌了,赶紧跑到了院门口。 后院的巷子里哪儿还有林大的身影? 大小姐不知怎么了,感觉一下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然后无力地坐在了石阶上,偷偷抹着眼泪。 大小姐感觉有些心痛,这是小妮子头一次产生这样的情感,很难受,很不舒服,也很不喜欢。 但萧玉蝉现在有点察觉了,好像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憨子。 想着以后一人在杭州,一人在扬州,再难见面…… 生活一下暗淡了。 第186章 应聘厨子 开春时节,万物复苏。 杭州城内春景怡人。 杭州城外亦是春意浓荣。 本是黄沙厚土的官道上竟生出了一片脆嫩坚韧的青草,沿路两边是各色的野花,花香弥漫,处处招蜂引蝶,头顶是春鸟归林,薄云明光,云外是温柔的蓝,空气是清新怡人的。 官道上,客商农户行来行往,络绎不绝。 马车、板车,商队连成一线。 一点儿不比城内冷清。 沿路都是生活的气息,林晚节混在其中,穿着一身麻衣,带着一个斗笠,壮硕的身子,憨傻的面容,除了个子高一点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晚节享受这样的烟火气,如果不是心藏要事,此刻定要停步在旁默默地看看古代的人文风貌。 可惜穿越至今,牵涉众多,自己早已融为古代风貌中的一角。 说是穿越者,其实也无甚特别之处,至少到现在为止,林晚节还没表现出太多不同之处。 此时此刻,任何人看到林晚节都是把他当做一个憨憨傻傻,比一般人高大的一般人而已。 林晚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担心自己异于常人的健壮身体引人注目,就算此次顺利杀死了钦差,往后朝廷调查,肯定会收到一条信息——杀手之中有个特别壮特别高的黑汉。 那自己可就太容易被找到了。 出了杭州城,林晚节就要尽可能地低调。 西城门出走十里,只要三个时辰就够了。 此处是进入杭州城的第一家驿馆,很多人都会选择在此歇脚。 尤其是遇到了夜深,无法进城的情况。 当林晚节站在驿馆前时已是黄昏。 这正是驿馆最热闹的时候,客人往来络绎不绝,很快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喊怎么没房间了。 林晚节在思考,到底是以什么身份住在这儿? 首先还不清楚钦差何时抵达,如果自己直接住店,可能会住上个七八天。 一旦住的时间太长,就会引人注意,加上自己身材魁梧,就更容易被人察觉。 要留在驿馆,并且尽量避开人耳目,想了一会儿,林晚节决定去应聘厨子。 当厨子有好处。 一来是可以躲在后厨,避开很多人的关注。 二来可以通过做菜了解每天往来的客人有哪些,只要钦差来了,应该就能发现。 至少要比直接住店蹲守更隐蔽。 想着,林晚节进入驿馆,到了柜台前。 “嚯!”掌柜看到林晚节的瞬间先是抽了一口气,这么大块头的人物还是少见,然后笑着说,“不好意思,今儿已经没房间了。” “俺不是来住店的。”林晚节换了一个憨傻的语气说。 “不是来住店的?那你来干嘛?” “老板缺厨子不?俺会做饭,不要工钱,只求老板管口饭吃。” “走走走,我这儿不缺厨子。” “老板,试一试嘛,俺做菜很好的,俺是扬州城大酒楼的主厨。” 林晚节随便编了个名头倒是引起了老板的好奇。 掌柜放下算盘,捏着下巴认真打量了林晚节,心说这憨子的形象倒也像那么一回事,说话模样都很老实,而且谁家开店不希望自己的饭菜更好?而且是个大酒楼的主厨的话,以后传出去驿馆的名声都更好。 更关键的是…… 驿馆内现在的厨子是掌柜的女儿。 哪个当爹的希望自己的女儿当个小厨娘? 厨子在古代地位太低,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掌厨,传出去都是被人笑话的。 掌柜女儿已经过了出嫁年纪,迟迟没有嫁人就是因为常年掌厨。 一念闪过,掌柜便动了心思。 “咳咳!”掌柜轻咳一声,认真说道,“你说你是大酒楼的主厨,可不是说说而已,有没有真本事,还得亮一手才行。” “嗯。”林晚节点头。 现在已经过了最忙的时候,客人们都已经吃过,各自回屋睡觉。 掌柜招呼一声小二,让他盯着点儿堂子,又对林晚节招手:“你跟我来。” 林晚节跟着掌柜到了后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有厨房、柴房、马棚,院中一口井,一个磨盘,一头老驴,十分简单。 厨房里面火光四射,有人在里面炒菜。 片刻后,灶火熄灭,一个小厨娘端着一盘简单的炒青菜跑了出来。 因为着急上菜,只是跟林晚节对了一下眼,然后擦身而过。 等到小厨娘重新回到小院时,手里的一盘青菜已经没有了。 这小厨娘包着头巾,穿着围裙,一身麻衣,是个短袖,唯一点缀或许就是稳定头巾的银簪子,五官还算精致,眸子灵动活泼,有些傲娇,原本该是个小美人儿的…… 可能是看多了美女,这个小厨娘在林晚节面前显得十分朴素。 都是农家女子出身,林晚节下意识就那人家去跟简娘比。 简娘可是林晚节所见过最美的女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那都是无可挑剔的,连玉娇儿、大夫人、大小姐都不如的绝色级人物。 这小厨娘哪有半点儿可比性? 只看了一眼,林晚节便没了兴趣。 “爹,已经没菜了。”小厨娘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拍了拍小手,然后盯着林晚节,“爹,这人是谁?” “听说是扬州大酒楼的主厨,来应聘厨子的。” “应聘厨子?”小厨娘瞪大了眼睛,然后皱眉起来,“咱家又不缺厨子。” “你呀,也该休息了,恢复正常姑娘的生活。” 小厨娘眉头一皱,脸上写满了不悦:“我说过我喜欢当厨子,不喜欢穿针引线的事情。而且,这人呆头呆脑的,哪有半点儿厨子模样?” “所以才让他来试试。”掌柜说道,“女儿,你自己说过的,只要爹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厉害的厨子,你就甘心让位。如果这人真有那个水平,你把厨子的位子让出来,可还甘心?” “哼!”小厨娘傲娇地一哼声,显然是对自己的厨艺无比自信,“爹,您要随便找个厨子来糊弄女儿是不行的,要让女儿心服口服可不容易。而且在女儿看来,就算是大酒楼的主厨也未必比女儿厉害。” 林晚节笑了笑:“那就试试吧。” 第187章 小试厨艺 林晚节自信满满地走入院中,指了指房间:“这里是厨房?” “嗯。” 进入厨房,扫眼房中食材。 多少是有些单调,少了味精、鸡精、辣椒、精盐等物,甚至连酱油都没有,要做好菜可不容易。 但上一世的独居生活让林晚节练成的一身好医术,也练成了一手好厨艺。 古代的粗盐过油发苦,做任何炒菜都不是明智之选。 林晚节看了一圈,看到有一块新鲜的猪五花。 在萧家是不会吃猪肉的,可是在民间,猪肉也是普通百姓摄入油脂的重要手段,虽是腥味重了些,但聊胜于无。 林晚节拿起菜刀,熟练的去皮,将五花中的肥膘剔出来。 趁着土灶里还有点小火苗,添柴加火,锅里很快红了,再将猪肥膘切块丢入,加入适量清水和几味香料,然后又开始调制盐水。 粗盐再加工,加水过滤的即便能有效去除其中苦味。 然后看了看锅里,又从木盆中挑出三条鲫鱼和一条鲤鱼。 掌柜和小厨娘在外面看着,见林晚节手法娴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都有些吃惊。 又看到林晚节熟练地杀鱼宰鱼片片,尤其在处理鲤鱼的时候,似乎从脊骨之中抽出了一条筋来,不明觉厉。 “这还真是个大厨?”掌柜惊讶问。 “好像挺厉害。” “那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看他片出来的鱼片,肯定是要煮鱼。但是……”小厨娘说着说着就蹙起眉头,“鱼肉过水就老,且有一股难以处理的土腥味,所以没有客人喜欢吃鱼,他用的都是些廉价食材。到底要怎么处理?” 想着,林晚节抓着一把绿豆走了过来:“麻烦让一下。” “哦。” 小厨娘应了一声,赶紧让开一条道。 掌柜也闪开一边,好奇地打量林晚节的举动。 林晚节到了石墨前,将你绿豆到了进去,抓着把手就开始推。 “诶,用驴拉的。”小厨娘赶紧提醒。 这石墨数百斤重,院中的老驴就干拉磨的事,干了一辈子早就习惯了。 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跟驴抢活。 老驴在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似是在抗议。 林晚节这力气,推磨何须用驴? 父女二人见林晚节推着几百斤的磨盘轻轻松松,麻衣下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一身使不完的力充满了阳刚之气。 “这人是个好苦力!” 掌柜动心了,单凭这身力气留下就能干很多事。 小厨娘吓得捂住小嘴,她和爹两个人一起都推不动的磨盘在林晚节手上跟玩具似的,一边推还一边往里面加水,单手操作。 小厨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有力的男人! 林晚节浑然不觉身后的震惊,将绿豆墨粉成米糊状后又回到了厨房。 小厨娘有些好奇,问了一声:“我能看看吗?” “随意。”林晚节潇洒地留下两个字,进入厨房继续操作。 锅里的水已经干了,剩下的都是翻滚的猪油。 将猪油过滤盛出之后,留下一些底油加入杀好的鲫鱼油煎。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有了油香和鱼香,小厨娘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熬制猪油的方法她没见过,用猪油煎鱼的方式也没有见过。 林晚节面无表情,一切都是那么轻车熟路,用锅铲将鱼肉捣碎,然后加入开水一冲。 锅中热浪翻滚,香气冲天,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鱼汤翻滚,汤色也变得浓白。 加入过滤好的盐水,香味更冲,汤色更白了。 小厨娘大吃一惊:“怎会如此?” 林晚节没有解释,而是另起一口锅,加入菜油,等油升温,然后将准备好酸菜下锅出香味,下入腌制好鲤鱼鱼骨简单煎制,再加入两大勺过滤好的鲫鱼汤一冲,酸香味就出来了。 接着就是下鱼片。 小厨娘看林晚节将刚才的绿豆糊都裹在鱼片上,一片一片入锅,并不搅动,一分钟后连汤一起出锅装盆,葱花一撒。 林晚节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试试。” 父女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 鱼汤浓白,香味扑鼻,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腥味,只有纯纯的香气。 能将鱼汤做成这样,可不是一般的厨子。 掌柜舀了一碗汤来,细品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好浓的滋味!” 小厨娘蹙眉:“为何你的鱼汤这么白?” “猪油。”林晚节淡淡说,“只有用猪油煎鱼熬出来的鱼汤才会如此浓白。” 小厨娘喝了一口,眼皮就是一跳,很显然,这滋味远超她的想象。 但身为评委,不能这么容易满足。 小厨娘板着脸,轻咳一声:“咳咳,你这鱼汤是挺不错,但是这鱼肉能不能入口呢?要知道鱼肉过水就老,带着腥味是不被百姓接受的重要原因。” 刚说完,掌柜惊呼一声:“哎呀。” 鱼片从筷子上断开,又掉入汤中。 “嘶……这,这也太嫩了些。” 掌柜嘀咕着,重新下一筷子,接着又是惊道:“这嫩得跟豆腐一样,夹都夹不起来。” “不可能!”小厨娘连连摇头,她从小学厨,也做过鱼汤鱼片,可没有哪一次能克服鱼肉变老的情况。 用尽各种方法,始终没能攻克这一难题,也没听说过谁家厨子攻克这一难题。 当鱼肉从筷子中再次断开后,小厨娘才亲身体会到了这鱼片有多嫩滑。 小厨娘还在震惊,林晚节递给她一个勺子。 用了勺子,小厨娘才尝到了一块鱼肉,震惊之色更重! 真的,真的嫩得跟豆腐一样。 而且没有一点儿土腥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厨娘再看林晚节,激动得已不知如何说话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难道是那些绿豆?” 林晚节点点头:“绿豆浆的作用近似于水淀粉,裹在鱼片表面能避免鱼肉水分流失,所以不会变老,吃起来会很嫩。” “那为何一点儿土腥味都没有?” “河鱼的腥味主要集中在鱼血和腹腔内部黑膜上,只要去除干净,就能避免鱼腥。当然如果能抽出鱼筋,腥味就会进一步去除。” “难怪看你在鱼身上摸索许久,抽出来一条鱼筋。小妹彻底服了,求大哥教我厨艺可好?” 第188章 起疑 “好说。” 林晚节点了点头,看向掌柜:“俺可以留下吗?” 说起正事,掌柜板着个脸,放下了碗筷。 “你这手艺没得挑,看样子是大酒楼出来的。可是,好好的怎么来到我这小庙?” “在扬州酒楼里失手打了人,惹了官司。不敢去城里,便想在这儿寻个安身之处。放心,我不要工钱,只要一顿饱饭即可。” 掌柜捏着下巴,打量更加认真。 这家掌柜在官道上经营驿馆,来来往往要遇见多少人? 若是不编个严重一点儿问题,怕是混不过去。 “既然是犯事,我岂敢留你?” “都是贼人欺人太甚,俺失手犯错,还请给俺条生路,俺不仅能做菜做饭,杂活累活也都能干的。” “这年头,连个厨子都容不下了?哎!罢了罢了,你就留下吧。但你可要规矩些,倘若闹出事端,我也不会留你。还有,要是官差找来,你自己逃命,我们可不会包庇你。” “可以可以,多谢掌柜的。”林晚节连连作揖,态度十分谦和。 掌柜说道:“我姓李,名子仁,这是我女儿叫蔷薇。” “李掌柜,薇薇妹子。我姓林,名安。” 林晚节左右一礼,李子仁点点头,蔷薇赶紧去给林晚节收拾一间柴房出来。 蔷薇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又对林晚节展现出来的厨艺十分好奇,问道,“林大哥,你厨艺可真厉害,是跟谁学的。” 林晚节想了想,开了个玩笑:“师从自媒体。” “姓自的大师?”蔷薇觉得名字有些怪,也没多想,又问,“林大哥还有没有什么绝技?能不能传授给我?” “明天教你制作淀粉吧。” “淀粉是何物?” “就是用绿豆或者各种豆类打磨成浆后沉淀所得之物,不单能用于鱼类,可以用在任何肉类上防止肉类水分流失。” “好好好!”蔷薇拍手称快,似乎又有了新的问题。 林晚节记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皱眉说道:“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哦。”蔷薇弱弱的应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蔷薇走后,林晚节很快睡下。 这破旧柴房的环境跟萧家小草屋相差无几,睡在这里竟有一丝熟悉感。 柴房也有天窗,透过天窗看到今夜星辰,难免的会想起玉娇儿、大夫人还有整个萧家。 林晚节也会想,自己要何时才能摆脱下人的命运? 何时能恢复自由身? 何时能睡在自己的宅子里,有一张柔软大床,能搂着玉娇儿享受她的温柔? 穿越至今已有小半年的时间,别的穿越者早就成了人上人,要么富甲一方,要么高官显贵,要么妻妾成群。 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现在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寄人篱下。 林晚节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晚节被店小二给叫醒。 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年轻,个子很小,不到林晚节的肩膀,但脾气却很大,跟林晚节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指着头顶就喊:“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咱家声音还做不做?也不知道掌柜的看中你哪儿,居然留你下来当厨子!当厨子就好好干,一天天地别想着偷懒。” 林晚节看了看天,现在还不到辰时呢。 驿馆内的客人们都没醒呢。 “现在有人点菜吗?” “没人点菜怎么了?没人点菜就不用做事?外面大厅打扫了没?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小个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晚节本来是不想搭理的,可这人叫他去大厅打扫。 这个不行! 林晚节不想被更多人看到,大厅人来人往的,看到自己的人越多,事发后背抓到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是厨子,你是店小二,如果我没搞错,打扫大厅是你的事情吧?” “嘿!你这大傻帽怎么不懂了?小爷让你去打扫大厅是给你表现的机会。你刚才干活,不在掌柜面前好好表现怎么立得住脚?识趣的就搞快点,别让掌柜发火。” 说着就把手里的笤帚硬塞给了林晚节。 林晚节压根儿没搭理,把笤帚一丢,转身朝厨房去了。 “大傻帽!” 店小二如牛皮糖一般缠了上去,还要喋喋不休地挑衅,忽见林晚节回头一瞪眼。 林晚节这气势一扫,点下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随时可能暴走的大黑熊! 这气势是林晚节跟白莲教的人生死相斗一点点积累的,小小的杂役算个屁? 只要一个眼神,林晚节就能把他给吓死。 店小二的确吓到了,后背冰凉,心惊肉跳,害怕之余心中在想,这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人物? 这种凌厉的眼神只是一个厨子? 店小二虽是小人物,但他也见不过不少人,见闻一点儿不必掌柜差。 甚至比掌柜更能察言观色。 林大的眼神店小二从未遇到过,就算是偶尔出现在的驿馆边防将军也没有这么凌厉的眼神。 店小二已经对林晚节的身份有了怀疑。 两人对视的时候,李蔷薇跑了出来,欢喜地喊着:“林大哥,趁现在没事,赶紧教我怎么制作淀粉。” 说完,蔷薇到了二人中间,左右一看,好奇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林晚节淡淡一说:“没什么,不知道这位小哥叫什么?” “他呀,叫许小七。” 林晚节点点头,径直去了厨房。 “小七,你还在愣着作甚?赶紧去打扫大厅啊,待会儿客人都醒了。” “是,小姐。”许小七很不情愿,看了看林晚节,转头又问,“小姐,这人到底是何身份?” “人家是扬州酒楼的大厨。” “确定?” “当然确定,人家可是做得一手好菜。” 许小七眯着眼睛说:“小姐,依我看这人不简单,身份肯定非同寻常。我得去跟掌柜说一说,这么危险的人物可不能留在驿馆。” 蔷薇都知道林大哥是犯了事的,听许小七起疑便道:“你赶紧做自己的事情去,这些事不需要你大厅,爹自己心里有数。” 第189章 大个子一身力气 “淀粉制作大同小异,就以绿豆的为例,打磨成浆后,溶于水中,先进行一次过滤,然后将过滤出来的淀粉水进行沉淀,三日后将表面的清水倒出,再将沉淀物进行晾晒。之后得到的粉状物就是淀粉。” 后院中,林晚节给蔷薇讲解如何制作淀粉。 蔷薇听得很认真,在旁用笔记录。 蔷薇的字迹干净娟秀,跟她厨娘的身份有些不符。 “你的字还挺好的。”林晚节真心称赞,“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能写的,估计是从小学过。” 林晚节在萧府见多了富家女人,就算是个丫鬟,她们也都会从小习字。 所以看到蔷薇的字迹,一眼便知其是从下练习。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蔷薇情绪变得低落,一声不吭地继续提笔的记录。 林晚节亦不追问,转而继续说:“淀粉的运用有很多,具体的使用你自行摸索。客人已经来了,我去忙了。” “诶?” 蔷薇还想问,林晚节却已去了厨房。 看着林晚节的背影,蔷薇绣眉连成一线,她虽是小厨娘,但自认为长得还行,在驿馆见过的客人都会纠缠不休。 这大个子相貌平平,还挺高傲,一个大美人儿放在眼前连看都不多看一眼,莫非是个瞎子? 蔷薇想着,但很快发现这大块头手脚麻利,眼力劲儿很好,一边上菜,一边炒菜,忙中不乱,第一天上灶有条不紊,一切尽在掌控。 今日只有那店小二十分反常,盯着林晚节进进出出传菜,也不知道帮忙。 “小七!你干什么的?”蔷薇看不下去了,端着一盘菜到了许小七面前,把盘子塞给他,“看看林大哥都忙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搭把手!” 许小七在小姐跟前倒是老实,悻悻地端着菜盘子出去。 此时,林晚节又炒了一盘菜出来。 “林大哥,你不用传菜的,让小七来就行。” “没关系,耽误不了什么。” 开玩笑,林晚节就等传菜的功夫躲在后面观察一下驿馆往来的客人都有谁,岂能一直呆在厨房? 柜台上,许小七传菜完了,找到掌柜压了声音说;“掌柜的,新来的厨子不对劲啊。” 李子仁认真拨弄着算盘,没有抬头,显得不是很在意,应道:“嗯?怎么了?” “那小子肯定有问题,长得跟头熊一样,一身煞气,不是善茬。他的身份确定没有?” “就是长相凶恶一点,放在厨房又不会经常出来,只要吓不到客人就好了。” “掌柜,我看他不像个厨子。他……” “好了好了,你要真这么闲,就把店外面打扫一遍。” 一大早,只需要伺候昨夜留住的客人吃饭,很快就忙过了。 许小七一脸郁闷回到后院,看到林晚节一个人坐在厨房外发呆,心里就是不爽。 再想到刚才这厮瞪自己的眼神,跟山匪没两样,越想越是害怕。 “既然掌柜和小姐都不信,那就让你露出真面目。” 许小七有了打算,走到林晚节跟前,叉着腰,挡住了视线。 “干嘛?”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厨子,你身上的杀气,我一闻就知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请你离开,别等到官府来抓你的时候!” 林晚节本不想搭理,却见这小子目光灼灼,心有畏惧,却更坚定,便有了好奇心。 “说说,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哼,我在青山寨被关了两年,成天跟江南一代最凶恶的匪徒打交道,你身上的气息跟他们一模一样!” 林晚节一听,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许小七:“这么说来,你也是山匪了?” “屁!”许小七赶紧反驳,“我是身不由己,被他们抓了,不得不帮他们做事。” “做事?” 林晚节注意到这小子断了一根小指。 许小七发现林晚节的目光,不经意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林晚节正要问问这小子能在青山寨里做什么,就看见蔷薇走了过来。 许小七也注意到了小姐,突然对林晚节凶巴巴地呵斥:“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没有客人了,也不知道劈柴吗?” “小七,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使唤林大哥。” 林晚节起身,憨憨一笑:“没事,俺力气多。” 不多时,林晚节便举着斧头开始劈柴。 这些事情在萧家也没少做,林晚节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李子仁拿着本账本到了后院,看到林晚节在劈柴,而且下手干净利落,速度很快,于是点了点头。 “这大个子,当真是一身好力气。” 蔷薇看得正出神,父亲出现在身后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爹……” “这大个子劈柴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李子仁看着柴房堆着的新柴火,有些惊讶:“这大个子一个时辰劈的柴盯上咱们十天的量了。” “嗯。”蔷薇点了点头。 以前劈柴的工作都是蔷薇和许小七换着来,更早以前驿馆的帮工也赶不上林晚节的十分之一。 所以,父女二人感触良多。 “爹老了,早就没力气了,这辈子也没干过这样的粗活累活,反倒是连累了女儿你,经常做些男人的事。” “爹,没事的。咱们还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掌柜,还有什么事没?”林晚节丢了斧头,回头一声喊,擦了一把汗水,只是轻轻喘了两口气。 “附近有山泉水,有空就去打点儿山泉水回来。”李子仁吩咐说。 林晚节二话不说,马上就在找挑子和水桶。 李子仁又说:“哎,让你抽空去,不是让你现在去,坐下休息一会儿。” “没事,俺不累。” 林晚节憨憨傻傻的样子总是让人安心的,朝着父女二人笑了笑,拿着挑子挂上水桶就走了。 “哎呀,这一个家里面还得有个壮年力气才行呢……”李子仁幽幽一叹,“不然这些累活总要请人来做,哪有那么多人来请?” 蔷薇偏头看了父亲一眼,有些奇怪,感觉父亲这话意有所指呢? “爹?” “观察几日,看看这大个子人品如何,老夫倒觉得他比以往那些个文人公子更可靠。女儿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嫁了。” 第190章 钦差至 “爹,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可能跟这么个大个子……” 蔷薇脸上一阵羞红,赶紧反驳。 任何女孩子在潜意识里的都会排斥林晚节这样的憨子。 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女子对男人的审美。 但无数次经历都在证明,林晚节这款属于耐看型,尤其是在了解之后,所有的女子都会被潜移默化地吸引。 蔷薇话音刚落,脑海中闪现出这大个子单手推磨的样子,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是那么清晰可靠。 忽然感觉如果在那大个子的怀里肯定充满了安全感。 这时,李子仁说;“女儿,咱们一家都是为文人所害,这辈子爹不求别的,只要你别再被那些表里不一的文人所骗了。这个林大个长得是普通了些,但看着面相是挺老实的,咱们一家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能有一个可靠信得过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 “爹,您别说了。” 蔷薇有些害羞,毕竟这才第一天认识,就能扯到婚姻大事上? 说话间,大厅里面传来声音;“有客到,上几个硬菜。” 许小七在喊,蔷薇站了起来。 林晚节出去打水了,只有蔷薇顶上去。 很快,厨房内又弥漫开了烟火气,传来了一阵肉香。 炒菜的时候,蔷薇动了动心思,想到林晚节昨天的鱼片,自己也想试试。 整个制作过程她都知道,根据多年从厨经验来判断,蔷薇觉得并不难。 于是杀鱼、片鱼,有样学样起来。 不一会儿,一盆洁白如雪的鱼片汤就做好了。 “小七,传菜!” 给小姐传菜许小七还是很积极的。 可鱼片汤传出去了没多久,就听见大厅中传来一声甩碗的声音。 “狗日的,做的什么?这么大的味道!” “几位爷……小的马上吩咐后厨重新做一遍。” “重新做一遍?” 一个壮汉将许小七给拎起来,冷冰冰地问道:“给老子吃了一口屎,还要让老子吃第二口不成?” 说完,啪的一声脆响,抽在许小七脸上,低喝道:“把出自给老子叫出来,让他把地上的汤都舔干净了就算完。” “啊?”许小七惊呼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鱼片汤可是小姐做的。 这时候,李子仁发现情况不低,也跟着走了过来,陪着笑脸:“诶诶诶,诸位,诸位息怒,都是咱们的不是,今日消费都算在我的账上,请各位给个薄面。” “你特么谁啊?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同桌之中,另一人甩手就是一脚揣在李子仁小腹,人直接就蹲下了,趴在地上差点儿没缓过气来。 “爹!” 见此情形,蔷薇哭着冲了上来。 在城外开驿馆,肯定会遇到闹事的。 但因为这是杭州城外的第一家驿馆,还处在朝廷的管辖范围内,所以还算比较安全。 李子仁趴在地上,终于是缓过劲儿来,抬起头咬牙说:“这里……这里距离杭州城不过十里,你们,你们敢闹事,官府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官府?”抓着许小七的壮汉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同桌几人一眼。 几个人交换眼神,短暂的沉默后居然异口同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官府?他们居然说官府。” “哈哈哈……” “告诉你,在这儿,咱们就是王法!” 不知为何今日越笑越是大声。 突然,壮汉一用力,将许小七丢到了柜台上,把柜台都撞翻了。 见此情形,驿馆内客人纷纷离开,谁都不会管这些闲事。 “闺女,快走……”李子仁小声说,“估计是平安太久了,咱们终究是遇到大事了。” “爹,我,我去报官。” 蔷薇强忍着眼泪,哭着准备溜走。 李子仁却是摇摇头,偷偷指了指坐在主位上干瘦中年。 蔷薇顺着父亲所指方向看去,发现在那人的腰带上挂着一块刻着“巡”字的金牌。 蔷薇一下就懵了,这是钦差的腰牌? 钦差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除了钦差大人,谁敢明目张胆地将这样的金牌挂在身上? 对方是钦差,就算……就算报官也没用,就是知府大人到了人家面前,也要下跪的才是。 “这怎么办?” “我舔,我舔!”李子仁瞬间变了脸色,知道这是惹不起的人物,不就是把地上鱼汤舔干净吗? 就是丢人而已,又不会丢命。 这买卖划算! 李子仁马上过去就要舔地上的鱼汤,却被人一脚踩在头上。 “刚才舔干净还行,现在想要没事,那可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几位官爷说,再多的代价,小店都愿意承担。” 那位干瘦的钦差终于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到了蔷薇面漆:“小娘子姿色不错,要是能陪本官睡上一宿,今日之事就算了。” 啊? 蔷薇脸色变了,瞬间煞白。 “官爷不可!”李子仁也慌了神,“官爷,咱把小店都抵押给您也行,求求您饶了小女吧。” 啪。 李子仁脸上挨了一巴掌。 “现在轮到你说话了?” 蔷薇慌乱中回头就要跑,却被那干瘦钦差抓住了手腕:“小娘子还想跑?本官千里迢迢来此,早就憋坏了。能被本官宠幸,是你的福气,居然还想躲?” “林大哥,救命!” 蔷薇一回头,正看见挑水回来了林晚节。 不知是何原因,林晚节没有走后院,而是走的大厅正门。 林晚节挑着担子,两桶水压在身上不知道多重,但看他轻松的模样,似乎没有重量。 林晚节回来了,蔷薇像是找到救星,之前还在强忍,现在眼泪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林大哥,救我。” 几个官差看到林晚节,都是吓得一哆嗦。 如此虎背熊腰的壮汉突然一眼扫到,皇帝都要抖一抖。 太吓人了!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惊愕之后,立即有人呵斥林晚节。 还以为是找到了救星,没想到林晚节被这一声吼给镇住了,一声不吭地放下了水桶,缓缓地退开,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 蔷薇傻眼了。 几个官员却是笑得更加嚣张。 第191章 意外的结局 “小娘子,不要挣扎了。若能好好配合本官,还能感觉到快活。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受苦的可是姑娘哟。” 干瘦的钦差笑的小胡子都在抖,本就一双小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眼珠子跟迷离一样,是说不出的恶心难看。 一双带着油水的手伸了过来,蔷薇尖叫着挣扎着,却是无济于事。 林大哥的离开让蔷薇彻底没了希望,明知道他们才是第一天认识,任何人在此时都不会站出来,默默离开是所有正常人的唯一选择。 可不知为何,见到那么一个高大的男人退缩了,蔷薇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放开小姐!” 一声嘶吼,许小七冲了上去, 但他连靠近钦差的机会都没有,又被人一脚揣在小腹上,一声闷响后直接飞出了大厅,摔在了驿馆门口。 许小七起身,蹲在门口,痛苦地咳出了一口血,却硬是没有叫一声痛。 里面是蔷薇的哭声和一群男人的大笑,许小七想要再冲上去。 忽然有一只信鸽从过头顶掠过,打断了许小七的思绪。 “你过来。” 林晚节声音忽然出现在旁边。 许小七偏头一看,见是林晚节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哼,空有一身力气,胆小怕事,不是男人。” 说完,许小七根本不搭理,准备再次冲进大厅。 “如果你想就救人就过来。” “你……你要干嘛?” 许小七有些犹豫了,他也知道结果,继续冲进去无异于送死,就算自己不要命,也没法救下蔷薇小姐。 林晚节站在窗口,指着钦差腰间的金牌,低声道:“看到他的腰牌了吗?” “看到了,又如何?” 林晚节看着许小七左手的断指处,冷声道:“你手上功夫不错吧?” “什么?” “你只要将那钦差的腰牌偷了,蔷薇姑娘就有救了。” “偷腰牌?倒不是不可以,但现在我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如何下手?” “我会帮你。” 许小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晚节揪住了领子,然后把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许小七有些紧张。 “记住,偷到了腰牌就往大青山方向跑。不要停,一直跑。” “啊?” 许小七还在犹豫,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从窗口飞入大厅,直接摔在了钦差身上。 那干瘦的钦差一脸淫笑,正要撕扯蔷薇的衣裳,被突如其来一个人重重地撞在怀里,哎哟一声,瞬间倒地。 现场乱了,护卫纷纷上前要去抓许小七。 许小七却跟个耗子似的一个打滚窜过两人,然后一溜烟地钻后院去不见了。 “废物,一群废物!还不给本官把人抓回来?” 钦差从地上起来,气得直跳脚。 几个护卫追到后院,已经找不到人,有回到了大厅:“大人,人不见了,要不要去追?” 钦差想了想说:“算老子倒霉,咱们还有要紧事,没时间在这儿浪费。” 说完,钦差目光又停留在了蔷薇身上:“还是办正事要紧。” “大人,您的腰牌。” 一位官员终于注意到了关键,钦差大人的腰牌不见了。 这可是御赐之物,代表的是皇上,不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钦差慌了,叫道:“是那个小鬼,是那个小鬼偷了,快,快去把人追回来。” 丢了腰牌可不简单,在场几个官员无一敢懈怠,纷纷追了去。 官道四面都是旱田,视野开阔,并无遮挡。 官员们到了后院口,便看见百米外的田埂上有个小个子在狂奔,目标正是远处的大青山。 “追!” 一人呵斥,转头就去骑马。 可马棚里哪儿还有马? 空荡荡的,早就被人提前放走了。 “马呢?” “我怎么知道?” “不行,马上去追,腰牌不见,回京没法交差,我们都脱不了关系。” 几个人不管不顾,徒步朝着许小七追了去。 人走了,驿馆大厅内只剩下钦差一人。 因为刚才的喧闹,其他客人也都走了,除了钦差,就剩下蔷薇和李子仁。 钦差并未收敛,估计自己的护卫肯定能把腰牌找回来,毕竟他的护卫都是朝廷调选出来的高手,别说是一个小鬼,就是遇到悍匪也不必担心。 于是回头盯着蔷薇,淫邪的表情再一次爬满脸上,贼兮兮地朝着蔷薇接近:“小姑娘,现在没人再打扰我们了,咱们继续吧。” “别,别过来……爹,救命!” 李子仁跪在地上没有动静,这个老父亲还在左右观察,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确定无人时,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老子跟你拼了!”李子仁忽然跳了起来,用装鱼汤的盆子狠狠地砸在钦差的头顶。 只听duang的一声。 盆子没有砸烂,但是钦差的脑袋已经被砸得变形了,一半脑壳塌陷,鲜血之流,目光锁定在李子仁身上,抬手指着他,终是没能说出一句,最终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林晚节站在窗口默默关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居然是被人帮忙杀了钦差。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事情,就算真的调查下来也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 但是,死了钦差一人还不够,其余的几个官员也必须斩草除根。 “驾!” 林晚节一挥马鞭,骑着马追那几个护卫去了。 第192章 半山杀人 又见大青山。 正午时分,山中云雾散去。 人在山中,望着盘山环绕小道,任谁都会犯迷糊。 大青山的路是出名的难走,下山容易进山难。 不然以前的青山寨不会盘踞山中数年之久。 许小七在田间的时候还很紧张,眼看就要被几个京城来的护卫给抓住了,却在最后时刻进入了大青山。 青山寨还在时,许小七就是其中一员。 所以对大青山的山路十分熟悉,到了大青山,等于进入了主场,很快就把人给甩开了。 许小七也渐渐放松下来,一边在山道上走,一边掂量着手里的腰牌。 许小七不知道这腰牌的分量以及意味着什么,只是感觉腰牌很重,含金量不低,想着去杭州城能当一个好价钱。 同时,许小七还在担心,不知蔷薇姐姐现在如何了? 自己已经引开了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吧? “你要去哪儿?” 正想着,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差点儿把许小七吓得摔到了一边的悬崖。 许小七本能地以为是追自己的官员,转身要跑,却别一支大手给拽住了手腕。 许小七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用嘴去咬。 回头的瞬间看清了来人,竟然是林晚节。 “是你?”许小七惊道。 林晚节点点头,一把将对方手中腰牌抢了过来。 许小七不肯,但已经晚了:“你要干什么?” 林晚节冷这个脸,阴气沉沉的:“那些追你的人呢?” “那群猪早被我给甩掉了。” “我知道,我是说他们人在哪儿?” “干什么?” “你说在那儿就是。” 许小七指了指山崖方向,有些得意:“估计还在山坳里转圈呢。对了,你怎么能比我还快?怎么走到了我的前面?” 林晚节没有回答,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许小七的双手给压在了身后,自己一只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的一双手腕给拿住了。 许小七见势不妙想要挣扎。 可他这小巧的身子能在林晚节手中翻出半点儿浪花来?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林晚节不予理会,抓着许小七往山下走去。 从驿馆离开到进入大青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陆婉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等了! 钦差来的时间比林晚节预计的早了很多,而且没有给他准备的机会。 钦差已经死了,等于箭已脱弦,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必须将剩下的人给全部干掉。 好在钦差的队伍人数不多,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但因为人数不多,也从侧面证明来的人肯定功夫不弱,难以对付。 林晚节除了一身力气之外,终究是不会功夫的,一个人要对付他们五个,肯定十分困难。 所以,现在需要借用许小七。 林晚节脑子在飞速运转,设想待会儿可能出现的状况。 许小七还在不断地挣扎吵闹。 “你这卑鄙小人,骗我去偷东西,自己坐收渔人之利,到底什么意思?快放开我!” 林晚节不搭理,任由许小七交换。 安静的山林里,任何一点儿声音都变得尤为清楚。 林晚节专心关注四周动静,警惕随时出现的敌人。 渐渐的,许小七也意识到不妥,声音逐渐变小,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挣扎。 不知不觉,林晚节已经抓着许小七下了百米,到了下方山坳处的一块草地附近。 林晚节正准备喊一声,便感觉身后有人。 然后左边右边,最后是前面出现了两个。 五个人已经将林晚节包围在了中间。 “你是何人?” 为首的青年刀客盯着林晚节,看着他扣住的许小七,显得有些疑惑。 他们来抓的是许小七,没想到有人先一步抓到了。 “你们又是什么人?”林晚节故作不认识。 虽然林晚节刚才在驿馆门口短暂露面,但相信没人认识他。 “我们乃是路过的江湖人,被这小子偷了东西,一路追来此处。” “正巧,我也是被这小子偷了东西,追了一个月终于把他逮到了。”林晚节说着,拿出许小七地一只手道,“这是个惯犯,可不能轻饶。” 原来也是被偷了东西的人,虽见林晚节体貌吓人,但听给他们如此解释,各自心里都放松了许多。 “这位兄台,这小子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只要找回了丢失的东西,马上就离开。” “好说,这小子身上的东西多着呢,你们要的什么?过来搜身就是。” 许小七没吱声,他听林晚节说话有些不对劲,似乎在盘算什么。 尽管许小七是被林晚节坑了,但他跟对方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救蔷薇姐姐。 这时候,许小七选择而来静观其变,没有吱声,没有给林晚节找麻烦。 几个官员还真没怀疑,一个中年壮汉就上来摸索。 摸了一会儿没有摸到,对方有些不耐烦地抽了许小七一耳光:“臭小子,东西去了哪儿?” 许小七低着头,没有回应,嘴角却又了血丝。 林晚节却说:“别把人给打死了,留着一口气我还要问呢。” 许小七瞪了林晚节一眼,不知这小子要搞什么鬼? 但许小七已经失去了耐性,正要说那腰牌在林晚节身上时,眼神却变了。 许小七感觉手心里多了一把匕首,是林晚节偷偷交给他的。 “这是什么意思?”许小七惊讶思索,“难道,难道是要杀人?” 这可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许小七有些懵,没想到林晚节一句商量都没有,就要给了一把匕首! 林晚节神色不变:“要不我把他交给你们?”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中年壮汉嘿嘿一笑,伸手过来就要去抓许小七。 就此瞬间,林晚节把手送了,一双手上去抓住了中年壮汉的胳膊。 中年壮汉一愣:“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就听咔嚓一声,中年壮汉的手被直接掰断了,发出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其余几人根本没有反应。 中年壮汉跪下的一瞬间,迎面就是林晚节的一拳,闷响之下,中年壮汉的眼珠子都要炸了,顿时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许小七傻眼了,其余几人也傻眼了。 虽不知为何会如此,但战斗已经开始。 “拿下此人!” 年轻刀客吩咐一声,前后左右四方的人都朝着林晚节冲了过来。 这些人功夫都不弱,速度极快。 三个人对着林晚节而来,剩下一个直接瞄准了许小七。 许小七瞬间被人抓住,对方按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老实点儿。” 然后,目光就停留在了林晚节和其他人的身上。 在此人快拿来,许小七就是个根本谈不上威胁的人物。 但他万万没想到,许小七手中藏着一把匕首。 看到这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许小七忽然抽出匕首,朝着面前之人心窝捅了过去。 第193章 瞬杀三人 在青山寨的经历教会了许小七如何杀人。 杀人不留手,一旦决定要杀人后,就不能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噗的一声。 整个匕首都刺入了面前官员的心窝,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稚嫩的脸上,染红了他的视线。 惨叫声惊起了林间鸟兽,大青山上一阵骚动。 对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杭州城口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捅了。 眼睛瞪得血红,低头看着许小七,想要用尽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把他给捏死。 可是心窝被捅,生命流逝的速度远超他所想,等到他反应过来,身体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然而,许小七还没停下,拔出匕首又是一刀,直接扎在了他的眉心处。 许小七力气不够,匕首扎如头骨,没有完全刺入,手上打滑,双手擦过匕首的锋刃,搞得自己满手是血。 但这一下,面前的人是彻底没戏了。 三个朝着林晚节发难的人见到同伴被杀,都是一愣。 林晚节发现自己居然没一个小孩子狠,趁着空隙一脚踩下。 面前倒地的壮汉在林晚节面前经不起一脚,胸膛塌陷,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直接就死了。 五个人来,转眼死了两个。 林晚节现在是以一敌三。 三个人错愕之后,眼睛瞪得通红:“我们是朝廷命官,你们竟敢……” 为首刀客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林晚节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巨大的身躯似猛虎下山,刀客吓得连连后退。 不过注意看了林晚节的步伐之后,发现这汉子根本不会功夫,完完全全就是凭着气势而来,当下也没了那么多担心。 有些不屑的冷笑:“你以为我们不大意之时,还会那么容易被你得手?” 说话间,林晚节到了他的跟前,伸手一抓,被刀客闪了过去。 “全是破绽!”刀客一声大喊,闪过之后一刀劈下,那气势似要将林晚节的整条手臂都砍下来。 林晚节的动作迟缓,想要闪开已是不可能,果断一个深呼吸,眼神一凛,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连带着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去死吧!” 刀客一刀落下,伴随着一声大喊。 刀客知道自己的能耐,就这一刀,别说是条手臂,就算是牛的脑袋也要被一刀砍下。 可是他遇到的不是一般人。 是个体质如妖怪一样野牛。 一刀下去,刀客感觉砍在花岗岩上,手臂震了一下,虎口都崩裂了。 然而刀锋只是进入了对方手臂肌肉半寸,力道就已经没了。 “什么?”刀客几乎一声,想要拔刀出来时,更震惊地的发现对方的肌肉如铁钳一样死死地夹着他的刀锋,根本拔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年轻刀客在京城养尊处优太久,忘记了江湖险恶。 忽然想起现在不是惊叹的时机,等他准备闪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林晚节打的就是个措手不及。 几次三番的战斗经验告诉他,所有人都会低估自己的身体素质,对手的放松就是自己的机会。 现在抓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 一只大手过来,直接抓住了青年刀客的衣领。 然后把人高高举起,又是重重落下。 所谓一力破万法,不会武功招式又如何? 只要给林晚节一个机会,只要被林晚节抓住了机会,不管是谁,就是结束。 年轻刀客已经没了机会,就算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但命只有一条。 这一摔,林晚节把他整个人都摔在了土里,身体都已经变形了,浑身上下都在冒血,不知有多少伤口。 “头!” 后面一人来了一人,一脚揣在林晚节的后背上,把林晚节踹了一个趔趄,但那人也被反震力给震得倒飞回去。 没有谁能料到如此情形! 还以为是普普通通的小喽啰,没想到是硬茬。 一眨眼的功夫,五个人死了三个,剩下只有两个。 这下没人敢再小瞧林晚节,就算是个憨子,不会功夫,但他这一身死力气也足够让人心悸。 倒是一边的小子。 剩下一人转头去追许小七。 许小七往山下跑,不想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后面官员已经拔刀出来,冷笑着走了过去,看样子是吃定了许小七,他是跑不掉了。 许小七都吓尿了,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在地上一边爬一边喊:“救命,救我……” 林晚节正在跟面前之人对峙,见到许小七的状况心头一急,立即拿出了钦差的腰牌,大喊一声:“你们要找的不是腰牌吗?给你!” 说完,林晚节猛的一扔。 但不是扔给对方,而是扔下了悬崖。 追许小七的官员看到腰牌从自己头顶飞过,跳起来要接住,却是落空,眼睁睁看着腰牌掉到悬崖下,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要杀了你!” 趁着这个机会,许小七站了起来,继续往山下跑。 这小子也够激灵,他逃跑的时候选择往悬崖的反方向跑。 追他的人就陷入了犹豫,不知是该找腰牌还是追杀许小七。 “把腰牌找回来,这个莽汉我来对付。” 跟林晚节对峙之人喊了一声,悬崖边的人也立即做出了选择,沿着崖壁选择了最凶险路去找腰牌了。 到了此刻,五对一的局面成了一对一。 形势似乎对林晚节十分有利,但林晚节很慌。 有个人跑找腰牌了,必须要在对方找到腰牌之前把这个人解决掉,同时要把剩下一人给拦下杀了。 这样才叫斩草除根! 放走了任何一个,对林晚节而言都叫后患无穷。 然而,对方已经看出了林晚节的门道。 之前三人都是死在大意上,现在的对手肯定不会再给林晚节机会。 而且这个对手用剑,个头矮小,手中宝剑翻着剑花十分娴熟,给人一种轻盈如风的感觉。 如果是个善于躲避的敌人,对林晚节明显不利。 林晚节以力量见长,最擅长打跟他一样比拼力气的人物。 因为没有人能在力气上胜过林晚节。 可要是个灵巧型的,又不掉以轻心,还真就不好对付。 第194章 终于解决了 山林之中,剑锋所过皆是残枝断叶。 对方的剑很快,至少在林晚节的眼中很快,且难以闪躲。 短暂交手几分钟,林晚节身上的衣服衣服已经被搅碎,露出了上身精壮的肌肉。 就算林晚节的肌肉坚韧,刀斧难以深入。 但他毕竟肉体凡胎,剑锋要在他身上留下口子还是很简单的。 不多时间,细密的伤口已经有了十几道,皮肤表面都在渗血。 这些伤口虽不致命,却也在不断消磨林晚节的体力和意志力。 情况正如林晚节所料,对手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而且是比较克制他的类型。 几番交手,对方也逐渐摸清了林晚节的底子,感受到自己占尽上风,也不是那么慌了。 对方收了攻势,拿着剑一步一步朝着林晚节靠近,得意洋洋地说:“还以为是什么武林高手,原来是个只会靠蛮力的二愣子。那些蠢货居然能被你这样货色杀了,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不过,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不给你机会,你便只能被动挨打的份儿。” 林晚节看了看山崖边。 现在已经拖延了很久,不知剩下一个人找到了腰牌没有? 正想着,林晚节手臂一痛,瞬间又多了一道口子。 “哼,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敢心不在焉!” 的确,现在不是想其他的时候,别说杀了对方,就是要摆脱都很困难。 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陆婉儿赶紧来,只要陆婉儿到了,对付这人应不在话下。 可是,陆婉儿能赶到吗? 信鸽回去也要一些时间,陆婉儿赶来又要一些时间,而且她第一时间会去驿馆,万一她找不到人怎么办?” 林晚节脑海思绪万千,眼看着对手又杀了过来。 林晚节只能不断后退,不停后退…… “蛮子,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继续往下,很快你就要到山底下了。” 对手越发得心应手,一边攻击还一边嘲讽,试图打乱林晚节的节奏。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晚节居然有些体力不支。 实在是因为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情况,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数都数不过来。 换做一般人早就死了,只有林晚节这样汉子还能硬撑。 对手也已经没了声音,估计对手也没想到林晚节这么抗打! 身上的伤已经数不过来了,但他还跟铁人一样,怎么都不会倒下。 反观对方,虽然一直占据上风,但长久的交手让他也跟着体力不支。 动作速度明显不如一开始的时候。 “吗的,这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还能撑着?” “这是石头吗?为何怎么砍都砍不倒?” “不行,这样下去,他没倒下,我先累趴了!” “犯不着跟这样蛮牛耗着,到了杭州,让官府抓捕吧。” 对手思绪转换,不停地作出思想斗争。 眼看是动作变缓,对方一剑出手有了偏差,被林晚节双掌抓住了剑身。 哪怕是被剑锋划伤也不松手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憋闷了许久,林晚节嘴角上扬,漆黑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模样是说不出地渗人。 只是一瞬间,对方感觉如坠冰窟,激灵灵打了寒蝉。 刚才就在想要开溜,现在被人抓住了兵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林晚节也没想到对方这么果断,刚一发力,对方就松手。 林晚节用力过猛,身子往后一仰,把剑甩出去十几米,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对方大喜,趁机逃跑,还不忘留下一句话:“老子不陪你玩了,等着被通缉吧。” 话音刚落,这人走在两棵树中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了,直愣愣地栽倒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 这真是始料未及!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林晚节重新起身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林晚节居高临下满脸杀气,对手吓得魂归天外,大声叫喊:“别杀我,我是朝廷的钦差!” “老子杀的就是钦差!” 说完,林晚节一脚踩下,听得脊骨断裂的声音传出,第四人已经没了生息。 终于把这人搞定了! 林晚节一下脱力,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许小七从树后缓缓走出,看到地上的死人,小伙子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林晚节看了看他,不用问就知道是这小子绊了他一脚。 但林晚节什么都没说,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剩下最后一个人没干掉,一切还不算完。 林晚节重新起身,朝着山下而去。 许小七追在后面问:“你还要干什么?” “还有一个人。” “斩草除根,你是真的一个活口都不留?” 林晚节没有回答。 许小七一边跑一边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从看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个狠人的。”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知道他们是钦差,你还杀?”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人了,怎么办?” 许小七一路喋喋不休,实在是有些吵。 林晚节心里还想着最后一个人官员,心烦意乱,回头呵斥了一声:“闭嘴,别吵!” 许小七住嘴了,皱眉看着林晚节的背影。 忽然,林晚节停住了脚步,山下有一个人来了。 许小七不认识此人,有些紧张。 但林晚节看到对方手中提着第五个官员的人头,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了。 “呼!” 林晚节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婉儿。 “其余人呢?”陆婉儿看到林晚节一身伤口皱了皱眉。 林晚节放松地往后一躺:“全部解决,就差你手上的这个。” “全部解决?”陆婉儿震惊道,“你一个人?” 林晚节指了指许小七;“还有这个小子。” 许小七看到陆婉儿的绝色瞬间呆愣,这可是比蔷薇姐姐还要好看无数倍的女人呐! “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许小七惊讶询问。 但回应许小七的是冰冷的剑锋。 陆婉儿拔剑架在了许小七的脖子上。 林晚节一惊:“诶?你要干什么?” “斩草要除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第195章 截杀结束 一阵轻风略过陆婉儿的发梢,撩起了几缕头发。 本是一刹那的美好,却在她冰冷的话语下显得有些阴森。 这跟陆婉儿以前的作为可不同。 但陆婉儿这么做是因为事情关系到林晚节的生死。 屠杀钦差! 事情太严重了。 只要稍微的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杀身之祸。 陆婉儿后退一步是江湖。 但林晚节没有退路,即便有退路,他也不会后退。 陆婉儿了解这憨子,此人为了萧家什么都不顾。 所以,一点儿风险都不能有。 为了林晚节,就算是滥杀无辜,她也无所谓。 许小七吓懵了,看着脖子上的剑锋一动不动,他能感觉到剑锋传来的冰冷,而更让人心颤的是这位绝色美人的杀意。 许小七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看她了。 也许少看一眼,自己还有机会逃脱,现在彻底没机会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 许小七被林晚节拽到了身后,并且挡在了他身前。 “没有他,我没法得手。” “事关生死,你别妇人之仁。把他交给我,我给他一个痛快。”陆婉儿声音低沉地回道, “别杀我!”许小七十分激灵,赶紧跪在了地上,“姐姐别杀我,我很听话的。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往外说!而且,我也杀了人,我们,我们是一伙的。求求姐姐,不要杀我。” 陆婉儿眉头一皱,看着林晚节:“他也杀了人?” 林晚节点点头:“他非但杀了人,还帮了我一回。这不是妇人之仁,这是恩怨分明。” 陆婉儿一想,收回来剑,但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许小七,只要他稍有动静,肯定就是一剑过去。 “那这小子怎么处置?你不会放任他走吧?” 林晚节回头盯着许小七,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认真问:“你有家人吗?” 许小七摇摇头。 “好,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在杭州有房子。” 许小七犹豫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自己的根本没有选择权,继续点头。 林晚节回头看看陆婉儿,笑了笑:“你看,这不解决了?” 陆婉儿一皱眉:“这么大的事,你能放心?”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 林晚节继续道:“好了,咱们把现场收拾一下,赶紧回去。” 陆婉儿点了点头。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这场截杀来得快去得也快。 说实在的,林晚节完全没想过会这么迅速。 回想起来还是一阵一阵地心惊肉跳。 中途虽有波折,但结局终归是好的。 经过一个时辰的清理,现场已经没了痕迹。 三人走到山下看到了山道上一匹断腿的马。 陆婉儿和许小七不在意,只有林晚节看了尸体几眼。 这马是为了带着林晚节追上几人累死的。 林晚节体型太壮,一般的马儿可遭不住,没想到自己这身子害了一匹良驹。 回到驿馆,发现此地人去楼空。 李子仁和李蔷薇早已不知去向。 这是最好的结果,林晚节杀了钦差的护卫,但钦差是李子仁杀的。 就算朝廷的追究,更多问题都会算在李子仁身上。 许小七不知事情缘由,跑到里面去找人。 趁此机会,林晚节小声对陆婉儿说:“到了杭州,还是要多观察这小子。” 陆婉儿偏头淡淡一笑:“还以为你能有多洒脱,原来还是装着防人之心啊。” “小孩子年纪太小,难免会有说漏嘴的时候,小心一点总没错。” “放心,交给我。” 陆婉儿说着,伸手摸了摸林晚节身上的伤口:“你要不要紧?” 纤细的手指在林晚节粗糙的皮肤上划过,触感真切又细腻,有一种怪怪的滋味。 林晚节有些害怕陆婉儿了,因为这个女人开始让他想入非非,为了不再出现大夫人那样的事情,任何小火苗都要掐灭。所以林晚节抓住了陆婉儿的小手。 “不要紧的。” 原本是为了摆脱陆婉儿的触碰,可现在大手小手握在一起,反而有了新的意犹未尽的滋味。 陆婉儿可以把手抽走,但她故意不动,让这憨子紧紧的握着,脸蛋儿跟着微微红了,胭脂晕染,变得更加诱人。 胭脂…… 陆婉儿脸上多了胭脂。 以前她从来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东西的。 今天是来杀人的,这样的情况下,陆婉儿还涂了胭脂。 林晚节不敢去多想,觉得自己这么个大块头,傻头傻脑的男人,哪儿配得上陆婉儿的特殊对待? 正想着,许小七回来了,垂头丧气地说:“人没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父女二人把钦差杀了,自然要去逃难。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再想了。” 许小七点点头,跟着两人一起回到杭州城。 回到杭州城,天色已晚。 林晚节先把许小七送到了镇南镖局门前。 “以后你就在这儿生活,一切听镖局的人安排。” 许小七点了点头。 下一秒,镇南镖局的门开了。 是镇南镖局的管家。 见到林晚节,管家先是一愣,而后想起这位就是镇南镖局的新主。 距离半年之期还有短短两个月。 两月之后,镇南镖局就要彻底改头换面了。 所幸总镖头在扬州做买卖生意不错,听说赚了不少银子,前不久才回来又带了一批货到扬州去。 “原来是新东家啊。”管家笑了笑。 “什么新东家,老东家?听说总镖头在扬州生意不错,估摸着他又能把宅子收回去的。以后这会儿还是你们的。” “不论如何,镇南镖局都是受了您的大恩。如果没有您在萧家斡旋,镇南镖局也不会抓住这么好的机会。” 两个人简单寒暄,林晚节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来。 “管家,劳烦你照顾我兄弟一段时间。” 林晚节指了指身边,许小七探出个头来,规规矩矩站好。 “好说好说。小公子,进来吧,以后镇南镖局就是你的家。” 林晚节不停留,带着陆婉儿离开。 许小七回头看了林晚节一眼,跟着管家进入了镇南镖局。 第196章 是走是留 萧府对街的酒楼还亮着灯。 陆婉儿提议:“要不要去喝两杯?” “……” “这也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是没帮助度多少,但你可是经历了生死凶险。难道都不喝一杯庆祝一下?” 跟别人喝酒林晚节不怕,就怕跟陆婉儿喝酒。 见林晚节沉默不语,陆婉儿不开心了。 “算了,赶紧回去,找你的夫人喝酒庆祝去。” “好吧,喝就喝。” “本姑娘从来不勉强人。” “不勉强,不勉强……” 林晚节赶紧赔上笑脸。 陆婉儿半推半就到了楼上,很快就露出了笑脸。 不知怎么的,陆婉儿就喜欢跟林晚节喝酒。 而且要晚上喝酒,最好还能看着天上的星星。 此时此刻正正好。 坐在酒楼二层靠窗的位子上,可以看到萧家大门口的动静,也能看到今夜星辰。 林晚节端着酒碗,喝了一口大的,认真询问:“这样一来,萧家算不算躲过一劫了?” “至少在未来半年应该高枕无忧了。朝廷要发现钦差被杀需要一个月时间,派人调查又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回禀朝廷又要半个月时间,朝廷进行下一步计划又要一个月时间……” “呼……”林晚节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在古代,消息闭塞,各种事情传播都很慢,无论如何,只要萧家能暂时平安,一切都是好的。 等到下一次…… 林晚节忽然皱眉,等到下一批钦差来了,难道又找陆婉儿帮忙? 林晚节没这么厚脸皮。 但是,除了找陆婉儿,还能找谁呢? “来,干一杯。” 想着,陆婉儿举杯到林晚节面前,笑盈盈地说:“这一次我没出什么力,等到下一次,肯定身先士卒,比你杀的人多。” “……” 陆婉儿说得轻松,林晚节听得感动。 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替自己办事呢。 一次不够,还要两次。 林晚节上一世最怕欠人情,尤其是欠女人的人情。 可到了古代,自己越是不想欠人情,反倒越欠越多。 尤其是沾染上的姑娘们,个个都有大大小小的情债啊。 难还,难还! 林晚节不知怎么说,只有仰头把酒给喝了。 今夜喝酒都很克制。 一壶酒后,陆婉儿主动说道:“今日到此为止,等下次再喝。” 林晚节点了点头。 “酒钱我就不出了。” 留下一句话,陆婉儿跃出二楼,踩着沿路屋檐消失在了夜色里。 林晚节留下了酒钱,回到萧家。 林晚节第一时间到了玉娇儿院子,却见屋子的灯已经熄灭,便没有去打扰。而且他现在很累,不想跟玉娇儿多解释什么。有时候男人对女人也会有不耐烦。 从玉娇儿的院子出来,走到了穿廊尽头,发现大夫人的房间还亮着灯。 大夫人不知道林晚节这么快就会回来,但整个萧家,就大夫人一人没法安睡。 只有大夫人才知道林晚节的行动。 自然只有大夫人才会想着林晚节而提心吊胆。 看到夫人房中的灯,林晚节就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先告知大夫人。 林晚节敲了敲门。 小莲很快打开了房门,先是有些不耐烦,待看清了林晚节的脸,便对里面说了声:“夫人,是林大回来了。” “林大!” 里面传来了大夫人的惊呼。 就听见脚步声很细密,由远及近,片刻功夫就看见大夫人穿着内衣,披着一件没有扣上的披风,香肩、小腹、大长腿映入眼帘,尤其是她一双傲人的峰峦在内衣的衬托下更显娇艳,就这一瞬间,任何男人见了都要当场喷血。 可是林晚节现在没心思欣赏。 大夫人也没闲工夫避嫌,一把抓住了林晚节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 小莲才想起林晚节的任务,好奇道:“是呀,你怎么回来了?夫人不是让你去扬州吗?” “半路遇到了镇南镖局的人,跟他们聊了聊,然后就回来了。” “哎呀,你这憨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小莲还以为这厮消极怠工呢,正要代替夫人教训几句。 谁知大夫人吩咐一声:“小莲,你回避一下,我跟林大有话说。” “夫人……” 小莲一脸狐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离开了。 没了人,大夫人一把将林晚节拽了进去,把这憨子按在了凳子上就问:“怎样了?” “解决了。”林晚节沉声道。 大夫人不太理解:“解决了?” “钦差已经被我杀了。”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钦差被杀! 这是何等大事? 自夏朝建立以来,都没出现过的大事。 却在林晚节口中轻飘飘地说来出来。 林晚节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一行六人,一个不剩,全部死了。估计朝廷不会查到。” “……” “就算查到了也不怕,不管朝廷来多少人,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感受到林大言语间的杀意,大夫人心头莫名一慌,伸手抓住了林晚节的大手,温柔地说:“够了!林大,已经够了。你已经为萧家做得够多了,如果这是萧家的劫难,你就算造再多杀孽也是无济于事的。” “夫人,放心。只要有林大在,绝对不会让萧家受到威胁。” 大夫人不知该说什么,她看见了林晚节身上的伤,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虽然不深,但见了触目惊心。 看着,大夫人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一开始,林晚节并不察觉,直到有眼泪滴在了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方才回头。 “夫人,为什么要哭?” “萧家要是没了你可怎么过?还有两个月,你不会离开萧家的对不对?” 是啊,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就能恢复自由身了。 这是林晚节自穿越之日起就期盼期待的日子。 也不知为何,到了今日,林晚节的内心并不渴望恢复什么自由身了。 感觉就这么当个家丁过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好。 “林大,你给夫人交给底,你不会走的是不是?” 大夫人很在意这个回答,急切地追问过来。 “我……”林晚节显得有些犹豫。 就这么一瞬间,大夫人似乎知道了答案,神情暗淡。 “对不起,之前是夫人情不自禁,只要你留在萧家,只要你不愿意,夫人再也不会跟你亲近,不会让你在玉娇儿面前为难了。” 第197章 四月入夏时 “是走是留有何区别?难道他日萧家有难,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林晚节含糊回答,看着大夫人放松后的落寞,自己的心情似也复杂了些。 大夫人也不再回应,只是看着窗外夜景,看着熟悉的萧宅阁楼,痴痴的,静静的,像一朵绽放中的睡莲。 林晚节起身离开,没有多看。 再美的睡莲也是刹那之美,他在这里的生活还很长,更喜欢长长久久。 第二天一早,林晚节恢复平日生活,准备跟大小姐一起去学堂。 还没出发,大夫人带着人来把林晚节拦住。 “林大,今天开始,还是回你原来的住处吧。以后玉蝉就不用书童了。” “啊?”萧玉蝉不乐意,“凭什么?女儿怎么就不要书童了?学院里的同学都有书童,唯独女儿没有可不行。” “你若非要书童,娘给你重新找一个。” “不行不行!除了林大我谁都不要。” 大夫人眼神一凛,语气中多了些警告:“林大有要事,哪儿轮到你来挑选?” “难道娘亲又要把林大给送到别处去?” “你若继续纠缠,娘就把林大送到京城去。你若老老实实的,娘还能把他留在萧家。” 萧玉蝉被吓到了,赶紧点头:“好好好,只要让林大留在萧家,住哪儿都行。” 大夫人看着女儿,发现宝贝女儿最近变化很大,不单单是成熟懂事,还变得自信了许多。 唯独对林大的依赖有些过,不是好苗头。 难不成自己女儿也? 大夫人赶紧甩头,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能,不可能。女儿怎么会……” 此时,萧玉蝉泪眼朦胧地走到林晚节跟前,低下头,看着林晚节的大手,柔声说:“你是干大事的人,我不该缠着你。但你要有空闲,记得来书院接我回家。” 哎哟,要人命! 大小姐这娇滴滴的声音,温柔得要把男人的骨头融化。 林晚节赶紧走了。 说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其实大夫人早就准备好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小草屋挨着的后院,就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一间没用的书房。 里面已经重新布置过了,用的是最好的家具,最好的褥子,桌椅板凳都是新的,床铺大得能睡三个人。 这待遇,堪比家中少夫人。 “还满意吗?” 大夫人站在房间口问。 林晚节在房中看了看,摸着家具。 窗口处,家丁都在观瞧,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但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林大哥就是享受再多的优待也不为过,人家的贡献有目共睹。 只是之前传出的谣言犹在,不知道三位夫人跟林大究竟是什么关系? “满意,有劳夫人费心了。”林晚节看了一圈,回头笑道。 “要是还缺什么就给夫人说。” “嗯。” “以后内衣的经营也由你来看管,要做什么设计也尽管去做,不必跟夫人汇报。” 嚯。 这是彻彻底底地放权了。 “大夫人对林大是真放心呐。” “可不,连设计什么的都不用报备……” “这不比刘管家还要器重?” 外面议论纷纷,碰巧见到刘管家过来。 有好事者上前提了一句:“刘管家,你也不来听听,林大享受的优待,连管家您都没有享受过呢!” 谁知刘管家一点儿都不生气,乐呵呵地说道:“林大实至名归,该有此荣誉。” 有人一听,不免感叹:“家丁当到林大这样,也是没谁了。” 下人们说的倒也没错。 当家丁当到林大这个份儿上也是到头了。 得到主子完全的信任,单独住一个大房间,睡大床,可以自由出入家门,还有单独负责的营生。 就差一个伺候起居的小丫鬟,估计都要当成老爷了。 林晚节对现在生活也很满意,虽然跟玉娇儿还有点儿小矛盾没有化解,但林晚节很清楚,随着时间过去,玉娇儿迟早会原谅自己的。 但这一次林晚节想错了。 尽管跟玉娇儿之间就隔着一个小菜园,林晚节每天都会过去在玉娇儿门前嘘寒问暖,可玉娇儿对林晚节始终是不咸不淡。 一眼过去了近两月,玉娇儿还是没有原谅林晚节,甚至连房间都不让林晚节踏入。 短短两月时间,杭州城的变化可不小。 西湖边的柳絮飘散少了,湖中的荷花开了,百姓的衣着少了,小姐们的姿色更多了,公子哥拿着折扇变得更潇洒,小贩的叫卖声变得更热络。满城阳光明媚,风中带着暖意,再也找不到冬日寒冬的痕迹。 民间的生活一日复一日,百姓的日子看似跟去年没有变化,实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改变。 就比如大棚蔬菜的推广,古代人很快发现大棚种植不仅仅适用于冬季,就算是到了夏天,也可种出来一些反季节的作物。 所以大热天里喝萝卜汤就成了杭州城的奇景。 大棚蔬菜给萧家带来的经济效益不多,但却极大改变了百姓们生活的丰富和质量。 而萧家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无论是萧家新推出的蜀锦,还是林晚节主持设计的内衣,都是杭州城的热卖货。 白莲教也销声匿迹了,再也没出来过。 至于朝廷的钦差…… 林晚节和大夫人早把此事给忘了。 四月十五,天晴。 林晚节穿着一身锦衣,再看不出半点儿家丁模样,更像个大户人家的主子。 只是看着有些太高大了。 和往常一样,站在玉娇儿的门前喊了声:“夫人,我出去忙了。” 房间内传来个慵懒的声音:“知道了。” 很显然,玉娇儿还在贪睡。 林晚节逐渐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准备出府。 忽然,眼睛被人蒙住了,有个娇小的身子跳到了自己后背。 “猜猜我是谁?” “大小姐。” “切,没劲,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萧玉蝉松开手,从林晚节背上跳下。 今日的大小姐没有再穿男人的衣裳,而是换上了姑娘家的纱裙。 一身装扮分外清凉,被暖风一吹,裙摆飘动,秀发飘散,风情万种。 大小姐长大了,有了女人的韵味,短短两个月时间,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第198章 仙子功力恢复了 “大小姐,今日你不去上学?” “放假了,你都不知道!”萧玉蝉撅着小嘴,很是不满。 林晚节挠挠头:“这样啊。” “你要去哪儿?我跟你去玩。” “这怕是不妥。” “不妥?有什么不妥?你就是不想带着我。我可不管,不管你干什么,今天我必须跟着你一起。” 林晚节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今日要去看看内衣的生意,还要去镇南镖局谈宅子的事情,又要去一趟西子书社,准备开始卖书。 林晚节把思绪理了一遍,点点头:“那你就跟着吧,但你没事别插嘴。” “放心,我很乖的,绝对不会打扰你。” 萧玉蝉欢喜得眼睛眯成了小月牙,赶紧过来勾住了林晚节的胳膊。 林晚节想要甩开,这妮子却跟泥鳅一样滑溜,粘在自己身上怎么都甩不掉。 “大小姐,这成何体统?” “本小姐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在书院时也跟同学拉拉扯扯,不也没事?” “是吗?” 林晚节将信将疑,在下人们惊愕的目光下带着大小姐出了门。 …… 西湖边不知哪儿来的一阵劲风,吹起了一阵涟漪,几朵未开的莲花被打入水中,一个翻滚后又坚强地挺立起来。 湖边石栏之后,一颗枣树下。 秦怀柔看着手中剑,嘴角带笑。 “师父,您的功力恢复了许多,已经在徒儿之上了。” 陆婉儿欢喜雀跃,端着汤药来,看到师父这一剑,兴奋地小跑起来。 经历两个月,秦怀柔的功力终于恢复了三成。 别看这小小的三成,这是完成了从无到有的创举。 只要身体能够留住真气,证明迟早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只要多一点儿时间,秦怀柔相信自己还能回到巅峰。 “不错,为师也没想到真的能凝聚真气。” “证明师父的药还是有效果的,师父赶紧喝了吧,争取能更早康复。” 秦怀柔看着陆婉儿手中的汤药,轻笑一声:“哼,到了现在还不肯跟师父说实话?” “啊?”陆婉儿一愣,眼神有些闪躲,变得紧张了。 秦怀柔眼神从严肃变为柔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哎,师父自己的药方用了哪些药,师父自己是能吃出来的。两个月前,从你第一次改了方子,师父就发现了。”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可是,师父为何一直不说?” “这药是林晚节开的?” “嗯。” “师父早就知道你跟他偷偷见过面。” 陆婉儿脸一红,低下了头。 “师父本可阻拦,但师父也是个俗人,也是希望能康复的。所以一直装作不知,但是真没想到林晚节的药方能有效果。” 说着,秦怀柔接过药碗,一口喝了。 “为师说要你跟他断了关系,可为师自己都做不到,故而没有阻拦你。但是……”秦怀柔怀疑一顿,“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离开?” “师父功力已经恢复,不必一直留在西子书社。而且白莲教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那靖王爷三番五次跟白莲教过不去,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把他给杀了。” “师父,白莲教还要杀靖王?” 陆婉儿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眼中忧郁之色明显。 “上一次为师过于莽撞,等到为师功力恢复,便要召集更多白莲教的高手,替为师报仇。” “嗯。”陆婉儿点了点头,“这次,婉儿跟师父一起。” 秦怀柔摇摇头,伸手抓住了陆婉儿的手腕:“婉儿,退出白莲教吧。” “啊?”陆婉儿脸色骤变,“师父,您这是什么话?徒儿从未想过要退出白莲教,徒儿还要跟随师父的。” “婉儿,现在的你已经不适合留在白莲教了。你的心思已经落在了姓林的男人身上,如果是真心喜欢,就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听着师父的话,陆婉儿的脑海中闪过了林晚节的影子。 这两个月间,林晚节没有见过陆婉儿,但陆婉儿一有时间都会偷偷看着他,说是暗中保护,心里想得更多的是这人在干什么? 陆婉儿经常消失,哪儿能瞒过秦怀柔。 凌波仙子经历一次劫后重生,性子随和不少,也变得开明了许多。 换做以前,陆婉儿早就被打断了腿,怎可能鼓励徒弟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是,陆婉儿自己可没去想过。 乍听师父的话,心里感觉有些害怕。 “师父,徒儿从未想过。” “正因没有想过,现在才要好好想想。师父是过来人,江湖没有想象中的好,更不可能是女人的归宿。” “……”陆婉儿沉默不语,思绪有些混乱。 这时,西子书社来了客人。 陆婉儿听到院外有人说:“萧家的大家丁来了,说是要跟咱们西子书社谈生意。” “呵,真够威风的。一介家丁而已,都能跟咱们老爷平起平坐了?” “人家可不一般,听说是以为这个家丁,萧家才走出了困境,光是这一个家丁,就给萧家挣了几万两银子。人家是我们能比的?” “林晚节……”陆婉儿听到议论声,口中喃喃。 秦怀柔含笑看了徒弟一眼,默不作声继续练剑。 陆婉儿咽了口口水,还得是林晚节的诱惑力大,脚下已经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这时,林晚节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稿摆在了刘希文刘老爷的面前。 “这是?”刘老爷皱眉问。 “此书名曰《斗破苍穹》。” “武侠话本?” “玄幻仙侠。” “何为玄幻仙侠?” “就是比武侠更牛逼的。” 刘希文皱眉,翻开了第一页,斗之力三段,映入眼帘。 那味儿太冲了。 这么小白的文章刘希文第一次见。 一目十行后,便说道:“这会不会太小白了些?” “刘老爷,您不管此书小不小白,您只要照着书给我印。成本我来出,赚了钱我们两家分,如何?” “还有此等好事?林大,你不会骗人吧?” “嘿!你说什么呢?林大从来不骗人!”萧玉蝉的忍不住了插嘴了一句。 林晚节偏头一瞪眼,大小姐赶紧陪着笑脸,捂着小嘴:“哎呀,不说了,我不说了。” 第199章 思考两月后的决定 林晚节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放在桌上,当着刘老爷面打开。 一盒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子整整齐齐成列其中,把刘希文和大小姐都吓了一跳。 “这是萧家交付的定金,刘老爷只用按照要求印刷就好了。” “不愧是杭州第一富商,出手就是阔绰。”刘希文很快恢复镇定,毕竟跟各路大人物都打过一些交到,这点儿对于刘老爷来说只是小场面。 刘希文收下银子,又补充了一句:“回去跟萧夫人说一声,就说感谢她的信任,西子书社跟萧家一定能合作愉快。” 林晚节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刘老爷,你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嗯?” “这比生意不是跟萧家的,是跟我谈的。” “跟你?” 刘希文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意外,一个家丁来跟自己谈生意?而且代表自己,不代表萧家? 如此之事还是头一次遇见。 林晚节却是淡定自若地继续:“稿子都是我的,跟萧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果萧家未来有什么需要书本的业务,一定会跟刘老爷介绍。” “林大,你……”萧玉蝉有些不开心了,扯着林晚节的衣角,死死地盯着他。 大小姐感觉林晚节的行为就是背着小姐接私活,这可是家里的禁忌。 但是,大小姐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过不了一月就是林大的生日,二十六岁之后,林大可以选择离开萧家,现在开始谈生意,莫非是要走? 想到这儿,萧玉蝉的表情立马变得暗淡,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就算林大要走,她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去阻难。 而此时,陆婉儿躲在外面偷偷看着客厅,看到今日之林大穿着一身体面的锦衣,显然是特别定制的,看着十分合身,也很体面,跟以前所见的家丁衣裳完全不同。 虽说还是那个大块头,但此刻在刘老爷面前侃侃而谈,丝毫不露怯,完完全全的大户人家派头。 这模样,别说,还挺帅的。 陆婉儿莫名喜欢,笑出了一对小梨涡。 “这件事萧夫人知道吗?”刘希文问。 “这跟萧夫人有什么关系?当商人的难道有钱不赚?”林晚节反问。 刘希文摸着手里的锦盒,这一点儿金子根本不在他的眼中。 他所看重的是林晚节给他带来的感觉。 一个看似简单的家丁,却有一副并不简单的气度,一般家丁哪儿有胆子跟大户人家的老爷平起平坐? 估计几句话就会被吓得直哆嗦。 可林大派头十足,丝毫不弱于人,眉眼之间甚至有几分与生俱来的骄傲。 这样的人物不简单,但是他的书就太简单了些。 什么斗破苍穹? 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 没有一点儿文字之美。 不过,反正有定金,也不让西子书社出钱,那就搞吧。 “很好,林小哥颇有诚意,西子书社就用这比钱先试试水,如果真有市场,我们再来谈长期合作。” “期待刘老爷的好消息。” 林晚节拱手起身,准备离开。 事情进展得太快,萧玉蝉连一口茶都没喝完呢。 看到林晚节起身,自己也赶紧站起来:“哎哎哎,走了?这么快就走吗?等等我。” 萧玉蝉回头,礼貌地对着刘老爷行了一礼,然后追了过去。 林晚节走出客厅,正好看见了陆婉儿。 但林晚节装作没有看见,跟她擦身而过。 到了西湖边,萧玉蝉小跑到林晚节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等等!”萧玉蝉很严肃。 “怎么?” “你得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萧家?不然你怎么用自己的名义跟西子书社谈生意?” “嗯。” 林晚节没有隐瞒,这是他思考两个月后的决定。 离开萧家并不代表就跟萧家切断联系,自己也没打算离开杭州,只要萧家有需要也能施以援手。 而自己身为穿越者,怎能一辈子寄人篱下? 离开萧家,自立门户是迟早的事。 既然是迟早的事,也就不必拖着了。 西湖边无人注意他们,萧玉蝉突然扑到林晚节怀里,带着哭腔道:“我不想你走,你就一直留在萧家不好吗?娘亲对你那么好,一直很器重你,你为什么要走?” “好了!” 林晚节的语气中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看着大小姐,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感,没有掺杂丝毫的男女之情。 大手轻轻地按在了大小姐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 “离开萧家又不是要远走他乡。以后我会在杭州安家,买一处新宅。大小姐要是需要人陪,或者遇到了什么事,亦可来找我。” “真的?”萧玉蝉吸了吸鼻子,强忍酸涩,抬头看着林晚节。 “真的。我现在还准备去选宅子呢,大小姐不信,可以给我当个参谋。” “那……那你以后的宅子当挨着萧家。” 林晚节想了想,认真道:“也无不可。” “太好了,那今天赶紧就去把宅子定下来。” 萧玉蝉欢喜雀跃。 说是要买新宅,原因自然是经过了半年。 镇南镖局的总镖头已经赚够了赎金,愿意出双倍价钱将宅子赎回来。 古代人的思乡之情很重,人家有需要,林晚节当然不会夺人所好。 今日,镇南镖局总镖头回到杭州,也是要把宅子的事情处理一下。 半个时辰后,林晚节和萧玉蝉又到了镇南镖局。 管家进去通报之后,许小七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林大哥!” 许小七最近两月住在镇南镖局,日子过得很不错,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真少年,谁也不知道他去过青山寨当山匪,手上还沾着人命。 随着许小七之后,陈小蛮穿着一身白底红带的劲装出来,竖着高高的马尾,几个月不见,小妮子像是长高了不少。 “大个子,你来了?” “没大没小,叫林大哥。” 总镖头也亲自出迎,在后面训斥了一声。 林晚节毫不在意,对着一行人拱了拱手:“各位别来无恙?” “拖晚节之福,最近半年镇南镖局一切顺利。” 第200章 女人的嗅觉 “晚节,里面请。” 一声“晚节”让大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这半年之间,跟镇南镖局的交流不多,但江湖中人都比较讲义气,守规矩,是林晚节所接触的众多人中是最好相处的一批。 在先也已经说好的,这个宅子继续交给镇南镖局。 所以今天只是走个程序。 林晚节拿来了地契,到了客厅后便交给了总镖头。 总镖头看着地契上面薛灵芝的名字,皱起了眉头。 永安堂的薛神医和孙女薛灵芝已经出走很久,没有一点儿消息。 但地契上是薛灵芝的名字,要在衙门去把地契换回来很麻烦。 总镖头有些为难,拿着地契,有不是自家的名字,心里总有了不安。 倒是同屋的夫人十分开明,说道:“地契上是谁的名字都不重要,薛灵芝总有回来的那一天,等到她回来了,咱们再把名字换回来不就好了?以晚节的人品,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总镖头挤出一个笑容,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林晚节却说:“没关系,拿着地契去知府衙门,就算的灵芝不在,也能把名字换了。” “这能成?” “我在知府衙门有些关系,只要说明真实情况,不会有问题的。” 总镖头和夫人对视一眼,感觉有些意外,这个林晚节当个家丁而已,居然能跟知府衙门扯上关系。 而且就今日的事情来看,一般的关系还处理不了,非得是十分硬的关系才行呢。 林晚节也不解释,一招手:“总镖头,咱们去知府衙门把地契换了。” 这件事对林晚节而言还真的不难。 知府大人有把柄在林晚节身上,不管隔着多久,都能把知府拿捏的死死的。 何况知府大人还知道林晚节跟靖王府交情匪浅。 一番商谈后,一张崭新的地契回到了总镖头的手上,看到地契上重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总镖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晚节,真是多谢你啊。你是镇南镖局的福星,以后镇南镖局可不能没有你。”总镖头激动地抓着林晚节的手,感慨万千。 萧玉蝉在旁看着,这一路就像是林晚节的小跟班,看到平日里被自己呼来喝去的大家丁在外面混得这么好,大小姐莫名骄傲,但也有一点淡淡的伤感。 林晚节混得越好,就证明他在萧家越受约束。 或许只有等到林大摆脱了萧家,他才能真正展现自己的才能。 大小姐偷偷看着林晚节的背影,默默在心中感慨:“林大啊林大,你的未来到底有多少成就呢?” 想着,又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萧玉蝉的思绪。 陈小蛮到了父亲身边,双手环胸看着林晚节;“爹,你还在说镇南镖局呢。看看咱们家还有半点儿镖局的样子?扬州的人都以为咱们是萧家的人呢。” 总镖头听了也是一阵苦笑。 这半年,陈家已经彻底转变了生意行当,没有接任何一单镖差,靠着在扬州卖内衣内裤赚了一波快钱。 现在内衣内裤什么的,早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各种商铺都会将内衣内裤作为售卖的商品。 杭州如此,扬州亦如此。 现在肯定没有一开始赚钱,但林晚节掌握核心技术,萧家在内衣内裤的基础上设计出来的新款式,总能抢占市场,总能赢得更多人喜欢,所以这买卖依旧不错。 女人的嗅觉很敏锐,萧玉蝉发现陈小蛮看着林晚节的眼神不对,不想这憨子继续跟他们说话,便拽着林晚节说:“天色不早了,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吗?赶紧走了。” “哦?”总镖头轻咦一声,“晚节,你还有别的事情?” “嗯,要去选个新宅。” “对啊,你把镖局还给了我们,你自己就没了住处……早就听说你快要恢复自由身了,以你的本事当然是要自立门户的。” 总镖头一边说一边想,自己夫人也上来插嘴,笑着说:“自立门户好!晚节你年纪不小了,有了家门之后赶紧娶媳妇生孩子才是人生大事,千万拖延不得。这么的,我家小蛮年纪不错,而且她性子里慕强,一般男人根本降不住她。唯有晚节你身强力壮,是唯一一个能在力气上胜过小蛮的人。你们两个倒是般配。” “对对对!”总镖头说得兴起,一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家小蛮不止一次提过你,说明心里是有你的。林大你赶紧选好宅子,然后就跟小蛮完婚。” 江湖中人就是这样,没有丝毫隐藏,也没有任何回避,也不管场合和周围的人,以为几句话就能把事情给定下似的。 林晚节下巴都掉地上了,他跟陈小蛮就见过两三次,怎么就看出来的般配? 陈小蛮动作不变,有些小傲娇,笑着盯着林晚节,等着的一个答复。 林晚节没说话,倒是萧玉蝉忍不住了,大声道:“你们都省省吧,林大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陈小蛮表情一变,“是谁?” “是个绝色美人,而且温婉可人,是个才女,才不是武夫呢!” 陈小蛮眼睛一眯,盯着萧玉蝉:“你该不是说的自己吧?” “才不是!懒得跟你解释!”萧玉蝉气哼哼地拽着林晚节,“赶紧的,跟我走。” 大小姐是真的生气了。 相比于镇南镖局的人,保护小姐不被欺负肯定更重要。 林晚节自然顺着萧玉蝉的拉扯走了出去,回头有些尴尬地跟总镖头道别。 然后叫了一声许小七,让他跟上。 林晚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之后自立门户,许小七最近很安生,而且够激灵。 林晚节决定把他带着,以后就当自己兄弟养着,跟自己一起过日子。 至少在需要个兄弟喝酒的时候能找到人。 许小七屁颠屁颠追了上来,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这人是谁啊?” “我兄弟。” 萧玉蝉上下打量一阵,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既然是林大的兄弟,以后也是我兄弟,喏,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别嫌弃。” 萧玉蝉取下了自己的金簪子,用贴身的手绢包好,递给了许小七。 第201章 唯一潜在的威胁 许小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比驿馆里的蔷薇姐姐好看多了。 眉目如画,鼻如青葱,樱桃小嘴,搭配得恰到好处。 关键皮肤白皙,天生丽质,一身超凡脱俗的贵气,一看就是上流人家的大小姐。 以往这样的小姐哪怕多看一眼都是亵渎,现在人家非但笑盈盈地跟自己说话,还送自己礼物。 姑娘家的首饰不能随便送人,手绢也不能随便送人。 现在大小姐将发簪和手绢一起送人,许小七手足无措,心想难道是这位小姐对自己有意思? 许小七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哪儿配得上大小姐的? 看着大小姐递过来的礼物,许小七有些不敢收。 “你愣着作甚?”萧玉蝉问。 林晚节看了许小七一眼:“收下吧。” 许小七这才收下,贴心地放好:“谢谢大小姐。” 许小七早知道了林晚节的身份,知道他是萧家的家丁。 只是林大哥当的家丁有些特别,在萧家的地位甚至比主子还高。 连大小姐都给他当跟班,着实有些神奇。 今天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新宅子。 萧玉蝉说知道在萧府附近的有几处宅子不错,都是在出售的。 等到了地方,林晚节看到了宅子,才知道大小姐口中不错的宅子是什么? 宅子的确不错,可是一看就买不起啊! 这已经不是宅子了,而是府邸。 从小生活在萧府那么豪华的宅院里,大小姐对宅子根本没有概念,想到的宅子都是要跟萧府相差不大的地方。 那样的宅子少说也要几万两银子。 林晚节现在有钱,却没那么有钱,而且不可能为了房子掏空了家底,还要留着一部分做生意呢。 站在一处宅子前,萧玉蝉看到林大和小兄弟的表情有些奇怪:“你们愣着干什么?敲门问问价钱呗。” “大小姐,你还是不用介绍了,我们去问问牙行。” 还得是牙行靠谱,简单的交流之后就确定了一户宅院,比镇南镖局还要大上一圈,三进的庭院,中庭是园林,后院分里外。 一个主家,一个主母,一房小妾,三两孩子,配上丫鬟两三,家丁两三是刚刚好。 关键距离萧家很近,背靠背隔着一条小巷,以后在后面开一道门。 从萧家到新宅不用两分钟。 价钱嘛,自然也不便宜,花了足足五千两。 好在这两个月的积累,从镇南镖局手中分红几千两,宅院回收又是几千两。 外加在萧家吃下的回扣,林晚节的家底一共有一万五千两左右。 这宅子还是消费得起的。 之后又是签约交接地契,衙门的人都认识林晚节了,很快搞定。 拿到了地契,看着地契上自己的名字,卖身契已经销毁了,在朝廷有了林晚节的登基,也算是个有了身份的人。 重新回到新宅内,林晚节终于有种生根的感觉。 萧玉蝉似乎比林晚节还要开心,这宅子对比起萧府只能称之为弹丸之地。 可偏偏大小姐十分欣赏,一边看一边赞扬:“比萧家好,不大不小,相互照应都很方便。林大,以后这宅子必须给我留一间屋,知道吗?” 林晚节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最多也就许小七和玉娇儿住进来。 给大小姐留一间屋子自不必说,便点了点头:“肯定的,大小姐随时都可以来住。” “嗯。”萧玉蝉脆生生地应道,跑到后院去继续观瞧。 不像是林晚节的宅子,更像是大小姐买下来的。 看着大小姐的背影消失,林晚节把许小七招呼过来:“你就暂时住在这儿了,把家看好。既然是兄弟,这宅子是我的,也是你的。” 许小七有些感动,这两月虽然是被丢在镇南镖局,但许小七能感觉到生活的变化,和周围目光的不同。 至少镇南镖局的人都很照顾他,没有把他当孩子,更没人把他当下人。 许小七也都知道,这样的待遇是因为自己是林晚节的兄弟,所以才会被优待。 之前跟着林晚节是被逼无奈,现在跟着林晚节是不想走了。 既然能有正常人的生活,谁会甘心去颠沛流离? “林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许小七说着就要下跪。 林晚节一把将他拽住:“场面话就不用说了,你我也算是患难兄弟,一起杀过人的。” 一句话就将许小七的思绪拉回到了两个月前的,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林大哥,咱们还不能完全放心。” “嗯?” “我推算过,如果朝廷会继续追查,也就最近会做出反应的。” 林晚节知道许小七的意思,他是说如果朝廷要调查钦差的死因,或者继续派人来调查诚王的罪证,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京城的官员来杭州。如果最近不会有官员来,才是真正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林晚节愁眉不展,有些郁闷。 现在一切向好,唯独只有此事一直是如鲠在喉。 偏偏此事又不是自己能彻底解决的,是福是祸只有被动等待结果。 “你说的不无道理,我得跟陆婉儿联系一下。” 林晚节心里有数,即便没有许小七提醒,他也不会忘了潜在的威胁。 如果林晚节要做生意,最希望的还是开一家诊所,干自己的老本行。 而且作为穿越者,发家致富的办法很多,为何偏偏选择了写书? 主要就是想跟西子书社的刘希文搞好关系,上一次的钦差是他来接待,下一次如果还有钦差来,也是刘希文会先一步得到信息。 并且,陆婉儿也在西子书社,以后跟陆婉儿见面也有了更多机会。 想着,萧玉蝉跑了一圈回来了,一把拍在林晚节的手上:“林大,没想到你的眼光这么好,我喜欢这个宅子。我要跟娘说,跟你搬进来一起住!” “噗!”林晚节喷了一口,震惊看着萧玉蝉,“大小姐,您可别开玩笑了。您一个姑娘家岂能搬出来跟我住?这成何体统!” “怎么了?你离开了萧家不还是我的家丁?哼!你自己说的,就算离开了萧家也会为萧家做事!本小姐以前是你主子,现在也是你的主子,以后还是你的主子,这辈子都缠上你了。” 第202章 把房子退了 萧玉蝉心直口快,说完之后才感觉这话有些暧昧了。 心虚地后退一步,松了手,脸蛋儿红扑扑的,偷偷瞄了林晚节一眼,然后小声嘀咕:“反正,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 林晚节一拍额头,心说这话要是被大夫人听到,大夫人还不杀了自己? “大小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尤其是不能被大夫人知道,懂不?” 萧玉蝉脸蛋儿更红,扯着衣角,鼻尖布满了细汗,扭扭捏捏地嘀咕:“你倒是想得美,纵然你让我去说,我还张不开这个口呢。这么羞人的话,被娘亲知道,我还怎么抬得起头?” 折腾一天,天色已晚。 林晚节说道:“好了,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嗯。”萧玉蝉点头,大小姐对今日外出之行十分满意。 回到萧家,已经有人开始来找大小姐了。 见到林晚节和萧玉蝉一起回来,大夫人过来就是一阵埋怨:“也不知道看看时间,带着大小姐出门,半夜不回来,不怕人担心吗?” 林晚节被训得说不出话,规规矩矩没有动静。 萧玉蝉笑着打圆场;“娘,你别骂林大了,他都是被我缠着的,现在不已经回来了吗?让他去休息了。” 说着,萧玉蝉回头跟林晚节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紧走。 林晚节顺势就走,道了一声:“夫人,我先休息去了。” 看着林晚节的背影,大夫人只是一声叹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萧玉蝉说:“女儿,你不能跟林大走得太近。” “为什么?” “因为……”大夫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想说的是,林大已经有了玉娇儿,他是不会变心的。 但这样说的话,总觉得怪怪的。 最终,大夫人什么都没有说。 林晚节回到自己的单间,躺下后怎么都睡不着。 大夫人信任自己,提前就给自己消了奴籍。 只要自己愿意,一样可以留在萧家。 现在自己的宅子已经买好了,按理说随时都可以搬走。 但真要搬走的时候,林晚节还是舍不得。 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萧家? 林晚节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想了半天,没有睡着,但却有了结果。 等到玉娇儿原谅自己,二人和好之后。 但和好之后还有个麻烦事,如何让萧老爷放人? 玉娇儿是萧家三夫人,萧老爷怕是不会轻易放人。 想着,林晚节发现烦心事一点儿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心里也有些烦闷。 于是起床出屋,穿过小菜园,进了玉娇儿的院子。 现在还是二更天,玉娇儿睡觉都很晚,屋子里面亮着灯。 “夫人。”林晚节站在窗前,轻轻地喊了一声。 房中传来了玉娇儿不咸不淡的声音:“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夫人,我买了新宅子,何时有空我带你去瞧瞧。” “你的新宅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去。” 冷冰冰的声音让林晚节有些失望,想了想准备离开,忽然房子门开了,小翠穿着睡衣跑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什么宅子?在哪儿?多大?什么样式?多少银子?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一连串的问题把林晚节给问懵了,愣了一会儿才露出了笑意。 感情是想让小翠先去看看呢! 玉娇儿对房子是有兴趣的,而且兴趣颇大,证明她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嘿嘿……”林晚节偷偷笑着,心说,“小样,铁杵都能磨成针,还怕你个小妮子不心软?” “笑什么?问你话呢!”小翠加重语气说。 林晚节回神,赶紧回答:“就在萧家后院隔着一条巷子,很近。五千两银子,三进的院落……” “五千两?”没等林晚节说完,窗户就打开了,玉娇儿穿着一身睡衣,俏脸有些苍白,许久不见,多了一层病娇的姿态,一双眸子闪烁着水光,晶莹剔透,现在却有些震惊,喊了一声,“你个败家爷们儿!” “……” “你哪来儿的钱使?你有是何等身份?哪儿住得了那么大的宅院?” 玉娇儿噼里啪啦说着话,渐渐发现有些不妥帖,脸蛋儿红了,尴尬地轻咳一声:“咳咳,我就是提醒你,你的宅子跟我没关系。” 说完,赶紧关上了窗户,然后隔着窗户又喊了一声:“赶紧把宅子退了,换一家小的,便宜的。” “……” 林晚节还没回过神来。 小翠却有些尴尬,心说夫人也太沉不住气了。 “夫人,我有钱,住得起。” 窗户内又传来了声音:“你有钱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明天一早带小翠去瞧瞧。” “哦。”林晚节呆呆愣愣地应了一声,在玉娇儿面前,他有时候真的有些憨傻。 “林大,明儿一早,我来叫你。”小翠红着脸说,然后也进屋了。 两个月了,难得玉娇儿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林晚节心里莫名畅快,内心也踏实了许多,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很快进入了梦乡。 林晚节是睡着了,现在换做玉娇儿睡不着了。 以前见了镇南镖局的宅子就觉得太大。 后来得知宅子要卖回给镇南镖局的人,自己一想也是好事。 玉娇儿选择了林晚节,就没想过荣华富贵,只要跟他有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就够了。 离开了萧家后,日子肯定会更辛苦,万万不能随着性子,大手大脚的花钱。 就算林晚节现在有钱,也是沾了萧家的光才积攒下来的,在萧家积累的一笔钱可能要使一辈子。 所以听到林晚节买了价值五千两的豪宅,显得是异常震惊,也十分担心。 “哎,这憨子办事一点儿都不牢靠。好想去看着他,指挥他,可是现在又在闹矛盾,我可撕不下这脸。” “夫人,您就别念叨了,要不还是您自己去看看那宅子?” “不行!本夫人绝对不能跟他低头,那人一点儿定力都没有,这次不给他个下马威,以后还会犯错。明天你要盯着他把房子退了,然后去换一家便宜的,够用就行。而且,你得问问清楚,他到底攒了多少钱?别把全部身家都用在了房子上,以后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第203章 全家参观新宅 一日清晨,小翠早早地到了林晚节的门前候着。 站在屋檐下,背着一双小手,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亭亭玉立,是说不出的可爱。 往来的下人见状,有些好奇,稍有见到三夫人的丫鬟在林大哥的屋外候着。 很快就有人打趣询问:“小翠姐,这么早就来找林大哥啊?什么时候好上的?” “胡说些什么?”小翠啐了一口,秀气的脸蛋儿染了一层红晕。 小翠的欢喜都写在脸上。 林大买了宅着就意味着以后要搬出去住,自己也会跟着离开。 萧家住着是不错,但住了一年,还是有点儿生疏感,说不出来为什么,感觉就是没根。 但听到林大哥买了宅子,那感觉就不同了。 连小翠都感觉更亲切,虽然没有看过,但总是一种有了着落的感觉。 所以小翠也满怀期待,想要看看以后的家是什么样? 想到此时,小翠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着。 这时,又有人说道:“小翠姐,若是找林大哥的话,直接推门进去叫就是。林大哥没架子,不会生气的。” “不用了,我在这等会儿就是。”小翠脆生生地回应,身子左扭右扭,甩着一双马尾,看着就更可爱了。 “嘎吱……” 门开了,林晚节睡眼惺忪地钻出房间,在屋檐下伸展开来,舒舒服服呼出一口气。 “走,出发看房子。” 林晚节抹了一把脸,抖擞精神,说了一句。 小翠欢喜地跳了起来,准备出门。 林晚节这一句话传到下人们的耳中,无论是丫鬟还是家丁都露出了兴奋惊奇的脸色,全都簇拥上来,把林晚节围在了中间。 “林大哥,你买了房子?” “林大哥,是不是真的?” “林大哥,房子在哪儿?花了多少银子?” “林大哥,那房子能不能带咱们去看看?” 下人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林晚节根本走不了。 萧家的下人都有些交情,林晚节也没有任何架子,看到刘管家过来,便问了一句今日府中有无要事? 刘管家说今日无事,林晚节便一挥手:“既然如此,想去看的都去看吧。” 后院一下欢腾起来,叫嚷着都要出门。 刘管家不知事情缘由,赶紧呵斥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家里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林晚节笑道:“刘管家,他们就是去看看我买的宅子,看一眼后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的宅子?” “是啊,昨天在萧家附近买了一个新宅,得空时也准备搬出去了。” 刘管家恍然:“是啊,你也到了可以选择的时候……以你的能力和魄力,是该出去闯一闯的。对了,你宅子在哪儿?是何模样?我也想去看看。” “欢迎!”林晚节双手相迎,“刘管家是该去看看,以后没事来我这儿喝一杯茶,坐下聊两句也是好的嘛。” “甚好甚好……” 刘管家也是欢喜,捋着胡须一副前辈的姿态,还要嘱咐林晚节几句,讲一些离开萧家后的生活。 话没说完,忽然脸色一变,看到大夫人搀扶着萧老爷站在了两人面前。 大夫人和萧老爷来了,后院一下就安静了。 萧家有规矩,下人之间不要互相攀比,更不要刻意显摆。 林晚节离开萧家,买了宅子,多少有点儿显摆,惹人羡慕的意思。 还闹得全家都知道了。 关键谁知道大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夫人一心想把林晚节留下,林晚节没有领情,执意要走,大夫人应该心里不痛快吧? 萧老爷也是,之前家中闹出林晚节跟三位夫人的事情,老爷心里会好受?看到林晚节肯定会觉得扎眼才是。 现在大夫人和萧老爷来了,不知道会发生啥? 责罚林晚节事小,要是责罚所有人,那就冤枉了。 林晚节也有些紧张,大夫人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林晚节看着夫人,咽了口口水:“老爷,夫人……” 大夫人没说话。 倒是萧老爷问了一声:“林大,听说你买了宅子?” “嗯。” “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大夫人商量一声,看到了合适的,跟家里打个招呼,用咱萧家的面子,兴许还能便宜些。” “啊?”林晚节愣了愣,不知老爷的意思。 萧老爷又问:“新宅在哪儿?” 林晚节抬手指着院墙:“隔着一条巷子,以前是一家药商。” “哦,老夫知道了,是那家跑京城商道的药贩子是吧?” “对。” “好啊,好啊!离萧家很近,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相互照应。既然大家都要去看,老夫也得去瞧一瞧。林大,欢迎吗?” “额……” 萧老爷也要去看? 林晚节有些懵,这跟想象中可不一样呢。 “怎么?买了新宅还不欢迎老爷吗?”大夫人在旁边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林晚节赶紧摇头:“不不不,当然欢迎。” 萧老爷点点头:“传话下去,有空闲的下人都去看看林大的宅子吧,去认个门。” 连老爷都说可以去看了,大家当然是一拍即合,欢呼雀跃。 林晚节也很欢喜,买了新宅,能在别人面前显摆也是一种乐趣,看着下人们羡慕的眼神,林晚节自己也有成就感。 消息传开,整个萧家的下人都去了林晚节的新宅观赏。 唯有二夫人和三夫人没有去。 玉娇儿不是不去,她要偷偷地去,不能被林憨子发现。 否则对方就知道自己很轻易原谅了他。 至于简娘,已经很少有人见过她了。 唯有两个专属的丫鬟每日进出院子。 院落里的花开了,带着阵阵幽香,简娘挺着个小肚子坐在亭子下面,幽幽地看着大棚。 大棚花卉遇到了困难,不如大棚蔬菜成功。 一个丫鬟在里面翻土,脸上布满了香汗。 外面有人在喊:“老爷说去看林大哥的新宅,有兴趣的人赶紧去看看呢。” “夫人,咱们要去看看吗?” 简娘摇摇头,本就清淡的性子,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的。现在有了孩子,就更加不关心了。 除了自己的孩子,其余事情都不要紧。 “你要感兴趣,你自己去看吧。” 第204章 以后得叫林老爷了 本来是单独跟林大哥一起,一转眼成了府上所有人一起。 小翠有些郁闷,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可等到小翠亲眼见到林大哥的宅子后,小翠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也太豪华了吧? 三进的院落,已经是普通民家的顶配。 再大的宅子只有富豪、士族、官家才能拥有了。 小翠心里,离开萧家后有一个篱笆院落,有两间房就已经很奢侈,根本没有想过是如此奢华的院子。 其他下人心中也是一样,不敢想象林大哥有了这么大的宅子,以后都不能叫林大哥,都得改口叫林老爷了吧? “天哪,真羡慕林大哥,这么大的宅子费了不少钱吧?” “林大哥哪儿来的银子?” “这还用问?当然是大夫人给的呗。” “哎,大夫人真是偏心,林大功成身退居然有这么多好处。” “林大是第一个从萧家功成身退的下人,当然是要得到好处的。而且林大帮了萧家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在这儿羡慕,不如多给萧家出力,等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大夫人一样给你这么大的宅子。” 下人们议论纷纷。 这么多人把许小七给吓了一跳。 站在一边看着林大哥跟萧家的老爷夫人说话,也不敢去插嘴。 “林大,以后你也是有家之人了,就更要帮萧家好好干。你虽然不是萧家的家丁,但雨檬说你帮萧家经营的铺子都很不错,就算离开了萧家,但生意还是可以继续的嘛。” 萧老爷弓着背,一点一点走着,说着话,东看看西瞧瞧,似乎也很好奇。 大夫人也就进门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现在有意无意地瞥一眼林晚节,不知在想什么。 林晚节认真回答萧老爷的吩咐:“老爷放心,在不在萧家只是一个身份,以后萧家需要林大的时候,只要一声吩咐,林大立马就来。” 萧老爷点点头:“老夫早就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果然没有看错。这宅子已经可以住人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出来?” “……”林晚节愣了一下,听萧老爷的语气,怎么有点儿想赶人的意思? 林晚节没说话,大夫人却插嘴道:“林大现在还不能走,萧家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呢。” 大夫人说完,警告似地看了林晚节一眼。 林晚节一脸懵,自己什么都没做啊,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又是一笑,对萧老爷说:“老爷,看也看了,也没什么稀奇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萧老爷点点头,又招呼下人都回去了。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许小七在一边抱怨:“我好不容易打扫出来的院子,又给弄乱了。” 林晚节招呼一声也要离开,小翠才走了上来:“林大哥,你等等,夫人有话问你,哦不对,是我有话问你。” “怎么了?” “这宅子,最好是退了。” “为何?” “就算有钱,也应该花在更需要的地方,这样太浪费了。” “告诉玉娇儿,我现在有的是钱。” 林晚节说了一声,挥手道别:“我还有事,小七,把钥匙给她。” 林晚节心里装着事,想见一见陆婉儿,顺便请她打听打听朝廷的动向。 以便在朝廷有了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提前准备。 可到了西子书社,一番打听,才知道陆婉儿已经带着师父离开了。 林晚节扑了个空,这下不知道如何联系陆婉儿了,心里有些不舍,也有几分担心。 走在西湖边上,林晚节也在默默告诉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差,就算追查钦差之死,也是追查到那对父女头上。跟自己也没关系,如果有追查,杭州城中早该有了动静才对。” 当林晚节在西湖边漫步之时,小翠已经回到玉娇儿身边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林大哥买的新宅,还着重讲了萧家所有下人都去观赏的盛况。 “夫人,您是不知道,萧家的下人们有多羡慕?尤其是那些丫鬟,看着林大哥的眼神都在冒火,不晓得多少人巴望着能跟林大哥一起离开萧家呢!” “哼,一群丫鬟也想打林大的主意?也不照照自己!” 玉娇儿傲娇地说了一声:“不是让他把宅子退了吗?太好的宅子也是不好。” “可林大哥根本不听我的,还很神气地说自己有的钱。” 玉娇儿一听,都能想到那憨子是什么表情,忽然忍俊不禁笑了。 笑过之后,玉娇儿又幽幽叹了一声:“哎,说得我也好想去看看新宅的模样呢!” 小翠晃了晃手中钥匙:“夫人,你看。” “这是?” “林大哥对夫人的心思了解可深了,早就给了小翠一把钥匙,意思就是等夫人想看的时候就能看到。” 玉娇儿脸一红,没想到这憨子心思如此细,都那么久没见面了,还是能猜到自己的心事。 想着,玉娇儿有种在林晚节面前被扒光了的感觉,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害羞。 “夫人?要不要去看看?现在肯定没人了。” 玉娇儿来了兴致,翻身起来:“看看就看看,赶紧走。” 一刻钟后,三夫人的小院没了人。 林晚节到了院中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推了推门,是关着的,明显是出去了。 玉娇儿两个月都没离开自己的院子,现在突然出门,林晚节不用想就知道去了哪儿。 嘴角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切尽在掌握,玉娇儿逃不出手心的。 当林晚节准备回头时,感觉身侧有人。 果然,一道影子过来,纤细的手臂直奔他的喉咙。 林晚节下意识地反应是要拿住他的手腕,但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后,便直愣愣地站着,让她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除了陆婉儿还能是谁? 陆婉儿见林晚节没有动静,绣眉一颤,脸上的表情颓丧下来:“没意思,一点儿不好玩。你好歹反抗一下!” “如果是漂亮的姑娘对我施暴,我都是闭眼享受的。” “享受?”陆婉儿一开始有些不解,但很快回过味儿来,偷瞄一眼,脸蛋儿通红,“哼,满嘴胡话,没个正经。” 第205章 杭州有病患 去西子书社扑空,却在萧家院子里见到了。 陆婉儿还是那副江湖义气的挺拔姿态,只是最近多了些小女人的样式,看着刚毅之中藏着几分秀气,十分特别。 “你看我作甚?”陆婉儿收回手,脸蛋儿微红。 “我去了西子书社找你?” “找我?” 林晚节刚想说自己的担心,话至嘴边却又停住,转而问道:“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今日来是跟你道别的。” “道别?” “是啊,我已经在杭州待了半年之久,也是该离开了。” 陆婉儿说得含糊不清,但眉眼间总有几分感伤在。 林晚节眉头也皱了起来。 未曾想到,陆婉儿将走。 若朝廷真有动作,亦是不能麻烦人家了。 林晚节陷入沉思,陆婉儿稍待片刻,不见其回应,便又问道:“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晚节挠头:“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喝酒。” “喝酒……” 想到那天夜里在西湖边的畅饮,想到这一片星光月夜,本来好好的心情瞬间郁闷。 陆婉儿低下头,拧着眉,小声说:“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离开,来跟你说一声。” “这样啊……” 心伤就在别离时。 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有了一丝丝不愿承认的落寞。 陆婉儿眼眶有些泛红,忽然振作精神,对着林晚节抱拳一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便是江湖。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说完,陆婉儿不等林晚节的回答,纵身一跃,飞出院墙,就像来去无踪的风,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出城的马车内,陆婉儿哭了,倔强的姑娘没有出声,但眼泪怎么都治不住。 秦怀柔看着自己的徒弟,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妮子为了男人神伤,幽幽一叹:“这又是何苦?师父许你离开江湖,既然有了喜欢的人,留下当做寻常人家的女人生活有何不可?” 陆婉儿吸了吸鼻子,摇头说道:“不是徒儿不想留,而是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 “容不下别人?” 秦怀柔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看了看陆婉儿的绝色身姿,实在想不出难道还有男人会拒绝自己徒弟的示好? 陆婉儿了解林晚节,更知道林晚节对那个三夫人的感情。 自己就算主动示好也是没用的,非但追不到男人的喜爱,反而会惹来一身腥臊。 明知道义无反顾会让自己遍体鳞伤,何不保持体面,在那大块头心中留下个美好的印象呢? “或许正是他这样的深情,才是让人喜欢的根源吧?” 陆婉儿小声嘀咕着,马车已行出城门。 到了城门口,马车忽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 陆婉儿掀开车帘问道。 车夫指着前方说:“有运尸车,还是避让一下的好。” “运尸车?” 陆婉儿稍显疑惑,但并不觉得稀奇。 杭州城中寸土寸金,葬不起人。 杭州城的百姓死了,大多会拖着去山里掩埋。 而且古代没有火葬的习惯,自然会有专门的运尸车里外走动。 只是今日的运尸车不是一辆,而是十几二十辆联成一线。 陆婉儿看了一眼,便觉不妥,这也太稀奇了。 “师父,怎么会有这么多运尸车?是代表杭州城内有许多人在最近一起死了?” 秦怀柔心里装着别的事,并不在意,淡淡道:“生死之道,天地伦常,不必在意,我们走。” …… 从一周前开始。 杭州城内各大医馆都感觉明显多了伤风感冒的病人。 发热、冒汗、体寒、厌食呕吐症状之人甚多。 一开始各家医馆都还能应付一下,到了现在病人没有任何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而且病人中还伴随着大量死亡。 这些情况逐渐被各家医馆重视起来,几位杭州城知名的大夫约定而至,在一家酒楼落座。 多次出入靖王府的陈大夫,最近气色不太好,坐在桌前捧着茶杯轻轻咳嗽,脸色有些凄惨。 “陈大夫,您这是怎么了?现在杭州城的病人众多,您给别人看病可别先让自己病了。”李大夫关切问道。 陈大夫捧着一杯水,轻轻抿着,摆摆手,趴在桌上小声道:“无妨无妨,就是最近操劳过度导致的。” “好了,大家都振作一点儿。”保安堂的张大夫开口,“把大家约到一桌不是来喝酒的,相信大家都已经感觉到了,最近杭州城的种种变化和不同,城中更多了很多病人。看着像是伤风感冒,但经过一周的治疗,显然病情没有那么简单。很多经过治疗的病人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病发死亡。大家要引起重视,为了杭州百姓的健康,我们一定要团结在一起来。” “是啊!最近这病闹得突然,让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诸位,可有谁见多识广能识得此症?也好让我们对症下药啊!” 要说谁认得此症,这下便没人说话了。 最近的病人感觉都一样,跟伤风感冒很像。 这病本就不难治,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病人没有一个能治好,各种药物都用了,病情没能减轻不说,反而是越来越严重。 “都说话啊!怎么都哑巴了?“ “这病要是能治,我早就治了,何必等到现在?去看看我家药铺都被人给堵死了。” “谁不是呢?要是薛神医在就好了。薛神医连开颅之术都会,要论见多识广,谁比得过他?有薛神医在,一定能化解今日的危机。” “可是薛神医不在啊!”张大夫一摊手,“哎,这薛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关键时刻需要他,他却不见了。” 几个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无能为力。 忽然,有一人提议道:“没有薛神医,但还有薛神医的助手林晚节嘛。” “林晚节是谁?” “以前跟薛神医一起给王爷治病的人,手段也是相当高明呢!给王爷动刀的人就是他!” “那快去请啊。” “慢着!”又一人沉声打断,“怎么能去请一个家丁?你让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 第206章 疟疾爆发 “家丁?”几位大夫纷纷皱眉。 “你们还不知道?那个跟薛神医帮手的人就是萧家的家丁林大。听说最近在帮萧家做生意,手段很多,帮萧家赚了不少银子。” 众人越听越是皱眉。 “家丁?做生意?开什么玩笑,这样的人哪儿能请来跟咱们探讨病情?” 陈大夫有些着急:“事关重大,关系到杭州百姓的生死存亡。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能治病救人就好了嘛!” “胡扯,一个家丁能治什么病?咱们治病救人,靠的是仁德之心。这家丁精于商道,把治病救人搞成了经营营生,岂不是笑话?你要跟他商谈是你的事,我可丢不起这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话间,立刻有大夫要离开。 一人起身,便有其他人起身。 陈大夫一看众人要走,只能改口说:“罢了罢了,我就是提议而已,不去叫他便是……咳咳咳……” 话到最后,陈大夫又重重地咳嗽起来,精神越发萎靡。 在场所有大夫都以为陈大夫是操劳过度所制,并不放在心上。 医学商讨会继续,气氛逐渐热络,大家各抒己见,十分融洽。 林晚节此刻得到靖王府的吩咐,说是王妃病了,让他过去看看。 林晚节并未多想,简单收拾一下药箱便去了。 这已是很久没来靖王府了,经过上次的损坏翻新,休整过后的靖王府似比以往更加气派。 领着林晚节来的人是上次的小将郑阳生,一路表情显得有些着急,一边走一边说:“这次王妃的病很奇怪,看着像是伤风感冒的,可用了很多药,都是没有效果。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甚至都开始咳血了。” 林晚节倒是自信,笑着安慰说:“没关系,不管什么病症,也要看过了之后才能治。” 自从了解到古代武者的经脉构造后,林晚节对医学了解更深一层,觉得不管什么病症,只要自己看过后都能治好。 可等到林晚节到了王妃的身边,看了王妃的气色后,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王妃已是奄奄一息,眼眶泛红,身体冰凉,却一身热汗,意识都已经模糊,见到林晚节以为是王爷,哭着求王爷救她,说自己不想死。” 林晚节低喝一声:“之前都去搞什么?为何这么严重了才找我?” “林兄,一开始王府没有重视,以为只是伤风感冒。到现在……” 林晚节抬手,让他不要说话。 郑阳生一愣,还是头一次见到林晚节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这时候,靖王爷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要进门时却被林晚节给堵住了。 “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接近这间屋子。” “林大夫,你这是何意?”靖王爷在外说道。 林晚节深吸一口气,表情更加严肃:“如果没有看错,王妃所患之症乃是疟疾。” “疟疾!”郑阳生惊呼一声,头皮都麻了一下。 即便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拼杀过无数次的将军,听到“疟疾”二字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 疟疾在现代不算个事,但在古代就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林晚节自小学医,知道疟疾在古代乃是瘟疫之首,是最常见的瘟疫,也是最难对付的瘟疫。 而治疗瘟疫的关键就是青蒿素。 但在林晚节的记忆中,杭州医馆无人是用青蒿治病。 别说青蒿素了,就连青蒿也是未经开发的药物。 这就难办了!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知道解药却没有药物,林晚节又不是神仙,再厉害的医术也没办法。 “林大夫,你可别开玩笑。怎么可能是疟疾?”靖王爷隔着一扇门焦虑说着,“最近没有饥荒、没有水患,杭州附近一派祥和,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不可能会出现疟疾的。” “是啊!”又有人补充说,“疟疾不是传说中的病症吗?我活了几十年,根本都没见过。” “因为见过疟疾的人基本都死了!”林晚节在房间外重重地呵斥一声,“听我的吩咐,赶紧用艾草将王府内外都熏烤一遍。然后将王妃的房间隔离开来。封锁整个王府,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封锁王府?任何人都不得进出?林兄,至于这么严重吗?”郑阳生被林晚节的气势给吓到了,有些担心,小声问。 “必须如此。王妃已经拖延了这么多天,王府内肯定还有传染之人。如果不控制隔离开,病情会进一步传播,到时候就没法收场了。” 林晚节还以为病情只在王府内传播,殊不知情况早已经失去了控制。 “王爷?” 房间外,王爷身边的副将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靖王爷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狠狠地一甩手:“都听林大夫人,把王府封锁起来。” 事情闹得很大,只是王妃得病,就把王府给封锁了。 王府的府兵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疟疾的严重性,相互间交流,多多少少有些抱怨,觉得此举实在小题大做。 王府正在忙碌,郑阳生准备出门,被林晚节一把抓住:“郑兄,你我都是密切接触了王妃的人,不能离开房间。” “啊?我就是远远地站着,这也不能离开?” “是!” “林兄,你是不是太谨慎了?”郑阳生经过方开始的震惊,现在情绪已经有所收敛。 毕竟关于疟疾的事情大多是传闻。 既然是传闻,郑阳生便认为传言有夸大之嫌,自己身体也并未不适,便没有太多在意。 可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呵斥:“听林大夫的!他让你留下,你就留下!此事开不得玩笑!” 整个杭州城的人,只有靖王爷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靖王爷在年轻时候,在战场上是亲眼见证过一场疟疾。 在一次与前朝军队交战的时候,靖王所带军队中了埋伏,本来是一场惨败。 结果敌军军中突发疟疾,短短一个月,五万军队死了只剩下三万不到,还全部都是残兵,让靖王抓住机会逆转了战局。 此事一直刻在靖王爷的记忆里,永远都无法忘怀。 第207章 青蒿的图纸 王妃的卧房内,由屏风遮挡而成小隔间里,郑阳生呆坐着,想着王爷的话。 王爷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郑阳生跟随王爷多年,从未见过王爷露出这样的语气。 “此事开不得玩笑!” 严厉的声音飘然在耳。 郑阳生眉头紧皱,想到王爷是连开颅手术都能谈笑致之,而因为一场看似伤风的病症搞得如此紧张。 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底而生。 房间西面隔出来了两个密闭空间,一个是郑阳生所住,一个是林晚节暂住。 而此时,林晚节还守在王妃身边,认真地检查着她的状态。 既然已经接触了,在回避也没多大用。 林晚节仗着自己的身体够壮实,心说就算得了疟疾也能扛过去。 古代人在疟疾的病症下,除了身体硬抗几乎没有别的办法。 而且身体反应也是因人而异,有人严重,有人轻微,似王妃这样的发烧到昏迷,定是十分严重的情况。 经过林晚节的治疗,王妃渐渐苏醒。 布满冷汗的俏脸苍白无力,病恹恹得一睁眼,看到枕边守着的大块头,眼中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林大夫……” “王妃不必担心,慢慢就会好转的。” “嗯。”南宫颖轻轻点头,又闭上了眼睛,然后闻到了房中烟雾缭绕,满是药味,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咳咳咳……林大夫,开窗通风。” “……”林晚节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疟疾初期,一切情况未知,开窗通风对病人是好,但对王府的其他人就是一种威胁。 林晚节沉默的样子让南宫颖有些疑惑:“林大夫,本宫这是什么病?” “王妃是要听实话?” “当然。” “疟疾。” “……” 南宫颖一下沉默了。 普通百姓或可不知疟疾为何物,但身为王妃,见多识广,疟疾之事,没见过却也听过。 虽然大多人都以为民间对疟疾的传说有些过。 但也绝对是一件让人闻之色变的恶事。 过了很久,南宫颖重新睁眼:“林大夫,本宫会死吗?” “不会。”林晚节坚定地说。 “也是,林大夫可是连王爷头风症都能治好的人。” “王妃先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做。” 林晚节起身走开,到了进屋的桌前,然后用碳笔尽可能地画出记忆中青蒿的样子。 片刻后,外面有人敲门,是靖王爷请来的大夫,也是之前号召诸位大夫来会诊的张优张大夫。 林晚节将青蒿的图画递了出去,然后叮嘱:“张大夫,你可曾见过此物?或者见过有谁用此物用药。” 房门外,靖王爷亲自守着。 因有靖王爷在,张大夫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并不在意,粗略地看了看,看到图纸上的植物十分逼真,叶片纤细,成五指状往外延伸,枝干很细,看上去跟山中大部分野草野花模样相似。 同时,画纸上还有一张晒干成药的制图,作为辅助认识。 “此物不曾见过,更不曾见人以此物入药。” “那就有劳张大夫快快寻来,此物乃治疗疟……治疗王妃的关键。万万不得有误!” 林晚节不想把疟疾之事捅出去,未免引起恐慌。 同时又有些心急,语气上有点儿命令的口吻。 张大夫闻听不悦,脸色不是很好。 但王爷在场,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隔着房间门,林晚节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还在补充说:“青蒿通常长在干燥的山地中,在向阳的山面上容易发现,大青山中能找到青蒿。” 林晚节的话还没说完,张大夫已经拿着图纸走远了。 靖王爷很担心,却也不想讲疟疾之事闹出去,追在张大夫身后连连问:“张大夫,林大夫的嘱托你可听明白了?” “有图纸在,老夫已然明白。” “张大夫定要好好寻找,此事关系重大,还得吩咐更多人去。” “王爷放心,老夫自有分寸。” 张大夫说完,离开了王府。 两个随行的小药童立即过来帮忙提药箱。 “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还用说?当然是师父的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咯。” 张大夫却根本没心思去搭理,看着手里的图纸,冷哼一声,将图纸揉搓成团,丢在了路边。 这时,丫鬟小莲从旁路过,她来此是为了找林大。 林大来王府治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夫人不见林大回来,就派小莲过来问问情况。 这纸团就落在小莲的脚边,小妮子本有些生气,看见纸团一脚露出来的笔迹,这是林大才会使用的碳笔。 小莲有些好奇,捡起来打开一看,还果真是的。 只是她不知道林大画的东西是什么,但见画得逼真也就收起来了。 等到把纸团收起,还没走到靖王府门前,便有府兵拦在前方:“走开,现在开始不得靠近靖王府。” 小莲蒙圈,她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在府兵的气势下吓得连连后退。 “我是萧家的丫鬟,大夫人来问林大威为什么还不回家?” 萧家家丁林大在王府内名声很大,府兵听之便道:“林大夫跟王妃治病,不知遇到了什么问题,现在把王府都封锁了。林大夫自己也是不能离开王府的。” “啥?”小莲越听越糊涂,但也不敢跟这些府兵多问,只好返回萧家。 半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小莲回到萧府,大夫人已经在外等候。 毕竟是给王府办事,稍有不慎就会惹麻烦。 林晚节去了一天,入夜了都没回来。 大夫人当然不放心。 此时在外等候许久,装模作样看着晚霞,实则心里惴惴不安,没有半分欣赏景致的心思。 见小翠回来,孤零零一人,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了过去:“林大呢?” “还在王府呢。” “他为何不回来?莫非是遇到了麻烦?” 小莲拧眉摇头,表示不解:“夫人,王府封禁,说是谁都不许进出,我连靠近一点儿都不让。” “什么?难道那憨子在王府惹事了?” “夫人不必紧张,王府封禁的命令都是林大下的,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但至少说明林大没有惹麻烦吧?” 第208章 阴霾笼罩 “说的什么胡话?”大夫人眸光一闪,有些愠怒,“你当靖王府是萧家呢,能在靖王府发号施令?” “是真的!夫人,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此事胡说呀。” “真的?” “整个靖王府都变得怪怪的,也不知怎么搞的。”小莲蹙眉,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拿出图纸来,“对了,这是林大的笔迹吧?” 大夫人接过手来一看,点头道:“的确是林大惯用之碳笔,只是这画中之物是什么?” “看上去是某种草药……”小莲试着问。 大夫人蹙眉:“林大在靖王府给王妃看病,没事不会画画。既然是草药,那便是需要之物。你在哪儿得来的此物?” “就在王府门口,似是一个大夫随手丢的。” “一个大夫随手丢的?” 换做别人,大夫人断不会多想。 但此物乃是林大所画,大夫人又十分了解林晚节,于是当机立断:“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杭州药铺之中可有人认识此物?” 天色已晚,但林大的事就是萧家的事。 这张图纸很快就被临摹交付萧家家丁手中,十几个人拿着图纸奔赴各家药铺去问。 结果如想的一样,杭州大大小小的医馆药铺皆无人认识。 这青蒿长得没有特别之处,看上去在山林见很多种植物都与之相似。 萧家的下人忙碌一夜没有丝毫收获。 但在保安堂,拿着图纸来问的家丁被药童拦下。 保安堂中无人识得青蒿,但一听是萧家家丁,药童就问:“林大在何处?” “你问我们林大哥作甚?” “我家先生病了,想请林大来看看。” “你家先生不是大夫吗?为何要请林大哥?” “我家先生的病很严重,除了林大,估计无人可治。” 医馆内,客厅中,昏黄的灯光下,从里屋传来了严重的咳嗽声:“咳咳咳……” 陈大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看见萧家家丁,就说:“这位小哥,非我贪生怕死……实乃事情关系重大,杭州城中越来越多的人生病,若无化解之法,后果不堪设想。杭州城中,唯有林大夫有救治之法,所以,一定,一定要请林大夫来给我看看。” 家丁脸色微变,想了想后,老老实实将林晚节去了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且告知林晚节封锁王府,这幅画出自林晚节之手等等…… “什么?你说,你说此物出自林大夫之手?” “正是,大夫人命我来问问是否有人识得此物?” “让……让我看看。” 陈大夫将图纸接过,看过之后不停摇头:“没见过,但又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大夫本来精神虚弱,得知诸多事情后精神振作起来。 别人不知林晚节封锁王府是何意,陈大夫心里是清楚的。 封锁王府肯定是为了不让病症扩散,说明这病会传染! 陈大夫脸色骤变,两个字瞬间出现在脑海中——“瘟疫”。 “快!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此物!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此物找出来!” 陈大夫当机立断,不顾病体,连夜书信让人交给知府衙门。 如果是一场瘟疫,那就不是个人能解决的了。 必须让朝廷牵头,组织应对。 家丁见陈大夫这么严肃认真,吓得一哆嗦,小声问着:“陈大夫,需要萧家做什么吗?” “还是寻找此物,这一定是林大夫留给我们的指示。” 陈大夫已经尝试了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只有相信林晚节,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试一试。 …… 夜深了。 星夜亦如往日,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 但杭州城内许多人家都传来了咳嗽声。 星星点点的灯火不是为了庆祝佳节,更不是什么灯会。 寂静的夜里多了些孩童的哭声,沉重的阴霾正在悄然笼罩整个杭州。 王府内,王妃的房中也有了咳嗽声。 但不是王妃发出的,也不是林晚节发出的。 郑阳生感觉头有些昏沉,忍不住地咳嗽。 林晚节忧心忡忡,找不到青蒿之前,他是一点儿都睡不着。 听到郑阳生的咳嗽,瞬间惊醒,坐起来问:“郑兄,你不舒服?” “没事,就是正常的咳……咳咳……” 林晚节起身点着灯到了郑阳生的边上:“郑兄,我给你看看。” “哎!”郑阳生幽幽叹了口气,“不用看了,是中招了。” 林晚节皱眉,大感意外。 郑阳生功夫不弱,内功身后,一般病症可难不倒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传染了…… 但想想也是,疟疾可不管你是不是武林高手,病毒都是无孔不入的。 看着郑阳生病恹恹的样子,林晚节也有些担心自己。 好在现在的精气神还很好,没有任何症状。 “冷,冷……我好冷。林大夫,林大夫……” 东屋传来了王妃的呼喊声,听上去十分煎熬难受。 “去看王妃,我一个男人,又有内功护体,能够撑住。” 林晚节想想也是,从跟王爷治疗头风就能看出,古代内功确实对人体有极大的加强,不然不可能完成开颅手术。 王妃病症严重,稍有不慎就会没命,林晚节赶紧过去。 “王妃,你怎样了?” “林大夫,我……我好冷,抱,抱着我……” 王妃说话哆哆嗦嗦。 林晚节提灯在旁照了一下,发现王妃美眸紧闭,满头大汗,衣裳都打湿了。 伸手一摸额头,烫得不行。 明明需要降温,却说冷! 情况不妙! 林晚节赶紧对外喊着:“来人,来人,快来热水。” 这时候,迷迷糊糊的王妃已是随着本能钻到了林晚节的怀中,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胸膛。 或许是男人的火热真的起到了降温的效果,南宫颖舒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但短暂的舒缓似乎满足不了王妃,不一会儿,娇柔的身子就在林晚节的怀中蠕动,一双滚烫的小手从林晚节的领口处贴着胸膛一点点儿滑入。 接触到糙汉子的肌肤,王妃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喘息。 但这声音一点儿不撩人,反而让人有些心疼。 王妃艰难地开口了:“本宫要死了吗?” 第209章 突然的死亡 一个“死”字将林晚节的额上青筋都紧绷起来。 情况十分危急。 林晚节也顾不得怀中女人的怪异举动,拿出银针,脱了王妃的亵衣在其背上施针。 然此为应急之法,有缓气续命的功效。 早先为王妃治病便用了同样的法子,短期之内第二次,效果只会越来越差。 还是如此林晚节所想的那样,疟疾在古代就只有靠着个人的意志力和身体去硬抗。 要是扛过去了,以后就好办了。 要是抗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古人身体多虚弱,生活条件不好,抵抗力就差。 所以疟疾爆发十分凄惨。 就王妃的身子骨,要活着……很难? 偏偏王妃又在耳边询问:“林大夫,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妃放心,有我在,不会死的。” “可是……可是本宫为何视线越来越模糊……快要,快要看不清你了……” “王妃,一定要坚持住,这病一定要扛过去,你要是放松了,病毒就赢了。” “林大夫……” “哒哒哒!” 敲门的声音响起,外面有人送过来了热水盆。 “林大夫,您要的热水放在外头了。” 林晚节赶紧把热水拿来,开始给王妃擦身子。 然后又用调配好的汤药喂她。 但这些都是应急之用,一切都要靠王妃自己。 林晚节也很担心,看着王妃难受到边的狰狞,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医者仁心,到现在林晚节也不敢忘。 最近的日子里,发狠杀人已成常态,看到怀中病人遭受病痛折磨,忽然想到自己漫长的求学经历。 暗暗责问自己身为医者的悲悯之心还有吗? 林晚节从未遇到过让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心中有些紧张,双手有些发抖,万一王妃死在了自己怀中,如何应对以后的事情? 林晚节有种感觉,杭州会有大事发生,王妃的生死不止关乎一人,而是关乎杭州千千万万的人。 如果王妃能撑过去,至少证明了没有青蒿素,疟疾也是能够康复的。 所以,林晚节需要王妃活着,这不仅仅是个案例,也是在给林晚节树立信心。 林晚节想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传来一阵阵痛,偏头一看,竟然是王妃咬在自己的肩上。 这位妖妃多是以妩媚之资展演人前,何曾有过如此病态苍白的时候? 发青的脸上豆大地汗珠往下滚,不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五官狰狞,像个狐狸。贝齿咬在林晚节的肩上,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好似要把林晚节的生生咬碎一般。 出血了。 却不是林晚节的血液,而是王妃牙缝的鲜血。 以王妃的力气还咬不透这憨子的皮肉,却是让这娇滴滴的姑娘口中渗出血来。 对比以前所见王妃不时显露的妖异,看她现在所承受的无法言喻的难受,林晚节的心里有些不忍。 于是也就放松下来,任其撕咬,只要她能好受一些,由着她就是了。 “王妃……王妃快不行了!” “王妃快不行了。” 窗外不是时候地传来了叫喊声。 王府的下人们似乎感觉到了王妃现在艰难处境,相互传话。漆黑的夜里,王府院内又点起了一长串的灯火。 林晚节准备起身去喊一句,让他们别胡说八道。 但南宫颖把林晚节纠缠得更紧,几乎动不得分毫。 王妃紧闭的双眼睁开,乞求似地看向林晚节,似乎叫他不要离开。 林晚节皱眉,然后舒展,居然用自己的大手拍了拍王妃的后背:“王妃,放心吧,一定要好好的,活给他们看看。” 不知是这些安慰宽心的话,还是温柔的抚摸起到了效果,王妃的身子似乎放松了一些,咬着林晚节的肩膀也那么痛了。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声音:“王爷,您不去看看吗?王妃快要不行了!” “看什么看?染上了那种病……谁还敢去挨着?” 林晚节肩上一痛,靖王爷在外面的言语明显刺激了到了王妃。 林晚节继续抚摸,尽可能地让王妃安稳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 林晚节发现怀中的女人安静了,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但突然感觉到有些急促的呼吸打在自己肩膀上。 虽是有些急促,但至少还有呼吸。 身上的汗也干了,身子的颤抖也停下了,似乎比刚才好转了很多。 林晚节见状大喜,精神振奋起来,小心翼翼将王妃放在床上睡下,给她温柔地盖上了被子,起身想去睡一会儿。 刚才太紧张,林晚节都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只想休息。 可刚一起身,枕边女人忽然伸手抓住了林晚节的一根手指,口中喃喃不断重复:“别走,别走。” 林晚节一愣,回头去看,明明已经睡熟,还能念叨? 王妃是这场病患下的小火苗,代表着希望,林晚节一定要小心呵护,于是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坐在了对方枕边,轻声说:“放心吧,我没走的。” 坐下后,林晚节靠在床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声鸡鸣起,林晚节揉了揉眼睛,耳边传来了虚弱的声音:“林大夫,你醒了?” “王妃!” 林晚节立马惊醒,他竟然发现王妃坐了起来,虽然脸色惨白,气血很差,但她已经能坐起来了,而且神志十分清晰。 “王妃,你醒了?感觉如何?不行,我得给你把把脉。” 林晚节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管王妃的反应,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然后细细地琢磨起来。 疟疾没有消除,但身体机能在恢复。 这不是简简单单地有所好转,作为医学博士,林晚节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说明人体已经开始在产生抗体了。 这是逐渐康复的征兆啊。 当然,以林晚节的技术还不能提炼出人体的抗体,制作特效药。 但至少证明百姓是可以自己扛过去的,至少不是沾染上了就必死。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发现! 林晚节兴奋异常,激动得张开了双臂。 原本是要来个热烈的拥抱的,可动作到了一半就停下了。 林晚节感觉到了不妥,就算再怎么激动也不能抱王妃。 正要收回双臂之时,王妃身子前倾,一样张开了双臂,温柔如风贴在了林晚节的胸膛上,双臂环保住了林晚节的脖子。 “王妃……” “不会有人看到的。” “这不好!” “我要谢谢林大夫的救命之恩,本宫感觉比昨日舒服了很多,是否意味着已经再看康复了?” “是!王妃洪福齐天,自然是能痊愈的。” “哪有什么洪福齐天,无非是仗着林大夫医术精湛,本宫才侥幸活了下来。” “我说的是真的。” 林晚节还在解释,这会儿倒显得有些痴傻了。 王妃根本没有搭理,身子贴得更紧,细腻的触感传来,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在全身流动。 好在林晚节在对待病人上有足够的定力,深吸一口气就要把王妃给推开。 “别,本宫喜欢林大夫的味道,让本宫抱着林大夫就好。” 林晚节哪儿能? “王妃不可,郑将军还在房间里呢。” “郑阳生也在?” 听到郑阳生,王妃才是有所收敛,松开了林晚节,偏头到了一边。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王妃看着屏风外,弱弱地嘀咕一声。 林晚节如蒙大赦,赶紧退开,站定之后听见王妃的话,自己也有些疑惑。 “是啊,郑阳生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还在睡?” 林晚节想到郑阳生也有些症状,想起他也要关心关心,于是赶紧走了过去,到西屋的屏风后去看看。 郑阳生裹在被子里还在睡觉,露出一个背当在眼前。 林晚节没有在意,随口喊了一声:“郑兄,你感觉如何了?“ 没有反应。 “郑兄。” 林晚节皱起了眉头:“郑阳生。” 还是没有回应。 林晚节表情一变,上前一步抓在郑阳生的领子上,往后一扯,竟然没有把他扯动。 然后才是用力,郑阳生终于一个翻身。 可看到郑阳生的一瞬间,林晚节的脑子就是一抽! 死了! 郑阳生身体蜷缩在一起,死死地抱着被子,一动不动,被子在他手中生生被捏碎,可见在昨晚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不可能,不可能……”林晚节向后退了两步,嘭的一声撞翻了后面的屏风。 听到林晚节的呢喃,东屋的王妃投来了询问的声音:“林大夫,怎么了?” 林晚节没有回应,颤抖着手探了探郑阳生的鼻息,然后捏了捏他的脉搏。 死了! 真的死了…… 林晚节这样的壮汉面对如此突发情况时也忍不住坐在了地上。 作为穿越者,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不应该的! 林晚节压根儿没有想过郑阳生会死。 他才刚刚染病,而且又是习武之人,身体抵抗力应该比别人强! 连王妃都能撑过来,为什么郑阳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死了? 林晚节不能接受! 就算郑阳生发病难受,为何他不……他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搞出一点儿响动? 昨夜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或者是睡着了听不见? 但看到郑阳生死前死死抓着被褥的蜷缩状态,可以想象出对方在生死瞬间的挣扎和难受。 他是军人,王妃还在接受治疗,他就算是强忍着,也不能让林大夫分心。 所以,昨夜郑阳生没有吭一声,即便最后死了,也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候,王妃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扶着屏风看着眼前的死人,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林晚节把郑兄的尸体扛着丢在了院中。 几个王府的府兵看着出来的林晚节,还有林大夫背上的人…… “这是?” “是郑将军吗?” “郑将军怎么了?” 林晚节站在屋檐下,眼眶有些泛红,沉沉地说了一声:“郑将军死了。” “什么?” 一个府兵震惊坐倒在了地上。 没人会相信。 郑将军可是王府的四大护卫之一,整个王府内出了靖王爷就数郑将军最厉害。 而且郑阳生年轻,未来前途无可限量,还听说王爷经常偷偷教他功夫。 府兵们还以为郑将军将来是要重新返回军方,未来要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的。 可现在,一切戛然而止。 林晚节有些自责。 他自认为是当世最厉害的大夫,包治百病,无所不能。 可自己的朋友死在同一个屋子里,居然没有被发现…… 身为将军,以这样的方式死了,想来也很憋屈吧? 林晚节停顿了一会儿,将尸体丢在了地上。 此时,王爷听到消息已经赶了过来,站在院门口看着里面,惊愕道:“到底怎么了?郑阳生,他……” “死了!”林晚节重复了一遍。 “死了?”靖王爷眉头拧作一团。 林晚节闭上了眼睛,眼泪挂在了眼角:“是我的疏忽,半夜里没有发现郑将军发病,等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 “不会啊!”府兵清醒过来,惊愕询问,“不会这样的才是!生病的是王妃,又不是郑将军。” “为什么是郑将军?” “难道……难道是王妃把病传染给了郑将军?” 伏兵们都有些了解了,王府为何被封闭? 就是因为王妃得病! 只有会传染的病症才会将王府封锁起来,且所有人都不能接近这里。 可没人料到,传染病会这么厉害,郑将军只是在里面住了一夜,就死了! “王妃呢?”靖王爷问道。 “王妃逐渐康复,气色有所好转,相信假以时日,就会痊愈。”林晚节如实回答。 但听完这话王爷没有放松,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妃居然没事?”王爷细细嘀咕一声,听起来有些古怪,难道不成还希望王妃有事? 这时,一个府兵扶住了院墙,莫名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这府兵越咳越厉害,渐渐地面目狰狞,然后扑倒在地伸手想要去抓林晚节。 但他突然又是一个猛咳,这一口气没顺过来,嘴巴一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一瞬间,鲜血喷溅,整个人瞪大了眼睛,咿咿呀呀了几秒,最终倒在了众人眼前。 第210章 带来希望的女人 一阵晨风吹过,如往日一般轻柔,却多了一丝血腥的滋味。 所有人都怔怔看着院中两具尸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郑阳生的死突然,府兵的死则更显突然。 人在病魔手中是那么脆弱不堪。 林晚节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连治疗的机会都没有,开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有人准备过来看看府兵的情况,林晚节大喝一声:“都不要过来!” 声音很突然,吓得另外的府兵一哆嗦。 林晚节还要继续说什么,房门突然打开。 王妃南宫颖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看着现场众人,眼中带着点点泪痕,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郑将军死了……府兵也死了,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颖有些不解,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虽说很严重,但自己也挺过来了。 无论是郑将军,还是王府的府兵,都应比自己更加健康更加坚强,应该也能撑过才对。 南宫颖不解,亦是感伤。 可王妃的伤感之态落在一众府兵和下人的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和阴森之感。 所有人都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南宫颖。 就连靖王爷也神情凝重地扫视南宫颖。 南宫颖不差,往前走了一步,似是要看看院中死掉府兵。 靖王爷忽然呵斥一声;“停下!” 南宫颖看着靖王爷,柔弱的目光中还带着水雾,又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不得离开此地!”靖王爷提高了音调,“将此地封禁,谁都不准进入。” “……”林晚节一愣,赶紧说,“王爷,王妃的病正在好转,很快就能痊愈。这里不用一直封禁,而且,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将王府全面检查,确保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林大夫你也看到了,南宫颖的病有多厉害!郑阳生这样的高手也撑不过一夜,为了保险起见,她不能跟任何人接触,而且这个院子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当然,也包括了林大夫你。” 靖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有跟林晚节多说,转身便走。 在院子里的府兵不知在害怕什么,也想离开院子。 但这些府兵刚到了院门口,对着他们的就是一把把无情的长枪。 “王爷有命,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王爷,我们没跟王妃接触,放我们离开。” “是啊,我们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去过房中,放我们出去吧。” “王爷,开恩,让我们出去,我们不想跟王妃待在一起。” 剩下几个府兵惨白着脸色向外嚷嚷,几乎都要哭得跪下了,好好院子像是深渊地狱,变得无比畏惧。 “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患病而死,只能全部隔离。” “隔离……”林晚节小声嘀咕,他虽然在做隔离的事情,却没有说过“隔离”二字。 外面的府兵是怎么听到的? 而且王爷现在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好像不怎么相信自己了…… 林晚节思量着,上前几步,问道:“几位兄弟,我想问一句。” 外面的人远远看了看林晚节,然后开口:“林大夫,尽管问就是。” “今日,王爷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士兵开口说道:“林大夫果然厉害,这都能猜到。实不相瞒,王爷确实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是杭州城的哪位大夫?” “不是大夫,是一位方士。” “方士?” “那方士说王府内将有一场浩劫,而这一切的根源……” 话没说完,有人打断道:“你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不要命?就现在的情形,谁能保住性命都难说?还怕什么?” 话音又是一阵停顿,然后继续说道:“方士说是妖妃作乱……” “妖妃?”林晚节下意识地看了南宫颖一眼。 南宫颖也是皱起了眉头。 妖妃! “此事跟王妃有什么关系?” 林晚节感到莫名其妙。 南宫颖更加无法理解,赶忙说:“本宫……本宫不是妖妃!咳咳咳……” 因过于激动,南宫颖又咳嗽起来,身子摇摇晃晃轻轻地倒向一边。 林晚节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借着肩膀让她靠着。 这动作有些暧昧,可府兵眼中,谁管暧昧不暧昧? 有人慌张提醒;“林大夫,离她远一点儿!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就是这个妖女把病魔带给了王府,带给了所有人!郑将军都被她害死了!你要避开她。” “郑将军的死是我疏忽……”林晚节拧眉,依旧很自责。 而且,在林晚节看来,郑阳生的病根本就不是王妃传染的。 或许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患病,只是碰巧昨夜发病而已。 因为王妃传染郑阳生不会这么快…… 府兵们没有任何医学常识,只会相信眼前所见。 郑将军好好地被关在房中一晚上就死了,只可能是王妃传染。 至于林晚节,那是因为林晚节的身体太壮实,暂时没有受到影响而已。 林大夫能及时避开妖女还好,若继续跟她纠缠,发病死亡是迟早的事。 “林大夫,这么明显的事情您都看不出来吗?那个方士说得没错,不是妖妃作乱,为何她得病之后能恢复,郑将军却死了?” “就是!这要不是个妖精,早就应该死了才对。” “是这妖精把病魔带给王府的,林大夫不要执迷不悟了。” “我……是我吗?” 耳边传来了王妃的低语,连南宫颖自己都有些怀疑,感觉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 就算要死人,也该是自己死才对。 凭什么自己能撑过来,郑将军却…… “不是!”一个坚定的声音突然打断,林晚节义正词严地反驳了南宫颖的自问。 南宫颖的娇躯微微一颤,看着林晚节坚定高大的身躯,心里忽然淌过一丝丝暖流。 南宫颖有些懵,不知这男人何故如此笃定坚信? 林晚节看着南宫颖,这个女人代表着希望,是整个杭州的希望,她代表着寻常百姓能在病魔之下撑过去,活下来。 怎么能被人说成是带来灾难的妖魔呢? “不要听他们胡说,王妃是给杭州带来希望的人。” 第211章 靖王爷的决定 带来希望? 南宫颖听到此四字,不觉欢喜,乃是讽刺。 自她被送入皇宫以来,便有了妖妃的称号。 长久以来,所见之人无不说其是妖妃,是灾星,是给大夏天下带来祸乱的不幸之人。 带来希望,她可承受不起! 南宫颖冷冷一笑,原本还有几分精神的她瞬间成了泄气的皮球,病体逐渐发作,咳嗽着朝着房中走去。 “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林晚节关切问道。 南宫颖没有回答,甩了甩手想要挣脱,又在林晚节的执意之下搀扶着回到了床上躺下。 “此症在于人之精气神,王妃千万不要松懈,有何不适要尽说。” “为什么本宫活着而郑阳生死了?” “当然是经过治疗,王妃有所好转。” “如果是林大夫的治疗有用,为何本宫看林大夫的眼神并不自信?” “身为大夫,不会对所有病症都百分百地把握。” 林晚节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 而王妃又是个聪明心细的女人,当然看得出自己言语中的漏洞。 南宫颖没有再说,而是看着房梁,叹了一口气:“难道我真的是妖星转世?难道这一切真是我造成的?” “不是……” 林晚节的安慰有些苍白无力,但他很坚信自己是对的。 “林大夫,你快离开这里吧,趁着自己还没染病之前。” “放心,我这身子要染病只怕也不容易。” 南宫颖看了看林晚节,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晚节不是不想走,而是现在并非离开的时机。 他要观测王妃的情况,了解她从重病到康复的过程。 这对疟疾的治疗很有帮助。 …… 靖王府内,阴霾已经笼罩了所有人。 这场病已不是王妃一人,更不仅是病发在王妃寝殿的小院内。 王府府兵一个一个病发,咳嗽、发热的人瞬间多了十几个。 靖王爷把自己关在大厅中,尽量避免与人接触。 听着府兵来报:“王爷,又有七人感觉不适,出现咳嗽发热的症状。” “把所有发病之人都集中扣押起来。” “是!” 府兵走了,靖王爷的心情不见丝毫放松,表情依旧严肃。 甚至比当初遭遇凌波仙子秦怀柔时还要紧张。 靖王府府兵众多,在安全上是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但是当面对疾病入侵,密集的人员却成了病毒传播的便利。 情况跟以前在战场上所见的很像。 同在正厅中的一个道士走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王爷,该下定决心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时候不下狠手,之后可能连下狠手的机会都没有。” 靖王爷心里咯噔一下,口中喃喃:“难道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那妖女早在十年前就应该被处死了,是王爷不信邪,非要把她留在身边,才有了今日的灾难。” 道士还以为靖王爷犹豫的是王妃的生死,殊不知靖王爷心中所想的,乃是一次更大规模的行动。 想了一会儿,靖王爷推门而出,听到房门砰的一声响,院中府兵都是一颤。 王府内的所有人精神都高度紧绷,经不起一点儿风吹草动。 “所有人都听好了,但凡有一点点不舒服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出来,准备接受治疗。本王已经找到了治疗此症的办法,大家可以放心了。” 府兵们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喜悦之色。 既然是王爷的话,那了肯定就是真的了。 府兵们人多眼杂,消息灵通,知道这事儿有些严重,不仅仅是王府内有情况,整个杭州的情况都很严峻。 终于有了治疗之法,众人心里的石头终于放松下来。 很快,王府内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排查,但凡有一点点不舒服的府兵都被集中起来。 之前被隔离的人都是病发难受者。 经过靖王爷的一声吩咐,整个王府内感受到不适之人居然有两百多个,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府兵。 又是一日入夜。 林晚节准备睡觉,一个府兵来问:“林大夫,王爷要见你。” 林晚节到了院中,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靖王爷。 靖王爷在院外打量了林晚节一阵,低声问:“已经一天了,林大夫感觉可有不适?” 林晚节摇摇头。 靖王爷松了一口气:“看来林大夫也是福泽之人,吉人自有天相,没有问题就好。” “到底是谁告诉靖王爷需要一天时间观察的?” “论治病救人,林大夫是行家,但要说控制疟疾,林大夫怕就不如本王了。” 靖王爷说着,看了看林晚节的表情,然后说道:“实不相瞒,本王在为国征战之日曾亲身经历过疟疾传播,自然知道要如何控制疟疾。” 原来如此…… 林晚节恍然,但是王爷口中所说是控制疟疾,而飞治疗疟疾。 一众不详的预感由心而生。 “本王要请林大夫帮个忙。” “什么忙?” “早先本王说已经找到了根治之法,让所有感觉不适的府兵都集中起来。但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没办法将所有潜在的病原找出来。那些府兵显然更相信林大夫的话。请林大夫稳住众人的心情。” “王爷准备怎么做?”林晚节沉着脸说。 “把人集中起来,一把火……” 靖王爷没有说完,扫眼四周,害怕接下来的话被人听了去。 “不可!”林晚节激动道。 靖王爷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对着林晚节招了招手,让他出去。 林晚节赶紧跟上,刚到门口,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府兵,早上被留在小院中的府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又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靖王爷站在外面道:“看看吧,这就是现实。” 林晚节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 “本王要请教林大夫,除了用火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还是说林大夫有根治的方子?” “青蒿,只要找到了青蒿,就一定能治。” “何时能找到?已经两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靖王爷沉声说,“何谓青蒿?根本没人知道,难道王府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并未出现的事物上?本王心意已决,林大夫只要配合就是了。” 第212章 病毒扩散 配合? 怎么配合? 告诉那些病患有救了。 病人满怀期待等着救治,聚集到一起,等待来的却是一把火? “王爷,恕草民不能从命。” 在杭州,尚未有过敢拒绝自己的人。 听到林晚节的回答,靖王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林大夫,这是命令不是询问。” “王爷,这是病毒,不是战场,现在应该听我的。” “林晚节,现在是非常时期,本王不想跟你浪费口舌。” 说着,靖王上前一步,无形的威压笼罩林晚节全身。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林晚节眉头紧皱,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林晚节很清楚靖王有多厉害,唯恐对方突然出手,在身后也是偷偷捏起了拳头。 但王爷没有动手,似是强压心头怒火,耐着性子继续跟林晚节解释:“你以为本王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本王在二十年前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当时在军队中,五万人兵马死到不足五千人,那是何等的景象?” “……”林晚节心惊,没想到靖王爷竟然亲身经历过这一切。 “虽然那一场瘟疫不是爆发在我的军中,但那种场景本王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军仗着瘟疫的便利,轻轻松松赢得了一场关键性战役,但本王知道瘟疫造成的后果。如果瘟疫在杭州爆发,会有怎样的场景你知道吗?” 靖王爷紧握的拳头松了,伸手搭在林晚节的肩上,拍了拍他:“你是大夫,你有你的想法,我是王爷,镇守一方,要保护一方太平。你要救人,我要救国,本王想要稳住局势,要找到了一个简单实际的办法。就算手段残忍了些,本王也要做。” 林晚节能够理解,把病患集中烧死的确是最快最有效的阻断病毒传播的方式。 这样可以有效保护健康百姓的性命。 但是,在这些病患之中,还有很多人可以通过意志力和身体素质挺过来。 他们之中还有大部分人是能活着的,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就算不失为一种方法,但林晚节依旧很难做到。 “青蒿,等到青蒿找到,就会有办法的。”林晚节坚持说。 “本王可以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之后若有所谓的青蒿送来,本王可以饶他们一命。但是,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能配合本王将富商的兵丁都安抚住,将所有的病人都筛选出来。” “两日时间……” 林晚节估摸了一下,妥协了。 如果能找到青蒿,两日时间也够了。 大青山,林晚节去过两次,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见过青蒿。 “好,那就按照王爷的意思,再等两日。” 晨光现时,又日春风。 杭州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更好了。 但笼罩在杭州城上的阴霾却一日比一日更重。 这一天,病故的人更多,送尸的车队已经不够用,很多人家不得不拖着亲人的尸体到城外山林中掩埋。 因为长期接触病人,回来之后又明显感觉患病。 一人染病一家染病,到最后剩下来的人死了都不会被人发现。 街上,卖身葬父的小姑娘到处都是,哭哭啼啼,长得秀气乖巧,却无人搭理。 因为杭州城中富家人都自顾不暇。 就连萧府内也有了病人,一夜之后,连大夫人都染病了。 好在萧老爷曾是城王府的管家,见多识广,结合外界的情况果断判定有一场瘟疫在杭州城内酝酿。 于是将患病的人隔离,严禁接触,大夫人也被单独关在一个院中。 辰时,有四个早出的家丁赶了回来。 大夫人病了,二夫人有身孕。 萧府的事情不得不由萧老爷亲自主持。 萧老爷拄着拐杖,干瘦的身子显得有些佝偻。 以往在下人们的眼中,老爷是个病痨,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椅子上,病恹恹的无精打采。 不想在此次变故前,小老头突然就硬朗起来了,腰板是弯着的,但眼睛里闪着精光,没有一丝倦怠。 “什么情况?有没有请到大夫?” 一个家丁摇头。 另一个家丁还是摇头。 第三个家丁说道:“老爷,现在整个杭州都是病人。到处都在死人,医馆的病人都容不下了,有的医馆直接关了门。” “我还听说……听说陈大夫自己都病死了。杭州城没有大夫拿这病有办法。” 站在萧老爷身边的小莲惊呼一声:“啊?大夫都死了,那还有谁能治病?林大呢?林大怎么还不会回来?” “现在城中的大夫不够用,靖王府哪儿会放林大哥回来?” “可恶!”小莲骂了一句,“林大是咱萧家的人,靖王府怎么能这样?咱们家里还有病人呢!大夫人病成这样,林大应该给夫人治病的。” “够了!”萧老爷抬手打断,“这是瘟疫,不是我们凡人能改变的。就算是林大,恐怕也会束手无策……若他能治好,靖王府应该早就放人了。待我书信一封,交给靖王府,让靖王爷看在诚王的份儿上让林大先回家一日。” “对对对,无论如何,先把林大要回来总没错。” 萧老爷说完,转头就去房中找来笔墨,写了一封书信塞给小莲。 小莲拿着书信急忙要走。 “慢着!”萧老爷喊了一声,“你说说,到了王府你要怎么说?毕竟上一次你在王府就吃了闭门羹。” 小莲一愣,这才想起上次的遭遇,小小的眉头微微一簇,神色紧张中带着疑惑:“老爷,奴婢要怎么说?” “此信能否交到王爷手中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要让林大知道大夫人病了,懂吗?” 小莲眼睛一亮:“对啊,只要林大知道夫人病了,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回家的。” 萧老爷点点头,招了招手:“去吧。” 小莲将书信放入衣袖,匆匆出门。 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靖王府外。 靖王府外,府兵明显少了很多,只有一个人看守着。 对方见了小莲靠近,赶紧呵斥:“靖王府不可靠近!” “我是萧家的丫鬟,我家老爷有书信托给靖王爷。” “萧家的?有何事?” 小莲拿出了书信:“我家夫人病了,请林大赶紧回家给夫人治病。” 第213章 等待药物 府兵打量着小莲,有些犹豫。 小莲赶紧说:“我家老爷是诚王的管家。” “是诚王的人……那你先走吧,书信我会帮你转交。” “谢谢……”小莲连连点头,看着那府兵开门进去。 王府门口没了人,小莲蹙眉打量着王府左右。 这妮子不太聪明,想不出多巧妙的法子,一直盘算如何才能把话带给林大。 正好看到王府院墙外有一棵大树的枝丫伸了进去。 小莲站在树下有些紧张,擅闯王府可不是小事。 但想到大夫人一个人被关在房间忍受病痛,小莲便把心一横,爬上树头,一点点摸索到了王府院墙上。 因为很多府兵都生病被击中,王府内人影空荡,正院里竟是一个人都没。 小莲心头一喜,跳下院墙,假装是王府内的小丫鬟,一路低着头,朝内院摸去。 也是王府内太紧张,小莲这一路居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而此时,林晚节站在后院花园外,对着花园内密密麻麻站在一起的府兵、家丁、丫鬟等人说:“各位,我已经把王妃的病给治好了。所以你们的病也不要担心。此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所以你们要集中在一起,不要到处活动。静静等候,等着我把药物配置好,知道吗?” “都知道林大夫是神医,我们都相信林大夫的话。” “林大夫放心吧,我们都在这儿等着救治呢。” 花园中的人们情绪都很稳定,虽然偶尔有咳嗽声传出,但精神状态都不错。 “好的,我会尽快配置药物,但在这期间,如果有兄弟坚持不住了,大家也不要惊慌。因为我已经是在尽最大的努力了。” 林晚节说完,回头看了靖王爷一眼:“王爷,我这样说如何?” “很好。” “麻烦王爷派人去问问那个找青蒿的大夫,情况到底如何?” 靖王爷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人道:“去问问张大夫青蒿找到了没有?” “是!” 花园中,两三百个病人的情绪很稳定,但林晚节的精神却是高度紧张。 一路低头回到王妃的院子里,走在半路上被一个小丫鬟拦住了。 “林大,林大!” 林晚节听见有人喊他,但现在没心情想别的,就要绕开这个小丫鬟。 没想到对方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林大,是我。” 林晚节本有几分不耐,但忽然感觉到有几分熟悉,精神一阵抬头起来:“小莲!怎么是你?” 终于找到了林大,小莲眼睛一红,眼看就要哭了。 林晚节心中一紧,问道:“怎么了?哭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大夫人,大夫人她……” “大夫人!大夫人她怎么了?” 林晚节脑子嗡的一声,一把拽住了小莲的胳膊,因为太激动,手上劲使大了些,捏地小莲嗷呜叫嚷。 “轻点轻点……大夫人病了……” “病了……” 林晚节松了一口气,想提醒小莲说话别说一半,可再一想。 大夫人病了! 刚刚放松的神经又拧在了一起。 “大夫人病情如何?有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症状?” “大夫人有些咳嗽,精神不太好,倒是没什么特别严重的症状。只是现在满城风雨,闹得所有人的内心都不安稳,我很担心大夫人的病。老岳把夫人给关了起来,也不让人去照顾,实在放心不下。” “老爷把大夫人单独关起来了?” “不仅仅是大夫人,还有府上其他患病的人。” “都是老爷的吩咐?”林晚节有些惊讶。 “你也觉得荒唐是吗?所有人都觉得很荒唐,但人家是老爷,我们下人根本插不上嘴。所以只有来叫你回去,赶紧把大夫人的病给治好。”小莲是故作轻松,感觉把病情说得简单些,林大就更有可能治疗似的。 但林晚节眉头紧皱,认真说:“老爷做得没有错,这次病情跟以往不同,杭州城的所有人都避免不了。” “啊?那……那大夫人是不是很危险?你赶紧跟我回去,大夫人需要你!” 小莲慌了,拽着林晚节的手就往外面走。 但是林晚节站定之后按住了小莲。 小莲哪儿拽得动林晚节?见林晚节站定不动,脸色骤变,反问道:“林大,你干什么?” “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小莲不敢相信,林大居然不走! “大夫人这么信任你,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你,你为什么不走?你凭什么不走?难道你想给靖王府的人治病谋求荣华富贵?但那是大夫人啊!” “小莲,你别激动。”林晚节压低了声音,将她拽到了无人的角落。 这时候,小莲已经哭了,眼泪簌簌而下,一边哭,一边喃喃低语:“你是萧家唯一的希望,我们萧家都需要你……” “我现在回去也救不了大夫人!”林晚节直接说道。 “不可能!连你都救不了大夫人,还有谁能救大夫人?” “两天,我还要等两天。我已经让人去找治疗的药物了,最多两天,两天之内能把药找回来,一切都有希望。” “什么药?” “你不用管了,回去告诉大夫人,让大夫人还有其他人都一定要撑住。我这儿有些几个能缓解症状的方子,你带回去。两天后我会回来的。” 林晚节很认真,将这两天所用的药方都交给了小莲。 拿到药方后,小莲心里踏实了很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王府,千万别再偷偷溜进来了,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 林晚节亲自带着小莲把她从后院送出。 王府的府兵已经到了张大夫的府上。 此时,李家布庄的李老爷正从院中出来,一边咳嗽一边对着张大夫作揖:“咳咳咳……多谢大夫,多谢大夫,您这药方救命啊。” 张大夫笑颜送人,看着院中的两大箱金银珠宝,笑得合不拢嘴。 自家夫人出来小声警告:“叫你不要跟病人接触,怎么就是不听?小心有命赚钱没命花。” “怕啥?要病我早就病了。你还别说,病情肆虐下,咱们行医的也好赚钱。老夫在想这病能持续久一点儿就好了。” 第214章 病日里的晚霞 张宅外,王府府兵行至,立于门前,正巧见张大夫在院中将要回房,便喊了一声:“张大夫。” “别叫了,那病治不了,不要来烦了。” “张大夫,王爷让我来问您。” 一听是王爷,张大夫马上换了个脸色,赶紧回头,小跑着到了门前:“敢问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让我来问张大夫,那名唤青蒿的药物找到了没有?现在急需此药。” 张大夫一愣:“药物?什么药物?” “林大夫画在纸上的,拖您去大青山找的药啊。” “哦……那个呀。”张大夫恍然,但有些为难,“老夫一派人出去寻找,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结果。” “就是还没找到了?” “是。” 府兵一脸为难:“这如何是好?不仅仅是王府内的兄弟等着治病,现在全杭州的百姓也都等着救命呢。” 张大夫一听有些火了:“什么药物这么厉害?这是瘟疫,自古以来,能称作瘟疫的都是不治之症。即便找到了那种药物,想要痊愈,我看那也是不可能。” “这是杭州唯一的希望,还有林大夫……他是薛神医的弟子,一定有办法的。” “狗屁弟子!不过是一介家丁,天下医者都不能治的病,他能治?那还要我们这些大夫作甚?” 张大夫越说越气恼,靖王爷不信自己,偏偏信任一介家丁。 宁可让家丁给王妃治病,都不让自己去治,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他还想再说什么,府兵行色匆匆,跟张大夫告辞。 …… 此刻,小莲回到了萧府,带回来了林大嘱托。 “老爷,林大已经知道待家里的情况了。他说要留在王府等治疗疾病的药物,让夫人和家里的人一定要撑住。” 萧老爷处着拐杖惊讶地站了起来:“什么?林大说有治病的药物?” “是啊!”小莲坚定地点头,“听说林大已经治好了王妃,要给王府内所有人都治病。” “太好了,太好了!” 听到消息的下人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还得是林大哥,天底下就没有林大哥治不了的病。” “林大啥时候会治病的?我怎么没听说?” “那是你自己消息闭塞。” 萧家的气氛一下安定了。 只有萧老爷还在愁眉不展,他在诚王府待过,偶尔见过一些太医。 听说瘟疫都是不治之症,自古以来都没有被治愈的。 能活下来的都是上天选中的幸运儿,而疟疾更是最普遍最常见最棘手病症之一。 家丁林大能治好疟疾? 萧老爷持有怀疑态度。 但看着家中下人们的情绪,并没有多说什么。 哪怕因为这样一则消息,能让家中气氛变得得和缓,也是一件好事。 萧老爷回到正厅,他已经把躺椅搬到厅门口,坐在躺椅上,也不躺下,笔直地坐着,偶尔一声轻咳。眼中灼灼的目光坚定有力,老爷已经做好了准备,更知道自己的身体,似他这样患有痨病的老人只要染上了疟疾,是没有活下去的可能的。但他不能就这么倒下,身为萧家老爷,享受了家人们十几年的伺候,在萧家生死存亡之际要守到最后一刻。 “小莲,把消息告知大夫人,让她安心养病,一定要坚持。” “是,老爷。” 小莲认真地应了一声,然后快步跑向后院。 到了大夫人的院子外,站在院门口,喊道:“夫人,夫人,奴婢已经联系到林大了。” “林大……咳咳咳……林大怎样了?” “林大说让大夫人一定要撑住,再过两日就能找到医治的药物了。” “林大……能治好?” “林大当然能治好!”小莲坚定地回答道,“夫人,你也不想想,什么事难倒林大?” “嗯。有林大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 “啊欠!” 林晚节打了个喷嚏,院中唯二的府兵一下紧张,问道:“林大夫,您不会是染病了吧?” 林晚节揉了揉鼻子,摇了摇头。 “林大夫,您可不能染病啊,您是咱们王府的希望,如果连您都倒下了,王府这么多兄弟就没得救了。” 林晚节看了看天,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知道是大夫人在念着自己。 现在已是黄昏。 今日晚霞很美,整个杭州都病了,王府内外都安静得吓人。 所以连晚霞都有一种病态的温柔,罩在林晚节的脸上,让这黑漆漆的糙汉子脸上线条变得柔和许多。 王妃院中的花花草草染了一层金沙,拖着长长的影子,枝条叶脉都低垂着,病恹恹的。 林晚节看着晚霞入了神,不知的什么时候王妃已经到了林晚节的身边,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守着。 “王妃……” “所有人都怕我,不敢接近我,为何林大夫你却还要守在这里?” “他们有害怕是因为不知道真相,我留下是想从王妃身上找到一点儿希望。” 王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认真说:“额头也不烫了,除了喉咙有些火辣辣的,似乎没有多少问题了。” 林晚节起身,下意识地想要试试王妃的温度,把手伸到一半就停下了。 因为意识到有些不妥,手掌停在半空僵住了。 就在林晚节犹豫的瞬间,王妃上前一步竟是将额头贴在了林晚节的手心。 “林大夫,这算痊愈了吗?” 林晚节低头去看,正与南宫颖患病时娇柔虚弱的目光相对,被称作妖妃的眼睛有着一种无法形容魅惑在。 连皇帝都招架不住,林晚节就更没理由没反应了。 林晚节心跳都停了一下,有些女人可怕就可怕在她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会给男人内心带来多大的冲击。 此时的南宫颖收敛了平日里的妩媚,反而是更加勾人。 晚霞的红光下,南宫颖眸子也染了一层红霞,灵动晶莹,更像是狐狸的眼睛。 林晚节失神了。 这一瞬间的表情被南宫颖捕捉到了,不受控制地欣然一笑,然后贝齿露出,轻咬下垂,湿润的唇瓣无需唇彩依旧闪烁着荧光。 第215章 今夜准备 南宫颖所遇见过所有男人,靠近她身边一丈内,都会如林晚节一样失神。 但她从未因此产生过任何情绪,只有在看见林晚节的失态后,心里一阵愉悦。 微微上扬的嘴角就是最好的证明。 “林大夫,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以后若再有危险的,会不会再次相救?” “行医治病是医者的职责,王妃不必担心,凡有病症,我定会竭尽全力。” “那……相思病,林大夫能治?”南宫颖声音细小,一截粉嫩的舌尖在唇边扫过,无限诱人,看得林晚节想要抓出来狠狠地嘬一口。 “……” 林晚节无言以对,也不知是怎么了? 王妃这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虽然从以往的经历来看,王妃南宫颖是垂涎林晚节的身子日久,但今日的挑逗隐晦了许多,自然了许多,不经意地撩人比之前厉害了无数倍。 林晚节大呼遭不住。 幸得时值多事之秋,城中瘟疫酝酿,林晚节身为医者正是忧心之时,纵有一刻心动的,却也无心暧昧。 见林晚节闭口不答,南宫颖继续说:“对世人而言,这场病患是灾难。但对我而言,却是难得的机会。因为这场病,让我跟林大夫同住一屋,同困于此。这两日与林大夫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以往所有。自见林大夫之日起,便被林大夫这……身子所吸引。但那时……” “王妃,我还有事,先离开片刻。” 林晚节直接打断,也不等南宫颖的回应,大踏步朝着院外去了。 “诶,你别走,我不说便是了。” 林晚节不予理会,已经消失在了院中。 南宫颖站在屋檐下,扶着门柱,看着林晚节的背影楚楚可怜,无限哀怨。 最后一缕霞光鲜红如血,洒在王妃的眼眸中,是红酒一样的鲜红,妖异鬼魅,透着点儿渗人。 林晚节是没看见,但在远处了两个府兵眼里,两个人都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然后一点点地后退,不敢再看了。 这时,从张大夫宅院回来府兵刚刚见到靖王爷。 “回禀王爷,张大夫那边已经问过了。” “什么情况?青蒿已经找到了吗?” “张大夫说还没找到。” “何时能找到?” “张大夫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以小人看,张大夫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这么说来,明天是看不见结果了?” 靖王爷坐在主位,忽然站了起来,继续问,“王府内所有病患都已经集中起来了?” “嗯。” 靖王爷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叫人准备吧。” “是!” 林晚节走到了正院,看见府兵匆匆忙忙从正厅出来,没有在意。 自己则走了进去,问道:“王爷,青蒿有消息了吗?” 靖王爷有些失神,没听见林晚节的声音,也没有回答。 林晚节赶紧又问了一遍:“王爷,青蒿找到了吗?“ 靖王爷这才回过神,看见林晚节后笑了笑:“啊,放心,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林晚节眼睛一亮,甚是欢喜,找到青蒿,治疗疟疾就有了底气。 靖王爷犹豫了一下,补充说道:“已经找到了,正在送回城中,估计明天一早就能送达。” “如此最好!我这就准备其他的药物,等到青蒿到了,立马开始新药搭配。” 靖王爷点了点头:“一切就托付给林大夫了。” 林晚节斗志昂扬地从正厅离开,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又进了厅中。 林晚节看了一眼,心想这可能就是给王爷出谋划策的神棍吧? 林晚节对他没有好印象,但只要此人别拖后腿,就还懒得打理他。 现在最要紧的是调配新药,等到青蒿送到就立即入药。 正厅中,方士愁眉不展,言语急切:“王爷,事到如今,您怎么还没把那妖妃处死?有她在的地方,必有祸患发生。” 靖王爷重新坐下,外面的天渐渐黑了。 夜幕已经降临。 “难道本王也镇不住这个妖精?本以为治好了头风就能证明南宫颖并非传言中一无是处……” 方士继续道:“王爷头风治好,便遭遇了凌波仙子的刺杀,九死一生,现在伤势都没有痊愈,然后就早已这场瘟疫!分明是这妖女的影响越来越大,已经把灾难带给了整个杭州。若再不处死,可能会祸及整个大夏国。” 靖王爷转动着手中玉扳指:“当初救下南宫颖,无非是想证明皇兄压不住的女人,本王能够压制。十年了,那时候起,头风就跟了十年。没想到治好了头风,紧随而来的是更大的灾难。难道南宫颖真的是妖星降世?” “王爷……” “不用说了,尽在今晚,趁着火势把妖妃一并烧了。” “王爷英明……”方士有些激动,似是觉得自己为天下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然后就咳嗽了一声。 “咳!” “嗯?”靖王爷的脸色变了,只是轻轻的一个冷眼,落在方士的身上,吓得方士一哆嗦,连续后退了好几步。 “王爷,你听我解释,这是老毛病了,我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来人!” 几个府兵冲了进来。 “刚才的咳嗽你们也听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几个府兵想都没想,直接抓住了方士手腕。 方士大惊失色,连连大喊:“王爷,我没病,我没病,我身体好着呢,刚才只是不小心咳嗽了一下……” 王爷没回应,府兵还在用力把人拖走。 方士心里清楚,要是被拖到了花园里,那可是的十死无生的命啊! 方士开始奋力挣扎,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一身道袍都被撕碎了。 终于是从几个府兵手里挣脱出来。 方士吓得腿都软了,他来王府只是想混口饭吃,仗着王府的背景在外面欺负欺负小百姓。 可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靖王爷的狠辣反噬。 “几位爷,饶我,饶我一次,我把钱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了过,我再跟王爷解释解释,王爷很信任……” “噗!” 两把长枪直接刺穿了方士的身体。 方士看着自己胸前透出来了锋锐,张了张嘴,没有出声,眼睛闭上了。 第216章 夜色下的身体 星月并行,夜风如丝。 黑暗中的寂静让林晚节紧绷的神经终有了些许放松。 窗户开着,外面两个府兵躲得远远的,睡在花草之中,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风带着一股干草的腐臭味,混着春日里的花香,吹着点点灰尘落入房中。 林晚节没有丝毫感觉,平稳的呼吸下,床铺被巨大的身躯压得有些变形。 一步外的屏风后忽然有了个人影,纤细如莲藕一般,柔美的线条似蜿蜒的溪流,缓缓延伸,柔和没有任何波折。 显然,如此柔美温和的身姿不会有多余的衣物遮挡。 看着身影,便能想象出躲在屏风之后身无寸缕的曼妙身体,抬手移步间,影子在屏风后不断变化婉转,不知是一种怎样的体态? 林晚节吸了吸鼻子,昏沉沉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屏风后影子的动作,但一股处子的幽香和刺鼻的脂粉气交融在一起。 此味浓淡不相容,显得十分特别。 睡梦中就像是在冰火交融下,寒冷和滚烫并存。 林晚节心尖一颤,睁眼时,一滴温热的露水粘在了唇角,下意识就舔了舔,微甜,似浓稠的牛奶,但又带着清泉的味道。 “好吃吗?”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忽然在眼前传来,迷迷糊糊的男人终于醒了。 “王妃!” “嘘!” 一声提醒,床边的女人跟灵活的小蛇一样掀开被子直接坐在了林晚节的身上。 林晚节纵有千般力气,一个娇滴滴温热的女人身子却如千斤巨石一样压在了林晚节的身上,让他使不出一丝力气。 “王妃……” “今夜太闷,我睡不着。” 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妃的面孔背着月光,黑漆漆的,看不见是何表情? 但,又是一滴温热的山泉滴下来,林晚节刚要张嘴,温泉落入口中,没有经过丝毫阻隔流入腹腔。 咚咚…… 林晚节感觉到了心跳声,后知后觉,王妃身无寸缕,一身柔滑。 “王妃,这是作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作甚?” “……” “别挡了,我自见了你,便日思夜想,夜不能寐。” 黑夜里的女人像是变了个人,言语有些颤抖,神情甚是激动,忽然便扑在了林晚节的身上,亲吻起来。 林晚节迷迷糊糊,这妖精有着说不清楚的魔力,刚才那两滴水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体瞬间就起了反应。 莫非是春药? 林晚节闪过一个念头,刚想着,一支小手就伸进了自己的衣服。 林晚节赶紧去抓,但衣服内的小手跟灵蛇一样扭动躲闪,怎么都抓不着,一番摸索后,王妃的手没抓住,却把自己的衣裳脱了。 一身精壮的肌肉在月色下显出了幽光。 到了床上,还是这样的身体才算男人,这妖妃眼睛闪动着水雾,激动得山峦起伏,晶莹的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口水,吧嗒吧嗒滴在了林晚节的胸膛上,冰冰凉凉,令人刺骨生寒。 林晚节看了南宫颖一眼,竟有了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感觉自己反倒是个黄达大闺女,身上的女人要吃男人了。 这滋味不好受,刚刚还很暧昧,可现在又有一点儿诡异。 林晚节振作精神,一个翻身将南宫颖给按在了床上,先前有些恍惚,现在就清醒了。要压制南宫颖,林晚节只需要用一只手。 “没有男人能拒绝本宫的,你,你把手放开。”南宫颖试着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丝毫动静,故而皱眉说道。 “王妃,不好意思,我……我这人有处子情结。”林晚节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如是回答,然后又擦了擦汗,看了看支棱起来的裤子,心说刚才真是好险。 妖妃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差一点儿就把持不住了。 这个妖妃是真不敢乱碰,先不说她是王妃,关系暴露会有多大的风险。 以后她要纠缠自己,或是纠缠玉娇儿,都是天大麻烦。 关键玉娇儿又是个醋坛子,现在都没哄好呢,再招惹出个王妃,以后的日子没发过了。 南宫颖听了林晚节的回答,先是一愣,然后咯咯咯地一笑:“咯咯咯……要是有处子之癖,那今夜本宫还就便宜了你。” “啊?” 南宫颖双腿张开,把屁股抬了起来:“你若不信自己看看,本宫虽为王妃,却还是完璧之身。” “噗!”林晚节差点儿咬了舌头,“什么?王妃还是完璧之身?怎么可能?十年,王妃已经跟着王爷十年了。” “当初王爷要了我,无非是想证明自己不惧流言,想要证明自己比皇上更强。而王爷一身刀枪不入的神功,其根本就是童子身,若是跟本宫发生了关系,王爷一身功夫也就毁了。试问王爷又怎么会碰我呢?” 林晚节手抖了一下,差点儿被南宫颖挣脱,心说这也太狗血了。 南宫颖摆弄身子,极尽卖弄,口中娇滴滴地说:“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算王爷知道也没有什么。因为……” 林晚节还以为对方会说王爷不会在意之类的话。 不想,南宫颖稍作停顿,缓缓道:“因为你我已是命不久矣,若再不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只怕这辈子都没法享受了。” “命不久矣?”林晚节皱起了眉头。 “咯咯咯……林大夫,你不会认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王府吧?” “为何不能离开?” “以我对王爷的了解,王爷吩咐把所有病人集中在一起后,肯定是要把潜在威胁都消灭的。今夜,王爷就会把所有人都抹除。” “王爷已经答应我,明天一早就会有药物送来,只要我能把他们都治好……” “答应你?”南宫颖打断,“林大夫,别傻了,王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威胁。哪怕是你和我,也会在抹除的名单中。” “不可能!王妃你已经痊愈,而我根本没有病。”林晚节坚定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南宫颖笑容逐渐收敛,偏头看着窗外,幽幽一声叹气:“哎,但我之前病了,而林大夫跟我在一间屋子里住了两日,在王爷看来,这就是潜在威胁。” 第217章 妖妃的心 林晚节蹙眉沉思,手上已经松了。 南宫颖挣脱之后,娇躯扑倒了林晚节的怀中。 两人都没有衣裳,此时此刻之接触,肌肤间的触感更加清晰。 南宫颖做梦都在想这个大块头的身体,今夜得偿所愿,扑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呼吸男人的气味。 林晚节没有动,依旧看着窗外。 夜色已经变了,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染上了一层火红。 从院墙下,炽热的火光冲天而起,没有任何征兆。 隔壁院子里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救命!” “放我出去!” “啊!” 火光照得小院如白日一样亮堂,屋外的两个府兵也被惊醒,站在院中茫然地看着隔壁。 “王爷骗我!”林晚节后知后觉,说好明天一早送来青蒿就开始调配新药。 怎么会今夜火起? 而火起之处正是聚集了所有病人的花园。 “相信了吧?”王妃从身后抱住了林晚节的脖子,温柔的胸死死地贴在林晚节的后背,轻轻地摩挲着,红唇在耳边吹气,隔壁滔天大火似乎并不在乎,妖异诡谲,眼中是炽热的情欲在。 “王爷很快就会带着人过来,把我们这个院子也付之一炬,你我二人时间无多,还不快点儿进来,让本宫成为真正的女人。” 说话间,十数火把从院墙外飞入院中,一些落在了院子里,一些落在了房顶上。 一瞬间,房中多了股烟火的味道,浓郁的烟尘味刺激着林晚节的神经。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这时候了还在调情? 难道不怕死? 林晚节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把将王妃甩不开,下床开门,走入院子。 这时候,更多火把如雨点一样飞入院中。 一个府兵身上已经烧了起来,好在不算严重,很快就扑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王爷,王爷,我们没病啊……” 两个府兵仓皇出逃,从院子正门出去,可刚刚出去,下一秒就被两把长枪给刺透了身体,然后被推入院中。 小院只有一个门,外面肯定埋伏了很多靖王府的府兵。 林晚节只有一个人,从正门出去或许能突破,但必然会被更多府兵包围。 以林晚节的能耐,他可没想过能一个人杀出王府,别说靖王爷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光是这些府兵也不一定能对付。 火把如雨点一样倾泻,林晚节站在屋檐下,躲开了几个火把,却发现房间窗户已经烧了起来,房顶也燃了,花坛也燃了,几乎所有能燃烧的地方都已经烧了起来。 林晚节看着一面院墙,稍作思量,便要走过去。 刚踏出一步,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 林晚节也不知管着女人作甚? 但本能驱使着,回头开门喝问:“愣着作甚?赶紧走!” 南宫颖凄然地坐在床上,还是那样身无寸缕,看着林晚节淡淡一笑:“走?去哪儿?本宫是妖妃,就算离开了王府,不管去哪儿都会给人带来不幸,也不会有人待见。你走吧,本宫已经累了……” 说着,南宫颖非但不走,反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房顶有一块烧红的瓦片掉下,正好落在了南宫颖的肩上,痛得她惊叫一声,肩膀多了处烫伤,眼泪也滚了出来。 林晚节眉头紧皱,还在犹豫。 忽然,更大的一块房梁断裂落下,直直地朝着南宫颖砸去。 轰隆! 房屋一角彻底塌了。 南宫颖眼前一片漆黑。 本以为就这么解脱了,可身上除了肩上的烫伤还在作痛,身上没有多余的感受。 一片瓦砾中,火焰还在燃烧,所有的瓦片滚烫如烧红的烙铁。 即便没有落在身上,南宫颖都能感觉有多烫。 但是……一股熟悉的体味从换来。 是林晚节! “林大夫,你……你……干嘛不走?” 瓦砾出现松动,一个坚硬如铁的身子给南宫颖撑起了一小片天地。 林晚节只支撑着站了起来,抖掉了身上的瓦砾和尘土,后背焦黑一片,冒着白烟,夜色下的眼睛瞪得通红。 “你的命是我救了,谁许你寻死?” 低沉压抑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卑微,嘶哑的声线是浓浓的男子气概。 南宫颖心神一颤,眼眶也红了,眼泪低落在灰烬中发出哧哧的声响。 “跟我走!” 林晚节一声命令,南宫颖生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被林晚节的大手欠着,一步步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里。 就此片刻的功夫,王妃的小院已经彻底燃烧起来。 火势跟隔壁连成一片,整个王府成了火海。 然而,这还不算完,隔壁还有火把不断地落下。 林晚节把南宫颖护在身下,后自己的后背阻挡着雨点一样的火把。 南宫颖看不到院中场景,但能感受到林晚节为自己承受了多少伤害。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自她被当做妖妃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人这般亲近过,也没有人如此细心呵护保护过。 在王府中,妖妃只是被当做权势的象征,是一个摆件。 本质还是跟大户人家的小妾一样,甚至还不如。 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妾还能被男人宠爱,可是南宫颖什么都没有。 早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所以南宫颖变得没有拘束。 既然天下人都叫她妖妃,那她就尽可能地把自己表现得妖艳一些,至少不要愧对了妖妃的名号。 谁能想到在自己要平静解脱的时候。 一个男人却用自己的肉身给自己筑起了一道墙,在大火之中给了自己一道避风港。 这比在病痛之下带来激励和温暖还要深入人心。 这个糙汉子在瓦砾中站起来的样子,和他说不许自己死的声音,此时此刻已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中。 现在,南宫颖忽然不想死了,她想要活着,看看这个男人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多少光亮? “走?怎么走?外面都是府兵,我们过去,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院墙……”林晚节指着前面墙壁。 “这院墙,我……我翻不过去!” “翻过去?谁说要翻过去?只要走过去便是了。” 林晚节钢铁一样的身躯走到院墙前,松开了王妃,双臂发力,身子朝着院墙撞了过去。 第218章 人命如枯草 见过翻墙的,没见过撞墙的。 只听得一声闷响,院墙跟纸糊的一样被林晚节生生撞出了一个缺口。 “走吧。” 南宫颖还在发愣,林晚节已经走出了小院。 小院的背后是王府的杂院,林晚节不认得路,问道:“怎么走?” 南宫颖心不在焉,她现在身无寸缕,赤条条地在夜色下,虽是无人,但总觉不自在。 看看面前的男人,一样光着膀子,连件遮体的衣裳都没有。 “这边。” 终于,南宫颖指了一个方向,带着林晚节走了过去。 今夜王府火光通天,王府的人不是被杀,就是在杀人。 远离的火场,四处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有南宫颖指引,二人很快找到了出府的后门。 林晚节站在门外,看着门内,发现王妃回望火场眼神复杂。 南宫颖很清楚,自己这一步踏出就没有回头路了。 稍稍停顿,南宫颖回头看见了林晚节,不再犹豫抓住了男人的手,走上了街。 这辈子就跟王府没有牵连了。 杭州城的夜里带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王府这边火势越来越大,平常时候必然会有百姓惊叫张扬,过来看热闹。 可今夜寂静无声,杭州的百姓似乎都看不见这一场火,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开灯。 街头巷尾的阴影处藏着些病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奄奄一息。 如此景象,林晚节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同情心泛滥横生枝节。 还有些卖身葬父的小姑娘,没有得病,却被活生生地冻死在了街上。 林晚节无视了很多病人,直至看见一个小姑娘趴在父亲的尸体上永远地睡着了,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南宫颖问,而后看见林晚节的目光盯着小姑娘,又补充道,“别看了,都已经死了。” 古人的命真如枯草一般,在病患和灾难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在王府的时候,林晚节已在猜想杭州城的情况,已经想过很严重很凄惨的情景,却没想到真实的场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凄凉百倍。 在深夜里就已如此,天亮后,会有多少凄惨的故事被展露出来? 林晚节停在原地,望着月色,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学医所以多愁善感? 但不论如何,见到这一幕,林晚节已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疟疾治好。 再不要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深夜回到自己买的宅子,敲了敲门。 “谁?”许小七在里面问道。 “是我。” “大哥。” 门很快开了,许小七一脸警惕地扫了扫外面,看到大哥身边跟了个光溜溜的女人时整个人都傻了。 南宫颖注意到许小七,吓得躲在了林晚节身后。 “大哥,她是……” “王……”林晚节张了张嘴,感觉这么暴露身份甚为不妥,于是改口道,“这是你嫂嫂。” 嫂嫂的身份比较好理解,也不必多解释。 关键现在要把南宫颖先藏在家里,这女人有点儿邪性,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勾搭许小七,许小七念着嫂嫂的身份也能抵挡一下诱惑。 果然,许小七一听就懂了,也不多问,转头就去房间里翻找出来一身男人的衣裳。 “嫂嫂,家里只有男人的衣裳,先将就一下。明儿一早,我再去给嫂嫂买一身新的。” “还出去?不想活了?”林晚节沉沉地说,看着许小七又问,“你最近几日感觉如何?没有不适?” 许小七知道大哥在担心,赶紧说:“我没事,好着呢。” “那就好,你记好了。这几天不是必要的事情不要外出,等城内情况稳定再说。” “哦。” 林晚节回头又对南宫颖交代:“你就在这儿住下,平日里就使唤我兄弟。” “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萧家。” “你的身份暴露,王爷知道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萧家还有病人。而且,我要亲自去找治疗疟疾的药物。” “别走,我……我有些害怕。” 南宫颖死死地拽着林晚节的手,没有了王妃的高贵,此刻就是个无助的小女人。 林晚节没有停留,甩开南宫颖,借着夜色离开自己的宅子,很快又到了萧府后院小门。 后院的门锁了,林晚节在门口喊了半天没有人答应。 于是自己一发力的,将门锁给撞开。 萧家后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情况跟王府相似。 林晚节心头咯噔一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玉娇儿。 也不出声,直接进了玉娇儿的小院。 夜半三更,房间漆黑一片,这一次林晚节也不再敲门了,直接推门进去。 林晚节的力气大,推一下就折了门栓,发出了不小了动静。 里面传来玉娇儿的惊呼声:“谁?” “是我。” “林大?” 说话间,林晚节已经到了床边,坐了下去。 玉娇儿大惊,心说这人怎么这样?自己还没原谅他呢! 于是伸手去推,却被林晚节的大手一把抓住。 玉娇儿感受大手传来的力量,知道此时此刻,这憨子心情紧张。 莫名的心里柔软下来,任由他捏着。 “玉娇儿,你感觉如何?有没有身体不适?听说府上很多人染病,情况如何?” “放心吧,我身子好着呢,一点儿病都么有。你最近去了哪儿?听说你都不在家中,姐姐病了都没人管。” 玉娇儿语气平稳,情绪稳定,不像有病之人。 见此清醒,林晚节长舒一口气。 “说来话长,我也是刚刚回来,很多事情不清楚。” 听到林晚节的话,玉娇儿心里甜滋滋的,这憨子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看来自己在她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你继续睡觉,我去看看大夫人。” 林晚节话音一转,提到了大夫人。 但这一次玉娇儿没有吃醋,反而点了点头:“去吧,萧家不能没有姐姐,你一定能把姐姐治好的对不对?” 林晚节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快离开。 第219章 治病的良方 幽静的夜里。 大夫人的房间还亮着灯。 窗户开了一条缝,昨日梅花换桃花,今夜风比昨夜里凉。 “咳咳……” 大夫人轻咳的几声,火光给她苍白脸上多少添了点红晕。 窗外飘来的桃花瓣落在了宣纸上。 一双玉指捏着花瓣放在眼前细细打量,暗想这花瓣从何处来而? 萧府并未种桃花才是。 良久,大夫人惨淡一笑:“我管这些个作甚?” “咳。” 又忍不住咳嗽一声。 大夫人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 看起来大夫人的病似乎不太严重,但真正难熬的只有大夫人自己才清楚。 如果没有林大的嘱咐,大夫人现在不会是看上去这样的平静。 但大夫人一直记着林大带回来的,让她要坚持,要撑着。 所以大夫人就一直坚持着,就算难熬也要表现得平静些,这样才不会让家人担心。 也能让下人们感受到些力量。 现在萧家已有十一人染病,但跟别家不同,萧家的人一个没死,虽然都被隔离开,但所有人的情绪都很平静。 因为萧家的人能感受到老爷和夫人带来温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家丁林大带来的希望。 大家都坚信,只要自己坚持,林大总能想到办法救大家的。 “咳咳咳……” 大夫人又咳嗽了,这一次咳嗽更厉害,体寒心虚,出了一身冷汗,简单的喝水已经没了效果,更没有任何有效的药物。 但是,每当大夫人难以忍受的时候,她都会看看手中的信。 这是女儿萧玉蝉写给她的。 大小姐已经长大了,懂事了。 知道母亲生病要人陪伴,就跟娘亲书信聊天。 萧玉蝉的信中很自然地提到了林大。 讲述了林大跟她一起去书院学习的点点滴滴。 大夫人有些向往,但更让她感兴趣的则是林大当枪手给女儿写的许多诗词。 林晚节总说这些诗词来此于他的家乡,可萧玉蝉不信,大夫人也不相信。 大夫人惊讶于林大的才华,更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的,又或许真的是天赋? 每次看到林大写的诗词,大夫人就会忘记病痛,投入到诗词的意境之中。 “青菜青丝白玉盘,西湖回首忆临安。竹篱茅舍逢春日,乐得梅花带雪看。” 大夫人将这些诗词都抄写了一遍,感觉只有抄写林大所写的诗词才能更接近他的心,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大夫人想错了,当她将这些诗词都抄写一遍甚至几遍,试着融入林大的内心时,心里看到的却是不同的人,林大像是有无数个不同的内心,让人捉摸不透。 但真是惊才绝艳。 “可惜那憨子的形象过于……” 大夫人想说这形象有些不好,但刚一想到就觉不对。 这么憨傻的形象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诗词,岂不是更让世间所惊艳?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这个憨子,一身鲁莽气,也有这般情调?” 大夫人小声嘀咕,嘴角上扬,忍不住偷笑起来,早已忘了病痛。 桌上一篇一篇的诗词竟成了大夫人解毒的良方,见这些风格迥异,格律不同的诗词都放在一起,摆在面前,细细打量。 原本像是无数个人,却又融汇贯通成了一个人。 那个憨憨傻傻的林大,有时候凶狠,有时候果决,有时候好色,有时候却又退缩。 在萧玉蝉的信中写到。 林憨子给三娘的信中写了一首词,堪称绝艳,乃众多诗词中之最,比任何给她写的诗词都要好。 大夫人将词放在眼前,小声念叨。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极好的…… 大夫人连连点头,毫无疑问此词可为传世之作。 但大夫人见了此作感觉惊艳,却没有女儿心里的妒忌。 在林大众多的诗词中,有一首未完的词最得其心,可惜只有下半首,缺了上半首。 不知是不是少了一半,留有遐想,总是在心中构思。 似是要自己把前半首给填出来,可惜才学相差甚远,想要试着去填,却空贻笑大方。 深夜里,病痛让人睡不着,大夫人又提笔写了一遍。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个大男人,怎生出如此凄凄哀哀的诗词来的?帮玉蝉写诗?真是亏得他能模仿女子口吻……咯咯咯……” 林晚节刚到大夫人的门前,满心焦虑,正要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咯咯咯”的娇笑。 听声音是大夫人。 林晚节懵了,心说大夫人不是病了吗? 怎笑得如此开心? 难道……难道情报有误?还是说小莲说谎,故意骗自己回来? 想想又不对。 如果是小莲骗人,玉娇儿可不会骗人。 明明也说大夫人病了。 怎么搞的? 林晚节想不明白,但心里放松了很多。 “夫人,大夫人!” 林晚节敲门,里面的笑声立即停止,变成了惊愕的回应。 “林大?是你吗?” “是我,夫人,我回来了。快开门!” “回来就好,这门就不开了。” “为何?” “咳咳……夫人病了,不能传染给你。” “夫人放心,我是大夫,身体又好不会生病。而且就算要生病也早就病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事,就不会有事的。” 林晚节是仗着身体好,根本不在乎,直接推门进去,看到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里屋窗口还点着灯。 整个房间内都是一片寂寥。 林晚节莫名心疼,看着大夫人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坐在窗口,单手捂着胸口,像是随时都会咳嗽。 然而,大夫人不在意这些,招手说道:“林大,你回来得正好,快给夫人说说,此词上阙是什么?” “啊?” 林晚节看了看大夫人手中宣纸,有些恍惚。 “快说说,夫人想了一日不解其意。” 林晚节念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第220章 未知的药物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大夫人颔首低语,思量许久不得解,听了林大口中的上阙,所幸未自献丑。 要比肩此词,非文豪大家所为。 可转念一想,如此哀怨忧愁的词作,只怕是文豪大家也不见得能写出来吧? “大夫人,你的身子如何?”林晚节上前关切询问。 大夫人却还沉浸在词中无法自拔。 “夫人?” “啊。”大夫人如梦方醒,表情一变,“林大,你终于回来了!” “……” 林晚节稍显呆滞,感觉大夫人怪怪的。 大夫人突然丢了宣纸,激动地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想要一个拥抱。 忽然想到自己的病情,后退了几步。 林晚节含笑上前,温柔地说:“夫人,不要紧的,林大不怕传染。” 说话间,林晚节抓住了大夫人细腻的小手。 暂别两日,却给人一种分别多日之感。 大夫人温热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与亲切。 大夫人想要抽开,反而被抓得更紧。 大夫人拧眉低头带着几分羞涩。 人病了,心就会变得温柔又细腻。 大夫人感觉今夜的林大有些异样,看着是要俊俏些呢? “夫人,先坐下,我给夫人把把脉。” 林晚节一心想着治病,没注意到大夫人的心思。 牵着大夫人坐下,把手搭在大夫人的手腕上,细细打量。 还好,大夫人的病情不算严重,身体反应不是很明显,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根据给王妃治疗的经验,林晚节离开房间去准备药物。 顺便又去打听萧家其他人的病情。 萧家之中,生病者十一人,没有特别严重的病情,但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 随着时间推移,每天都会出现新的状况。 只有在真正找到解药之后,或者随着气温变化,病毒自己消失…… 半个时辰后。 林晚节带着调配好药回到大夫人的房间。 大夫人一边喝药,一边询问:“靖王爷就让你回来了?” “……”林晚节沉默了。 大夫人蹙眉:“怎么?遇到了什么问题?” “夫人,我是偷偷溜回来的。” 林晚节叹气一声,将今夜遭遇一五一十地讲述。 听完了林晚节的遭遇,大夫人眉头紧锁,刚有的一丝丝情动都消散了。 “那你回到萧家的事情不能张扬,万一王府的人追查过来。那可不好办。” “王爷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追查,现在最要紧还是找到治疗疟疾的药物。” “治疗疟疾的药物?”大夫人嘀咕着,然后摸出一张纸来问,“你看看,是此物吗?” 林晚节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画的青蒿图纸:“夫人,此物怎会在你手?” “是不是此物?” “是。” “那就好。”大夫人欣慰一笑,感觉到自己和林大之间的默契,放松许多,“我已让下人外出寻找,已有两人回来,只是不知道找到的药物是不是这样?” “已有青蒿被找回?”林晚节激动得站了起来。 大夫人让林晚节去找小莲,由小莲带着林晚节去找存放起来的青蒿。 林晚节立即照做。 青蒿关系全城百姓的性命,不容丝毫耽搁。 又过了一刻钟,小莲取来一包草药,摆在林晚节跟前。 “林大哥,你瞧瞧,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青蒿不难找,但也不显特殊,很多植物都与之近似,所以容易出错。 果不其然! 这一包草药明显有些问题,多是一些近似的植物,却不是青蒿。 其中唯一能跟青蒿沾边的就是黄蒿。 黄蒿属青蒿的一种,但用于入药却少了几分药性。 青蒿能治疗疟疾,黄蒿能不能治就不知道了? “林大哥,怎么了?是不是东西不对?哎,这些费用的家伙,找个草药都找不来!”小莲气得跺了跺脚。 林晚节摇头:“府中下人多是没有任何医学经验,认错草药是很正常的。我从中取了些可能有用的,咱们先入药试试,不行的话,我得亲自进山采药。” 说干就干。 林晚节用黄蒿入药,尝试治疗疟疾。 又经历两个时辰,天都已经通亮。 林晚节终于把新药搭配好了。 此药虽不知效用,肯定对人体无害,所以林晚节先让大夫人来尝试。 煎好药,正准备送到大夫人房中,便听见府中有下人在嚷。 “王府昨夜起火,把半个王府都烧了,烧死了几百个府兵,简直是惨不忍睹。” “烧死几百人?怎么可能?” “是真的!外面都在说,至今王府都在冒烟,灰烬飘得满城都是。” 听着议论声,林晚节看见萧府的空气中也多了灰烬。 昨夜惨像历历在目,本来还显困乏的身子一下又精神起来。 “夫人,来试试药吧。”推门进入大夫人的房间,林晚节喊了一声。 房中没有回音,大夫人躺在病床上,弱弱地睁开眼。 过了两个时辰,睡了一觉,大夫人气色比昨夜差了很多,只觉得头重脚轻,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听到林晚节的声音,莫名地眼眶湿润。 “夫人,怎么了?” 大夫人摇摇头:“一觉醒来,忽觉不适。” 林大回家了,大夫人不必再故作坚强,女人柔软下来,病情就不断加重。 林晚节到了床边,搂着大夫人起身,然后把药送到了嘴边。 大夫人脸色苍白,嘴唇微动,浅浅地抿了一口,便被难受得闭上了眼睛。 “好苦……” “良药苦口。” “此药真能治好夫人?” “不敢确定,但总有效果。” “嗯。” 大夫人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世上要是连林大都治不好自己,便没有人能治了。 大夫人咬牙喝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感觉舒服了不少,很快又睡了过去。 大夫人喝过药,林晚节把药分给下人。 现在需要更多的试验数据,以便确认药物的效果如何。 下人们知道林大配的药,一个个精神振奋,觉得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但轻松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 正午时分,萧家传来了哭声。 家丁李四服药之后还是死了。 第221章 林大病了 一个家丁的死彻底打破了萧家的稳定。 几个病恹恹的丫鬟坐在一起,掩面哭泣。 “怎会如此?明明已经服药,应该好起来的才对。” “这还是林大哥配的药。” “传言都是骗人的,他们都说林大哥是百年不遇的神医。根本不是这样的……” “完了,我们会不会跟林四一样也死了啊?” 林晚节站在院外,听到了这些丫鬟的对话,心里面沉甸甸的。 看来在药物上不能有任何马虎。 黄蒿不能取代青蒿…… 想着,林晚节抬头看了看天,感觉今日的太阳有些刺眼,整个人有些昏沉。 “我要进山采药。” 林晚节简单一说。 小莲一直跟在林晚节身边,看到林晚节的气色有些不好,担心地说:“林大哥,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不管要去哪儿,还是要先休息的。” 林晚节摇摇头:“来不及了,必须马上行动,告诉大夫人,我去大青山了。” 说完,林晚节就要走。 可刚迈出去一步,就觉得天旋地转睁不开眼。 林晚节总是仗着体质过人而超负荷运动,再强壮的身体也有遭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 好在身边有墙壁,没有摔倒。 林晚节扶着墙,揉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平静。 “林大哥,你太累了,必须休息。” “是该休息了……” 林晚节没有硬撑,准备简单地睡一觉,养一养精神再出发,于是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是新的一天。 这一天除了王府大火之外,城市街道多了很多死人。 医馆也关门了,因为很多大夫自己也中招,自顾不暇,哪有功夫搭理他人? 李家布庄的李老爷花了数千两银子从张大夫那儿买来的独家秘方,以为有了的天价药方就能药到病除。 家中妻儿服药后非但没有好转,然而把自己也传染了。 张大夫的药,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李老爷震怒,拖着病体也要去找张大夫要个说法。 正午过后,李老爷气喘吁吁地到了张府门口。 正要嚷着让张大夫出来,却见张府大门敞开,里面一个鬼影都没。 李老爷感觉奇怪,喊了声:“张大夫,张大夫。” 没人回应。 李老爷走到丈夫院中找了一圈,发现家里的东西少了很多,值钱的物件儿全没了。 直到找到卧室。 张大夫的尸体都已经臭了。 …… 不知睡了多久,林晚节睁开眼。 感觉像是又穿越了。 头痛欲裂,昏昏沉沉,脑子嗡嗡作响,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浑浑噩噩地呆愣很久,林晚节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情况。 自己也病了。 林晚节并没有多慌乱,下意识地张嘴叫人。 声音传到喉咙里却变成了艰难的呜咽,根本传不到外面去。 尝试了几次,没有效果。 林晚节想着自己先起床,后又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看似强壮的身体一旦生病,就会给人带来千倍百倍的难受。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难受只是暂时的。” 林晚节默默告诫自己,重新闭上了眼睛,试着让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 可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林晚节的身体非但没有恢复,反而是越来越难受,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真要死了。 穿越一场,如果就这样死掉,简直是个笑话,况且自己还是大夫。 下一秒,林晚节又想到了郑阳生。 如此年轻俊朗的将军,一夜之间,说没就没,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难道…… “自己也要步郑阳生的后尘?” 不! 林晚节绝对不会甘心,他一咬牙,强忍着身上的无力和脑子里的绞痛,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 …… “不好了,林大哥病了。” 小翠推开门,惊慌失措地的喊道。 玉娇儿正坐床上,想着林憨子,把玩着对方送给自己的玲珑骰子。 忽然的消息,吓得玉娇儿把骰子掉在了地上,俏脸立马变成惨白。 “什么?他在哪儿?” 玉娇儿鞋子都不出穿了,就要出门。 小翠赶紧阻拦,问道:“夫人,你要干嘛?” “林大病了,我要去照顾他。” “不可,林大哥得的是疟疾,已经被老爷隔离起来了,你不能去照顾他,否则也会染病的。” 玉娇儿却是不管,把小翠推到一边,坚定地说:“就算染病,我也不能丢下林憨子不管。” 说罢出门,很快找到了隔离用的花园门口。 这里一直有下人守着,此时大小姐萧玉蝉也在。 小妮子站在外面望着里面失魂落魄,默默地擦着眼泪。 就算是娘亲病了她也没有如此慌乱过。 听到林大大病不起,大小姐的心揪在一起,地市意见赶了过来。 倒不是大小姐不担心娘亲,而是觉得只要有林大在,一切都有希望。 可现在,唯一的希望都病倒了。 大小姐彻底乱了方寸。 玉娇儿跑到门口看了萧玉蝉一眼,作势就要冲入院子,索性被两个家丁拦住,并提醒道:“三夫人不可,里面都是病人,老爷说过只要进去的人都不许再出来。” “林大的病不好,我便没想过要出来!里面不是少人照顾吗?我进去照顾病人!” 玉娇儿表情坚定,奋力挣扎。 家丁们不敢过分用强,竟是被玉娇儿给挣脱,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玉娇儿早已进到了里面。 家丁想追,可这里头如黑暗深渊,没人敢轻易靠近。 就连萧玉蝉也望而却步。 她有好几次都想进去陪着娘亲和林大,可最终都是停住了。 因为有过进去的念头,所以才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看着玉娇儿毫无犹豫的背影,这份坚定和决然让人动容。 难怪林大的心里只有三娘,就往前这一步,萧玉蝉自觉是比不过了。 想着,萧玉蝉忽然有些心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觉得自己已经输了,输掉了林大,输给了三娘。 三娘豁出去连命都不要,而自己在性命危机之下却选择了退缩。 “林大,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会祝福你和三娘的。” 第222章 是业障还是功绩 隔离用的小院房间不多,屋檐下的空地里摆着几个床铺。 几个家丁躺在床上,隔着一段距离,被病痛折磨得轻声低吟。 林晚节便是其中之一。 学医一辈子,第一次感受病痛的折磨。 巨大的身躯似是用铅灌注的一般,重达千斤,动弹不得,喉咙如火烧,张嘴却不能出声。 铁打的汉子亦经不起此番折腾,短短两个时辰过去,林晚节彻底颓了。 “林大!” 清风带来了一声惊呼。 林晚节听到这熟悉的音调,难得精神振奋。 可他这身体能做的就只有微微抬头,眼角余光扫到玉娇儿飞快地跑向自己,整颗心为之一颤。 所谓春光多妩媚,情深最撩人。 这一声声嘶力竭几乎破音的呼喊把林晚节的心给扰乱了。 之前不管是有多难受,也不会出现心疼的感觉。 唯独听到玉娇儿的声音,看见她几乎崩溃的眼神,让林晚节的心揪了一下。 下一秒,玉娇儿捧住了林憨子的脸,用自己冰凉的脸蛋儿紧紧地摩挲起来,眼泪顺着玉娇儿的脸滑落在林晚节的脸上,汇聚成珠,又落在了林晚节的口中。 “林大,不要怕,夫人来陪你了。” 哽咽中艰难地说完,玉娇儿扑在林晚节身上嚎啕大哭。 哭声惊起了同在屋檐下的其他家丁,还惊起了屋中修养的丫鬟们。 甚至连大夫人也推开了门,就在门前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怔怔地看着两人。 缠绕萧家半年之久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三夫人玉娇儿和家丁林大之间是什么关系已经无需猜疑。 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了? 夫人和下人都病了,整个萧家摇摇欲坠。 连整个杭州城都在病痛的折磨中。 谁还会关心这些? 大夫人皱了皱眉,林大的病情牵动着她的心,可玉娇儿的出现更让人心乱。 “这个女人居然为了林大而命都不要……她就不怕染病吗?” 林晚节也在担心同样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让玉娇儿离开,可出口根本没有声音,只有滚烫的气息。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玉娇儿擦着眼泪,扑在林晚节的怀中,“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夫人听得真切,知道玉娇儿的话发乎于心,谁劝都没用。 想了想,一转身,关了门。 大夫人的心很乱,以前觉得林大是被这狐媚子蒙了心,才会对她忠心不二。 可外面这一幕,足见这林憨子眼光不错。 玉娇儿真对得起他的钟情。 人在生死之间的选择看似简单,实则艰难。 大夫人背靠着房门,捂着心口,暗暗想着:“如果是自己,能迈出这一步吗?” 想了一会儿,大夫人坚定地点了点头:“能的,如果林大需要,我也可以。” 在萧府内,还有一处孤独的小院房门紧闭。 任何人都不会靠近这里。 花棚里的花终于开了,美不胜收。 可简娘却听到了林大染病的消息。 简娘想去看看,哪怕询问一句也好。 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想着肚子里的孩子,简娘只能躲在小院中偷偷流泪。 作为母亲,没有人能比孩子重要。 她要确保自己的安全,确保孩子的安全。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疟疾还在蔓延,杭州城内没有任何好转,甚至在杭州临近的县城村落也有了患病之人。 没人能治疗疟疾,甚至所有的大夫都没经手过。 只有在古籍记录中听过疟疾的厉害,却没有根治之法。 唯一能采取的行动就是控制。 两天过去了,杭州内外哀鸿遍野,没有一户人家能幸免。 但是,经历了一场大火的靖王府却没有了新的病人出现。 很显然,靖王爷采用一刀切的方法起到了作用。 现在,靖王府人心振奋。 虽然一开始府兵都怀疑王爷的行为是否过于残忍。 但事实摆在眼前,没人可以否认,王爷是正确的。 靖王爷站在院中,看着忽然变得空旷的王府,眼神深邃。 一个府兵来报:“王爷,知府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很快,知府大人形色匆匆到了客厅,见到端坐主位面衬如冰的靖王爷,拱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不用废话了,你应该知道本王的意思,对吧?” 知府一听,瞬间汗流浃背,擦了擦额头:“王爷的意思下官了解,只是要让整个杭州城都效仿王府的做法……这会不会太,太……” “情况危急,犹豫不决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严重。我已经通知附近的守军,很快会有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来配合执行。” “要不要往朝廷上报?” “等到朝廷的旨意,杭州城的人都死完了。什么都不用等,出了事情有本王担着。” “据不完全统计,杭州病人超过两万,杭州城总共才五六万人,照着王爷的意思,难道要把杭州百姓屠杀一半?” 得病的人全杀了,这跟屠城有什么区别? 知府大人不怕朝廷的追责,而是过不去人心这一关。 人岂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知府大人做不到的事,靖王爷可以做到。 见知府支支吾吾各种推诿,靖王爷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照本王的吩咐去做!” “王爷,您……您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也不敢如此……” 没想到知府拒绝得如此坚定,靖王爷冷笑了一声:“本王不杀你,若杭州没了知府,只会更加混乱。但你徐家六十三口的性命,你管不管呢?” “王爷,你……你……敢伤我徐家老小,皇上知道也不会……本官也是一方知府,岂能容王爷随意践踏。” “你妻女儿子都已经染病,若本王下令一把火给烧了,你说皇上会不会责怪本王?” “……”知府脸色骤变,瞬间煞白,也没了声音。 “你若照本王的吩咐去做,本王可答应让你徐家染病的妻儿老小晚点死。” 徐化哭了,嘴皮都在哆嗦。 这是天大的业障啊! “王爷,咱们这样做,是会遭到天谴的。” 靖王爷冷笑一声:“你我这是在为活着的人谋福,此为功绩。” 第223章 谁送林大进山采药 又过了两日。 一支正规军队在杭州城外驻扎。 临时的军营外还有挖好了好几个能容纳数百人的深坑。 军队进入城中,全城戒严。 从西城开始,所有百姓逐步禁足在家,谁都不许胡乱走动。 凡患病者,直接先集中到一起,然后押送出城。 由知府大人带队,在外高声大喊:“各位乡亲父老,不用惊慌,配合军方行动。朝廷已经派了御医来给各位治疗!大家很快就能康复了。” 这可是好消息。 百姓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欢呼雀跃,在军队的押送下离开了家园。 可是,这些离开的人再也没回来过。 百姓们相信知府大人的话。 徐家又是杭州名流,深得民心。 所以大家都深信不疑。 可时间久了,百姓们渐渐察觉不对。 西城外飘来到了灰烬,飘来了血腥之气,通天的火光骗不了人,西城外似乎在烧着什么,永不断觉。 杭州城的病人太多了,别说是烧成灰烬,就是站着让你屠杀,两万人也要杀很久。 渐渐的,百姓回过味儿来,知道被带走的病人是要被处死。 于是各家各户都开始反抗。 可百姓的反抗又有何用?最后的结局也是一样。 此时,林晚节已经病了足足五天。 萧家又死了两个丫鬟,且病人数量还在增加。 萧老爷也倒下了。 五天了,林晚节的病没有任何好转。 只是偶尔会精神一些,可以坐起来说说话,可一旦发病,浑身上下又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躺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玉娇儿虽然日夜跟林晚节在一起,但她却没有任何病罩。 只是成天为林大担心,天天脸色很差,脸上也是焦虑不安。 黄昏十分,林晚节难得好过一些,坐在床上,看着远处斜阳,霞光红透了半边天,带着点点烟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玉娇儿。”林晚节轻呼一声。 “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玉娇儿满脸焦急,因为这两天林大只有在不舒服的时候才会说话,以此转移注意力。 “若能好起来,我想要了夫人的身子。” “……”玉娇儿先是一愣,脸上飘出一抹红霞,然后又气恼地拧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晚节却十分认真,看着远处,任凭晚霞打在脸上,目光变得深邃:“如果我死了,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尝到夫人的滋味,真的,我好不甘心。” 玉娇儿娇躯一颤,听林晚节一说,心里也揪在了一起。 何止是林晚节,玉娇儿亦是如此。 若是死了,没能成为林憨子的女人,这么多年白活了,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玉娇儿有些害怕,赶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噙着眼泪,声音颤抖:“不会的,不会的……你这憨子长得跟蛮牛一样,什么病能把你病倒呢?现在不舒服是暂时的,一定会好起来。” “就算我能好起来,杭州城这么多百姓怎么办?” “我不管!”玉娇儿带着哭腔,“我才不管那些人呢,我只要你好好的。林大,你说过要带着夫人走的,要给夫人过好日子,照顾夫人一辈子,你连房子都买好了,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是啊!”林晚节坚定了目光,“房子都买好了,也已经恢复了自由身,等病情过了,我便带着夫人走。就算老爷和大夫人不同意,我也要把夫人抢走!” “嗯!”玉娇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你死我也死,你活我才活。” “不能再等了……咳咳……”林晚节忽然转移了话题。 “等什么?” “我想等自己身体好些了,有了力气再走的。但已经过了五天,我感觉自己很难好转,有些事,我必须要做。” 玉娇儿听懂了:“你是说那种叫青蒿的草药?” “嗯!现在没有人去找,也不能再找错了。所以我必须……咳咳,我必须亲自去大青山看看。不为我自己,只为杭州百姓和一生所学。” “好,我陪着你!” “准备一辆马车,和几天的干粮,找几个下人。” “嗯嗯。”玉娇儿连连点头,“你稍等,我这就去办。” 玉娇儿情急离开。 找一辆马车简单,但要找几个下人可就难了。 先不说萧府内多是病人,所剩几个没有染病都被吓破了胆。 天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与人接触。 明知道林大染病,而且病情很严重,谁肯冒着生命危险送林晚节进山采药? 玉娇儿找了一圈,抓着最后一个家丁不肯松手。 家丁都快哭了,跪在地上给玉娇儿磕头:“三夫人,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命薄,还不想死,不敢像您这样去照顾林大哥。求求您了……” 说着,家丁跪下就要磕头。 看到家丁这幅模样,即便让他去送,也担心到了半路会丢下林大自己跑了。 玉娇儿松手了,颓然地坐在地上,眼泪治不住地往下掉。 连自家的下人都不肯冒险护送,别家的人又怎会愿意呢? “三娘,我去!” 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萧玉蝉站到了玉娇儿的面前。 “我送林大进山采药!” “玉蝉……”玉娇儿有些诧异,没想到萧家之中能不顾自身安危站出来的人是大小姐。 但是大小姐纵使有心也无力。 现在大小姐是萧家唯一的主子,萧老爷和大夫人都病了。 二夫人闭门不出。 三夫人玉娇儿从来都不是个管事的人,一个绣花瓶而已。 只有萧玉蝉留下,才能稳住萧家。 “你去,还不如我去呢!” 玉娇儿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三娘,你这身子虚,去大青山路途颠簸,进山之后马车不能走。” “少瞧不起人,三娘好歹比你多吃几年饭,此事还得是三娘来。” 轰隆一声! 天空炸雷。 天气说变就变,杭州城内外阴云密布,雷光闪动。 两个女人吓得尖叫蹲下捂住了耳朵。 有人说这是上天震怒,这世间有人在坏天道。 不然天色不会转变得这么快。 前一秒还是晚霞照人,后一秒就是黑云压城。 太诡异了! 第224章 出行前 雨水入注,倾盆而下。 天似是被捅了个窟窿。 城外的火坑立马被雨水浇灭了。 一个一个的黑坑里,烧到一半的尸体在雨水的冲洗下,少了一层灰黑,雨水也压不住扑天的血腥之气,一阵一阵地恶臭朝着人士兵和官差当面扑来。 有人忍不住直接吐了。 有人看到如此惨像,跪在地上失魂落魄。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无法成为没有心的杀人机器。 也是有柔软的时候。 但他们无从选择,辨不出是非对错,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 大火已经烧了一天,一批接着一批的病人被推入坑中被活活烧死。 一开始惨叫声很大很响,传播了很远。 但人渐渐麻木之后会发现人命是那么脆弱,凄惨的叫声只能持续短短的几秒。 要把尸体化成灰烬却需要很久。 所有人都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连官兵都麻木了。 这一场暴雨来得正是时候,被冰冷的雨水一惊,把所有人的魂儿都找了回来。 没法再焚烧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官兵们都抓紧时间休息,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只有用火,才能将病毒断绝。 哪怕是在古代,人们也是知道这样的道理的。 知府大人站在王爷身边,望着天上的雨水和云层。 “连老天都不让我们继续下去了。” 靖王爷却是冷哼一声:“哼,若老天有半点儿怜悯之心,便不会引起这样一场瘟疫。老天爷是在阻止我们做正确的事情。” “哎!”知府大人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 他也知道靖王爷并非为了自己,他所作的也是为了杭州百姓。 谁对谁错,谁能分辨? 只有靖王爷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传令下去,马上顶起雨棚。焚烧继续,不能有一刻停止!” “啊……” 不远处传来了惨叫。 “王爷,有人趁乱逃跑,已经被抓回来了。” 那是上一批被抓出来的病人,还有两百多个没来得及烧死的病人被关押着。 “反正就是死,那些不听话的,就先送他们上路吧。” 王爷的吩咐如寒冰一样,清晰地传到了就近的百姓耳中。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尽可能地表现得顺从一些。 临时牢房中被关押的百姓无一不望着天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雨能来得更猛烈些,千万不要停。 但也有人在雨声中默默地倒下,悄无声息被病毒夺走了生命。 而此时,林晚节需求的马车已经在院外备好。 大雨滂沱,天气阴冷。 玉娇儿有些担心,问道:“等雨停再去吧。” 林晚节强作精神,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爬了起来站着,身子靠在门框上,感觉能把屋子给压倒。 “疯了疯了!” 一个家丁隔着院墙大叫。 “城外在杀人啊!凡是得病的人都要送到城外被活活烧死,这可……这可怎么办呐?” “什么?”玉娇儿惊呼一声。 大家都躲在家里面,消息闭塞。 萧家现在才知道城外的情况。 林晚节也紧张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忘记了疼痛,拧眉说道:“不能等了,咳咳咳……不知道,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一定要找到解药,才能救下杭州城百姓的性命。” “嗯。”玉娇儿点点头,“我送你去。” “玉娇儿,你?” “除了我,还能有谁?” 林晚节无言以对。 自己这一去堵上了性命。 身为医者,见数万人受难,若还只顾自身安危,即便苟活下来,以后也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玉娇儿呢? 玉娇儿虽然没病,但她是个弱女子,一个很弱很弱的女子。 以前在青楼,现在在萧府。 无论是在哪,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养尊处优太久的鸟儿,是适应不了外界的风吹雨淋的。 玉娇儿难道要为自己赌上性命? 玉娇儿说过,别人的死活她不关心。 她关心的只有林晚节一个人。 林晚节想劝说玉娇儿,让她不要跟着自己。 但转念又想,现在除了玉娇儿可以依靠,哪有别人? 就在昨日,许小七也病了,王妃又病了。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只有玉娇儿成了幸运儿,而现在反倒成了不幸的那个。 林晚节明知会有危险,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了杭州数万百姓,林晚节拉上玉娇儿一起冒这个险。 马车上装好了食物衣裳,所剩的几个下人不敢跟随林晚节一起去找药材,但进行后勤工作不含糊。 就车上的东西,别说两三天,就是吃个十天也不为过。 准备好一起,玉娇儿搀扶着林晚节要出发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萧老爷的声音:“玉娇儿。” 林晚节和玉娇儿都是一愣神,回头看着房中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萧老爷。 大夫人病者,却守在萧老爷旁边,还要照顾萧老爷。 萧老爷病情很严重,可能随时都会死。 老爷虽是有病,但脑子清明得很,知道一切,看到了一切。 玉娇儿和林晚节为了萧家,为了整个杭州的百姓,以身犯险。 萧老爷清楚得很。 老爷张开嘴,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门口即将出征的二人。 “玉娇儿,若杭州百姓度过此劫,你就……你就跟林大走吧。” “老爷……” 玉娇儿声音哽咽了,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天下为难之际,容不下儿女情长。 林晚节小声说了一句:“走吧。” 玉娇儿点头,搀扶着林晚节跌跌撞撞到了门口。 几个家丁丫鬟隔着远远的,流着眼泪大声喊:“三夫人,林大哥,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玉娇儿回头笑了笑:“照顾好老爷!照顾好萧家!” 说完,伸手摸了摸林晚节的脸:“憨子,这次回来,我们就能过一辈子了。” 林晚节回想萧老爷的话,也松了口气。 这样是最好的,就算有些风险,回来之后就是大圆满的结局。 想着以后跟玉娇儿一起生活的场景,身体的不适也消失了,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可林晚节的笑还没出声,眼前所见,便让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一支军队出现在了萧府门前,手持病人,将二人围在中间。 第225章 出了萧府便一辈子不分开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二十几人的士兵中,一个小队长走了出来,警惕地盯着林晚节。 “我们出城采药。”玉娇儿赶紧说道。 “采药?” “他是大夫,能给杭州百姓治病。” “给杭州百姓治病?我看他才真的需要治病。” 说完,小队长高呼一声:“知府大人有令,杭州城内所有的病患都要带到西城外集中治疗。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林晚节脸色骤变。 想起了刚才萧家家丁的话。 知府大人要把所有病人带到西城集中处死。 他马上就要出城,难道要被拦在出城的时候吗? 现在的林晚节连站着都吃力,哪儿有能耐反抗? 玉娇儿急得都快哭了,不停地询问:“怎么办?怎么办?” 林晚节看了看天上的雨幕,云层低得触手可及,似乎在述说世事无常。 “玉娇儿,你走吧。可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萧家的人听着,让府上所有患病的人都出来。” 随和小队长的喊声,几个官兵已经走到了林晚节的三米之外,用兵器指着他说:“实相地就老实点儿,自己走。” 林晚节没得选,只能跟在走上街,摇摇欲坠的身子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冰凉。 忽然,一把小伞挡住了雨水。 身边,玉娇儿把手举得笔直才能摸过林晚节的头顶。 “玉娇儿,你……你怎么不走?去了城外,是全城的病人聚集。就算没病也要被当成有病来处置。”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出了萧家这一步,我的命已经与你相连。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林晚节嘴唇微动,他想要抓住了玉娇儿拿伞的手。 这一次,林晚节真的感觉活不成了。 如果要死,希望能跟玉娇儿死在一起。 那就走吧。 同一时间,一群士兵闯入了萧家,把萧家的病人全都赶出家门,逼着他们拖着病体也要走去城外。 大夫人还在房中诉说林大的好。 “林大为萧家做了许多事情,老爷都是不知道的。此次成全了他和玉娇儿,也是一桩美事。老爷应该……” “嘭!” 房门被踹开,两个士兵说:“知府大人有令,请病人去西城外面治疗。” 大夫人早就听到了动静,现在生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床上的老爷已经没了动静。 …… 当萧家众人被送到西城外军营时,一个支棱其来的雨棚下,一场大火刚刚熄灭。 因为雨势太大,坑洞里的尸体没有焚烧完全,依稀还能辨认出各自的头手脚掌。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而现实比传言更加恐怖! 几个家丁和丫鬟当场就吐了,还有人被吓晕过去。 大夫人脸色惨白,经历过无数风浪,见证了萧家的起起伏伏,又刚刚经历了老爷的病故。 照理说,大夫人应该坦然面对一切。 可是,看到如此的人间惨剧,大夫人依旧动容。 这只是一个大坑,扫眼过去,这样的大坑还有十几个。 最近两日,杭州百姓都在经历什么? 是人都有悲悯之心,看到这一幕,内心的痛处要比病痛折磨更甚。 大夫人身子摇摇欲坠,好在玉娇儿过来将她扶着。 “你们……你们也被抓了?” “嗯,在门口被拦下。”玉娇儿很平静。 “你不是没病吗?他们为何要抓你?” 玉娇儿看了看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林晚节,笑了笑:“因为这憨子在呀。” “……”大夫人看看林大,看看玉娇儿,发现玉娇儿脸上一点儿畏惧都没有,神色如常,“你怎么这么傻?难道不会害怕?” “因为我跟林憨子约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雨水打湿了玉娇儿的头发,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滴,但她的目光坚定,闪烁着神光。 脖子上挂着一个玲珑骰子的吊坠,显得整个人特别好看。 看到玉娇儿如此,大夫人视线有些模糊。 这个常被自己称作狐媚子的女人比天下所有女人都更加钟情。 以前是错怪她了,她只是出生在了个是非之地。 如果她跟自己一样,生在大户人家,当个富家小姐,一定会很幸福。 “对不起……妹妹……” “啊?姐姐这是何意?” “你,你是个好姑娘,是林大他捡了便宜。” 姐妹二人心有灵犀,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一边盯着深坑沉默良久的林憨子。 虽只一步,两个女人的对话,林晚节一个字都没听到。 眼前的画面让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以及一种无法名状的愤怒。 他能理解朝廷采取的行为。 但这是无知所犯下的罪孽。 王妃的病情已经证明了,哪怕得病之人不需要经过药物治疗,也能靠着自身免疫而活下来。 疟疾致死率不超过三成! 朝廷的行为害死了七成无辜之人! “快走!进去老实待着!” 几个士兵催促萧家的人去圈地下的牢房待着。 林晚节心有滔天怒火,却因病痛折磨,不能反驳。 一口气积压在心中,让他的手脚都有些发颤。 但随着玉娇儿温柔的关切过来,自己的心也就软了。 “憨子,我扶着,慢些走。” 萧家众人正要进入临时牢房。 里面还有之前抓来的病人,以及一些死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 人在其中,跟牲畜无异,所有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已经失去了神光。 对新来的人也是漠不关心。 光是看看这些人的眼神就感觉无比恐惧。 下人们都在抗拒,却不敢哭出声来,总觉得那先士兵手里的刀枪会直接刺穿自己的心脏。 “慢着!” 靖王爷走了过来。 林晚节瞳孔微缩有些意外,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 听见王爷开口:“是萧家的病人吗?安排一个单独的地方,要能遮风避雨的。” “是!”士兵立即应道。 “多谢,多谢王爷!” 下人们一听,激动得都快下跪磕头了。 他们都是将死之人,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像个人样。 他们不想被关在笼子里,被当做牲畜一样对待。 王爷的话保留了萧家众人死前的一点儿体面。 然而,林晚节却一步一挪地到了靖王爷跟前,质问道:“这是王爷的主意?” 第226章 三日之期 林晚节所问简单直接,少了礼数,多了份逼迫。 靖王眼神微眯,盯着林晚节,见其病体堪忧,便没有回答,转身准备离开。 然,林晚节并不放弃,上前继续问:“王爷,这是你的意思吗?” 王爷已有几分不悦,想了想点头道:“是本王的意思。” “这是,这是杀孽!他们之中,还有一半人能活。” “林大夫,你先让自己的病好转起来再说。” 王爷不想跟林晚节争辩。 也只有林晚节能正面说王爷的不是,王爷念在他救过自己一命,才没有责怪。 “林大,别说了。这是王爷……” 有萧家家丁小声提醒道。 “正因是王爷,所以我才要说!”林晚节忽然大声起来,声音传遍军营,非但传入所有百姓的耳中,亦是传入了诸多官兵耳中,“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牵动万千性命。一句话就能决定数万人之生死,岂容半点马虎?是杀是留,不是凭借王爷自己的感觉。” “林晚节!别以为你救过本王,就能在此大放厥词!对付疟疾,本王亲身经历,亲眼目睹,比你更清楚!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只会让病情更加严重!你若再多说一句,下一坑本王第一个烧死你!” 林晚节眼睛都红了,还要竭力辩驳。 玉娇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命令道:“别说了,我命令你别说了!” 在玉娇儿的央求下,林晚节压抑住了怒火。 他可以不说,但全城的百姓不能不救。 雨势越来越大,即便搭起了雨棚,要在火坑里点火也会很困难。 林晚节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王爷,我能治好疟疾!请你相信我,我能治好疟疾!” “林大夫,本王已经给了你很多机会,你若真能治好疟疾,岂能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王爷摇摇头,深吸一口气,“一些人的死是为了更多人的活!你不用说了,本王心意……” 话没说完。 有人噗通一人跪在了王爷面前。 不是林晚节。 是玉娇儿! “玉娇儿!你干什么?”林晚节震惊道。 玉娇儿眼中含泪对王爷说道:“王爷,林大他不会说谎,他说能治好疟疾就一定能治好疟疾。请王爷给林大一点儿时间,只要三天,只要等三天……林大就会带着解药回来,我保证!” “……” 王爷沉默了。 林晚节想要把玉娇儿拽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连站着都很吃力。 哪儿能做到? 玉娇儿跪着,任凭雨水淋湿身上,声泪俱下:“王爷,求求您了。民女心思狭隘,却也知道数万百姓的性命之重,请王爷为了杭州百姓再赌一次吧。林大他一定可以的。” “三日……” “三日,只要三日!”玉娇儿连连点头,回头看一眼林晚节,“憨子,够不够,三日够不够?” “够了,够了,三日已经够了。” 靖王爷听完,目光锁定林晚节,沉声道:“本王一生只信自己,不信他人,但今日事关重大,本王愿意再相信你一次。林晚节,杭州数万百姓性命皆系于你一人,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是!”林晚节重重点头,“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正常进山采药吗?” 王爷嘀咕了一句,看了看四周。 “谁愿意陪同林大夫进山采药? 没人回应。 “谁愿陪林大夫进山采药?” 王爷再问一句,还是没人反应。 没人相信疟疾可治,更没人相信奇迹发生。 他们只知道跟着林大进山采药,不仅仅风吹雨淋,随时可能感染疟疾。 或许还会送了性命。 玉娇儿傲娇地说了一声:“我们不要人陪,憨子,我送你进山。” “不可!”林晚节赶紧打断,此事关系自己生死,更关系全城百姓生死,只有玉娇儿护送太危险了。 王爷点点头,直接点了两个士兵。 “你们两个护送林大夫进山采药!听到没有?” 两个士兵脸都黑了,表情中写满了一万个不愿意,最后还是只有点点头:“是。” 有了两个健壮的士兵护送,林晚节的底气足了很多。 雨还在下,玉娇儿手举得高高地给林晚节撑伞。 林晚节到了大夫人身边小声说着:“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带着解药回来的。” “嗯,路途小心,全城百姓的命都系于你一人了。” 说完,大夫人转向玉娇儿,“妹妹,路上小心。” “嗯。” 林晚节为杭州百姓的性命而离开,所有病人因为林晚节而至少能多三日好活。 可惜被关在牢房里被当成畜生一样圈养的病人对此并不在意。 无非是等三日再被烧死罢了。 没人会相信奇迹。 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一行四人坐上了萧府的马车,向着大青山缓缓而行。 两个士兵坐在外面驾车,林晚节和玉娇儿坐在车厢内默不作声。 林晚节很困,枕着玉娇儿的大腿昏昏欲睡。 外面大雨滂沱,官道泥泞不堪,马车行动迟缓,走到大青山脚下估计需要半天多。 “哎,真是倒了血霉!居然遇到这种晦气差事。” “是啊!咱要染了病可咋办?” “就他那痴痴呆呆的大块头,怎么可能是什么名医?” “还救杭州百姓呢,我看他连自己都治不好。” 外面,两个士兵的抱怨声自始至终没有断绝。 他们此行出于王爷的吩咐,并不情愿,更不相信林晚节能有所作为。 “你们知道什么?林大的医术很厉害的,是他治好了王爷的头风症。” 玉娇儿在里面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掀开车帘反驳。 “这位夫人,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爷的头风症是薛神医主治,他只是当个下手。” “你们……” 玉娇儿还想说什么,被林晚节拉住。 不知是不是淋了雨,林晚节现在感觉有点儿发烧。 “玉娇儿,别跟他们吵了,我要睡会儿。” “嗯。”玉娇儿点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听到没?林大要睡觉,你们不许说话了。” 第227章 半路遇阻 昏沉中,林晚节睡了。 模模糊糊做了一梦。 在梦里,林晚节将与玉娇儿在一起的种种画面都回忆了一遍。 又好像跟玉娇儿生活了多年,在一户简陋的家院中,生了一堆大胖小子。 而自己在梦里逐渐忘记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跟玉娇儿相守一起过完了一生。 梦里的生活很幸福。 但林晚节知道都是假的,他想从梦中醒过来,抓住现在的玉娇儿。 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梦境变得不那么美好,人也开始难受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颠簸将林晚节搞醒了。 睁眼后就听到玉娇儿惊呼一声,马车车厢朝着一变倾斜。 外面的士兵在喊:“完了,马车坏了。这可怎么办?” 林晚节愣了一下,心说不会这么倒霉吧? 玉娇儿说道:“憨子,你等下,我出去看看。” 玉娇儿下车,到了外面。 就看见马车右边的轮子陷入泥坑,已经折断了。 “荒郊野岭的,这可不好整。”士兵捂着额头,一脸愁苦。 雨声哗啦啦的,林晚节在里面都能听到脚步踩在水坑里的声响。 现在不仅是人病了,车也坏了,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 而大青山还有五里地。 “哎呀,回去吧,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没办法。” “不行不行!”玉娇儿赶紧说,“王爷吩咐你们护送林大进山采药,眼看就要到大青山了,遇到一点儿困难就退缩,这怎么成?” “夫人,您也看到了,马车已经坏了,我们也没办法。” “就算是背,也要把林大背上山。” “背?”士兵眼睛都红了,“他那么大的块头谁被得动?” “我能走!” 林晚节的声音传来。 两个士兵没了反应。 沉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说:“我可不会扶着他,我怕染病。” “我也不会。” 玉娇儿不爽道:“你们想扶他,我还不给呢!” 说着就回车上将林晚节搀扶着走了出来。 林晚节现在很难受,脸色铁青如水泥地板一样,看不到一丝血色。 玉娇儿见状吓了一跳:“憨子,你要不要紧?” 林晚节坚定地摇头,如果这是上天的考验,就算咬碎了牙,他也要硬撑着。 马车上还有一些进山用的干粮和衣物,两个士兵就把东西收拾好,带上。 或许是看看林晚节过于难受,又指了指拉车的白马。 “让林大夫上马吧。” 但是要怎么上马呢? 林晚节这么大块头,除非三个人一起帮他,否则很难上去。 最后玉娇儿连翻哀求,一个士兵才愿意接触林晚节,把他扶上马去。 四个人就这么淋着雨一路走。 走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大青山脚下。 天色也已经黑了。 “今日就在山下找个干燥的地方休息,明天一早再进山吧。”一个士兵提议道。 玉娇儿点了点头,再次央求那个把林晚节扶上马的士兵将林晚节放下来。 林晚节下马无事。 可林晚节下马之后,那白马似是终于卸下了重担,一下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一般的马儿根本承受不住林晚节的重量,之前在大青山杀钦差,就活生生将一匹马给累死了。 “哎!” 那士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当畜生都很难!咳咳……” 一句话说完,接了两声咳嗽。 这一声可把另一个士兵吓到了。 “喂,你别吓我啊。你也病了?” “这么大的雨,一直淋到现在,没病也给淋出病来了。就是受凉而已,你,咳咳咳……大惊小怪作甚?” 说是这么说,但另外一个士兵可不敢轻信,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老子早说了不能跟病人接触,你非不信,现在可好?连你也中招了!” “在瘟疫面前,谁能幸免,不过先后而已。” “你你你,你们这样我可不干。” 士兵吓坏了,漆黑的夜里,脚步声变得急促,而且越走越远。 “吗的,你要当逃兵吗?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士兵追出去大喊,但黑夜里已经没了回应。 一个士兵吓跑了,那人追了半天,灰头土脸地回来。 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坐在山道斜坡一片积满枯叶的空地上。 “林大夫,那狗日跑了!” 林晚节早就听到了,平静地点了点头:“在危难面前,退缩才是人的本性。” “他吗的!咳咳……” 士兵重重一跺脚。 “关键他还把咱们的干粮带走了!” “你坐下,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是受凉还是染上了疟疾?” 对方笑了笑:“不用测了,是疟疾!早在军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其实很多士兵都已经感染,大家都害怕被火烧,硬撑着不吭声罢了。而我……到了这里,已经憋不住了,所以,咳咳咳……” 士兵不停地咳嗽,捂住了嘴。 漆黑的夜里,只有士兵自己知道,他已经开始咳血。 “你叫什么?”玉娇儿问了一句。 “我叫宋豪,家住扬州西城。” “扬州?” “嗯。林大夫,我有一件事拜托。” “何事?” “我若死了,请您给我扬州的家里带个话,就说……”宋豪皱眉,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会死的,林大一定会治好你的。”玉娇儿坚定地打断了。 “我说万一。” 林晚节明白他的意思:“我说宋将军是英雄,为了杭州数万百姓而死。” “对对对,还是林大夫有文化。” “你们,你们能不能别说生死啊?”玉娇儿声音忽然酸了,扁着小嘴,声音发颤,快要哭了。 “林大,你一定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说着,便哭着扑到了林晚节的怀里。 “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后悔……我不敢你跟置气的,更不该与你吃醋。如果我们一直好好的,这两个月时间早就幸福地一起生活了。我好傻,白白浪费了两个月的光景,等到这时候才知道珍惜。你是男人嘛,是男人都会三妻四妾的,我为什么不能由着你呢?林大,你要好起来!以后,你喜欢谁,要娶谁回家,我都不阻止了。好不好?” 林晚节心头一颤,尽管已经没了力气,但还是把手放在了玉娇儿的背上:“林大只爱夫人。” 第228章 大青山中旧寨有人 有些肉麻。 宋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在荒郊野岭的雨夜里。 冰寒刺骨之中,能有一刻肉麻的画面亦是一种美好。 干燥的营地处,点起了一堆篝火。 三人感受到暖意,也有了困意,纷纷睡下。 林晚节没有睡着,或许是在马车上睡了太久。 这会儿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身子还是异常沉重,甚至比之前更严重了。 因为淋雨,所以更难熬。 但林晚节一直用精神支撑着,他还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哪怕自己真的要死,那也要解救了杭州百姓。 穿越一场,一切都不是梦。 自己所见所闻所感之事都是真真切切的,杭州百姓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有权力活下去。 只有自己这样的穿越者,才是不该存在的。 老天安排自己穿越,就必定带着使命而来,可能现在就是完成自己使命的时候了。 还有玉娇儿…… 林晚节看着睡在自己手上的女人,即便是脸色苍白,妆容凌乱,还是那么美。 为了玉娇儿,自己也要坚持下去,绝不能跟郑阳生一般,死得无声无息。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晚节的味道,玉娇儿的小鼻子皱了皱,砸吧砸吧嘴唇,把林晚节的手抱得更紧了。 第二天天亮。 山间的冷风把三人给冻醒了。 篝火已成灰烬。 天还是阴沉沉的。 但雨不知何时停了。 “都休息好了吗?该进山,咳咳咳……” 宋豪强作精神,可是话到一半就开始咳嗽。 林晚节眼皮跟灌了铅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每次放松之后,身体就会失控。 本以为这具身体壮硕抗造,不会被病毒干扰。 没想到见状的身体没有起到任何保护,反而是一种累赘。 倒是身体最弱的玉娇儿,在这场瘟疫中像是完全隔绝了病毒。 天天跟林晚节还有萧家的其他病人呆在一起,没有任何病症。 这找谁说理去? “憨子,憨子……你脸色好难看。” 耳边传来了玉娇儿焦急的声音。 林晚节强作欢笑,摆摆手,艰难开口:“没事的,我再休息一会儿。” 经过一刻钟的舒缓,林晚节终于站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身子感觉好受了很多。 但是,站着容易,进山就难了。 只是抬头看一眼淹没在晨雾中的大青山,林晚节的神经就一阵一阵地抽痛。0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林晚节嘀咕一句,是在鼓励自己,也是在鼓励另外两人。 “林大夫,我扶你上马。”宋豪说道。 “你要不要紧?”林晚节有些担心。 “没事。” 宋豪搀扶着林晚节到了白马边上。 原本还很安静的白马忽然躁动起来。 经历昨日折磨,这白马明显是不想再驮这人了。 “诶?这畜生还想罢工!” 宋豪骂骂咧咧去牵马,刚刚一松开绳子,白马跟疯了似后踢过来。 宋豪为了躲避,丢了马绳,扑倒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直接朝着荒田里冲,一下就跑没影了。 “马,马!” 玉娇儿急得直跳脚,但也无可奈何。 “怎么办啊?马都没了!怎么上山?” 玉娇儿都快哭了。 他们为了杭州数万百姓涉险,结果老天偏偏跟他们作对。 先是马车折了轮子。 后又是一个士兵带着干粮跑了。 现在连马都跑了! “夫人莫哭,咱都已经到了山下,没了马还有脚不是。” “可是,可是……林大你能坚持吗?” 林晚节点点头:“放心吧,我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林晚节心知肚明。 在病痛时期,这具身体就是累赘,做任何事情都会比寻常时候困难。 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三人徒步进山,由宋豪搀扶着林晚节往上走。 昨日下雨,山路也变得更加难行,林晚节恍恍惚惚地跟着二人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解青蒿的模样。 一路上,玉娇儿时不时地会采回一些草药来问是不是,结果都被林晚节否定。 林晚节记得以前看见过,应该是在青山寨附近,便指着前方催促他们到大山深处走。 一晃眼就过了中午。 三个人只能自山中找点儿野果子充饥。 林晚节身子越来越沉重。 而宋豪也一样。 “宋兄,让玉娇儿扶着我走吧。”林晚节看了出来,主动提议道。 “不必。” “我是大夫,我看得出宋兄的身体比我好不到哪儿去。都是靠着精神和毅力在支撑。” “林大夫何尝不是靠着精神在支撑呢?” “……” 林晚节沉默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 “我不管林大夫能不能治好疟疾,但这一路过来,我是看明白了,林大夫是真心想救人。就凭这一点,宋某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会陪林大夫到最后。” 林晚节目光闪烁,看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兵,心中莫名感慨。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的存在,才会让林晚节更加坚定自己的使命,而不后悔吧…… 但是! 人的精神是有极限的。 有时候也不仅仅是靠精神就能支撑的。 林晚节撑不住了,两眼一黑,一步踩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依稀回荡着玉娇儿的哭泣声。 “林大,林大,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 废弃的青山宅中。 白莲教众再次集结。 陆婉儿和师父秦怀柔坐在营寨的中央左手位子。 中央位子坐着另外一个女人。 跟凌波仙子的飘然仙气和白衣白裙相反。 中间女人一身火红纱裙,薄如蝉翼,隐隐透着细腻柔滑的肌肤。 红唇依旧似火,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闪烁着一股子狠劲儿。 在场十几人,乃是白莲教全部精锐。 没有一人敢于中央女子目光对视。 当然,秦怀柔除外。 “天赐良机!” 中央女子忽然开口,尖锐的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靖王逆天而为,屠杀杭州百姓,导致民心尽失。此时正是我白莲教振臂高呼,收获民心之机。此次我白莲教精锐尽处,杀靖王是其一,还要拿下杭州,以杭州为根基,以谋大业。” 第229章 白莲教会议 “师父,我们离开杭州时,一切都是好好的,这才几日光景,杭州怎会乱成这般?” 陆婉儿听说了杭州的消息。 杭州发生瘟疫,短短几日死了数千人。 其中七成都是被靖王爷活活烧死的。 “不要说话。”秦怀柔冷声打断。 陆婉儿没有出声了,但心里乱得很。 她很担心林晚节。 因为陆婉儿觉得只要有林晚节在,区区瘟疫不在话下。 越是了解林晚节,就会对这个大男人充满信心。 但凡跟林晚节有过接触的女人皆是如此。 别人眼中无药可救的疟疾,在林晚节手上就应该被治愈。 现在杭州乱成一锅粥,没有听说有人能治疗,这才让陆婉儿感觉奇怪。 也就是说,那大个子可能出事了。 想到这儿,白莲教的大会她是待不下去了。 “教主!” 陆婉儿忽然站了出去,打断了中央红衣女人的话。 “婉儿?”红衣教主对陆婉儿十分宠溺,居然没有发火,轻声问道,“你要说什么?” “各位长辈谈论大事,我,我也听不进去,想出去走走。” 这一下,红衣主教有些严肃了:“婉儿,我让你留下是什么目的你应该知道,以后你要继承你师父的衣钵,更要继承教主之位,岂能贪玩好耍?” “教主,我……” “哎,罢了,你先出去,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教主。” 陆婉儿拱手道谢,赶紧退出议事厅。 其余教众看到陆婉儿的背影,目光自然转移到了凌波仙子身上。 “听说凌波仙子功力尽失,她的弟子继承教主之位,只怕……” “是啊,凌波仙子虽是我白莲教第一高手,她的弟子继承教主之位是理所应当。可那些都是以前,现在多是传言,也不知过去了两个月,仙子的功夫恢复了多少?” 忽然,一个络腮胡的中年大汉起身拱手:“教主,无论是杀靖王还是占杭州,那都是对外之事。咱们内部的事情应该说道说道!” “对,我们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讲明白。毕竟要是占了杭州城,咱们白莲教也算是揭竿起义了。谁当老大,谁当老二,座次排序必须明确下来,别到时候兄弟们各自心中不服,闹出内乱,岂不是被江湖同道耻笑?” 红衣教主看看秦怀柔,发现其闭目养神,没有回音。 然后看向其余人,蹙起了眉头。 白莲教发展之初,是以女人为主,靠着女人魅惑富商积累了第一笔财富,然后用这一笔钱开始广招江湖人士。 所以白莲教教主是女人,圣女也是女人,最高战力一样是女人。 但是,白莲教实力越来越强,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是占山为王就能控制的了。 白莲教要发展,要进步,要有真正意义的根据地,才能吸纳更多人,才能稳住现在的局面。 所以揭竿而起,跟朝廷作对成了无可避免的选择。 这就等同于造反了! 要带领众人造反,领头之人就不可再是女人。 毕竟在大夏之前,还没有出现过女皇,天下人也不会接受一个女皇。 身为白莲教教主,红衣女人显然不愿意妥协,不肯扶持一个男人上位压在自己头上。 所以教主把目光落在了秦怀柔的徒弟身上。 让陆婉儿上位,一来这是个女人,二来她是凌波仙子秦怀柔最爱的徒弟。 教主要拉拢秦怀柔,让她跟自己统一战线。 以前都知道教主和凌波仙子不对付。 但如果两个女人联手起来,那手底下不管来了多少人,都不敢质疑女人的权威。 因为凌波仙子天下第三,教主天下第四。 天下第三和天下第四联手。 除非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联手才能将他们击败。 红衣教主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用绝对的武力镇压下面一切质疑的声音。 哪怕以后扶持陆婉儿做女皇,手底下的人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原本一切顺利。 却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很冷静的秦怀柔,居然为了徒弟的死一人攻打靖王府。 这靖王爷号称天下第五,可人家是在有头风症的时候排名。 现在头风症好了,实力必然大增。 而且靖王府中还有靖王培养的四大高手。 秦怀柔此行必然受挫的! 然后就传来了凌波仙子秦怀柔身受重伤,功力全失的消息。 接着秦怀柔就消失了两个月。 等到秦怀柔再出现时,就是号召白莲教精锐围剿靖王府,为此前之事报仇。 白莲教的诸位高手齐聚,还没对靖王府动手,就听说杭州爆发瘟疫,靖王爷火坑烧百姓的事情。 最后,就有了这一次的会议。 所以,凌波仙子秦怀柔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对所有人都是谜团! 如果传言是真! 教主跟凌波仙子联手对教众带来的压力就减弱了无数。 甚至可以说,要是白莲教的一些人联合起来,都能威胁到教主的位子了。 这个络腮胡子便要先搞清楚状况。 不同形势下不同配合程度。 江湖中人也会审时度势,也要见人下菜碟的。 跟络腮胡子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 大家纷纷起身,看向秦怀柔。 “凌波仙子,看来诸位教众都很关系您的身体,都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给大家说明情况了对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后殿传出,来的是一个玉面书生,捧着折扇十分潇洒,笑盈盈地像个女人,但笑容之中阴损之气尤甚,一看就知是个善卑鄙下作事之人。 “听说凌波仙子功力尽失,这天下武者的排位,我是不是可以往上挪一挪了?都知道,我青衫白客天下排名第十一,觊觎天下十大高手之位久矣。” 秦怀柔突然站了起来。 玉面书生赶紧收了扇子拱手一笑:“仙子息怒,晚辈只是说笑,大家都是白莲教的,开会而已,别弄得这么紧张嘛。” “看来诸位都很关心本座修为。那今日就跟各位汇报一下,两月前,本座被靖王重伤乃是实情,功力全失也是实情。” “什么?” 现场骇然。 议论声更大了。 “真的?” “竟然是真的!” “我都不敢相信。这可是凌波仙子啊……” “靖王真有这么厉害?那我们去刺杀他,会不会是去送死?” 第230章 被抓来了薛神医 青山寨中破旧的主殿内人声嘈杂。 外面又是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 很快,整座山都笼罩在一片雨雾中。 云外青山分外斜…… 陆婉儿看着从远处山影,听着帐中吵闹,其实的心如明镜。 白莲教现在状况如何? 教主和师父之间的关系如何? 手底下的人又如何? 自己为何会被突然重视起来? 陆婉儿都很明白。 照现在的情况下去,自己在白莲教的地位会越来越高。 而且,如果白莲教真的拿下了杭州,自己可能会被推选成手城主、首领一类的人物。 想到这些,陆婉儿的心里就是一阵烦闷。 现在,陆婉儿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该听从师父的劝说,留在杭州,隐姓埋名,跟林大一起当个频平凡的妻子,安然一生。 离开前,师父没有说实话。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但当时也怪自己没有自信,担心那大块头不接受自己,那样自己就会很难堪。 望着远处青山。 陆婉儿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跟林晚节的相见。 相见的第一夜,自己的身子就被他给看光了。 想着,陆婉儿的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和林晚节之间存在的矛盾。 在林晚节的严重,白莲教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组织。 多次劝说陆婉儿退出。 但陆婉儿是不服的,觉得那大块头对白莲教有偏见。 这次正巧是机会,如果自己掌握大权,就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 把白莲教真正打造成一个造福于天下百姓的组织,不再有青山寨山匪这类见不得光的阴暗一面。 想到这里,陆婉儿的内心豁然开朗,笑着攥紧了拳头:“大块头,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说完,陆婉儿直接冲入雨中。 她要去杭州城找林大,想亲眼见一见杭州有多凄惨。 陆婉儿走了。 大厅中的议论还没结束。 凌波仙子功力尽失,对白莲教乃是巨大的削弱! 事情传开,足以动摇白莲教的根基。 “你就准备让他们继续闹着?” 红衣教主看了秦怀柔一眼。 以教主对秦怀柔的了解,如果对方真的功力尽失,肯定隐姓埋名,再也不出现了。 今日号召大家而来,至少功力不会尽失。 秦怀柔眸子紧闭,忽然睁眼。 霎时间,一股熟悉的气息席卷全场,无形之风卷动尘埃。 大厅之中忽然多了一股暖意。 这可太熟悉了! 玉女心经最极致的纯净内力,就如天地的灵气一般让人感觉舒坦。 但所有人也都清楚这股内力的霸道。 “玉女心经!” 现场有人惊呼,然后就安静了。 所有目光都停在了秦怀柔的身上。 这位纯洁无瑕的仙子一直都是最适合当教主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白莲,给人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凌波仙子根本无需证明自己的真气强弱,只要让人感受到玉女心经的真气,就能震慑所有人。 “开什么玩笑?这不……这不没失去功力吗?” “凌波仙子无聊到用我们开涮了吗?” “刚才的感觉不会错,玉女心经,同境之中无敌手。” “哼!”秦怀柔忽然哼了一声,“本座话没说完,两月前,功力的确是丧失了,但经过两个月的修养,如今已经恢复了。” “……” 众人一阵无语,心说您老人家能不能把话说全? 大伙儿议论了这么久才说,不是看人笑话吗? “陆婉儿乃我关门弟子,心性纯良,对白莲教忠心耿耿。既然日后要取杭州,就要选出一个能够服众的城主来。有人说得没错,以后白莲教不是江湖势力了,就要有心的规矩。我推举陆婉儿当城主,各位都是婉儿的前辈,也知道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相信诸位不会有意见吧?” “这个……” 限产各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下是僵住了。 估计这凌波仙子就是在等众人说出之前的话,要先排好座次,选出首领。 如果一开始都知道凌波仙子功力恢复,便不会有人这么说。 “吗的!女人也太奸诈了!” 现在教主和凌波仙子在一条线,手底下的人甭管怀着怎样的心思,这会儿也都不敢暴露,一个个乖得跟兔子似的,连声说听凭教主吩咐。 “既然大家都认定陆婉儿能继承白莲教的衣钵,能在杭州带领大家。那咱们就说说如何拿下杭州城吧。” “我白莲教精锐尽出,要杀靖王不难,拿下杭州也不难。难的是我们如何在杭州扎根,如何在杭州长治久安?只有取得民心,得到百姓的拥护,才能从江湖势力改变成地方势力。” 说话的是那个青衫客,咬着扇子在厅中踱步。 “看样子,白客你已有了打算?” “现如今,杭州百姓受尽疟疾之苦,若有人能救杭州百姓,必能得到全城拥护!如果白莲教能完成这样的壮举,还愁不能在杭州扎根吗?” “说得轻巧!疟疾传播千年,但凡出现,哪次不是哀鸿遍野?这根本就是不治之症!” “但今时不同往日,听说杭州出了一位名医,治好了靖王爷的头风症,还制作出了一种名为云南白药的金疮药,广受好评。保不准就能治好疟疾呢?” “治好靖王爷的那个神医,我是听过,但他给王爷治病,是我们的对头。” “就算是对头,只要使用得当,也能为我所用。” 青衫客笑着一招手。 外面一个白莲教徒抓着个小姑娘进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匪徒!” 小姑娘呻吟尖锐,如果林晚节在场,必能认出来。 这不就是跟随薛神医云游天下的薛灵芝吗? 薛灵芝都出现了。 薛神医自然也会出现。 果然,小老头淋着雨追到了大厅中,哭着喊着:“放了我孙女!求求你们了……” 青衫客根本不理会,似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当初靖王爷用此女为要挟,请薛神医治病,今日我们一样可以用相同的办法。” 薛神医急得都哭了:“老夫早就说了,疟疾是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是吗?那我现在就将你的孙女给……” “别别别……容老夫想想,要治疗疟疾,这天下除了萧家的家丁林大,只怕无人可解了。” 第231章 休息吧,什么都别做了 “萧家?” “家丁?” “林大?” 这些词汇在白莲教的各方首领面前是陌生的。 根本就没人听得懂。 唯有秦怀柔皱起了眉头。 家丁林大…… 治好了自己的人。 一瞬间,秦怀柔平静的内心多了一丝涟漪。 是啊! 要治好疟疾,只有那个大块头才有可能。 秦怀柔还在想。 就听青衫客冷笑道:“老东西,你糊弄鬼呢!萧家我听过,但萧家家丁是什么?难道你要说一个家丁可以治好千年间都无人可治的疟疾?” 薛神医一边摇头一边说:“老夫也不知道……但家丁林大才是真正的神医。如果疟疾真的有法可医,唯有林大能治了。可是林大现在杭州,如果真的能治,杭州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像。所以,所以老夫推测,就算是林大也没法治疗疟疾。” “小老头,你说了半天屁话等于什么都没说!是不是想让你孙女死啊?” 青衫客呵斥着,似是要动手。 忽然,秦怀柔开口道:“慢着!” 凌波仙子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停下回看,不敢丝毫怠慢。 “他说的没错。萧家家丁林大是个神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甚至分辨不出林波仙子是故意未知还是确有其事。 家丁是神医? 怎么可能? 然而,秦怀柔接下来的话彻底让所有人吓懵了。 “本座能恢复功力,亦是被他所救。” 噗! 有人惊得咬了舌头,捂住了嘴。 有人两腿发软快要站不住了。 没听错吧! 凌波仙子的内伤是被一个家丁治好的? 但以凌波仙子的性格显然不会说笑。 红衣教主也有几分惊讶,出言问道:“当真?” 秦怀柔闭上了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陆婉儿透体而出的箭伤也是被那人所治。此人之医术比华佗尤甚,绝无参假!” “什么?比神医华佗还厉害?” “会不会太过了?毕竟是个家丁。” 秦怀柔认真说:“本座几次设法将其拉入白莲教中而不得。此次是个机会,若能将此人寻来,让他搭配出疟疾的解药,顺势收入教中,将来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连凌波仙子都这么说了。本教主也想见一见,谁愿去杭州城把家丁林大给找来?” “去杭州城?” 厅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排斥。 并不情愿。 “教主,此时此刻,不是为难人吗?杭州城都是病患,我们虽是习武之人,但也是肉体凡胎,万一染了病怎么办?” “就是……” “我去!” 忽然,被抓着的小姑娘薛灵芝叫了起来。 “林大哥一定能治好大家!” 薛灵芝异常坚定。 “林大哥一定能……” 身为医者,听到杭州百姓正遭受的磨难。 小姑娘百感交集,此时此刻所关心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 “小妮子,你是想跑吧?” “都别吵了。”秦怀柔低喝一声,“婉儿已经去找他了。” 秦怀柔了解自己的徒弟。 正如秦怀柔所说,此时的陆婉儿已经去往了杭州城了。 因为走得太急,没有注意到半山路上艰难前行的三人组。 当林晚节醒来时,发现天又开始下雨。 而自己挣躺在一张藤条编制的简单凉席上。 凉席下面是一个简陋的板车架子,有四个轮子,正一点一点儿地往山上走。 “你……你们……” 林晚节喉咙如火烧,刚一张嘴,便觉有千万根刺在扎自己的喉咙。 前方二人,一人拽着一根绳子,身子前倾,用力地拽着板车,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看到玉娇儿的背影,林晚节的视线模糊了。 这本该是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如今却在雨中用给她那微弱的身板拖着一具巨大的身体前进。 麻绳勒在她的肩上,棉衣都已经破了。 初见时,那双能夹断自己脖子的双腿踩在山地上,每一步都在打颤。 此时此刻,玉娇儿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 有一句话一直卡在林晚节的喉咙里不肯说。 “够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就随他吧。” 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连累玉娇儿受苦。 但为了杭州数万百姓的命,林晚节心里有一杆秤在。 哪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受苦,也不敢叫她停下来。 林晚节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面前的人依稀感觉到了动静。 宋豪回头来看,说了声:“夫人快停停,林大夫醒了。” 玉娇儿一回头。 林晚节看见了这辈子从未见过的苍白脸蛋儿。 娇滴滴的花魁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容光,脸色苍白,嘴唇铁青,眼中尽是疲惫,眉宇间尽是愁容,头发被雨水冲散,胡乱地粘在脸上…… 只有在看见林晚节的时候,玉娇儿的脸上多了一抹血色,激动地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摸着林晚节的额头。 “好烫!林大,你在发烧!” “嗯,我知道。” “赶紧的,告诉我该做什么?” “玉娇儿,别做了,什么都别做了!”林晚节有些哽咽,想伸手抓住玉娇儿的手腕,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在这关键的时候,林晚节的病却越来越严重。 老天爷像是故意捉弄他们,明明知道青蒿就在山中,近在咫尺! 却就是要制造各种麻烦来阻拦。 “林大,告诉我,该怎么做?” “玉娇儿,休息吧……这,这圣人我,我不想当了。杭州的百姓我,我可能也救不了了。连累了你,我心疼。” 玉娇儿笑了,眼泪却夺眶而出,冰凉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林瓦解的脸:“憨子,你是大夫,治病救人就是你的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夫人,休息一会儿吧。” 宋豪退了回来,蹲在地上,抱着头。 一阵轻微的咳嗽后,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宋,宋兄……” “林大夫,都现在了,谁还能退缩?您一定要找到药材,治好百姓知道吗?” 林晚节无言以对。 玉娇儿细腻的小手布满了血痕,手心皮肤磨出倒刺,刮在自己的脸上生疼。 “憨子,别多想,睡一觉,我们继续赶路。” 第232章 林晚节的遗言? 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 林晚节自觉体乏头痛之感更甚,身体四肢不受控制,形如死人。 阴雨绵延,寒风阵阵。 任何风吹草动打在林晚节身上介入刀砍斧劈。 身为大夫,林晚节发誓两辈子活下来都没有今日之痛苦。 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死了…… 真的要死了。 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 意识变得模糊。 上一世,这一世的画面交错,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唯有身边玉娇儿的哭声是真切的。 依稀听到这个妩媚娇柔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憨子,快醒醒,不要死!” “你别吓我,呜呜……” “林大,你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这个骗子,快醒醒啊!”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模模糊糊间,林晚节脑海中忽然闪过玉娇儿躺在自己怀中香消玉殒的画面。 林晚节瞬间头皮发麻,精神一下就上来了。 那是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画面,感觉是一把刀子狠狠地戳进了心窝。 虽然恐惧胆寒,不敢想象,但林晚节却睁开了眼睛。 “啊!” 玉娇儿惊叫了起来。 “憨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玉娇儿扑在林晚节的身上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小声呢喃:“憨子,你不许死啊!我不能没有你的……老爷也说了,只要治好了百姓,我也可以离开萧家,跟你过一辈子!” “我们好不容易到了现在,你不能丢下我!” “娇儿……”林晚节用尽了力气才伸出手,擦了擦玉娇儿脸上的眼泪。 “我在,我在!” 玉娇儿噙着眼泪,将冰凉的脸蛋儿放在林晚节的手心处摩挲。 “我,我可能不行了。” “胡说!不能说这样的话!” “娇儿,你……你要听着……” 玉娇儿不想听,但她感觉得到,这憨子有交代遗言之意,心里变得更加冰凉。 但她还是点头认真听着。 “我死了,你也要找到青蒿,青蒿的制药之法你要牢牢记住,将它……将它传播于世人……” “嗯!嗯,我知道!”玉娇儿视线已被眼泪淹没,连憨子的脸都看不清了,这么大的块头,此刻却虚弱到如枯草一般,怎让人不心疼? 林晚节想了许多,觉得这一世也不算白来,见了许多人,爱了一个,辜负了许多,也算是赚了,故而无甚畏惧的。 但他还是要完成自己的使命,遂将言语寄托,将青蒿制药之法全部交给了玉娇儿。 听完之后,玉娇儿一边哭一边复述,完完整整地将制药之法记在心里。 玉娇儿心想,若林大死了,自己帮他完成而来遗愿,便来大青山中陪他。 “玉娇儿,我还有一个心愿,你一定要答应我。” “嗯,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我都答应你。” “我……”林晚节难掩哽咽,眼角有些湿润,“我若死了,你要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 玉娇儿无话。 林晚节变得激动:“答应我!咳咳……” “我,我答应你便是!” 话到此,玉娇儿眼泪夺眶,像是撒了一把盐,辣得睁不开眼。 说完词句,仿佛吞下了无数刀子,心痛如搅。 所有的眼泪都落在了林晚节的身上,让人心疼。 “玉娇儿,我……我还有个天大的秘密……” “憨子,你别说了!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 “我一直没有我的家乡在哪儿,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因为我的家乡在千年之后,我是一个本不该活在这里的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让我认识了你。这一世是我赚来的,所以,就算是死了,你也不必难过。”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不准你死!” “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林晚节说着松开了手,放下了。 玉娇儿愣了一下,表情越发恐惧,正准备把手放在林晚节的鼻尖试探,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玉娇儿长舒一口气,知道憨子还活着。 天渐渐黑了。 时间已过两天。 就算此时此刻立马找到了青蒿,调配出解药,返回杭州才将将赶上三日之期。 所以一行三人时间紧迫。 宋豪在附近山林中转悠一圈,又摘来一些野果。 两人分食,继续赶路。 “林大夫现在怎样?” 玉娇儿哽咽一句:“最后一口气还在,希望……希望能好吧。” “林大夫拖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有事的。”宋豪宽慰道,“我在军中发现有些百姓自己都能好转,可惜王爷不给他们机会,不管好没好,全部都烧了。” “真的?”玉娇儿眼睛一亮。 “嗯!林大夫身体强壮,一定能好。” “林大,你听到没?你是可以好起来的!” 玉娇儿来了精神,拖着藤条更卖力了,丝毫不顾自己的手上肩上已经全是伤痕。 …… 细雨之下,陆婉儿身轻如燕。 自大青山到杭州需要半日多的车程,竟在一个时辰内就赶到了。 放在两个月前,陆婉儿显然做不到。 这两个月陪同师父修养,自己的功夫也精进了不少。 轻功进入全新境界,短期内远远超过马匹。 同时也是心中牵挂林大,恨不得马上就了解情况,这才能在一个时辰内抵达。 到了杭州城。 杭州惨境令人瞠目结舌。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病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会躲避往来的官兵。 谁都不想被官兵抓住,知道被住了就是必死的局面。 有些没病的百姓也是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宁肯饿死也不再外出。 百姓之间亦有矛盾,偷盗抢劫之事多不胜数,早就没人管理了。 如此景象的杭州,即便在战乱时期都没见过。 陆婉儿在城楼上攥紧了拳头:“朝廷狗官害民如此,都是该死!等白莲教拿下杭州,我定要竭尽一生,让杭州城不再有饥民、灾民、恶民……”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陆婉儿这般江湖性格,要江山,也要男人。 此刻,林晚节才是她最关心的人。 看了一眼萧家方向,身形一闪跳到了城中一处高楼上。 第233章 为什么如此拼命 “萧家?” 一片青瓦滑落,在陆婉儿脚边摔碎。 “这还是萧家吗?” 如果不是破旧的小草屋还在。 陆婉儿真的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曾被称作杭州第一豪宅的萧府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般萧条? 萧府内外似是经历了一场抢劫。 府中一片狼藉,错乱的花草,翻倒的假山,地上残羹冷炙,风中带着恶臭。 “有人吗?” “有人吗!” 陆婉儿有了一丝不祥之感,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没有回应。 以前萧家家丁众多。 今日却是人去楼空,见不到一点儿动静。 陆婉儿从小草屋内出来,再喊一声:“林晚节!” 一声林晚节出口,隔壁院墙内有了动静。 陆婉儿知道,里面住着的应该是三夫人。 然而,从里面院墙出来的人却不是玉娇儿。 也不是小翠。 但这小姑娘陆婉儿认得。 “大小姐?” “是你在喊林大?” “对!林晚节在哪儿?” “你是什么人?” “我是林大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萧玉蝉顶着一个黑眼圈,浑身上下已经没了大家闺秀的灵气,失魂落魄的,头上还缠着白纱。 虽是没病,但比有病的人看着更让人心疼。 萧玉蝉上下打量陆婉儿,犹豫了一下问:“你找林大做什么?” “杭州遭受瘟疫,林晚节乃世之名医,我来请教他救人之法。” 萧玉蝉一听,就是一阵苦笑。 “你们都指望林大能救大家,可你们谁去救他?” “林晚节到底怎么了?” “林大也病了,命悬一线。”萧玉蝉的话音有些发颤,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 “什么?林晚节他也病了?他那么厉害,也治不了疟疾?” 大小姐听到这话,憋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眼泪滚滚,沙哑的吼道:“林大是人!不是神仙!你们都指望他治病,有人关心过他吗?” “他在哪儿?我立即去找他!”陆婉儿坚定回答道。 “林大都已经病了,所有人对他都避之不及。你去找他,你也会染病的,你也会死的……” 陆婉儿眉头舒展,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的命都是林晚节给的,如他需要我,别说染病,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陆婉儿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江湖女子有着江湖人的独特气质。 这份气质正是大家小姐需要,也是其羡慕的。 见陆婉儿坚定不移的表情,萧玉蝉心中一颤,对陆婉儿的敌意少了很多。 “当真?你当着不怕染病?” “你快说林大在何处?若他病重,我自有地方给他治病。” “林大他……他为了给杭州百姓找到治病之法,不顾自己的身体,已经去了大青山两日,如今生死未卜,没有半点儿讯息。” “什么?林晚节在大青山!” 陆婉儿差点儿吐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吗的,要早知道何苦来此? “多谢大小姐相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你等等。你是不是要去大青山?” “是。” “你能不能带上我?” “带上你?” 大小姐眼泪滚滚:“爹死了,娘被关着,萧家一个人都没有……我,我好害怕……你带我去找林大好不好?” “此事紧急,我带上大小姐只怕耽误时辰。” “求求你了,带上我好不好?我只有跟着林大才,才能安心些。” 看着大小姐楚楚可怜的样子。 陆婉儿狠不下心来,点了点头:“我赶路很急,大小姐要有心理准备。” “嗯!” …… 大青山深处,山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林晚节还是站不起来,奄奄一息。 只能由两个人拖着一路往前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好,时间一久,别说玉娇儿这样娇柔姑娘。 就算是宋豪这样的士兵都撑不住。 三个人各有各的狼狈,都是在用精神强撑。 又是夜深,山路难见,细雨如刀,再也没了温柔。 “休息吧。”玉娇儿叹了口气,把绳子一丢,整个人天旋地转,差点儿向后仰倒。 曾经的花魁,一辈子干过最重的体力活估计是抱着一把古琴。 这两日为了照顾林大,用了之前十几年都没用过的力气。 真的太累人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能做到。 三人找了棵树坐下,玉娇儿直接倒在了林晚节的身边。 林晚节身体很重很沉,但精神是清醒的。 似乎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这给了玉娇儿很大的希望。 小妮子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得,却还是咬牙拿出帕子给林晚节擦脸。 拿着帕子的时候,忽觉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拖绳子已经烂了。 “怎么了?” 林晚节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看不见玉娇儿的状态。 玉娇儿赶紧说:“没,没什么。” “你一定很累吧,不要弄其他的了,赶紧睡吧。” “嗯。”玉娇儿应了一声,靠在了林晚节的肩头。 “林大夫,三夫人。” 旁边传来了宋豪微弱的声音。 刚刚闭眼的玉娇儿惊醒,起身去看:“宋大哥,什么事?” “我……我可能陪不到二位找到青蒿的时候了。” “……”玉娇儿感觉不对劲,艰难地站了起来,跑到宋豪的身边,点燃火折子照了照宋豪的脸。 这一照不要紧,手中的火折子差点儿了掉落。 宋豪口中的血已经打湿了半边脸,浸透了衣领,眼神涣散,耷拉着眼皮,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宋大哥!宋大哥……” 玉娇儿的惊慌失措丝毫不比担心林晚节时。 这是一位心善之人,有大善之心。 玉娇儿为了林晚节所做这一切,他却是真正为了杭州百姓。 一路上不言不语,任劳任怨。 明明也是生病,也是难以忍受。 他却硬撑着,不顾自己的身体反而照顾林晚节。 只因为林晚节是杭州百姓的希望。 然而,现在自己倒下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难受的话。 没救了! 连玉娇儿都知道没救了。 宋豪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玉娇儿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紧紧地攥着宋豪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样?” “以我之命,换杭州数万百姓之命,很值!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很值。” 第234章 绝处逢生 玉娇儿出生青楼,却是心善之人。 心善者,见不得生死。 听此绝命遗言,心中悲鸣。 垂眼低眉,已是泣不成声。 一个如浮萍般飘零的女人,一生只为自己而活。 听得以一人之命赌万民之命,心生骇然之感。 值此时刻,玉娇儿忽然有些明白了。 明白林憨子所坚持的医者仁心是什么。 不肯放弃的原因是什么。 眼见一位朋友生命流逝便已心似碎冰,何叹那数万万的百姓? “夫人,一介女流,尚且不计生死为百姓奔波。我一个男人,岂能……岂能退缩?” “不是的……我不如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只是为了我喜欢的男人……” 玉娇儿哽咽,声音时断时续。 她在等一个回音,却迟迟不见回音。 “宋大哥,宋大哥!” 一个小兵无声隐于夜雨中,再也起不来了。 “呜呜呜……” 玉娇儿回到林晚节身边,哭成了泪人儿。 “宋大哥,死了……” 林晚节无声以作答,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一只手放在了玉娇儿的脚边。 进山寻药之前,谁曾想过会有今日之难? 马车坏了,马儿跑了,小兵跑了,干粮没了。 现在连宋豪也死了。 相伴之人唯有玉娇儿了。 “算了吧。” 林晚节轻声开口。 “算了?”玉娇儿擦了擦眼泪,柔弱的青楼女人眉眼中闪出一丝坚韧来,“不能就这么算了!憨子穿越千年而来,必有其使命。我虽风尘女人,却也知当仁不让!来此之前,我陪你赴汤蹈火,来此之后,我为百姓在所不辞!” “玉娇儿……” “周大哥死了,还有我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找药!” 说完,玉娇儿振作精神,也不休息了。 一人拽着两条绳子,勒在肩上,眉头一拧,银牙一咬,就这么硬生生拖着林晚节继续往山上走。 此时此刻,雨夜中单薄的身子如山岳一般,重达千斤。 玉娇儿变了。 两条麻绳束缚着她娇柔的身子,却套不住她开阔的心怀。 原是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出笼之后已有一飞冲天,展翅为鹰之姿态。 只是她的转变让林晚节好生心疼。 本来自己呵护其一生的,如今玉娇儿却燃烧自己的生命为自己铺路,为百姓求生。 这小小的身体里不知哪儿来的力量,一百斤不到的身体拖着林晚节两百多斤的体重,居然真的走起来了。 甚至比两个人时更快! 林晚节实在无力,不停地喊着让玉娇儿停下。 不知声音细微,还是对方故作不听,自始至终没有稍停片刻。 雨夜中。 玉娇儿忽然手上一滑,摔了一跤。 但她马上又爬了起来,继续拽着绳子往前走。 麻绳已经嵌进了她的肉里,鲜血已经浸入了绳中。 玉娇儿却装作不知。 脸上亦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掉。 乌青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让这个女人显得陌生又倔强。 雨势大了。 天上云如沾满水的烂棉花一样乌沉沉的。 山头浓雾遮蔽山道,让本就漫长的路变得不见尽头。 山路泥泞,寸步难行。 玉娇儿终于放松绳子,回头将林晚节拖到了一片阴凉下,死死地抱住。 抱住了林憨子,就抱住了生命中的一切。 “玉娇儿。”林晚节口中喃喃。 “憨子,你好久没叫我夫人了。” “夫人。” “嗯。听你叫夫人,我便想起初见时,你我偷情的日子。” 记忆翻涌,光阴易逝。 回忆当初,何曾想过两人会有在此山间生死相依之时? 林晚节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是开不了口了,换来的是一声无力的咳嗽。 现在一想,如果他和玉娇儿能死在一起,亦或是一种解脱。 玉娇儿也张了张嘴,一样不见其声。 她也是精疲力竭,无力说话了。 “憨子……”玉娇儿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看着林憨子的脸,看着他渐渐睡去,视线再次模糊。 山间的雨忽急忽缓,不知什么时候,天也渐渐亮了。 寒风袭来,冷得玉娇儿打了个哆嗦。 终于是恢复了一点点精神,准备再次上路。 可这一次,玉娇儿却发现自己拖不动林晚节了。 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林晚节还是不动分毫。 肩上的伤,手上的伤越来越深,嘴唇满是牙印血痕,脸色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 此时的玉娇儿比林晚节还要虚弱,病得还要严重。 但她还在竭力地拖动林晚节,向着那遥不可及的青蒿前进。 噗通一声。 玉娇儿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泪眼婆娑小手捶打地面:“玉娇儿,你怎么这么没用?快站起来啊!” “可是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怎么办啊?憨子!” 山道上,玉娇儿趴在地上,动作越来越小,渐渐的,渐渐的…… 意识开始模糊。 隐约间,她听见萧玉蝉在叫自己。 “三娘!三娘……” 陆婉儿和萧玉蝉终于到了。 …… 不知过了多久。 林晚节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睡在了一张竹编床上。 盖着被子,一身温热,是说不出地舒服。 恍惚间,林晚节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虽然身体虚弱,但明显感觉身体轻盈了很多,不再那么无力,头也不痛了,喉咙也不再嘶哑灼烧。 好像是换了一具尸体。 但身体依旧健壮,手臂很粗,皮肤黄中带黑,显然还是原来那一具。 没有穿越! 难道我的疟疾好了? 林晚节心中一惊,正要起身。 忽然听见陆婉儿在身边说:“林晚节,你醒了?” “陆……婉儿?” “林晚节,你真的,真的好了?” 陆婉儿惊喜地跳了起来,嘭的一声推开门,大声喊:“师父,师父,林晚节醒了!” 随后,又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视野中。 “仙子师父……” 秦怀柔到了面前,纤细的手指撑开了林晚节的眼睛,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的确是好了。” “好了?”林晚节有些惊讶,“我的疟疾好了?是仙子救了我?” “论治病救人,本座没你这本事。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你的方子起了效果。” 第235章 夫人不吃醋了 “我的方子?” 林晚节错愕,感觉自己昏迷的时候错过了许多。 陆婉儿这才解释:“我们在半山看见你和三夫人昏迷不醒,将你们带回了青山寨中。” “青山寨?” “没错,这里正是白莲教废弃的据点青山寨。” 陆婉儿话音一顿,继续讲述:“回到青山寨,三夫人很快就惊醒了,然后说你们进山是为了找一种叫青蒿的药物。说来也巧,青山寨众人准备外出寻药之际,三夫人发现宅中晾晒之苦菜与青蒿相似,一番辨认,三夫人断定就是青蒿。入药一试,你竟真的醒了!” “苦菜……” 林晚节有些迷茫。 秦怀柔送上一捧苦菜来,已是晾干之物。 “以往青山寨山匪久居深山,多患湿热之症,需以此物解之。因其味苦,便称之为苦菜。” 林晚节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青蒿是什么? 就是晾干了泛黄而已。 但晾干之后更宜入药。 难怪自己能好起来,原来苦寻不得的青蒿,却在青山寨中多不胜数。 “青蒿!这就是青蒿!杭州百姓有救了!” “是啊,杭州百姓有救了。” 林晚节激动得眼眶泛红,陆婉儿亦是激动得攥紧了林晚节的大手。 回来的路上,萧玉蝉早已讲述了林大之所为。 林晚节虽是家丁,但所作所为无愧于英雄二字。 陆婉儿生来慕强,心怀正义,此刻再见林晚节,情愫涌出,已是顾不得体面了。 攥着林晚节的手,美眸闪动,泪光之中全是崇拜和敬重。 秦怀柔看在眼中,幽幽一叹,却是不会阻止。 因为无需师父插手,自己的徒儿是插不进别人感情的。 还有一个女人,这辈子就注定如针一般扎进了这个男人的心里。 “玉娇儿!玉娇儿呢?” 恍惚间,林晚节突然想到了玉娇儿。 提到这三个字,陆婉儿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怎么了?”林晚节一惊,心底涌出一丝不祥之兆,“玉娇儿怎么了?” “林晚节,你别激动,三夫人她……”陆婉儿言语中带着哽咽。 “哎!”秦怀柔一声轻叹,“速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林晚节脑子嗡的一声,视线模糊,浑身都在发颤。 但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翻身起来,摇摇晃晃站定,咬牙切齿地说:“有我在,断不会让玉娇儿有事。” 冲出屋子,隔壁房间隐有哭声。 “玉娇儿!” 林晚节大叫一声,破门而入。 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玉娇儿,竟是大小姐萧玉蝉。 萧玉蝉捧着玉娇儿的小手,哭成了泪人儿,回头看到林晚节站着,嚎啕大哭,扑在床上:“林大,救救三娘啊!三娘她快不行了……” “闪开,让我看看!” 林晚节一声呵斥,顾不得询问萧玉蝉为何在此了。 蛮横地将其挤到一边,自己到了做到了床边,抓住了玉娇儿的手。 这一碰不要紧。 一瞬间,林晚节的眼泪就滚下来了。 “夫人,我的夫人……” 陆婉儿趴在窗前,她从未听过林晚节这般心碎的声音。 如此壮硕的男人,却似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连哭都哭得那么小心翼翼。 窗沿上,陆婉儿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木头缝里,木屑刺穿了她的指尖,渗出了鲜血。 都说十指连心。 陆婉儿感觉还不够,她能体会钻心之痛。 却任不及林晚节所受之苦。 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男女之情,多是业障。婉儿,你要沉溺其中,便要受此彻骨之痛。” 师父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陆婉儿的肩上。 看着徒弟渗血的手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哎!” “师父,要不要跟林大解释一下,不是我们不救,是根本……根本……” “他的医术已是登峰造极,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是啊! 林晚节是大夫,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大夫。 病人能不能救,还有没有救,他比谁都清楚! 怀中女子已是油尽灯枯,靠着意志力坚持到了现在。 为了林晚节,玉娇儿烧尽的不是灯油,是连带着灯芯都燃尽了。 小小的房间中,剩下的只有窒息。 似有千斤巨石卡在林晚节的喉咙里无法吞咽。 只有小心翼翼地抱着轻飘飘的身子,无助流泪。 身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却不能给自己最爱的女人续命。 何其荒唐? 何其可悲! 萧玉蝉哭肿了眼睛,已无法睁眼,跪在地上,趴在床头,无法名状。 她才失去了父亲,如今又要失去三娘! 她是个旁观者,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大和三娘的一切。 更知道只要一切结束,他们就能在一起,相守一生。 当圆满近在眼前,却被揉碎,才是最心碎的时刻。 大小姐一样心碎难明,痛彻心扉。 她痛林大之所痛,她恨世间有情人不得圆满。 “我让三娘休息,三娘不听,她……她要等着你醒过来。” “我真的劝了……林大,对不起……我真的劝了三娘了。” 林晚节靠在墙上,抱着玉娇儿,摇头晃脑,闭眼吸气,却不见言语,只有眼泪低落,嘴唇颤抖。 “林……林……” 微弱的声音如凉风一样彻骨。 林晚节一阵激灵,抹了一把眼泪:“夫人,玉娇儿!” “林啊,杭州,杭州百姓,有……有救了吗?” “嗯!夫人放心,百姓有救了,林大也有救了!” 玉娇儿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凄然的笑:“我就知道,你……你一定有办法的。” “杭州百姓得救皆夫人之功,是夫人以命想换,无林大半点儿功劳。” “你别,你别哭了……周大哥说,以一人之命换万人之命,很值的……玉娇儿出生青楼,本就是……就是薄命的女人。死,不足惜。憨子,夫人只有最后一个心愿未了。” “夫人,你说!” “你,你要代替夫人好好活下去……娶一堆漂亮女人,夫人,夫人不吃醋了。” 林晚节咬牙低头,腮帮子发颤,狠狠地点了点头,却是不敢再看玉娇儿的脸。 玉娇儿叹息一声,无神眼眸滚出泪来,口中喃喃:“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三娘!三娘,你醒醒!” 林晚节睁眼时,送与玉娇儿的玲珑骰子已放在自己的手心处…… 第236章 如何利用药方 “憨子,林憨子?” 风中似有一个声音越来越远。 穿越已历半年,唯有“憨子”这声称呼一如昨日,回荡在耳。 这是专属于玉娇儿的称呼,听到这两个字,便能感觉玉娇儿就在身边,自始至终,都未离开。 林晚节抱着怀中逐渐冰凉的身子,不敢睁眼,不敢看玉娇儿青色的脸颊。 觉得只要闭眼幻想,玉娇儿的俏脸亦如初见时那么红润诱人,令人心醉。 可如今,找不到丝毫心醉的表情,唯有内心深处心碎的声音。 即便是幻想中的世界里,也没有玉娇儿妩媚娇艳的姿态,唯有她一身泥泞,破衣烂衫,肩上手上的伤如玫瑰花瓣上的划痕一样触目惊心,惹人生怜。 林晚节所能想到是玉娇儿为了杭州百姓不顾性命,燃烧生命,在山林中坚韧前行的样子。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浸透了她的衣裳,忍受着连士兵都无法忍受的严寒…… 关键, 她还拖着一个两百多斤的汉子,用她不足百斤的娇柔身子。 在病重之际,林晚节看不到玉娇儿的拼命和努力。 此时此刻,山间种种如薄雾消散,日出云开,徐徐展现,每一个画面都如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林晚节的脑中。 今生不忘! 谁能想到一开始无关世事的小女人会有了与苍生共鸣之心? 林晚节想救天下人,却害了玉娇儿。 玉娇儿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杭州百姓的命。 林晚节连后悔都做不到。 只有抱着玉娇儿的身子失魂落魄。 “这便是神医林晚节?” 窗外多了一双眼睛,一身火红长裙的教主大人站在了窗前,眼角余光扫视着房中失魂落魄的男人。 “正是。传言此人治好了靖王的头风。会开颅之术,有麻沸散之方,医术造化神乎其技,匪夷所思。” “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受困于儿女情长的短视之人。” “教主,大厅开始议事了。” 教主大人多看了林晚节一眼,扫了扫他精壮的身子,如此壮硕之人还真是少见。 青山寨的大帐下,白莲教高层再次齐聚。 “事出紧急,林大夫已经康复,说明药方确有药效。将诸位召集而来,是想如何利用此疟疾解毒之法。” “利用?” 陆婉儿眉头一皱,这个词显得异常刺耳。 “现在自然是要派出所有人手在大青山中寻找青蒿,另一方面,即刻带上山寨中的青蒿送到杭州,赶紧给杭州百姓治病。除此之外,还有它法?” 现场一阵沉寂,没人说话。 在白莲教诸位前辈面前,陆婉儿只是一个晚辈后生,这一身正义感只觉是幼稚的体现,入不得众人之眼。 但是,却少有人当这个坏人。 如今白莲教掌握了疟疾的治愈之法,便是掌握了杭州数万百姓的生杀之权。 直接将药方公之于众,的确能收割一波好感。 但相较于好感,当然也有谋求最多利益的手段。 比如逐步公开药方,收割杭州富户家财。 又比如只有加入白莲教才会能得到治疗。 等等…… 疟疾治疗之法掌控在白莲教手中,就有无数种可能。 “婉儿,这里不是你说话的时候。”秦怀柔沉声打断。 陆婉儿听话闭嘴,但心头已有担忧。 “依我之所见,当用此药方为引,吸纳教众,扩充势力。我们白莲教人手虽不少,但那是较之于江湖门派之间。若要掌控整个杭州,还是太少了。” “对,吸纳教众才是正事。难得有此良机……” “你们在胡说什么?” 陆婉儿忍不住了,再次打断。 秦怀柔眉头一皱,盯着陆婉儿。 此刻,陆婉儿却不再退缩,红着眼睛,义愤填膺在大帐中喊道:“杭州数万百姓的性命迫在眉睫!此药方乃是林晚节和三夫人用性命换来的,他们是为了救百姓,不是为了帮白莲教吸纳教众!这药方不属于白莲教!” “婉儿,你不要这么激动!”红衣教主神色淡淡,“在场众人无一人说过不救杭州百姓。” “就是!” 厅中有人小声嘀咕。 “就你心地善良,我们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百姓当然要救,但在救人的前提下,顺便为白莲教谋求一些好处,有何不可?” 陆婉儿还想说什么。 被师父一把抓在了肩上。 陆婉儿这才强忍住了。 青衫白客攥着扇子笑道:“婉儿妹妹心地善良,人所共知,但白莲教图谋天下,靠着心善可不行。我倒是有一计,非但能收纳杭州百姓,还能收纳幽扬州、苏州,乃至天下子民。” “哦?” “将疟疾从杭州散播到苏州、扬州等地,白莲教欲取何地,便散播到何地。如杭州这般,百姓乱作一团,我们再出现扮演救世主,何愁天下民心不顺?” “不可以!绝对不能如此!” “将陆婉儿带出去!” 陆婉儿三番五次打断众人的话,已不得不管。 秦怀柔亲自将陆婉儿带走,到了外边。 陆婉儿不解,此等计谋如禽兽何异? “师父,您为何不阻止?这不是您教导徒儿的正义!这是伤天害理,只有妖孽才会行此计谋。” “幼稚!” 一声低喝,伴随着长长的叹气。 “婉儿,你还太年轻。白莲教这样的庞然大物,早已不是一言一行所能控制的了。你要改变白莲教,要让它变成你心目中无暇的样子,就要想法设法获得更大的权力,只有掌权,才能表达自身想法的机会。成为杭州城主就是你的开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更应该表现出自己的沉稳,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稚嫩。” “教主和师父尚且要顺从属下之意,你现在毫无根基,还处处与人作对,就算掌权当了城主,当了教主,一样不会有人服从。” 陆婉儿低头沉思,面露疑惑。 但很快目光坚定,无比自信地说道:“这是林晚节和三夫人以命相搏的机会!三夫人本是青楼出生,一风尘女子尚且忧患百姓,以百姓为先。师父和我游历江湖,以侠义自居,为何到了家国大义面前还要审时度势了?” 秦怀柔美眸闪动,感觉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徒弟忽然长大了。 第237章 有玉娇儿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江湖是养人之处,果然没错。 陆婉儿第一次出师门,短短半年,能有如此见解,且能坚持本心,让人意外。 秦怀柔一直在担心,怕江湖的戾气与白莲教的阴暗会渐渐改变在这个徒儿。 比她更先出师的青龙使就是前车之鉴。 如今看来,陆婉儿坚守本心,不曾改变,推着徒弟上位,也该放心了。 “既然你要追寻本心,那就向着本心去做吧。” “师父……” 秦怀柔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以示鼓励。 陆婉儿知道师父想要传达的讯息,重重点头。 现在必须马上行动,在白莲教会议有结果之前。 陆婉儿不再迟疑,心中早已将药方记下,同时带着一碗早已调配好的汤药,准备离开山寨。 但在离开山寨之前…… 陆婉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口,看了看还坐在床上抱着玉娇儿的男人。 陆婉儿感同身受,心如刀绞。 同时也心生羡艳,只有看到林晚节伤心欲绝的时候,才知他的情有多重。 看着,陆婉儿总会不受控制地湿了眼眶。 那天夜里在西湖边躺在一起看着星空的画面很美,是陆婉儿心中最美最充实的夜晚。 可是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林晚节有了三夫人,怎还容得下别人? 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世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林晚节魂归天外,一动不动。 陆婉儿有些担心,不知林晚节何时才会振作起来? 本想着让他伴随同行回去杭州,解救百姓。 三夫人以命守护的杭州百姓,林晚节绝不会坐视不理。 以此更重的使命唤醒林晚节,让他振作。 这是陆婉儿的计划。 可是,在见到林晚节一动不动的样子,陆婉儿好心疼。 用杭州百姓作为胁迫,逼着林晚节振作,太残忍了。 陆婉儿觉得让林晚节颓废下去,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陆婉儿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推窗而走,待杭州瘟疫解除,再来安慰他。 “林大,我们……我们把三娘葬了吧。” 萧玉蝉守在床边,自始至终没有离开。 他们才是一家人! 小屋中无声无息,不见回应。 林晚节抱着玉娇儿不肯放手,靠在墙上,望着房顶的草棚。 这般失神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林晚节脸色铁青,眼睛有些充血,看着比玉娇儿更像个死人。 “林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起来!” 萧玉蝉擦了擦眼泪,坚定地站了起来。 但这对林晚节毫无作用,简陋的房顶似乎有一个黑洞,吸走了他的灵魂,看着看着,便忘记了一切。 “三娘她不想你这样,你快醒醒!” “没了三娘,还有萧家、还有我娘,你还有我啊!” “现在萧家乱成一团,我爹死了,我娘还被关在城外。萧家的下人们都在等着你,萧家没有你不行的!” 见林晚节还是没有反应。 萧玉蝉伸手就去抓玉娇儿的袖子。 刚有动作。 一支大手抓了过来,一下捏住了萧玉蝉的手腕。 萧玉蝉抬眼一看。 林晚节盯着房顶的眼睛已经回神来,可他这一双眼睛跟黑夜里尖刀,把萧玉蝉吓得一哆嗦。 手上也传来了阵阵疼痛。 “林大,是我!你弄疼我了!” 萧玉蝉快哭了,感觉现在的林大好陌生。 林晚节终是松开了手,却是冷冰冰地说道:“萧家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杭州百姓也跟我没关系了,玉娇儿为了他们已经献出了自己。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一切就听凭上天的安排吧。” “林……” 萧玉蝉还将说话。 忽然,林晚节摆着玉娇儿站了起来。 萧玉蝉不敢再说,更不敢再动,不知林大要做甚。 林晚节是个清醒之人,纵使心中再多的不舍,也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整个青山寨的人都投来了目光。 林晚节未做搭理,默默地离开,走远。 来到了大青山的高出,寻了个自以为上佳的地块,一点一点地开始挖坑。 这一路,萧玉蝉都跟着。 见林晚节挖坑,她也帮着一起挖坑。 被林晚节瞪了一眼,她却不再退缩:“三娘也是我的亲人,你凭什么瞪我?” 林晚节没了言语,低头继续。 林晚节用手,萧玉蝉也用手。 大小姐细嫩的肌肤很快变得破烂不堪。 然后,手边就多了两根木棍。 萧玉蝉有些感动,想说几句的。 可看到林晚节这表情,所有的言语都吞了下去,拾起木棍开始挖坑。 整个过程持续了多久,萧玉蝉不知道。 只是在埋下玉娇儿,回填之后,阴沉多雨的天空忽然放晴。 在大青山的最高处,看日升放晴,云卷云舒,似是天地尽在脚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豪迈之感。 可笑在这样的情境下,谁去欣赏? 萧玉蝉看着林晚节满手的鲜血,撕下了自己的外衣,想要给林晚节包扎。 这一次,林晚节没有发火,但是没有接受。 只是静静地在一块提前准备好的木牌上,用手中之血写了两个字“爱妻……” “玉娇儿?” 林晚节皱了皱眉,觉得用花名不好。 玉娇儿可不是一个风尘女人,她有比天下所有人都博大的胸怀,她得有个全名。 可惜,林晚节一直不知道玉娇儿叫什么,心里有些酸涩。 想了一会儿,对着面前的土包道:“我姓林,你也该姓林,就叫你林玉娇,真好听。” 呢喃着,便在写有“爱妻”二字的木牌后补上“林玉娇之墓”。 萧玉蝉在一边站着,目睹这一切。 直到这块写着“爱妻林玉娇之墓”的牌子立上,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总算结束了。 萧玉蝉担心林大无法振作,他能亲手完成这一切,或许心里该好受一些。 该做的都做了,林大应当慢慢转好。 她也才能放心了。 “林大,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家?”林晚节看了看玉娇儿的墓碑,笑了笑,“有玉娇儿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啊?”萧玉蝉有些懵,“林大,你这是何意?” “杭州,我不去了。我想在这附近盖一间房子,守着她。” 第238章 杭州西郊,大火重燃 “盖一个房子?在这儿?” 萧玉蝉稍显错愕。 但林晚节不是说说而已。 走出世外,寻一清幽之地,携妻妾一二,子女两双,晨时采露,午时邂阳,暮时听风,简简单单,清清静静。 如此足矣。 现在无非是单调了些,一家人变一个人而已。 但能守在玉娇儿的墓前,每日相候,亦是不错。 林晚节累了,如今已是自由身,过什么生活,在哪儿生活皆由本心而定。 看看萧玉蝉,林晚节不作回应,回到山寨取来刀斧等物,开始伐木造屋。 “林大,你当真的?” “林大,你开什么玩笑,萧家还需要你。” “你一人在山中如何能成?” “林晚节,你倒是说句话啊!” 萧玉蝉急了,一把抢过了他的斧头。 林晚节停住了,目光停在萧玉蝉身上。 虽是看着,但大小姐感觉一切都变了。 林大看着自己已无往日的宠溺,昏暗的眼睛似一池泥浆,糊糊涂涂,不得清醒。 萧玉蝉知道,三娘的死对林大打击很大。 但看到林大混沌的眼睛,心中却有一种不忿。 人死不能复生,徒增哀伤对自己无异,伤害自己之时也在伤害关心自己的人。 林大可以为玉娇儿哀伤难过,但何必为了她搭上一辈子? 可是…… 萧玉蝉不敢说,她喜欢林大,但也害怕林大,见林大伸手过来,不情愿却又无奈地将斧头还了回去。 一次停顿。 林晚节重新拿着斧头,但已没了挥动斧头的力气。 原以为自己能控制好情绪,像个男人的一样坦然淡定一些。 心中也在告诉自己,身为穿越者,应当了解生在古代,就该适应生死离别。 可是, 林晚节终究做不到,他的心还是热的。 便无法抵御伤感的情绪。 看着林晚节陷入悲伤中,高大的身躯在山林中如一块被风霜吹打开裂的巨石,萧玉蝉心中一阵柔软。 “林大,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林晚节本欲拒绝,可转念一想,便点了点头:“待瘟疫解除,你再离开。在此之前,就留下来吧。” 萧玉蝉欢喜了。 “嗯,你教我盖房子。” “……” 杭州城,西郊。 三日之期已过了半日。 林晚节迟迟未归。 靖王爷看了看放晴的天,沉声喊道:“点火!” 西郊的火再次点燃。 火光冲天而起,十里之外都能清晰看见。 “一定要赶上啊!” 陆婉儿看着前方冲天而起的火光,银牙紧咬下唇,轻功已运转到了极致。 这是三夫人用命换来的希望! 杭州百姓应有个更好的结局。 可恨这狗王爷,这一把火下去,不知又有多少人丧命? 但是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只盼着萧夫人和萧家的一众人能平安。 西郊的火越来越大,遮天蔽日,空气中带着一股怪味。 四周温度升高,这让本就高烧的大夫人变得更难受。 过了三天,大夫人担心林大,担心玉娇儿,也担心女儿。 在西郊军营虽有一片相对安定的空地居住,但终日忧心忡忡,四面哀嚎呻吟。 这般环境,好人也给愁病了。 “大夫人,您要坚持住啊,林大哥,林大哥她一定会回来的。”丫鬟小翠病了,惨白着脸哭哭啼啼。 “还在等他呢?要能回来早回来了!我看他要么是病死了,要么带着你主子远走高飞,哪有心思管我们?” 小莲愤愤难平,抱怨一句。 大夫人病重昏迷,浑浑噩噩间伸手抓了抓小莲的衣角。 “夫人,您都病成这模样了,还不忘偏袒林大。” 从萧家来了十几个病人,经历三日,已经死了七人。 余下几人分散坐着亦是浑浑噩噩,病情有重有轻。 对林晚节的消失,杭州百姓并不意外。 相反,如果林晚节回来了才是更大的意外。 “王爷。” 一个士兵来报。 靖王爷和知府大人在军营大帐中休息。 以靖王爷之体格,都一蹶不振。 知府大人早已是精疲力竭。 听到声音,二人先后起身,靖王爷深吸一口气,提振精神。 知府大人揉着太阳穴睁不开眼睛。 “杭州城中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杭州城中病人明显减少。” “终于减少了……” “谁知是真减少还是假减少?” 知府大人话中带话。 对王爷之行为,知府大人自始至终都不赞同。 杭州的病人都被抓到了城外,这几天杀了几千人。 再多病人也禁不住这么抓,城中病人自然会减少。 靖王爷瞪了知府一眼。 知府徐化得知火坑再起,外面火势通天,心中烦闷,不再客气。 “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说?” “你要说甚?” “有士兵也感染了疟疾,却因担心被杀,故意隐瞒病情,或当了逃兵。王爷可知这些事?” “尽是谣言!” “若这是谣言,那城中民怨呢?纵然王爷的作为是为百姓,但百姓病不理解王爷的作为。” 靖王爷沉吟。 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不少,杭州格局变化不少。 城中民怨堆积,处处混乱。 到底是何模样都不敢去看。 然事已至此,岂有回头路可走? “烧!继续烧!” 靖王爷目光坚定,就算是把杭州百姓都烧干净,也要瘟疫压下来。 半个时辰后。 大火还在继续。 陆婉儿到了杭州城,看到西郊外大大小小的火坑后,人已呆愣当场。 先前的会议已让她见识到了白莲教之恶。 没想到朝廷比白莲教还要可怕。 百姓跟着朝廷受苦,跟着白莲教还是受苦。 这么看来,难道天下百姓真就没得救了吗? 当陆婉儿在西郊驻足时,几个士兵注意到了她。 “喂,你是何人?” “白莲教圣女。” “白……莲……教!” 几个士兵瞬间紧张,正欲上前抓捕。 却听陆婉儿大声喊道:“我有治疗疟疾之法!” 有治疗疟疾之法! 陆婉儿的声音带着真气,传入风中,传播很远,传入军营之中。 传到所有病人耳中。 也传到了靖王爷的耳中。 一时间,整个军营都混乱起来。 无精打采的病人站了起来,巴巴地望着外面。 若是别人来说有治病之法,或无人相信。 但这是白莲教的妖人,事情就微妙了。 靖王爷行至军营前,一眼就认出了陆婉儿,瞳孔一缩: “妖女,你还敢回来?” 第239章 顶替林大领功无妨 “来人,将这白莲教妖女拿下!” “我有疟疾的治疗之法,此行只为救杭州百姓于水火。你要抓我,是不想让杭州百姓有活路吗?” “白莲教妖人,妖言惑众,岂能相信?” “来人,还不将妖女拿下?” 命令传出,士兵却迟疑不决,左右环顾。 “大胆,你们敢抗命吗?” 将领在靖王爷面前显得十分紧张,手下士兵不听将领,若要追究,他也难辞其咎。 陆婉儿嘴角上扬,目光却很冷:“此乃人心所向!” “王爷,能不能让她试试?兄弟们好些不舒服的,如此下去,军营也撑不下去了。” 将领低下头,不敢去看靖王爷的眼神。 靖王爷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但陆婉儿却是上前一步,仰头亮出了自己的脖子:“靖王,药就在这里,试不试由你!” 说完,陆婉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自山寨而来的汤药。 就在此时,知府大人上前一步:“试,一定要试!” 靖王爷回头,知府大人视而不见,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若真能解救杭州百姓,不管是何身份,是何出身,皆是杭州百姓的恩人。” 此刻,被关在囚笼中的病人们纷纷侧目。 “听见了吗?好像有希望了。” “那位姑娘带来了治疗之法。” “哎,当初在杭州的各位大夫都说有解救之法,结果却是毫无效果。” “这次不同,姑娘是白莲教的人。” “白莲教多能人异士,非同一般,说不定这次真的有奇效。” 说来也怪。 林晚节百般保证说自己有解救之法。 杭州百姓没人相信。 所谓的三日之约,其实没人放在心上。 一听说是白莲教,没有希望的百姓们却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凡有丝毫精神者,无一例外都挣扎起身,巴巴望着外面。 陆婉儿进入军营,百姓全都在喊:“姑娘,救救我们。” “姑娘的方子一定有效果的是不是?” 病痛折磨下的百姓把人间最艰难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陆婉儿的面前。 人们在挣扎,在生死之间徘徊。 生在囚笼中的人们哪有半点儿人样,活生生的牲畜也不过如此。 陆婉儿皱眉不语,见识了越多,便越觉得林晚节和三夫人的道义和功德,如果无人来救,又会是怎样的场面呢? “妖女,你这药真有奇效?” 靖王爷随后跟来,低声问询。 “试过自然知道。” “你这药从何而来?” 陆婉儿犹豫了一下,坚定说:“是我自己所配。” “本王记得,你跟林大夫有些交情。林大夫外出采药是第四天了,一直没音讯,不知姑娘见过他没有?” “没见过。” 这天大的功劳,陆婉儿要据为己有。 此行抢在白莲教行动之前公开药方,已是犯了忌讳。 就算是教主,估计也无法容忍陆婉儿的任性。 为求自保,她要替林晚节领下此功劳。 只有成为杭州城的救世主,才能让白莲教高层不追究。 所以,靖王爷问时,会装作没见过。 冒名顶替,邀功给自己。 换做别人,陆婉儿做不出来。 但这是林晚节的功绩,那大块头根本不屑于这种名声,自己就领了。 陆婉儿领得心安理得,十分坦然。 “谁愿意试药?” 知府大人在前喊了一声。 陆婉儿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四面病人嚷嚷着自己来。 但陆婉儿早有计较:“萧夫人何在?” “萧夫人?” “萧家大夫人。” “在僻静的地方修养呢。” “此药先给大夫人试。” 靖王爷看了陆婉儿一眼,越发觉得此药跟林晚节脱不开关系。 如果此药真有效果…… 靖王爷攥紧了拳头。 “林晚节这家伙,要是跟白莲教勾结……本王绝饶不了他!” 陆婉儿感受到了一丝杀意,后背传来阵阵凉意。 不过, 陆婉儿心中清楚。 靖王爷自身难保,他纵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白莲教精锐尽出。 到底谁生谁死,之后便会有分晓。 知府大人在前带路,很快到了萧府众人休息的隔间中。 虽是单独的隔间,但在荒郊野外上依旧十分落魄。 原是富豪家族,如今一个个看着跟落魄的难民一样。 陆婉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草席上的大夫人。 陆婉儿认得大夫人,但萧家的人却没人认得陆婉儿。 “开门。” “里面都是病人。” “不要紧。” 门口的对话吸引萧家众人目光。 还以为是要抓他们去烧死,气氛骤然紧张。 “你们干什么?我,我已经好转了。” “是啊,别先烧我们好不好?” “要烧先烧我们,别烧夫人。” “别紧张。”陆婉儿推开篱笆门进来,“我是来给大夫人治病的。” “给夫人治病?” “治疗疟疾的药方已经有了,只是没人相信,现在需要让大夫人来试药。” “大夫人?为何是大夫人?” “不能是别人先试吗?” 陆婉儿已经走到了草席边,看到大夫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偷偷地说了一句:“这是林大带回来了的药。” 守在床边的小翠和小莲顿时眼睛一亮。 “林大?林大哥?” “他真的配出药了? “为什么林大哥不来?” “林大哥现在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过来,陆婉儿一句都没有回答。 这时,大夫人忽然睁开了眼睛,艰难地看着陆婉儿,伸出了手。 “林大……” “夫人放宽心,林大的病已经好了,只是暂时不便回来。” 说完将汤药给大夫人喝下。 然后,陆婉儿当着众人面,毫不避讳将药方说了一遍。 同时还拿来了真正的青蒿样本,有新鲜采摘的,也有晾晒过后。 二者皆可入药,方法略有不同。 “吩咐所有能用之人,去各处寻找青蒿。这么多病人,青蒿用量不少!你们要早做准备。” 知府大人在外看着,不敢怠慢:“传令,派出一千军士外出寻找青蒿,不得有误。” “大人,现在还没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现在就去,我们已经没时间可耽搁了。” 第240章 白莲教精锐至 偏僻的篱笆墙内,寄托着所有杭州百姓的希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都期待着大夫人的变化。 靖王爷也到了外边,看着里面的人愁眉不展。 “白莲教妖女若是救了杭州百姓……” “总比所有百姓都死于疫病好吧?” 知府大人直接打断。 这个知府是越发摆谱了! 靖王爷感觉知府的态度有了变化。 就算是不满此次行动心怀怨气,也不至于连续无视自己的态度而私自下达命令。 现在有一支小队被外派出去寻药。 靖王爷纵然不悦,但也找不到发难的理由。 “敌袭!敌袭……” 毫无征兆地尖叫声打破了军营的平静。 “何事发生?” “王爷,有人入侵军营!” “什么?” 靖王爷没反应过来。 “来了多少人?” “目前发现六人。” “六人? “开什么玩笑?” 此乃军营,有足足五千驻军,虽然大半士兵在杭州城中控制局面,但军营之中亦有几千人存在。 区区六人就敢入侵军营? 莫名其妙。 靖王爷认定一定是哪儿弄错了。 正想着,头顶忽然闪过一道红光,火红的长裙带着长长的拖影,速度快到肉眼难辨。 靖王爷脸色一变,不料来的竟是位超级高手。 这红光目标也是靖王爷,直冲他心窝而来。 靖王爷往后一步,居然不躲不闪,挺着胸膛,脸上皮肤起了一层红色裂纹,似是皮下青筋灌入了岩浆一般,身子都变得滚烫起来。 红光一到,与靖王爷撞在一起。 光是接触瞬间的冲击波,便让站在一边知府大人飞了出去的,撞倒了一片篱笆墙。 而那红光停下,赫然就是白莲教教主冷眼盯着靖王爷。 “我当是谁,原来是白莲教教主火凤凰。” “魔头,今日我白莲教便要代表杭州百姓娶你的狗命。” “魔头?杀人无数的妖女也有称呼别人为魔头的时候?哈哈哈……” “我所杀之人皆该杀之人,与你相比相差甚远。” 二人对话,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很大。 不像是相互之间的对话,更像是说给在四周百姓所听。 然而,靖王胸前,教主单手化爪想要抠出靖王心脏。 但却只能撕碎他的衣裳。 江湖人士都知道,靖王爷有一身刀枪不入的神功心法,号称金钟罩铁布衫。 以教主天下第四的江湖实力,全力一击还是破不开靖王爷的功夫。 原来,在靖王爷衣衫下还藏着一件金丝软甲,单凭此物就能做到刀枪不入。 乃是江湖中名传多年的至宝。 内功加外物,双重保护! 教主实在没有想到。 靖王爷冷笑一声,当即反击,一拳朝着教主轰来。 事情有些突然,教主准备不及,虽不至于受伤,但要接下这一拳必然十分狼狈。 好在此刻,上空一阵劲风落下,秦怀柔手持春雷剑直插二人中间。 靖王爷看到秦怀柔时,震惊者便是他了。 “凌波仙子!” 骇然! 凌波仙子应该功力尽失,成了废人,为何还能……还能出现在这儿? 靖王爷急速后退。 他领教过凌波仙子的厉害,可要比这个红衣教主强不少。 秦怀柔持剑飘然而下,站在教主身边。 教主冷眸一扫:“谁让你帮忙的?” “今日不争高下的时候。” “凌波仙子,真是缘分,没想到一别数月,风采依旧。” 靖王冷声说着,目光扫过秦怀柔,发现其面色如常,但内功弱了不少,心中稍定。 他不怕白莲教教主一人,但凌波仙子与之联手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看来,凌波仙子功力没有恢复,情况还不至于那么严峻。 但是,从军营外围忽然飞入几道人影,站在教主身边。 靖王认得对方,其中有个叫青衫白客的,是最近江湖中的新秀,年纪轻轻就已经排到了十一位。 虽然江湖传言中的排名不算个什么,但总能代笔对方有些实力。 而且除此之外,其余几人皆是高手。 区区六人,却已经代表了白莲教的最高战斗力。 靖王脸上已有了细汗。 白莲教今日来者不善,就算是在军营之中,想要留下他们可不容易。 而且,瞧对方眼神,显然是为了靖王而来。 “靖王,王府一战是本座以一敌多。今日,也算礼尚往来,你死得不怨。” 秦怀柔持剑直指,脸上清冷,心中却有几分快意。 不管身份有多高贵,毕竟也是个女人。 报复之心犹在! 上次在王府交手,被人埋伏,搞成重伤。 心中怎能服气? 召集白莲教高手来,说是为民除害,谋求民心,拿下杭州云云…… 总结下来仙子就一句话“找场子”! 靖王爷再怎么狂也不至于一人对抗六位白莲教精锐,心下已有计较,捉摸着如何脱身。 士兵们冲了上来,将六人包围其中。 靖王爷见状,准备是用小兵的命拖延,给自己脱身的机会。 于是大喊道:“所有人一起上,拿下白莲教妖人!” 士兵们听令一拥而上。 但这些士兵就算没病,也在最近几日闹得精疲力竭,哪有半点儿战斗力。 对上这些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人物,完全就是被人收割的稻草。 眼看混战一触即发,忽然听得一声娇叱:“都住手!萧夫人已经醒了,白莲教的药已有效果。” “……” 所有人都沉默了,现场寂静无声。 靖王爷心中一沉,暗想白莲教的药有了效果,白莲教就是杭州的恩人,民心汇聚,这时候再对白莲教出手,能百姓看见,杭州民心会进一步流失。 白莲教众人也不好过! 他们为收获民心而来,此时传出有病人好转,强行厮杀,在百姓目光下,名声有损。 所以,陆婉儿此话一出,双方都僵住了,谁都不敢在百姓眼前造次。 教主看向陆婉儿,眼中竟是责问。 除了师父秦怀柔,其余人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他们这么着急赶来,便是猜到了陆婉儿要私自将药方公布。 听到陆婉儿的话,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他们来晚了一步,药方公开,已不是秘密了。 第241章 杭州病情好转 “已经有人治好,说明药方已不再是秘密。” “陆婉儿好大胆子,竟敢私自行动!” “疟疾药方,如此重要之物,掌握在白莲教手中,或可谋取天下!” “陆婉儿此罪当杀!” 白莲教众人纷纷议论,却又不敢大声张扬。 压抑着声音,鬼鬼祟祟。 忽然,秦怀柔回头扫了说话人一眼,杀机隐现。 “好了,事已至此,追责已经无用。” “好在陆婉儿说药方是白莲教所出,否则咱们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捞着,如何能忍?” 提及此处,几人扫向陆婉儿。 陆婉儿不予理会,转头回到大夫人身边。 大夫人逐渐清醒,虽是体弱,但明显感觉跟病重时感受截然不同。 “夫人,您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 “夫人真的好转了!这药真的有用啊!” 身边的小莲小翠都激动得跳了起来。 她们也是患病,但病情还没到最重的时候。 精神状态还好。 大夫人看向床边的陆婉儿,迷离之间似是听到对方说林大。 “姑娘,是你救了我?” “是白莲教所救。”陆婉儿大声说。 “嘘,萧夫人,我是林晚节的朋友,药是他给的。” 大夫人回忆起来,先前这姑娘说林大有事暂时回不来。 “林大呢?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夫人没有等到答案。 靖王爷在外看着,喊了一声:“既然确定可治,便集中所有力量配置药物。” 然后靖王爷看向教主:“现在是百姓生死存亡之际,本王可以不计前嫌,暂时放下成见,跟白莲教合作。” “白莲教以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自当也会放下成见,以百姓为先。” 大家各为民心,不得已而合作。 但百姓真正得到了实惠,终于有了一线生机。 白莲教在杭州名声四起,陆婉儿更是成为了杭州的救世主。 短短两日,便有百姓给陆婉儿冠以白莲教圣女之称号。 受人爱戴,为人敬仰。 药还要一步一步配置,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青蒿,也学会了辨别青蒿。 治疗疟疾的药方口口相传,很快传遍了杭州,又从杭州传播到更远。 杭州完全恢复还要很久很久,但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 两天后。 林晚节也得到了消息。 “杭州疟疾已经得到了控制,药方也已经传播开来。” 然而,林晚节还是守在玉娇儿的墓前,坐在一张藤椅上,看着远山云雾,眼神深邃。 身边,萧玉蝉蹲着,有意无意地的瞥了林晚节一眼。 害怕他让自己离开,毕竟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但林晚节似乎没想过这些,而是回头问那带话的教徒:“陆婉儿呢?” “陆婉儿正在杭州城中享受百姓的拥戴,她现在是我们的圣女大人,忙得很。” “圣女?”林晚节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林大夫,你的房子,要不要叫人来帮你……” “不用了。” “哦,有什么需要,山寨里招呼一声。” 教众说完就走了,半路还回头望了一眼。 没人想到,林大夫这种粗糙的汉子还是个深情的种。 真的就守在爱人的坟前哪儿都不去了。 “你也该回去了。”林晚节忽然说道。 身边没回应。 “别装了,我知道你听见了的。” 萧玉蝉这才放下手里的小棍儿,噘嘴看着林晚节:“病情才刚有好转,你就急着撵我走。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得病?” 山间的清风带着云中水雾,吹在林晚节的脸上,是沁人心脾的冷。 林憨子不憨了,沉稳了许多,看上去更像个值得依靠的男人。 但萧玉蝉不喜欢,她还是喜欢林大憨憨傻傻的时候。 见他又不说话,便争辩道:“要我走也行,除非你也跟着我回去。” “我在山中,一直在此。大小姐来日得闲,可来山中找我。”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三娘也不希望你如此。算我求你好不好,跟我回去吧,萧家需要你。” 林晚节摇了摇头,看了看玉娇儿的墓碑,简单却很干净。 忽然,一束野花放在了墓碑前,是一个熟悉的人。 “林大,夫人求你也不行吗?” 林晚节终于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一脸数日不见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纹。 “夫人!您好了?” “娘!”萧玉蝉的声音更大,乳燕投怀一般扑向娘亲,“你怎么找来这儿的?呜呜呜……真的好了,娘你真的好了。” “有个叫陆婉儿的姑娘救了我,说是林大你的方子。” 大夫人脸色很差,说话有气无力,是大病初愈的状态。 此时站在山巅,任轻风吹打,摇曳身姿如无根的野花。 林晚节想起了刚才风中带着的刺骨的冷,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大夫人套上。 大夫人没有拒绝林晚节的好,甚至在结果外衣的时候抓住了林晚节的手。 “夫人是今日才知道玉娇儿的事情。” 林晚节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被他藏在了心里,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但是,萧家现在需要你!老爷死了,下人们也死了很多。铺子乱成一团,只有你在,才能……” “夫人,以前帮萧家,只是想好好表现,将来能更顺利地跟玉娇儿在一起。如今玉娇儿走了,我也没心思在管其他事了。” “难道你以前对萧家、对夫人、对小姐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你只是为了以后能带走玉娇儿?” 大夫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不相信,林大绝不是那样的人! 林大为萧家出谋划策,对自己忠心耿耿,对小姐也是尽职尽责,怎么可能只是为了玉娇儿? 难道萧家这么多人都比不过一个玉娇儿在他心中的分量? 但是,林晚节却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夫人,你走吧。玉娇儿走了,我跟萧家便没关系了。” “你,你……”大夫人眼泪夺眶而出,苍白的小手捂着自己颤抖的嘴唇。 就算知道林大言不由衷,但这般绝情的话还是一样扎心。 “娘,你别哭!林大是想把我们气走,他对萧家是真心的,对娘也是真心的!我相信林大!” 第242章 杭州有新生 女儿的坚定勾起了大夫人的回忆。 有时候,人的言语掩盖不了事实。 往日种种如光似影在大夫人脑海中闪过。 林大对萧家是否忠心? 对自己是否真诚? 不需要林晚节的话去验证。 只是,玉娇儿之死对林大的打击似乎要比她预想中大很多。 虽不见这男人如何痛哭流涕,但眉眼之间的深邃是明显的改变。 这种改变连萧玉蝉都发现了,怎逃得过三十有二的大夫人的眼睛? 此刻,山巅而立的汉子有些陌生,脱去了萧家家丁的衣裳,穿着简单的麻衣,表情阴沉。 大夫人以前都是吩咐的语气跟林大说话。 可现在,再也不能用命令似的言语跟林大说什么了。 两人之间看似地位变得平等,但实际上两人之间莫名地多了一层隔阂,有了距离。 大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面对有些陌生的林大时,终于是没有出口。 经历大难,萧家百废待兴。 萧家需要林大,却非林大不可。 此次找来大青山,主要是为了找女儿。 萧家有没有老爷无所谓,但不能没有女儿。 老爷死了,萧家没有男人继承,必须有萧玉蝉来主持,成为新的萧家之主。 毕竟只有萧玉蝉是姓萧的。 “林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夫人也不勉强你,待再过几日,过来看你。” “嗯。” 林晚节回答得干脆。 萧玉蝉有些不舍,看了看不远处连个架子都不算的房子,有些担心:“林大一人在这荒野中,怎么过活?” “玉蝉,走了。” “娘!” 大夫人轻声说:“先回家,娘总有办法让他回来的。” 听到这话,萧玉蝉安心了不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看林晚节,终是不情不愿地下山了。 看着这对母女离开,山巅处再无他人。 林晚节盘膝坐在了玉娇儿的墓前,终是不忍抱头痛哭起来。 …… 萧家百废待兴,整个杭州亦如此。 民间记住了白莲教,更记住了带来希望的圣女。 这一日,杭州所有病人都得到了妥善救治。 没有了新增病患,家家户户都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找到希望,向往明天。 集市上,又恢复热闹,商户小贩开始了营生。 西湖边的明月楼开门做起生意,新晋的花魁不知要多久才能达到当年玉娇儿辉煌的程度。 西湖街上,十几个白莲教教众抬着一个巨大的莲花轿,从人群中经过。 杭州百姓纷纷出门相迎,高喊:“圣女大人。” 陆婉儿换上一袭仙气缥缈的雪白长裙,裙摆铺满了莲花,轻纱随风,如摇曳的花瓣,不入凡俗,一尘不染。 曾经的江湖儿女,经过胭脂水粉的细心打扮,变得比之前更加明艳动人。 眉间一点朱砂,配上一双不带情感的冷眸,与她胜雪的肌肤和白裙搭配,给人一种圣洁,不可侵犯的高贵感。 陆婉儿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这一天! 高高在上,享受世人敬仰。 这里的所有人都发自内心,为圣女祈福。 整个杭州像是变天了,大家小巷都传出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但是,陆婉儿在簇拥之下没有丝毫得意或欣喜。 相反,自己居高临下,看着百姓的欢呼雀跃,陆婉儿心中有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 陆婉儿想起了跟林晚节在小草屋疗伤的时候。 林晚节不经意地说过一句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现在,陆婉儿高高在上,就像坐在一艘由百姓撑起的船只上,摇摇晃晃,让人惶恐不安。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见到白莲教大摇大摆进入杭州,招摇过市!” 靖王府外,王爷遥望西湖对岸的人潮汹涌,有些不甘,却有无可奈何。 重重的一拳砸在了石狮之上,整个王府门前一阵,沙尘飞扬,树叶落了一地。 而让王爷更没想到的是,知府徐化居然跟白莲教有关联! 靖王爷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摆了一道。 原以为知府采纳白莲教之法是为了杭州百姓考虑,结果是个内应。 现在杭州城中民心尽在白莲教之手,知府徐化藏都不藏了,接待了白莲教的高层,设宴款待不说,还表现出十分热络的样子。 而靖王自己…… “本王才是真正为了杭州百姓所考虑的人。为何会被杭州百姓所唾弃?” 念叨着,抓着石狮子的手深深陷入了石头之中,硬是在上面抓出了一个五指印。 此时。 大夫人带着女儿以及萧家一众下人回到了萧府。 这时杭州第一豪宅,经历一场瘟疫,仿佛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 狼藉遍地,混乱萧条。 盆景碎了一地,大院的地上满是沙土,大厅客厅的门都开着,远远都能看见房中一些之前的瓷器和桌椅被人搬走了。 不知道是萧家的下人还是流窜的外贼所为。 而萧府的人从上下近四十口,锐减到了寥寥七八个。 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打不起精神。 “夫人,我们现在该做点儿什么?” 大夫人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苦恼地摇了摇头。 “要是林大哥在就好了,林大哥肯定有办法把萧家支棱起来。” 说起林大,家丁和丫鬟都来了精神,纷纷开口。 “是啊,林大哥是最有办法的了。夫人,您不能放林大哥走,得想办法把他请回来。” 大夫人在门口沉吟着,忽然萧府里面有了动静。 一个面容憔悴,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扶着院墙站在那儿。 “姐姐,你们都康复了吗?” “妹妹……” “二夫人!” 所有人都懵了。 所有人都把二夫人给忘了。 简娘平日里都把自己关在院中,下人不敢随意接近。 生活又是自给自足,在萧家几乎没有存在感。 疟疾传播时,简娘把自己保护得很好,谁也不见。 官兵来搜查萧家,简娘躲在偏僻的小院中没人注意。 所以一直到现在,简娘都在自己的小院里生活,成了被遗忘的人。 “妹妹,你……你和孩子都还好吗?” 简娘蹙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都还好。” 几乎没有下人知道二夫人有身孕。 听到大夫人的话,才注意到二夫人的肚子。 “天啊,二夫人怀孕了,是老爷的种,是萧家的希望!” “萧家有后了。” 第243章 林大的内心 萧家的灵位前。 大夫人跪下上了一炷香,眼泪簌簌。 简娘站在一边,神色暗淡,她才刚刚知道林大和玉娇儿的遭遇,变得失魂落魄。 “老爷死了,至今连一炷香都没有上过。” “娘,女儿也给爹上香。” 萧玉蝉跪着,在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纠缠多年。 此时此刻,她想问个明白。 但看到二娘的肚子,还是没有开口。 “妹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离开祖祠,两位夫人到了客厅,关上了门。 “萧家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女人了。” “有玉蝉在,听说她能像姐姐一样帮忙萧家打理生意了。” “毕竟是个女人,但好在有妹妹腹中的孩儿,这一定是个男子,能帮萧家延续香火。” 简娘憔悴的脸上难得多了丝笑意。 “如果是个男孩,能继承萧家家产是最好。可是,姐姐应该知道,这孩子……” “无关重要……只要我们说他姓萧他就姓萧。” 大夫人抓着简娘的手,继续说:“萧家需要你和孩子,也需要林大。可是林大现在心不在此,他的心已经被玉娇儿带走了。你我都是女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姐姐是想用腹中孩儿换他回来萧家?” “要回萧家,更要让他振作。” “这样行吗?”简娘有些迟疑,低着头,想到以往种种,有些哀伤,“林大他素来不喜欢我,他的心里只有玉娇儿,就怕他不认这孩子。” 这是个问题。 大夫人知道简娘和林大的故事。 这孩子本就是个错误。 而且林大在萧家时,对待二夫人的态度本来就不算好。 就连很多下人都知道。 用孩子做要挟,逼他下山回萧家。 万一他性子起来,不认孩子,就更不会跟萧家有牵扯了。 简娘何等姿色女人呐! 就算是此刻面容憔悴,荣光不在,那也是绝色之资,倾世之容! 亏得是藏在萧家,深居简出,但凡铺光在外,肯定引起轰动,早就被什么文人墨客评作什么之首了。 也不知怎么,一个小小的家丁,却对简娘心存芥蒂。 简娘自己也很是郁闷,回忆往昔,只觉委屈,感叹从一开始跟林大就是错误。 “妹妹,你莫要伤心,容我再想别的办法。” 大夫人心思沉稳,知道现在不能把林晚节逼得太紧。 “先缓两日,把萧府给重新收拾归整再说。” …… 大青山上。 林晚节每日都在建房子,白莲教的人好几次要来帮忙,都被林晚节拒绝。 除了建房,便是守在玉娇儿坟前,看着山间的日出日落,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这厮每日如此?” 教主回到了大青山,远远地看着林晚节的背影,问身边教徒。 “是的。” “这是第几日了?” “已有七日。” “他吃什么?” “寨中兄弟会给他送点儿。” “哼,一个大男人,凄凄哀哀,像个娘们儿。” 教主一脸不屑,甩开大红的衣袖准备离开。 忽然,她看见前面的壮汉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一块简陋的墓碑,哭了。 教主眉头一皱,却停下了脚步。 不知为何,见这男人哭,她心中一阵烦闷,有一种想上去捏死他的冲动。 明明有一身这么强健的身躯,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人自甘堕落,真的不是个男人! 不过。 教主能感受到这个大汉内心的柔软,似乎装着一个跟他肉体不想匹配的灵魂。 细腻多情,亦是深情。 “那个叫玉娇儿的长得好看吗?” “嗯?”教徒愣了一下,不明教主忽然关心这个作甚? “好看好看,当然好看,可是去年杭州城的花魁呢。” 教主回忆了很久,在林晚节昏迷的时候,那个燃烧自己生命到最后的娇柔女人,画像逐渐在她的内心呈现。 教主想起来了! 当她看到那个叫玉娇儿的女人,第一眼便知她命不久矣。 甚至可以说应当已是个死人了。 但她依旧坚持着,甚至还告诉他人如何分辨青蒿,如何制作药物。 很多人都不理解,那个小小的女人是靠着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听说她是为了完成一个男人的嘱托。 人的精神力量会让人完成一些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教主逐渐理解,却觉得那个小女人不值得。 现在,看见这个男人痛不欲生,为了她而隐居深山。 教主忽然觉得玉娇儿的付出是值得的。 “南宫红叶,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心海之中一道闪电划过,教主从思量中惊醒。 风中带来了男人的哭声,尽管相隔甚远,这哭声却在山林间显得声嘶力竭。 “哎!”小教徒叹了一口气,被林晚节情绪所染。 “他经常这样?” “只有在无人之时才会如此,我们隔着那么远,他应是没注意到我们。” “此人医术精湛,乃不可多得之才,尔等好生伺候,凡有吩咐,尽皆满足。” “是。” 大青山中的风带着林晚节的伤心传到了很远。 半山上,两个家丁带着大小姐走在山道上。 林间起了几只鸟雀。 “怎么风里有人在哭啊?”一个家丁停住了脚步。 “是林大哥!” “这么远,都能听到?” 家丁议论。 萧玉蝉心弦动了,风中声音微弱,却也细腻可闻。 林大的悲切都在风里,钻入了萧玉蝉的心里。 前几日离开时,还觉得这林大不甚悲伤。 现在来看,真是被他骗了。 风中哭声如此,可想此时此刻他的人经受着怎样的哀痛? 萧玉蝉眼眶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看得两个家丁慌了神。 “大小姐,您别哭啊。” “咱们把林大哥请回去,一切就会好转的。” “大小姐……” 萧玉蝉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一人窜到了前面去:“林大,我会陪着你的!” 林晚节哭得累了,心里舒坦了许多。 一具高大的身躯。 一个穿越的灵魂。 似乎都压抑着他,不让他表现得那么窝囊。 至少要在人前表现出男人的淡然。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林晚节才能发泄出人之根源情绪。 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而在听到有人接近后,林晚节又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 第244章 你连孩子都不要了? “林大哥,大小姐来看你了。” 半山坡,萧家家丁远远在喊。 萧玉蝉一脸香汗,眼眶还有些泛红,看到林晚节后,赶紧擦了擦。 “林大,最近过得还好吗?” 林晚节站在坡上,居高临下,没有回音。 这让大小姐显得有些尴尬。 当随行的两个家丁看到山巅处林晚节搭好的屋架时,有些惊讶:“林大哥,你玩真的,真要隐居山林了?” 林晚节还是没声。 “都闭嘴,我跟林大单独说。” 两个家丁被大小姐说道一句,悻悻低头,看到不远处的小土包,将事先准备好的野花放在了墓碑前。 萧玉蝉也一样,跪下磕头作揖,眼睛也红了。 “三娘,你走了倒是一身轻松。殊不知萧家现在困境,萧家已经乱成一团,爹没了,靠娘亲一人怎么撑得过来?” 说话间,小妮子眼角余光都在林晚节身上,看他作何反应。 可是,林晚节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萧玉蝉便继续说:“萧家没了主心骨,现在任谁都能欺负咱们。那些旁支亲戚也罢,就连娘亲的娘家人也来捣乱,要来抢夺萧家仅剩的家产……” “大小姐,别演了。” 林晚节出现在萧玉蝉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演?”萧玉蝉脸上出现了一丝丝慌乱,她赶紧擦了擦眼泪,“我演什么了?” “我是不会下山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萧家跟我已经没有了关系。且不说不会有人来骚扰萧家,即便真有人来骚扰,也不必来叫我。” “你!” 萧玉蝉羞恼交加,谁知道林大这么聪明? 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可谁又知道林大这么绝情? “呼……” 萧玉蝉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林大气到,这人分明是想把自己给气走,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你一直在山中,怎知杭州事情?萧家现在乱得很,二叔三叔的人常常来闹事,铺子没人打理,好多工人等着要工钱。还有,外祖父也派人来骚扰……” “杭州大病初愈,受难的不止萧家一家。家家户户都在恢复,萧老三已死,萧老二一家肯定也自顾不暇,哪儿有时间来骚扰萧家?至于王家,那就更不可能了,听说大夫人娘家在扬州,怎么跑到杭州来闹事?铺子的话,以大夫人的能干,肯定很快能支棱起来。” 萧玉蝉面露颓然之色,布满香汗的俏脸上尽是失落。 这个理由是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居然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瞬间被林大拆穿。 “既然都来了,留下吃点儿东西再走,我打了一只野猪,还有半边没吃。” 林晚节自顾自地说着,回到屋架子前,将半边熏肉取了下来。 古代山林资源丰富,各种野味取之不尽。 而林晚节这身肌肉,当个猎户是绝佳之选。 两日前,拿着一根竹子,一个照面就把试图破坏竹屋的野猪宰了。 “大小姐,怎么办?” 家丁询问,萧玉蝉蹙眉。 看着林晚节自顾自地生火起锅,把整块熏肉丢到锅里煮后,又回到了玉娇儿的墓前。 不知为何,大小姐的心里忽然酸酸的。 男人的深情只有在分开之后才能看清。 从第一次见到林大和三娘勾搭时,萧玉蝉认定这就是一对狗男女。 没想到,时至今日,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个男人的深情而心疼,甚至有一点…… 醋意。 “过来吃点吧。” 林晚节招呼一声。 两个家丁先是应了声,赶紧跑上前去,屁颠颠的各自分了一块肉。 “嗯,真好吃。” “林大哥,你怎么什么都会。” “大小姐,过来尝尝,林大哥手艺真好。” 萧玉蝉有些情绪,快步上前,郑重问道:“林大,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不回去?” 林晚节递过去一块肉,摇了摇头。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 “……” 现场瞬间寂静。 两个家丁嘴里还嚼着肉,听此言而愣神,僵硬得嘴巴都不动了。 身为萧家仅存的下人,大家心知肚明。 二夫人怀有身孕已经公开,是老爷留在世上最后的种,是萧家的希望,至少有可能是个男孩。 但老爷那个年纪,怎么可能还能让二夫人怀上孩子? 联想到以前林大和三位夫人不清不楚的关系,结果很明显。 只是大家不敢说,也不愿说而已。 二夫人的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萧家必须有后,这是萧家的定心丸。 这是所有人都避而不谈的事情,但大小姐居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林大的面。 好在是没几个人,两个家丁就算死也不会去说的。 “那个,大小姐,我们去一边看看风景。” 两个家丁识趣地走了。 林晚节皱眉询问:“什么意思?”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清楚的?” 萧玉蝉有些愤愤,傲娇地挺起了胸脯。 “到底怎么回事?”林晚节起身,加重了语气,虽然他很快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他必须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林大,你有多久没见过二娘了?” “……”林晚节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二夫人她……怀了老爷的孩子?” “爹爹的?”萧玉蝉挑衅道,“爹爹那个身子能行吗?你能对三娘这么痴心,难道就这么厚此薄彼?对自己的孩子……” “那是萧老爷的孩子!”林晚节沉声打断。 “你敢做不敢认?” 林晚节看了看玉娇儿的墓碑,缓缓地走了过去。 “萧家需要这个孩子,那他就是萧家的孩子。既然有了这个孩子,那我便更不该出现在萧家。” “为什么?”萧玉蝉不解,“为了孩子,你也不回去吗?” “正是为了孩子,我更不应该回去。” “你就是在逃避,我们一家人都在盼着你,等着你,你却为了一个女人,抛下了我们所有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 大小姐的声音逐渐发颤,眼泪横在眼角。 本以为拿出孩子作要挟,林大怎么都会妥协的! 没想到,林大还是这样,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为何会对自己的孩子视而不见呢? 萧玉蝉不理解,也不能忍受! 第245章 都察院办案 “林大,你怎么这么绝情!” 萧玉蝉咆哮着,喊出内心的郁结,眼泪夺眶而出,顺手将煮好的一块熏肉丢在地上,愤愤地踩了一脚,像是踩踏林晚节的脸一样。 “如果你们不能理解,就请不要再来打扰。” 林晚节缓缓开口,异常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而林晚节所言既是所想。 为了孩子,他更不能回到萧家。 不能让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受到非议,不能让孩子在流言蜚语中。 萧玉蝉只是个孩子,无法理解林晚节的心思。 原本娘亲就提醒过不要用这件事去刺激林晚节,可能会有反效果。 但萧玉蝉不以为意,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娘亲是对的。 再看林大,感觉距离更远了。 如果连孩子都无劝说林晚节下山,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真一辈子要在山中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但他明明那么有本事的! “天色不早,赶紧回去,没事别来。” 林晚节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本是晴朗的天,却如瓢泼大雨浇在了大小姐的心上。 信誓旦旦地来,却被这么拒绝。 萧玉蝉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小姐脾气上来,哭着喊道:“好!以后本小姐再也不来打扰你了!再也不来了!” 说完转身,朝着山下跑去。 “大小姐,大小姐……” 两个家丁发觉情况,赶紧丢下东西,紧随而去。 半天过后。 萧玉蝉回到杭州城,在城门口时发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七人骑马,个个披风斗笠,挡着身形和脸面,装扮甚是低调,却因过于低调在进出杭州的行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楚的阴森气,不仅是萧玉蝉和两个家丁,其余的百姓见之都纷纷避让,感觉不太好招惹。 守城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七人,便拦在几人身前。 双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守城的卫兵跪了下去,神色恭敬。 萧玉蝉嘀咕了一声:“这些是什么人?” “一身江湖气,估计是武林高手。”家丁随口一说,不太在意。 此时,一行七人已经进城,第一眼就看到一支白莲教的队伍在城中游行,几个白衣女人抬着一尊白玉雕像,百姓在街上簇拥高喊:“拜见白莲娘娘,求白莲娘娘保佑。” “白莲娘娘保佑。” “白莲邪教已经在杭州如此猖獗,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 当头之人,脱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带着烫伤的黑脸,冷声说了一句。 随行的杭州守卫唯唯诺诺:“回禀大人,因为是白莲教救了杭州百姓,治好瘟疫,所以受到百姓爱戴,我们也不敢……” “我要见知府和靖王。” “小的马上就去通知。” 护卫走了。 身后一人轻声问:“首座,我们此行是为调查钦差之死,还有收集诚王的罪证。并未提及白莲教的事情。” “都察院为护佑天下稳固而生,白莲教荼毒已深,本官在京城便尝尝听闻,既然遇见了就不得不管。” “可是……听说白莲教中高手众多,江湖排名前十都有两位,连靖王爷都不是对手。” “哼,江湖排名?儿戏罢了!” 说完,那人拔刀一扫,一股无形真气瞬间到了十米外的白莲教队伍中间。 白玉雕像发出一声轰鸣,瞬间炸开。 几个姑娘尖叫着被震飞了出去,百姓惊慌逃窜。 “白莲娘娘塑身毁了!” “上天要降罪了。” “杭州城又要遭受劫难……” “是他,是他毁了白莲娘娘!” 所有目光都汇聚到黑脸男人身上。 此人的行为点燃了百姓的怒火,只因这人身上的杀意太重,无人敢靠近。 当这支队伍被围后,黑脸烫伤男忽然拿出了一块腰牌,高高举起。 “都察院神刀营首座办案,谁敢拦路?” 都察院! 一听这三个字,百姓纷纷色变。 这可是大夏朝廷最最最臭名昭著的衙门,专门用于对付各种黑恶势力的高手组织。 虽然是为了对付黑恶势力而生,但经过多年的经营演变。 都察院却成为了大夏国中最大的黑恶势力,无论是在京城官圈,还是地方门阀,又或是江湖势力中,都属于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有都察院出现之地,必有一场屠杀。 都察院的刀凌驾于律法之上,只受皇权约束。 而能称之为首座者,便是都察院中最厉害的人物之一,是皇上手中最锋利的刀。 江湖有江湖的排名,朝廷有朝廷的排名。 神刀营首座付明在都察院中暂居第七。 但朝廷的第七名放在江湖中能排在第几? 谁都不知道。 百姓们退让开。 付明早已习惯周围畏惧的眼神,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白莲教人都听着,限期三日,退出江南,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好大的口气!”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阵不屑的轻笑。 空气中根银针飞出,不见声响,极其隐蔽。 付明刀锋一扫,听得当当两声响,银针竟然吸附在了刀上。 “什么?” 人群中是不可思议地惊呼声。 然而自己已经暴露,付明下马飞入人群,伸手就抓住了一人的领子。 那人正是青衫白客。 这青面小生一下脸就变了,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 他也号称江湖第十一,近年来江湖中最有潜力的年轻人,也是傲气十足。 见自己被抓,运转真气想要挣脱。 不想对方是纹丝不动,那点儿真气在黑脸面前简直如同孩子一般戏耍。 只见付明单手一拧,白客肩上骨头脆响,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然后就被这么一甩,直接丢在了大街上。 人群散开,几个都察院的官差骑着马将其围在了中间。 “这小子不是江湖中很有名的青衫白客吗?” “有名?没听过。你认识?” “倒是第一次见,只听人说这小子号称江湖排名十一,青面小生,是个肾虚公子。” “哈哈哈。” “江湖排名……首座大人的眼中的笑话罢了。” 六个人居高临下,看小丑一般看着白客,哈哈大笑。 第246章 限期三日,白莲教退出江南 “江湖排名十一位是吗?” 冰冷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白客一身恶汗,痛得青脸血红。 在江湖混得久了,受到太多追捧,青衫白客真以为自己是天才,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是天下排名第十一的高手。 自打遇见这位来自都察院的首座大人,年轻人才知道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的。 没有想到自己在对方手上一招都接不住,那如影子一般的速度根本连反应都做不到。 还有对方的那一爪,瞬间制住真气运转,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就是朝廷的鹰犬? “啊……” 白客在地上痛苦嚎叫,不敢与这群人正眼相对。 “大人,这种废物,一刀砍了就是。” “既是废物,便放他一马。” 陆明上前一把揪住了白客的领子:“回去告诉白莲教的人,滚出杭州,滚出江南,否则别怪都察院不客气。” 言罢,不待回音,用力地一甩,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白客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不敢回头,一瘸一拐地离开。 …… 都察院高调进入的杭州城。 城内气氛忽然变得微妙。 杭州百姓只听到都察院自报身份,威胁白莲教。 可跟着都察院一路进城的萧玉蝉却听到了另一条讯息。 都察院此行之目的乃调查钦差之死和收集诚王的罪证。 小姑娘记住了消息,却未放在心上。 回到萧家,尚未进门便看到娘们守在府门前,阴沉着脸。 此行萧玉蝉是背着娘亲去找林大的,回家之前就想好要被训斥,老老实实低着头走过去,喊了一声:“娘。” “林大呢?劝回来了?” 萧玉蝉摇摇头。 “这么快就回来,是把人给惹毛了吧?” “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大那人,若能劝回来,娘会等到你去?说了先放他一段时日,你非不听,现在弄巧成拙,他是更不会回来了。” “那,那怎么办?” 萧玉蝉心急,扁着嘴又要哭了。 大夫人幽幽一叹:“哎,此事先放一边吧,萧家还有很多事。” 大夫人不想劝,是不知怎么劝。 以林大对玉娇儿的感情,没个一年半载,估计不会释然。 想着,大夫人远远地看了看大青山的方向,心想与其苦苦哀求,不如利用林大不在的时间里好好把萧家经营起来,重现辉煌,这样以后才能体面地站在他的面前。 “夫人,夫人……” 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过来。 “何事惊慌?” “杭州出事了,官差杀人了。” “杀人?” “一支自称朝廷官差的队伍的在街上杀了三个白莲教的人,把人头砍了下来,挂在了集市门口。” “什么?” 大夫人心惊,白莲教可是杭州百姓的恩人,深得民心。 朝廷的人岂敢在这时候杀白莲教的人,难道就不怕激起民怨? 家丁话未说完:“关键不在这儿,那些官差还准备跟陆姑娘动手。” “陆姑娘?” “白莲圣女陆婉儿陆姑娘啊!” 大夫人脸色变了,陆婉儿是林大的朋友,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林大将药物托付给她,足见她跟林大的关系匪浅。 “现场什么情况?” “那些官差十分厉害,陆姑娘根本不是对手,好在有百姓保护,十几个百姓拦在官差面前,才让官差没有下杀手。现在还在集市口对峙呢!” “赶紧去看看情况。” 大夫人吩咐一身提着裙摆就往街上走。 萧玉蝉凑上来问:“是不是穿着斗笠和披风的人?” “大小姐,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 萧玉蝉心想,这才多久,又跟白莲教闹上了,还杀了人。 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西市口。 越来越多的百姓汇聚,将整个集市围堵得水泄不通。 陆婉儿嘴角带血,被几个民妇搀扶着。 更多的百姓则是读者七个骑在马上的斗篷客怒目而视。 “圣女大人是杭州的恩人,要杀圣女,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对,有本事就先杀了我们。我们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怕再死一次。” “是圣女大人给了我们新生。” 集市口的街上声势震天。 陆明举着都察院的腰牌已经不好使了。 “都察院办案,谁敢阻拦?” 就算陆明的喊声中带着真气,传播很远,但是,现场的百姓太多,声音终究是被淹没在了民愤中。 放眼望去,人潮涌入,全都是来给圣女大人声援的。 即便是都察院,也没见过这等阵仗。 杭州百姓都跟中了邪似的,不顾生死,连朝廷的官员都敢阻拦。 陆明身为都察院神刀营的首座大人,在京城都能横行无忌,即便是丞相王爷之流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今日却被一群刁民拦路! 这如何能忍? “一群贱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首座大人真气躁动,还好带着手下来的。 几个手下赶紧阻拦,劝说:“大人不可!这么多眼睛看着,肯定会被传开。杀一个两个还好说,您这一出手,几十条人命没了,皇上也保不住啊!” 陆明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之火,将腰牌收了起来。 刚才在城门口用腰牌唬人,没人敢上前。 是因为陆明毁掉的只是一尊白玉雕像,是死物。 但圣女大人则不同,她是实实在在救了大家的人物。 百姓的敬重和感恩由心而发。 瘟疫刚刚结束,正是陆婉儿声望最高之时。 此时此刻,别说是一个官差要杀陆婉儿,就算是皇上来了,百姓也要跟他急眼。 这时候,大夫人也已经到了。 挤开人群到了陆婉儿身边,关切问:“陆姑娘,你没事吧?” 陆婉儿脸色苍白,左肩有一个掌印,嘴角带血,眼中有些不甘。 她是第一次遇到朝廷鹰犬,都察院可是比靖王府还要恐怖可怕的存在。 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厉害,尤其是为首那个。 那种让人心寒的压力,只有在师父巅峰时期自己才感受到过。 “没事。” 陆婉儿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隔着人群望着马上的烫伤黑脸。 “三日内,白莲教退出江南!这是本官给你们的最后期限,下次见面,本官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第247章 杭州城内暗流动 限期三日! 难道真要跟朝廷正面抗衡? 陆婉儿有些紧张。 白莲教精锐虽都在杭州城,但见识过都察院的实力后,结果令人担忧。 还在想呢。 忽然从人群中飞出一枚鸡蛋,啪的一声砸在陆明的脸上。 好家伙。 神刀营首座什么阴谋暗器没见过,就算天下第一高手来了都不怕。 今日居然被群刁民扔了臭鸡蛋,还没躲过去! “谁?是谁!” 会武功出手有轨迹,尚能察觉。 不会武功丢东西全凭感觉,摸不准路线,反而不好发现。 陆明不问还好,问过之后,百姓齐声高呼:“是我!” 喊声震天,随后又是一大片的烂菜叶子飞出来。 七个都察院的官差全被照顾到了,那模样是说不出的狼狈。 “刁民!刁民……” “大人,不可!千万不能动手啊!” “快走,快把大人带走。” 一场肃杀以一种诡异的结果而结束。 半个时辰后,七个都察院的官员住进了知府衙门。 知府徐化听说都察院的来了,吓得腿都哆嗦,都知道都察院吃人不吐骨头,只要被都察院盯上的,铁定是没有好结果。 可是,当徐化看见传说中的都察院神刀营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个个臭气熏天,脸上身上全是烂菜叶和臭鸡蛋,一下就蒙住了。 “几位……几位大人,你们这是?” “知府大人,您教的良民啊!”陆明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抡起了巴掌就要招呼上去。 “陆首座,何故如此生气啊?” 这时,靖王爷从内堂出来,淡淡说着话,见到这几位的惨样,可不如知府那么卑微,嘴角挂着笑意。 “吗的,那些刁民,怎么不被瘟疫毒死!” “都说穷乡僻壤才出刁民,杭州如此富硕之地,怎么也有如此恶民?朝廷官员都打,我们可是都察院!” “这就是杭州的民情。白莲教拿出了治疗疟疾的解药,就是杭州的救世主。民心所向,谁都不敢招惹。就算是本王,对白莲教恨之入骨,此时也要对白莲教的退避三舍。” 陆明见到靖王爷,认真拱了拱手,然后愤愤道:“一群乌合之众,岂能容忍其在民间奉为神明?我动不得百姓,还动不得白莲教的人?三日之后,我便亲自出手在杭州肃清白莲教徒。” “陆首座若真这么做,便是正中白莲教的下怀了。”靖王爷说道,然后看看徐化,“知府大人,本王说得没错吧?” 徐化知道王爷在点他,是在向都察院的大人说自己跟白莲教的关系。 “无论怎么说,此次疟疾,没有白莲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几位上差亦是运气好,要是早来几日,说不定还有染病的风险。” “白莲教声势已成,救了杭州百姓乃是大功一件,朝廷应当奖赏,如今朝廷没有任何表示,民间颇有微词。如果还去打压,民意反弹,会有更多人投入白莲教。朝廷与白莲教争夺民心,现在是关键时刻。所以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靖王爷是个暴脾气,在此事都能忍让,可见事态严重。 朝廷和白莲教之间拔河,有谁敢犯规,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莲教的事迹还在传播,会影响到扬州苏州庐州青州等地,现在是该白莲教嚣张之时。 靖王爷已经做好了长期周旋准备。 可是,都察院这么一闹,还放出话要三天内肃清白莲教。 会有什么影响,现在都还不好说。 靖王爷没有责怪都察院的意思,毕竟是皇兄的左膀右臂,责备都察院,就是责备皇帝。 王爷只是在看笑话,心想鹰犬就是鹰犬,只会抓人杀人,碰到治理之事就完全抓瞎 王爷虽是暴躁,但也带过兵打过仗,知道民心向稳的重要性。 “……” 陆明沉默着。 手下人一边整理衣裳,一边交换着眼神。 他们也都感觉到,首座大人在城中高调的行为好像有些坏事。 “几位大人来杭州应是另有差使,本王建议,白莲教的事情,各位就不必操心了。做好自己的差使就好,当然本王也会配合。” “皇上有命在,凡都察院官员外出办事,所见任何有影响大夏安定之事皆可插手。凡有威胁朝廷,威胁皇权之人皆可先斩后奏!三日之期既然已经出口,即便是错的。我也一样照做,除非本座死了,否则言出而不行,都察院的面子往哪儿搁?” 都察院的人仗着有皇上撑腰,是连靖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靖王脸色一沉,终于是有几分火气:“如果都察院杀人扰乱杭州民心,则罪责由谁来担?” “皇上创立都察院是为杀人所用,我们都是皇上的刀,当然只管杀人的事。至于民心民意,当然是由知府来处理。难不成,朝廷给知府发分俸禄是养猪吗?” 陆明深吸一口气,眼光锐利起来:“靖王爷,您身为王爷,见到这等妖孽组织在城中蛊惑人心而不动,如此消息传到皇上耳中,试问,皇上会怎么想?” “本王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大肆屠杀白莲教众显然不妥,但若只杀了白莲教教主和一众高层,或许是个不错的题解。就怕都察院诸位人手不够,杀不到教主妖女。传说白莲教有两位高手教主南宫红叶,凌波仙子秦怀柔。” “多谢王爷提议,本官自然要去会会她们。” 杭州城内,民间议论已经开始。 都知道都察院要在三日内肃清白莲教,将白莲教赶出杭州城。 三个白莲教教徒的人头挂在西市口门楼上,没人敢去动。 但此等行为已经引起了强烈不满,知府衙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声称要请知府大人给京城来的上差说明情况。 知府徐化也很为难。 他现在是脚踏两条船,一脚踩着朝廷,一脚踩着白莲教,随时可能侧翻。 靖王爷要借都察院之手对付白莲教的高手。 南宫红叶得知消息,不忧反喜,他们为夺杭州而来,现在僵持着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只要都察院的人动手杀人,白莲教便能借机反击,趁机夺下杭州。 杭州各方势力各有盘算,一场混乱即将展开。 林晚节依旧守在大青山中,守着他的女人,与世无争。 日落时分,一个教徒来请:“林大夫,我们有人受了重伤,能否帮忙医治?” 第248章 发泄愤怒 林晚节住在山中,并非与世隔绝。 既有人要治病,那就治吧。 “把人送来吧。” “在这儿?” 进过几日打理,大青山上小木屋已经初具规模。 一张木板床用来给人看病还是足够的。 林晚节点点头。 来人也没多说,很快便把病人送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就听那病人骂骂咧咧地说:“朝廷鹰犬,好生霸道!待小爷康复,定要,定要与之大战三百回合。” “怎么回事?”林晚节问。 抬着白客过来的人将今日杭州来人复述一遍。 说道白客被人一招重创至今,那白客咳嗽着连声解释:“那是小爷我准备不及,狗东西偷袭!” 林晚节关心的不是这个。 都察院的名号他还真听过。 萧家家丁之间聊天,都喜欢扯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 都察院的名头听见过好几次,照着都察院的职权,就算提前得知杭州有瘟疫发生,也不该都察院管。 如果是来围剿白莲教,七个人是不是少了些? 就算个个好手,显然也无法完成剿灭白莲教的任务。 很显然,都察院的人来杭州是为了别的事情。 林晚节心头一惊,一直存在心底的担忧一下翻涌上来。 调查钦差的人来了? 看看面前的病人,号称天下第十一的青衫白客,被都察院的人一招搞定? 林晚节自觉靠着身体力量还有些本事,但也不会膨胀到觉得现在的自己能跟这个从小习武的肾虚男比。 自然也就更不能跟都察院的人比了。 想着,林晚节越发断定其就是为调查钦差之死而来,心底有些紧张。 自玉娇儿死后,很少有事情让林晚节的内心产生波动。 但紧张过后,内心很快平静,先不说那些人能不能查到自己,就算是查到了又能找到吗? 林晚节感觉自己隐居山林是个明智的选择。 只要钦差查不到自己,便关联不到大夫人,那大夫人就是安全的。 这件事上,是林晚节疏忽了。 都察院里的鹰犬从来都不能用正常逻辑来推理,事情还有变数。 而此时,白客喊了一声:“大夫,你傻愣着干嘛?哎哟,快给我看看,痛死了……” 林晚节回神,不在乎对方态度不好,低头检查他的肩膀。 的确伤得不轻,非但是骨头错位,还有骨裂的可能。 不过嘛,接骨是林晚节的强项。 只是青衫白客就要吃点儿苦头了。 正骨的时候,把白客痛得嘶声尖叫:“啊,吗的!都是陆婉儿这贱人擅自公开药方,才有现在局面。照着我的办法,只有加入白莲教的人才能医治,早就将杭州城拿下来了。哪儿还有都察院的鹰犬来了,咱们用人都能把他们给淹死。” 林晚节眉头一皱,手上加重几分。 白客痛得更厉害,瞪着林晚节:“你会不会治啊?老子要痛死了!” “我听下面的人议论,有人建议隐藏药方,还要将疟疾传播更远。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是又如何?此乃上上之策,白莲教掌握疟疾解药,无论什么地方爆发疟疾,白莲教就能充当救世主。别说是杭州,就算是苏州,扬州,啊!”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 有什么东西断了…… 白客满头大汗,涨红了脸,翻着白眼随时都可能昏厥。 也不知这人干了什么,怎么就这么剧痛? “你,你干了什么?” “治病。”林晚节冷冷道。 “痛!我现在很痛,比刚才还要痛,你到底有没有给我认真治疗?” “白公子放心。”身边教徒笑着说,“林大夫是神医,绝对不会出错的,连疟疾都能治好,何况公子这点儿小伤小痛?” “嘶……不对,不对……”白客越发感觉剧痛席卷全身,“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的?为什么会这么痛?” “婉儿姑娘说林大夫是医者仁心,治病救人的事情半点儿都不会马虎。” “是吗?” 白客有些怀疑,但他也知道这个林晚节。 不单给白莲教治病,还给靖王府的人治病。 不带任何私心,不带任何感情,是个真正的医者。 可是…… 这时候,林晚节也笑了:“你说得不错,治病救人的事情半点儿不能马虎。但你也说了,我要救的是人才行。有些不是人的东西,我非但不会救,很可能会杀!” 白客反应迅速,听出对方的话暗指自己。 同时注意到林晚节眼中闪着一丝寒芒。 立即运转真气,忍着疼痛就要起身。 可是他这个号称第十一的武林高手,真气着实有些儿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晚节只用一只手就按住了他。 蛮牛一样的身体还没发力,只是抓着他受伤的肩膀轻轻一捏,更加钻心的剧痛瞬间让白客身体的真气溃散,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 剩下的只有求饶和惨叫。 “啊,救命……他,他要杀我!” “饶了我,我,快放开,我受不了了……” 身边的小教徒都看傻了,不知道这使什么情况。 林晚节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自己的药方,玉娇儿赔上性命找到的药材,这厮居然想独占,非但不救人,还要传播病毒。 谁能忍? 如此畜生就不配活在世上! 今天! “老子就送一程!” 压抑多日的情绪换来一声沉重的低吼。 林晚节一手压着白客肩膀,一手按着他的头,不管这人如何嚎叫,只是用力地下压,一直将此人的脑袋按倒了木板里面! 渐渐的,白客没了动静。 他的头骨碎裂渗出血来。 “林……林大夫,你把青衫白客杀了。” 林晚节看着自己鲜血淋淋的大手,没有任何愧疚和自责,反而有些兴奋。 玉娇儿的死让林晚节悲伤,也让林晚节愤怒。 他的悲伤可以在无人之际抱头痛哭以消解。 但他的愤怒呢? 别看林晚节生活如常,心中的愤怒早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很不巧,白客撞在了枪口上。 发泄了心中的愤怒,林晚节感觉舒服多了。 “这是白莲教的人,你杀了他,白莲教要你一个交代。”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红衣教主南宫红叶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晚节的面前。 第249章 请林大出山当军师 “交代?什么交代?” 林晚节认识这个女人,白莲教教主南宫红叶,是个比凌波仙子秦怀柔还要危险的女人。 但是,这些对现在的林晚节并不重要。 没有玉娇儿,了无牵挂,唯一能割舍的只是烂命一条而已。 小教徒替林晚节捏了一把汗,那可是教主大人。 “此时正是白莲教有人之际,此人乃是我白莲教的智囊。你把他杀了,除非顶替他成为白莲教的军师,否则,白莲教不会放过你。” “没有兴趣。” 林晚节说着话,将床上的死人给拽起来,走到山崖边,随手就是这么一丢。 “你!” 连南宫红叶都没想到林晚节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居然,居然直接把人给扔下去了。 “畜生留在这儿脏了我的风水。” “……” 南宫红叶还是头一次遇见比自己还要行事古怪的人。 而且,这个男人眼中没有其他男人的畏惧之色。 有点意思。 “白莲教跟我互不相关,如果非要交代,教主可以杀了我。” 林晚节面不改色,把南宫红叶当成空气,又到玉娇儿的墓前坐下,不知想着什么? 南宫红叶贝齿咬着红唇,柳眉微皱,压抑着怒火。 她看得出,这人是真不怕死,没有表情,一切都不再重要。 南宫红叶看着玉娇儿的墓碑,想到了这个沉默的汉子也有撕声痛哭之时,脸色渐渐平静了。 “教主?” 南宫红叶没有再说,转身离开。 “走了?”小教徒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回到营寨,又是一场新的会议开始。 对于都察院的挑衅,白莲教的高层各怀心思。 有人说正该借题发挥,有人觉得都察院过于厉害,应该退避三舍。 等都察院的官员都走了再回杭州经营。 “教主,咱们都是群江湖武夫,对于筹谋计划是毫无经验。” “就看着白客有些诡计,可惜身受重伤。” “受了重伤又如何?也得帮忙出点儿主意。” “不必问了,白客已死。” “死了?不会吧?刚刚都还好好的。” “被林晚节所杀。” “林晚节?” 这个名字对白莲教的人还显陌生,都以为是什么江湖人物。 直到有一人试着询问:“教主所说的林晚节难道是那个林大夫?” “是他。” “啊?怎么可能?不是让他医治……” “好了。”南宫红叶抬手打断,“不必议论了,此事并不重要。” “……” 气氛稍作停顿,后有人苦着脸问:“没了白客,咱们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听说这个林晚节是萧家家丁,为萧家出谋划策,颇有手段。” 南宫红叶说话,目光落在了一言不发的陆婉儿身上。 陆婉儿刚刚回来,她和白客皆被都察院所伤,只是比白客的伤要轻一些,并无大碍。 提到林晚节,陆婉儿清冷苍白的脸动了动:“嗯。” “本教主想请林晚节加入白莲教担任军师。” “不可不可!” 除了陆婉儿,所有人都闹腾起来。 这不开玩笑吗? 一个家丁来当军师,传出去不被江湖中人笑话死? “教主,这怎么能成?大夫跟军师是两码事。” “就是,军师大多是斯文人,他一个莽夫,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妥当。” “教主,咱们别的事情都能依着你,就这件事开不得玩笑。” “怎么?” 现场气氛骤然一冷。 南宫红叶一改对林晚节的克制,冷眸扫过现场众人,秀气拳头攥在起来,隐隐听到骨头在响。 “这还没揭竿起义,你们就开始质疑本教主了?” 一股寒流扫过,所有人都打了个寒蝉,也敏锐地察觉到,教主大人今天的情绪不对,火气也太大了。 难道是因为受到都察院的威胁而不忿? “谨遵教主吩咐。” 无人再有意见,这会儿跟教主唱反调都是自讨苦吃。 南宫红叶再看陆婉儿,认真说:“婉儿,林晚节是你的朋友,我想请你劝他加入白莲教。” “教主,他是不会听人劝的,而且他向来不喜欢白莲教,我已劝过他加入,被拒绝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药方为我所用,天下人都知道是白莲教配出疟疾的方子,算起来他已经是白莲教的人了。而且,这对他也好,加入白莲教,便不用再沉寂在悲伤之中。” 陆婉儿脑海中闪过林晚节孤零零守在山林的画面。 这些时日,陆婉儿是唯一一个没去看过林晚节的人。 因为陆婉儿知道三夫人的死对林晚节的打击有多大,任何多余的劝说只会让他更难振作。 只有时间才是解除伤痛的良药。 陆婉儿相信,林晚节肯定有重新振作的一天,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加入白莲教。 以往陆婉儿总幻想着林晚节加入白莲教的场景。 白莲教有了林晚节,肯定能带领大家开辟出一副新天地,甚至可以将白莲教改造成她心目中所想的样子。 可是现在,陆婉儿表情坚定,摇了摇头:“作为林晚节的朋友,我更希望他现在沉寂在悲伤之中。疗愈需要时间……如果白莲教中无人主持三日后跟都察院的冲突,那我来!” 此回答甚是意外。 “婉儿?你……” 陆婉儿起身,眯着眼睛凝神思索:“都察院势力的集中在京城,出现在杭州乃是异类,肯定事出有因。对方限期三日,看似是在威胁,实则也透露出一个讯息。他们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只要我们能在杭州拖住,就有可能逼迫都察院撤离。此事若成,便可向世人证明白莲教不惧都察院,甚至在跟都察院的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若能拖住……”一位中年人沉吟回应,“婉儿说得没错,都察院少有外出办案,肯定时间紧迫。如果白莲教能拖延逼退都察院,白莲教的名号必然能享誉江湖!或许会有更多武林高手来投靠。可是大大的长脸了。” “但要怎么拖延?” 陆婉儿想了想:“以我所见,对方在集市之中被百姓阻拦而不敢杀我,说明对民心有所顾虑。今日他不敢杀我,三日之后,我敢肯定他也不敢杀我。既如此,我便成为白莲教的唯一代表留在杭州城中,其余人撤出杭州最好都在大青山躲起来。” “胡扯!”南宫红叶怒道,“你一人留在杭州城,这是何等凶险之事?” 第250章 师徒各自的决定 “既然教中决定在夺下杭州以后要奉我为主,在此为难时刻,我自然要为全教中人作出表率。否则我陆婉儿何德何能当此位子?” 陆婉儿眼光闪烁,说这话之时想起了林晚节。 想起了林晚节抱着三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知道这辈子都不会走入林晚节的心了。 女人没有了爱情,只有一心搞事业。 这一刻,陆婉儿的行为举止也变得更加激进。 又想到了杭州城的百姓,他们在朝廷和白莲教的夹缝中生存,双方都不值得依靠,唯有让自己变成那个能让百姓依靠的人。 以前在林晚节面前表露心中的正义,现在就要把心中的正义变成现实,证明给林晚节瞧瞧。 否则还真就成了他口中的妖女! “跟都察院硬拼,吃亏的肯定是我们。除非白莲教中谁敢保证一定能胜过都察院的高手。尤其是那个首座,功力深不可测,远在靖王爷之上。” 陆婉儿的话说完,目光自然汇聚在了教主身上。 南宫红叶是继秦怀柔之后白莲教的第二战力,现在秦怀柔功力尚未恢复,南宫红叶就是第一战斗力。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凭南宫红叶一人,似乎也不是陆明的对手,更何况陆明身后还有几个随从。 除非秦怀柔的功力能在三日内恢复到巅峰。 这显然不可能。 陆婉儿继续道:“我若没死,便在杭州城中继续组织百姓各种活动。一直拖延到都察院离开的。若我死了,诸位前辈便可借机在杭州城中煽动民意将都察院赶出杭州,除非都察院敢在杭州屠杀百姓。无论是我死还是不死,都察院的人必然退走,杭州终将成为白莲教的根据地。” 陆婉儿所言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但这样一来,陆婉儿极有可能成为牺牲品。 因为当都察院发现自己进退皆不得时,必然会选杀人。 众人无言,一切要等教主意见。 “不可!” 一个声音打破平静。 秦怀柔快步进入,走到了陆婉儿跟前。 “如此险招,岂能准许?答应了你,不是让你去送死?” “师父,徒儿心意已决!之前是您退着弟子接受重任。可今日,是弟子主动要求。弟子要让诸位前辈信服,自然是要有所涉险。” 秦怀柔将要再说什么。 陆婉儿却继续补充:“师父说要弟子掌权之后才能试着改变,弟子只是遵循师父的嘱托行事罢了。” “……” 秦怀柔无言以对,看着自己的徒弟,感觉十分陌生。 陆婉儿最近的改变太大了,原本只是个青涩天真的江湖新秀,如今却变得成熟稳重,心思也细密了。 秦怀柔皱眉,也想到了林晚节。 这些改变都是那个汉子带给徒弟的。 即便是出入江湖多年的林波仙子,亦不知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好,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为师尊重你的想法,你要清楚,此行九死一生,去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多谢师父成全。” 说完,陆婉儿不再理会各位前辈的眼神,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离开议事厅,陆婉儿把自己关在房中调息伤势。 不一会儿,秦怀柔就找来了。 这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徒弟,凌波仙子一身清高,从未接触过男人,身边跟更没有任何朋友,唯有四个弟子,如今已夭折三人,剩下这个宝贝,比女儿还要重要。 想到陆婉儿将要经历的凶险,比秦怀柔自己涉险更为担忧。 秦怀柔一改往日严厉,语气变得柔和了很多:“明明有一位神医在,为何要自己调息?” “弟子不想去打扰他。” “是打扰他还是打扰自己?” “……” 陆婉儿内心躲不过师父的眼睛。 不敢见林晚节,是怕动摇自己的决心。 但是,陆婉儿也有自己的打算。 “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何事?” “弟子此行若是死了,白莲教真的夺下了杭州城。师父一定要请林晚节出山管束白莲教,一定要让白莲教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 秦怀柔听完,眼眶有些湿了。 江湖中人人以正义自居,大多数都是喊着口号,真到利益关系时,个个都是卑鄙小人。 只有自己这徒弟把侠义装进了心里。 “婉儿,你一定会没事的!”秦怀柔将徒弟搂在怀中,不忍地说,“等你成为杭州城主时,林晚节一定出山来帮你的。” “若婉儿侥幸不死,便让林大留在山中吧。” “为何?” “因为林晚节不需要任何打扰,弟子等他自己走出来的那一天。” 秦怀柔汗颜,对于感情,她的徒儿比当师父的成熟太多了。 “放心吧,师父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秦怀柔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继续疗伤,师父也要练功了。” 三日时间,功力能恢复多少? 秦怀柔心中已有决定。 如果能恢复到巅峰状态,必能与那都察院的首座抗衡。 秦怀柔现在的功力不及巅峰时的五成。 但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便能有所突破。 玉女心经玄妙无比,有正邪两条分支修炼。 秦怀柔现在所练之功法,是玉女心经中的“玉”字诀,是清心寡欲之路,根基稳固,成效缓慢。 而玉女心经中另一条分支叫“欲”字诀,走的是采阳补阴,纵欲随性的路数,突出一个成效快。 且秦怀柔已经修炼到了“玉”字诀的第八层,只是受伤功力受损,但对功法的感悟不减。 秦怀柔猜测,若是修炼“欲”字诀,有以往的根基在,就可以跳过前八层的修炼,直接跳到“欲”字诀第九层。 若能修炼成功,非但功力恢复,还更胜以往。 那都察院的首座即便是大罗神仙,至少保护自己徒弟能做到! 一念至此,秦怀柔感觉希望颇大,有了信心。 可秦怀柔亦是清楚明白,“欲”字之中包含的巨大风险,走火入魔几率极高,疯魔而死倒也还好。 万一女子之“欲”压抑不住,便可成为人人可以糟践的娼妇。 秦怀柔这样的仙子,岂能承受此番遭遇? 真要那样,比死还要难受百倍。 第251章 仙子入凡尘 修炼玉女心经,需渗透天地。 简言之便是天地相接之处。 天地之间距离越短,修炼效果越好。 整个大青山,就数山巅所在最合时宜。 修炼之时,需赤身裸体,不带遮掩。 练玉字诀在白天。 学“欲”字诀在晚上。 此时黄昏将至,夜晚将至。 秦怀柔巡山而走,往山巅而去。 山巅所在有一粗设的草屋,只有骨架和草棚顶,连个墙壁都没有。 “此屋何时建的?” 秦怀柔心中嘀咕,这位仙子性子清淡,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林晚节隐居于此。 山巅的黄昏有一种异样的美,霞光从脚下而来,透过草屋刺入眼眸,让秦怀柔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她站在屋子后面,短暂的闭眼后,睁眼时忽然发现视线中多了个人。 一个光着膀子,穿着裤衩的肌肉壮汉。 水盆放在一边,舀了一瓢水从头浇下,晶莹的水珠散落,在霞光之下映照出入珍珠一样的光彩。 水流沿着男人后背的肌肉线条从上至下,滑溜得像是抹了油。 刺激、心跳,让人垂涎。 凌波仙子都看入迷了,古代人当然不知道这浓重的雄性荷尔蒙会对女人的身体产生反应。 等她回神的时候只觉脸红心跳,羞不可言。 她可是凌波仙子啊! 已经是三十岁的女人了! 岂能? 岂能…… 这是不入凡尘的仙子见过了的最春意盎然的画面。 这具强健有力,粗狂豪放的身体对任何女人都是最简单直接的刺激。 这是女人眼中比春宫图还要情色的活春景。 只要一个男人的背影就足够了。 然后,秦怀柔忍不住地又看了一眼。 晚霞下,山巅上,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在洗澡,浑身肌肉如铁条一样刚猛,处处都是男人的魅力。 就算是仙子也忍不住咽口水。 “咕噜……” 秦怀柔感觉喉咙发干,鼻尖已有细汗,目光下移,感觉这男人的屁股都那么有型。 一脸滚烫,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如此看了十几秒,凌波仙子掐了自己一下,捂着嘴,悄悄后退。 秦怀柔可以发誓,此生遭遇过无数生死之时,却无今日这般心慌胆怯的时候。 堂堂仙子,也有心虚做贼的时候,蹑手蹑脚,一点点离开,生怕发出半点儿声响,生怕被洗澡的男人发现。 秦怀柔走了,但男人的背影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无法抹去。 “嘶……” 林晚节感觉屁股有些发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蛋子,然后回头看了看,一个鬼影都没有? 可为什么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正想着,前方有人来。 林晚节一惊,赶紧穿上了裤子。 见到来人,便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教主?” 来的居然是白莲教教主南宫红叶。 南宫红叶的目光就更直接了,肆无忌惮地在林晚节的身上扫来扫去。 就算是个糙汉子,也不习惯被女人这么打量,于是林晚节又把衣裳穿上了。 “一个大男人,本教主都不羞,你羞什么?” “如果教主是来劝我加入白莲教,大可不必浪费唇舌。” “非也。”南宫红叶淡淡笑着,“本教主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陆婉儿为逼退都察院,以身犯险,准备牺牲自己。” “婉儿?” 林晚节眉头一皱,“以身犯险,牺牲自己?” 南宫红叶看着晚霞逐渐淡染,将先前发生之事转述给林晚节听。 一刻钟后,天暗下来。 林晚节也沉默了。 南宫红叶看着林晚节,似笑非笑:“你为了玉娇儿甘愿隐居山林,那陆婉儿在你心中又有多少分量?她为了不打扰你,甘愿以性命做赌注。而本教主早听说你非但医学高深,才智亦非同寻常。就连秦怀柔那个女人都对你赞誉有加。本教主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是否能在这样的局面帮婉儿化解危机?” 说完,南宫红叶转身。 “还有三日,不,还有两日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本教主期待你的答复。” 南宫红叶走了,天也黑尽了。 玉娇儿的坟前点起一堆篝火,林晚节坐在篝火前,背对着小小的土坡陷入沉思。 如果是旁观者会觉得此事根本不必纠结,与其为悼念故人而空废光阴,不如守护现有的人,别再到失去的时候才想珍惜。 但是,身入其中,林晚节才懂得人的清醒是因爱得不够深。 回头看时,发现玉娇儿的坟山已冒出了根根青草,一轮新生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 林晚节心头一紧,这种新生是他所不想见的。 甚至能幻想出某时某刻,玉娇儿的坟上杂草丛生,与大青山融为一体,或许连自己都会把她给忘了。 于是,林晚节赶紧起身把分头的青草拔得一干二净,最后守在玉娇儿的墓碑前阵阵失神。 今夜的风似是在温水中走过一样,带着暖绒的气息,像是女人的手轻轻拂过。 林晚节有些感伤,望着四周空气,含着泪,轻声询问:“夫人,是你吗?” 没有回应。 片刻后,林晚节重新坐下,在这暖融融的风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二十米外,草屋背后的一片空地上。 借着夜幕降临,秦怀柔已开始了修炼。 修炼玉女心经的“欲”字诀之所以要选择在夜晚,是因为夜间风凉,有清心静气之功效。 修炼过程中,真气外放,游离于空气之中,被天地间的清气洗涤,能拖去体内产生的浊气。 林晚节所感受到的暖风便是秦怀柔的真气外放所致。 但让夜风变暖,不是一件好事。 说明秦怀柔此刻体内浊气太多,即便是赤裸身体,让人心与天地相融,洗不掉心中的凡思。 此功法一旦修炼,便会不间断地勾出心中欲念。 秦怀柔本觉自己无欲无求,修炼欲字诀并无风险。 可现在,一尘不染的曼妙玉体已是香汗满布,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整个身子闪烁着不健康的微弱红光。 眉眼之间有泪有汗,睫毛微微颤抖,鼻息粗重,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全是浊气。 一张俏脸烧得通红,水灵灵的,像是一戳就破。 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第252章 要的就是林晚节 林晚节惊醒! 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才梦见玉娇儿,又看见她在雨中拖着自己艰难前进,向着大青山,向着青蒿所在,不知疲倦,永远只有背影和她受伤的肩膀,看不见正脸,让人心碎。 醒来之后,出了一身汗。 这跟以前不同。 之前做梦醒来感觉浑身发冷。 今天怎会出汗? 这可是在无人的荒山中,觉得冷才是正常。 很快,林晚节就发现了一样。 今夜的风是热的! 睡觉前还以为是玉娇儿的灵魂在冥冥之中抚摸自己。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风这么会是热的?” 而且,这热风是从草屋背后的方向传来。 林晚节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眯着眼睛朝着草屋方向走去。 …… “呼……呼……” 秦怀柔的呼吸越来越重,她自己也能感觉到情况不对。 可是,修炼“欲”字诀一旦失控,便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下去。 她的意识在逐渐模糊,感觉心底里的恶魔呼之欲出,想要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 “啊……” 一声轻盈的娇喘,秦怀柔保持不住打坐的架势,身子如被抽掉骨头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光洁的石头被她的身体烧得滚烫,多了一片湿滑。 没人会相信江湖中圣洁的凌波仙子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竟是在一块石头上不断扭动着身子,展现着身姿,一双红唇在石头上亲吻游走。 山地上的一根草都能牵动秦怀柔的神经,让她浑身毛孔发颤,让她不由自主地痉挛。 她精神已经收归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在她的心里有着一个无法忘记的画面。 一个强壮有力,高大威猛的男人压在自己的身上,那男人一身的肌肉,有使不完的力气,自己一身的功力都无法施展。 在这个男人的身下,自己完全失控了。 这是凌波仙子从未尝试过的滋味。 似乎越是端庄高洁的女人越是享受这样的失控感。 唯一剩下的那一片清明,看到自己脑海中的画面也完全傻了。 她已经清楚,自己走火入魔的原因只是在草屋后偷看洗澡的男人两眼,竟然能对她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她也清楚,那个男人就是林晚节,因为那个大块头的体貌特征太过明显。 秦怀柔不明白,为何一个如此腌臜的男人会闯入自己的内心,成为自己的心魔。 “难道自己骨子里就是贱女人?只有林晚节那种又脏又臭又野的男人才能勾起自己的欲望?” “不!不!不会的……” 秦怀柔用最后一丝清明咬破唇角,刺痛感让她睁开眼睛。 只要能睁眼,便能摆脱心魔,不再进入内心世界。 只要停止修炼,就能逐渐恢复正常,不再被欲望所支配。 至少秦怀柔时这么认为的。 但是,秦怀柔做梦都想不到,但自己千辛万苦睁开眼睛摆脱心魔后。 心魔却出现在了眼前,一脸关切地询问她。 “仙子,仙子,你怎么了?” 林晚节找到了热量来源,看到仙子一身赤裸地趴在石头上,晶莹的肌肤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一点点地变弱消失…… 此刻,林晚节无心赏花,见仙子一身赤裸本该离开,可对方明显是身体不适。 作为大夫,当然是要关切才对。 内心世界中的男人永远只有一个背影,要么被他压在身下,要么就是从身后抱着他。 现在,回到了现实,却完成了梦想。 刚刚平复下来的内心炸开了,干柴遇火已是不足形容。 秦怀柔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直接就亲了上去。 林晚节哪儿知道这些? 堂堂仙子,怎么可能会有强吻男人的时候? 而且,林晚节自觉自己这具身体,一身糟糠,除了玉娇儿,哪有女人会喜欢? 不对,或许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陆婉儿等等也要除外。 不对不对! “唔……” 林晚节闷哼一声,已经无力张嘴,秦怀柔的身子如灵蛇一样缠了上来,然后一点点不断勒紧,几乎要让林晚节窒息。 “难道是中了春药?” “可是春药哪有让人身体发光的?” “走火入魔?” 林晚节脑中思绪如电,确定应该就是走火入魔。 可是走火入魔怎么治? 林晚节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但在想如何医治之前,得先把仙子给控制住。 林晚节开始挣脱发力。 可是这凌波仙子有内力加持,力气大得出奇。 就林晚节这具身体的爆发力,一时半会儿居然是无力挣脱! 反倒对方越缠越紧,小小的香舌几乎就要钻进来了。 这滋味,像是清凉的柠檬水勾得人口齿生津,想吃却无力。 好在林晚节的身体太壮也太大,仙子用她全部的身子来缠着林晚节也无法将其完全包围,终是把她给推开了一些。 “仙子,你先冷静一下,我是林晚节。” 秦怀柔闭着的眼睛拉开了一条细缝,媚眼如丝,眼睛都能勾人,粗重的喘息打在他的脸上,是女人的幽香,被月色相佐,分外诱人。 换做任何男人,换做任何时候,都无法抵御女人这样的诱惑。 但是在此时此刻,遇到林晚节,他却无比的清醒,内心之中没有任何涟漪。 凌波仙子的引诱相比于失去玉娇儿的伤痛,就如一粒沙尘坠入浩海之中,无声且渺小。 但是,秦怀柔却不这么想,受到功法反噬,心底的人之欲已经彻底被勾引出来。 这可是压抑了三十年的寂寞孤独…… “我知道你是的林晚节,我要的就是林晚节。” 秦怀柔舔着带血的嘴唇,轻轻地回应着。 又一次凑过脸来,想要亲吻。 这次,林晚节有所防备,闭嘴偏头。 秦怀柔尝不到男人的味道心急如焚,紧贴着林晚节侧脸迷离吸气,忽然一口咬住了林晚节的耳垂。 林晚节眉头一颤,深吸一口气。 感觉怀中女人的体温异乎寻常,这么下去可能会烧坏脑子,甚至丧命。 林晚节不懂走火入魔该怎么医治,但如何给人降温,如何舒缓神经还是知道的。 不再理会仙子的纠缠,抱着她起身,朝着自己的草屋走去。 第253章 看着我,不能闭眼 深夜半路,一个糙汉子抱着个赤身裸体的清白女子,一步一步走着。 怀中女子身子扭动如灵蛇,鼻息吹打在男人的身上,贪婪地享受着男人的滋味。 一双小手从男人的后背一直摸到前胸,又从前胸回到后背,只恨一双手太短,否则继续摸下去,便要摸到林晚节的屁股了。 林晚节感觉后背上手又抓又挠,偶尔会有指甲在剐蹭,似乎仙子还在尽力地克制自己。 小手一张一合,很想化身恶魔亮出指甲狠狠地掐在男人坚硬的后背上。 却又竭力克制,收回那些邪恶扭曲的思想,让自己的抚摸变得温柔一些。 无论是野蛮还是温柔,都是天底下最撩人的情景,哪有男人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可是,林晚节还很平静,他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人的感情。 迷离之间,秦怀柔微微睁眼,从下往上仰望林晚节的脸,竟是那般的沉稳镇定。 “难道本仙子就这么不堪?连一个糙汉子都引诱不了?如此情景下,又如何把持得住?” 秦怀柔心如闪电,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 恰逢此时,林晚节抱着她低头看了一眼,正与秦怀柔目光相对。 一刹那,秦怀柔心乱如麻,居然生出羞涩韵味来, 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他。 作为高高在上的仙子,被一个男人看见如此失态的时刻已是生平仅见,却又控制不住心中情欲,身子不受控制地疯狂撩拨这块石头。 可恨,可气,更可恶! “你……你是块石头吗?仙子已经送到嘴边,你还不吃?” “仙子,你若要勾引我,便把此刻体气调息稳定之后。若仙子神志清醒时,却还能躺入我的怀中如此这般,我就算是块石头,也又动情的时候。” “……” 秦怀柔芳心一颤,目光变得朦胧了。 说是仙子,终究是一身凡人之躯,心是肉长的,岂能如传言中那般无欲无情? 就算年纪稍长林晚节几岁,在感情上却比林晚节稚嫩太多。 江湖之中,未有男子敢靠近秦怀柔。 别说如林晚节这样搂抱入怀,就算是站在她一米之内的男人都未曾有过。 林晚节的回答哪怕不是出于真心,却是恰到好处地保护了凌波仙子最后的体面。 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一定很丑。 这糙汉子比天底下任何文人墨客青年侠士都要温柔体贴,能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女人护在心里。 这是的秦怀柔从男人口中听到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虽然很长,但说一遍就记在了心里。 此时,秦怀柔才逐渐明白婉儿对这糙汉子的感情了。 跟一个如此温柔体贴的大男人相处久了,是个女人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情感吧? 到了小屋内,林晚节将秦怀柔放在床上。 被情欲控制的身体很不情愿,如八爪鱼一样缠在林晚节的身上,直到她发现穿上还有一身林晚节穿过未洗的汗臭衣裳。 这才甩开林晚节,将床上的臭衣裳抱在怀中,含在嘴里,纠缠在了一起。 林晚节取来一片青蒿叶子,挤出汁水滴在秦怀柔的唇上。 青蒿被青山寨的人称为苦菜,自然是滋味苦涩。 苦涩滋味传入心里,秦怀柔身子微微一颤,眉头紧蹙,一丝清明找了回来。 用林晚节的衣裳挡住自己的身子,紧闭着双腿,竭力控制着自己。 林晚节又取来银针,点燃油灯,站在床边。 灯火在山巅的夜风下摇曳不定,似乎随时都可以熄灭。 林晚节的脸随着火光忽明忽暗,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清澈。 “仙子,若是清醒了些,我便开始下针。我以针灸帮仙子调息,我想走火入魔应该是体内气息混乱所制。通过针灸调理效果最好。” 看到银针,秦怀柔想到以前,警惕问:“会不会散功?我需要恢复功力!” “不会。” 秦怀柔点了点头。 “施针过程中仙子一定要忍着不要乱动,否则找错穴位会很麻烦。” 乱动…… 秦怀柔想起对方在抱着自己回到小屋的路上,那种撩拨的姿态,羞得抬不起头。 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句。 林晚节开始下针。 秦怀柔便这么看着他,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跟衣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秦怀柔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林晚节的体味,一开始觉得很臭,现在是越来越香,这种味道让人心跳变得有力,而且让人的心变得安稳。 针灸是真的有效果。 才一会儿的功夫,秦怀柔就感觉身体的燥热少了,有了一丝凉意。 精神也变得更加清醒。 然后开始思考一个先前的问题。 “这个男人的眼睛为何如此清澈?” 林晚节却不知对方所想,平稳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直到一切结束,收针停下。 “好了。仙子感觉现在如何?” “好了。” 秦怀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体内还有一丝丝火苗在燃烧,但已经能压抑住冲动了。 但她还是不明白,难道这憨子嫌弃自己年老色衰? 正准备开口询问真正的原因,忽然发现小屋外面的小土包,一块简陋的墓碑还立在那儿。 秦怀柔这才想起玉娇儿的死和林晚节的失魂落魄。 但她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秦怀柔还以为这个男人早已走出伤痛。 直到现在,秦怀柔才意识到了什么,询问:“你怎会在此?” “仙子怎会在此?” 林晚节跟仙子异口同声,两人都是一愣。 秦怀柔补充:“你先回答我。” 林晚节淡然一笑:“因为我的妻子在这儿。” “玉娇儿?” “嗯。” “你……你为了她在这里建房子,难道是暂住在山中?” “不是暂住,是一直。” “……” 虽然早已猜到,但秦怀柔亲耳听见时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这形象就不是痴情人设,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隐居避世,反差太大。 “你居然还在想着她……” 难怪。 难怪这个男人会对自己的身子毫无感觉,他的心不在此,纵然是真正的天仙下凡,估计也不会多看一眼吧? “仙子,你为何会在此,刚才是在练功吧?” “嗯。” “练的是何种神功,居然会……会……” 秦怀柔幽幽一叹:“是我太,太心急了,为了快速恢复功力铤而走险,没想到事情比我想象中困难。” 说起练功的细节,脑海中这个男人的背影闪现,让仙子平静的内心突然心跳加快。 林晚节不是很理解,劝慰一句:“功夫越高,遇到的敌人也会越多,要做到天下无敌,估计不容易。仙子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我是为了婉儿。” “为了婉儿?” 林晚节表亲郑重,秦怀柔也顺势说了陆婉儿的决定。 故事跟教主说的一模一样,看来是真的。 如果南宫红叶告诉林晚节,还有可能是危言耸听。 但从秦怀柔口中听闻,就觉得事情要比想象中严峻。 为了保护婉儿,凌波仙子练功走火入魔,肯定是用了相当危险的手段方式。 这让林晚节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能帮什么吗?”林晚节认真问。 “对方是都察院,是天下武林人士都害怕畏惧的人物,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能做的有限。” 事情有些突然,林晚节也不是神仙,要马上想出来应对之法也不太可能。 心里担心,越担心,心思越乱,便越没有办法。 过了片刻,林晚节问道:“仙子神功练成真的能护住婉儿?” “至少能有一战之力。” “那现在还有没有可能?” 秦怀柔低头看了看抱着的男人衣裳,犹豫了一下,穿在了自己身上,从上到下,完全能当裙子,把曼妙的身姿遮掩了部分。 然后也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我的速成之法十分危险,今夜是我不小心,但若重新开始,我相信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 林晚节有些担心,张了张嘴。 还没说出口,就听秦怀柔补充:“但需要你配合。” “我?” 想到仙子刚才失态的样子,林晚节很自然想到自己要配合些什么。 莫不是要自己出卖肉体? 如果玉娇儿没死,他是可以的。 可在这个节骨眼,林晚节说什么都迈不出这一步。 “仙子,我妻子虽然死了,但我感觉她还在身边,我不能作出对不起……” 秦怀柔脸瞬间火烧,换做平时估计要杀人,这会儿气恼地跺了跺脚。 “你想什么呢?叫你配合只是让你为我把风,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着我。” “额……”林晚节有些尴尬,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只是看着吗?” “你还想做什么?” 说完这一句,秦怀柔一下想起被林晚节抱在怀中,对方安慰自己的一句——“若仙子神志清醒时,却还能躺入我的怀中如此这般,我就算是块石头,也又动情的时候。” 现在自己是清醒了,如果继续撩拨他,这人会不会真的动情呢? 秦怀柔甩了甩思绪,现在本就故作镇定,其实心底里欲火还在燃烧,这么一想,只觉得两腿发软,情不自禁地要往男人身上靠。 林晚节以为是仙子不适站不稳,很自然地扶了一把,轻轻搂住。 “仙子,是有哪儿不舒服?” “没……没什么……” 秦怀柔重新镇定,气息有些混乱。 “总之,你一定要看着我,无时无刻。” 林晚节感觉古怪:“仙子,我为何要看着?” “你别管了,照我说的做就是。” 秦怀柔当然不会解释,因为偷看你洗澡,你已经成了本仙子的心魔,走火入魔的根本原因就是在精神世界中看不见林晚节的正脸导致。 所以,现在只要让林晚节坐在自己对面,保持正脸相对,让自己每次睁眼后都能看到他的正脸,便能克服心魔。 此事听起来古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玉女心经本就是一本操纵情欲的功夫,一切源自于人的欲望,任何见之不忘,求之不得的东西都有可能阻碍功夫进程。 林晚节是个门外汉,哪儿懂得这些? 既然对方不说,自己也就不管了,点了点头,表示配合。 “跟我走吧,回到刚才的地方。今夜尚早,不能浪费。” 秦怀柔身子还有些虚弱,走路有些摇晃,被林晚节一路搀扶着回到先前的大石上。 空气中的暖意已经消失,月光下,石头上还有一点点水渍未干,石头边放着仙子的白衣白裙,叠得很规整。 秦怀柔站在石头边,背对着林晚节,犹豫了一下,脱掉了身上原属于林晚节的臭衣服。 凉风一吹,秦怀柔的身子微微哆嗦。 林晚节却傻眼了:“仙子,一定要脱衣裳?” “嗯,我练功需要将身体与天地接触,任何阻隔都会影响。” 说话间,秦怀柔将林晚节的臭衣裳叠好放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似乎这身衣服已经变成了她的一般。 然后盘膝坐在石头上,看了看林晚节,抿了抿唇。 “坐下吧。” 林晚节依言坐下,闭上了眼睛。 “不要闭眼。”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 林晚节有些无语,不知道睁眼和闭眼会对别人练功造成影响? “就这么坐着,一直看着我,记住,不要走神。中途我会睁眼,一定要看到你的目光。” 林晚节感觉仙子在骗人,但他没有证据,所以就这么看着吧。 秦怀柔在情欲的牵引下多了很多小女人的心思。 比如现在。 知道林晚节将信将疑,不明所以,觉得甚是有趣,嘴角多了一抹狡黠。 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真气还是运转,夜里的空气似乎又开始升温。 林晚节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凌波仙子的玉体,真的是直勾勾地看,都不敢眨眼。 这是一具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色身子。 林晚节两世为人,岂会嫌弃仙子年长? 相反,三十岁的女人才是最诱人的时候。 女性身体所有的魅力都集中在这个年纪。 而且仙子修炼的玉女心经有驻颜之能,这身子看着比十八岁的小姑娘还要嫩,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像是吹弹可破,身子的每一寸毛孔都能挤出水来。 林晚节开始意识到自己接了个苦差。 他能看此绝色身子一时而不动心,但一直这么看着,也不知道要看多久,能顶得住吗? 第254章 都察院的逻辑 今夜漫长。 秦怀柔逐渐找到了修炼状态,尽管偶有情欲躁动。 但每次睁眼都能看见林晚节坐在面前,正对自己。 他的脸不算好看,但他眼睛十分清澈,居然让秦怀柔感觉到心安。 就这样,二人相对一夜,无声无息,直至天明。 秦怀柔重新睁眼,发现林晚节已是昏昏欲睡。 “修炼已毕,去休息吧。” 林晚节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木讷的起身往草屋走了。 秦怀柔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体。 指尖划过峰峦,身子微微一颤。 照理说,修炼过玉女心经的女子,对男人有着更强的吸引力。 对方看了一晚上,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秦怀柔默不作声,穿上了自己的衣裳,看到林晚节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 一夜修炼,玉女心经第九层初窥门径,体内真气充盈了不少。 只是与之前的清气相比,多出来的真气似是浑浊了许多。 到底功力又增长了多少? 秦怀柔有些好奇,于是随手撵指,地面一片枯叶无风自动忽然到了秦怀柔的指尖。 然后施展的是林晚节曾见过的摘叶飞花功夫。 手中枯叶一弹,薄薄的树叶划过昨夜打坐的石头,擦出一道火光,石头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划痕,而枯叶在火光之下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见此,秦怀柔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玉女心经的速成之法竟如此厉害,短短一夜功夫,便比她一年的苦修还要好。 心中欢喜,嘴角上扬,勾出很长的弧度,笑容带了一抹妖异。 秦怀柔自己没有察觉,却发现树丛有了动静,然后身影一闪进入的林间,掐住了一个白莲教徒的脖子。 对方吓了一跳:“仙子,教主在寻你。” 秦怀柔指甲已经嵌入教徒脖子的肉里,已有点点血痕。 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杀人冲动,被生生压抑体内。 停顿两秒,秦怀柔松手,轻笑一声:“带路吧。” 小教徒愣住了,他从未听过凌波仙子这样的语气。 冷冰冰的仙子为何声音中带着……带着一丝妩媚? “愣着干什么?” “哦哦。” 小教徒回过神来,不去多想,赶紧带路走在前面。 …… 杭州城内,白莲教的活动减少了很多。 陆明带着手下走在街上,见此情形十分满意。 正要说话。 一个孩童牵着小狗撞在他的腿上,嚎啕大哭。 小狗以为主人被欺负,对着陆明汪汪叫唤。 手下怒斥:“畜生东西!” 说着就要去抓小狗。 陆明抬手阻拦,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将孩童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把手按在他的脑袋上:“好啦,别哭了,拿去买糖吃。” 说话,拿出两枚铜板塞给孩子。 陆明烫伤的半边脸有些渗人,但笑起来的时候很亲人。 孩子本来要哭的,渐渐收敛了哭声,拿着铜钱,牵着小狗又跑了。 手下都有些诧异,很少见到陆大人如此亲和。 陆明起身,笑容收敛,恢复了冷峻:“本官说过很多次,在都察院当差,干的都是脏事。一个人干脏活可以,别把自己的心也污染了。你们每个人都要守住心中的一片净土,才能在都察院中不迷失方向。” 手下脸色一正,齐声喊了一句:“是!” “今日城中白莲教少了很多,听说已经逐渐开始退出杭州城了。” “还算白莲教识趣。” “能避免冲突最好,江湖势力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灭了一个又会有新的。” “还是大人英明神武,若是听信王爷和知府的话,任凭发展,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将其驱赶了。” “对待江湖势力,就应该如陆大人这样高压,都是些软柿子,一捏就碎。” “好了。”陆明抬手,阻止手下人继续议论,“既然白莲教的事情已经平稳,咱们也该着手自己的差事了。” 说起自己的差事,一群手下纷纷皱眉。 “陆大人,这如何去查?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而且对方既然敢杀钦差,一定会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咱们到现在都没有一丝线索,而且皇上要求的时间这么紧。” “如何跟皇上交差?” 陆明带来的六个下属,听其对话便知是新人。 在加入都察院之前,他们是三省六部中抽调出来的精锐,个个都胸怀本事。 但他们还没有适应都察院的办事逻辑。 古代办案,真没那么容易。 但都察院办案,任何案子都能迅速查明真相。 真是都察院的人有超越常人的能力? 非也! 乃是更懂权衡。 “皇上让我们来追查此案想要什么真相?” 六个手下你看我,我看你,不解其意。 陆明继续说:“那我们就给皇上怎样的真相。” “请首座大人赐教。” “皇上一直在收集诚王谋反的证据,都察院跟丞相府有些关联,而丞相大人希望坐实诚王的谋逆之罪。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吗?” “难道将钦差大人的死嫁祸给萧家?” “萧老爷是诚王府的老管家,萧家不敢杀钦差,是诚王授意?” “可是没有证据啊,而且听说萧老爷已经死在瘟疫中。” 陆明一笑:“这不正好,死无对证,还要什么证据?” “额……”有个刑部出身的小个子,最是年轻,在刑部办过几次案子,听到陆大人的话匪夷所思,“大人,这……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都察院办案何时要过证据?只要管皇上信或不信。” 陆明说着话,到了一家酒楼前,招呼众人进去。 一边走又一边说:“照此把案情写下,传到皇上手中,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么简单!” “你们以为?”陆明坐下点菜,叫了一桌子酒肉,“不然本官有这闲工夫管白莲教的事情?无非是走个过场,让人以为我们的确来过,也调查过。” 都察院的做事逻辑让六位新人开了眼,一时都有些接受不了。 “总之,来了杭州,安心吃喝玩乐。待明日把萧家抄了就完工。” 第255章 神功小成,功力恢复 “抄家?” 手下人有些意外。 陆明给众人递上筷子。 “萧老爷是死了,但萧家还在。谋杀钦差乃是重罪中的重罪,再加上诚王谋反,萧家可能是共犯。足够株连九族。” 谈笑间,一个杭州的大家族便被断了生死? 那个在刑部当差的小子有些接受不了。 “陆大人,这样办案实在是太可笑了。” 小子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两分钟前,陆大人还在街上教导几人要守住心中的一方净土。 如此草菅人命,谈什么守净土? 这不早把内心玷污了? 杀白莲教的人可以理解,但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寻常民家定罪,这算什么? “陆大人息怒,陈和平脑子抽了才说出如此违逆之话。” 其他人赶紧打圆场。 陆明看了陈和平一眼,反问道:“如果此次不给萧家定罪,我们追查不出结果,给不了皇上交代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陈和平无言。 “本官告诉你,我们没有调查出结果,回到京城全部都会掉脑袋。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会继续追查钦差的死。而且会派更多人来调查!我们几个死了,有了前车之鉴,后来的调查者会比我们更加残暴,会牵连更多的人,到时候可能不单是萧家,还会有张家、李家、欧阳家的人被砍头。” 陈和平愣住了。 不得不承认,陆大人所言有几分道理,这是他没想过的。 身边一人笑着拍了拍陈和平:“你小子还是太嫩,陆大人愿意带着咱们,咱们好好学就是了。受用一生!” “陆大人,这小子有些轴,您别见怪。” “新人,有正义感是好事。但你要看清楚现实,咱们接手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是一桩死案,一桩绝案,都察院里的也是人,不是神仙,不是每一桩案子都能查出结果来的。此事必须有人牺牲,能只牺牲一个萧家,已是最好最完美的结果了。” 陈和平沉默了好久,终于重新坐下。 …… 三日限期还有两日。 入夜。 凉风阵阵,星光点点,是个修炼的好天气。 秦怀柔白天大帐中听了会议,很快回到小草屋调息。 修炼时间很短,每分每秒都要珍惜。 但白天不宜修炼“欲”字诀,只是简单熟悉真气运转,顺便看看林晚节的背影。 林晚节的背影真的成了凌波仙子的心魔,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很享受,甚至感觉有些性感。 可惜林晚节没有洗澡,而是躲在玉娇儿的墓前,听风望日,寻云找鸟,像一块石头。 “来吧。” 终于入夜,到了时辰。 秦怀柔急切地到了林晚节身后喊了一声。 林晚节也知道,该陪仙子练功了。 虽然觉得这样的练功有些怪异,但为了婉儿的安危,这是他唯一所能做的了。 只是林晚节没有想到,仙子已经脱了衣裳,赤身裸体站在他的身后,一点儿遮掩都没有。 “咕噜……” 林晚节咽了口口水,感觉有些唐突,喉咙有些干涩。 “怎么?我的身子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仙子跟昨日不同,语调中多了些热烈,少了很多冰冷,看上去年轻活泼了很多。 在林晚节看来,他更喜欢此刻的仙子一些,不似仙女,更像精灵,有了灵气,再不是拒人千里的寒霜了。 林晚节没有回答,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到了昨夜修炼之地,秦怀柔很快进入了状态。 但随着修炼深入,即便是秦怀柔也很难驾驭玉女心经第九层,好几次陷入走火入魔的边缘,但一睁眼,看见林晚节的脸后,内心的躁动有被心安所压下去了。 “这个男人还真有效!” 秦怀柔嘴角一扬,生出几分喜欢来。 如果真能突破到玉女心经的第九层,她的实力又是一次飞升,以前计划是用二十年来突破的。 林晚节全然不知仙子心中所想,只是干坐着,周围空气热浪席卷,有些枯燥。 今天没有坚持住,坐着都睡着了。 直到一股强悍到无法形容的真气席卷,卷起了一阵大风。 林晚节才猛的一睁眼。 山间呼啸的风卷起了所有的枯叶和沙尘,漫天飞舞,形如风暴,连睁眼都做不到。 而在风暴中心,一个曼妙身影扭动身姿,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像是在练功,更像是在跳舞。 “什么情况?” 林晚节喊了一声。 “咯咯咯……” 风暴中传来一阵娇笑。 “我功力已经恢复十成,没想到欲字诀竟有如此奇效。” 话音刚落,山间狂风骤停。 秦怀柔穿上了白衣站在林晚节的面前,纤纤玉指点在林晚节的胸口上,笑得十分妩媚:“林晚节,这都是你的功劳。只要再陪我一夜,来日即可与朝廷鹰犬一战。” “如此就好。” “你助本座练成神功,要本座如何谢你?有何要求,管说便是。” 说话间,秦怀柔身子一倾,靠在林晚节的身上。 林晚节倒也不躲,毕竟都把人家看光了,躲来躲去的装什么? “只要仙子保护婉儿便是。” “婉儿婉儿,叫得挺亲的嘛。” “额,那个……” 另一个声音传来。 又是昨天的那个小教徒,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凌波仙子居然靠在了林大夫身上? “又是何事?”秦怀柔有些不耐,眉眼一翻,瞟了眼小教徒。 只是瞟一眼而已,小教徒与秦怀柔的目光相撞,也不知怎么的,腿一下就软了,差点儿没站稳。 欲字诀修炼有成,女体之魅由内至外发挥到了极致。 加上秦怀柔又是天生的绝色之资,出尘不染的外貌配上随功夫而出媚态,就是对天下男人最大的杀器。 秦怀柔之美,仅次于简娘。 寻常男人,定力稍弱,只要一眼就能让对方一泻千里。 估计也只有林晚节能浑然不觉,即便是现在,他的心依旧沉浸在对玉娇儿的思念中。 小教徒闭上眼睛,涨红了脸说:“教主又在寻仙子。” 秦怀柔点了点头,却又回头看向林晚节,勾魂一笑,手指划了划他的胸口:“等我回来。” 第256章 抓补行动 三月十五,杭州微雨。 细雨如丝,细雨如诉。 雾帘中的杭州城如初浴的姑娘一样朦朦胧胧,西湖烟雨中,如梦似幻。 瘟疫已尽,杭州迎来新生。 在一场雨雾中,萧家布庄重新开业,象征着杭州百姓生活归于平常。 萧家布庄外许多客人排队等候,都要买一匹布额回去。 不为别的,就为讨个喜气。 布庄内的掌柜和伙计开了门,热情洋溢招揽客人。 他们也都憋坏了,期盼着一切尽快回归正常。 “不容易啊!萧家总算是撑住了。” “是啊,听说好多大户人家都死了,很多商户关门,永远都消失了。” “萧老爷也死了,好在萧家有大夫人撑着。” 客人们一边选货物,一边议论纷纷。 正要买东西时,店铺外面一队官兵疾步行来,拦在众人之间。 “各位官爷,这是干嘛?”掌柜每当回事,笑着过去问道。 “把萧家所有人拿下!” 官差面沉如冰,直接喊道。 几个手下直接就把掌柜压下了,店内两个伙计也被直接按下。 所有人都懵了,这算什么事? “我们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抓我们?” “是啊,萧家在杭州干了十六年了,也不见犯过什么事啊。” “怎么突然就抓人。” 官差冷冷扫过众人,站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两个月前,萧家设计杀害钦差大人,乃是诚王之党羽。都察院下令捉拿萧家之人,任何一个都不放过!”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也太离谱了! 萧家设计杀害钦差? 萧家是诚王的党羽? 无法理解! 骇人听闻! “这怎么可能?” “是啊,萧家都在杭州经营十几年了,怎么可能是诚王的党羽?” “萧家只是一个商户,怎么可能杀害钦差?” “哪儿来的钦差?我们听都没听过。” “就是,这个都察院会不会抓错人了?” 在场的都是杭州本地人,对萧家了解颇深。 就算说萧家是奸商,好歹也会有几个人相信。 可说萧家是杀害钦差的凶手,又是什么反贼? 谁都不会相信。 现场议论越来越多,质疑的,反问的,声援的此起彼伏。 官差不是都察院的人,他也是杭州本地人,接到这样任务他也很无奈,很迷茫。 “诸位,诸位父老乡亲!”捕头站在门口大声喊道,“都安静下,听我说。我们也是听上头吩咐行事,各位若有意见,就去知府衙门说去,拦住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 “走!大伙儿去知府衙门,倒要请知府大人给萧家一个公道。” 大街上,百姓声浪山呼海啸一般。 这么离谱的事情,直接把百姓们惹火了。 同样的事情还在杭州城别出发生。 今日,萧家布庄有三家店面同时开店经营。 三家店同时抓补,无一例外。 连店铺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被抓了,萧府内的人员岂能幸免? 陆明亲自带队已是在前往萧府的路上。 陆明手里拿着萧家的图纸,看着萧府附近的地形,开始吩咐布置,保证不会放走任何一个人。 而此时,大夫人还在家中盘算时日。 估摸着也该去山中请林大回来了。 然而,一个家丁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大声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 “官府在抓我们的人。” “抓我们的人?”大夫人尚不能理解。 “咱们店铺的掌柜和伙计都被抓了,官府说老爷设计杀害什么钦差,还有……” “什么?”大夫人一惊。 听到钦差二字,只觉得头皮一麻,后背已经湿透了。 别人不知钦差因何而死,大夫人很清楚啊。 林大跟她说过的! 至少她算是个共犯。 林大不是说天衣无缝,绝不会被查到吗? 现在都东窗事发了? “夫人,这是有人要陷害咱们啊,可怎么办?官差估计很快就要来了。” 家丁还在说,大夫人已经起身走了。 “玉蝉!玉蝉……” 大夫人快步跑到女儿的院子。 萧玉蝉最近在家无所事事,还在睡觉。 迷迷糊糊间,一堆衣裳摔在她脸上。 萧玉蝉揉揉眼睛问:“娘,这是干什么?” “赶紧的,收拾一下离开萧家。” “离开萧家?为什么?” “别问了,带着简单的东西去大青山找林大,呆在山里,千万别回杭州城了。” 萧玉蝉根本听不懂,坐在床边揉眼睛,忽见娘亲脸色惨白,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蝉,你已经长大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大夫人双手按在萧玉蝉的肩上,眼含热泪。 “娘,我走了,那你呢?” 大夫人拽着女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萧家将有祸事发生,你别管那么多。” “娘,要走一起走。” “娘走了,他们会四处搜查的,到时候谁也走不掉。” “娘!”萧玉蝉有些紧张,她听出了娘亲的意思,这是要牺牲自己? 然而,萧玉蝉已经被推出了家门,站在后院巷子里。 大夫人继续叮嘱:“记住,去大青山找林大,不要出山,躲着!” 说完,大夫人嘭的一声关了院门。 萧玉蝉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回神:“对,找林大!” 但她找林大不是为了躲着,而是要他来救娘亲。 送走了女儿,大夫人赶紧有来到了简娘的院子。 “妹妹!赶紧收拾一下离开。” “姐姐如此惊慌,是发生了什么?” “官府要来抄家,你怀有身孕,赶紧跑!” “什么?” 简娘有些惊愕。 消息来得太突然,谁听了都得消化一阵。 不过,现在的简娘是孩子的母亲,为了胎儿安全,她也不去细想了。 什么也不带,取了一个披风把自己裹着,带上一顶下人的斗笠,赶紧从后门离开。 走出几步,简娘反应过来,回头问道:“姐姐你呢?” “赶紧走!别管我!我若不在萧府,官府必定搜捕,可能你也会被抓回来。” 简娘并非自私之人,可为了孩子,她不得不选择自私。 没有多想,朝着巷子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巷子口,一个官差正好等在那里,伸手拦住了她。 第257章 陆婉儿拦路 “都察院办案,萧府之人不得擅离。” 同样是斗笠加披风。 站在巷子口的都察院差人显得阴冷许多。 细密的雨滴如丝如雾,这人却是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情。 简娘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跑。 才出去一步,便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放开我!” 简娘惊呼一声,打翻了自己的斗笠。 露出一张惊世绝艳的脸来,在雨雾中朦朦胧胧,比皇宫中妃嫔还要精彩! 就算是都察院的差人,看到简娘这一张脸后,也是呆住了。 又见对方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心里也有了一丝涟漪。 但毕竟是都察院的人,有过一丝走神后,差人很快镇定,抓着简娘问道:“你到底是萧家的什么人?” “我只是萧家丫鬟,求求你放我离开。” “萧家的丫鬟都这么好看?你该不会就是在杭州颇有名气的萧家大夫人吧?” “我,我是二夫人,我……” 简娘实在是不会应对这样情况慌乱之下,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二夫人?那就更不能……” 话没说完,对方忽然发现简娘微微隆起的肚子,有些惊讶。 “你有孕在身?” 简娘不答,想到孩子,顿时泪如雨下。 她死可以,但她希望把孩子生下来。 看来现在是没希望了。 正在简娘绝望之际,都察院的差人却是向后退了一步,冷冰冰地说:“你走吧。” 简娘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赶紧走,趁我尚未改变主意。” 简娘不敢停留,连斗笠都不要了,冲出了巷子。 巷子口,斗笠下的陈和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萧家承受无妄之灾,至少给人留一个种吧。” 初入都察院,第一天就被告知在都察院当差要学会无情。 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陈和平。 真不知当初是怎么进的刑部? 此刻。 萧家前院。 都察院陆明已经抵达。 萧家大门敞开的,大夫人带着萧家下人规规矩矩地站着,平静中带着决然。 尤其是大夫人,她已经准备承担一切,准备好认罪,准备好接受审判。 心里想着,只要自己认罪,萧家下人们或许就能有个好点儿的下场。 自己认罪,此事就不会牵连到林大。 在此之前,大夫人早已预想过这样的结果,现在能把事情告一段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夫人十分坦然,等待着都察院的询问。 然而,过程并非大夫人所想那样。 陆寻一招手,说了两个字:“带走。” 如此简单,没有经过任何询问。 下人们不干了,叫嚷起来:“我们犯了什么事?凭什么抓我们?” “你们就算是朝廷的人,也不能屈打成招。” 陆寻眉头一皱,手起刀落,一个家丁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淌在地上。 血腥气让现场安静,萧家一共就没几人了。 现在更是寂静无声。 在都察院眼中,萧家只是个商户,他们的命只是应付上头的工具罢了。 是冤是罪根本不重要,所以根本不需要审问。 现在,知府衙门也已经围满了人。 所有官差都来了,拉出人墙挡在外面。 正如陆明所说,都察院只负责杀人,安抚民心的事情应该交给知府来处理。 萧家被抄,在杭州城中影响颇大。 知府也是被纠缠得头疼。 之前是大夫人没有被抓,此刻萧家大夫人被都察院的人押送回知府衙门。 在路上被百姓瞧见,得知的人是越来越多。 躲在人群中间,许小七带着王妃南宫颖,穿着一身民装,看着萧家的人被押送往衙门。 “怎么不见林晚节?” 南宫颖蹙眉询问。 这些时日,王妃躲在林晚节的家中怕被王府的人撞见,深居简出,对外消息闭塞。 许小七也是,还以为林大哥一直都在萧家。 没有回家是因为不便外出。 他们在人群中没看见林晚节,有些奇怪,但也是松了口气。 尤其是许小七。 知道都察院来杭州是为调查钦差之死。 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如果林大哥被抓了,证明他也有危险。 现在林晚节不在其中,许小七长舒一口气,至少证明自己现在是安全的。 可刚送了口气,许小七就看见三位凶手中的最后一位,那个姑娘出现了! 居然拦在都察院的队伍前。 许小七心头一紧,心说这位姐姐是不要命了? 不知道自己手上沾了什么官司? 别人见到都察院躲都来不及,偏偏她还要往上面凑! 这要是被抓了,或是说漏了嘴,他们不就吃不了兜着走。 “把人放了!” 陆婉儿拦在路中,一身白衣,圣洁如雪。 陆婉儿一出现,街上百姓瞬间沸腾,高声喊道:“圣女大人!” “是圣女大人!” “圣女大人也看不过去了,萧家是无辜的。” 陆明眉头一皱,一字一顿:“白,莲,教!” “把人放了,他们是无辜的。钦差是我杀的!” 什么? 陆婉儿语不惊人死不休。 简单一句话似是在平静的湖面上丢入一块千斤巨石。 现场瞬间就炸了。 百姓的惊愕尚且不谈。 就连陆明和他的几个手下都有点儿措手不及。 “大人,她……她不是在说笑吧?” “但白莲教的人杀了钦差,不是不可能。” “怎么办?如果这会儿反悔,岂不是说都察院抓错了人?” 陆明抬手打断,冷冷地上前走了两步。 “有些话可不是乱说的,妖女,此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陆婉儿冷笑一声:“连我都承受不起,都察院随便抓几个百姓就能承担?都察院如此不把百姓当人,不问事情缘由,随意抓人。这些事,请问你们能担待得起吗?” “妖女,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官?本官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你当真不怕死?” “我有杭州数万百姓为盾,我为何要怕你?你站在杭州数万百姓的对立面,且问你是当真不怕?” “对!” 后方百姓喊了一声。 陆婉儿顺势一喊:“放人!” 这一声,一呼百应。 群情激奋,喊声响起:“放人!放人!放人……” 第258章 收不住的刀 同样的情况,同样的方式! 裹胁民意,对抗朝廷! 这不是白莲教妖女是什么? 陆明恨得牙痒痒。 他在都察院为皇上办案多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 百姓不怕朝廷,跟朝廷官员对抗? 难以想象。 都察院不问缘由捉拿萧家的人就已经让百姓不满。 圣女振臂一呼,百姓义愤填膺,朝着官差队伍围拢过来。 “大人,现在怎么办?” 陆明额上青筋直跳,单手按在自己的刀柄上,随时可能出手。 这时,又是一个臭鸡蛋飞过来。 和两日之前一模一样。 但是,陆明早有准备,斗篷一甩,从斗篷里面激荡出一股真气,鸡蛋抛飞回到人群之中,摔碎在地。 尽管是避开了,但这一幕让陆明想起此前不好的记忆,一股怒火由心而生。 “谁敢袭击朝廷官员,当反贼论处!” 一股更强的真气从陆明身体爆发,长街上密密麻麻的百姓被这一股真气给逼得连连后退。 人群中你踩我,我踩你,人仰马翻,惊呼声阵阵。 陆婉儿立于人前,对方声势能逼退百姓,却不能逼退她。 此时,陆婉儿见陆明在街上无能狂怒,心中暗喜,以为对方是真不敢对百姓出手。 自己有民意护身,逼迫都察院作出妥协大有可能。 然而,陆婉儿完全低估了都察院的心狠。 陆明这一身低喝可不仅仅是为了逼退周围的百姓。 也是为了让陆婉儿能暴露人前,给他下手的机会。 “白莲妖人,荼毒已深,今日本官就除掉你这妖女!” 一声怒喝,陆明拔刀寒光一出,刀锋之上还有阵阵热浪,气焰滚滚,似乎能把空气都点燃。 “大人!” 手底下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说的是三天,这才第二天。 大人这么着急动手,会有什么后果? 陆婉儿瞳孔一缩,没想到都察院的人来得如此突然。 而且,看对方的架势,可不是前两日那么简单教训,是锁定在自己身上,真的要取自己性命! 当陆婉儿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去了闪躲的可能,除非正面抵挡,否则必然一刀穿心。 陆明速度太快,哪怕是师父,接下来估计都很吃力。 对方出手的压力让人手脚都变得麻木沉重,像是一座山压在陆婉儿的肩头。 “躲不开了!” 陆婉儿明白自己的处境,可是她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些窃喜。 这位官员杀自己容易,要平息杭州城的民怨可不简单,只可惜没法看到杭州城以后的场景了。 想着,陆婉儿嘴角带笑,闭上了眼睛。 露出一副寻死的面孔。 陆明见状心说一声不好,已经感觉出了对方正等着自己杀她。 看看百姓们震惊的表情,这一刀下去估计要闹出大事。 陆明冷静下来,但他已经收不住刀了。 这可怎么办? 忽然,三个百姓大喊着冲了过来。 “保护圣女!” “噗!” 鲜血飞溅,同时溅在了陆婉儿和陆明的脸上。 滚烫的鲜血刺得二人都是一颤。 三个百姓的身体贴在一起撞在陆婉儿的怀中,陆婉儿一时不稳,向后一仰险些摔倒。 待陆婉儿稳住身形,看着正对自己的百姓时,才发现对方已是满身鲜血,从腹部,从口中,鲜血横流,说话已经含混不清,视线也在渐渐模糊:“保护……圣女……” 这是一个妇人! 说完,倒在了陆婉儿的怀中。 一截刀锋露在外面,穿透了她的身体。 只要再长一寸,就能刺入陆婉儿的身子。 三个百姓被一刀穿成了串。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陆明! 他万万没想到百姓对白莲教的推崇已经到了此等疯狂的地步,为了保护白莲教的妖女,他们居然可以献出生命! 陆明愣了一下,然后抽刀后退。 三个百姓倒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动静。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陆婉儿声音有些发颤,质问陆明。 陆明错杀过很多人,区区三个百姓还不在他的眼中。 虽然心中存有自己的正义,但为了完成任务而犯下的失误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他们的死有一半都在白莲教身上!”陆明冷声回应,“如果不是白莲教的蛊惑,他们就不会作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陆婉儿听完身子一颤,似是戳中了她的内心。 陆婉儿也觉得白莲教收获民心的方式带着蛊惑和诱骗的手段在。 解救百姓于瘟疫是好事。 利用此事将百姓变得狂热,就不是真正的正义了。 但是,陆婉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想要得到民心支持,以便在未来做更多事情。 当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现在百姓的死便跟她有了关系。 “当你躲在百姓身后跟朝廷作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陆明拧眉,冷声说着,正如对手下人说教时那般高高在上,似乎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理的。 直到人群中过冲出一个小孩子,哭着扑到了血泊中的妇人身上:“娘!娘亲,你醒醒啊!” 陆明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孩子的背影有些眼熟。 然后,一只小狗对着他汪汪叫唤,跟昨日的叫声一模一样。 “狗官!” 人群中传出刺耳的喊声。 “杀了狗官,为民除害。” 百姓的情绪点燃到了极致,越来越多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杭州的民情异于其他地方。 手下人都懵了,大叫着:“陆大人,快想想办法啊。” “杭州百姓都疯了吗?都死了人还不害怕,反而越发疯狂。” “是啊,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杭州刚刚从瘟疫的绝望中挣脱出来,他们见识过死万万人的场景,区区三人岂能让他们畏惧? 这非但不会让百姓畏惧,反而会让百姓的情绪激化。 “啊!” 一个官差惊叫一声。 “怎么了?” “人群中有人用刀!” 一人捂着手臂,毫无征兆的,那人被划了一刀。 “都小心点!” “吗的,居然敢动真的,大人,咱们要不要也动手了?这里的人无可理喻,这样忍让不是办法。” 陆明却是前所未有地冷静:“人群中有白莲教妖人在煽风点火,不要中计!” 第259章 萧家认罪 “杀了狗官,为百姓报仇!” “所有人一起上,不信他们敢杀那么多人。” “杀!” 人群中,声音此起彼伏。 眼看又有百姓要冲上去。 陆婉儿忽然喊道:“都停下!事情与百姓无关,不要再闹了,还会,还会死人的。” 圣女开口,百姓们情绪收缩收敛,纷纷看向陆婉儿。 陆婉儿很清楚,人群中确实有白莲教的人在煽风点火。 陆明的话在陆婉儿脑中回荡。 当自己躲在百姓身后时,就该想到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还会有百姓死去。 如果产生暴乱,都察院的人为求自保,必然顾不上许多,会有全力突围,到时候会死多少人,无法估计。 人不是自己所杀,却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她要为百姓谋福,而非利用百姓来谋求私利。 陆婉儿坚定地喊着:“所有人都退开下,不要再有人牺牲了。” “圣女大人,我们不怕死。” “对,我们不怕死。” “够了!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陆婉儿低头大喊,虽是不甘,却无可奈何。 她看着被抓在官差中间的大夫人道:“大夫人,我救不了你,我无法看着这么多百姓去送死……” “萧家是被冤枉的!必须放人!” “对,放过了萧家才能离开。” 还有人在煽风点火,而且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个个情绪激动,随时可能冲上去。 陆婉儿没有想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住民意了,这真的十分危险。 陆明也感觉不对劲,从瘟疫中挣扎过来的人们带着一腔愤怒,都察院的出现似乎正撞在了枪口上。 刀已经拿在了手中,如果百姓一拥而上,他们也不得不大开杀戒。 倒是陆婉儿的喊话让陆明有些意外,这白莲教妖女竟然让百姓退下。 控制来得晚了些,眼看着一场暴乱即将发生。 处于暴风中心的大夫人忽然喊了一声:“够了!都停下吧!我认罪!刺杀钦差的事情是我一手策划的。” “……” 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盯着萧家大夫人。 大夫人颓然地跪在了地上,口中喃喃:“萧家是无辜的,但我不是。求大人能放过萧家众人,只杀我一人……” “真的?” “竟然是真的?” 议论声渐渐传来。 “萧家竟然真的杀了钦差?” “大夫人?平日里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居然敢杀钦差!” “夫人,您别乱说啊!”丫鬟小莲赶紧跪下搀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夫人摇头流泪:“别说了,我认罪,是我一时糊涂,连累了整个萧家。” 都察院的差人也有点儿蒙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唯有陆明以为自己看明白了,对着众人大声喊道:“萧家已经认罪,谁敢阻拦,本官的刀绝不留情。” 萧家认罪,百姓便没了阻拦的理由,街上众人开始退让。 而陆明回头去搀扶大夫人,小声说了一句:“多谢夫人解围。” 在陆明看来,大夫人这么说是为了避免一场混乱。 居然甘心认罪,倒是个心怀大义的女人,难怪在杭州当地有如此高的名望。 街上一场暴乱因为大夫人的认罪而结束。 …… 大青山中,最后一面墙壁终得封闭。 简陋的草屋终不再是四面透风了。 离开俗世,进入山中,过了这些时日,林晚节发觉自己越发享受这样的生活。 闲云野鹤,怡然自得,不失为另一种属于穿越者的归属。 屋子算是完工了。 林晚节一下清闲许多,又坐在玉娇儿的墓碑前,絮絮叨叨:“夫人,这辈子算是没法给你个大宅子了。以后就在这个简单的屋子里陪着你。还能给你讲讲我的那个世界……” “林大,林大!” 大小姐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显得十分慌乱。 林晚节皱眉,本能地觉得大小姐此行又编着什么故事逼自己下山,无奈摇了摇头。 林晚节当然不会下山,便作出个冷脸,希望大小姐看到了能知难而退。 然而,当林晚节见到萧玉蝉时,对方脸都已经哭花了。 林晚节愣了一下,心说:“演得这么真?” “林大,快救救娘亲,快救救萧家。” 萧玉蝉坐着马车到了山下,一路攀爬没有丝毫停歇,弄得自己满身泥泞,狼狈不堪,身子也要散架了。 “大小姐,我说过的,我不会下山,更不会回萧家。” “官府来家里抓人了,你也不管?” “那大小姐倒是说说,官府怎么抓人的?” “我不知道……”萧玉蝉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娘亲一早就把我叫起来,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给收拾好了行李,把我赶出门说来大青山找你。还说不要离开山里,让我跟你在一起。娘亲表情很怪,说什么官府的人来抓人了,肯定出了大事,不然娘亲不会赶我走的。” 林晚节愣了一下。 如果萧玉蝉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楚,他还会猜想是小妮子编出来的故事。 可她说得含含糊糊,好像是真的不知道具体情况。 关键林晚节已经听说有都察院的人来调查钦差一事。 这下是真的变了脸色。 “你仔细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我真的不知道嘛,你快回去看看!” 林晚节想了想,拽着萧玉蝉就走。 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赶紧回头走到玉娇儿的墓前,认真说:“夫人,萧家有难,你也不会放任不管。我此行下山探明情况,很快就回来。” “快走吧!” 萧玉蝉在一边催促。 话音刚落,萧玉蝉尖叫一声,被林晚节抱了起来,然后随着林晚节的步子飞速下山去。 此时已经黄昏。 从杭州到大青山,往返需要一日。 林晚节又不会轻功,不可能在天亮前赶回去,只能是星夜兼程。 林晚节无声无息走了。 入夜之后,秦怀柔回到小屋处,不见林晚节的人。 “林晚节,林晚节!” 秦怀柔喊了两声,山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秦怀柔皱起了眉头,今夜修炼是最关键的时刻,能否突破玉女心经第九层就在此时。 可惜林晚节不见了。 如何是好? 第260章 都察院认怂 月明星稀,夜空如洗。 大青山上练功的女子稍有单调。 空气中一如昨日,带着点淡淡的温热朝着四周扩散。 秦怀柔的脸上身上,一阵红一阵白,完美无瑕的玉体香汗点点, 眉宇间带着愁容,与昨夜的坦然截然不同。 这是她突破功力的关键时刻,原本是要林晚节放风的。 可失态紧急,杭州城中传回来的消息迫使秦怀柔冒险一试。 但是,没有林晚节,这对于秦怀柔的影响不小。 练功到纠结时刻睁眼看不到林晚节,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 心思涣散,便没法静心。 思绪也开始变化,心中所想不再是如何练功,而是想着林晚节为何不辞而别? 明明说好等她回来的。 那个看似老实的男人为何骗她? “啊!” 山巅处传来一身尖啸,划破夜空。 而林晚节已经在回去杭州城的马车上。 林晚节一路都在琢磨,又从萧玉蝉的口中得知都察院刚刚进城时的对话。 看来是东窗事发,朝廷真的要来追查钦差的事情了。 可林晚节想不明白,朝廷是怎么查到萧家头上的? 主谋并非萧家,大夫人连完整的经过都不了解。 如果都察院是为了收集诚王的证据而来,萧老爷虽是诚王曾经的管家,可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搜查到什么? 未曾接触过都察院,所以无法理解想象都察院的办事逻辑。 都察院办事从来都不需要逻辑,更不讲证据。 但是,都察院讲人情。 此时此刻,杭州大牢内。 萧家的一众下人,都被关押起来。 但对比其他犯人的艰苦环境,萧家下人们的待遇还算不错,至少是两间干燥的牢房。 至于大夫人,则更加优待,牢房里备着铺着床垫的木床和干净的棉絮,有桌子有油灯,还有酒菜。 大夫人这待遇不像是来坐牢的,更像是来做客。 陈和平守在牢房外:“萧夫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刺杀钦差是死罪,我不配有此待遇。”大夫人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灯火摇摆不定,蓬头垢面,精神萎靡。 “哎!”陈和平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大夫人拱手鞠躬,“我当时虽不在场,但听过同僚讲述,知道萧夫人深明大义,乃女中豪杰,心中佩服,只是……” 陈和平说不出口,萧夫人在街上为大家化解危机,对都察院一行人有恩。 但是,朝廷的任务却必须要有人去承担。 所以明知道萧家是被冤枉的,还是要将错就错。 这跟陈和平心中想的正义不同。 加入都察院前,陈和平以为都察院行走在黑暗中,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光明。 但现在,却是推着好人走向深渊,还觉得理所应当。 所有人都认为萧夫人认罪是为了不让民间冲突。 不单陈和平这样的新人为萧家鸣不平,连陆明自己都陷入了两难境地。 不远处,陆明提笔写书许久,终究没有个结果。 这是要向朝廷汇报案件进展情况,同时交代白莲教在江南一带的作为。 白莲教的消息好写,但萧家的事情不好写。 萧夫人认罪,现在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了。 如果包庇萧家,陆明自身难保,但如果如实写上去,萧家得满门抄斩。 陆明咬着笔,想了又想。 后面有人说:“大人,得给萧家留条活路。” “是啊,至少把萧夫人给保下来。” “听说萧家有个家丁治好了靖王的头风症……” 陆明眼睛一亮,喊道:“诶?这是个好法子!” 陆明有了主意,提笔疾书,以萧家救治靖王有功为由,请皇上从宽发落。 “速速去靖王府请王爷书信一封给皇上,让靖王也给萧家求情。” “明白!” 陈和平接到吩咐,立即动身去靖王府。 不出半个时辰,靖王爷那边就给了回应,答应上奏皇上给萧家求情。 于是,陆明便可很自然地写了对萧家一众人的处罚。 男丁押送边军服役。 萧夫人和一众丫鬟就近卖作官妓。 “卖作官妓?” 陈和平听完直皱眉。 “大人,萧家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妇人,这会不会太……” “这已是本官权力下的最大让步。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哎!” 陈和平叹了一口气,知道事情至此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大人,明日就是三日约定之期,不知我们该有什么行动?” 说到明日之事,这让陆明更加为难。 事到如今,陆明不得不承认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容易。 杭州百姓受到白莲教的荼毒太深,民间阻碍太大。 而且他也感受到了白莲教的计划,似是在盼着都察院出手激化矛盾。 反倒是那个白莲教的妖女似乎与想象中的不同,居然为了不伤及无辜而劝退周围的百姓。 “白莲教之事关系重大,还是请皇上来定夺吧。” 众人一听,纷纷送了口气。 手下人都很清楚,这时候跟白莲教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就算能震慑白莲教,也会失去民心。 就怕陆大人一意孤行。 好在终究是服软了。 能让陆大人服软,真不容易。 “天亮之前出发,撤出杭州,分两路押送萧家的人,一路人把家丁送往军营,一路人把女眷卖到青楼去。” “大人,不会卖到杭州吧?” “当然不可,萧家女眷在杭州很多人都认识,尤其是萧夫人。至少给人留一点儿体面,就送到扬州吧。” …… 天微凉,晨风带着一丝凉意。 杭州城门早早打开。 这一次都察院算是彻底丢了颜面。 赶在百姓和白莲教没有察觉之前偷偷离开。 队伍中人不多,萧家的人中,五个丫鬟,七个家丁,还有铺子里被抓来的掌柜和伙计十二人。 算上大夫人,刚刚好二十五个。 队伍在城门口就要分道扬镳,男的被送往军营。 女眷出发扬州。 陆明吩咐道:“此去一路要多加小心。” 陈和平点头:“大人放心,我们在扬州等你。” 因为男丁太多,陈和平一人护送女眷去扬州。 在两拨人准备分开之时,一辆自大青山回来的马车恰巧路过。 “娘!” 萧玉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娘亲,刚刚出声,就被林晚节捂住了嘴。 第261章 都察院的真正安排 “别出声!” “快救救娘亲。” “你看不明白吗?这些人要分开了。等他们分开后看看情况。” 林晚节牵着马车,眼角余光扫着一行人。 陆明一行也注意到了早早进城的马车,没有再说。 林晚节只能硬着头皮驾车进城,装作若无其事。 等到视野的最后,终于看见两拨人分道扬镳。 而大夫人随行的队伍中只有一个人护送。 “很好!” 林晚节心头一沉,隐隐有了杀意。 这真是善有善报。 都察院的大部分人去押送男丁队伍,剩下一个看上去干瘦的小子押送女眷。 林晚节自认为不会是头目的对手,可要是只有一个人,他是可以拼一拼的。 “林大,怎么办?都已经走了。” “大小姐,你留在城中,我去追!”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萧玉蝉言语哽咽,看到城门口被抓起来的人就知道,整个萧家无一幸免。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晚节虽不情愿,但见大小姐的处境,把她丢在杭州城,也是不放心,于是点了点头。 现在还有个问题。 以林晚节的体型,一般的马儿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的。 只有坐马车,马儿勉强能承受。 但坐着马车去追,目标太大,很快就会被发现。 林晚节思量了一会儿,叫着萧玉蝉下车:“大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路可都是步行。” 萧玉蝉坚定地点了点头。 刚刚回城就遇到萧家一众人被押送出城,林晚节所知消息有限,也没时间去细细了解,带着萧玉蝉出城,跟着板车的车轱辘一路尾随。 陈和平的家底很少,租不起马车,只租了一辆板车,亲自拖车送六个女眷去扬州城。 押送的比囚犯还过得苦,也只有陈和平这样的官差才做得出来。 丫鬟们听说自己要被卖到教坊司去,一路哭哭啼啼的,不知未来的命在何处? 教坊司隶属于朝廷,如果一直在教坊司还好,毕竟教坊司接待的都是些体面人物。 但去了扬州的教坊司,大家心知肚明,下一步就会被卖到各大民间青楼。 民间青楼可不把官妓当人,她们多半是要沦为娼妓,任凭男人糟践的。 “差人,您累不?要不我下车走走?” 大夫人见陈和平一路弯腰驼背地拖车走,有些不忍。 她是戴罪之人,却让官差受累,没有这个道理。 加之在牢中简短对话,大夫人知道这位官爷身不由己,只为朝廷的任务办事。 陈和平的确心生愧疚,希望对这些女眷好些能让自己的内心没那么重的负罪感。 他一边拖车,一边摇头:“萧夫人,不要紧的,我是习武之人,这点儿累算得了什么?” 尽管这么说,萧夫人还是下了车。 三两步走到陈和平身前,跟他并肩走着。 “昨夜接道陆大人的任务,我便一直在想,如果我把各位都放了如何?” 陈和平突然说了一句。 大夫人一愣,有些吃惊。 陈和平又说:“我想了一夜,还是做不到。因为在京城里有我的妻儿,父母,我若成了通缉犯,会连累家人的。” 大夫人点点头,没有回应。 然后两人并肩走了许久,陈和平的额上渐渐有了细汗,气息也变得粗重了许多。 “要不要停下歇歇?” 陈和平摇摇头:“不必。” “我有些累了,走不动了。”大夫人故意这么说。 陈和平一看,犹豫了一下,终于停了下来。 大夫人很好奇,为什么连个马车都没有? 至少得有一匹马吧? 来的时候七个人七匹马,威风凛凛的,怎么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马了? 押送家丁的六人也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各位姑娘都下来休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不必客气。” “官爷,能不能放了我们?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呀。” “是呀,求求官爷了。” 几个丫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得稀里哗啦。 陈和平心里沉甸甸地,不敢看这些姑娘,丢过去一个水袋子。 大夫人注意到陈和平的腰间除了个水袋子空空如也。 昨晚在牢里都看到有佩刀的。 这么一想,才想起来。 之前那些个官差非但没了马,连刀都没有了。 “官爷,你的刀呢?”大夫人询问。 陈和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空空的,然后尴尬一笑:“那个……已经当了。” “当了?” 大夫人十分不解,“好好的当了干嘛?还有你们的马呢?不会也当了吧?” 陈和平笑着挠挠头:“萧夫人果然心细,这都被你发现了。” “为何?” 陈和平不想说的,可又不知如何解释。 想了想,指着一块空地让大夫人过去说话。 两人走远了些,陈和平贴近大夫人打开了自己的包袱。 之前以为是换洗衣物,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竟是一锭一锭的金子。 “大人和我们六个兄弟的家当全都在这儿呢。” “啊?”大夫人莫名其妙。 “嘘……夫人千万不要声张。这些金子是为了给夫人赎身的。” “给我赎身?” “夫人仁义,我们当然不能看着夫人迈向深渊。陆大人提议,将夫人卖到教坊司,教坊司会把夫人卖给民间青楼。那时候就用这些金子给夫人赎身,还夫人自由。如此一来,上头能够交差,夫人也能脱离苦海。只是……咱们钱只够这些,也只能给夫人一人赎身。其他人我们是无力去管了。” 大夫人目瞪口呆,做梦都想不到都察院的官差卖掉马匹和佩刀是为了给自己赎身。 她是戴罪之人,她没有杀钦差,却默许了林大行凶,她是帮凶,根本不配这样的待遇。 可是,人在为难时刻,终有自私之心。 她不想自己独享希望,可回头看看丫鬟们,到底是救丫鬟还是救自己呢? 当然还是救自己才好。 大夫人眼中含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同时亦有感激之情在。 两人没有再说,大夫人不动声色回到丫鬟们中间。 小莲就凑了上来:“夫人,咱们寻个机会逃跑吧。” 第262章 那个男人他来了 时值正午,阳光明媚。 一个官差拖着一架板车,带上六个姑娘,十分显眼。 即便六位姑娘已是简装在身,十分朴素,却依旧是惹来眼目。 过往行人都会停足多看一眼。 大夫人停步作出禁声之态。 小莲有些紧张,害怕陈和平看见,也都住嘴了。 几个丫鬟都凑拢过来,伸手给大夫人瞧。 几个丫鬟的手被一根麻绳拴在一起,绑得并不紧要,只要大夫人稍作用力就能帮她们解开。 大夫人则是轻身无物,没有绑缚,只要趁其睡着就能逃走。 丫鬟们都觉得逃跑机会很大,一个个都期盼地望着大夫人。 萧家所有人都以大夫人为主,离开萧家后也不厉害,都期待着大夫人主持大家逃跑。 大夫人心有所思,陈和平刚刚说了都察院的打算。 照着陈和平的描述,大夫人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有危险的只是自家丫鬟们。 如果带着丫鬟们一起逃走,万一被陈和平发现,之后人家还会不会帮自己赎身? 反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思来想去,大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逃走之后,我们又能去哪儿?” 一个问题瞬间让丫鬟们陷入了沉默。 “萧家已经被抄家,我们都是女流之辈,若再逃亡途中被歹人所擒,所受之苦的不比被卖入教坊司少。” 姑娘们沉默,一个个低头垂泪,渐渐有了哭声。 “那教坊司好歹也是朝廷的衙门,总不会虐待咱们吧?” “夫人这意思,咱们是不逃了。” 大夫人想了想摇头,但目光有些闪躲,不敢再看丫鬟们。 小丫鬟都是没注意的女人,听了大夫人的话,一个个偃旗息鼓,再也不想逃跑的事情了。 几番对话后,陈和平刚走了回来,对着众女招手道:“好了,该走了。” 这里官道上的人不少,形形色色都有,陈和平害怕停留久了会惹是非。 刚刚要走,陈和平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 “哟,哪来的妞如此漂亮?怎么卖的?给个价吧。” 此话一出。 后面几个丫鬟全都亮了眼睛。 这么高大的男人,除了林大还能有谁? 有人差点儿要哭着喊林大哥了,却被另外的丫鬟捂住了嘴。 小丫鬟们还都挺聪明,知道此刻不是暴露林大哥身份的时候。 倒是大夫人有些错愕,张了张嘴,口中含混不清地说出一个字:“林……” 实在是太意外了,原本已经放弃希望,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自己最信奈的男人从天而降,拦在自己面前,留下一个坚实可靠的背影。 在这个男人的身后,大夫人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但是,轻松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瞬。 大夫人很快意识到,站在林晚节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朝廷官员。 且林晚节是主谋,是朝廷真正要抓捕的真凶,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应该躲得远远的。 还有,林大来了,那自己女儿呢?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入脑海,让大夫人内心纠结。 可是,林晚节可不在乎这些,对方停下就是自己的机会。 陈和平不知来着何人,但听他的口气显然是不善之人。 这么大的块头,脸色阴沉沉的,像个混迹山野的匪盗。 对付这种人,陈和平有经验。 不管哪儿来的匪盗,见到朝廷官差都是害怕的。 只要亮出都察院的腰牌,一般匪盗能直接吓得尿裤子。 陈和平心想这人应该也是,于是摸出腰牌亮了出来:“都察院办案,识相地就走远点。” “都察院?” 林晚节非但不怕,反而顺手就把陈和平的腰牌给抢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陈和平一愣,这辈子没遇到过敢抢都察院腰牌的匪盗,顿时眼睛一瞪,下意识地去拔刀。 这才发现自己的刀已经当了,现在腰间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破腰牌?真的假的?冒充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小子,你胆子不小!” “大胆!把腰牌还我。” 陈和平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比林晚节还小,而且身子看着比较羸弱,个子矮小,中气也不足,所以他的呵斥并无多大威慑力。 林晚节毫不在意,把玩了一下,直接把腰牌揣进兜里。 见此动作,陈和平忍不住了,吐出两个字:“找死!” 说完,飞起一脚,踢向林晚节的腰间。 林晚节用手臂一挡,只听得一声闷响。 林晚节巨大的身体往侧方挪了一步,手臂就是一麻。 这一下,林晚节表情严肃起来。 别看对方只有一个人,其战斗力之强远远超过林晚节的想象。 这小子秀气得跟陆婉儿差不多,却能让林晚节往后挪步子,可想真气有多醇厚。 陈和平在都察院的队伍中最年轻,没有任何背景,早早进入了刑部,然后又被都察院挑选出来。 这样的履历足以说明陈和平在功夫上的天赋。 他是都察院核心成员的候选人之一。 就算没有佩刀,单凭拳脚功夫,哪怕是被林晚节杀死的青龙使遇到都不好使。 “此人功夫在陆婉儿之上!” 林晚节瞬间就有了判断。 在林晚节震惊同时,陈和平也在震惊。 换做寻常匪盗,他这一脚足以要人半条命,再不济也要被踢飞出去。 而这个莽夫居然只是挪了一步,仅此一步而已! 关键还感受不到他身体里的真气波动,如此说来…… “难道仅凭肉体力量就挡住了我全力的一脚?” 无法想象! 这肉体力量是要有多强? 林晚节认真起来,左右活动了一下胳膊,身体关节咔咔作响,冷笑说道:“小子,你不讲究啊!冒充朝廷官员不说,一言不合就动手?莫非这些娘们儿是你拐来的?” 小莲反应很快,立即明白林大哥在暗示,马上哭喊起来:“大哥救救我们,他是人贩子,我们都是良家,刚刚被他拐出城,要卖到扬州去。” “放屁!”陈和平怒吼。 但很快又有别的姑娘嚷嚷起来:“我们是被拐出来的!救命啊,我们是被拐卖出来的……” “我们是被拐卖的!” 所有丫鬟都嚷嚷起来。 这下吸引来的不仅仅是林晚节,还有在官道上过往的行商。 林晚节捏着拳头大喊;“大胆贼人,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人贩子!” 第263章 官道上的观众 声势喊出来了。 林晚节率先发难,伸手去抓陈和平的领子,被陈和平一闪躲了开。 然后侧身的双指在林晚节身上连点。 像是点穴之类的功夫。 但陈和平遇到了怪人,对方皮糙肉厚,指尖内劲打不透林晚节的皮肉。 给林晚节的感觉只是被针扎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 陈和平一惊,没有反应过来,林晚节的手又伸了过来,一把揪住了陈和平的领子。 林晚节的力道极大,一下将陈和平拎起来,作势要把他给摔在地上。 陈和平又是双手缠着林晚节,身子往前帖,也不知他施展了什么手法。 林晚节感觉手臂传来一股巨力,一瞬间感觉手臂要断了似的,竟被陈和平用蛮力挣脱。 嘶啦一声,林晚节手中拽下了陈和平的衣料,陈和平已经后退了三五步,拉开了距离。 一次接触,陈和平打出一身虚汗,刚才不查,差点儿着了林晚节的道。 这莽夫非同一般,肉体力量太强,生平仅见,若被他抓住手脚,就算是陆大人也要被生生捏死。 还好他会一套散手功夫,能克近身战斗,否则刚才要命丧于此。 不过,既然拉开了距离,陈和平便不会再给林晚节得手的机会,瞬间脸色寒霜,摆出了一个新的架势来。 林晚节并无章法,讲究的是一力破十会,管你什么架势招式都是一往无前。 显然,林晚节一身蛮力对付几个小混混或是武林中的三教九流还行,遇到都察院的精英就显吃力了。 拉开了距离,再次交手后,战局就被陈和平牢牢捏住。 靠着诡异的招式忽打忽停,每次出击都能给林晚节造成一些伤势。 林晚节空有一身力气,是连陈和平的衣角都摸不到。 官道上的行人看得津津有味,对着二人评头论足。 毕竟在官道上遇到这样的打斗不多见。 大夫人和几个丫鬟都为林晚节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大夫人,内心只想劝林晚节离开,她并不想林大跟陈和平纠缠。 但二人正在交手,实在没有空隙插嘴。 此时,一支军队从官道路过,二十几个人,为首的中年将军骑在马上,一身银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 看行军方向似是朝着杭州方向去的。 这支队伍见到官道边上打斗的二人,纷纷止步。 一位副官上前对银甲将军道:“郑将军,要不要把二人抓来审问一番?” 银甲将军摇头,看着官道的二人半眯着眼睛:“若没看错,那年轻小子打的是意形散手?” “看上去不错,难道是都察院的人?” “如此年纪就被都察院选中,果然不是寻常人物。这意形散手可是都察院的招牌功夫,也不知练了多久,就能以小博大了。” “都察院来江南作甚?” “听说钦差死在下江南的路上,肯定是来调查此事的。” “如此说来,与之交手的壮汉可能是朝廷要犯?要不要抓了他?” 银甲将军还是摇头,点了点林晚节:“你仔细看这壮汉。” 副官认真看了看,很快皱起了眉头:“看上去不会功夫啊。” “没错,这汉子什么都不会。” “可为何能在都察院小子的手中坚持这么久?” 银甲将军笑了:“靖王半年前就留有书信,说杭州城中出了一位天生神力的汉子,是个万中无一的将才之选。本将对此有些怀疑,认为靖王书信之中多有吹嘘,可今日见了这人,方知靖王没有半点儿吹嘘。这人全靠一身蛮力就能跟都察院的人的打这么久,若是稍加调教,就能成为大夏军中一位猛将。” “将军是说下方之人就是王爷书信中的将才?” 银甲将军缓缓点头:“真是天神神力啊!你看,他与意形散手对打,贴身纠缠拼力而不输。要知道,意形散手讲究一寸短一寸强,发力越近,力道越猛。稍懂功夫的人都知道,要跟意形散手拉开了距离打。可下面这憨子非但不拉开距离,反而追着那小子抓。反倒是用意形散手的小子害怕近身,只能且战且退,发挥不出意形散手的威力。” 副官听闻,忍俊不禁:“确实,还是将军观察细致,下方打斗着实奇怪。” 短短一刻钟,林晚节遍体鳞伤,哪有功夫关注官道上有一支军队停下看热闹? 陈和平也不好受。 “吗的,这人是铁打的不成?” 换个别人,早就被打死十几次了。 偏偏就是林晚节这样的莽夫,血条无限长,打了半天全都是皮外伤。 陈和平看似没有受伤,可体力已经撑不住了。 从杭州城出来,一路拖着六个女人,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刚才也就休息了一会儿。 现在跟林晚节斗,本就不在最佳状态。 而且他从小练的是刀,散手练了不到一年,处处吃亏。 林晚节瞧出端倪,发现这小子体力渐渐不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哼,怎么动作比刚才慢了许多?” “少废话!” “你若老老实实开个价,就不会有这许多麻烦!” 陈和平不再回应,但他心中在思量。 继续这样不痛不痒地打下去,自己很可能会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 与其如此,不如一招定胜负。 意形散手要在身贴身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要在自己体力耗尽之前,跟林晚节拼最后一次。 一念至此,陈和平朝着林晚节冲了过去。 之前都是且退且走,现在突然变招。 林晚节先是一惊,而后大叫一声:“来得好!” 一瞬间,一大一小两个人双手相互纠缠在一起。 “莽夫,去死吧!” “不好!” 同一时间,银甲将军低喝一声:“快救下那憨子,那小子内功修为不弱,在贴身之下爆发散手最大威力,他承受不住!” 事情发生太快,根本没人能反应。 副官听到吩咐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但还是晚了。 只听下方传来一声惨叫。 “啊!” 银甲将军震惊得脱掉了头盔,不可思议地看着下面。 林晚节双目赤红,已将陈和平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第264章 从军之请 “来不及了!” 副官见林晚节抓着陈和平往下砸的瞬间,心中闪过念头。 陈和平头朝下,口吐鲜血,显然在刚才对拼的瞬间输了。 此刻落下必死无疑。 毕竟是都察院的官员,在军方眼皮子底下死了。 被皇上知道肯定刚要被问责。 这是军方的疏忽。 但是,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大夫人尖叫一声:“林大,住手!” 林晚节瞬间止住,没有了玉娇儿,大夫人便是最能控制林晚节情绪的人。 谁的吩咐都能不听,唯独大夫人的话,林晚节不会不听。 陈和平的脑袋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一寸。 陈和平从剧痛中清醒,意识到刚才瞬间有多危险,一时间汗如雨下,魂已经没了。 大夫人冲上前来,从后抱着林晚节:“别再造孽了!这位大人是好人,他……他一路都很照顾我们。” 林晚节手一松,陈和平如一滩烂泥摔在地上。 下一秒,副官已将陈和平扶起来,紧急封住几处穴道。 陈和平看到对方一身甲胄,吞吐道:“军方的人……” “够了,别打了。” 银甲将军走了过来。 林晚节眉头紧皱,出现了军方的人,让他的处境更不利。 “我乃神威将军郑山河,受靖王之越来杭州清缴白莲教。” 陈和平一听,脸色又是一变,想要起身惨败,却无法起来:“将军,恕下官……咳咳……” “不必了,本将军路过而已,看到你们交手停下看看。说说吧,因为何事起来冲突?” 此事说来话长。 陈和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只是回想起来,觉得林晚节不是寻常人。 一般匪盗岂能如此厉害? 这分明是来碰瓷的。 而且刚才萧夫人一声喊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这厮应是萧家家丁。 但这家丁也太厉害了吧? “将军,此人半路劫囚,快将其抓住!” 林晚节一听,赶紧说:“将军,此人假冒朝廷官员,带着几位姑娘,行为可疑,我才半路阻拦的。” “我是都察院……咳咳……” “你说你是都察院就是都察院?可有凭证?” “我有腰牌。” 陈和平要去找腰牌,才想起腰牌被林晚节拿走了没还给自己。 陈和平快要被气死了,指着林晚节:“你,你把我的腰牌还来。” “将军,你看,此人满口胡言,这时候还要栽赃我。我哪有什么腰牌?将军不信,可以搜身!” 林晚节把手一张,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实际上已经把腰牌偷偷塞给了大夫人。 副官狐疑看着林晚节,上前搜身一遍,回头对郑山河摇摇头。 郑山河表情不变,倒是陈和平慌了,挣扎着要起身。 “腰牌,我的腰牌呢?去了哪儿?你这卑鄙小人,将军,不要信他。” 林晚节又拿出他憨直的一面,说道:“将军,你也看到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行为如此可疑,我岂能不管?” “哼!”郑山河冷哼一声,“他的身份本将军可以作证,确实是都察院官员。” 林晚节听着没有回音,皱起眉头,思索该如何应对。 而郑山河继续说:“派三个人护送都察院的犯人去扬州,此事就此打住。” “是!”副官答应一声。 陈和平面露感激之色:“多谢郑将军相助。” 但林晚节慌了。 如果不是这支军队突然出现,他已经救下了大夫人。 难道现在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夫人被人带走? 林晚节上前一步,身后的大夫人将他死死拽住,压低声音说:“林大,别管我了,这是夫人应有的惩罚。当初就不该答应你的提议,这都是报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找到简娘,她还有你的孩子。” 林晚节身子一颤。 是啊! 大夫人要救,二夫人也要救! 只恨自己分身乏术,顾不过来了。 正想着,郑将军上前一手拍在了林晚节肩上:“好小子,是块当兵的料。” 林晚节眉头一皱,不解其意。 郑山河没有立即说明,而是吩咐人手把陈和平和萧家女眷护送着带走。 等人都走了,才看着林晚节问:“你认识靖王爷?” 林晚节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本将军要找的人就是你。” “找我?” “靖王爷在给我的书信中多次说明,杭州出了个万中无一的将才,让本将军好好调教你。”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从军打算。” “大夏子民,从军乃是义务,不是你来选的。再说,以你的本事在军中立功是迟早的事,以后衣锦还乡,再也不是低贱的家丁,谁都要高看你几分,有何不妥?” 没想到对方连自己是家丁的事情都知道。 “实不相瞒,本将军此次来杭州一为稳定江南局势,二就是为了见一见你。刚才看你跟都察院的小子交手,你的天赋已经毋庸置疑,要早知道你天赋如此了得,本将军早就的来了,现在也不晚,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本将。” 林晚节还想拒绝,刚要说话,又听郑山河道:“要是在军中立功,可以为萧家洗刷冤屈,你也不愿意?” 林晚节怔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心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人都已经死了,洗刷冤屈后又有何用?” “至少不会让所有人都死吧?” 说完,一个士兵带着个人来。 “林大!” “大小姐。” 萧玉蝉不知什么时候被军方给抓了。 小妮子看到林晚节,哭着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 “放心,我们不是都察院,萧家的事情跟军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萧家总还有人在,有人就有希望,只有帮萧家洗刷了冤屈,萧家的后人才能站在阳光下成长。难道你希望这个小妮子一辈子都躲躲藏藏,不再见人?” “林大,娘亲呢?娘亲在哪儿?” 萧玉蝉一边哭一边左右观瞧,模样甚是可怜。 “能被郑将军如此赏识,乃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还犹豫不决?” 副官声音有些冷峻。 林晚节不愿相从,他的心随着玉娇儿锁在大青山,如果不是为了报恩,断不会下山来。 本打算避世不出的人,岂能甘心从军? 可现在就算不答应,估计对方也不会轻易放人。 而且还有大小姐作为要挟。 没有办法,林晚节只能点点头,应承下来。 第265章 落难简娘 萧玉蝉没见过真正的军人,虽然这支队伍人数不多,但在他们身边依旧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力。 小妮子很紧张,死死地拽着林晚节的衣袖。 “这位是神威将军郑山河,乃我大夏四大名将之一。以后你就跟着将军,日夜谨听教诲。我是将军的副官,叫朱蟾。” 副官认真履行自己的职务给林晚节介绍简单情况。 林晚节心思却不在这儿,左右环顾,思量如何逃走。 但是来的二十几个士兵看样子都不好惹,尤其是这位神威将军,一股英气逼人,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怕是很难。 刚刚从杭州城出来,遇到这支队伍,又被迫要回去。 比起参军,林晚节还有更重要的两个任务要做。 找到二夫人和救回大夫人。 现在知道大夫人被押送去扬州,等到脱身了赶去扬州也好。 但在这之前,跟在军队中,去杭州打探下二夫人的下落,不失为一种选择。 …… 此刻。 杭州城渣滓街的破烂院中。 简娘穿着一身满是脏污的衣裳,碎花粗布包着头,俨然一副农妇打扮。 她回到了娘家,不敢出门。 听说萧家被抄,又被朝廷官员押送去了别处,就更不敢抛头露面了。 简娘这辈子没有离开过杭州城,连萧家都很少出去过。 她不敢像萧玉蝉去大青山找林大。 简简单单的女人本能地想到了娘家,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避风港。 在简娘的记忆里,至少娘亲是很在乎自己的。 上次也给家里带了不少东西,那个欺负自己的兄长也没了,娘家应该是安全的。 简娘咳嗽了两声,看到简陋的屋子里还有一尊菩萨像。 简娘吃斋念佛的习惯随她娘亲,从小如此,到了萧家亦是如此。 但自从那天夜里在佛前跟林大有了苟且之事,她便再没有念佛了。 现在,娘家的菩萨像前香已经熄了。 简娘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或许是想着要给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积福,上去给菩萨添了一炷香,跪下作揖,乞求平安。 也就在此时,简娘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好像是娘回来了。 简娘有些饿,等着开饭呢,一回头,视线透过窗口娘家院外,篱笆墙后有官差过来,依稀能听到娘亲正在跟官差说话。 “官爷,老妇对萧家的事情一概不知,咱主动检举,该不会有事吧?” “检举有功,岂能追责到你头上?倒是看不出来,你这老婆子心够狠呢,连自己女儿都要出卖。” 简娘脸色一白,没想到等娘回来吃饭,等来的竟是一场出卖! 娘亲在她的记忆中是最疼自己的人,当初被卖到萧家也是逼不得已。 简娘从来没有恨过自己娘家人。 无论是爹娘,还是那个只会欺负自己的兄长。 可到了这一刻,简娘不清醒也必须清醒了! 现在肚子里有孩子,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能活。 简娘知道自己待不住了,必须马上离开,赶紧从里屋的偏窗翻出去,从后屋的茅厕角落,用柴刀生生砍开了一处篱笆墙,然后混入渣子街的人流中,狼狈如乞丐,不知去向何方。 现如今,杭州民间已然公示。 萧家设计杀害钦差大人,大夫人亲口承认。 这罪名是洗不干净的。 简娘顺着街道又回到了萧府,隔着很远,躲在巷子里看着曾经的豪宅。 还有很多官差进进出出,一箱一箱的家具、瓷器、珠宝被装车贴封,要送往京城。 萧家已经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听说城中还在抓捕萧家的下人。 简娘也是被抓捕的对象之一。 回想昨日衣食无忧的生活,简娘也忍不住偷偷抹泪。 她从未感谢过萧老爷,甚至在心底里一直心怀怨念,觉得是萧老爷占有了她的青春。 如今,萧老爷死了,萧家没了,看到自己现在无家可归的处境,方才知道有一户家院为自己遮风避雨是多么恩重的感情。 萧老爷纳妾只为大户人家的脸面,却实打实地给了简娘和玉娇儿庇护。 这时候,简娘心生愧疚,对着萧府流泪作揖:“老爷,您走了,妾身都未曾给您上过一炷香。这辈子,是妾身欠您的。” “哟,哪儿来的小娘子?鬼鬼祟祟看着萧府,莫非是的萧家遗漏的丫鬟?” 一个混混忽然从简娘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简娘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赶紧挣脱。 “哎哟,还挺滑溜的……” 小混混满脸麻子,贼眉鼠眼,看着让人感觉恶心。 简娘已经足够低调,在脸上涂了泥巴,包着头,一身土里土气的麻衣。 但尽管如此,简娘这容貌摆在小混混眼里简直惊为天人。 刚开始从后面看不觉得,正面一看,顿时眼睛亮堂。 “啧啧啧……吗的,今天走了狗屎运,能在这儿遇到这么标志的娘们儿。” “你,你要干什么?” “小娘子,看你鬼鬼祟祟的,也不想被官差发现吧?” 小混混倒是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发现简娘的软肋。 然后就走了上来,再次抓住了简娘的手腕。 “有本事你就叫啊,把官差都叫过来,然后把你抓去卖身。识相的就好好配合,小爷我一定会让你很爽的。” “你滚开……” 简娘要挣扎,可哪儿是小混混的对手? 很快就被小混混给治住了。 同时,小混混也发现简娘的肚子,顿时一惊:“哟,还有身孕?” “有身孕的女人晦气。” “老子天生晦气,没有比我更晦气的人!” “放开我!” 简娘继续挣扎。 “小娘子,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闪失吧?” 听到这话,简娘身子一颤。 心想要是挣扎起来伤到孩子怎么办? 小混混发现简娘老实不少,心中冷笑:“对嘛,好好配小爷,有你舒服的时候。” 说着就要去脱简娘的衣裳。 “别,别,我自己来。” “好好好,你自己来。” 小混混以为简娘老实了,自己去解衣带。 但他完全低估母亲为保孩子的决心。 简娘从萧家出来什么都没有带,唯独带了一把在院中翻土的小铁锹。 忽然间,简娘拔出腰侧的小铁锹,大喊一声:“我跟你拼了!” 第266章 擦身而过 小混混瞪大了眼睛,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会有如此凶狠的表情。 小小的铁锹如晴天霹雳自上而下,只瞬间就深深地插入小混混的头盖骨内。 鲜血喷溅,滋了简娘一脸,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 简娘手一松,当场就呕吐了。 但那小混混指了指简娘,再提不起一丝力气,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简娘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杀人。 心中万分恐惧,但却强忍着身子不要颤抖。 现在她落难不要紧,一切的一切都要保护孩子,她不能死,不能被抓,必须找到一个新的容身之所! 这时候,简娘才觉得孤独,脑海中闪过林大的影子。 眼泪突然奔涌而出,死死地咬着下唇一边哭一边跑,从巷子的另一头离开。 孩子的父亲在哪儿? 现在她需要孩子他爹的保护! 在此之前,简娘一直觉得是欠着林大,因为他们之间的纠葛,是自己主动。 但在此刻,简娘反倒觉得自己不欠林大什么了。 毕竟林大这么高大的男人却一点儿感情都不顾,他可以不管自己,为何连孩子都不顾了? 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出现。 简娘心酸难忍。 但始终是因为孩子,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简娘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娇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 就算是生性淡然,但简娘总也有自得的时候,这是女人的天性。 但此刻一个人落难民间,方才觉得自己这幅容貌是个累赘。 因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好像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异样的情绪。 从小巷出来后,这种不安和紧张越发严重,任何人只要瞥一眼,都会赶紧躲起来。 简娘越是表现得紧张,在人群中就越显得显眼。 直到两个白莲教的人拦在她的面前。 “鬼鬼祟祟,到底是干什么的?” 简娘一哆嗦,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抬起头来,我们有这么吓人吗?” 简娘没有办法,只能抬头。 只要是男人,正眼看到简娘的容貌没有不动容的。 这两个白莲教的教徒也不例外。 “嘶……” 其中一人见之倒抽一口凉气。 然后咽了口口水,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简娘的手背在身后,双手紧张得冒汗,却已经将小铁锹攥在手心。 对方的手没有碰到简娘,是身边一个伙计拦住他:“你干什么?忘了咱们的身份?现在刚刚把朝廷的鹰犬撵走,圣女吩咐不能胡作非为,被抓到要被砍头的。”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抽回手自己打了自己一下,然后堆笑着说:“不要害怕,咱们白莲教是不会害人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说说,我们会帮你的。” 简娘的手松了松,脑子一转,小声说:“我,我想加入白莲教。” “加入白莲教?” “加入白莲教可是需要些本事的人。” 简娘又说:“我会大棚种植。” “大棚种植!那种能改变作物生长规律的种植手段?传说只有萧家的农户才会呢!” “嗯。”简娘点了点头,“我教给白莲教,白莲教能收留我吗?” 两个教徒都当自己发现了宝,赶紧说:“能能能!” “不过收人的事情我们说了不算,你在这儿等等,我们去叫上头的人来。” 简娘没有再说,老老实实等在那儿。 两个教徒赶紧去找人。 没多久就在萧家被抄的铺子里见到了陆婉儿。 “圣女大人。” “什么事?” “咱们遇到了一个姑娘,说要加入白莲教。” “都说了,白莲教内部收人要精挑细选。” “她说会种大棚蔬菜。” 陆婉儿表情一变,立即问道:“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萧家遭难,陆婉儿一直在寻找萧家的下人,准备将他们保护起来。 听说有人会种大棚蔬菜,那肯定是萧家的下人了。 所以陆婉儿才这么认真。 但是,当陆婉儿到了刚才的地方,哪儿还有简娘的影子? 简娘信佛,可不信白莲娘娘,信仰不同,自然把白莲教当做反派,抓住机会就开溜,现在已经混入了出城的商队中。 杭州城西门,这是白莲教迄今为止不敢涉足的区域之一。 因为在瘟疫期间调来控制杭州情况的五千军队还没调离。 现在,神威将军亲至,收拢军权,要来认真评估白莲教在杭州城的情况。 且汇报到朝廷,请皇上下令是否真要清缴? 林晚节跟在郑山河的队伍里,先是去了一趟军营。 结果好多士兵都认识林晚节,都来问他当初去找解药遭遇了什么。 林晚节含糊其辞没有细说。 而郑山河也想先去杭州城中转悠,了解一下现实情况。 于是短暂地停留后,便到了西城口。 正巧,一支商队正接受盘查,因为运送的货物特殊,守城卫兵怀疑他们跟萧家有关系,不让通行。 一个糙汉子跟卫兵解释:“内衣内裤早就传遍了,不是只有萧家能卖。不能说是卖内衣内裤的都跟萧家有关吧?” 林晚节愣了一下。 听到内衣内裤可太熟悉了。 偏头一看,发现是镇南镖局的镖师在运货。 这是自己的生意呢! 于是林晚节对副官小声耳语:“将军,帮个忙,那是我朋友。” 民间认定萧家是罪人。 但郑将军和副官听说过一些细节,且结合都察院的行事作风,判断萧家大概率是被冤枉的。 这时候帮一帮无所谓。 于是,副官上前,招呼道:“好了好了,赶紧放行。” “你是……” “此乃神威将军!” 一听神威将军的名号,还有那一身标志性的银甲,卫兵直接尿了,不敢多说赶紧退下。 镇南镖局的商队顺利离开。 只是在商队的最后,一个包着头巾,低着头,一身麻衣的女人显得有些鬼祟。 林晚节回头看了一眼,但很快就被其他人挡住了视线,只是有一股淡淡地熟悉感。 简娘在门口遇到了军队,吓得不轻,哪儿敢抬头,生怕被注意到。 但是,出城瞬间,闻到了林大的气味。 林大的体味十分特别,很重,很浓,跟他睡过的女人绝对不会忘。 但只是气味而已,简娘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太想他了。 第267章 山上掉下来个女人 出得杭州,行了两个时辰,停在官道。 简娘对几位武行师父表示感谢。 在城中时,简娘见到两位镖师为一被欺负的乞丐打抱不平。 觉得这是好心人,便上前央求要出城。 两位镖师见简娘面容姣好,有行踪鬼祟,联系城中发生事故,猜测简娘是萧家丫鬟。 在城中就询问简娘身份。 但简娘哪儿敢承认?竭力否认。 镖师见之,也不逼问,等把简娘送出城后又说道:“姑娘,你看我们都把你送出来了,总不用担心咱们是坏人吧?” “我们是萧家的朋友,咱们的生意是跟萧家……” 另一个镖师刚要交底,立马被人捂住嘴:“胡说什么?想惹麻烦是吗?” 现在谁都不敢跟萧家扯上关系,就算是老镖局的镖师也很珍惜现在的富足生活。 自打在扬州开启了内衣内裤的营生,再也不愁生计了。 虽然他们很感激萧家的帮助,但不能把自己的平静生活打破。 简娘眉头紧皱,看这些汉子说话和表情,似乎跟萧家有些关系。 但现在的简娘正如那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自卫的本能,她现在谁都不会相信。 镖师拱了拱手说:“姑娘,你若真是萧家的人,便跟我们去扬州,咱家老爷乐善好施,管你养活一辈子。” 老爷,养活一辈子? 听这些话就像是被另一个老头包养。 简娘吓坏了,转头就跑,冲入田地里,直往大青山的方向去。 “诶?跑什么呀?” 镖师都懵了,他们拿出一百颗好心来,怎么还是把人给吓着了? 那人想去追,后方一人按住其肩头,摇了摇头:“哎,算了吧。” 简娘不敢停留,穿过一片又一片的田地,直到目野之中没任何人了才停下。 这时,简娘才发现自己所处田地中满是被推到的大棚,大棚里的菜种都已经死了。 她以为是萧家的田产。 殊不知自萧家传出来的大棚蔬菜已经遍布杭州各处,只因在瘟疫中没有存活下来。 非但萧府被抄,店铺被砸,连萧家的田地,本该生机勃勃的大棚都没保住。 简娘不知这算不算墙倒众人推。 只知道没有了萧家的庇护,往日的日子只有靠自己了。 看着自家田地如此荒凉萧条,心中悲凉更甚。 也更加激发出了她的求生之心。 “孩子,娘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 未来的孩子就是简娘的一切。 但养在温室里的娇花第一次面对现世的艰难,很快便感受到力不从心了。 这一路坚持,让本就羸弱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 走在沿山而上的小路上,简娘摇摇晃晃地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简娘梦到了玉娇儿。 梦见玉娇儿拖着林晚节冒着大雨在泥泞地山道上走着,绳子撕破了她的手心,嵌进了肩上的肉中,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 但她还在坚持,小小的身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拖着林大两百多斤的身躯不断往上。 梦中的玉娇儿小小的身躯里装着无限的力量,风吹雨打都没有丝毫犹豫,她看着山路的眼睛是那么坚定,回看林大的眼神又是那么温柔。 温柔得让简娘都很羡慕,也很佩服。 一睁眼,简娘醒了。 山路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温柔得感受不到重量,只有一丝丝入骨的冰凉。 这跟梦中玉娇儿遭遇的暴雨比起来不值一提。 在此之前,简娘听说玉娇儿死了,听萧玉蝉讲书林大和玉娇儿的故事,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玉娇儿看着比自己还要柔弱,怎么能作出那么伟大的事情来? 直到做了这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遍。 眼前的山路比梦里的山路好走得多。 梦中的玉娇儿给了简娘勇气,她又站了起来。 在萧家时研究花花草草没有白费,到了山里,简娘打不到猎物,但能分辨什么野菜能吃。 一番折腾摘了好几斤的野菜回来,随意煮了煮就囫囵吞了。 主要是怕孩子饿了。 吃饱后,简娘继续出发。 现在有些迷茫,没有方向,也不知道去哪儿。 她出城只因在城中会被通缉,出城后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 可是简娘一辈子没离开过杭州,她连大青山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找到扬州,或是别的城市? 加上她这容貌,想要隐姓埋名不容易。 大夏天地,漫无边际,却无容身之所! 简娘心中有些悲凉,抬头看着上方崖壁,不知此山是何名?更不知此山几丈高? 想着,简娘瞳孔一缩,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山崖上掉了下来。 这还得了? 崖壁少说也有十丈,落地的声音不是石头,似是活物。 简娘料想是什么野味。 从跟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哪怕是头猛虎也得死了。 顿时大喜,朝天作揖。 定是菩萨见她和孩子可怜,赐予野味给他们娘儿两补充营养。 可兴致勃勃地跑上前,在一堆枯树叶堆积的软土上发现了一个人! 哪儿是什么野味? 居然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绝色女人! 简娘从未觉得世间有女人能跟自己的容貌相提并论,就算家中姐姐和妹妹都不算。 可山上掉下来的这个真把简娘给吓到了。 虽然脸色苍白,嘴角带血,但五官生得恰到好处,冷冰冰的,透着一股子仙气。 如此美人,女人见了都喜欢。 只可惜…… “哎!”简娘叹了口气,“姑娘,我就近询个地方把你埋……” “咳咳……” 忽然,从山头摔下来的女人咳嗽了两声,咳出来了一口黑血。 居然没死! 简娘吓得一哆嗦,连退好几步。 看了看头顶的山崖,一眼望不到顶。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是块石头也要裂开好几块。 一个活生生的人,摔下来竟然不死? 简娘以为自己见鬼了,揉了揉眼睛。 然后就听见那女人开口了:“热……我好热……水,给我水……” 简娘回过神,跑到女人身边,只是碰了一下她的手,都被烫得一抖。 “这么烫!” 然后解开水袋送了过去,顺口问了一句:“姑娘,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送你……” 女人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舒服多了,迷迷糊糊地回了三个字:“秦怀柔。” 然后就晕了。 第268章 又一个三日之约 杭州城内,百姓侧立两道,看着一支军队进入。 有了都察院先例在前,百姓们都很紧张。 也不知为首的将军是什么态度,又是什么脾性。 凑巧的是,离开杭州城的白莲教教徒也在今日大规模回归城中。 正好与神威将军相遇。 白莲教教主南宫红叶站在前头,目光停留郑山河身上。 “郑山河是大夏四大名将之一,又是一个强敌。” “朝廷掌握的高手太多,任何一个在江湖之中都是能搅动风云的人物。” “不然呢?江湖众人个个不可一世,却也不见谁敢去招惹朝廷。” “没想到走了一个都察院首座,又来一个神威将军。” “怕什么,只要民心在我们这儿,来十个神威将军也无碍。” 南宫红叶身后,几个白莲教的核心成员在议论。 南宫红叶的关注点从神威将军身上挪开,盯在林晚节身上,然后皱起了眉头。 林晚节也注意到白莲教中很多人注意到了自己,但他并不在意,坦然站着。 “教主,那不是林大夫吗?他不是在大青山上?怎么跟大夏军方走在一起?” “还真是林大夫!难道,难道他一直就是军方的人?” “难道他是军方的卧底,打入我教内部?” “别扯了,林大夫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加入了白莲教。” 这时,郑山河骑马到了南宫红叶面前,居高临下,冷声说道:“白莲教教主是吧?” 南宫红叶蹙眉,没有回应。 “本将军来此接替都察院,听说都察院与白莲教许下三日之约,如今约定之日已到。白莲教没有退出杭州城,反倒继续留在城中,看来是不把朝廷,不把都察院放在眼里。” “我们白莲教为民请命,受到百姓拥戴,不是什么人一句话就能撵走的。”南宫红叶沉声回应。 “很好,本将军有五千驻军在。如果要硬撵白莲教走,虽然很轻松,但也会伤及无辜。既然白莲教自诩为民请命,自然也不愿见到城中出现流血事件。” “那是当然。” “既如此,本将军也不人多欺负人少,咱们各选三人出战,三局两胜。若白莲教赢了,本将军就准许白莲教在城中作任何事情。如果白莲教输了,立刻离开江南。如何?” “……” 南宫红叶没想到郑山河如此直接。 郑山河跟陆明明显不同。 当将军的更懂民心重要。 没有将自己立在百姓对面。 好言好语划出来一条道,显得有礼有节。 如果白莲教不配合,至少也是先礼后兵。 这一次,想要利用百姓驱赶军方,只怕很难。 至于对方的提议。 南宫红叶没法立刻作出回应。 郑山河自信满满,笑了笑说:“白莲教不必马上答复,都察院给你们三日时间,本将军也给你们三日时间。” 说完,郑山河一招手:“走。” 军方队伍跟白莲教众人擦身而过,林晚节也在其中,扫过白莲教的人,许多熟悉面孔,却不见陆婉儿。 林晚节带着萧玉蝉路过萧府,看到萧家贴着封条,人去楼空,一时间愣住了。 萧玉蝉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敢哭出声。 林晚节眉头紧皱,他暗中发誓要守护的萧家变成这幅模样。 他要守护的人亦是一个都没保护好。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穿越吧。 心中一阵感叹,所幸还抓着一个大小姐。 “别哭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这是林晚节唯一能做的了,哪怕大夫人遭遇了不测,自己只要守护好大小姐,夫人也不会怪自己的。 不会怪自己吧? 萧玉蝉听了林大的话,心酸难耐,又是感动,眼泪越来越快,抱着林大粗壮地胳膊使劲儿地擦。 “林大,你就算参军了要上战场,也带着我好不好?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林晚节温柔许多,摸了摸大小姐的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林大哥,那是林大哥!” 街角巷子里,许小七指着林晚节激动得喊着。 许小七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和家丁,也是激动得跳脚:“还有小姐,大小姐还活着!” “太好了,大小姐还活着,而且跟林大哥在一起。” “可是,他们怎么会在军方的队伍中?难道被抓了?” “怎么办?我们要把大小姐救出来。” “先别慌,咱们跟着看看情况先。”许小七沉声说。 三个人悄悄消失在巷子里。 很快,消息传到了小宅院。 王妃南宫颖在家中休息,整日忧心忡忡。 这么久没有林大的消息,那男人到底去了哪儿? 自打离开王府,跟了林大,住进这家宅子,她便把自己当成林大的女人了。 许小七也是,也不叫王妃,叫成大嫂。 昨日收留的萧家家丁和丫鬟更直接,直接叫人家夫人。 这宅院外的门牌上写着林府。 两个下人也知道萧家没了,要另投别家,就得以林家的下人自居。 “林大哥”只是叫得顺口。 真把林晚节盼回来,以后还得改口叫老爷才对。 “大嫂!大嫂……” 情急的声音传来,许小七推开门后赶紧又关了门。 “何事如此慌张?” 丫鬟小玉兴奋说:“看到林大哥了,还有大小姐……不是不是,是萧家小姐跟林大哥在一起。” “什么?” 南宫颖惊呼一声,站了起来,差点儿撞翻了桌子。 “大林终于回来了?” “嗯!”许小七重重点头,然后皱起眉头,“可是……” “可是什么?感激把人叫回来啊。” “可是大哥被军方抓了,现在王五跟着军方的队伍,还不知去了哪儿呢?” “被军方抓了?”南宫颖脸色阴沉,知道情况不妙。 萧家的人是通缉犯,但凡落到朝廷手中,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拿不出办法,就先回来问问嫂嫂。” 南宫颖脸色一白,颓然坐下。 她还是王妃时或许还有些办法。 可离开了王府,自己便什么也不是了。 怎么从军方手中救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 南宫颖脸色一正:“我去王府求王爷。” 第269章 仙子去哪儿了 跟军方的三日之约敲定,白莲教内部开始商讨。 百姓看在眼中,若白莲教拒绝军方约战,会在杭州城中失去部分民心。 白莲教中要选出三位与军方对战之人。 到底谁去? “教主大人代表着白莲教的颜面,肯定是要上场的。” 杭州城内,白莲教的议事厅内,一个中年汉子说道。 南宫红叶当仁不让,此事要是不站出来,可还有颜面当那教主? “本教主自然要出手,而且要去领教神威将军的手段。” “至于剩下两人……” “凌波仙子不知功力恢复了几成?能否上场?” “凌波仙子乃我白莲教功夫之最,即便功夫只回复了三四成,也比我们在场众人厉害多了。” “是啊,凌波仙子是不上不行的。” “不对啊,凌波仙子现在何处呢?从昨日就失踪了,到现在都不曾出现。按照约定,仙子应该随我们一同入城的才是。” 今日,白莲教众人过于忙碌,没注意秦怀柔的动向。 现在大家议论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凌波仙子如凭空消失一般,不知去向何处? 这时,陆婉儿破门而入,脸上有些着急:“诸位,有没有看到我师父?” “我们正在议论,都说没注意到仙子。” 陆婉儿眉头紧皱,显得有些着急。 一人安慰道:“婉儿,不用担心,仙子神功盖世,从来都是来去无踪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对方说的也对。 没人会相信凌波仙子能遭遇危险。 可陆婉儿听说师父为了保护自己在抓紧练功,三日之期已到,师父应该出现在杭州才对。 但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显然不正常。 “婉儿,现在更要紧的是安排好三日后跟军方的比武。我们第二个人选暂定是你师父秦怀柔,第三个人选我想让你出战。” 南宫红叶忽然说道。 此话让在座众人微惊。 陆婉儿明显资历不够,且功夫太弱,赢面不大。 “教主,让婉儿出战是不是太危险了。” “婉儿是白莲教圣女,又是杭州城中最得人心者,她要出战才能彰显白莲教的声威,无论输赢,都必须出战。” 陆婉儿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既然要我出战,便让我去对付那个神威将军。” “什么?”众人惊讶。 陆婉儿认真解释:“三局两胜,军方之中也就神威将军对我们有威胁。教主和师父若放在头两轮出战,避开那个神威将军,我们直接赢下两轮,后面都不用比了。” “诶?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连南宫红叶都认真思索起来,她还真没想过如此方式。 陆婉儿继续严肃说道:“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先把师父给找到。” …… 大青山下,荒田中的一间废弃守夜房内。 秦怀柔在梦中想起徒弟在杭州城的危险,睁开眼,想要起身。 “姑娘,你醒了?感觉如何?” 温柔的声音传来,秦怀柔被压在了竹板床上。 秦怀柔拧眉:“放开我,我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姑娘,你现在伤成这样,能去哪儿?” “咳咳咳……”秦怀柔剧烈咳嗽,又咳出一些黑血。 简娘赶紧递过去水,秦怀柔抿了抿,这才抬眼认真打量面前的女人。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凌波仙子给惊呆了。 旱田不远处有一口水井,在秦怀柔昏迷之时,简娘简单清洗一下自身。 衣衫虽是褴褛,但白皙的肌肤和精巧的五官已经展现出来。 秦怀柔这辈子没见过如此好看的民妇,乍一看还以为是流落民间的宫中娘娘。 但秦怀柔很快感觉不对,因为即便是宫中娘娘,也远不如简娘好看。 她自诩凌波仙子,却觉眼前的妇人比出水芙蓉。 脸蛋儿白嫩中透着苍白,如一颗温泉蛋,能被一口气给吹散似的。 林晚节的眼光是不错的。 秦怀柔第一次感觉世间竟有人能比自己更好? 秦怀柔痴傻许久,简娘似也看出对方直勾勾的眼神,感觉很怪,比那些男人的目光还要大胆。 如果是个男人,简娘可能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小铁锹。 但秦怀柔是女子,简娘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怪怪的。 “姑娘,你,你好些了吗?” 简娘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问,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柔弱又好看的姑娘有一种天生的人见犹怜劲儿,就算秦怀柔看了也不免生出一种保护欲来。 可惜,现在秦怀柔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目光变得暗淡,喝了水,低下头,视线落在简娘的肚子上。 “你?” 简娘轻轻点头:“嗯,姑娘想的没错,我怀孕了。” 秦怀柔刚要开口询问,忽然感觉心底一阵躁动,浑身发热,似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要把自己吞噬。 简娘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热浪,赶紧拿出打湿冷水的帕子,在其身上擦拭。 在秦怀柔昏迷的时候,简娘就是这样为她降温的。 但现在似乎没有效果了,秦怀柔变得十分暴躁,伸手一抓就把简娘丢在床上。 简娘也不明白一个命悬一线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还没回过神,秦怀柔又起身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姑娘,你要干什么?” 秦怀柔双目赤红,目光下移,盯在简娘的小腹上。 简娘瞳孔一缩,任何人只要威胁到自己的孩子便会触发她反击的开关。 双手开始摸索自己的小铁锹,正要出手的时候,秦怀柔忽然松手了。 秦怀柔守着内心最后一丝清明,缓缓盘膝坐下,尽力调息。 练功的关键时刻,秦怀柔没能守住内心清明,受到不纯的真气反噬,险些丧命。 但她已经熬过来了,功力似乎有所精进。 可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成功修炼到了玉女心经第九层。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体内真气因为修炼欲字诀而出现了变化,情绪很难控制,如果不是看到简娘肚子里的孩子。 刚才可能真的会杀了她。 因为在那一瞬间,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念头。 “这天下不准出现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 第270章 佛经镇心魔 “姑娘,你怎么了?” 简娘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到打坐中的秦怀柔,察觉对方有些异样,很是担心。 “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秦怀柔低声呵斥,她也不知道刚才那种念想何时会再出现? 更不知下次出现时,还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怀柔本心是善良的,她不允许自己干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所以,让简娘离开是最保险的选择。 但简娘不知秦怀柔的心思。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这位姑娘好。 在娘家拜观音让她提前知道危险,没有被官府抓住。 让她坚信是菩萨在保佑自己。 丢掉的向佛之心又捡了起来。 此刻遇到了秦怀柔,看着这位姑娘从十丈高的悬崖坠落而不死。 便知是菩萨给的旨意,要她好好救助对方。 所以,简娘是不会走的。 “姑娘,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吗?” 秦怀柔拧眉,大声呵斥,如此凶狠的语气在凌波仙子身上可从未出现过。 随着声音变大,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又有一股狂躁的气势在心底酝酿。 简娘感觉秦怀柔有些暴躁,也不知该做什么。 但她知道《金刚经》里有一段清心咒能让人身心舒缓。 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念一遍就能平息。 于是简娘就在旁边念了起来。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护……” 听着佛经,秦怀柔眉头越皱越紧,额上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秦怀柔终于爆发了,衣袖一甩,大喝一声:“烦死了!” 一股气浪随着秦怀柔的袖袍发出,扫过破旧的小屋,整个屋子都靠着一片在倾斜,摇摇晃晃的窗户直接飞了。 “啊!” 简娘一声尖叫,没想到对方随意的一甩手会这么厉害,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正想着,衣领被秦怀柔给拽着,简娘的脸被拉到了秦怀柔的面前:“让你走,为什么不走?信不信我杀了你?” “姑娘,你……你还特意提醒我,证明你的信中并未真心要杀我。你只是被心魔所困,只有佛经能帮你化解。” 秦怀柔愣了一下。 还别说,简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把秦怀柔的病根给找了出来。 “清心咒不会让人心烦,是姑娘的心魔在烦躁。只要认真听一段,心魔便会平息。若是不信,姑娘可以试试?” 秦怀柔皱眉,但手却松了。 她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变成这样,全赖心魔所致。 如果能压制心魔,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秦怀柔试探着说:“真的?” “嗯!”简娘认真点头,“我在家时,心烦之时就是念经,没有它法。” “那你念一段试试。” 秦怀柔后退到床,重新盘膝坐下。 简娘在萧家十年都是念佛诵经,各种经文都是倒背如流。 将清心咒重新念诵一遍后,还要重复。 秦怀柔却忽然说道:“换一段吧,这什么经文听得脑子嗡嗡作响,烦不胜烦。” “心烦说明经文有了效果,应该再听听。” “换一段!”秦怀柔忽然一声吼,来了脾气。 简娘吓得一哆嗦,撅着小嘴:“哦。” …… “在本将看来,杭州情况未有传言中那么紧急嘛。” 初入杭州,郑山河带着队伍转悠一圈后拜访了靖王府。 都察院跟靖王府的关系生疏,所以陆明一行人和靖王府各行其事,没有干扰。 但靖王爷和郑山河都出自军方,关系自然密切。 从郑山河将爱子交给靖王爷当护卫便可见其关联。 到了靖王府,靖王爷亲自出门相迎。 靖王爷苦笑一声:“这不都是因为神威将军来了嘛,白莲教当然要避其锋芒。” 林晚节在人群中看着靖王爷,有些奇怪,对方居然对着神威将军有些抬不起头。 就算是四大名将之一,也不至于如此。 下一刻,林晚节就知道了。 “郑兄,本王愧对嘱托。” “哎,犬子死于疟疾乃是命归如此,非人力所能控制,王爷不必自责。” “原来神威将军是郑阳生的父亲?” 这只是个小插曲。 很快靖王爷注意到了林晚节,面色一变,抓住了他的袖子:“林大夫,你怎么来这儿?这些天,你去了哪儿?” 靖王爷一直不相信白莲教能找到治疗疟疾的方子,也一直相信这方子跟林晚节有关。 只是一直见不到林晚节,还以为是被白莲教给杀了。 现在见到林晚节,当然要先问清楚。 郑山河回头看了看:“王爷,这便是你在心中提到的将才吧?” 没想到靖王爷根本没听见,目光严肃锁定在林晚节身上,他要一个答复。 事到如今,林晚节早已坦然,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 只是在说到玉娇儿的地方难免会心痛难忍。 但是,林晚节也不是傻子,说那方子是被白莲教抢夺,又把自己困在了山寨之中。 他现在是趁着山中无人,悄悄逃回来的。 “白莲妖人,果然跟本王想的一样,既然事情如此,你该如来指认白莲教!” 林晚节反问一句:“王爷觉得现在出来指认还有用吗?” “……”靖王爷沉默,冷静下来不得已点点头。 时间已经太晚,白莲教收获民心一事已成定局。 “这,这还是个神医大夫?” 郑山河在旁听得津津有味,十分震惊。 “林大夫的医术出神入化,本王的头风症便是他治好的。” “军中少良医,他若参军,岂不是军队的一大福音?” “自然。若非绝佳之才,本王不会给郑兄的书信中次次提及。这小子非但本王喜欢,白莲教中亦有妖人想拉他入伙。” 郑山河拍了拍林晚节的肩膀:“老弟,可不能加入邪教,一步踏错,后悔终身。你若成了朝廷的敌人,本将军是要亲手来消除祸患的。” 林晚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这时,郑山河才说起正事:“本将来时遇到白莲教教主,已经跟白莲教约定三日后选三人战三场。王爷对白莲教更加了解,得帮我出出主意。” 第271章 军方人选 林晚节站在王府正厅外,里面王爷和郑山河在商讨对策。 萧玉蝉紧跟林大不敢片刻分开。 周围的士兵都好奇地打量林大。 能被王爷和将军如此看重的人还从未有过。 一般的士兵倒看不出林晚节如何出彩,觉得无非力气大些。 有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服。 “喂,听说你治好了王爷的头风症?真的假的?” “真的。” “是开颅治好的?” “人的头被切开了不会死?” “民间传言,越传越玄乎。” 士兵们多是不信,言语中的酸味溢于言表。 林晚节听着无甚感觉,没有搭理。 萧玉蝉听着却不舒服,忍不住嘀咕一句:“你们就是羡慕林大被将军看重,自己没本事去质疑别人的本事,真不害臊。” 大小姐一语中的,一根针直戳人心窝。 酸言酸语的士兵闹了个大红脸,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说,还讲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顿时面如火烧。 士兵都有规矩,也不算太可恶,点到即止,不好意思跟萧玉蝉计较,悄悄退了回去。 正在此时,副官来说:“林晚节,王爷叫你进去。” 林晚节点了点头,带上萧玉蝉。 副官一皱眉:“这位姑娘……” “她必须跟我一起,以后无论做什么,只要将军答应,我才会去参军。” 林晚节坚定地说。 萧玉蝉赶紧抱住林晚节的胳膊:“对,我和他是不会分开的。” 换做别人,断无此特殊待遇。 副官想到王爷对林大的赞许还有将军的重视,觉得自己就别去操心此事了,答不答应林晚节的要求,交给将军决定便是。 到了正厅内。 王爷和将军同时放下茶盏,看向林晚节。 只是看到林晚节身边的萧玉蝉后,都皱起了眉头。 然后副官上去跟郑山河说明了情况。 郑山河起身说道:“你要知道,带着一个姑娘去军营是很危险的。” “有我在,便不会有危险发生。”林晚节认真说。 “军中规矩,一视同仁,可没有那么多特殊。” “将军,这是我的底线,如果将军答应,我便参军,将军不答应,我便离开。” 郑山河也不生气,继续说:“本将军虽是爱才,倒也不怕给你方便。但你也要证明自己,至少让本将军觉得你足够特殊,对得起这份优待。” “如何证明?” “正巧有个机会,我们军中还要选出一人代表军方跟白莲教交手,你若能从我手下人中取得这唯一的名额,本将军就给你特殊待遇。” 林晚节眉头皱了皱,听郑山河的意思是自己要取得了这个名额,三日后就要跟白莲教的人对战? 说实话,林晚节是不乐意如此的。 但他看了看萧玉蝉,如今二夫人下落不明,大夫人生死难测,保护大小姐是自己唯一能做的,如果连这都做不好,还有何颜面见大夫人? 想了想,林晚节重重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 郑山河一挥手,大步走到正厅外面。 此行郑山河带来的是他的亲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兵、精兵。 一共二十四人,每一个放在江湖中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郑山河当众宣布:“你们都知道的,三日后我们军方跟白莲教会有一场约战,各方出三个人选。第一个人选自然是本将,第二个人选是副官陈辉,第三个人选是林晚节。” 前面两个人选出来,士兵们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当听见第三个人选是林晚节的时候,别说二十四个亲卫,就连王府的府兵都开始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是林晚节?” “他只是一个新兵,没有接受过训练。” “难道就因为他在路边上跟一个小子的战斗,就被将军如此看重?” “三局两胜,将军和副官不可能会输给一群江湖草莽,这第三个人选是谁根本不重要,哪怕牵条猪去都能赢。” “就是,这不是白送的功劳?凭什么是个新人?” 郑山河早知道会这样,看着林晚节小声说:“现在就看你的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将军,我不服!此人本事不过尔尔,根本当不起此重任。” 林晚节也上前一步,回答道:“既然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好!那就按军中规矩来。” 副官轻轻一声,转头跟林晚节提醒一句:“军中比试虽也点到为止,但若是失手杀了人或是被杀,可不会被追责的。所以,不要手下留情。” 林晚节点点头。 但萧玉蝉却被吓坏了,抓住林晚节的胳膊,眼眶红红的:“林大,要不算了,太危险了。” “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好大的口气!” 对面士兵喊了一声,回头就去找兵器。 同伴也小声提示:“这大个子力气很大,千万别给他拼力气。” “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这亲卫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长枪,走入场中,问道:“喂,赶紧选你的兵器。” 林晚节也走到了场中,两手一摊:“我不会兵刃,只会双手,你就来吧。” 亲卫眼皮连跳,感觉被对方小瞧了,心里憋着一股火,只等周围人都散开来,定要这大块头好看。 比试一触即发,王府院中各个人物都让出一条道。 腾出了空地,相互之间亦是议论声不断。 “你觉得谁会赢?” “当然是吴畏啊,那小子的枪法很厉害,而且身经百战,光是战斗经验就不是那大块头能比的。” “也是,吴畏在亲卫之中也是顶尖的人物,刚才就在说要争取代表军方跟白莲教交手。谁想到将军竟然安排一个新人?如何能让他服气?” “是啊,现在不是考虑谁赢,而是担心吴畏心怀怨气,下手太黑,把这新人给杀了。” 小兵们在议论,靖王爷也走到了屋檐下,问郑山河:“郑兄觉得谁会赢?” “王爷觉得呢?” 靖王爷哈哈一笑:“人是本王推荐的,本王当然是站在林大夫一方。” “本将的亲卫没有一人是弱者,放在江湖之中各个都能独当一面。这吴畏乃是其中翘楚,也是个习武的天才,天赋不比那大块头差。这一战可说不好,王爷最好看清楚些,若是林晚节有生命危险时,可要及时出手阻止。” 生命危险…… 萧玉蝉在一边听着二位大人物的交谈,本就紧张的内心变得更加紧张了。 双手环胸,默默为林晚节祈祷。 第272章 习武 萧玉蝉看着林大的背影,坚毅勇敢无畏,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原本是无需如此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想着,萧玉蝉的眼眶红了。 “林大,你一定要赢啊。” 萧玉蝉抬头看着微雨的晴空,明媚的阳光下,细雨如酥,凉凉的雨滴落在大小姐的眼睛里,一丝微凉下,院中的战斗开启了。 “杀!” 军人和江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气势的掌控! 只听得院中一声爆喝,如晴空炸雷,只是一个人,却如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只是一声吼,就把萧玉蝉吓得坐在了地上。 寻常人到了战场上,别说对敌了,在这样的气势压迫下估计连反抗的动作都很难。 但林晚节不是寻常人,对方气势汹涌,但林晚节却不动如山。 经历过生离死别,没有什么能让林晚节的心颤动一下,那三米长枪锋锐再冷,也冷不过他的内心。 看着长枪刺来,林晚节纹丝不动。 旁边的看客都懵了,喊道:“傻子吗?快躲开啊!” “喂!快闪开!” 见林晚节不动,士兵们都开始提醒了。 但林晚节还是没有反应,吴畏见之,稍有由于,但很快专注心神,心想:“你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我!” 屋檐下,王爷和将军都有些动摇,表情有些紧张,都在考虑是否要出手制止,这一枪过来,林晚节就算是铁打的也要被刺穿。 就此犹豫的瞬间。 二人已经失去了出手干预的时机。 萧玉蝉坐在地上,看到林晚节的背影处突然穿出来一截长枪! 穿体而过? 萧玉蝉头皮一麻,脑子晕乎乎的,马上就要晕倒了。 但在下一秒,大小姐又发现了蹊跷。 长枪并没有血迹。 “是从林大腋下穿过的!”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细节,周围尽是抽气之声。 然而,还没等吴畏反应过来,就听得林晚节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起!” 这一声低吼虽不如吴畏气势汹涌,却似山林中猛兽下山,深沉之中带着无限力量。 只见林晚节双手抱枪杆,用力往上一举。 吴畏也有一百五十多斤,但身体却如棉花一般被林晚节举了起来,一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尽管早先知道林晚节力气很大,却没想过这货力气能大到如此地步。 吴畏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力量,便是五六百斤的吊睛猛虎也不过如此! “好强的爆发力!” 郑山河惊呼一声,吓得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吴畏身子直直朝着林晚节落下,林晚节临空一抓,抓住了吴畏的领子,用力往下一甩。 “住手!” 靖王爷率先出手,拦在了林晚节跟前,两手一拖,将吴畏给接住。 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的力量,林晚节在后头没有再发力了。 吴畏惊魂未定,从王爷手中退开,一屁股坐在地上。 脸上身上全是汗,刚才瞬间真的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出来。 就被林晚节抓住那一瞬间,吴畏就以为自己没命了。 一人上前来,拍了拍吴畏的肩膀:“喂,没事吧?吓傻了?” “哈哈,吴畏,你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怂过,今天是怎么了?” 吴畏回神,老脸一红,起身退了回去,小声跟队友说:“你们不懂,跟他战斗不像是人,更像是野兽。” 结果出人预料,没想到林晚节只用一招就赢了。 虽然这场胜利有些意外因素,但无可否认,林晚节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人的力气可以是天生的,但人的胆魄却不是。 林晚节能以如此沉稳的心态面对吴畏的攻击,又在关键时刻准确捕捉战机,就这两手功夫,便已经超越了现场所有士兵。 这一下,所有人都对这个新人刮目相看,在震撼之中也已有几分钦佩。 “还有谁来试试?” 林晚节站在院中,冷眼扫视众人。 无人应答,将军的亲卫相互交换着眼神。 “哈哈哈……”郑山河爽朗的笑声传来,“代表军方与白莲教出战的人已经确定,接下来的三日都各自调整状态,以备在三日后跟白莲教起来冲突。” “是!” 众人齐声高呼,现场归于平静。 郑山河带着队伍准备离开,这里毕竟是王府,不是自己的地盘,多留不好。 看着队伍要走,林晚节准备跟上。 “林晚节,这三日你就留在王府。” “什么?”林晚节有些意外。 “你虽有一身力气,却少了武功根基。三日时间不多,但足够你打下一点底子。” 郑山河说着话,看向靖王爷。 王爷走到林晚节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三日,本王会传你金钟罩的功夫,助你三日后对敌占优。” 学武? 此事稍显突然,林晚节从未想过。 但未来将要参军,会有很多艰难危险,习得功夫肯定是一件好事。 而且穿越一场,最神秘的就是内功,林晚节也很好奇,这玩儿到底能不能练出来? 林晚节留下了。 一个时辰后,萧玉蝉洗澡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自离开萧家后,大小姐第一次有了轻松舒畅的感觉。 尽管只是身体上的放松,内心里依旧装着很多事,比如担忧娘亲,担忧二娘,担忧下人,担忧未来,也担忧林大…… 但这些心思大小姐都藏在心里,不想表露,哪怕装出笑容来,也不要再给林大添麻烦。 两个人被安排在了一间翻新重修的小院中,格局跟王妃住过的地方有些相似。 林晚节坐在院中发呆,感觉这一段经历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好好的,自己准备避世陪着玉娇儿,现在却要被逼着参军,跟白莲教作对,还要习武? 林晚节只是嘴上答应,找到机会还是要走的。 至少要先确保大夫人安全,把大夫人追回来。 然后还是回到大青山,守着自己的玉娇儿…… “林大,你身上好臭,去洗个澡吧。” 萧玉蝉从后面走来,打断林晚节的思绪。 林晚节看了看自身,又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儿掉价。 “王府的下人已经送来了水,就在里屋。” 林晚节点头,转身进屋,正要关门洗澡,大小姐却跟着进来了。 “我帮你洗。” 第273章 求情之人 林晚节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什么?” “我帮你洗。”萧玉蝉可怜巴巴地重复一句。 “胡扯!” “我说真的。”萧玉蝉直接窜了进来,关上门。 不等林晚节说话,她便哭哭啼啼地解释:“我一人在外面害怕。” “这里是王府,谁敢动你?” “可要去了军营呢?” 林晚节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 “我跟你去了军营,以后洗漱是否都要回避?在王府算是安全,但要到了军营,那里可都是男人,不在你身边,我怎么办?” “这……” 林晚节语塞,细细一想发觉小妮子说的有几分道理。 带着个女人在身边,到了军营中,不时时刻刻看着是真的十分危险。 “别说你洗澡时我要跟着你,就是我洗澡时,你也得帮我放风。除了你,我谁都不相信。” “那……”林晚节实在不知如何解释,犹犹豫豫说,“那这不是还没到军营,而且我会找机会带着你离开的。” “我不管,把我留在外面就是担心。” 这妮子大小姐脾气上来,堵着门就不走了。 林晚节一咬牙:“算了,我不洗了。” 没想到林晚节直接不洗,萧玉蝉也没办法。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林大夫,王爷召见。” 听到吩咐,林晚节赶紧出去,萧玉蝉也不纠缠了,赶紧跟上。 到了王爷所在的院中,靖王爷正坐在外面石桌上品茶。 见到林晚节,起身走过来,将开口时,忽然皱眉:“一个大男人,搞得跟个的乞丐似的,一身邋遢也不洗洗。” “额……” 林晚节少有不修边幅的时候,若非被萧玉蝉缠上,也不至这般狼狈。 萧玉蝉在一边偷笑,闻了闻,是真臭啊。 靖王爷也不多说,指了指一边,示意让林晚节坐下。 林晚节落座,王爷才开始说起正事:“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虽是过了练武的年纪,有些可惜,但尽管如此,你只要稍微学一点儿内功基础,便能将你的力量发挥到全新的高度。三日之期,要让你小有所成,能在白莲教手中夺得优势。本王的金钟罩功夫最适合你。” 林晚节没有说话,认真听着。 “要练金钟罩,最重要的就是童子身。本王能在战场上,江湖中纵横多年,靠的就是禁色禁欲……” “那个……”林晚节有些尴尬,打断道,“如果非得是童子身的话,那我可能就要辜负王爷的期待了。” 王爷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你不是童子身了?” 林晚节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王爷,我好歹二十有六,如果还是童子身,多少有点儿丢人吧。” 王爷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林晚节回过神来,赶紧补充:“当然,王爷这种为了练功而牺牲幸福的行为让人敬佩……” 林晚节脸上保持笑容,心里却在骂娘:“吗的,练个功夫还要保持童子身?这跟另一种葵花宝典有啥区别?就算练成了天下无敌又如何?是个男人都不会要的!” 心里想着,却勾起了林晚节心底的另一件憾事。 不是童子身又如何? 倒头来还是未能尝到玉娇儿的滋味。 如今天人永隔,回忆当初在萧府内的日夜,多少次机会,多少次擦枪没能走火。 自己为了当君子,却成为心中最大的遗憾。 想起来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靖王爷看林晚节表情落寞,眼中哀愁,还以为是因不能练功而难过。 但靖王爷很奇怪,林晚节身为萧家家丁,也没妻女,怎么会破了童子身?难不成是府中丫鬟? 正想着,有一个府兵神神秘秘地走来,附耳在靖王爷耳边说了两句。 靖王爷面露惊色,对林晚节道:“林大夫,你先休息片刻,本王有些事,需得处理一下。” 林晚节点点头。 见王爷走了,萧玉蝉扯了扯林晚节的衣角,笑出两颗小虎牙来:“林大,看你还洗不洗澡?” 方才被王爷笑话,林晚节这张老脸是绷不住了。 于是愁着一张脸,冷声道:“洗就洗,但不需要你。” “不……” “你可以在旁边看着。” “那行!” 林晚节没再坚持,想着以后肯定要跟大小姐有很多接触,一直保持距离会有诸多不便。 而且,在林晚节的心里,大小姐就跟自己的闺女一样,心里干净得很。 所以被她看看倒也无所谓。 只是大小姐的心思可不如林晚节这么干净。 大小姐现在是家破人亡,唯一的依靠就是林大,莫说对他有情,就是本身无情也要想方设法将此救命稻草给抓住。 就算不喜欢,也要强迫自己喜欢他。 萧玉蝉沉寂在悲伤中许久,就这会儿被林晚节逗乐了。 窃喜之下,偷偷跟着林晚节回到屋中,水都已经凉了,便赶紧叫人换来热水。 卧室中换上热水,小小的空间内水雾弥漫。 萧玉蝉坐在桌前,双手拖着香腮,笑盈盈地看着屏风后的男人脱衣裳。 林晚节感觉浑身不自在,躲在屏风后面都能感受到小妮子的目光直勾勾的。 他想过额怎么规避一下大小姐的视线,可是房间就这么大一点,条件有限。 憋了半天,林晚节在屏风后喊了一声:“闭上眼睛。” “哎呀,我知道!” 萧玉蝉不耐烦地回应,捂住了眼睛。 林晚节从缝隙里看了看,确定之后走了出来,小心翼翼溜入澡盆中。 尽管小心谨慎,还是被大小姐给偷看到了。 …… 王府客厅,靖王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眉头紧皱。 南宫颖! “你竟还敢回来?” 靖王爷冷哼一声,将茶盏摔在了南宫颖跟前。 滚烫的茶水溅了南宫颖一身,却不出声。 南宫颖强忍着,小声说:“妾身自知罪孽深重,特来向王爷请罪。” “请罪?若非有求于本王,你会回来?有什么都直说吧,你我相交十年,你是什么脾性,本王还是知道的。” “听说林大夫为军方所擒,请王爷念在林大夫多次帮助王府的情面上,救救林大夫。” 第274章 王爷有赏 “你回来只为给林晚节求情?” 靖王爷眯着眼睛,有些事情早就有所怀疑。 现在,听到南宫颖所言,就更加佐证了。 王府大火夜,林晚节和南宫颖一起消失。 而后南宫颖便再没有出现过。 有可能是南宫颖自行离开去了别的地方。 但也有可能是一直跟着林晚节,被林晚节藏起来了。 南宫颖为给林晚节求情而献身,就证明是第二种可能。 至于林晚节为何将王妃藏起来,南宫颖又因何为林晚节求情。 结果无需言明。 再加上林晚节已非童子身。 诸多事情联系到一起,这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靖王爷练的功夫需要童子身,所以王爷和王妃之间也只有名分上的关系。 南宫颖敢来便是因为此,觉得以王爷的脾气还不至于因此跟林晚节闹翻。 王府放火要烧死林晚节也是为了控制瘟疫。 现在疟疾已除,王爷便没了杀害林晚节的理由,凭着林晚节给王爷治疗头风的功劳,王爷不会见死不救。 南宫颖还真是了解靖王爷。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靖王爷知道林晚节有难,是肯定要出手相助的。 但现在南宫颖出现了,她却错误判断了男人的占有欲。 即便从未跟自己的王妃有过什么,身为王爷,也难以容忍有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而且对方还是个低贱的家丁。 靖王爷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虽说心有怨气,但也不会大发雷霆,只有故作淡然还不会失了体面,所以靖王爷只是笑了笑:“要本王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私自离开王府,又当如何?” “任凭王爷发落。” 南宫颖回答得很坚决。 但她越是坚决,靖王爷心中火气也就更盛。 心说这个妖妃会为了一个男人而不顾自己? 她跟着靖王爷十年,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本身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几时学会的舍己为人? “王妃,离开王府许久,这些时日都是在哪儿过的?你若不出现,本王还以为你都死了。” 南宫颖偷偷思量,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告知实情,王爷得知自己跟了林晚节,会否生气? 如果编个谎言又被拆穿,王爷又会否生气? 正当权衡之际,王爷忽然开口说道:“你不必避讳,本王早知道你跟林大夫走了,自然也是跟着林晚节的。” 南宫颖身子一颤,变得紧张起来,果然如她所想,要瞒过王爷不容易。 靖王爷继续说:“你跟了本王十余年,这十年间,本王对你亏欠颇多。你是女人,自然也会喜欢年轻力壮的男人。跟着林晚节,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王爷,您,您不生气?” “生气?”靖王爷微微一笑,“本王为何要生气?本王好歹也是一方王爷,岂能为了男女私情而争风吃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本王非但不生气,还可以成全你们。” “……” 南宫颖心头一紧,激动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这可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能得到王爷原谅已是奢望,哪儿敢想得到王爷的成全? “怎么?不愿意,还是不喜欢?” “愿意,愿意,妾身愿意!”南宫颖连连回答。 林晚节是这世上唯一不相信她是妖妃的人,不相信她会给人带来不信,而且还救过自己的命,又是个年轻力壮充满力量男人味十足的人。 这样的相公去哪儿找? 当了十年王妃,南宫颖深刻地知道,得不到男人的浇灌,就算是当皇后也不会有一天快乐。 以后能跟林晚节在一起,就是苦尽甘来,往后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靖王爷见南宫颖激动得都快哭了,心中闪过一丝冷笑。 林晚节的故事靖王爷刚刚了解。 听说那个叫玉娇儿的女人死了对他打击很大,如果把南宫颖赐给他,给他当夫人,不知道会不会开心? 想着,靖王爷开口说:“好了,你起来吧。本王不会怪罪你的,而且林晚节在军方得到了神威将军的器重,将来是要去当将军的。他现在就在王府,本王准备将金钟罩的功夫传授给他。” “啊?” 南宫颖终是忍不住了,惊呼一声捂住小嘴,眸子闪烁,满脸的不可思议。 林晚节去参军当将军? 王爷还要传功给他? “王爷所言当真?” “本王带你去见他。” “嗯。” 南宫颖赶紧起身,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就太顺利了。 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 卧室内,林晚节洗完了澡,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萧玉蝉递来干净衣裳,偷偷地多看一眼,被林晚节警告的目光瞪了回去。 “小气,我娘看得,我却看不得?” 萧玉蝉嘀咕一句,不想勾起回忆,担心起娘亲,刚有好转的心情又低落了。 林晚节穿好衣裳,刚刚开门,迎面就撞见王爷带着南宫颖来了。 见到南宫颖,林晚节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是把这个女人忘了,可见她跟靖王爷在一起,心说不会出问题? “林晚节!” 南宫颖见了思念之人,惊喜喊着,小跑着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林晚节眼珠子一瞪,心说这是要干嘛? 靖王爷还在呢! 现在的麻烦事已够多,他可不想惹更多是非。 靖王爷不为所动,但大小姐不干了。 她才一转眼,就多了个女人跟林大拉拉扯扯,如何了得? 萧玉蝉就跟炸了毛的猫,直接扑了上去,猛地推开南宫颖:“你是谁啊?干嘛跟林大拉拉扯扯的?还要不要脸?” 南宫颖拧眉后退,看着萧玉蝉,又看着林晚节:“这是……” “这是萧家大小姐,这位是王妃。” “王妃?”萧玉蝉吓了一跳,但又嘀嘀咕咕,“就算是王妃,也不能跟别的人拉拉扯扯……” “无妨,无妨。” 靖王爷乐呵呵地笑了,然后走上前来,“林晚节,你保护王妃有功,本王准备好好地赏赐你。” “……”林晚节有些意外,“王爷,这是分内之事。” “诶,该奖赏的就该奖赏,不然显得本王很小气。” “那就多谢王爷了。” 林晚节没有多想,不敢赏赐什么,先答应下来。 然而,靖王爷轻声说道:“本王就把王妃赐给你为夫人。” 第275章 练武奇才 “什么?” 王爷说话是真够吓人的。 除林晚节外,南宫颖和萧玉蝉同时惊呼出声。 林晚节眯着眼睛。 显然王爷此举有所用意。 但用意为何? 一时还想不明白。 而此时让林晚节十分反感。 “多谢王爷好意,我……” 不等林晚节开口,王爷抢先说道:“你也知道,本王练的功夫就注定了无后。王妃在王府十年,还是完璧之身,本王做主许给你,没有半分不般配。” “我一介草民,哪儿配得上王妃?” “现在是配不上,可一旦参军拿了功劳,迟早会配得上的。”靖王爷乐呵呵地说着,回头看看南宫颖,“而且本王看得出南宫颖对你有情,她应该不会嫌弃你出身低贱吧?” 南宫颖失神中,听闻后,愣了一下,红了红脸,低头轻言:“不嫌弃。” “哈哈哈。”靖王爷爽朗大笑,表情之中不见丝毫不悦,“王妃都已答应,除非你是担心坊间传言,怕王妃给你带来不祥。” 林晚节摇头,什么狗屁不祥?他最不信这些。 “既如此,就这么定了。” 靖王爷言语肯定不给林晚节任何辩解机会。 “本王也是为了你好,你是要参军的人,到了战场上任何事情都能发生。要在你离开之前给林家留个种,至少也有个念想不是?” 这都扯到哪儿去了? 两个女人都红了脸。 林晚节眉头皱得更紧:“王爷,我未有娶妻的打算。” “这怎么行?身为男儿,传宗接代乃是使命,岂容你打算不打算?” 林晚节看着王爷,眼神在说看看王爷自己。 靖王爷尴尬地咳嗽一声:“咳咳,本王乃是皇家血脉,如今的皇室血脉兴盛,少了本王的一支也无甚所谓。你却不同,乃是林家的独子,当了一辈子的下人,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可以成家立业了,不能半点儿马虎。” 林晚节有些烦躁:“王爷,小人的妻子已经死在了大青山中,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娶。” “胡扯!大好男儿岂能为一个死了的女人拖累?” 提及玉娇儿,林晚节有些心痛,低着头小声道:“我不会再娶的。” 居然有人敢拒绝王爷的好意? 靖王爷的气色变得不好了:“林晚节,本王愿意把最喜欢的爱妃许给你,那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得本王不高兴,你也别想好过。” 林晚节还真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被靖王爷威胁,他立即抬起了头,木讷的样子像个愣头青,写满了不服气。 “怎么的?还不爽?在杭州地界上,没人能违逆本王的话!” “王爷息怒,妾身,妾身不愿嫁给他,我宁愿跟着王爷。” 眼看二人剑拔弩张,南宫颖赶紧出言缓和。 南宫颖看出林晚节的心思,明显是瞧不上自己,心中难免酸楚,可是她更不想林晚节跟王爷闹矛盾,在王爷面前,林晚节纵有天大的本事,到最后也是吃亏的命。 靖王爷表情阴沉不定,忽然一把抓住了南宫颖的手腕,也不装了,冷声道:“你是王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愿不愿意了?” 说完,又冷眼扫向林晚节:“林晚节,你可以不怕死,但萧家的人呢?你身边的小妮子呢?只要本王乐意,就能让她们跟萧家大夫人一个下场,不,还能让她们更惨。” 靖王爷所言不假。 林晚节不是一个人,他还做不到无视大小姐,无视大夫人和二夫人。 人的心里只要有了牵挂,便不能无惧无畏。 为了玉娇儿露出自己的锋芒,可能会伤害其他还活着的朋友。 林晚节也不傻,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林晚节没有说话,而萧玉蝉却突然改变口风,拽着林晚节的手说:“赶紧答应下来,你是不是傻?” 萧玉蝉怂恿林晚节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这憨子以后真的不会再娶了。 她可不想看到林晚节孤独终老,就算不娶自己,至少娶了别人,成个家,有个孩子,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大小家希望林晚节过得好,是发自内心的。 她也知道林晚节不会胡说,他不想再娶也是真的。 王爷威胁也好,逼迫也罢,只要让林晚节破了誓言就是好事。 林大是好人,以后孤苦伶仃过一辈子太不公平了。 “好,我答应了,多谢王爷的美意。”萧玉蝉探出头来帮林晚节回答。 几个人都很奇怪,盯着萧玉蝉,好似再说你有什么资格? 萧玉蝉红着脸,认真说道:“林大是我的家丁,我是他的大小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爷和南宫颖都看着林晚节。 沉默这么久,该想的都已经想明白了,于是点了点头。 王爷笑了:“对了,这才像样!” 南宫颖却高兴不起来,很明显林晚节是违心之举,任何女人都不喜欢勉强来的婚姻。 但是她喜欢这个男人,哪怕贵为王妃,就算不被喜欢,她也愿意倒贴。 这点儿淡淡的忧伤算不了什么。 王爷扫了眼南宫颖,看到对方眼中的愁思嘴角上扬。 对于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杀了何其简单? 身为王爷,自然需要一些更折磨人的手段。 跟着林晚节,南宫颖是等不来幸福的,林晚节的排斥和反感才刚刚开始。 先给她希望,然后再把希望给抹去,让她在懊悔中孤独终老。 “三日之后,待与白莲教的比试结束,本王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 王爷笑着说了一句。 南宫颖立刻从失落中振奋精神,看看林晚节,眼中充满期待。 林晚节没有任何表示,倒是问了一句:“王爷,我还需要练功吗?” “当然需要。”靖王爷理所应当地回答,“虽然不能练上乘的神功,但也要练一点儿普通的内功心法,有内功底子跟没内功底子是两回事。来来来,本王正好给你选了一本无名心法,你且好好修炼修练。” 靖王爷招呼一声,林晚节叫了出去。 到了外边的小亭下,才将一本无名的册子交给林晚节。 林晚节看着书册,封面没有任何东西,第一页到后面十几页都是图案,似是一套运气的方式。主要讲的是气血流动,与之前林晚节自行感悟的一套呼吸吐纳功法有点类似。 “这是江湖中一套比较普通的内功心法,因过于普通,故没有名字,相对来说也比较简单,你且试着修炼修炼。”靖王爷指着书页说着。 林晚节还在翻看。 靖王爷继续:“你有什么不懂的尽可能地问本王,为了能在三日后有所成,本王会尽可能帮你解释。” 靖王爷心想林晚节就算身体再怎么好,没接触过功夫必然是看不懂图文气血走向的。 可他小瞧了林晚节。 林晚节在杀青龙使的夜里灵光一闪感受到了真气的存在,学会了一套呼吸吐纳之法。 又在给秦怀柔治病的途中清晰感受过古代武者的经络系统。 对于真气的流向很清楚。 而且,秦怀柔所修炼的是玉女心经,真气流动十分复杂,相较于眼前的图文要难不少。 林晚节能给秦怀柔治病,首要基础就是搞清楚经络系统的走向。 证明林晚节是清楚的。 看着书中图文,林晚节直接开始打坐。 靖王爷看着林晚节一言不发摆出架势,忍不住偷笑,以为这小子一知半解开始胡乱地练。 可没过几秒钟,靖王爷的表情就变得僵硬了。 林晚节体内真气运转,才一开始身体四周就有了淡淡的白雾。 “这,这怎么可能?” 靖王爷长大嘴,面露惊骇。 林晚节沉寂在精神世界中,似乎看到了自己体内的真气流动。 自己的经络出于灰白状态,一点儿淡蓝色的真气如清泉一样缓缓流入经脉,像是慢慢地点亮全身,给自己的精神世界注入了活力。 靖王爷已经站起来了。 “奇才,真的是奇才!” 靖王爷从未见过有谁能在第一次修炼内功就调动出真气。 虽然林晚节的真气很稀薄,但一般武者修炼要达到这种效果,起码也要一两年。 可林晚节才刚刚开始啊! 无法想象,如果给这大个子一套正经的功法,到底会有什么效果? 只可惜,林晚节所学的无名功法其实就是靖王爷练了几十年的金钟罩。 明知道林晚节不是童子身,已经失去了修炼金钟罩的可能,但靖王爷还是把这套功法传给他。显然是因为南宫颖的出现,让靖王爷临时改变了想法。 三日后的比试,靖王爷想要林晚节输,甚至还会是死。 便可以很轻易地惩罚这二人,还能保住身为王爷的体面。 看得出来,那妖妃是真喜欢上了大块头,许诺婚期是给她希望,三日后又要她亲眼看着喜欢的男人死在面前,让她抱憾终身。 林晚节的确是个人才,但天下人才很多,不差林晚节一个。 能让皇家丢了颜面,这罪责可比谋杀钦差更重,哪怕他救过自己,救过全城百姓。 靖王爷要杀他也绝不姑息。 只要林晚节继续练下去,练得越深,失去童子身的副作用就会越大。 三日后的比试中,这身内功不能成为林晚节的助力,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到时候他的一身怪力怕也发挥不出五成,面对白莲教的高手,断无活命的可能。 很快,林晚节皱起了眉头,然后睁开眼。 王爷问道:“怎么了?” 林晚节按了按自己的小腹,蹙眉说:“感觉小腹处有什么东西阻塞了经脉,导致真气无法流通全身,强行突破有些痛。” 靖王爷心中好笑,知道这就是非童子身所造成的阻塞了。 不然天下人都能练成金钟罩,此功法也不会在江湖中留名了。 但靖王爷没有说明,反倒鼓励林晚节:“这是正常的,因为你根本没有修炼过内功,体内经脉自然会有很多不通之处,只要打通了所有阻塞,一切都会变得顺畅起来。” 林晚节深信不疑,他的确是没有修炼过内功,有些穴道阻塞很正常,于是又闭上了眼睛。 林晚节这一闭眼就闭到了夜深。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小腹阻塞之处已有一丝丝真气在流通,感觉很奇妙,肚子有点儿痛,身体也软软的,很不舒服。 再一睁眼,耳边却是南宫颖的声音。 “你醒了?” 看着南宫颖,林晚节心里有些异样,没有说话。 也不知对方在旁守了多久,又拿出一张温热的帕子,伸手要给林晚节擦脸。 林晚节抬手一挡,认真说:“王妃,有些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南宫颖收回手,站在小亭下,吹着夜风静静等着。 “王爷所说的赐婚权当无奈,我答应下来是权宜之计。” 南宫颖点点头,又伸手过来。 林晚节再一挡:“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我们暂当是假夫妻。待到机会成熟,去了别处,我们各走各的路。” 夜色下,不知王妃何种表情。 但对方第三次伸手过来,然后轻声说道:“看看你身上全是污泥。” 林晚节不查,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身上像是糊了一层泥巴。 “这是怎么搞的?” “修炼内功就会这样,王爷也会。” 南宫颖轻轻擦着,见林晚节不再反抗,心也定了。 这男人,现在嫌弃,往后肯定会拜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 在林晚节修炼的时候,南宫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她被称作妖妃,寻常男人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还怕拿捏不住一个憨子? 屋中的大小姐都坦白了,告诉南宫颖关于玉娇儿的事情。 南宫颖便有了计划,在林晚节没有走出伤痛的时候先乖一点,来个滴水石穿,等到他心思动摇的时刻,下点儿猛料,直接推倒。 那叫个水到渠成! 林晚节在想别的,看着皮肤上飘着的一层污泥,暗想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易经洗髓? 自己头一次修炼内功,就搞出这么大的效果。 这内功好像没王爷所说的那么普通。 还是说自己天赋异禀,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修炼内功比他想象中要轻松,但就是小腹处的一点不适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晚节看过秦怀柔的经脉流动,对比自己体内的动静,好像不太对。 第276章 小有所成 练功,林晚节属于是摸着石头过河。 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去请教王爷?林晚节还真不知如何描述。 但他自己有经验,有想法,本能地觉得照此练下去是不对的。 南宫颖不知林晚节所想,只是在一边看着,见到男人专注思索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男人味。 南宫颖抿了抿唇,嘴角上扬。 每次南宫颖笑的时候,总有一种邪异,感觉怪怪的。 林晚节并未察觉,想着三日之期转瞬即逝,若不好好练功,到了比试场上,输赢其次,就怕保不住小命。 林晚节终究还是惜命的,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在比武场上死,被那么多人看着,丢不起这人。 于是林晚节重新打坐,重新运功,把南宫颖晾在一边。 这一次,林晚节在真气运转到经脉阻塞之处,也就不硬来了。 在他的记忆里,清楚地记得秦怀柔的经络流动,于是自作主张,不再按照图文所示修炼,运转真气另开辟出一条路来。 若将真气运转看做是一场长跑比赛,林晚节这招属于是超近道了。 但跑步比赛超近道可以,修炼武功走捷近可能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一开始,林晚节还不觉得什么。 如此运转了三个周天,身体便渐渐有了不适感。 小腹处似有一双手在撕扯自己的腿,要开档似的。 呼吸也变得的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一滴滚着一滴往下掉,身体青筋沉重跳动,整个人像是一头野牛,随时都会爆发似的。 林晚节感觉像是走火入魔,裤裆跟火在烧,烧得人心慌意乱。 想要停下,但体内真气顺着经脉流动根本不受控制,就像是进入跑道的四驱车,追都追不上,停也停不下。 只感觉连带着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燃烧。 夜半三更,林晚节猛的一睁眼,感觉眼睛都要炸了,看着天上的月亮似染了一层血红。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找个女人泄泄火。 正好,小亭外似有人经过,哼着小曲,是个年轻姑娘。 林晚节站了起来,大踏步地朝着曲声找去。 然后在几米外的水井边见到了萧玉蝉。 萧玉蝉正在打水,小妮子一辈子没干过这种粗活,现在为了生存什么都要学。而且她也很好学,准备给林大烧好水,等他练功完成洗个澡。 黑夜下,萧玉蝉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巨大影子走了过来。 换做别人估计得吓个半死,必定会被人认作大黑熊。 可萧玉蝉知道这就是林大,于是笑着问:“练好了?我正准备……” 话没说完,一只滚烫的大手按在了萧玉蝉的肩膀上。 “怎么了?你的手好烫!”萧玉蝉没在意,但也有些奇怪。 “咕噜……” 是林晚节在吞口水,沉闷干燥,压抑不安。 萧玉蝉这才意识到不对,身为女子,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感觉。 “林大,你要干嘛?” 说话间,萧玉蝉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不安之感越来越重。 这时候,林晚节另一只大手挥过,一下将萧玉蝉手里的水桶抢了过来。 然后从头顶浇下。 小院中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水花溅了萧玉蝉一身。而这位大小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林晚节却已回身走了。 萧玉蝉愣愣许久,回忆黑暗中林晚节的眼神。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那感觉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在垂涎女人…… 不然萧玉蝉不会在林大面前感到害怕。 大小姐坚信自己没有感觉错,虽有些害怕,但如果林大需要,她随时都可以的。 这种感觉除了喜欢林晚节之外,还因她曾亲眼见过林大和娘,和三娘的纠葛。连娘亲和三娘都不能拿下的男人,被自己拿下了,心里多少有点儿得意在。 可是,林大这厮何故悬崖勒马? 刚才到底怎么一回事? 林晚节只是想到了玉娇儿,还想到了大夫人。 然后所有的心火都熄灭了,一丝不剩。 悲伤的情绪很容易压过欲望。 回到小亭下,林晚节重新运转真气,再也没有任何躁动,连整颗心似乎都变冷了。 可林晚节的经脉之中已有了一股淡淡的真气在流动,而且越来越充盈。 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如大青山中的雨,似玉娇儿在怀中的泪。 同一时间,同一个夜晚。 荒野中,星空下,废弃的小屋中有淡淡的诵经声。 声音淡淡的,温柔细腻,婉转动听。 简娘闭着眼也不知念诵了多久,忽然睁开眼,发现秦怀柔早已不在打坐,而是坐在床边,单手拖着香腮,玩味地看着简娘。 简娘烟眉荡漾,感觉这位姑娘的目光有些戏谑,低下头小声说:“姑娘何时停下的?” “好看,可真好看。” 这话答非所问,简娘不解其意。 然而,秦怀柔却走到简娘跟前,伸出一根玉指轻佻地勾住了简娘的下巴:“你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看你怀孕了,还丢下不管?” 简娘感觉对方有些调戏意味,但因是女人,故不敢确信。而且,对方言语如银针透体,扎在心上,微微一疼,生出无限酸涩来。 简娘摇摇头:“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估计……估计是死了吧?” 本来是气话,但提到“死”字,好像林大真有可能已经死了。 突然心中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跟珍珠一样。 这么好看的姑娘为了一个男人流泪,实在是不值。 秦怀柔正要安慰,心中却闪过了林大的背影。 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躁动了。 这是秦怀柔摆脱不了的心魔,想面前的姑娘为一个男人而哭,自己却差点儿因为一个男人而死,比这姑娘还不如,又有什么资格多说? 秦怀柔偷偷紧了紧拳头,故作轻松转移了话题:“妹妹,先别哭了。我是万万没想到那些佛经真有安神静气的功效。若非有你,我怕是凶多吉少。” 简娘强作欢笑,擦了擦眼泪:“我自小修佛,除了会背点佛经一无是处,能帮到姐姐就好。” “妹妹,你我结伴去往杭州,我练功之时你在旁诵经,不出几日我便能稳固修为。可好?” 第277章 一场军演 简娘皱眉:“我,我不便去杭州。” “是有难言之隐?” 简娘点了点头。 “放心,只要跟着我,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那我的孩子呢?我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安。” “我能保护你,自然也能保护你的孩子。” 说完,秦怀柔手中春雷剑出鞘,黑夜之中闪过一道似有似无的银光,转瞬间,小屋房顶消失不见,凄冷的月光洒在简娘错愕的脸上。 这一剑,横扫人间! 第二天,简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秦怀柔的带领下重回杭州城。 二人先在城市中找了一家小院租住下来。 很快打听到了杭州城中出现的新情况。 三日之约又剩下两日。 于是秦怀柔也不外出了,躲在城中继续修炼。 有简娘在旁诵经,也不会走火入魔。 三日之期转瞬之间。 这一次不再是都察院那样虎头蛇尾。 军方早早在西城外的军营之中布置好了场地,就等白莲教前来赴约。 今日放晴,辰时未至。 白莲教没有那么从容,过了三天,凌波仙子还是没有现身。 白莲教失去一大战力,面对今日挑战,都不是很有自信。 陆婉儿越发担心,感觉师父此次失踪跟以往不同。 找不到师父,就连她也没心思去比试。 “教主,凌波仙子不见了,青衫白客死了,手底下拿得出手的人物本就不多,现在陆婉儿一心寻找仙子,根本无心恋战,这比试我们还怎么比?” 南宫红叶闻听后,尽是愁容。 情况如此,但硬着头皮也要去! 江湖之中从未有过敢跟朝廷作对的势力,白莲教此次就算是输,也能打响名头。到时候自然能吸纳更多江湖中人,教中现在没有高手,只要跟朝廷打过一场,自然就有了高手。 “走!” 南宫红叶坚定说道:“如果婉儿无心比试,那就另换一人,本教主打头阵,三阵之中赢下一阵就好。” 有了决定,白莲教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有人喊了一声陆婉儿:“陆姑娘,大家都走了。” 陆婉儿皱眉道:“你们先去,我再四处找找。” 陆婉儿决定稍后再去,约定的时间是正午,还有两个时辰。 军营之中,士兵正在操练。 校场上喊声震天,成百上千的士兵拿着兵刃,动作整齐划一。 听闻白莲教队伍来了,副官来迎接,带着一众人一边走一边寒暄:“白莲教的诸位是真有胆气,我们还以为各位不来了呢。” “哼,白莲教行得正坐得端,干的都是为黎民苍生的事,有什么不敢来的?” “是啊,希望白莲教的各位一直记着现在的话,若能一直为百姓着想,朝廷是很乐意见到白莲教发展下去的。怕就怕有些人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干的却是中饱私囊的事情。那就不太好了。” “没有证据就别乱说!”一个白莲教的人愤愤说。 “的确没有证据,就比如你们窃取他人药方,让杭州百姓以为是白莲教救了天下的事情。”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 南宫红叶都皱起眉头,猜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紧张,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只要大家都遵循今日的约定。” 南宫红叶没有回应,身边有人给她使了个眼色。 白莲教众人一惊走到了校场外。 看到校场内士兵训练的样子,像是在心里塞了一块石头。 正规军队的训练江湖势力就差距太远了,在正规军面前,白莲教那三五千教众简直就跟过家家似的。 南宫红叶停住了脚步。 队伍的最后,刚刚跟来的陆婉儿也停住了脚步。 白莲教还想要拿下杭州城,自立为王。 校场上才不足一千人,却给了白莲教众人千军万马该有的气势。 这是神威将军专门为白莲教准备的表演,让他们都清楚地看看,他们要跟怎样的队伍作战。 看到白莲教众震惊的表情,副官自信笑了,也不去打扰他们欣赏,站在一边等多久都无所谓。 陆婉儿轻抿下唇,这几日忙于找师父,心里担心,浑浑噩噩。 但她心里还装着取杭州,当城主的梦想,所以强作精神没有懈怠。 可是,眼前的军容军姿毫无情面地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 大夏正值盛世,各地虽有小问题,但总的来说还算国泰民安。 军队更不必说,大夏国的军队把周围诸国都打怕了,连年朝贡,不敢犯境,何况区区一江湖势力? 陆婉儿心里清楚,不管白莲教有多少人,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哪怕利用民心把杭州拿下,当成千上万这样的军队兵临城下,除了投降就只有拉着百姓一同灭亡。 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一群江湖草莽直接看傻了。 直到校场上的军演结束,所有士兵分列两边,腾出了空地。 “各位,看够了吗?” 副官喊了一声,勾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哈哈哈,本将军等诸位许久了。” 郑山河爽朗笑着,从校场走了出来。 南宫红叶回神,身为教主没有过分失态,对着将军拱手。 “教主,请问我军军容如何?” “我不会带兵打仗,看不懂。” 南宫红叶淡淡一句,招手让人进入校场。 另外有一人也强装镇定说:“咱们今日比的是个人,又不是比人多。” “就是,要是我们赢了,将军别仗着人多就不认账。” “哈哈哈,本将军一言九鼎,这么多士兵都看着呢,岂能食言?” “好!希望将军能言而有信。” 南宫红叶突然有了点儿信心,到了战场上两军厮杀,白莲教肯定不是朝廷的对手,不过论一对一比试,至少还有胜算。 所有人都在进入校场,唯有陆婉儿还在失神。 依旧在校场外看着校场内,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陆姑娘,陆姑娘。” “啊?”陆婉儿惊了一声,终于回神过来。 “你在想什么?大家都已经进去了。” “哦哦。” 陆婉儿应付似的回答,跟着到了前面。 南宫红叶看了看陆婉儿的气色,有些担心:“你行不行?不行就换一个人。” “没事,我可以的!” 第278章 教主打将军 校场内,士兵分列两侧。 人在其中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过白莲教区区十余人敢来军中赴约,这点胆气还是足够让人佩服的。 士兵们表情肃穆,未见言谈者。 校场观武台上,靖王爷已在落座当中。 见郑山河行来,便说:“要是你我出手,此比便没有任何悬念了。” “既说是军方和白莲教比试,王爷就不便出手。” 老将就是这么一板一眼,很讲规矩。 但下方白莲教众不知,见靖王爷坐在台上,心里疑惑。 “莫非靖王爷还要出手?” “凌波仙子不在,对方却请来靖王爷,我们如何能胜?” “这也太卑鄙了。” “够了。”南宫红叶打断,“事已至此,多说无异,不管是谁,只要赢下两场。” “事情有变咱们出阵顺序是否要变一下?” 南宫红叶想了想:“我出战第一场,争取先拿下一胜,婉儿打第二轮,只要拖延时间就好,万一秦怀柔能赶来,我们便还有一线机会。” 众人一听,觉得没问题。 第一场多是试探,靖王爷和神威将军多半会在第二和第三阵出来。 想到这里,正好一个士兵来问:“你们想好出场顺序了?” “你们的出场顺序如何?” “为求公平,将军已经写好了顺序名单,你们只要写好名单交给我便是。” 南宫红叶也不怕军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作弊,便将己方出场的三人写了下来,分为三个纸条交给士兵。 士兵回到场中,没有离开众人视线,然后当众亮出各自的第一张纸条。 白莲教出场是教主南宫红叶。 军方第一个出场的是神威将军郑山河。 事情有变! 没想到郑山河是第一个出场。 南宫红叶眉头紧皱,传闻神威将军的功夫跟靖王爷不相伯仲,被誉为四大神将之一,除了用兵如神之外,功夫超然乃是必要条件。 南宫红叶出身江湖,在江湖中声名在外,但她从未接触过朝廷的人。 都察院的首座已经给了江湖人士震撼,不知道军方的代表人物之一又有几分水平? “哈哈哈,本将军能领教到教主的神功真乃幸事。” 郑山河爽朗笑着,一步从台上跳下,稳稳地落在场中,朝着南宫红叶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将军,接枪。” 一个士兵将长枪抛了过来,郑山河伸手一抓,长枪落地,插入土中。 看到这支长枪,白莲教众人都是一声惊呼。 “好长!” 军用长枪一般在三米之内,可郑山河的长枪粗略估计有五米,足有两三人高。 看着气势十足。 但也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这样的长枪在战场冲杀中能更快命中敌人,占有优势。 可现在是校场比武,不能骑马。 如此情况下,这样的长枪能跟人对敌吗? 挥动起来肯定很笨拙,对敌绝对很劣势。 郑山河是老将,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劣势,可他还是拿出了这样的兵器,比有所依仗。 “难道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招式?” 南宫红叶嘀咕着,到了场中。 她的兵器也比较特别,用的是阴阳刀,一长一短,两把刀中间还用绳子连在一起的。 “教主只有跟凌波仙子比试时用过阴阳刀,当时并未将阴阳刀连接起来。” “平时教主用掌法较多,偶尔用剑,可很少人知道教主从小练的是阴阳刀,而将双刀连在一起,又是教主多年积累而自创的变招。” “看来教主此次是要用出全力了。” 白莲教的人议论纷纷。 郑山河也未见过这样的兵器,笑了笑:“哦?这是什么刀法?” “能杀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南宫红叶冷冷一笑,摆出了架势。 “为何将军和那教主都使用些奇奇怪怪的兵器?” 靖王爷背后有一位年轻的刀客,这是王爷新物色的护卫。 他的四个贴身护卫全死了,身边总要些保护之人,就不必自己整日提心吊胆。 只是新来的护卫有些稚嫩,根基是不错,但还要多磨炼。 刀客在台上看着,多有疑惑。 在一般武者眼中,无论是白莲教教主还是神威将军,都属于是武者中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了。 那样的高手就算杀人也该十分潇洒从容,用的兵器也敢简单低调,比如用剑、用刀,或者用树杈,竹竿之类。 没想到今日两位高手过招,一个拿出极长的长枪,一个拿出改装的阴阳刀。 这跟想象中的比试相差很大。 靖王爷站起身来,背着手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解释:“常人所理解的高手强弱,多以内功高低为基准。但事实并非如此,内功只是辅助人作出常人所不能作出的动作来,或者力量更强,或者速度更快,或者感知更敏锐。但要说道真正能杀人的,还得是招式。” 靖王爷稍微停顿:“内功修炼到他们的地步,继续修炼,提高境界其实对战斗力已经没有多大的提升。相反,研究招式、兵器,以便更好配合自己的功夫,在临阵对敌时会有更大的优势。” 刀客听得很认真,不停地点头。 王爷随口的一番话足够他提升一个境界了。 “那王爷何不传授些更实用的招式跟那个林晚节?最近三日他都在修炼内功,看着似乎没什么作用。” 提到林晚节,靖王爷才想起来:“对了,林晚节还在练功?” “嗯。” “叫他来了,估计很快就会轮到他上场。” “是!”刀客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军营。 …… 靖王府外,林晚节整装待发。 旁人见他修炼三日无甚进步,但林晚节知道自己有多大变化。 不会招式有又如何? 体内终于有了武者的真气。 而真气能将这具身体的力量成倍成倍增加。 林晚节感觉自己只有一根手指就能把萧玉蝉和南宫颖顶起来。 体内蕴藏着山洪一样的力量,给人一种十分轻盈的感觉。 门口的府兵知道林晚节要代表军方去跟白莲教比试,临走时出言鼓励:“林大夫,一定要加油啊,好好收拾一下白莲教的妖人。咱们都等着你的喜讯呢!” “是啊!看林大夫整日修炼这么辛苦,到底有没有练成神功?” 林晚节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要不给咱们露一手吧。” 第279章 瞬间的机会 王府对面的百年古松死了。 春夏交接时,古树半截树干被劈开,枝杈上再无新叶长出,死气沉沉的。 林晚节走了过去。 他自己也想知道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林大,你干嘛?”萧玉蝉在身后喊了一声。 南宫颖也一步一步跟着。 不得不说,林晚节的背影很有型,似乎有着无穷尽的力量,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林晚节不知后方的眼神,蹲下身,双手扣住古松主干,然后闷哼一声,突然发力。 “啊?” 王府外的府兵都傻眼了,因为林晚节发力的一瞬间,地面就有了裂痕,一直延伸到王府门口。 “喂喂喂!林大夫,你你你,你要干嘛?” “帮你们把这枯树拔了!” 林晚节喊着,心里却想,不知道鲁智深的垂杨柳比自己这棵如何? 这一身力气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身体肌肉如钢筋一样绷直,血管如铁链一样,马步已经扎到了土里,地底下传来了噼里啪啦树根断裂的声音。 靖王爷身边的刀客回来了。 然后也傻了。 长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所见。 下一刻,百年古树被林晚节连根拔起,带着泥土砂石,举过头顶。 “这是神仙啊!” 好多府兵都围了过来。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 巨大的枯树被林晚节丢入了西湖中,水花飞溅,发出一声巨响。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林晚节拍了拍手,走到两个姑娘面前,小声说:“走吧。” 按照约定,不管林晚节去哪儿,都不会再丢下大小姐。 既然大小姐跟去,南宫颖自然也要跟着。 王府门口的人还在发呆,林晚节带着人跟那刀客擦身而过,并不认识,没有多看。 等林晚节走出一段,刀客才回过神来,然后紧随上去。 “林大夫,你……你要去哪儿?” “你是?” “我是王爷的护卫,专门来找你的。” “当然是去军营,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吧?” “第一场已经开打,现在过去抓紧些。” 林晚节点了点头,好奇问:“第一场谁打谁?” “神威将军对上白莲教主。” “第一场就这么狠?” “林大夫压轴,军方对林大夫是信心十足啊。一开始我还不放心,可看了刚才林大夫拔树那一幕,才知道林大夫的本事有多大。” 林晚节想了想:“遇到谁我都能打,但如果遇到了凌波仙子,我肯定是直接弃权。” “啊?为何?” “我百分百打不过,不弃权送死吗?” “这个……” 林晚节的实诚让刀客有些不适应。 男人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能体现出血性。 打不过也要打,那才是真男人。 尤其是林晚节这么高大的个子,和健壮的体魄。 “这个林大夫还得跟军方说才行。” 林晚节是随口说说,但人贵自知。 白莲教的人他很熟,除了教主和仙子,其余的人不管是谁都能过两招。 现在教主已经出场,就剩下秦怀柔了。 之前夜里林晚节亲眼见证仙子功力恢复,那手段,自己就算力气大十倍也不够,所以遇上了肯定直接认输。 “阿欠!” 篱笆院外,秦怀柔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简娘贴心地送上一个水袋。 秦怀柔说有要事去做,让她在家里等着。 相处三日,相安无事,二人过得十分融洽。 简娘不知道秦怀柔是做什么的,但知道她肯定是江湖中人,功夫很好。 所谓的要紧事应该是去报仇啥的。 简娘也不多问,她觉得吧,秦姐姐一定能报仇雪恨,因为她的功夫真的很厉害。 秦怀柔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心里嘀咕:“是谁在念叨我?” 休息三日,秦怀柔内心终于平静。 她发现真正让她平静的不是佛经,而是简娘这个人。 简娘身上有农家姑娘的质朴,也有大户人家的典雅,亦有为人母亲的刚毅,柔弱的身体里藏着比男人更强的力量。 只是看着简娘,秦怀柔的心就安稳得如一滩水。 秦怀柔接过水袋,打开喝了一口,收好后摸了摸简娘的肚子,笑着说:“没什么,我走了,很快便回。” “嗯。” 简娘应声,与之道别。 …… 西城外,军营校场。 “嚯!” 一阵惊呼震得尘土飞扬。 场中二人擦身而过,光是四散的真气就让校场笼罩在昏黄之下。 只看到一个人从沙尘中飞出。 是神威将军重重摔在了地上。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看似不过三十的江湖女子居然能让神威将军如此狼狈。 这一摔虽不至于受伤,但让将军和军方的颜面扫地。 所有的士兵都在不安躁动。 沙尘渐渐隐去,南宫红叶从沙尘中露出身影。 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灰尘,一头香汗挥洒,顺着下巴往下滴。 但真正吸引人注意的还是她手中阴阳刀,连接绳子已经消失了。 台上的靖王爷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眯起眼睛往下看。 那阴阳刀连接的绳子是没有了,但有一条钢丝刀在阳光下反射光芒,远远看着就知道其材质非凡,必然要比她手中双刀还要锋利。 郑山河从地上起来,表情凝重,阴沉沉地似要吃人。 他看了看手中长枪,居然是被钢丝刀给斩成了两截。 要不是他反应快,沙尘中南宫红叶亮出钢丝刀的瞬间,他的头已经被砍下来了。 郑山河没有立即反击,深吸一口气笑道:“很可惜,你错过了唯一取胜的瞬间,你最大的变招已经出了。只要知道你的手段,想要再得手已经不可能。除非你还有什么隐藏招式。” 此话一出。 士兵们开始议论。 白莲教的人更加紧张。 看得出,教主和将军之间,明显是将军占了优势。 单看表情都知道。 而藏在两把刀之间的钢丝刀没有了隐蔽性,要再得手只怕很难。 南宫红叶自己也清楚,这钢丝刀也就一瞬间的效果。 “看来小伎俩是没用了。那就用真本事跟将军较量较量!” 南宫红叶并不放弃,而是将阴阳刀的钢丝刀取下,重新摆出了架势。 第280章 临战突破 阴阳刀长短相接,虚实交错。 只要有足够强悍的内力作支持,刀法之中划分阴阳,真气裹在刀锋之上隐隐有黑白变换。 此刀法从一女人手中施展出来,引得现场士兵阵阵惊呼。 这第一战打到现在,不管输赢,至少在士兵心中已给这白莲教教主贴上了高手标签。 在朝廷的体系之中,常有人瞧不上江湖人,觉得江湖中人不管是谁都是些草莽,功夫练的都是些花架子,若真正遇上了朝廷的人,根本是不堪一击。 今日比试算是打破了士兵的古有印象,别看对方在神威将军手中十分吃力,但她是个女人,而且能支撑下来就已经很厉害了。况且在此之前差点儿要了将军的命。 江湖中人亦是有高手的。 同样的想法也在郑山河心中闪过,这个教主能在自己手中支撑这么久,着实是有些意外。 第一场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出战,换做军方的谁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是,要赢下第一场,白莲教主显然是差了些火候。 那钢丝刀搅断了郑山河的枪柄,便用剩下的一截短枪与那阴阳刀交手了十几回合,眼看因为兵器受损,南宫红叶正在逆转劣势。 忽然,郑山河猛的发力,放弃了防御,空手抓向对方。 变招一出,全场震惊。 阴阳刀同时砍向将军手臂,在他抓住南宫红叶之前便要被砍掉手臂才是。 但是这阴阳刀落下,眼看就要砍到郑山河的手臂时,郑山河终于将真气运转到了极致,真气突然变化在空气中发出一阵颤动,南宫红叶的双刀微微偏移,锋锐划破了郑山河的手臂,却没能将其斩断。 南宫红叶一惊,暗道不好。 但已经晚了,对方这一抓,抓住了她的脖子,不管南宫红叶如何挣扎,在真气强度不如对手的情况下,已经没了反击的能力。 “教主!” 白莲教众人齐齐惊呼,对方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拧断南宫红叶的脖子。 对待白莲妖人,郑山河本无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 他这年纪,可不是因为对方是女人就会手下留情的。 眼看着郑山河就要拧断南宫红叶的脖子,南宫红叶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异光,谁都没有发觉,只落在郑山河的眼中。 郑山河感觉被什么东西轻轻一麻,精神一顿,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就此犹豫的片刻,他的手也松了些。 南宫红叶嘴角上扬,右手的长刀直接朝着郑山河的心窝插过去。 这一刀下手不轻,除非是有靖王爷金刚之体,谁都没法抵御如此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郑山河回过神来,单手抓住了刀锋。 鲜血从手心迸发,染红了刀刃。 “将军!” 这回轮到士兵们惊慌失色了。 郑山河火气上涌,大喝一声:“找死!” 然后手腕一翻,硬生生将长刀刀刃给拧成了麻花。 掐住南宫红叶的手也加力,南宫红叶压力陡增,难受地闭上了眼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郑山河鬼使神差地没有下死手。 在南宫红叶感觉要窒息吐血的时候,郑山河松开手,把人丢在了地上。 现场安静了。 南宫红叶坐在地上,捂着喉咙不停咳嗽。 郑山河虽是受伤,但显然比南宫红叶更从容。 从南宫红叶被主动放开后,这第一场的比试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本将军虽不喜欢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但女人就是女人,本将军还不屑杀一个女人来立威。” 郑山河在人前大声说着。 意思明显,是要告诉众人,他是手下留情,南宫红叶才会活命。 果然,话音之后现场是一片欢腾,好好地收拢了一波人心。 就连白莲教的人也对这位将军暗暗佩服,不愧是军人。 但南宫红叶很清楚,对方的卑鄙。 郑山河把话说完,自己也皱起眉头来,多看了南宫红叶一眼,后背都湿了。 这女人不知修炼的什么功夫,眼神有乱人心智的能耐。 刚才要是稍加犹豫,自己又要死一次。 至于最后放人,是受到了对方影响,心智尚未稳固。 跟这女人交手,两次差点儿丧命,战斗的危险不是众人表面所见。 “教主,您感觉如何?” 一个教众上来将南宫红叶搀扶起来。 南宫红叶有些不甘,但输了就是输了。 大夏的四大神将之一,真的很难对付,甚至比那个都察院的首座还要厉害。 陆婉儿走了上来,她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同时还对郑山河抱拳拱手:“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不用谢他!” 南宫红叶起身说道,眼睛有些充血,看上去有些狼狈。 郑山河也不搭理,已经回到了校场看台上。 副官站在场中,说:“第二场就由我代表军方出战了。” “我乃白莲教圣女,陆婉儿,代表白莲教出战第二场。” 副官皱眉:“又是女人?你们白莲教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看不起女人?别忘了,你们的大将刚刚也差点儿死在女人手上。” “放心,我是不会死在女人手上的,我们当兵的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就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 陆婉儿愤愤喊了声:”少废话,报上名来!” “朱蟾。” 副官说话亮出兵器,跟郑山河的兵器一模一样,是把五米长的长枪。 陆婉儿手持秋水剑,就显得正常许多。 这时候,陆婉儿也不去想师父了。 白莲教已经输了一场,如果自己再输,白莲教就提前输了。 她是背水一战。 而且,从疟疾过后,陆婉儿给了自己不小的压力,见证了民间疾苦,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至少要向林晚节证明她心中守护的正义。 林晚节把属于他的攻来给了陆婉儿。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很难面对林晚节。 这一战,陆婉儿就是要证明自己有为百姓谋福的能力。 她一定要赢。 陆婉儿的眼中有火,坚定又尖锐。 朱蟾摆弄着自己的长枪,笑了笑说:“白莲圣女乃是圣洁祥和之人,今日一见火气怎么这么大?放心吧,我跟将军一样,不杀女人,不用担心自己会死。” 校场的看台上。 靖王爷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水,看着还在包扎伤口的郑山河。 “怎么样?” “嗯?” “白莲教教主的手段如何?” 郑山河停顿一下:“比预想中厉害不少。” “那个女人挺神秘的,在江湖中极少出手。功夫看着不错,但比郑兄还差了很远,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郑兄受伤的?” 郑山河心里清楚,无非就是看了她的眼睛,着了她的道。 但说出来有些丢人,郑山河随意说了一句:“大意了。” 大意? 靖王爷可不相信,但对方不说,自己也不点破。 “林晚节呢?怎么还没到?” 郑山河转移了话题。 “难道郑兄觉得副官会输?” “这倒不是。只是想看看他这三日修炼了多少,又有多少进步?” “稍后无论输赢都要比第三场,至少看看林晚节的真正手段。” 王爷这么说了一句。 郑山河当然地点头。 选出林晚节,并不是要他赢,而是要更清楚地看看他的潜力,以便之后更针对地进行培养。 而靖王爷的想法却相反,只有到了比试场上,林晚节才会尽全力去运转内功。 一个不是童子身的男人运转金钟罩的内功,肯定会突然露出破绽,只要是个稍微厉害点的人,就能轻易地将他杀了。 无声无息,根本不留痕迹。 最好南宫颖会在旁边亲眼看着,那样的画面一定很好看。 靖王爷幻想着种种画面,心情愉悦,忍不住又捧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郑山河包扎好伤口,看了看靖王爷,问了一声:“王爷今日心情不错?” “嗯?有吗?” 郑山河没有再说,校场上第二轮比试已经开始了。 陆婉儿的剑法凌厉,速度极快,虽然内力弱了些,但秋水剑是神兵,锋锐无比,只要中招,很难无伤,能弥补功力的不足。 正巧,副官朱蟾也是玩招式的。 内力不如南宫红叶,但绝对在陆婉儿之上。 两人一交手,打得是难解难分。 人群之中,有人询问:“那长枪到底有何门道?为何都用这么长的长枪?” 南宫红叶刚刚跟郑山河交手,自然了解一些。 “这长枪绝对不是看上去那样,以为会很笨重,但实际上十分迅捷。” 刚一交手,陆婉儿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的身法一灵动为主,照理说是专打这种笨重的兵器。 可是那长枪看似笨重,但速度一点儿都不慢,似乎十分轻盈。 “哟,姑娘剑法不错,可惜力气小了些。” 朱蟾出言,打断了陆婉儿的思绪。 陆婉儿咬牙,没有搭理,几招交接后立刻退开保持出距离。 “姑娘,那我就开始来了。” 说话间,朱蟾持枪前冲,看似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这一刻,长枪的优势就发挥出来,陆婉儿都没站稳,长枪已经到了眼前。 “小心!” 白莲教中有人大喊。 陆婉儿瞳孔一缩,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横剑在胸前,用剑身挡住了长枪突刺。 但是就算用剑身挡住了长枪,陆婉儿一样不好受,一股无形的气劲似是穿透了剑身进入了身体,而且冲击力带着她单薄的身子飞速后退。 一丝鲜血从陆婉儿嘴角溢出。 她还在不停后退,一直推到了校场边。 士兵们赶紧闪躲让开一条道。 一瞬间,陆婉儿就被长枪顶着到了校场口的木栅栏上。 嘭的一声。 陆婉儿后背撞上木桩,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巨大的木桩都在震动,感觉要把陆婉儿给顶出去。 “好狠!” “不要脸!” 白莲教的人忍不住骂道。 “刚才还说不杀女人,现在不是下的死手是什么?” 陆婉儿脑海中闪过一丝空明,几乎要晕过去。 她大意了。 因为朱蟾刚才说的话放松了警惕。 她以为这人真的不会下死手。 可现在这一招不杀了自己是不会回头的! 也因为如此,反倒激起了陆婉儿的斗志。 体内真气翻涌,运转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下。 陆婉儿十分清楚自己的能力,就算把真气运转到了极致,也压不过对方。 只有现在突破,把自己的功力进一步提升,才能摆脱对方的杀招。 玉女心经第四层! 卡了陆婉儿半年多的瓶颈在高压之下有了松动,秋水剑在玉女心经真气的加持下由弯曲变得绷直,正在一点一点将朱蟾逼退。 朱蟾眼睛一瞪,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这个女人的功力怎么在变强? 在此之前,朱蟾明显感觉自己的功力强于此女不少。 但现在,似乎已经到了伯仲之间,然后她的真气还在加强。 “不可能!” 朱蟾也是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在战斗中提升修为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陆婉儿有所感受,瞬间的突破有生死之间的压力,亦有这些时日看尽人间疾苦的明悟,厚积薄发,找到了契机,什么都可能发生。 陆婉儿娇叱一声:“可惜力气小了些!” 同样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朱蟾。 朱蟾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自己被逼退了三四步,枪杆往后,顶在地面,这才稳住身形。 “嚯!” 现场一片惊呼。 谁能理解这种变化? 就算是南宫红叶和靖王爷也没见过陆婉儿这种在战斗过程中提升实力的情况。 “太好了!” “陆姑娘加油!” “说不定真有机会!” 白莲教众人本不抱任何希望,可这招一出,陆婉儿居然逼退了对方,顿时有了获胜的希望。 靖王爷都站了起来:“这女人莫非修为突破了?会不会有危险?” 靖王爷抓过陆婉儿,知道陆婉儿的深浅。 刚才绝不是陆婉儿能表现出来的力量。 现在有些担心第二场的结果了。 郑山河淡淡笑着,根本不在意:“放心吧,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王爷应该知道,内功只是底子,真正决定胜负的是招式。而这个圣女的剑法过于平庸,而郑家枪法还没展示出来。” 郑家枪法就是由这柄超长的长枪为基础创造而来。 江湖中人没有见过,但在战场上,周边各国的军队中却是如雷贯耳。 郑山河坚信自己的副官不会输,也不可能会输。 第281章 剑也进化了 校场中,二人战斗稍作停顿。 在此间隙,有人指着地面一堆漆黑的煤灰道:“那是什么?” 没人注意,校场上的黄土多了一团漆黑的类似于煤炭的细沙。 “比试还没结束,你看那些作甚?” “我记得很清楚,刚才是没有的,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对话引起了南宫红叶注意:“什么情况?” “教主,地上何时多出来的黑色沙子?” “黑色沙子?” 南宫红叶稍显疑惑,目光往旁边扫了一眼。 这时候,陆婉儿和朱蟾的战斗再次打响。 陆婉儿临阵突破,气势较之一开始强盛了不少,剑法更加凌厉,速度也更快。但不知是陆婉儿的剑法过于普通还是朱蟾的枪法过于迅捷,依旧是纠缠在一起,难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战斗打响也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那一团黑色沙子没人在注意。 南宫红叶也心系战局,目光刚要从黑色沙子处挪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正,眉头皱起。 “那黑色沙子……” 灵光一闪,南宫红叶忽然想起来了,那些黑色沙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是她跟郑山河交手时,用钢丝刀搅断郑山河的长枪后留下的。 战斗之时过于专注,加上沙尘漫天,没有留意。 现在一想,这的的确确是在那个瞬间之后,而且是从长枪的断口处落下来的。 想到这儿,南宫红叶不能再视若无睹,趁着所有人注意战局之时,走到黑色沙子处蹲下身抓了一把。 “很沉!”南宫红叶心念一闪,“是铁砂。” 长枪之中有铁砂? 南宫红叶似乎找到了那柄五米长枪的奥妙,再看跟陆婉儿交手中的朱蟾,突然明白,便大喊一声:“长枪是空心的,里面装着铁砂,可以随着枪法改变长枪重心。” 声音一出,在看台上的郑山河眉头皱起。 战局中的二人一次沉重的力量碰撞后又分开来了。 “空心的?” 陆婉儿站在南宫红叶身侧,带着一身香汗,看了看地上的铁砂,眉头紧锁正在思考。 一直就有个疑问在陆婉儿的心里。 那么长的枪,对方是怎么做到依旧保持迅捷动作的? 如果长枪是中空的,那就好理解了。 中空的长枪重量就轻很多,动作自然就更迅速。 而且这长枪颇具迷惑性,一般人都会认为使用如此兵器会让动作迟缓,但对手表现出与预想中稍微更快的动作,就在潜意识中让人感觉快了很多。 实际上,朱蟾的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而郑家枪法正是利用长枪之中可以自由改变位置的铁砂,通过改变长枪重心作出一些超乎常理的动作,无论是防御和攻击都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郑家枪法的奥妙就在铁砂的运用之中。 南宫红叶误打误撞用钢丝刀将长枪搅断后,把里面的铁砂漏了出来,所以之后的战斗郑山河没有再依赖枪法。 陆婉儿十分聪明,南宫红叶能想明白的事情,她也很快想清楚了。 说起来,郑家枪法也是一种障眼法,了解了其中奥妙,其实根本没那么玄乎。 陆婉儿一开始被对方唬住了。 心想用那么长的长枪能作出如此动作,肯定需要极强的内功和外力作为支持。在陆婉儿的心里先认定了朱蟾内功比自己深厚,所以攻击十分保守。 现在陆婉儿明白,朱蟾的内功未必在自己之上,不过是招式有些讨巧。 “原来如此!”陆婉儿擦了擦额上香汗,“不过是些讨巧的伎俩罢了。” 朱蟾心中不服,反问:“就算你了解了郑家枪的玄妙又如何?你能应对吗?” “试试就知道了。” 陆婉儿坚定信心,重新出剑。 她的剑法一点都不普通,对方以讨巧之法应对,乃是露怯的表现。 若对方真有那么厉害,就该正大光明的刀剑相接,何故取巧? 一念至此,陆婉儿改变了内心所想,有了自信,便不再瞻前顾后。 她的秋水剑本就不是用于防守的兵器,学的剑法也不是。 唯有一心进攻,不留后手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而且,对方的长枪能被钢丝刀搅断…… 陆婉儿心想:“我这秋水剑乃神兵巨鹿剑重铸而成,锋利远超钢丝刀,定也能将其斩断!” 古族墨家巨子信物巨鹿剑乃天外玄铁所著,百年前乃天下第一神兵。 墨家覆灭后,由天下第一的铁匠重铸巨鹿剑,将巨鹿剑一分为四,分别是的春雷剑,夏殇剑,秋水剑,冬来剑。 算起来四柄剑每一把都能算是当今天下最锋利的神兵之一。 只是要看是谁人使用,怎么使用。 陆婉儿毕竟刚刚混入江湖半年,少了些凌厉的气势,之前没法将秋水剑威力完全发挥。 现在意念传达于剑中,一剑出手,剑锋带着秋风扫落叶的味道,仅仅是一阵风打在朱蟾脸上,便如剑锋划过,一阵生疼。 朱蟾大惊,这白莲教妖女是真有些邪性! 自身突破修为也罢,怎么连带着剑也要进化? 这打个屁啊! 下意识中,朱蟾还是持枪横挡,挡住陆婉儿的一剑后,枪杆子都剧烈弯曲,还好是有一定的延展性,否则这一剑就要把长枪斩断! 巨大的冲击力将朱蟾震得倒飞出去十几米。 正在心惊,还没站稳,陆婉儿已经持剑追来,剑招变化后,每一剑都是势大力沉,根本不像是小姑娘所能展现出来的。 转眼之间,又是十几招过后,朱蟾已经完全被压制了。 看到如此情形,现场的士兵都变得紧张起来,谁能想到副官会被压制?在战场上,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 靖王爷也站了起来。 “这妖女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郑山河眉头紧皱:“王爷之前与之有过交手?” 靖王爷摇头,但沉声说:“半年前,此女接不住郑阳生一箭。” 听到这,郑山河也有些惊骇了。 郑阳生是郑山河的儿子,当爹的自然是了解儿子的。 郑阳生的实力远不及朱蟾。 这女人居然只用了半年就从接不住郑阳生一招,变得能压制朱蟾了? 第282章 真遇上了 “好!” “陆姑娘加油!” “圣女大人!” 白莲教难得看见胜利曙光,一群教徒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声音虽不大,却让战局中朱蟾心烦意乱。 这女人招式忽然变得快了很多,力量也更猛烈。 朱蟾能支撑到现在属实不易。 朱蟾压抑着,等待着机会。 身为军人,他需要在逆境中寻找机会。 他也相信只要给自己瞬间的机会,自己就能扭转局势。 但是,朱蟾很快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流过。 细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枪杆已经在剑下被砍得千疮百孔,里面的铁砂也已经一点一点洒落出来。 长枪没有了铁砂,改变不了重心,那郑家枪的关键就施展不出来,以前练的招式全废了。 朱蟾可没有郑山河那么强横的内力,没有了长枪,还能靠着内力强行压制对手。 陆婉儿发现朱蟾动作乱了,有了机会,立刻用出所有的力气临空一剑劈下。 秋水剑剑光一闪,划过朱蟾的两手中间。 长枪瞬间斩断,变成了两截,枪中铁砂化作一场黑色的雨雾散落而下,等到铁砂全部洒落,朱蟾回过神来,秋水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 冷冰冰地三个字,从陆婉儿的口中吐出,淡淡的,是说不出的潇洒。 朱蟾有些错愕,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不敢相信。 现场鸦雀无声,其余人也不敢相信。 士兵们安静了,你看我,我看你,感觉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郑山河皱着眉头,看了看刚刚赶到的林晚节一眼。 没有想到今日比试的最终结果会交到这个新兵的手上。 林晚节到了,正好看到陆婉儿在场中潇洒断枪的一幕。 他也被吓到了,婉儿居然这么厉害。 同时也被帅到了,婉儿变得越来越像个江湖侠客了。 片刻后,朱蟾一身狼狈走到郑山河身边,羞愧跪下:“请将军责罚。” “输了就输了,比试而已,不必在意。这第三场就交给你了!” 郑山河重重地拍了拍林晚节的肩膀。 林晚节点了点头,反正自己尽力就好,输赢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现场气氛有些压抑。 跟着林晚节一起的萧玉蝉和南宫颖都没说话。 陆婉儿也回到了白莲教的阵营中。 白莲教的所有人都沉寂在胜利的喜悦里,没有人注意到刚刚抵达的林晚节。 当然,也没有人察觉到白莲教人群中的秦怀柔。 “婉儿,这一场打得不错。” 熟悉的声音传入陆婉儿的耳中,笑容瞬间一僵,喊了一声:“师父?” 然后,白莲教众人目光全都停在了秦怀柔身上。 “仙子?” “真的是仙子?” “仙子什么时候到的?” 秦怀柔来得无声无息,她不说话没有一个人发现。 凌波仙子消失多日,终于是出现了! 不过现在的凌波仙子跟以往相比有些变化。 南宫红叶皱眉,她感觉秦怀柔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陆婉儿可顾不得这些,激动地扑了上去:“师父,这些天您都去哪儿了?害得徒儿好找。” 秦怀柔没有回应。 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拿着第三个纸条问:“谁是罗正武?” 白莲教第三个代表是罗正武。 中间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准备出列。 秦怀柔伸手一挡,淡淡道:“我来。” 然后走出白莲教的队伍。 原本计划是要秦怀柔代表白莲教出手的。 可是秦怀柔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她会回来,所以在先前写出场人名的时候,只能写一个罗正武来应对。 罗正武有些尴尬,他都准备好了。 现在仙子回归,这意思是要顶替自己。 他一个大男人,功夫不弱,且在陆婉儿之上,面子上不好过。 而且这明显不合规矩,秦怀柔顶替出手,就算赢了,万一军方不认账? 士兵看着秦怀柔,有些傻眼了。 罗正武明明是个男人,冒出来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你是罗正武?” 秦怀柔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 “这……不能临时换人的。”士兵小声说。 “换人又如何?”秦怀柔反问一句,“今日凌波仙子代表白莲教出战,你们想要换人,也可以随意换。” 说完,轻轻推了推士兵,直接走入场中。 罗正武有些担心,到南宫红叶身边念叨:“教主,仙子行不行啊?她的功力没有恢复的话,兴许还不如我上呢。” 南宫红叶看着秦怀柔的背影,越发察觉秦怀柔与以往不同,变化颇大。 摇了摇头说:“且看看军方怎么说,秦怀柔好像变了人,有些陌生了。” 罗正武挠挠头,他是看不出来:“有吗?” “军方第三战的人是谁?可以出来了!” 校场中,秦怀柔一袭白衣,手中春雷剑来回翻着剑花,显得有些轻佻,没有那么沉稳,来来回回在中间踱步,声音是冰冷中带着妩媚。 只是往中间一站,这腰肢和身条便让一众士兵花了眼。 白莲教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先前教主和圣女已经足够惊艳,没想到最后上场的女人比之更甚。 “看得我都想加入白莲教了。” “就是,加入白莲教,整日看着这样的女人都很舒服。” “白莲教到底还有多少美人?” 看台上,林晚节已经傻眼了。 “不会吧?怕什么来什么,真的跟秦怀柔对上?这不开玩笑吗?” 林晚节赶紧上前说:“将军、王爷,这一场我上输定了。” “放肆!”郑山河大怒,“还没开始打,你就自愧不如,一个大男人,岂能如此怯弱?” “我……” 林晚节想说你行你上啊。 不了解秦怀柔有多厉害,就没有发言权。 然后看向靖王爷。 林晚节心想,靖王爷领教过秦怀柔的厉害,自然会知道自己和秦怀柔的差距,总该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吧? 这真不是贪生怕死,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 但是,靖王爷却也拍了拍林晚节的肩膀:“林大夫,不用惧怕,你也有你的优势,不管是谁,只要给你机会就一定能赢下来的。” “将军,我……” 林晚节还想说,可是,看到郑山河警告的眼神后,又把话收了回去。 第283章 意外的对决 看样子不打不行了。 林晚节转念一想,自己虽是打不过秦怀柔,但对方肯定不会在战斗中杀了自己。 上场后,自己拼尽全力,顶多受一点皮肉之苦。 输了,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林晚节想完,便叹了一口气,绕道看台边上的楼梯走入场中。 林晚节走下场时,秦怀柔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看台上。 所有人都认为最后一场比试是靖王爷出手。 毕竟靖王爷在江南的名声可比军方和都察院大多了,乃是公认的超级高手。 由靖王爷压轴出场合情合理。 秦怀柔跟靖王爷之间过节已久,都知道凌波仙子秦怀柔单枪匹马杀向靖王府遭了埋伏,受了重伤。 凌波仙子心中一直都有不平,一直等待机会能跟靖王爷重新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今日比试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然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试。 抛开胜负不谈,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秦怀柔亦是憋着一口气,今日就到了报仇的时候。 跟上次相比,靖王爷头风症手术后伤已经痊愈。 秦怀柔亦是修炼功法有所精进,双方各有变强,到底谁会赢还很难说。 秦怀柔持剑指着靖王爷:“靖王爷,你还不下场,准备等到何时?” “仙子,今日你恐怕要是失望了。第三场的人并非本王。” “哈哈哈!”秦怀柔轻声笑道,“本座许你们临时换人,靖王爷,躲在上面莫非是怕了本座?” “若真要较量,大可在第三场打完之后。本王就在这儿,随时等你。” “好!”秦怀柔娇叱一声,“本座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实相的就主动认输,别浪费时间。” 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晚节很是尴尬,挠了挠头走到场中:“我想认输,他们不让,仙子,你待会儿下手能不能轻点儿?” “林晚节?” “林晚节!” “林大夫!” 现场一片哗然。 林晚节跟白莲教的诸位联系颇深,没人不认识他的。 做梦都想不到,最后一场代表军方出战的人是林大夫! 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秦怀柔和陆婉儿这师徒二人了。 两个女人都瞪大了眼睛,眸光闪烁,尽显讶异之色。 “林大夫,这是搞什么?” “哎呀,你还看不明白?” “他都已经表明身份了,这货就是军方的奸细。” “什么?军方的奸细?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 白莲教的人已经吵翻天了。 现在震惊的不仅是林晚节的出现,连林晚节的身份都开始被怀疑了。 “他不是萧家家丁吗?” “你们忘了朝廷一直在调查诚王谋反的罪证。派人潜伏在萧家调查也不是不可能。” “对啊!这么一说,很多事情都变得合理了。” “你真的是军方的奸细?” 春雷剑指着林晚节,秦怀柔的眼神是越来越阴沉。 “仙子,我也是被逼的。” 林晚节话没说完,本意是想说自己是被逼加入军方。 可秦怀柔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半句话传出来,更像是被逼无奈当奸细的。 如此反倒坐实了自己的奸细身份。 “三天前,你为何不辞而别?”秦怀柔再次质问。 林晚节一愣,三天前…… 他都有些忘记了。 想了一想才回忆起来,是听到萧家遭难,所以下山。 可林晚节再度解释,嘴巴刚刚张开,秦怀柔的剑锋已经落下。 剑气成锋,脱剑而出。 噗嗤一声,林晚节的肩上就多了一道半指深的剑口。 鲜血喷溅而出,洒在林晚节的脸上,染红了他的视线。 一切发生太快,林晚节都没反应过来,停顿一秒才感觉到肩上阵阵刺痛。 “林大!” “林晚节!” 看台上的两个女人齐齐惊呼。 大小姐和王妃心头拧在了一起,情不自禁地扑上前,就要从看台上跳下去。 好在王爷的护卫将二人拦住。 同一时间,靖王爷和郑山河都板直了身子,表情变得严肃。 “好强!” 能让郑山河不受控制地称赞敌人,还是第一次。 靖王爷眉头拧成了麻花,虽然只出了一剑,但很明显跟半年前完全不同! 凌波仙子的功夫更上一层楼!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妖孽?本来以为是功力尽失,她能恢复功力就已经是奇迹,现在不单恢复了,还比以前更厉害?” “这一场,输定了……” 郑山河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对方只要出一剑,高下立判。 林晚节能吃对方一剑,一来是对方有所收留,二来也是林晚节的本事。 但让林晚节继续下去,无异于送死。 这时候,郑山河终于明白为何林晚节会退堂鼓了。 准确说,林晚节的决定没有错,真的是没有丝毫胜算。 郑山河开始犹豫,要不要终止比试? 郑山河正要开口,靖王爷似是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居然提前一步阻拦。 “慢着。” “怎么?这一场输定了,可以认输。” “认输之后呢?让人白莲教不管?” “虽然不甘心,但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这个女人只怕是陆明来了也不是对手。让林晚节继续,无非是被虐杀致死。” 郑山河分析不错。 但靖王爷却故作镇定地说:“放心吧,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什么?” “林晚节也不是好惹的,他还没有展现自己呢。” “这能如何展现?三日时间,他能学会什么?”郑山河不明所以。 怎么看,林晚节在对手面前都是被玩弄的对象。 而且就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练武奇才,也不可能在三日内超越所有人。 靖王爷却说:“这小子练了三日的金钟罩,已经小有所成。不信,且再看看。” 练了三日的金钟罩? 就算小有所成又如何? 除非到了靖王爷的境界,才能有所用途。 靖王爷练了五十年,连子女都不要,这等苦功,哪儿是三天能做到的? 可是靖王爷故作自信地说了,必有其道理。 郑山河有些拿不准,于是收敛了投降的心思,在此把目光投向场中,准备再看看战局。 第284章 误会越来越大 一剑鲜红! 陆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失声喊道:“师父,手下留情!” 秦怀柔冷眸回头,冷光锁定在陆婉儿身上,让人如坠冰窟。 陆婉儿一下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秦怀柔这才冷声道:“此人乃是朝廷走狗,潜入白莲教乱我们心智的!” 陆婉儿无声,她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林晚节到底站在什么立场上? 最初的相遇,林晚节便对白莲教充满了敌意,现在来看,如果他是朝廷的人,似乎都能说过去了。 现在该怎么办? 陆婉儿没想过这样的见面。 从玉娇儿死后,陆婉儿便没有出现在林晚节的面前。 她希望双方都能体面且淡然地再次相会。 希望见到林晚节时,他能从悲痛中真正走出来。 而自己,也能做出一番事迹,证明自己的正义和侠义,能在林晚节面前挺直了腰板。 一切想法都挡不住现实。 没想到再见面时,林晚节会变成朝廷的人。 这个结果,陆婉儿无法接受。 缓缓地蹲在地上,陷入为难。 林晚节刚才有些懵。 对他而言,一切都没有那么严重。 他以为自己能跟对方解释清楚,无论是谁,只要听过自己的遭遇,就能明白自己的苦衷。只要把事情说开,不会产生任何误会。 可现实是,秦怀柔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怎么聊? 看着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仙女,居然是个急性子暴躁女。 而且从对方的眼神中,林晚节能明显感觉到她在怪罪自己不辞而别。 林晚节心想,事情分个轻重缓急,萧家遭难,他当然是先管萧家。 秦怀柔练功,自己就是个看客,帮不上什么忙,没了自己护法,她这不是好好的? 可林晚节压根儿不知道,因为他的不辞而别,秦怀柔的命差点儿都交代了。 误会就是在机缘巧合中产生的。 一切都在各方的脑中臆想,所以剑拔弩张无法收场。 林晚节自认为跟凌波仙子有些交情,就算不是朋友,至少跟你最喜欢的徒弟是朋友。 tmd下手这么狠! 一剑下来换做别人,整条手臂都没了。 肩上刺痛非常,林晚节被这一剑砍出火气。 额上青筋直跳,现在他也不想解释了。 情绪上头,林晚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如头发疯的公牛,赤手空拳就朝着秦怀柔冲了过去,看那架势似是要将凌波仙子给吃了。 “找死!” 秦怀柔不屑冷笑,这憨子敢过来,根本不值一提。 又是一招剑气出。 看似随意,但速度极快,一群士兵都看傻眼了。 这样的高手从未见过,那剑气在空气中隐隐烁烁,捉摸不定,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的功力恢复了!而且有所突破!” 南宫红叶震惊,揉了揉眼睛,抿着下唇,陷入沉思。 “这就是天赋的差距吗?怎么可能如此?” 但是…… 南宫红叶的目光落在林晚节直愣愣的身影上,那道剑气即将命中,她的心突然一紧,几乎就要出手帮他挡着一剑。 从见到林晚节的那一刻起,南宫红叶就对这个男人多了些关注。 这个男人跟十年前离她而去的人异常相似,无论是身材还是五官,亦或是肤色,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但唯一不同的是性格。 林晚节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装着与他身体不符的细心,亦有跟大男人不同的痴情。 所有的内心都跟十年前的那个人相反。 但南宫红叶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患得患失地感觉。 她对林晚节无情,只是不想看着他死。 所以体内真气已经运转开…… 陆婉儿已经拔出了秋水剑,心中默念:“赶上,一定要赶上啊!” 不管林晚节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愿其死在自己的面前! 郑山河下了看台…… 这是个好苗子,绝不能半路夭折! 所有人都在祈祷,不希望林晚节就这么被一道剑气给穿身而过。 尽管有人出手想要阻拦,但没有一个人能跟上秦怀柔的剑气。 玉女心经突破第九层,百年之间无人能做到。 她这随意的一剑便能甩开在场所有高手。 然而,当所有人都认为林晚节会被一剑毙命之时。 林晚节突然站直了身子,停在原地,双手抱胸,前后交叠。 “他要干嘛?” 有人疑问,却无人回答,因为只此瞬间,剑气命中! 林晚节向后退了一步,剑气消散于无形。 “什么?”惊呼声四起。 要出手的三人全都停下了,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太快,有些人没看明白。 剑气撞到林晚节身上,就这么消散了? 陆婉儿揉了揉眼睛,她知道师父没出全力,但那一剑直接命中身体,现场除了靖王爷没人能抗住才对。 可林晚节怎么平安无事? 难道师父收手了? 但是覆水难收,出去的招哪儿能收回? 看台下,郑山河吸了一口凉气,吐出三个字:“金钟罩!” 说完,回头看向台上的靖王爷。 “王爷,您居然真把金钟罩传给他了?而且还练到了如此境地!” 靖王爷傻眼了。 他推着林晚节去比试,是要让林晚节死在比武场上。 金钟罩就是个幌子。 一个没有童子身的人怎么可能练成金钟罩? 强行修炼非但没有效果,反而会拖累自身才对。 林晚节只会变弱,不会更强。 就算力大无穷又如何? 十个林晚节也挡不住秦怀柔的一剑才对。 “这憨货难道骗我?他还是童子身?” 靖王爷不断嘀咕,思绪有些混乱。 “就算是童子身,连三天入门都难,怎么可能挡住剑气?” “这……这还是林晚节吗?”陆婉儿嘀咕,眼睛闪烁不定。 她为林晚节没死而庆幸,但也逐渐感觉到此人陌生。 “吗的!林晚节藏得好深!居然这么厉害!” “就是,以前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这一下,误会就更大了。 没人相信这是林晚节用三天练成的效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林晚节其实练过几十年的功夫,否则不可能如此强悍! “林晚节,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怀柔提剑指着林晚节,丢掉了先前的轻视,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机。 第285章 深藏不漏林晚节 “不说就不说!” 林晚节也不是好惹的。 见自己三日修炼颇有成效,挡住秦怀柔一剑有些飘了。 真以为自己能靠着蛮力把秦怀柔给制住。 于是又朝着秦怀柔冲来。 但是,秦怀柔这两剑只用了三分力。 现在知道林晚节的手段,秦怀柔收敛轻视,真气运转,气势一再攀升。 校场内的黄沙开始席卷,阵阵劲风逼得人连连后退。 刚才三分力的两剑就足够惊掉人的下巴,秦怀柔认真起来,这气势吓得郑山河脸色都白了。 一个看着挺年轻的女人,内功修为如此之高,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强上不止一个层次,简直匪夷所思。 靖王爷也傻了,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完完全全低估了秦怀柔的进步程度。 要是现在对上,怕是讨不得好了。 林晚节感觉这女人气势凶猛,十分厉害。 但究竟有多厉害却不知道。 所谓无知者无畏,林晚节压根儿就不管,劲风之下他的速度不减,一把抓在了秦怀柔的肩上。 一瞬间,林晚节感觉手上一震,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推开一步。 下一秒,春雷剑直刺,快如闪电。 这下就不是剑气了,乃是实打实的剑锋。 林晚节反应也快,再次运转王爷教的金钟罩,认为能挡住先前的剑气,也能挡住这一剑。 而春雷剑剑锋所向,势如破竹,林晚节的金钟罩形同虚设,直接破开,余力继续往前,向着林晚节的心脏! 林晚节傻了,没想到自己的金钟罩如此不堪一击,反应的动作已经作不出来了。眼看着剑锋对着心脏而去…… “难道要死了?” 林晚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最后时刻,秦怀柔眉头一皱,脑海中闪过林晚节在夕阳下沐浴的背影,手上一软,剑尖落在林晚节的心脏处,却没能刺入。 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春雷剑在林晚节心窝处急速弯曲,感觉剑都要被蹦断了! 居然,居然不能刺入林晚节的皮肉! “这……这是妖怪吗?” “林晚节到底有多深厚的内力。” “扮猪吃虎,藏得太深了!” “难怪,难怪军方会派他压轴?就这实力,什么都察院首座都不够看!” “朝廷鹰犬未免也太厉害了,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斗?” 郑山河后退了两步,转头看靖王爷,声音有些发颤:“王爷,你……你不说这小子是新兵吗?怎么,怎么这么厉害?他的金钟罩可比王爷的厉害多了!” 靖王爷差点儿咬了舌头! 这谁能搞明白? 这简直就是作弊啊! “难道,难道老夫一直理解错了?难道金钟罩不需要童子身?他这三天比老夫三十年的功力都要深,这……” 靖王爷彻底凌乱了,林晚节的神勇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明明是要背后阴一手林晚节的,反而助他练就了神功? 凌波仙子这一剑就算是靖王爷也不敢去硬接,偏偏林晚节做到了。 林晚节也很蒙圈,不知秦怀柔到底怎么了? 为何在最后瞬间收力? 难道她的心狠都是装出来的? 秦怀柔现在真气有些不稳,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了自己的心魔! 林晚节对她内心的影响远超想象。 用了三天时间来平稳的内心,在见到林晚节的瞬间就有些不稳了。 脑海中闪出那个画面,思绪更加混乱,真气隐隐不受控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得十分诡异。 林晚节也看出了秦怀柔的变化,觉得有些古怪。 “仙子,你怎么了?” 林晚节满心关切。 林晚节越是关心,秦怀柔的心就越乱,连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要你管!” “若有不适,我可帮现在把把脉。” 林晚节不说还好,话一出口,秦怀柔居然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飞退,跟林晚节甩开了十几米。 “我的妈!见了鬼了!” 白莲教的人惊呼一声。 “他娘的,林晚节到底有多厉害?凌波仙子如此强悍的内功居然被他反噬震伤!” “怎么可能?只怕天下第一高手也没有这么高深的内功吧?” “他就是天下第一!” 周围的声音不断,但陆婉儿总感觉哪里不对,林晚节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内功,且师父的表现也有几分怪异。 陆婉儿在怀疑,但其他人不会怀疑。 眼见为实! 所有人亲眼所见,林晚节只用身体就将凌波仙子的春雷剑震弯,还反震重创仙子,让仙子吐了一大口血。 林晚节却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这等实力,无需任何吹捧,只让人肃然起敬。 “王爷,咱们可能都被这小子给骗了。”郑山河一阵感叹,“他不是不会内功,而是内功高深到我们感受不到,现在终于展现出来了。” 靖王爷咽了口口水,不知所言。 如此实力,能想到的便只有皇宫之中,皇上的贴身护卫。 没人搞得懂情况。 而秦怀柔感觉自身又有了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林晚节在,她就发挥不出实力来。 于是,秦怀柔狠狠地瞪了林晚节一眼,飞身倒退,两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跑了?” “结束了?” “这,这算什么?” “我们输了?” 最后一场比试戛然而止,结束太快,结果又出人预料。 “按照规矩,白莲教从现在起退出江南,各位可有异议?” 郑山河笑着上前来。 白莲教众人寂静无声,士兵们却是振臂高呼。 欢呼声中,林晚节还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肯定一点,这些人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误会,误以为自己靠着真本事击败了凌波仙子。 “林大夫,深藏不漏啊!” 南宫红叶上前,对着林晚节拱手,声音有些尖锐,咬牙切齿的。 然后又对郑山河道:“愿赌服输,白莲教从今日起退走。” 这不是糊弄的话,今日见识了真正的大夏军队,又见识了朝廷的各路隐性高手,无论是南宫红叶还是陆婉儿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现在还不是白莲教跟朝廷叫板的时候。 退走乃是明智之举。 第286章 二夫人的消息 白莲教众人离开。 林晚节看到陆婉儿的背影,喊了一声:“婉儿。” 陆婉儿身子一顿,却没回头,继续跟着白莲教的队伍离开。 待白莲教的人都走了,郑山河才郑重地对林晚节拱手一礼。 “本将早该想到林兄必有隐藏,如此身体,如此医术,若没有一身相匹配的高深内功,根本无从解释。” 果然如此,真是误会了。 林晚节心中苦笑,犹豫着要不要解释清楚。 简单一想,选择了顺势而为。 回礼之后没有说话。 有了“高手”的名头,郑山河对待林晚节也变得尊重许多,谨慎问道:“不知林兄方不方便告知在下何故隐藏实力?还有,林兄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吧?” “我只想偏安一隅的生活,身份根本不重要。” 林晚节说着,但却拿出了从陈和平身上强占来的腰牌,在郑山河眼前晃了晃。 这招果然有用。 郑山河没有再问,却给林晚节安了个身份。 藏于民间的都察院叛逃人士。 都察院的叛徒可不少,大多是受够了都察院的打打杀杀,想要摆脱皇上控制的人。 这些叛徒要么死了,要么就是绝世高手。 与林晚节刚才展现出来的能力相匹配。 能躲过都察院的追杀,实力岂能一般? 郑山河说道:“放心吧,在下不会泄露林兄的半点儿消息。在下跟都察院不同路。” 林晚节顺势点头,不去深究,赶紧转移了话题:“将军,我已经帮军方撵走了白莲教,请放我离开,回归平常生活。” 林晚节是绝世高手,自然不可能再去参军了。 郑山河也不觉得可惜,因为军方是容不下这类大神的。 “林兄请自便,全军都不会阻拦。” 林晚节心头暗喜,误打误撞摆脱了军方纠缠,他当然开溜。 难道真去当兵? 回到看台上,沿路所过,所有士兵都笔挺地站着,看着林晚节都一脸肃穆。 再到靖王爷面前,连王爷都后退了两步,对着林晚节一拱手,话都不敢多说。 林晚节害怕露馅儿,故作高深地对两个女人招了招手,只吐出一个字:“走!” …… 尘埃落定。 白莲教走了,军方也走了。 萧家永远贴上了封条。 杭州恢复了平静。 林晚节回到萧府后院一街之隔的家中。 原本他对这个家充满期待。 原本是该带着玉娇儿一起住进来的。 事情却没有朝着他所设计的剧情发展。 他带了两个女人回来。 一个是大小姐,一个是王妃。 还有许小七和一个丫鬟,一个家丁。 在此之前,林晚节做梦都想不到自家人员配置是这样的。 从军营回来,坐在正厅中半天,林晚节一句话没说。 一屋子人都仰仗林晚节,要么把他当男人,要么把他当主人,谁也没说话。 最后,林晚节叹了一声,起身要走。 “你要去哪儿?”萧玉蝉赶紧问。 “回山里。” “不行!你不管我娘了吗?” 萧玉蝉一把抱住他,倔强地不肯松手。 “夫人说让我照顾好你就是。” “那你到了山中如何照顾我?还有二娘下落不明,你也不找?” 林晚节说回山中,只是借口,他想一个人去打探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下落,不想带着这么多拖累。 关键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人,更不知什么时候会放弃。 担心给大小姐希望后,自己却无法完成。 让大小姐失望,也让自己失望。 古代找人,如大海捞针,几乎都没结果。 萧玉蝉也知道,她甚至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跟娘亲永别。 她只是想借口留下林晚节,不要沉寂在失去玉娇儿的痛苦中了。 “林大哥。” 这时,角落里的丫鬟开口了。 “我听人说,二夫人回去了娘家,娘家人带着官府的人去抓二夫人,却被二夫人逃走了。” “什么?”林晚节一惊。 “这么说,二娘还在杭州城内?” “嗯,很有可能。” “林大!”萧玉蝉精神抖擞,目光转向林晚节,充满期待。 林晚节也是精神振奋,能有一点儿消息都是好事。 不管怎么说,总有希望在。 “你们在家等着,我去二夫人的娘家探探。” “那个……”南宫颖小声提议,“天色不早,要不明日?” 林晚节却不想半分耽搁,说了一声:“我现在就去。” 说完,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萧玉蝉紧随其后,她是一秒都不会跟林大分开的。 南宫颖皱眉看着二人背影,她想的是自己的婚事。 王爷明明说好会为她主持婚事的,怎么结束后,一个人都不提了? 城西渣子街。 黄昏之后尽是乞丐和混混,路上散发着腐臭,几乎没有人来。 萧玉蝉这样的大小姐天生丽质,出现在渣子街绝对是稀有物种。 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黑暗中,巷子里总有些鬼鬼祟祟的眼睛在打量。 萧玉蝉有些害怕,紧紧地抓着林晚节。 乞丐、混混见小妮子身边有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跟着,才不敢接近。 这里林晚节来过,陪二夫人回家送米面布匹时。 所以很快找到了二夫人的娘家。 结果却让人不慎满意,从二夫人娘家人口中得知,二夫人的确回来过,但跑了之后就再无音讯。 在城内还是在城外还是无从得知。 又听说简娘现在顶着个大肚子在外跑,林晚节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现在林晚节有些自责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孩子的爹,放任他们娘儿两在外逃难,自己不闻不问,还要躲进山里,实在有些混蛋。 以前是怕孩子没有个明确的身份,不敢现身。 现在萧家都没了,怎么的也该先把二夫人找到,安顿下来才是。 但要怎么找? “二娘怀着孩子,如果还在杭州城就不难找的。只要留意城中孕妇,你说是不是?” 萧玉蝉忽然开口。 这还真提醒了林晚节。 的确,只要留心城中孕妇,就算找不到简娘,至少能确定简娘在不在杭州城中。 渣子街上都是乞丐混混,要说消息灵通还得请这些人帮忙才行。 第287章 大夫人在扬州 林晚节想法很好,但真的实践起来收效甚微。 一晃过去数日。 季节已经入夏。 杭州城的乞丐处处关注城中孕妇的消息。 只要提供一条新的讯息就能拿到十文钱,够他们一天生活,都很有积极性。 但有用的消息几乎没有。 只听说有个混混被形似简娘的人捅了一刀,然后跑了。 那个混混被找到了,人没有死。 可那混混也没提供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线索又断了。 长时间的无用功让林晚节很丧气。 二夫人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但这天下茫茫,何处去寻? 艳阳天的好日子,林晚节坐在院中,望着天,怔怔发呆。 家里人都知道林晚节的心事,无人打扰。 但今天,南宫颖送来一盘削好的青苹果。 “别想了,你已经尽力了。萧家有你这样的忠仆,任何人都不能埋怨的。” 林晚节突然起身:“这院子就交给你了。” 南宫颖愣了一下:“何意?” “我要出城去找。” “出城?去哪儿找?” “不知道,但不能不找。” 南宫颖放下了苹果,有些着急:“你别犯傻了,天下这么大,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你怎么找得到?”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 “你去找别的女人,那我呢?” 南宫颖憋了许多时日的问题终于憋不住了,说出来,眼眶就红了。 “你是王妃,与我何干?” “王爷说过将我许给你的。” “他说我娶谁,我就娶谁?简直笑话!” 院中的争吵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纷纷出门,站在屋檐下看着。 南宫颖眼睛越来越红,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也曾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呀,居然被一个家丁嫌弃? “你,你不要我了?” “我何曾要过你?”林晚节冷冰冰地反问,虽然有些残忍,但他必须斩断,最爱的玉娇儿死了,有恩于己的大夫人落难未归,孽缘缠身的二夫人下落不明,林晚节照顾不过来,也不想分心。 我何曾要过你? 这话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南宫颖愣愣地停留原地,不知所措。 气氛十分压抑。 无论是丫鬟还是家丁,又或是许小七都不敢多嘴。 唯一敢跟林晚节斗嘴的萧玉蝉却不在家。 正在此时,院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萧玉蝉满头大汗冲入,手里拿着一张纸,喘着气,不知遭遇了什么急事。 林晚节见状一惊,问:“有二夫人消息了?” 萧玉蝉摇着头,把纸条塞给林晚节。 林晚节打开纸条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一首词。 但看到这首词时,林晚节脸色骤然大变,惊问道:“哪儿来的?” “呼……”萧玉蝉深吸一口气说,“坊间传闻,扬州望月楼出了位清倌人,这词就是那清倌人写的。此词一出,轰动扬州,已经传到杭州来了。倾慕者无数,许多文人公子要为其赎身,老鸨放出话来,赎身价要五万两。” “啥?五万两!”丫鬟惊呼出声,下意识说道,“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哪有卖五万两的女人?三夫人那时才一千两呢。” 话一出口,丫鬟就感觉不对,赶紧住嘴,偷偷看了眼林晚节。 林晚节心不在焉,他的思绪完全被纸条上的一首词所吸引。 “到底写了什么?”家丁有些好奇,偏头看了看,然后念出。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哇!真好!”小丫鬟惊呼一声,“真是个才女啊,难以想象一个青楼女子能有如此才华,难怪被人追捧。” 什么才女? 这是李清照的作品啊。 林晚节跟萧玉蝉说过半首,跟大夫人说过半首。 天底下知道此词全作的,除了林晚节就只有大夫人,连萧玉蝉都不知全。 现在,这首《一剪梅》从扬州传来,始出于青楼! 而大夫人是被押送扬州,卖入教坊司。 不管是不是大夫人,肯定跟大夫人有关。 “林大!”萧玉蝉喊了一声,再次露出期盼的眼神。 二夫人暂时找不到,大夫人却有了明确的消息。 两相权衡,林晚节作出决定:“出发扬州!” …… 扬州城的望月楼是难得的清雅之地。 楼中姑娘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讲究的是情调和文雅,客人们好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种卖肉的床上活动都是些腌臜之事,不堪入目,且难以启齿。 总而言之,能进望月楼,至少能保住清白之身。 但要进望月楼可不简单,对姑娘的相貌身段儿都极其严苛,对学识对文化要求更高。 数日前。 大夫人随丫鬟们被送到教坊司。 扬州的教坊司分部习惯了直接卖人的经营手段,主打一个清闲。 所以但凡有新人送来,都会吸引城中各大民营青楼来挑人。 萧家的六个丫鬟被分散卖到了不同青楼。 只有大夫人被望月楼选中。 大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身,不得已用了林晚节写的诗词充数。 只是简单摘抄了两三句,便是震惊了所有人。 然后又撒了个谎,说自己只有十八岁,居然没人怀疑。 到了望月楼,有了个新的花名,叫诗诗。 为了不接客,拔高自己的身份,在第一天亮相时写下了《一剪梅》。 然后就彻底把名声打出去了。 一时间,望月楼的诗诗姑娘成为了江南历史上最有才的才女,每日慕名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大夫人只需要隔着帘子跟一些文人公子谈天说地,不需要任何肢体接触,大夫人对自己的生活还挺满意。 而且,大夫人凭着自己经营萧家十多年磨练出来的人情世故,把一群公子哥给哄得舒舒服服,不谄媚,不奉承,还帮望月楼把钱给赚了。 望月楼的东家和老鸨直接把大夫人尊若神明,望月楼的其他姑娘也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现在,大夫人在望月楼的业务已不仅限于接客了,还加入了望月楼的经营,为望月楼出谋划策。搞活动、送福利、精装修,各种事情搞得是风风火火。 所以说,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大夫人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命,别说老鸨,就连东家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 大夫人一切安好,名气越来越大。 但这给陈和平制造了很大的困难。 陈和平有首座大人的命令,把大夫人送到教坊司后,要负责给大夫人赎身。 他们一行七人典当了多有东西,凑了两百两金子,按照扬州金银兑换率,合白银四千多两。 按理说,四千两银子要买个女人是妥妥的。 就算是各家头牌,最多也超不过三千两。 脑残小说里动则几万,十几万赎金的女人纯粹扯淡。 但大夫人成了例外! 陈和平去问了大夫人的赎身价格,要不是自称朝廷官员,人家都不会给价。 直接喊出五万两银子。 把陈和平吓得脸色铁青的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陈和平坐在望月楼后面的巷子里,衣衫褴褛,满脸风尘,全身上下就一个小包袱裹着一堆金子,什么都没有。 陈和平是个老老实实的差人,加入都察院的时候被刑部的兄弟调侃,说他根本不适合在都察院当差。 以前他是不信的,可现在相信了。 陈和平想起首座大人最爱说的话,人情债最难还。 果然! 大夫人仁义,一路不吵不闹地跟自己到了扬州,那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认定自己会帮她赎身。 可现在自己没法完成约定,他的钱不足十分之一! “兄弟?新来的?” 一个乞丐走了过来,挨着陈和平坐下,分给他一半脏兮兮的馒头。 陈和平咽了口口水。 “别客气,以后跟哥混,哥带你捡望月楼中清倌人的洗脚水喝,那叫一个香呢!” 陈和平啥都听不进去,抱着馒头肯定一口,眼眶都湿了:“大夫人现在一定很绝望吧。” “啊欠!” 大夫人打了个喷嚏,检查着账本。 老鸨笑盈盈地给小宝贝披上了披肩:“哎哟,诗诗呀,你可千万别着凉,现在望月楼可全都仰仗着你呢。你要有个伤风感冒啥的,东家还不给我打死!” 大夫人揉了揉鼻子,合上账本,走到了窗口。 天色渐暗,月明星稀,看着杭州的方向,大夫人想起了女儿和林大。 “有林大在,玉蝉不会有事的。” 这时,一个姑娘进屋说:“妈妈,送内衣的陈家来了。” 老鸨不懂啥内衣内裤的,更不懂什么时装走秀。 都是大夫人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接待陈家商人,当然还得大夫人去。 老鸨看着大夫人,一脸殷勤。 大夫人则是取来面纱带上,装出一副舍不得露面的模样。 外面的陈家商人正是陈小蛮。 带着两辆车的货物到了后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大夫人给望月楼设计了一套方案,跟林大在天香楼玩儿的那一套一模一样。 内衣内裤虽在扬州流行开,但敢展现出来的人却没有。 一场全新的内衣秀势必要在城中引起轰动。 但除开为望月楼造势,大夫人也有别的打算。 大夫人在后院门口跟陈小蛮撞见,二人装作不认识,有板有眼地谈论着内衣秀的各种细节。 老鸨跟在一边听了片刻,觉得外面太冷就退回到了屋檐下。 老鸨身边走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原是望月楼的头牌,但自从大夫人来了,就彻底抢走了风头。 对方看大夫人当然不爽,看着大夫人的背影,酸溜溜地说:“妈妈,诗诗来我们这儿也没几天,您也不看紧些,万一跑了怎么办?” “跑?跑哪儿去?她在望月楼过得跟神仙一样,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这么滋润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跑?” “哼!”姑娘不屑,扭着腰肢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口的大夫人却不见了。 这姑娘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人呢?” 是真不见了! 老鸨也反应过来,眉头一皱。 她心想会不会是房门挡住了视线,其实就在门口。 于是跑了出去。 这会儿正瞧见大夫人坐上了陈家板车,陈家的镖师骑着马拖着板车就要离开巷子。 “来人啊!抓人啊!” “那贱人跑了!” 嘶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诗诗姑娘跑了。 正当热闹的望月楼一下安静,客人们都纷纷停下了各自的交谈,跑出去看热闹。 同一时间,望月楼养出来的一帮打手提着棍棒冲出,各自骑马追了上去。 望月楼养的打手可不是一般打手,一个个身手都不错,骑在马上没有累赘,速度也比板车更快。 出了巷子,几个人骑马追了上来。 大夫人坐在板车上看着后面追兵清清楚楚,紧张得不得了。 “大夫人,有我在呢!” 陈小蛮骑着马跟了上来,安慰了一句,然后放慢了速度一人去阻拦四个打手。 几个打手凶神恶煞,没想到抢人的是个小姑娘,怒声道:“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在城中抢人,是……” 话没说完,陈小蛮手中飞出一块指头精准地打在了马蹄上。 马儿嘶鸣,应声栽倒,说话的人也跌了下去。 大夫人远远看着,见陈小蛮如此厉害,心里稍微有了些底。 青楼生活就算再滋润,也比不上自由! 大夫人在望月楼中各种表现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要有任何逃走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因为她已经猜到,等陈和平来赎身已经无望了。 但她遇到了陈家。 陈家是江湖人士,恩怨分明。 萧家对陈家有恩,他们便会帮大夫人逃脱。 大夫人也信任陈家,所以借着策划时装秀的机会,他们策划了今夜抢人。 眼看着大夫人在板车上越走越远,老鸨急得直跳脚! “废物,一帮废物,赶紧把人抓回来!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啊!” 骚乱惊醒了睡梦中的陈和平。 他一直睡在望月楼的后院巷子里。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我们的姑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陈和平大惊,正色道,“城中都敢抢人,江南匪徒太猖獗了!” “你若能帮忙把人抓回来,老娘,老娘给你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 陈和平大喜过往。 得了一千两,距离五万两赎金又进了一步。 “这活我接了!” 第288章 月下追逐 凭着一身功夫。 陈和平赚点外快是条捷径。 如果多接几单这样的生意,五万两的赎金也不是凑不够。 他跃上墙头,站在月下,凄凉的月光拖着长长的影子。 百米之外,陈小蛮仅凭一人就将望月楼的打手拖住。 大夫人所在板车越走越远,眼看就要消失在视野中。 陈和平忽然化作一道闪电,消失在原地。 老鸨抬头看着墙上,惊讶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百米外的百花桥上,几个打手被陈小蛮肆意玩弄。 这些打手曾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玩弄,而且这小妮子力气老大,跟她身体碰撞,每一下都感觉有千斤重锤打在身上,连骨头都要散架似的。 “哼,实相的就赶紧退开,不该你们管的事情别管。” 陈小蛮得意扬扬,自从家里转了营生,就少有与人动手的时候。 难得有这种涉险的机会,陈小蛮浑身骨头都痒痒,终于能活动胫骨了。 可她刚还在暗爽,身前闪过一道电光。 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陈小蛮的身前。 “好快!” 陈小蛮惊呼一声,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 陈和平的一拳已经打在了她的双手之间。 嘭! 巨响之后,陈小蛮被打飞出百花桥,落在了瘦西湖中,溅起一阵水花。 陈小蛮在一般江湖人士眼中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但今日遇到了都察院的高手,实力明显差距太多。 能加入都察院的人,基本条件就是功夫过硬,放在江湖必须能独挡一方。 跟陈和平比起来,陈小蛮的天赋就太不值一提了。 陈和平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陈和平没有理会陈小蛮,看着远方板车的影子,飞快地追了上去。 陈小蛮从湖水中冒出一个头,舒了一口气,看着陈和平的背影心中不服,赶紧从水中起来,紧追不放。 “有人追来了,怎么办?” 大夫人看见后方有人来,黑暗中也瞧不见人,变得越发达紧张。 骑马的镖师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一道黑影速度比马还要快,大惊失色。 “是个高手!大夫人,您不能坐在板车上了,上马来!” “嗯。” 板车停下,大夫人赶紧下车。 镖师直接将板车的绳子砍断,然后抓住了大夫人的手。 “大夫人,得罪了。” 这时候,难免肢体接触,镖师客气了一句,然后停顿了瞬间。 就这停顿的片刻,大夫人没能翻跃上马,后方人影的一只手抓住了大夫人衣袖。 “哪里走?” 陈和平在最后时刻赶到了! “糟糕!” 镖师惊呼一声,知道退无可退,立即抽刀朝着陈和平砍了过去。 陈和平另一只手如绳子一样软绵绵地绕过刀锋,双指扣住了镖师的手腕关节。 镖师感觉持刀的手一麻,似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使不上劲儿了。 他不知意形散手此等高深武学,另一只手握拳打来。 却见陈和平松开了大夫人,右手手指对着刀刃轻轻一弹。 噹! 镖师瞪大了眼睛,自己的刀只是被对方轻轻一弹,居然断成了两截。 这要多么高深的内力? 这还怎么打? 当然,陈和平的内力没有那么高深,只是意形散手的特殊性,双方越接近,散手的爆发力就越强,在这样的距离下,就算是钢刀也经不起他随意的一下。 镖师吓懵了,居然从马上滑落下来。 没想到一家小小的青楼里会藏着这样的高手。 就算是总镖头来也没用。 “李师父,你在愣什么?” 陈小蛮从后面追来,看到镖师一动不动地发愣,大喊一声。 然后一拳打向陈和平。 陈和平回头接手,意形散手跟陈小蛮的拳头一接触。 陈和平眉头一皱,小妮子的爆发力之强远超他的想象,竟然被对方逼退了几步。 如此暴躁的肉体力量,陈和平只有在跟的林晚节交手的时候感受过,但这只是个小妮子而已,更加匪夷所思。 “小姐,快跑。这人身手太厉害,咱们不是对手!” 镖师回过神来,大声喊着。 陈小蛮哪儿会听,江湖中人最记恩情,现在萧家遭难,正需要他们帮助,岂能退缩? 陈小蛮追着陈和平就是一顿打。 大夫人见陈和平被纠缠,难得有了脱身的机会,看着马儿还在身边,于是拽着缰绳狼狈上马。 大夫人心里清楚,今夜要是被抓回去,日子定不会如以前那么滋润,甚至还会被打骂监视,或者会被卖到别的地方,可能沦为别家的小妾,甚至到了别的青楼,沦为娼妓。 一旦逃跑,就没了回头路,只有一路走到头,就算是死也不会回去。 “驾!” 大夫人骑在马背上,挥动缰绳。 但她并不会骑马,马儿一下提速差点儿把她从马背上甩下来。 这一刻起,大夫人就只剩下尖叫声,缰绳都拽不稳了,只能死死地扯着马儿的鬃毛。 大夫人越是如此,马儿就越不受控,速度越来越快,直直地朝着前方狂奔。 “啊!” 尖叫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街上空无一人,一条路到黑,不知前方有着什么,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撞上一堵墙。 “救命,救命!” 陈和平的散手功夫将陈小蛮压在地上,听到大夫人的声音,看着有人骑马越走越远,自知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了。 这下也顾不上陈小蛮,松了手,急速去追。 陈小蛮明知不是对手,却还不放弃,也跟着去追。 “小姐,别追了。” 陈小蛮视而不见,速度不减反增。 镖师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三个人用轻功追着马儿。 速度有快有慢,只有陈和平一人能逐渐拉拢距离。 大夫人还在尖叫,马儿速度越来越快,陈和平渐渐地也跟不上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和平捡起一块石子,想要打在马的脖子上逼它转向减速。 可是狂奔之下,陈和平的准头差了些,打在马儿屁股上,把马激得更快了。 “草!” 陈和平怒骂一声,到手的一千两银子看似是要拿不到了。 忽然,前方马儿不知遇到了什么,一个急停,前蹄上扬,嘶鸣声传来。 第289章 我来就是为夫人赎身的 “吁!” 一支大手拽住了缰绳。 发疯的马儿被硬生生压了下来。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味道。 大夫人先是一愣,连惊恐都忘记了。 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高大身影,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哪里跑!” 陈和平终于追上,伸手就要去抓大夫人。 忽然,另一支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如铁钳一般,力大无穷。 陈和平本能地双手去挡,用自己的散手功夫想要挣脱。 他能轻易的断开钢刀,却在这支大手上毫无作用。 意形散手发力三次,对方居然纹丝不动。 陈和平意识到不对劲。 这时,马儿突然爆发,想要挣脱大手的控制。 马儿一发力换来的是大手更大力量,大手再往下面一压,马儿前蹄下跪,脖子往下,马头嗑在了地上! 大夫人尖叫一声从马背上滑落想下来,跌跌撞撞扑到了黑影怀中。 肌肤相近,扑鼻的臭味,是那憨子的滋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确认了味道的瞬间,大夫人什么都不怕了,心安地抱住了对方的腰,喊了一声:“林大,你来了?” 林晚节没回应。 来到扬州的第一时间就遇到了大夫人,这是幸运。 但第一时间就撞见大夫人被人追捕,让人窝火。 他不知道追大夫人的人是谁,但无论是谁,都要接受惩罚! 想着,另一只手也发力。 陈和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跟旁边的马一样,跪在林晚节面前,当场磕了一个。 嘭! 陈和平的头砸破了地板,陷进了土里。 换做任何一人这会儿都已经死了。 只有陈和平这样的高手还能靠着内力硬撑,但前提是林晚节会放过他。 这一下,陈和平是彻底蒙圈了,天旋地转,思绪飘忽。 后面来陈小蛮和镖师看到了这一幕。 黑漆漆的阴影中伸出一双大手,一手压着马头,一手压着人头,地面都砸出了深坑,无法形容。 肯定是个超级高手。 二人都不敢靠近。 林晚节二话不说,松开马,揪着奄奄一息的陈和平放在了眼前。 这下,林晚节终于认出了陈和平。 想到陈和平押送大夫人来的扬州城,现在又追大夫人,也不必管多的了。 上次没杀了他算他走运。 这次不会再留手了。 林晚节正要给这厮来个绝命一击,忽然大夫人喊道:“不要!是他,他是好人。” “好人?” “林大,你听我说。陈大人是个好人,沿路过来对我们都很照顾……” 陈和平缓了口气,逐渐恢复意识,听到大夫人的声音,这才浑浑噩噩地说:“大夫人……原来,原来是你。” “娘!” 萧玉蝉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抱着娘亲的同时也抱着林大腰,三个人如家人一般,紧紧相拥。 “林大哥?” 这真是认亲现场。 陈小蛮和镖师也跳了出来。 半夜里追逐的人居然全是熟人。 林晚节看了看所有人,犹豫了片刻道:“寻个方便的地方说话吧。” 几个人中也只有陈小蛮有个方便的地方能谈话。 从杭州到扬州定居的镇南镖局已经丢掉了以往的照片,家宅门牌上挂着“陈府”的标志,街对面就是一家“陈氏布庄”,有了属于自家的招牌。 总镖头也变成了陈老爷,得知大恩人林晚节和萧夫人登门,半夜里点灯相迎。 “大夫人,您这一段时日受苦了。” 陈母搀扶着大夫人进去,关于萧家和大夫人的遭遇,陈家的人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让陈小蛮去营救。 好在江湖人士不怕事,就算知道今夜之事出了问题,也不怕连累,大不了离开扬州,重新开始。 陈老爷则是带着林晚节进屋,很是感慨地说:“半年前,林小哥让陈家帮您经营生意,还要分走一半利润。可如今陈家都这么大的家业了,林小哥你却一分钱没来要过。老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林小哥了,让人如何心安?” 来了扬州后,林晚节正需要一个落脚点。 有陈家作为过渡点正好,省去了到处找房子的麻烦。 林晚节正要说话,忽然听萧玉蝉问:“陈老爷,林大什么时候开始就要跟您分一半利润的。” “就是……” 陈老爷刚要解释,林晚节重重地咳了两声:“咳咳!” “额……”陈老爷会意,不说了。 萧玉蝉却以已经猜到,狠狠地掐了林晚节一下:“你这恶奴,吃里爬外,中饱私囊!亏娘亲这么信任你。” 小妮子的抱怨,林晚节也不去听,现在更关键的是给陈和平医治。 在来的路上,大夫人已经说了陈和平这个人,还有都察院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大夫人来了扬州后身价陡增,赎身价钱根本不是陈和平能承担的。 陈和平那叫一个委屈,他也不知道自己追的人是大夫人,而且今晚追人也是为了赚钱给大夫人赎身。 没有得到半点儿感激,反倒差点儿被大夫人的人给杀了! 找谁说理去? 在陈家找了一间屋子,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林晚节一边给陈和平治病,一边给人道歉:“陈大人,是我的不是,还好没酿成大错。” 陈和平在床上翻着白眼,心说那是因为自己功夫好,换做其他任何人,绝对当场毙命。 “算了,不知者无罪。” 陈和平故作矜持,然后看了看林晚节。 感觉有些不对。 上次跟林晚节交手,这人虽然力气很大,但也没有大到如此地步。 这才过了多久? 林晚节的力气更上一层楼不说,连气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不出结果,陈和平转移了话题。 “萧夫人你们准备如何处置?逃跑不是办法。” 大夫人的去留是最大的问题。 陈和平说的很现实,逃走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正如林晚节在萧家的时候,如果逃走了就能自由,那林晚节早就走了。 现在大夫人不是自由身,逃走后就是黑户,要么一辈子不见人,要么还是会被人抓,甚至会被通缉。 “我是要给萧夫人赎身的,可对方要价太高,我的银子根本不够。不知道陈氏布庄……” 陈小蛮低着头,小声说:“五万两的话,就怕是我们家散尽家财也凑不够。” 这时候,林晚节淡淡一笑:“我来就是为夫人赎身的。” 第290章 新的生活 夜半三更,望月楼下人越来越多。 望月楼的东家也召集来了一批人,开始四处寻找。 官差也都来了。 街上四面点了灯火,如此热闹的场景即便是花灯节上也少见。 望月楼难得有了个名扬天下的清倌人,还没从她身上赚够银子呢! 居然跑了! 东家十分生气,甩了老鸨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望月楼谁最宝贝你不知道?居然让人给跑了?” 老鸨捂着脸不敢吭声。 “人要是找不回来,老子非把你头拧下来不可。” 说话间,街上一人跑着过来,大声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嚷嚷什么?什么回来了?” “诗诗姐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东家大喜,正瞧见前方人流让开了一道口子,大夫人随着一行人回来。 东家不知四面是谁,看到大夫人的瞬间火气上涌,几步到了跟前,呵斥一声:“来人,把人给绑了!” 然后指着大夫人道:“小婊子,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啊!” 东家的手指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然后就感觉手指传来剧痛,感觉被一支铁钳给夹住,骨头都要碎了。 “你的手往哪儿指?” 林晚节站了出来。 这就是一头黑熊,光是站在林晚节面前,东家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心悸。 “你你你,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开个价就行。” “开价?开什么价?” “我要给她赎身。” 林晚节淡淡说着,又淡淡指了指大夫人。 东家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哈哈,赎身嘛,我懂,咱是个生意人,只要有银子赚,任何事情都好说。就怕我把价钱说出来,把你给吓到。” 最近想要给诗诗赎身的人可不少,望月楼没想卖人,所以报了个没人敢想的价钱。一方面是堵住外人的嘴巴,毕竟能跟诗诗赎身的人非富即贵,你每次都不答应,就是给不给别人面子,答应这个不答应那个也会得罪人。另一方面就是把价钱喊出去,也给诗诗造势,以后赚的钱就更多。 “开价!”林晚节可不管这些。 “五万两。” 东家开口就准备听这壮汉的惊叹声,毕竟五万两卖身除了小说里,现实之中没人会傻到这地步。 而且谁家拿得出来这么多呢? 没想到面前的壮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是指了指身后:“你点点,把卖身契给我。” 东家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晚节却是后退几步,将带来的几个大铁箱给依次打开。 望月楼的伙计和姑娘都闻讯赶来,箱子打开的瞬间,一堆灯笼围在边上,珠光宝气,金光熠熠,卟咛卟咛的闪瞎一堆狗眼。 “……” 老鸨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这么多金银珠宝,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这是什么人家?大半夜的带着这么多银子招摇过市! 林晚节见对方没反应:“后面是五万两银子,只多不少。” “你……”东家咽了口口水,“你玩儿真的?” “卖身契!” 林晚节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东家回过神,小跑着到了箱子前,抓了好多金银器皿来检查,全部都是行货,没有半点儿掺假。 粗略估算,好像真如对方所言,五万两银子,只多不少。 一个名传天下的清倌人固然好,但比起实打实的银子来,显然还是银子更香一些。 因为这些银子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女人的价钱。 就算是天仙下凡,绝对也值不起这个价。 “去,去把卖身契拿出来,以后诗诗就是你的人了。”东家当即决定,生怕林晚节反悔。 “诶!”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小声说,“林大,其实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他们标的是虚价,只要坐下好好谈,能省下很大一笔。” “夫人在林大心中莫说是五万银,就算是五万金也不换。” “……”大夫人心中一颤,原本见到这憨子就激动万分,只因人多眼杂,一直克制,偏偏这憨子就往人心最柔弱的地方戳,听了这一句,大夫人终于是忍不住了,眼眶泛红,眼泪簌簌,娇躯微颤,唯独无声。 然而,林晚节却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想跟他们谈,我不愿夫人在匪窝之中多待一秒。现在就要跟我回家。” 大夫人终是忍不住了,掩面而泣,靠在了林晚节的肩上。 萧玉蝉看着娘亲和林晚节挨着,忽然感觉这画面如此和谐,又催人泪下,惹得自己也跟着鼻子发酸,眼泪跟着往下掉。 林晚节如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大夫人一方面感叹命运安排,另一方面又很好奇。 萧家都被抄了,林晚节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这可是五万两啊! 不是小数目。 “林大,你哪儿来的钱?不是偷抢来的吗?” 大夫人担心这些钱来路不明,又惹上官司。 大夫人经历许多,心下只想安安稳稳当个良民,再也不冒险了。 “夫人,您忘了,萧家的月湖下还藏着大小姐的嫁妆呢。” 大夫人恍然,原来是月湖下黑掉的五万两嫁妆。 林晚节不说,大夫人是真忘了。 这么多金银从杭州到扬州,路上一定吃了很多苦。 这时候,老鸨带着大夫人的卖身契出来,交给东家。 东家递给林晚节,林晚节拿着卖身契转身就走。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大夫人平安救回。 得知大夫人的经历后,林晚节也松了口气,虽是多受惊吓,但总也没吃亏。 剩下就只有二夫人了。 但二夫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加上又到了扬州,消息就更少了。 林晚节也是没有办法。 对大夫人而言,这一段经历如梦境一般,在梦中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梦想后却发现一切如常。 只要有林大在身边,大夫人心里就很安稳。 哪怕萧府已经没了,萧家都已经散了,却也觉得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夜,一行人暂居陈家居住。 林晚节只带着萧玉蝉来的,路上雇佣了两个车夫,轻装简行。 陈家给了后院给一行人居住。 林晚节却怎么都睡不着,没一会儿就在院中坐着看星星。 大夫人的回归让他欣慰,但也更加勾起了对玉娇儿的思念。 到了现在,这个壮汉依旧走不出来,手里捏着玉娇儿留下的玲珑骰子,看着大青山的方向。 陌生的小院里,还有人睡不着。 久别重逢的母女二人坐在窗前有万般话语,可真要说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 倒是看着院中的林晚节怔怔失神。 久别重逢本是开心之事,可谁都能看出林晚节此时此刻的哀伤。 大夫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因为玉娇儿还是因为简娘,亦或是他未出生的孩子。 “娘,我们以后怎么过?”萧玉蝉问了一句。 大夫人没听见,思绪被林晚节所染,有些低落,也有些感动。 没想到这憨子是如此痴情之人。 但也开始怀疑,林大这么救自己是因为什么? 他说的万金不换和不让自己受苦一秒,是什么情感? “娘,林大的背影看着好落寞,他一定在想三娘吧?” 萧玉蝉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大夫人听见了,淡淡一笑:“林大的身体很壮,但内心柔软,他的心受伤了,需要治愈。” “娘能把林大治好吗?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林大,他这般多愁善感的背影,看着好难受。” 大夫人闻言一颤,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是啊! 林大现在受伤了,需要人陪伴和治愈,这个时候去问他的内心,不是往人的伤口上撒盐吗?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为了林大好,就该无声地陪伴。 天亮了。 萧玉蝉朦朦胧胧地睁眼,发现躺在娘亲怀里。 “娘,你没睡吗?” 大夫人摇摇头。 萧玉蝉又看看窗外,见到林晚节还在,一皱眉。 “林大也没睡?” “嗯。” 正巧,陈小蛮送过来了早点。 稀粥咸菜白面馒头。 “林大哥,起这么早啊?吃饭咯!” 林晚节点了点头,拿了一个馒头塞进嘴里,没有说话。 “大夫人!”陈小蛮又脆生生地喊着。 大夫人带着女儿出去,就在院中的石桌上吃东西。 大夫人看看林晚节,拿着一碗粥过去。 “林大,喝点儿粥。” “夫人,我不喝。” “喝一碗。”大夫人很认真,“吃好我们出去看看房子。” 林晚节稍作犹豫,将粥接过手来,点了点头。 林晚节想了一夜,本来是想说回到大青山,履行自己对玉娇儿的承诺。 可不用想就知道,大夫人和大小姐会百般挽留,而且好不容易把大夫人救回来,放任他们不管,也不放心。 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更现实的生活。 至少帮助大夫人和大小姐站稳脚跟,让萧家重获新生后再做打算。 听大夫人这语气是准备在扬州落户。 也行。 估计杭州成了大夫人的伤心地,不想回去了。 在扬州,重新开始,不失为一种打算。 陈家得知消息,送来了一笔银子,一共三千五百两。 说是这些时间该给林晚节的分红。 陈家不会克扣,看陈府的模样也不是特别有钱。 估计这三千五百两都是东拼西凑好的。 有了这三千五百两银子,在扬州落户便捷多了。 但大夫人却有些别的打算:“林大,萧家还有六个丫鬟被卖到了各地青楼,咱们能不能用这笔钱,先把丫头们赎回来?” 第291章 未来生计 扬州的家不管姓萧也好姓王也罢,终究是要大夫人来掌舵。 林晚节点点头,就先把萧家的故人先救回来。 来扬州的几个丫鬟,知道去处的也就三个。 小莲、小翠和一个叫碧儿。 三个姑娘分别在三家不同的青楼。 她们的经历就没那么幸运了。 只有小翠因跟着玉娇儿出生青楼,知道青楼里的规矩,加上人聪明,年纪小,没有被送去接客,青楼老鸨本打算多培养一段时间。 听林晚节要来赎人,开口又是天价,要两千两。 林晚节当场答应,因为小翠是玉娇儿的丫鬟,亲如姐妹,花点钱就能救人的事,自然不会犹豫。 小翠还在楼中学习弹唱,忽然听人喊。 “小翠,有人把你买下来了,跟人走吧。” 小翠脸一黑,听说她这年纪都有人买的话,主家定有特殊癖好,当场就哭了,哀求老鸨:“妈妈,能不能不卖我,让我留下来,我会很听话的。” “赶紧的,你已经是别家的人了,跟我哭也没用。” 两个打手就要上前把小翠抓走,林晚节已经跟了过来,透过缝隙看到屋中的小翠喊了一声:“小翠。”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翠浑身一颤,寻声望去,见林大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所措,有些茫然。 “还愣着作甚?跟我回家了!” 小翠这才反应过来的,虽不知林大何故出现在此,但也听出那买下自己的人就是林大! “林大哥!呜呜呜……” 小翠直接扑了上去,拽着林晚节的衣袖便不松了。 “好了,别哭了。” 林晚节安慰一句,拉着小翠离开青楼。 到了外面,小翠都有些不敢相信。 “林大哥,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救你的人是大夫人。” “大夫人?”小翠愣了一下。 此刻,街边上的马车车帘掀开,大夫人在里面打着招呼:“小翠。” “大夫人!” 小翠惊呼一声,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赶紧上车车子,跪在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跟小翠都说了些什么,林晚节没怎么在乎。 架着马车又往第二家去。 车子走到半路,里面的小翠喊了一声:“林大哥,碧儿不用找了。” “为何?” “已经死了。” “死了?” “碧儿不接客,被人活活打死了,就在三天前。 虽然早就有所想,但真正听到萧家丫鬟落难至死,心里任不是滋味。 “那去找小莲吧。” “听说小莲姐姐已经被人买走了,在吴家当第七房小妾。” “吴家?什么吴家?” “吴家在扬州城是酿酒的大户,在城外有个很大的酒庄,很有钱的。” 林晚节一时没了主意。 余下的三个丫鬟送去了扬州之外的地方,杳无音讯。 有消息的三个,一个死了,一个卖了,只剩下小翠一个。 “林大,咱们去吴家问问,看能不能把小莲买回来?” 大夫人还是心善,都被人买走了还不死心。 好在吴家的人很客气,只要价格足够,没有什么不能谈。 而且,还把小莲叫了出来,见了大夫人。 小莲跟着大夫人好几年,一直都是形影不离,感情比女儿还亲。 在吴家后院见到小莲,大夫人眼眶红了。 今日的小莲身上穿金戴银,一身富贵,像是变了个人,看到大夫人一行人后就是一愣。 大夫人赶紧说:“小莲,赶紧过来,咱们回家去。” 然后又对吴家管家道:“我这有一千五百两银子,你们把小莲给我。” 吴家管家还没看口,就听小莲说:“谁要跟你们走了?” “什么?” 这话有些意外,连林晚节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只见小莲晃了晃手上的金链子,走到大夫人跟前,笑盈盈地说:“如今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了,可不是以前的小丫鬟。我在吴家深得老爷喜爱,吃穿用度样样都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再看看你们,一身穷酸落魄样儿,要我回去跟你们吃苦吗?傻子才会跟你们走呢!” “小莲,你说的什么?”大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觉得小莲虽有些小毛病,但绝不是无情之人,这才多久不见,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莲并不解释,把头一扭,认真说:“管家,送客。” 管家笑盈盈地看着林晚节几人:“各位也看到了少夫人在我们这儿过得挺好的,似乎不想跟你们回去吃苦受累呢。” “小莲!小莲……” 大夫人还在喊。 林晚节上前单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叹了口气:“算了,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大夫人想把以前的丫鬟都赎回来,只是想让以后的家更想萧家。 现在只赎回来一个小翠,跟大夫人所想的大相径庭,有种很大的落差感。 另一头,陈小蛮带着萧玉蝉在扬州看房子。 好不容易谈下来一间三进院的大宅,虽比不上杭州的萧府,但比之寻常人家的院子要大得多了。 本想着一家能住十来口人,结果林晚节带人跟她们汇合后,只找回来了一个。 以后这家里就住林晚节、大夫人、大小姐,还有一个丫鬟,显然用不到这么大的。 林晚节的意思是重新找一个小一点儿的院落,反正都是暂时租住。 但萧玉蝉提议:“要不将杭州的王妃她们接过来?那边还有四个人呢,这样住着就差不多。” “王妃?”大夫人皱眉看了林晚节一眼。 林晚节却摇摇头:“就租小的。” 南宫颖不来才好,心想把她晾在一边估计感情就会淡的。 林晚节实在对她不感兴趣,哪怕是大夫人,也很难让林晚节提起兴趣。 又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是在天黑前在扬州有了属于自己的落脚处。 杭州有西湖。 扬州有瘦西湖。 新家就在瘦西湖的边上,是两进的院子,后院能通湖边,景色非常好。看似宽敞,实际房间很少,住下四人刚刚合适。 夜幕降临,陈小蛮在简陋的小院中道别:“大夫人,需要什么缺什么尽管说,我会让家里安排的。” “今日多亏了陈姑娘,待咱们把这院子收拾出来,还请陈家各位来做客。” “一定一定!” 陈小蛮笑盈盈地点头,看了一眼林晚节。 发现这人正坐在二楼阁楼看着瘦西湖的景致怔怔发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家后,林晚节的精气神就弱了许多。 这一路过来,林晚节似不知疲倦的大熊,现在似乎终于困了。 大夫人也看见了林晚节,上楼去准备问问他要吃点儿什么。 然而林晚节坐着都已经睡着,没有注意到大夫人就在旁侧。 看着憨子睡觉的模样,大夫人内心轻颤,往日种种都在脑海中浮现,这个家丁付出太多,这份情,如何能还上? 此刻虽已入夏,但入夜楼上凉风依旧,大夫人感觉有些冷,于是下楼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来,轻轻地给林晚节披上。 就此轻柔的动作,睡梦中的林晚节忽然抓住了大夫人的手。 林晚节的大手很用力,似要将人大夫人的手给融化掉。 手心传来温热,大夫人心神荡漾,想起了在萧家时,跟这憨子的亲密接触。 过了这么久,感觉还是那样。 大夫人似乎天生都受不得这男人的刺激,只要被他一摸就软,腿都要不稳了。 “夫人,夫人……不要走,我好想你。” 林晚节开口了,说的话却让大夫人微微一愣,然后面如火烧,心里却是暖暖的。 经历这许多,大夫人见到这憨子也不再是萧府时候那样的情难自持。 闪动的眼眸中更多的是柔情和温暖,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晚节的脸颊,小声回应道:“夫人在呢,不走。” 但是,林晚节下一句却将大夫人生生拉回到了现实中。 “我好想你,好想你,玉娇儿……” “玉娇儿……” 大夫人恍然,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林晚节在睡梦中摩挲着大夫人的手,温热的眼泪滴在手背,似乎能感受到林晚节的心痛,每一滴都能让人心颤。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大夫人没想到林晚节还没从失去玉娇儿的伤痛中走出来。 女人被男人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本该气愤才对,可大夫人觉得这样才对,如果林大这么快就忘掉了玉娇儿,反倒觉得可惜。 只有痴情的男人才对得起自己的喜欢。 也只有这憨子才能让大夫人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阁楼中,大夫人任由林大亲吻自己的手背,倾听她对玉娇儿的相思。 这憨子虽有强健的身体,却也是颗柔软的内心,此刻的心遍体鳞伤,让人生怜。 想着,大夫人把脸贴了上去,红唇凑到林晚节的脸上。 “林大,林大……” 萧玉蝉从楼下上来,喊了两声。 大夫人吓得一哆嗦,赶紧后退,把手也抽了回来。 一回头,发现女儿已经站在楼梯口,怔怔地看着二人。 “你们在干嘛?”萧玉蝉小声问着。 林晚节醒了,看到身上多了条毯子还有些发懵。 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有什么事?”林晚节擦了擦眼角。 “我饿了,晚上吃什么?”萧玉蝉说道。 “去酒楼吃吧。”大夫人提议。 林晚节没说什么,起身下楼。 现在最开心的莫过于萧玉蝉,找回来了娘亲,又有林大在身边,别无所求。 到了酒楼点了一桌子菜,嚷嚷着说要好好迎接新生活。 萧玉蝉表现得十分精神,其中原因也是为了让林大的心情好些。 可是林晚节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不去惹人心烦,嘀嘀咕咕跟娘亲说个不停。 小翠站在一边,依旧保持着丫鬟姿态。 林晚节给她拖来一条凳子,让她坐下。 “坐吧,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丫鬟了,你跟玉娇儿情同姐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林大哥,这哪儿行?大夫人和大小姐都在呢。” 大夫人笑了笑:“哪儿还有什么夫人小姐?咱们一家四口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以后咱们一家一条心,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先把失去的家业打回来。” 小翠犹豫了一下,终是落座,但她有些不适应,甚是拘谨。 说道正事上,大夫人便开始问林晚节。 “租了房子,咱们手头还有一千两百两银子。若只管自己,倒是能过个几年好日子,但咱们不能一辈子这样,总要有个营生,只出不进是不行的。林大,你说呢?” 大夫人是生意人,坐吃山空的日子不安稳。 刚刚落脚扬州就想着重新经营生意。 但她要先问问林大的意思。 在大夫人的心里,这个家以后得由林大说了算了。 林晚节现在没有什么迫切的目标,除了找到二夫人之外,任何事情都随缘。既然大夫人想要重新经营生意,那经营便是。 “嗯。” “你觉得在扬州做点儿什么买卖比较好?” 林晚节还在思索,虽然脑子里的经商路子不少,但突然要他说个靠谱的还得琢磨琢磨。 萧玉蝉插嘴:“娘,咱们萧家经营了那么久的布行生意,就继续嘛。” 大夫人摇头:“布行生意是做不得了。” “为何?” “也不知朝廷还会不会通缉我们,经营布行不是自爆身份?万一惹来麻烦,怕是没这次好运了。” 萧玉蝉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还有我们的本钱不多,布行需要大量资金。我们还得留下一笔钱来开支生活。” 大夫人考虑事情很周到,她又问林晚节:“林大,你想到了吗?” 这时候,店小二送酒来了,笑盈盈地给各位都倒了一杯。 林晚节看着浑浊的酒水在杯中晃动,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说道:“要不卖酒吧。” “卖酒?” 谁都没想到是这个。 三个女人大眼瞪小眼。 酒水是好卖,可这是需要技术的行当。 她们都不懂,怎么卖酒? 林晚节认真说道:“我只用把外面的酒买回来蒸馏一次,便能让价格翻几倍。就我们目前的情况看,此法能行得通。” “蒸馏是什么?”大夫人疑惑问道。 第292章 酿酒计划 蒸馏酒自不必细说。 众多穿越前辈惯用之套路。 因为实用,所以用得多。 而且实践起来简单有效。 关键是一次制作,受用终身。 林晚节已无穿越之初的干劲儿,酒浆可以去外面买,制作好了蒸馏器就不必自己费心了,至于经营嘛,交给大夫人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晚节就像当个甩手掌柜,或许有朝一日还会回到山里。 第二天一早,林晚节就画好了图纸。 为求保密,分别交给了不同的工匠打造,然后拿回家开始组装。 家里的三个女人都很好奇,萧玉蝉买了两大坛子糟酒,等着看好戏。 明明是浑浊不堪的酒水,在蒸馏器中走了一遭,出来的就是清澈透亮的酒水。 三个女人已经等不及酒水凉透,纷纷取杯来品。 这一品不要紧,三个出生富贵人家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露出震惊之色,不敢相信。 看她们如此震惊,林晚节暗自嘀咕,心说这酒真有那么好吗? 于是自己也尝了一口,渐渐皱起了眉头。 经过一道蒸馏的酒水远没有达到林晚节的期待,对比小说里描写蒸馏酒的滋味,此酒虽然清澈不少,但酒味偏淡,估计不过三十度。应该是糟酒酿造工艺所限,本身度数就很低,也只有糙米一种原料,滋味也少了很多。 想要真正酿造出让古人哑口无言的酒来,还是要从最开始的原料着手。 但这就太麻烦了! 而且投入巨大。 大夫人心细,看到林晚节愁眉不展,于是询问:“怎么了?如此清澈透亮的酒水还不满意?” 林晚节反问:“夫人觉得此酒很好?” “当然!我在萧家十余年,江南各地的名酒都尝过,无一能与之相媲美的。我看此酒必能火爆。” 林晚节相信大夫人的直觉,点了点头:“能火爆就好。” 然而,林晚节心里想着什么,大夫人清楚得很。 就连林晚节刚才一皱眉,大夫人就知道这憨子心里装着更好的法子,就是不肯说。他分明就是要偷懒,想把一切都交出来。 大夫人不想林大沉寂在悲伤之后,只有让他忙起来,才能尽快恢复,但又不能直接劝说。 女人嘛,都擅长润物细无声的宽慰。 大夫人思量一下,跟着皱起了眉头:“此物虽能火爆,但仅凭这个什么蒸馏器到底能让我们火爆多久?想想以前的内衣内裤,才半年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江南,非但是陈家在做这生意,所有的布庄都在做此生意。以后蒸馏器被人知晓,我们又要重新某生路?” 大夫人所言不假,林晚节此法旨在短期,往后他不是不担心,只是现在不想去考虑。 “林大,你法子多,总得给咱们一个长治久安的路子,我们一家是再不想折腾了。” 听大夫人言辞恳切,林晚节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酿酒的方子,但若自己酿酒,咱们要投多少钱出去?” “酿酒的方子?” 林晚节点点头:“我的方子能让今日蒸馏出来的酒远超坊间,但酿酒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投入太多,回报太快,而且还要造酒厂,招人什么的。” “这不怕!”大夫人赶紧打断,“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林大你来操持建酒厂如何?” “这……”林晚节有些为难,他现在只想摆烂。 萧玉蝉觉得此事好玩,她可没娘亲那么心思细,完全不知其中门道,挥着小手嚷嚷:“好呀好呀,林大,我可以帮你!以后本小姐当你的跟班,听你的使唤好不好?” “林大哥,还有我呢。”小翠也搭了一句。 哎! 林晚节心中叹气,看来是免不了一番折腾了。 大夫人说自己去筹银子,也不说怎么筹。 林晚节带着两个女人在家酿酒,也不急着去租铺子,她们小宅院就在瘦西湖的集市门口,人流很多,非常热闹。 古代也没城管,就在家门口扯一面旗子,摆上一个摊子就行。 林晚节一直觉得这酒酿得不好,也不知古人尝过后是什么反应,先搞个小摊子试试水。 折腾了半天,蒸馏出来了小半坛子,黄昏时候就在门口摆好了。 最兴奋的当属萧玉蝉,这位大小姐受到娘亲影响,不喜欢藏在房中深居简出,喜欢抛头露面,喜欢跟人打交道,自然喜欢赚钱。 看着自己的小摊子摆好了,等待客人上门,脸蛋儿红红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明儿再卖吧。” “现在刚是个人回家的时候,等一会儿,肯定会有客人。” 而在此时,大夫人一人坐在一家宅院的客厅内,显得有些局促,亦有几分紧张。 扬州王家,大夫人的娘家。 亦有数年没有回来过了。 王家乃扬州有名的士族,传承百年,在扬州根深蒂固,非同一般。 大夫人王雨檬本是王家的大小姐,声名在外。 却在当红年纪嫁给了一个糟老头子而饱受争议。 也正因为此,大夫人对娘家人怨气很深,极少往来。 而大夫人的遭遇在士族小姐之中属于寻常情况。 士族不同商户,没有稳定的进项,但家族人员众多,开销极大。为了保持家族的体面,用家族女子换一些富户的银子是一种常态。 当年大夫人就是为了家族的运转而成为的牺牲品。 如今王家有人在朝中当了大官,度过了家族最艰难的时刻,日子是要比之前好过很多的。 大夫人说筹银子的事,就是准备跟娘家人借一点儿。 她觉得,三五千两银子嘛,对现在的王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娘家是欠她的,自己好歹是大小姐,被娘家人这么卖给一个糟老头子。 当初自己选择了牺牲,现在回来要点儿帮忙,不会被拒绝。 但是,大夫人没有想到,自己来了许久,硬是连爹娘的面儿都没见到。 十六年过去了,爹还是家主,娘还是主母,当初自己在家也是个宝贝,怎么可能连面都不见呢?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外面终于是来了个人,不是爹娘,而是自己的妹妹。 “王雨檬,把萧家祸害完了,还要来祸害王家?这里不欢迎你,来人,把她撵出去。” 第293章 筹钱被拒 大夫人满脸错愕,看着涌入的家丁,一个个都恶狠狠地盯着她。 “是要我们动手,还是自己离开?”一个家丁问道。 “爹呢?娘呢?”大夫人不甘询问。 “哈哈……”门口的女人掩嘴大笑,“到现在你还不明白?爹娘都避开不想见你,你这个丧门星,有你的地方都是祸患,还不赶紧滚?” “当初我是为了王家才嫁给萧家的,如今你们……你们连见我一面都这么难?” “你要有脸的就不会回来,你不知道自己萧家干的事情已经传到扬州?” 大夫人沉默了片刻,眼眶有些泛红。 经历了萧家的覆灭,大夫人想明白了很多事,对娘家人的怨恨也消散了,本想着借此机会能拉近跟娘家人的关系,没想到是自己一厢情愿。 “好!我走就是,不会再给王家惹麻烦了。” 离开王家,大夫人一人灰溜溜地走在大街上。 当了太久的富贵人家,大夫人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就现在而言,大夫人只是一介平民,甚至连平民都不如。 好在她在望月楼的事情无人知晓,都是以诗诗的艺名见人的,若是被王家人知道,岂不更被耻笑? 大夫人没有发现,当她离开王家之后,王家门口就有了两人在那儿观望。 “跟着探探,看她在扬州究竟干些什么?” 黄昏下,大夫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湖边宅院的街口,正看见有几个人围在家门前,说着什么。 自己女儿也在中间对话,风中带着一阵淡淡的酒香。 “难道这么快就开始卖酒了?” 远远地听见有人在惊叹:“哎呀,这什么酒如此之香?” 路边有个骑马的人缓缓过来,是个干练英俊的青年。 萧玉蝉脆生生地道:“这叫桃花醉。” “桃花醉?好名字,能给一口尝尝不?” “喏。” 萧玉蝉倒了一杯,伸手递过去。 马上的青年喝完赞了一句:“好酒。” 然后马上补充:“有多少,我都要了。” “额……都要?”萧玉蝉有些不确定。 “都要,不开玩笑。” “但是我们的酒不便宜,还有小半坛,估计有五斤。” 马上青年十分潇洒,丢出一锭银子来:“把坛子给我。” 萧玉蝉欲言又止。 青年又问:“怎么了?” “公子,一锭银子不够,要一锭金子。” “嘶……”青年抽了一口凉气,这一锭银子是二十两呢,买什么酒买不到?难不成是皇帝喝的? “能,能买多少?”青年有些尴尬。 萧玉蝉倒了一小壶送上。 青年接过酒,晃了晃走了。 酒是贵了些,但架不住酒好啊。 周围围拢的人议论纷纷,都说别家的一壶酒比不上这家的一口。 勒紧裤腰带也要买一两回去尝尝。 看着自家小摊的热闹,大夫人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 “娘,你回来啦?筹到银子了吗?” 萧玉蝉见到娘亲,赶紧过来询问。 然后就看到娘亲神情失落,便知道结果了。 “没事的,这酒真的很好卖,咱们不用筹备什么银子,很快就能赚够足够的钱开厂子的。” 大夫人勉强一笑:“林大呢?” “在楼上睡觉呢。” “又在睡觉?” “嗯。” 林晚节现在没事就睡觉,亏得是安排了活给他,否则比现在还要颓丧。 大夫人点点头,先回家去了,又上了家里的两层阁楼。 果然是林大在睡觉。 大夫人也不着急,端着凳子在旁坐着,看着远处的湖光景色,恍惚觉得还在杭州,还在萧府。 不一会儿,林大醒了。 “夫人?” “你醒了?” “嗯。” 大夫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钱没凑到。” “没关系,大不了步子慢一点儿,咱们的酒厂迟早能开起来。” “嗯。” 大夫人应了一声。 “夫人,你哭过?” 大夫人一听,赶紧擦了擦眼角。 没想到林晚节如此细致,这都被他给看出来了。 “没事没事。” “到底是谁欺负了夫人?”林晚节皱眉,如今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就只有这家院中的人了。 “哎呀都说没事了。” “是不是有人不给夫人银子,反而羞辱了夫人?” 林晚节猜啥时哈,大夫人架不住多问,只能含含糊糊把今日回娘家的经历说了一遍。 但也没说被妹妹羞辱,又被撵出来。 只说是没筹到银子有些失望。 林晚节听完,心中愤懑少了些,更多是无奈,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道:“夫人不必求着他们,大不了各过个的。” “可是现在夫人已经没有家了,除了娘家人,我还能依靠谁?住在这儿,连个牌匾都不知道怎么写?萧家,王家?还是……林家?” 大夫人声音渐渐小了,颔首垂眸,眼角余光扫了扫林晚节。 这是在敲打林晚节呢! 林晚节当然能听懂,只是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也提不起劲来。 对于大夫人,林晚节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只是想保护对方。 就算内心有一点儿喜欢,也因为玉娇儿的死被永远藏在了心里。 见林晚节不回答,大夫人转口笑道:“逗你玩儿呢,谁说家家户户都要有牌匾?咱们小门小院的,不用牌匾,也不需要被人知道是谁。” …… 王家宅院内。 外出的家丁归来。 家主和主母都在客厅候着。 “老爷、夫人,打听清楚了。大小姐回来扬州租了间小院开始卖酒了。” “大小姐?狗屁大小姐!早就跟王家没关系了。” 这位二小姐在王家可是个另类。 当年就借口父母不当人,把姐姐卖了为钱,自己死活不出嫁。 现在好了,招了个赘婿在家,天天游手好闲吸王家的血。 一个女人还学着大夫人要掌家,谁都不敢招惹,就连父母都不敢得罪她。 当年王家父母为了女儿的事心生愧疚,但错已铸成,无可挽回。 只能把所有的亏欠都用在了二女儿的身上,尽可能满足二女儿的要求。 如此才造就了王家二小姐掌控大权的局面。 “哎,雨檬遭此劫难,能活着已经不易,既然她要钱,咱们给他就是嘛。”主母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想得美!当初萧家辉煌的时候,给过咱家一分银子吗?现在落魄了才想到娘家,张口闭口就是钱,她们萧家就是落在钱眼里去的,只要我在一天,她别想从王家要到一分银子!你们当父母的,不帮自己女儿,难道帮一个姓萧的外人不成?” 第294章 向往的生活 王家厅中,雅雀无声。 在这位二小姐面前,谁都不敢大声张扬。 二老唯有叹气。 沉默片刻,二小姐吩咐道:“派人给我盯紧了,绝不能让姓萧的在扬州开枝散叶,总之,又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王家二小姐,姓王名肖宁,从小被姐姐骑在头上,幼年事情在王家是个隐形人。 大小姐受到全族宠爱,让这位二小姐心生怨恨,直到姐姐出嫁后,她的地位在王家才逐渐凸显,而且极为骄纵,总是爱跟姐姐比较。 以前姐姐得到的宠爱,自己都要抢过来,且要比姐姐更好。 十六年过了,这份怨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扭曲。 只是听说姐姐在萧家当家做主,自己也要当家做主。 这些年是靠着兄弟在京城当了大官,王家才一路风调雨顺,否则早被霍霍没了。 难得听到萧家覆灭的消息,王肖宁心情畅快,一直偷偷打听姐姐消息,不知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家里来了。 这由不得王肖宁不谨慎,姐姐的出现似是又要把自己得到的一切抢走。 所以她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将姐姐撵出扬州城。 当着爹娘的面,王肖宁尚有顾虑,吩咐完了之后,又把打探消息的家丁唤到一边。 而后追问细节。 “她们卖的酒是什么酒?客人如何?多不多?” “听说叫桃花醉,客人不多不少,但今天是头一天卖,似乎颇受好评。” “桃花醉?萧家不是卖布的吗?何时开始卖酒了?” “这个小人尚不知晓。” “酒味如何?” “小人没尝。” “你怎么不买一口尝尝?” 家丁一脸为难:“卖得太贵,小人买不起啊。” “多贵?” “十两银子一个小壶,估计就二两酒。” “什么?”王肖宁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怎么不去抢?她的酒比银子还值钱呢!” “可不,但还是有人买。” “明日一早,我要亲自去瞧瞧。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有多少没脑子的蠢猪,摆明了坑人钱的东西,难道没人看得出来?” 王晓宁是不太相信,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地走了。 有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 虽然只是抓住了三月的尾巴,但扬州的烟雨朦胧依旧给了林晚节一点儿小小的震撼。 一大早,林晚节就坐在阁楼二层看西湖美景。 瘦西湖比西湖小一些,但晨雾朦胧之中如出浴的美人一般,看得人如痴如醉。湖边的垂柳青葱,湖中的青莲点点,花船荡漾摇曳,停停走走,偶有琴声从花船中传来。 林晚节的思绪不可能一直念着玉娇儿,偶有分神,便会被这湖光景色所吸引,在杭州的时候少有闲时欣赏古代城市风光,来了扬州,发现这是一种享受。 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 小翠端着一盘子粉白相间的桃花酥上来。 “林大哥,快尝尝。” 林晚节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桃花酥很精致小巧,但他并没有胃口,于是摇摇头。 小翠直接把盘子放下,然后补充道:“这可是大夫人亲自给林大哥做的。” “大夫人亲手做的?” “可不!这是大夫人第一次做这些,不知道好不好,都不敢亲自送来给你。大夫人做的,你敢不吃?” “额。”林晚节稍作迟疑,最终还是拿起一块塞到了嘴里。 桃花酥味道很好,香脆之中带着丝丝的甜,味道不突兀,有桃花的香味,只是这皮稍微厚了些。 林晚节刚要评价,楼梯口又是一阵哒哒哒的响,大夫人慌慌张张地跑了来说:“哎呀,这次的不好,先别吃了。” 说着就要把盘子给端走。 林晚节不解:“好好的,怎就不吃了?” “千层酥被做成了一层酥,丢死个人。” 大夫人俏脸通红,羞得细汗都出来了。 原来是千层桃花酥。 林晚节听过,做千层酥要用到的酥皮很麻烦的,要废许久的时间。 想来大夫人很早就起来忙活了。 关键大夫人在萧家哪儿做过这些? 都是为了给自己? 想着林晚节心里生出了暖意。 坚定地抓住了大夫人的手,道:“没事,只要味道好就行了。一层和千层差别不大。” “那不行,待我练习练习,给你做点儿像样的糕点。” 林晚节笑了笑:“夫人,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是个大男人,我能照顾好自己,只是……只是需要点时间。” 大夫人再怎么隐藏自己的心思也瞒不过林晚节。 若是她真不愿意把半成品摆在林晚节面前,何必叫小翠送来? 大夫人是想在林晚节面前表现,让林晚节知道自己为了他忙活。 林晚节知道内情,没有半分埋怨,反而有些心疼。 大夫人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却这般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 自己真的不配。 大夫人脸红了,知道自己有些画蛇添足。 这时候,新一天的酿酒也已经开始,院子里满满的都是酒香。 萧玉蝉的干劲儿十足,以前是娘亲为了萧家忙前忙后,现在是新家,自己也长大了,要以娘亲为榜样,把家庭的重担接过来。 大夫人看着院中的女儿有了笑意:“你看,玉蝉已经长大了,什么事情都会自己做了,以后根本不需要我来操心。很快就能闲下来,我想以后就学学厨艺,给你给玉蝉做点儿好吃的,或者学学简娘,养花弄草的生活也不错。” 这样的生活,大夫人是真的向往,说着说着就露出了情不自禁地笑意。 突然,院外有人在喊:“是这家在卖酒吗?” “是!” 萧玉蝉赶紧应道,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家丁,不知是谁家的。 当面就问:“你们的桃花醉还有多少?” “今天的还没酿好,只有五斤。” “二十两金子是吧?给你,把酒给我。” 对方很了解行情似的,直接掏出一锭金子来,塞给了萧玉蝉。 萧玉蝉拿着金子,有些发懵。 这才第二天,咋就有了这么大的客户? “林大,快下来帮忙,人家要买走咱们全部的酒,都已经付金子了。” 第295章 野种 林晚节也没想到蒸馏酒这么好卖。 才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了回头客? 一个大坛子肯定只有自己能搬,于是赶紧下去把酒坛子扛着出来。 客人带着一辆板车,林晚节帮着人家把酒坛子固定好了。 这时,有个陌生的女人问道:“这酒怎么卖的?” “十两银子一两。”萧玉蝉回答。 女人一皱眉,停顿一下说:“那给我一两尝尝。” “不好意思,今日的酒已经被人买光了。只有等下午黄昏的时候才有新酒。” “卖光了?”女人哼了一声,“糊弄谁呢,这么贵的酒居然能卖光?” “喏!” 萧玉蝉指着一边的林晚节,他正在给人送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肖宁。 她一大早就来打探情况,没想到正撞见有人上门。 萧玉蝉手里还攥着一锭金子呢,可做不得假。 “还真就有那么多傻子,愿意被人坑钱。” “夫人,你话可别乱说,咱家的酒明码标价,买卖都是你情我愿。” 萧玉蝉一点儿都不怕,认真地解释着。 “夫人?”王肖宁额头青筋不经意地跳了跳,“我有这么老吗?” 萧玉蝉不解,心说自己叫你夫人有问题? “你是萧玉蝉吧?” “你……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我还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种呢。” “你!”萧玉蝉眼眶瞬间就红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肖宁阴柔地笑了,“咯咯咯……萧家大小姐谁不认识?萧家老爷当初来到杭州已经五十多的高龄,明眼人都知道萧老爷早就不行了。你这个大小姐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你不是野种是什么?” “你,你,你……” 萧玉蝉气得小胸脯起伏不定,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心中愤怒能吃人。 可她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店家,对方是客人。 店家跟客人起冲突,损的是自家生意。 王肖宁的想法也正是如此,她就是要在这儿闹事,然后把王雨檬和萧玉蝉的名声都搞臭了,那时候管他卖什么酒,都没脸在扬州城呆着的。 但是,萧玉蝉硬生生忍着了。 关于自己的身世,在杭州无人提及,自己虽有怀疑,却从未去细想。 这是萧玉蝉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未被人翻开过。 今日却突然遇到了个莫名其妙的人,自己根本都不认识,为何见面就撕开自己最疼的伤口? 大小姐心里无限委屈,小手攥在一起,身子发颤,眼泪把脸都涂花了。 “哟哟哟,说你是野种还不乐意了。”王肖宁继续说,“不是我故意针对你,我说的是事实。” 萧玉蝉听不下去了,转头想要逃回家中,不想一头撞进了林晚节的怀里。 林晚节大手一按,将大小姐的头紧紧抱住,眼神中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阴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跟大夫人有三分相似。 加上能认出大小姐。 联系到大夫人昨日讲过的故事,林晚节很轻易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肯定是王家的某人。 王肖宁第一次见到林晚节,这人足足高出半个身子,身材魁梧,眼神凶恶,跟头野兽一样,谁见了都害怕。 这下王肖宁不再说了,羞辱了姐姐的野种也算顺了气,转头就要离开。 辱人就走,哪有这么容易? 林晚节一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还没用力,只是碰到,王肖宁就尖叫起来:“啊,你要干什么?来人!” 三个家丁冲了上来,看到林晚节后马上又退了回去。 林晚节阴沉着脸的模样太吓人了,只是与之相对,小家丁们腿都发软。 林晚节用力一捏,王肖宁的肩膀感觉骨头都要碎裂一般,痛得嗷嗷直叫。 不过林晚节也知道自己的力气不能随便发泄,一个不好就会闹出人命。 好不容易在扬州安家,就算再怎么愤怒也要忍一忍。 所以力道控制的很好,能让王肖宁感觉到疼痛,又不会伤到她。 “放手!放手!我要死了……” “要死?到了衙门你才知道是生是死!” 林晚节说完大喊一声:“你们要是不想自己主子出事就赶紧报官!” “报官?” “侮辱女子清白乃是重罪,到了衙门,少也要打你二十板子。” “可笑!谁不知道这野……这个妮子的来路不明?好好好,报官就报官,你们想让这妮子丑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就陪你们!” “王肖宁!”忽然,大夫人冲出家门,一把将林晚节的手打开,拦在二人中间,含泪怒斥,“你不要太过分!你羞辱我也罢,为何连我女儿也不放过,你是她的二姨。” “我呸,一个野种,也配跟我认亲戚,你倒是说说,当初是怎么怀上她的?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敢报官?好得很!” 王家的家丁转头朝着知府衙门去了。 大夫人脸色惨白,有些害怕。 她和女儿之间的故事,只有大夫人自己知道。 到了知府衙门,真的要当众验亲,万一……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她的名节不要紧,就是女儿年纪还小,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儿,大夫人浑身哆嗦,畏惧之色溢于言表,几乎就要开口求情了。 见到姐姐如此神色,王肖宁更加笃定心中猜测。 这个大小姐定是与别的男人通奸所得,为的就是占有萧家产业。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既然要告我,那就成全你们,还有你家的恶奴,到了衙门里,没一个能有好果子吃。” 大夫人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萧玉蝉却不关心去了衙门会怎样,只是看到娘亲的表情,她开始有了担忧。 娘亲害怕,显然是有难言之隐,难道自己真的是野种? “娘……我是不是……” 萧玉蝉话音未落,林晚节按住了她的脑袋:“大小姐,你是不是傻?你在萧家多少年了,却因别人一句话就开始自我怀疑?岂不是着了别人的道?” “嗯!”萧玉蝉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晚节上前一步,小声安慰了一句:“夫人莫怕,有我在。” 第296章 事情闹大了 林晚节的安慰让大夫人心中稍安,可有些事并非说不怕就不怕的,有些既定的事实不是想改变就改变的。 大夫人仍有担忧,心想林大什么都不知道,闹到衙门可难得收场。 林晚节想法倒是简单。 以前萧家辉煌,没人敢议论大小姐的身份。 现在萧家落寞了,除非改名换姓,被人认出后肯定会惹来非议。 今日不是遇到王家的人,他日也会有别家的人。 事情既然闹到现在,索性往大了闹,杀鸡儆猴,堵住后来人的嘴。 这年头哪有什么验亲的手段? 所谓的滴血认亲根本没有科学依据,林晚节马上就能化解。 不管用什么手段来检验,只要大夫人一口咬定大小姐是亲身的,任谁都拿不出证据来反驳,更何况萧老爷都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更没法说。 到了衙门,就立于不败之地,根本不虚。 萧玉蝉很奇怪,为何娘亲表现得有些心虚,反倒是林大信心十足。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久,扬州的官差行来,王肖宁立刻变了副脸色:“好好好,官差来了,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说?” “怎么回事啊?” 官差叉着腰,高傲地扫过现场,最后目光落在王肖宁的身上,感觉有些眼熟。 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对方身份,立即换了副脸色,拱拱手:“原来是王大小姐,在扬州的地界还有谁敢找您的不是?” 说完,便看向林晚节,目光凶狠:“大个子,干嘛呢?你知不知道这位是谁,这位可是江南王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都三十岁的女人了,自称小姐,也不害臊。”林晚节不屑哼声。 “你……”即便是古代,女人也最怕被人攻击年龄,王肖宁一听顿时急眼了。 林晚节却继续说:“再说了,这二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小姐?王家真正的大小姐在这儿呢。” 官差一听糊涂了,看着大夫人皱起了眉头。 “王家二小姐污人清白,坏人名节,该当何罪啊?” 林晚节淡淡问道。 古时不管何种朝代,女子名节重于天,任何人污蔑女子清白都是极其严重的罪行,但这样的告状也不是随意出口,因为对被告的名节伤害也很大。 大夏律例,状告他人污蔑清白,原告到了公堂上先要打十个板子,拉高状告门槛,以免女人随意污蔑他人。 一旦挨了板子告了人,被告不管是谁,都要严肃处理,天大的官都不可轻视。 曾有人就用此法告倒了一州知府。 一听林大说污人清白,官差立马严肃起来:“王小姐污人清白?话可不是乱说的。” “我们敢报官,就没带怕的!” “你们确定要报官?要知道,告人污蔑他人清白,到了衙门里,先要打你十个板子。” “莫说十个,二十个我也认!否则我家夫人如何出去见人?” 林晚节毫不犹豫,义正词严,说完扫向王肖宁。 这下王肖宁有点儿后悔了,没想到这人这么刚,告人清白的事情可不能随便说,到了衙门先挨板子的事情谁愿意? 但对方居然这么硬气,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这个……” 官差也有些为难,这样的案子不多见,这么硬气的人也少有,平日里遇到此类案件多是官差进行调解,大家说开了,道个歉什么的就结束了。 于是,官差照着旧历开始劝说:“名节之事不宜声张,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也就过去了。而且王家小姐身份尊贵,断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看还是算了。” “算了?”林晚节看着王肖宁,冷冷一笑,“王夫人,既然官差都说了,那我就问您一句,我家小姐到底是不是野种?” 野种二字何其刺耳,林晚节跟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也甚是吓人。 萧玉蝉紧张地抱着林晚节的胳膊,她都有些害怕,想让事情尽管平息。 “你是什么人?敢跟我如此说话?” “我是萧家家丁林大。” “一个家丁!竟敢如此?”王肖宁顿时火气上来了,“你个狗奴才,你能代表王雨檬吗?” “林大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想此事平息,你就当着官差的面再说一句,以后无论在认识时间,任何情况都不能称呼我女儿为野种,更不能污蔑我们母女的清白。你若能在官爷面前保证,此时就算了。” “要我跟你保证?你做梦去吧。你这女儿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最清楚,不是野种是什么?我有说错吗?” 林晚节脸色一沉:“官爷,你也听到了,她是当众说的,王家也算是扬州有头有脸士族,居然有如此恶狗一样的人,不好好惩治,以后还会乱咬他人。” 官差一拍额头,此事并非他所能控制了:“那就一起去知府衙门,请知府大人来断案吧。” 事情终究是闹大了。 王家小姐污蔑女人清白,被人告了! 只要牵涉到王家,事情就小不了。 不说是扬州第一大族,至少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庭。 连王家的人都敢告,也不知是什么人物。 先不管什么人物,告人污蔑清白,开堂就得先打原告板子。 扬州已经好几年没遇到这么勇的人了。 王肖宁当然知道这规矩,她可不管之后的事,对方这一顿打可是少不了的。 衙门口,两条凳子已经准备好了。 林晚节作为原告趴了上去。 萧玉蝉心疼得要死,哭着说:“林大,要不咱们算了,犯不着挨这些板子。” “怕什么?今日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以后还得欺负咱!借助此次机会堵住悠悠众口,是一笔血赚的买卖。我皮糙肉厚,挨一顿板子算什么?” 说完,给大夫人使了个眼色。 来的时候,林晚节就已经跟大夫人说好了,让她死咬着不松,定死了萧玉蝉就是她亲身的。 大夫人点了点头,想着林大不惜让自己吃苦也要让女儿活得光明正大,心里感激。 周围百姓也到了,议论纷纷。 知府大人在门口皱眉,点了几个官差准备动手。 这时候,王肖宁忽然说道:“大人,这不对吧。清白是萧夫人的,不是这个家丁的,一个小小的家丁凭什么告我?要打也该打萧夫人吧?” 第297章 大夫人受罚 现场气氛瞬间一变。 打萧夫人? 这个王肖宁真够狠的,把矛头对准了大夫人。 毕竟大小姐的身世没人知道。 王肖宁也是猜的,万一出了岔子可没法收场。 于是就用此法逼退对方,大夫人只要退缩,就会被说是心虚。 以后继续散播谣言,就更有人相信了。 但若是不退…… 王肖宁想了想,摇头:“不可能,除非她连命都不要了。” 林晚节很紧张,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变故,原想着自己挨打就算了,却疏忽了可能牵涉到大夫人。 然而,此说法被百姓所接受。 女人的名节要由女人自己保护,岂能由男人代替受罚? 以后人人如此,岂不乱套? “说的没错。”知府大人缓缓开口,看向大夫人,“按照大夏律例,若要告人污你名节,当由你来受罚。萧夫人,这案子你看是私下了结?” “夫人!” 林晚节有些慌了,此时若要大夫人遭罪,那是不划算的。 要报仇,有的是方法,大不了回去筹谋筹谋,不必急于一时。 林晚节还没劝说呢,大夫人却坚定地上前一步:“我继续告!” 大夫人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王肖宁的脸色有些变了,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王雨檬,你是一定要闹下去吗?我可告诉你,要是被打死了可怪不住我?” 大夫人不为所动:“就算是死,为人母者也要捍卫女儿的尊严。” “娘!”萧玉蝉哭着扑了上去,她不在乎了,一个称呼而已,她可不想娘亲受苦,“娘,我们回去吧,不要再告了。以后随他们怎么叫就是,我,我才不在乎。” “玉蝉,你记住,你是娘的亲身骨肉,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林大说得对,我们逃避了一次就会有新的人来欺负我们。” 大夫人说完,看向林晚节:“林大,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一句话,林晚节所有的话都被堵住了。 十个板子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女人而言,这可不轻,稍微体弱一点儿可能会直接没命。 但是,大夫人显然不是那种体弱的女人,她被卖到青楼都能坚强地保护自己,整个萧家压在她的肩上都能抗住,何况十个板子? 林晚节相信,大夫人不会有事,只是心疼她如此遭罪。 无声中,大夫人已经趴在了凳子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可以打我了。” 林晚节眉头紧锁,撕掉自己袖子裹成一团布条,塞给大夫人:“夫人,咬着,一会儿就过去了。只要撑过去,我会让污蔑的人付出代价,相信我,一定!” …… 扬州消息传得很快,知府衙门的背后就是卖酒的吴家院子。 小莲听到大夫人要被打,终究是有些着急的。 主仆之情犹在,她只是不想让老爷觉得自己还念着以前的主子,所以在之前会表现得刻薄一些。 但消息听到了也就听到了,小莲可帮不上什么忙。 唯一能做的就是点上三炷香到宅院中佛堂前好好祷告。 昨天家里的小少爷打猎回来,带回来了一壶酒,听说是特别清亮好喝。 但因为太少,她是一口都没尝到。 吴家是卖酒的,而且规模很大。 扬州忽然出现这么一款新酒,越是好喝越让吴家感觉到威胁。 所以,吴家老爷一早就让自己的儿子去把所有的酒都买回来,趁着这叫桃花醉的酒没有传播开,必须扼杀在初期。 现在,吴家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聚集在客厅中,商讨对付此酒的法子已经有了一个时辰! 小莲作为一个从逛青楼买回来的小妾,这样的事情跟她是联系不起来的,根本轮不到她操心。 可是今日很奇怪,小莲在拜佛,一个丫鬟到了门口:“老爷和家族的人都叫你呢。” 小莲愣了一下:“叫我?” “赶紧的,别让大老爷们都久等了,否则有你受的。” 丫鬟很不屑,对少夫人的态度可不好,远没有在大夫人面前时那么潇洒精致。 小莲没有细想,反正老爷吩咐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于是起身跟着去了客厅。 客厅里的阵仗把小莲吓了一跳,不仅是老爷在,吴家的长辈,还有酒坊的各位掌柜都来了。 所有人都尝了桃花醉,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这种酒一旦传开,吴家生意必定一落千丈。 刚才大家还在愁苦,想不到好的对付办法。 但现在突然接到了一个好消息,酿造此酒的萧家夫人送到了衙门,似乎是跟人打起了官司。 等小莲到了,吴家老爷笑盈盈地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轻声问:“小莲,听说你以前是杭州萧家大夫人的贴身丫鬟?” “嗯。”小莲弱弱地点了点头。 “萧家夫人对你如何?” “……”小莲想了想,说,“夫人对我算不上好吧,也算不上太坏。” “那你说说,是老爷对你好呢还是萧家夫人对你更好?” “当然是……是老爷对妾身更好了。在萧家只是个奴婢,蒙老爷厚爱不弃才有了今日。” “那就好。”吴家老爷很满意,点了点头,“你是萧家夫人的贴身丫鬟,萧家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 “知道一些。” “那我问你,这种叫桃花醉的酒是何时出现的?” “桃花醉?萧家可从未有过这种酒。” 吴家老爷脸色有些阴沉了,其余人也跟着阴沉下来。 “你尝尝。” 老爷递给小莲一杯酒。 小莲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不敢多问,赶紧喝了。 但酒味纯正,滋味很浓,让小莲眼睛一亮:“这真是从夫人手中买来的酒?” “萧家来了扬州,是要靠着此酒跟我们吴家抢生意。你现在是吴家的人,应该为吴家出谋划策。你对此酒知道多少,务必要说出来。” 这时,另一个人说道:“要是知道酿造之法最好。” “老爷,妾身在萧家数年,却是从未见过此酒。” “啪!” 吴家老爷直接就是一巴掌,脸色骤变:“贱人,给老子打哑谜呢!是不是念着旧主的情分不给老子交代清楚?” 第298章 善罢甘休是不可能的 小莲只觉飞来横祸,这一巴掌挨得莫名其妙。 她在吴家是初来乍到,处处小心谨慎,不想还是躲不过类似的事情。 前日夫人来访,小莲原以为自己算是表了忠心。 可是老爷还是怀疑她跟旧主有牵扯。 酿酒方子? 她在萧家数年没听过什么酿酒方子,萧家老爷和夫人连酒都很少喝,哪儿来的什么方子? “老爷,你要相信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什么酿酒的方子呀。妾身敢用姓名担保,萧家绝对没有什么……” 话没说完,小莲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什么。 吴家的一群人冷冷看着,吴家老爷冷哼反问:“可算是想起来什么了吧?” 小莲小声说:“难道是他?” “谁?” “林大。” “林大?” “家丁林大!”小莲思索着,认真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萧家有个家丁叫林大,此人极为不凡,装着无数鬼点子,萧家夫人对他是言听计从,多次帮萧家渡过难关。如果萧家在扬州来卖酒,如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方子,一定就是林大出的主意。” “一个家丁能有这等本事?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小莲只想在吴家站稳脚跟,眼看着可以当一回人上人,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影响到老爷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小莲要把林晚节在萧家所作所为都讲述出来。 还没开口,却被吴老爷打断:“要我相信你也可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摆在你的面前,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了回答。” “老爷请讲,妾身一定老实交代。” 吴老爷深吸一口,严肃几分,问道:“萧家大小姐究竟是不是野种?” …… 知府门口围满了百姓,人越来越多。 官差拉起了一道人墙,不让人随意靠近。 人们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点儿影子。 一个女人趴在凳子上,死死咬着团纱布,被板子打在身上啪啪作响,却硬是没有吭一声。 豆大的汗珠顺着大夫人的脸颊往下掉落,地面已经打湿了一团。 十个板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本以为很快就能过去,结果却是度日如年一般。 大夫人的衣服都被打烂了,后背染红了一片,板子上沾了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萧玉蝉不敢看了,扑在林晚节的身上哭湿了一片。 林晚节紧紧攥着拳头,嘴皮都在发抖,这辈子没有如此窝火过。 玉娇儿的死让林晚节伤心绝望。 大夫人现在却是让林晚节处在爆发的边缘。 林晚节冷冰冰地扫了王肖宁一眼。 对方没有注意到林晚节似要吃人的眼神,一直盯着大夫人。 她也有些害怕了,没想到数年不见的姐姐会有如此刚毅的一面。 居然真的面不改色,那份冷淡让王肖宁脚底发寒,心生畏惧,若姐姐撑了过去,之后有可能就轮到自己吃苦了。 后方报数的官差都闭上了眼睛,有些不敢看,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就算是男人被板子落在身上也一样要嗷嗷直叫。 这个女人居然一声不吭! 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被打死了,细细一看却又发现这女人睁着眼睛,留着汗水,脸色铁青,但目光十分坚定。 “十!” 最后一下报数。 林晚节立即上前,把官差推开。 小翠拿着云南白药在旁侯了许久,也跟上去:“林大哥,药,快给夫人上药。” 糙汉子也有些绷不住了,一边上药一边流泪,但眼睛瞪得通红什么也不说。 行刑的官差后退两步坐在了地上。 这十个板子打得比一百个板子还累。 打女人,轻了重了都不好说,打完之后腿软手软,大汗淋漓,心说总算是把差事干完了。 气氛异常沉重,只有外围的百姓才偷偷议论。 都在问这是谁家的女人? 而大夫人的身份除了场中几人,民间无人知晓。 最多能打听到大夫人住在哪儿。 而他们所住的地方连个门牌都没有,就更不知道身份了。 “娘,你还好吗?” 萧玉蝉哭着跪在了地上,拿出小手绢给娘亲擦汗。 她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成,娘亲是你为了让自己有尊严地留在扬州城,所以才遭受这样的罪过。 不管自己出身在何处,就凭今日情景,这就是自己的亲娘,谁都改变不了的! “娘,女儿不孝,害您受苦,以后……以后女儿一定听娘亲的话,不会惹娘亲生气。” 萧玉蝉越哭越厉害,颤抖着身子就要给娘亲磕头。 但是,大夫人趴在凳子上,用把手放在地上软绵绵地拖住了女儿的额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傻孩子,你是娘的骨肉,有人要伤害你,娘就算豁出去性命也会保护你的。” “大夫人,你别说话了。之后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林晚节出言打断,将云南白药交给小翠,站了起来。 “大人,现在可以审案了吗?” 知府大人看着林晚节的表情,跟漆黑夜里随时可能扑出攻击的饿狼,幽幽的眼神没有丝毫人情,就算是知府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对对对,该审案了!” 知府招呼众人进入衙门里头,开堂审案,官差们各就各位。 这时候,王家得知消息,王老爷和夫人匆匆赶来,第一眼就看见大夫人半死不活地趴在凳子上,背上皮开肉绽,脸色瞬间就变了。 “到底怎么回事?”王老爷低喝一声,转头看向女儿王肖宁。 “我……我……” 王肖宁语塞,她只是嘴欠而已,骂两句野种算什么?又不是仗势欺人。 谁能想到这事儿会闹这么大? “爹,娘,我只是随口说说,谁知道他们要较真?是他们非要告我,她挨了板子乃是大夏律法所至,跟我有什么关系?” 啪! 王夫人当场就是一巴掌甩在王肖宁脸上,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王肖宁都被打蒙了,捂着脸,目瞪口呆:“娘,你打我?” “打不死你!”王夫人哭着吼道,“都怪我们把你骄纵惯了,才会到处惹是生非!王家有了你,没有一刻安宁。赶紧跟你姐姐认错,事情就这么算了。” 说完,王夫人就跑到大夫人跟前又哭又闹。 “哎哟,瞧瞧我可怜的闺女啊,怎遭得了如此罪孽?都是娘的错啊!” 现场因王家二老的出现陷入了停滞。 首先,王家是大族,又有大官在朝廷坐镇,就算知府也要给几分面子。 其次,事情细说起来是王家的私事,有王家二老出面,似乎比官府插手更合情合理。 于是现场都看着王家几人,准备开堂做准备的官差们都停住了脚步。 王老爷瞪了无动于衷的二女儿一眼,呵斥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王老爷的态度很清楚。 事情继续闹下去,不管结果如何,损的都是王家颜面。 所以,王老爷要让事情结束,把影响降到最小。 至于王肖宁嘛,她也有些怕了,迄今为止没有被父母如此凶过,此刻有些分不清情形,随着本能走到了大夫人的跟前,小小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王夫人听到蹲下身,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红着脸笑着说:“雨檬啊,你看你妹妹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咱们这事儿能不能回家再说?” 王老爷也凑了过来,轻咳一声:“咳咳……雨檬,爹也是才知道你来了扬州,你不是要借银子吗,不管要多少,爹都给你好不好?咱们先回去。” 话音一顿,王老爷招呼一声:“来人。” 几个王家家丁挤入人群。 “把大小姐先带回府上修养。” 家丁上前,却是被一头漆黑的大熊拦住了。 林晚节咬牙切齿,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要忍着,如果不忍着,大夫人受的罪就白受了! 几个家丁感受到林晚节发出来的杀气,吓得往后退开好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王老爷见状询问。 “我要干什么?王老爷该问问自己想要干什么?” “这是我家的家事,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 “我是萧家家丁,这位是萧家大夫人,夫人姓萧,怎么跟你姓王的是一家?王家身为名门望族,难道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案子你说审就审,说了就了,一点儿不把知府放在眼里,难道王家在扬州可以一手遮天,凌驾于大夏律法之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说不把知府大人放在眼里的?谁又能凌驾于律法之上?你一个小小的家丁,敢跟本老爷这么说话?” “滚你吗的!” “你说什么?”王老爷胡子都竖了起来,一个家丁敢辱骂…… 还没想明白,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已经怼到了他的面前。 一阵劲风打在了脸上,视线一黑! 王老爷没有被打,但吓得快尿了,这一拳要是真的落在他的脸上,估计老命都没了。 王老爷后退几步,心跳加速。 这要告林晚节吧,人家又没碰到自己。 难道就这么算了? “王雨檬,看看你养的好奴才!敢恐吓爹了。”王肖宁又嚷嚷起来。 林晚节瞪了王肖宁一眼,他不敢尝试恐吓此女,因为害怕自己压抑不住情绪,真的把她给打死了。 王肖宁吓得连连后退:“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林晚节并不理会,转头对知府大人道:“大人,我家夫人板子都已经挨了,这案子便已开始了章程,莫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糟老头子,就算是大人您,也不好直接中断,对吧?” 知府大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这案子已经开始,到了公堂上,大家都看着,没有个结果岂能说停就停,除非原告愿意结束,否则谁都不能阻拦。” “女儿,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要多为王家考虑考虑啊!” 王母开始了劝说,只要让大夫人改变,就能让案子停下,以此保住王家颜面。 “咱们家里的事,家里会说清楚的。回去之后,娘定让肖宁给你好好赔罪,先算了好不好。” “想得美!”林晚节呵斥一声,气得不行。 他生怕大夫人心软,这件事断无草草收场的可能。 王母站起身,也不畏惧,反问:“你一个家丁,也能做主?” “老子就能做主!” 林晚节沉声道。 “反了天了,一个家丁而已,岂敢……” “娘。”大夫人开口了,她没有抬头,闭上了眼睛,“女儿能活着全靠林大的主意,从今往后,女儿都听他,林大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件事,我交给林大了。” 现场哗然。 看来好戏还得继续。 这场关系不打不行,不搞出个是非对错来也断然不行。 王家二老一脸颓然,没想到他们亲自来劝都没有阻止这案子继续下去。 知府大人正色一声道:“那就升堂吧。” 双方人员到了堂下,由林晚节率先描述事情经过。 首先就是王家二小姐辱骂萧玉蝉为野种,污蔑大夫人清白。 这件事王肖宁是赖不掉的,当着官差的面都承认了。 所以,案子关键就在于如何证明萧玉蝉的“野种”身份。 “我家小姐自幼生活在杭州萧家,身世清白,杭州胜过十六年,没有任何流言蜚语,是王家的贼妇出口伤人。要知道辱女子清白比伤人性命,她中伤的还是两个人。请大人明断!” 知府点头,反问王肖宁:“被告且说,为何恶意说人清白?你有什么根据?” “呵!”王肖宁冷笑一声,“大人去查查就知道,当年她嫁到萧家时,萧家老爷都已经五十好几了,而且身染痨病,是个病鬼。他哪有那能力生育?人家不传,是畏惧萧家势力,我可不怕。” 林晚节立即接话:“谁说五十好几的男人就不能生育?真是可笑,大人也可以去调查,江南一带可有五十几岁的男人为家族添丁的?再说了,古来帝王,五十岁生子的不再少数!这女人所言,莫非是怀疑历朝历代的君王生得都是野种不成?” 这一个大帽子扣在头上,王肖宁有些慌乱:“你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说萧家老爷,他就是个病鬼,根本没那个能力。” “有没有那个能力不是你一张嘴说的,照我说,我看你爹也没那个能力,你又是谁生的?” 第299章 曲折的审案 王老爷在旁无辜躺枪,胡子一翘,想要说两句。 林晚节却是转头对知府大人说:“大人也听到了,此女惯以污蔑他人为主,说话做事从来没有真凭实据。身为大族子女,不以身作则,谨言慎行。反倒是跟个市井泼妇一般,满口胡言,全凭自己心头之快,从不考虑言语中对他人中伤。” 这男人在外见大夫人被打憨憨傻傻一言不发,还以为是一个愣子。不想到了公堂上,嘴皮子这么溜,一板一眼说得像模像样。 王肖宁这样的女人,平日里与人争嘴,那是因为王家小姐的身份,无人跟她较真,泼妇骂街可以,到了公堂上与人论证完全没有逻辑。 听林晚节如此说了一通,急得面红耳赤。 “大人,你休要听他胡说,这对母女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亲身的?” “哈哈哈!”林晚节听完大笑出声,声音压过了王肖宁,拱手有对知府说,“大人,古来有理,谁主张,谁举证。哪有被污蔑者自证清白的说法?” “古来有理,谁主张,谁举证……”知府大人挠挠头,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道理,但古来有理,是从哪儿古来的? 正想着,林晚节抛出一个十分炸裂的问题。 “那你证明一下你爹是你爹。” 王晓宁愣住了,现场所有人都愣住。 证明你爹是你爹? “这怎么证明?” 林晚节冷笑:“证明不了是吧?那他就不是你爹。”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知道滑稽了?所以谁主张,谁举证。” 林晚节这么一说,原本似懂非懂的话瞬间让全场明白了。 的确需要谁主张,谁举证,否则以后人人都能污蔑他人。 知府大人点了点头:“没错,既然是王小姐说萧家母女非亲身,那就拿出证据来。要是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 王肖宁哪有什么证据? 这下是真有些慌了,回头看着父亲:“爹……” 在家骄纵惯了,甚至没把父母放在眼里,这会儿真遇到了祸事才知道求父亲。 王老爷毕竟是望族之首,王家在扬州发展百年,人丁兴旺,算上旁亲宗室,足有两百多口。加上在扬州名望不低,百姓拥戴。 王家的安稳决定了扬州的安稳。 王家家主的身份有时候比知府的面子还大。 王肖宁一位就算是天大的事情,父亲出面都能解决。 但这一次,王肖宁想错了。 在公堂上,百姓都在外面看着,王家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左右案情的发展。就算要帮,也要等案情结束,退堂之后再暗中操作。 可是,这个案子很特殊。 污蔑女子清白,若是定罪,必须当堂处罚,没有给人操作的空间。 王老爷这么着急,就是知道此中门道。 女儿一旦被定罪,就是一场劫难! 王老爷表情严肃,没有回应。 林晚节再说:“大人,您也看到了,她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就是真正的污蔑。” “这个……”知府大人也有几分为难,毕竟是王家的人,真要这么定罪了,待会儿可不好收场,可是这么多人看着,想要包庇也很难。 “大人,还不宣判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晚节步步紧逼,哪怕是有些激进也不管了。 大夫人遭罪在前,他若不能帮夫人和小姐找回公道,自己都咽不下这一口气。 林晚节压抑着情绪心里堵得慌,他知道知府大人在考虑些什么,索性直接挑明了问:“知府大人,您如此犹豫不决,不敢断案,莫非是因为这是王家的子女?”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百姓心知肚明,知道这些内情。 王家嘛,根深蒂固,谁能不给面子呢? 可是却从未有人敢把事情挑明的。 这不是不给知府大人台阶下吗? 果然,林晚节这话是有些莽了,十分刺耳,让知府大人很被动,眉头也皱了起来。 大夫人被女儿和小翠搀扶着站在一边,她的身上还火辣辣的疼,原本无心关注公堂审案,可听林晚节说的话,表情变得严肃,且疑惑。 “林大这是怎么了?何必如此激进?逼着知府大人,就算今日打赢了官司,也是得罪了知府,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林晚节顾不得这些,今日必须要有个结果,要让王家的女人付出代价! “大人,别说草民没有提醒你。现在维护士族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听说大夏朝廷推行科举已有十年,敢问大人,皇上推行科举背后的用意是什么?” “这与本案有何关系?” “与本案无关,但与大人的乌纱帽有关。”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说八道。” “大人听我把话说完,若还觉得是胡说八道,草民愿意领罚。但若不是胡说八道,说不定还救了大人一次。” 知府大人蹙眉,点了点头。 “一个家丁,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大人可要小心呐,不要被这小人所蒙骗。”王老爷忍不住了,打断。 林晚节反问:“何为大放厥词?我真正想说的话都没说呢,王老爷就着急了?难道王老爷也知道朝廷科举的背后是对王家所不利?那知府大人就更应该听草民细说了。” “你……” “科举之前,朝廷封官之权尽在士族之手,由各地士族举荐人才,让朝廷进行筛选,有了科举之后,朝廷便能跳过士族的举荐,直接从民间选拔人才。用科举替代察举,很明显是要从士族中夺权。皇上要动各地士族久矣,这时候大人却跟士族为伍,岂不是跟皇上作对,跟朝廷作对?” 知府大人眯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一个家丁,如何知道这些?” “大人不管我如何知道的这些,但只要想清楚我所说是否在理就够了。我们也不要大人偏袒,只要大人能秉公执法就行。倘若在此时包庇王家,被有心之人将此案送到了皇上面前,请问大人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 知府大人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憨子给他提了个醒,他是知道朝廷推行科举的态度,却忘了一件案子可能被官场上的对头利用,稍微有失偏颇,可能就会被无限放大。 送到朝堂上,就会变成勾结士族的证据。 皇上在打压士族,自己却勾结士族,能有好下场? 知府一下清醒,赶紧了摸了摸自己的官帽,感觉随时可能飞走似的。 “知府大人,老夫可从未想过要您包庇王家,只是……”王老爷出言解释,但立即被知府打断。 “王家小姐若是给不出任何证据,那本官可就要宣判了。” “爹,爹,快想想办法。”王肖宁着急说着,可也无济于事。 知府大人等了几秒钟,正准备下令。 人群外围传来一声低喝:“慢着!” 人群散开,竟是吴家老爷带着一个女人来了。 所有人都有些发愣,吴老爷跟王老爷根本没有交情,而且此事跟吴家有什么关系? 但是,林晚节和大夫人等看见吴老爷带来的女人后,眼神就是一阵变换。 “小莲。” “大人,我有证人。” “证人?” “此女是萧夫人的贴身丫鬟,跟随萧夫人多年,也知道很多秘密。她可以证明萧夫人和女儿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吴老爷自信满满说完,将小莲推到堂下。 小莲满身是伤,脸上眼泪未干,倒在公堂前还在抽泣。 “小莲,你怎么了?” 大夫人忍着疼痛问道,“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小莲低着头,不敢看大夫人。 林晚节蹙眉,这时计划之外的事情,不知道会有何种意外发生。 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小莲,夫人待你不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林晚节压低了声音警告。 “怎么?心虚了?”吴老爷反问一声。 王家三人都有些吃惊,本来都绝望了,没想到吴家会插上一脚,而且关键时刻送来了关键证人。 有了证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知府大人的判决就有了根据,即便闹到了皇上面前,也不会说是包庇。 只要知府大人愿意给王家一个面子,事情就有转机。 知府大人松了口气,他也不想跟王家结怨,事情能有回转余地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问道:“堂下女子何人?” 小莲忍着哭泣,轻声回应:“小女名小莲,曾是萧夫人的丫鬟,跟了夫人八年时间。” “萧夫人,此女所言是否属实?”知府大人问。 大夫人点了点头。 “好,既然是萧夫人身边的人,那自然是对内情了解更多,你且说说,王家小姐可有污蔑萧夫人的清白?” “小莲!”林晚节低喝一声,再次警告。 如果小莲作证,事情会变得十分被动。 “放肆!本官没让你说话。” 知府大人把惊堂木一拍,现场一切都变得安静。 “你要如实说。” 小莲还是低着头,想了想,吞吐道:“王家小姐没有污蔑,小姐不是夫人亲身,乃是从外面抱养的。” 现场一片哗然,看了很久热闹的百姓终于压抑不住了,叽叽喳喳地议论。 “我就说嘛,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是空穴来风。” “就是,杭州萧家我也知道,那老爷就是很弱,我都不敢相信他能生女儿。” “仔细瞧瞧,那小姐跟夫人一点儿都不像。” “安静,安静!” 知府大人惊堂木连拍,压住现场。 王家三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那王肖宁更是兴奋地叫嚷起来:“你们都听到了吗?我没有污蔑他们,这不是野种是什么?” 这女人的声音何其刺耳,说完还盯着林晚节,得意笑着:“傻大个,你不是很能说吗?王雨檬不是很硬气吗?这顿板子看来是白挨了,而且,以后整个扬州城都知道她的女儿是亚种,哈哈哈……” “狗日的!”林晚节骂了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小莲的领子,把她给提了起来。 “来人,把他拿下。”知府大人怒道。 几个官差上前,要将林晚节按住,可惜林晚节纹丝不动,就算用板子招呼在他身上也没任何用处。 林晚节忍着板子,盯着小莲,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夫人?夫人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我……我……”小莲眼泪滚滚,无法回应。 但林晚节知道,这女人在王家被打得够惨,她也是为求自保。 可林晚节就是愤怒,无法控制。 如果没想着小莲是被逼无奈,可能当场就要把她打死。 想了很久,林晚节还是松手了,将小莲放下。 一群官差也停止了殴打。 知府大人见林晚节并未行凶,也没有在追究,反倒安慰道:“放心,本官眼下不会有冤假错案,不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就妄下定论。” 说完,又问小莲:“萧家小姐年十七,小姐出生你还不再萧家,何以得知此事?” “我听萧家老管家说的,老管家在萧府成立之初就在。” “萧家官家早已经不止所踪,这不是随她乱说?”林晚节反问。 小莲说道:“可以给夫人验身,夫人现在还是完璧之身,从来没有男人碰过夫人的。” 嚯! 现场炸了锅。 萧家大夫人还是完璧之身? 这开什么玩笑呢! 大名鼎鼎的萧家大夫人,如此风韵,如此绝色,看着就是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早该被人吃过了才对,居然是完璧之身,简直无法想象。 别说是百姓,就连林晚节都没想过,震惊地回头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脸色通红,心慌意乱,汗水吧嗒吧嗒往下掉,身子有些哆嗦了。 刚才被打板子都没任何表现,现在被说是完璧之身居然有些慌乱,难道是真的? 如果大夫人是完璧之身,大夫人确实很清白干净。 可大小姐呢? 大小姐何以自处? 不就证明了大小姐的确是野种? 而且,林晚节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他以为对方最多能想到滴血认亲的法子。 要是滴血认亲,林晚节一点儿都不怕。 他可以将错就错,证明夫人和小姐的血缘关系。 也能当堂推翻,告知所有人滴血认亲的不合理。 可没想到是要验身! 古代验身可是很科学的,是不是完璧之身做不得假,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这可怎么办? 第300章 意外的相遇 “我家夫人身份尊贵,岂由你说验身就验身?” 林晚节还在支撑。 小莲作为人证虽不能直接定案。 但现在轮到大夫人要自证的时候。 林晚节的辩解显得很无力。 知府大人严肃道:“既然是验身,自当请一位能够服众,且能保住萧夫人清誉的人来。” 想了想,知府大人又吩咐:“请小医仙来为萧夫人验身,相信不会谁有意见吧?” “小医仙?” 林晚节眉头紧皱,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但看周围百姓的表情,显然对小医仙十分信任,都说只要是小医仙来,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真假。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王肖宁甚是得意,绝处逢生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写满脸上,再不见先前惶恐不安的样子。 林晚节正在思索,突然的变故毫无准备,就此下去,万一真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可恨小莲这厮,居然在关键时候背刺夫人。 想着,林晚节回到了夫人身边,小声道:“夫人,待会儿什么小医仙来了,就直接装晕,夫人这一身伤,我看哪个大夫敢碰夫人一下。” “这样行吗?” “权宜之计,先把时间拖延着,就有改变的办法。” 大夫人点了点头,只要有林大在,一切都听林大的,准没错。 所有人都在等,等小医仙的到来。 等待的过程中,林晚节从外边百姓议论中得知,这位“小医仙”刚来扬州一个多月,却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大夫都不如她。而且是个乐善好施的人,诊金很少,经常施舍乞丐和穷人。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林晚节还在想这究竟会是个什么人物,官差已经把人给请来了。 看到所谓的“小医仙”,林晚节就是一愣。 这不是薛灵芝那丫头吗? 一个多月前,在大青山遇见,被白莲教胁迫,逼着薛神医交出疟疾的药方。 后来发生了什么,林晚节就不知道了。 没想到居然到了扬州城,还有了小医仙的名号,难不成这妮子已经继承了薛神医的衣钵,开始自己问诊了? 这年纪,着实是小了些。 薛灵芝也看到了林晚节,一样愣在原地满眼惊讶。 “小医仙,大人等着您呢。”官差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 薛灵芝见林晚节轻轻摇头,她也没有出声,继续跟着官差到了公堂上。 “小医仙,本官有事请你帮忙。” “大人请讲。” 薛灵芝回应着,目光却在四面游离,看着周围的一切,试着猜想发生了何事。 “这位萧夫人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需要你来给一个公断。” “萧夫人……” 薛灵芝的目光落在伤痕累累的大夫人身上,很是震惊。 “为何要验身?”薛灵芝问了一句。 “小医仙可把公事办好,之后自有人会跟你解释。” 这案子拖延许久,知府大人也不想继续纠缠,便催促起来。 虽只有一月不见,但此时的薛灵芝似是成熟不少,沉稳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既然要验身,还请给一个单独的房间,请夫人与我单独相处。” 这要求理所应当,知府大人当场准了。 林晚节松了口气,只要能跟大夫人单独相处,就有了交流的机会。 薛灵芝肯定会帮大夫人度过难关的。 这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萧玉蝉搀扶着娘亲到了知府衙门的一间空房中,很快出来。 王家和吴家的人都信心十足,最终结果很快就能知晓。 只要证明大夫人是清白的,萧家母女就会成为最大的笑话。 “身为萧家的大夫人,十六年了居然是清白身?咯咯咯……简直就是不守妇道,难怪能在萧家作威作福,独揽大权,原来连自家男人都不准碰呢!” 王肖宁大声笑着,现在是她最得意的时候。 王老爷低喝一声:“你好说两句行不行?” “为什么不能说?他敢告,我为什么不敢说?这个萧家小姐就更可笑了,就是个外面捡回来的野种,也是命好,要不是被萧家捡回,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饿死呢。分明是一条贱命,却硬生生活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不是这次,还真把天下人骗得团团转呢。” 再听王肖宁的挑衅,林晚节反倒平静了。 因为已经知道了结果,知道她待会儿会有多惨。 所以只是闭上了眼睛。 王肖宁被无视,突然更加恼怒,说话也越来越恶毒:“萧家现在被朝廷通缉,你们就不该还活在世上!等着吧,等这件事结束,还要把你们给告出去。” 萧家是在被通缉,但仅限于杭州。 而且杭州衙门也是做做样子,萧家的人被送出杭州后,各有去处。 大夫人被卖了之后被赎身,身份已经转变,属于林晚节的人,虽是奴籍,却不是罪犯。 倒是林晚节和萧玉蝉可能会被抓,但也只是杭州知府的事情,跟扬州知府没关系。 如果要抓,得朝廷的公文下来。 都察院本就知道萧家是被冤枉的,显然不会继续追究,所以朝廷的公文永远不会来,只要呆在扬州,林晚节一行人都是安全的。 王肖宁继续叫嚷,连大小姐都听烦了,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 王肖宁还想说,惊堂木响起,知府大人呵斥一声:“肃静。” 紧接着,房门打开,薛灵芝一个人走了出来。 “小医仙,怎么样了?快告诉大家,萧家大夫人是不是清白身?” 王肖宁很着急。 萧玉蝉不想听结果,跑到房间看娘亲的情况。 薛灵芝上到公堂,对知府大人拱了拱手,道:“大人,萧夫人的身子已经验明。” “怎样?” “萧夫人并非完璧之身,早已是人妇。” “什么?” 现场众人异口同声,近乎惊雷炸响。 从案情的进展来看,大多人都以为大夫人还是完璧之身,从而作证了王佳小姐的说法没错。 可谁能想到最后结果会反转。 “怎么会啊?老子看过的女人千千万,那萧夫人就是个处子的姿态嘛!” “小医仙都说了,还能有错?到底你是大夫,还人家是大夫?” “啧啧啧,这个萧夫人真够水灵,装嫩装成了处子身,差点儿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此事一出,大夫人必然能在扬州城中越传越远,虽然说起来不好听,但能渡过难关也是好的。 “诶,我怎么觉得这个萧夫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哪儿?” “跟最近名声正盛的诗诗姑娘长得好像呢!” “噗!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萧夫人跟诗诗姑娘能有半点儿关系?” “诗诗姑娘已经被人用五万两银子赎身了,瞧瞧这一家落魄模样像是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来的人家?” “啥玩意儿?五万两!” 周围的议论越聊越远,公堂之下,王家和吴家的人确是已经乱了。 “不可能!你到底会不会看啊?” 王肖宁眼睛瞪得通红,上前一步就要住抓薛灵芝的领子。 林晚节上前一步,看在薛灵芝身前。 王肖宁被这憨子吓得一哆嗦,后退两步差点儿跌倒。 这边的事情尚未了解,旁边又传来一声脆响。 吴老爷揪着小莲,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贱人,你是诚心让老夫来出丑的是吗?” 小莲也搞不懂,这明明就是夫人最大的秘密,为什么,为什么不对呢? 难道,难道? 小莲转头看着林晚节,顿时想明白了什么,惨笑起来:“哈哈哈……林大,天下人都以为你够钟情的,为了三夫人可以孤独一生。没想到,没想到你跟大夫人早就作出了苟且之事!难怪如此淡定。”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小莲脸上又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贱人,还嫌不够丢人?现在跟我滚回去,待会儿一并收拾你。” 说着,拉着小莲就要走。 林晚节又是一步上前,拦在吴老爷面前。 “你要干什么?”吴老爷有些心虚。 “作伪证就这么走了?说不过去吧。” 吴老爷听完把手一松,把小莲留在了公堂上:“作伪证的是她,跟咱可没有关系!” “这不是你的小妾吗?怎么说跟你没关系?” “放屁!这女人我可一天没碰过,你你你,你喜欢你拿去,老子不要了。” 说着,吴老爷竟从衣服中拿出了卖身契,丢给了林晚节。 林晚节顺手接了,将小莲的卖身契攥在手里,蹲下身,看着目光涣散的小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大夫人好心好意给她赎身却不肯回,以为穿金戴银之后就是人上人。 结果现在还是沦为被他人所弃的结局。 小莲哪有力气再动? 更没脸看着林晚节。 小莲是大夫人的丫鬟,是死是活,都该由大夫人说了算。 林晚节也不去搭理了,起身问道:“大人,案情已经明了,请问当如何处罚?” “大人,大人……” 王家二老有些慌了,跪了下去。 “大人,此案还有隐情,请大人压下,择日再审。” 如果没听林晚节的警告,知府大人或许真会把案子压下去,强行改判。 不过,现在朝堂格局变化,就算王家有人在京城为官,也犯不着留下一个把柄。 “案子已经十分清楚,是你王家小姐污蔑这对母女的清白,不能因为是王家子弟就包庇纵容。按照大夏律法,污蔑女子清白者,杖四十。” “四十?” “四十!” 这是民间罪责中除死刑之外的最高刑罚了。 因为超过四十杖刑就与死刑无异。 平日里杖二十都会把人打死,何况这杖四十? 何况王肖宁还是个女人。 这是要把人活活打死呢! 王母听到四十的数字,眼睛一翻直接晕了。 王肖宁精神一松,如一滩烂泥软在了地上。 “知府大人!求您开恩,看在王家的面子上……”王老爷攥紧拳头,身子不停地发抖,他的二女儿放纵了一辈子,溺爱了一辈子,在王老爷的心里,这女儿虽爱惹事,但也是自己的命根子,比大女儿在心中分量要重多了。 要是被这么打死,跟要了他的命也无甚区别。 可是宣判已经出来,知府大人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大夏律法。 岂能给谁面子? 所以,知府大人连看都不看王老爷一眼,继续宣判:“堂下女子同流合污,作伪证,当以同罪论处,杖二十。” 百姓们光是听听都心里发寒。 知府大人的处罚够重的,毕竟是污人清白。 人家开堂之前就被打了十个板子,如果不重罚,怎能令人信服? 能借朝廷的板子把侮辱夫人和小姐的人给杀了,林晚节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何行刑的他并不关心,倒是薛灵芝的出现很让人意外。 衙门里在准备杖刑,有些百姓害怕看人被打死都提前走了。 谁都知道,这么重的刑罚肯定要没命的。 就算官差想放水,那也得在没人的时候。 百姓眼皮子底下,你打不出个声响来,那也太假了。 女子身体本来就弱,哪怕官差们不出全力,四十下也够打死她好几回的! 林晚节和薛灵芝退开站在人群边上,见无人注意他们,方才小声说起各自的遭遇。 原来薛灵芝在大青山也偷看过林晚节,看到林晚节守在玉娇儿墓前的样子,薛灵芝有些心痛,但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对林大哥再没有儿女之情。 之后,白莲教忙于杭州城的各种活动,也没人为难爷孙俩,下山之后没多久,薛神医风湿病发,不能再远行,于是就近到了扬州落户。 薛神医因为行动不便,就让薛灵芝开堂问诊。 没想到薛灵芝学医十几年,医术已经超越了爷爷,很快就在扬州打开了名声,成了人尽皆知的小医仙。 薛灵芝也乐得于此,就在扬州安心生活了。 薛灵芝把自己经历讲完,然后问林晚节:“林大哥,你什么时候离开大青山的?” 林晚节刚要回答,忽然听到官差喊了一声:“行刑结束!” 王家二老立刻扑了上去:“大夫,快来大夫,我女儿还有一口气,快救救她。” 第301章 善心难消 林晚节心一冷:“没死?” 这真是没想到啊! 王肖宁那样的柔弱身子,挨了四十下板子都没死? 行刑的人到底有多放水才能做到? 周围百姓都看着呢,难道这都敢包庇? 林晚节立即停下跟薛灵芝的叙旧,走到场中。 薛灵芝却先一步上去,到了王肖宁的身边蹲下,麻利地拿出了医药箱开始个她治疗。 王肖宁奄奄一息,但还真吊着一口气。 而一边挨了二十杖的小莲,也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一样没死。 林晚节感觉不对劲,走到夫人和小姐身边,低声问:“刚才行刑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们都没事?” 林晚节心有不甘,这两个女人触碰的是林晚节的逆鳞。 他没能保护好玉娇儿,现今只会对夫人和小姐更加呵护。 “过去的,就过去吧。”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她们已经受到该有的处罚了。” “这点处罚怎么够?不要她们性命,我心有不甘!” “林大,你这是怎么了?”大夫人忽然反问道。 林晚节一愣,不解其意。 大夫人继续说:“是你说的,医者仁心,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大的杀孽,纵然他们污蔑我们,却是罪不至死的。” “……” 大夫人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林晚节的头上。 林晚节一时恍然,心说是啊! 自己是大夫,学医近二十年,学的是治病救人,不是心怀杀孽。 随着经历增加,林晚节没发现自己已经一点一点丢掉了初衷,变得越来越不像个大夫了。 就在薛灵芝准备给人施救之时,林晚节还动过叫薛灵芝不要救她们的想法。 如果是最初的林晚节,绝不会有如此心思。 看着林晚节发愣,大夫人忍着疼痛温柔地握住了林晚节的大手,柔声说:“夫人知道你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不要因此就背上怨恨。你外表看着凶恶,但你的内心是善良的。这也是夫人一直看重你的原因,你的医者仁心让夫人我也学会了宽以待人。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 手心传来了夫人的温度,暖流进入林晚节的内心,让冰冷的心海似乎多了一些温度。 那一片镜面一样的冰湖似乎有了一点点裂痕。 这时,另一只手也传来了温度,是萧玉蝉拽着林晚节的手说:“林大,这次我觉得娘亲说的对。算了吧,我都不生气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林大会不会变成一个坏人。是娘亲让她们垫了东西,所以保住了一条命。” “原来如此……” 林晚节的声音弱了几分,看着两个女人皱起了眉头。 夫人和小姐的善良温暖了林晚节的心,糙汉子也变得柔软了许久,决定不再追究她们。 前提是王家二小姐不再来找麻烦,如果她还不知好歹的话,林晚节会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彻底消失。 想了一会儿,林晚节将大夫人抱在怀里:“夫人,我们回家吧。” 感受到男人的温度,大夫人脸蛋儿微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案件到此为止,百姓也散了不少。 当林晚节抱着大夫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夫人忽然补充了一句:“林大,把小莲带上吧,她需要治疗。” “把她带上?” 林晚节皱眉朝小莲的方向一撇。 他不追究小莲背刺已是最大的仁慈,现在还要救她? 林晚节是不愿意的。 小莲现在被吴家抛弃,是个无根的女人。 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连个帮她叫大夫的人都没有。 就算薛灵芝给她治疗,没有地方修养,估计很快就会暴尸街头。 小莲在浑浑噩噩中似乎听到了大夫人的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大夫人以德报怨让她羞愧和感动吧? 林晚节并不在乎,准备不理会大夫人的话直接走了。 可是萧玉蝉却蹲在了凳子边,小声说:“小莲,我背你。” “小姐……”小莲哽咽,眼眶通红。 林晚节看着心烦,抱着大夫人快步走出了衙门。 林晚节抱着夫人先一步回家。 小莲是被大小姐和小翠搀扶着回来的。 到了家里的二楼隔层下,林晚节重新给大夫人上药,细致静心治疗了一番。 大夫人受的皮肉之苦估计养个三日就能好转。 只是背上皮肤被打烂了些,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些许疤痕。 等林晚节给大夫人处理好伤势已经黄昏。 萧玉蝉上楼来,看见娘亲已经睡了,便问林晚节:“林大,去看看小莲吧。” 林晚节没有回应,摆出一张臭脸。 萧玉蝉知道林大小心眼,还在记仇,见他脸黑也不好再说,将娘亲用剩下的伤药拿过来,小嘴一撅,嘀嘀咕咕地说:“你不帮,我自己去。” 楼下房间隐隐有哭声传来,林晚节坐在楼上休息了片刻,终于是下楼了。 萧玉蝉笨手笨脚给小莲上药,看得林晚节直摇头。 “让开。”林晚节在萧玉蝉身后下轻轻说了一声。 萧玉蝉眉开眼笑地将药膏递给林晚节:“喏,我就知道林大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小莲躺在床上清醒着,看到林晚节坐下,小声说:“林大哥,对不起。” “别说话。”林晚节打断小莲的声音,开始为她疗伤。 长久的无声后,林晚节放下了膏药,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大夫人醒来,叫得林晚节到身旁。 林晚节老早给夫人熬了汤药,顺便送到,又询问:“夫人,好些吗?” “好了许多。” “夫人先喝药吧。” 大夫人摇头:“有件事得先跟你说说。” “是关于小莲的去留吗?” “嗯。我想了一夜,觉得身边没个使唤的人不行。” “小翠不好?” “小翠很好,但毕竟年纪太小了,照顾玉蝉还行。夫人身边总要个人伺候,小莲跟我快十年了,有她在的方便。” 林晚节当然知道夫人的心思,反正他是不太愿意。 之前请她回家她不回,现在走投无路了又要留下,她还真有脸。 可大夫人心意已决,认真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不乐意,小莲伺候的是我,又不是伺候的你。” 第302章 大小姐的心愿 大夫人如此说,林晚节只能从了。 反正在萧家的时候,林晚节就不怎么喜欢这丫鬟。 家里多了个人,小小的院落越发紧凑。 但多了个人也有好处,因为都是萧府旧人,现在的家院越来越有以前的感觉了。 萧玉蝉依旧操心卖酒事业,昨天打官司,没时间蒸馏酒。 今天外面来了好多客人。 蒸馏酒如此受欢迎是真没想到。 没有经过任何宣传,只是在头一天,给周围的客人尝了尝鲜,靠着人们口口相传,一下子来了二十几个客人。 听说今日没酒,客人们无不叹气,有人甚至留下银子预定。 萧玉蝉一一记录在册,回头一看,就靠着家里这点儿产能,这一周都不用出去卖了。 萧玉蝉初涉经营,十分欢喜,拿着账本炫耀似地找到林晚节。 “林大,你看,咱们的桃花醉真的很好卖。都已经预定到了下一周了,这一天就收到了快三千两的定金,还借什么钱?赶紧扩张才是!” 林晚节在后院做鱼竿,家里距离瘦西湖就一步之遥,能看见好多人都在河边钓鱼,林晚节一时技痒,准备去试试。 对林晚节而言,他的生活已经提前进入到摆烂节奏,主打一个悠闲放松,对经商敛财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见大小姐欢喜雀跃,于是说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靠着桃花醉在扬州立足,也不愁吃穿了,何必再扩张?” “那可不行!”萧玉蝉撅着嘴叉着腰,“我是萧家大小姐,萧家在杭州有多辉煌,我在扬州也要有多辉煌。而且娘亲这么厉害,我要超越娘亲,成为天下第一的女富商。林大,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萧玉蝉说着话,楚楚可怜地眨了眨眼睛。 这母女二人各有心思,当娘的是要接着经营生意的契机让林晚节走出悲痛,女儿则是正经需要人帮衬。 总而言之,林晚节要摆烂是很难了,两个女人都推着他往前走,必须干点事情。 “行吧,大小姐有何吩咐?” 林晚节收起鱼竿,叹了一口气。 萧玉蝉赶紧说:“选铺子,招伙计,那什么蒸馏器还得多做很多,对了,酒庄也要选址,咱有了三千两银子,能做很多事情。” 一天就收了三千两订单。 说起来林晚节都不敢相信。 桃花醉对于古代人的冲击远超预期。 以这种走红的速度,马上准备铺面,扩大产能没有问题。 林晚节和萧玉蝉出门,身后便有人跟着。 跟踪的人没什么经验,更不像什么杀手之类的人物,连萧玉蝉都发现了。 “林大,后面两个人好诡异。” 林晚节笑了笑:“待会儿就抓来问问。” 说着,林晚节进了小巷子。 后方两个人刚到小巷子口,就被一双大手各自揪住了领子,猛的被拖入了巷子里面。 “什么人?”林晚节冷声道。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大街上!” 萧玉蝉瞪着眸子,叉着腰:“从我们一出门,你们就跟着,说,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这个……” “不说是吧?”林晚节攥着拳头,那铁拳比二人的脸还大,很快就被吓到了。 “我们是吴家……吴家的人。” “吴家?” “吴家酒庄。” “跟踪我们干什么?” “我家老爷只让我们跟着,我们也不知道……” 林晚节手上用力,把人生生拖到了墙壁上。 “大哥,别,别,我说,我家老爷是担心你们的酒抢了吴家的生意,所以才盯着的……” “这样啊……”萧玉蝉若有所思,“难怪,难怪昨天回突然出现逼着小莲来指认我们。原来是想把咱们赶出扬州!” 萧玉蝉愤愤一跺脚:“好不要脸,大家做生意,各凭本事,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两个小家丁而已,为难他们也没什么作用。 林晚节松手,踹了二人各自一脚,叫他们早点滚。 等人走了,林晚节就问:“大小姐,现在知道原因了,准备怎么办?” “你有什么办法?” 林晚节一想:“吴家忌惮的无非是我们的配方,只要我们跟吴家合作,我们出配方,他们出渠道,我们甚至连铺子都不用找,就能赚钱。” “这怎么行?”萧玉蝉美眸一瞪,“你忘了以前的李家布庄,不就是用这样方法想要胁迫萧家吗?我们要掌握渠道,否则就是被吴家牵着鼻子走。不行不行,生意还得是我们自己来做。” 林晚节的话显然是为了试探大小姐的。 好在大小姐的反应很快,有点儿女强人的样子了。 当然,林晚节也有想偷懒的心思,不过见大小姐如此坚定用心,才把心思放下。 二人继续去找铺面。 跟踪的二人还在后头,只是隔得更远了,不再轻易接近。 “真烦!”萧玉蝉抱怨一声。 “随他们吧,咱们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萧玉蝉不知为何脸蛋有些泛红,心里想着见不得光的事能有什么? 然后看了看林晚节高大的背影,上前一步牵着他的一根手指。 可能是大小姐牵手的方式像个小孩,林晚节没有感觉,十分和谐,一路就这么牵着走了好远好远。 今天出行要做的事情很多。 选铺面,招小工,酒厂选址等等。 初期投入不多,三千两银子加上之前余下的一千多两银子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这一天出门把能做的事情全做了,可谓收获颇丰。 回到家里,又是黄昏。 大夫人却已经下床走路了,远远地等在门口盼着出去的二人回来。 夕阳下的背影一动不动,似一块望夫石。 这是大夫人从未有过的感受,牵挂着的人一直不出现,心里有些烦躁。 可当看见牵挂的人出现在街巷尽头,心头的那种喜悦无法形容。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大夫人快步迎了上去,小翠跟在身后不停喊着:“夫人小心些,你的伤还没好呢!” 大夫人哪儿管这些,其实伤势并不重,只是还有些疼而已。 不过,当大夫人满心欢喜迎上去时,却发现林大和女儿手牵手,肩并肩地回来,心里莫名一紧,脚步停下了。 第303章 你出去住 夕阳下,一个高大健壮,一个娇小柔弱,走在一起显得十分和谐。 尤其是看到女儿脸上的笑容时,便断定她一定很享受黄昏时光。 连林晚节连上也不见了愁容。 “如果玉蝉能让林大走出来,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大夫人颔首,稍作思量,似乎有了什么决定,扭头回身去了。 片刻后,二人回家。 桌上已备好了一桌小菜。 小翠端着一盆酱肉上桌,一边走一边说:“林大哥,试试大夫人的手艺,我都不知道原来大夫人还有这本事。” “都凉了,热过之后口味兴许差不少。” 大夫人小声说着,忙给大家散筷子。 “夫人,你的伤都没好,也做这些?” “嗨,一点小伤而已,不是已经说了上药后就好了很多嘛。” 一桌饭菜虽然简单,但都是大夫人亲手做的。 闻着味道还不差,林晚节口水都流出来了。 “吃饭吃饭,走了一天累死了。” 萧玉蝉欢欢喜喜地坐下,先就夹了一筷子递给林晚节。 这个动作林晚节并不在乎,但大夫人多留意了一些。 发现林晚节没有拒绝,心里闪过一些异样。 “夫人,你也吃啊。”林晚节感觉大夫人表情有些古怪,说了一声。 大夫人为避免尴尬,给女儿夹了一筷子。 “今天收获不小,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添点儿人手就能正经开个铺子。” 萧玉蝉心思还在生意上,一边吃娘夹的菜,一边满怀憧憬地说:“我都想好了,咱要把酒铺开遍整个扬州城,要像以前萧家那样。那可得不少人,光靠林大和我可不够,得要几个信得过的人来。” “快吃饭吧。”大夫人笑了笑,无奈摇头。 说来也怪,当女儿接过经营的重担,大夫人心思静了,再也没了经营的心思。 萧玉蝉倒是认真,很严肃地问林晚节:“林大,现在咱们人手不够,要不要把王妃和照顾她的人一起接到扬州来?” “王妃?”大夫人眉头一皱。 “娘,你还不知道呢。靖王府的王妃都跟着林大了呢!” 大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地看着林晚节。 “夫人,别听小姐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王爷还亲自赐婚……” 林晚节眼睛一瞪,吓得萧玉蝉不敢说了。 林晚节感觉气氛不对劲,讪笑着给大夫人夹菜:“夫人,王妃的事情是一场戏,做不得真。只不过她现在无处可去,我便把杭州的房子给她住了。身边有伺候的人,仅此而已。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王妃身份尊贵,你把人家丢在杭州独自居住,这哪儿能成?”大夫人放下筷子,敲敲碗,“此事我来做主,你赶紧书信一封,让人赶紧来扬州。” “……”林晚节懵了,这是什么鬼? “夫人,她是外人,我们管她作甚?” “既然人家留在你的家中而不走,证明就是跟着你的人。你一个大男人,哪儿能这么不负责?玉蝉不说,我还不知道。” 萧玉蝉看林晚节很为难,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有些犹豫,小声说:“我只是觉得王妃身边还有许小哥,还有咱们的丫鬟和家丁,都是自己人,人多了才好做生意……” 林晚节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不会被女人掌控。 但大夫人是个例外,大夫人的吩咐,林晚节这心里再怎么不愿,最后还是会听的。 想了想,才含糊说:“那……那我过两日写一封信回去,叫他们来便是。只是这家院落小了些,再来人可住不下了。” “这不简单?你跟王妃单独出去住就是。” “……” “吃饭吃饭。” …… 于此同时,吴家家丁开始跟老爷汇报工作。 “老爷,今日萧家小姐跟那家丁,出去租了商铺,就在咱们酒庄对面。” “什么?在我们酒庄对面?”吴老爷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表情阴沉,“欺人太甚,居然当面来挑衅!” 两个家丁被林晚节吓坏了,这时候就添油加醋地说。 “我们还听到那大个头说,在吴家酒庄对面,街上买酒的人多,能抢走咱家的生意。” “哼!果然是心腹大患。扬州有了桃花醉,可不止咱们家的酒不好卖,其他酒庄的酒也别想好过。” 吴老爷踱步沉思。 这时,先前买下整坛桃花醉的吴少爷回来了,急匆匆地说:“爹,已经查到了!他们从刘德兴的那儿买了一批酒。但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把刘家的酒变成了桃花醉。而且今天就收到了三千两银子的订单。” “啥?三千两银子的订单!” 吴老爷直接被吓懵了。 单子不算很大,但要知道,桃花醉才问世第二天。 吴家就是怕此酒传播太快,不惜花费高价把酒给买光。 如此恐怖影响力,要是给他时间传播开来,自家的生意还怎么做? 想着,吴老爷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马上联系刘德兴,我要亲自拜访他一趟。” 刘德兴也卖酒,规模比吴家稍微小一些,但也是叫得上号的商户。 只不过他家的酒,不姓刘,而是姓赵。 这货是个上门女婿,熬了二十年,终于熬出了头,掌握了赵家酒的生意。 因为是赘婿,刘德兴尝尝被人瞧不起,吴家老爷就是鄙视的人之一。 两家关系并不融洽,商业上竞争颇多。 吴家老爷半夜登门的事情从未有过,刘德兴得知通报还有些晃神。 “啥玩意儿?吴老爷来找我?” “是啊,人都已经到府外了,咱们要不要见?” 刘德兴来了精神,很是好奇:“见!那必须见啊!” 说着便着急忙慌地穿上衣服找了出去。 到了门口,见到吴老爷严肃的样子,有些好笑:“哟,这不是吴老爷吗?听说您最近有纳了一房小妾,不在家中好好享受,跑来我这儿作甚?” “哼!你还能安心笑呢,不出三月,你的饭碗都要给人砸了。” “嗯?” “来,给你尝尝这酒。” 第304章 桃花醉的原料 “酒?” 刘德兴住得远,酒庄开在北面。 自然不会知道西城出了一种酒叫桃花醉。 现在还处于蒙圈状态下,看着吴老爷手里的酒壶,接了过来。 刚接过手,刘德兴就发现不对劲,眉头一挑,惊叹一声:“哎哟,挺香啊!” 酒壶还盖着都能闻到清晰的酒香,一般的酒可办不到。 但细细一闻,刘德兴有发现了异常:”嘶,这味道怎么跟我家的酒有些相似?” 吴老爷眼睛一翻,解释:“可人家比你的酒浓醇百倍!” “何意?” “你自己喝喝就知道了。” 刘德兴将信将疑,打开酒壶盖子,一股浓烈的酒味儿铺面而来,居然有些熏人,冲得他翻了个白眼。 “嚯!” 刘德英赞叹之余咽了口水,然后仰头猛灌。 吴老爷一把将酒壶抢过来:“你少点儿喝,你知道这酒到底有多值钱吗?老夫花了二十两黄金才卖到了四五斤而已。” “这这这……” 刘德兴哪儿顾得上吴老爷说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味道分明就是他的赵家酒,可风味像是被浓缩了数十倍,取走了赵家酒的精华,把原本酒中的缺陷和不足全部抛去了,只剩下了最好部分。 这是岳丈家几辈子都在追求的极致啊,用了几代人都没有改变赵家酒的生涩味。 现在却是在赵家之外,被人做到了? “这是哪儿来的酒,叫什么名字?” “哪儿来的?你还好意思问?就是从你赵家酒庄出去的。我问你,之前是不是有人从你订购了一大批酒,是从杭州来的萧家。” 刘德兴皱眉想了想:“好像是有此事。” “这酒叫桃花醉。原酒就是用你家的酒经过重新酿造而成的。” “什么?重新酿造而成的?他们做了什么?” “老夫要知道,就不会大半夜地来找你了。” “干什么?” 吴老爷气得吹胡子,这憨批一样的赘婿怎么这么笨。 “桃花醉若在扬州传开,还有人会买咱们的酒吗?” “……”刘德兴吸了一口气,逐渐意识到事情严重,“吴老爷的意思是……” “千万不要再卖酒给萧家的人了,最近就算是有人订购大批酒都要小心谨慎。知不知道?” “吴老爷是说我不给萧家提供原酒,他们就酿不出桃花醉?” “正是如此!” “那我家还要不要做生意?”刘德兴有些不乐意。 “就最近十日,你有所不知,有人给萧家订购了一批货,只要拖延住时,萧家交不出货,必然有人找他们的麻烦。到时候可能就不能在扬州经营了。以后咱们该怎么做生意还怎么做生意。” 刘德兴砸吧砸吧嘴说:“若只是耽误十天半个月,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 “老夫特意过来救你,你还要提条件不成?” 刘德兴讪讪一笑:“很小的请求罢了,只要吴老爷把这壶桃花醉留下。” 吴老爷一愣,随即叹气一声,将酒壶塞给了他。 相比一壶酒,能控制住萧家的发展显然更重要。 吴老爷觉得只要杨家酒到不得萧家手中,这种桃花醉就不会再出现,不仅吴家,整个扬州酒商都能高枕无忧了。 又是一日过去。 萧玉蝉忙着开店和聘人,还有酒庄的各种安排,所以三千两订单的事情都交给了林晚节。 用别人的酒再次蒸馏,对原酒的损耗很大,这也是桃花醉很贵的原因之一。 之前订购的一批酒只是用来试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要完成之后的订单还得去订购更多的酒才行。 林晚节租了两架板车到了赵氏酒庄门前,想要买一批酒。 结果却遭到了店员拒绝,最多给林晚节两斤。 做生意还有怕客人买太多的? 这怎么可能? 林晚节当即意识到其中有问题。 也不多问了,转头去别的酒庄询问。 离谱的是,别的酒庄回答也一样,所有人像是串通好的,酒水限量供应。 具体要持续到什么时间不得而知。 买不到原酒,怎么制作蒸馏酒呢? 为了交付订单,去别的城市买酒也来不及了。 不过这对林晚节来说只是一桩小事,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不会有人不妥协。 于是,林晚节逛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赵氏酒庄外。 酒庄伙计见林晚节又来,有些不耐烦地说:“诶,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管你给多少钱,咱们的酒也不会卖的。” “我想见见你们东家。” “我们东家也是你想见就能……” 话没说完,林晚节拿出一片金叶子里:“谁能把你们东家请出来,这片金叶子就是谁的。” 门口的伙计还在发愣,里面的那个已经冲进了后院。 “诶,你跑什么?传话的人是我。” 两个伙计一前一后,到了家主的屋外,喊着:“老爷老爷,外面贵人要见您!” “什么贵人?刘德兴不在,随便打发了。” 里面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夫人,对方来头不小,张口就要订购咱们一百斤酒呢。可是老爷说不让做这么大的生意,小的们也拿不住。” “什么?一百斤酒的单子,刘德兴敢说不做?” 砰的一声。 房门应声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能跟林晚节比肩的肥胖女人,站在门口如一头肉山,堵在房门口,别说人了,就连一只猫也进不去。 这便是刘德兴的夫人,赵氏酒庄的掌权人,赵有娇。 “刘德兴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么大的事情连跟本夫人说一声都不会,不做生意?能干什么?” 这位夫人嗓门儿很大,加上那提醒,家里所有人见了都犯怵。 好多人都感慨,不知道老爷在这位夫人身边是怎么活过二十多年的。 如此吨位,怕是被坐一下就会把骨头拆散架吧。 两个伙计哆哆嗦嗦,为了一片金叶子也是耐着性子解释。 “听说是扬州除了一种叫桃花醉的酒,是用我们的酒重新酿造而成,非同一般,可能会影响到咱家的生意。为求保险,老爷决定先放缓生意。” “什么桃花醉?我怎么没听过?先把人叫来,看看有没有关系。” 第305章 洗眼睛 林晚节在外等候不久,赵家酒庄的人回来请了。 看两个小厮盯着他手中的金叶子两眼放光。 林晚节顺手将金叶子一分为二,给了二人。 但没想到见到的不是王老爷,而是一个有点……有点儿意外的妇人。 小亭下,妇人一人坐着三个人的位子,石桌上的放着一双肥硕的大手,连茶壶都放不下了。 就这吨位,估计比林晚节还重。 而且一身赘肉,跟林晚节的精肉不同,体型甚至自然也超过了林晚节。 古代人都偏瘦的。 似妇人这般体型,估计整个大夏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林晚节被吓得一愣。 那妇人见了林晚节却是眼睛一亮。 同样的体型。 林晚节给对方的震撼一点儿也不少。 在妇人眼中,似林晚节这么高大威猛的男人也是独一个,同样是一辈子没见过。 这才是真正能驾驭她的男人! 妇人一激动,一起身,大腿撞在石桌上,轰的一声,直接把石桌都掀翻了。 林晚节眼珠子都掉地上了,难怪说人外有人,这女人有点儿猛啊。 “不不不,不好意思,让公子见笑了。” 妇人很是尴尬,林晚节更觉奇怪,还是头一次有人叫他公子。 就林晚节这体型,从上到下有那一寸地方像公子? 不过,若是跟这妇人比起来,被称公子好像也挺合理的。 “这个……”林晚节都快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挠头不知说点儿什么好。 “公子叫什么?家住何处?婚配与否?” 妇人张口就问,着实是有点儿吓人。 “额,我是来谈生意的。如果这家主人不在,我就去回了。” 林晚节也是头一次感觉自己有危险,不想再留。 妇人却赶紧说:“民妇就是这家主人,赵家酒庄,我就姓赵,要是谈生意,我说了就算。” “我准备买赵家酒,敢问夫人,为何要限量?” “最近有人借我家的酒重新酿造成他家的酒,唯恐影响了我家的生意,限量供应也情有可原吧。若是寻常人家用酒,一次买个三五斤足够了,公子觉得少了,莫非是要另作用途。” 林晚节也不装,就直说了:“没错,我就是要用赵家酒来酿造桃花醉,都是生意,这有什么好忌讳的?若是担心桃花醉会抢走赵家生意,咱们可以合作一段时间,我们酿造出来的桃花醉会按照成本价格反一部分给赵家来售卖,夫人觉得如何?” “好,好,好……” 妇人连道三声好,未见丝毫犹豫,那肥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挤成了肉缝,看得林晚节心里发毛。 就像是男人看见了漂亮姑娘,全身心欣赏姑娘的美,根本不管姑娘说的什么话,反正先答应下来再说。 “算了算了。” 林晚节打起了退堂鼓,这家惹不起。 转身润了。 出了赵家酒庄,林晚节才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么一段经历,回到家里看见大夫人,那叫一个亲切加享受。 只有比较过才知道大夫人的好。 人家大夫人三十岁的年纪,成熟理性加温柔贤惠,身材又要,肌肤又嫩,五官绝美,眼睛里藏着春水,好看到没了边。 关键,关键! 人家还是个处呢,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简直天理难容! 午时,大夫人又操持了一桌子的酒菜,吩咐大家出来吃饭。 林晚节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大夫人身上,脑海中一旦冒出赵夫人那模样,他就反胃想吐,尤其是看见桌上炖的大蹄子,那油腻的滋味让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双能遮蔽半张桌子的大手。 必须看着大夫人,好好洗一洗眼睛。 饭桌上,没人注意到林晚节的异样。 小翠胃口小,匆匆吃完,端着一碗饭,夹了许多的菜,下桌去房间里喂小莲。 小莲伤的不轻,现在还下不得床,需要人照顾。 萧玉蝉一门心思忙生意,吃着饭不知在构思个啥。 只有大夫人脸蛋儿红红的,有些不自在。 从林大回家,大夫人就察觉这憨子有些不同,眼睛跟长在自己身上似的,上上下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尤其是盯在胸上,火辣辣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这憨子!”大夫人心里嗔道,“有了女儿,还想把要丈母娘不成?还想当个痴情种,色鬼!” 要不见林大跟女儿手牵手,大夫人便由他看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娘的哪儿能跟女儿抢男人? 这林大,她是打心眼里喜欢。 换做别的女人,任谁都要抢一抢的。 可自家女儿喜欢,当娘的肯定会让,更不会由着林晚节去惦记。 饭桌上,大夫人不动声色地转身,去了里屋,出来时换上了一身更严实的衣裳,一点儿嫩肉都不露在外面,还狠狠地瞪了林晚节一眼。 林晚节还在洗眼睛,感觉大夫人穿啥都有滋味,秀色可餐。 大夫人没了招,心说这人脸皮可真厚。 嗔怪之余,心里也欢喜。 倒不是因为被林晚节视奸,是因为这憨子至少能展现出色色的一面,说明他已经摆脱了一些阴霾。 大夫人现在就一件事操心,只希望林晚节能早些恢复过来。 “娘,我吃饱了。再去看看酒庄。” 萧玉蝉一点儿都不关心,放下筷子,一个人就走。 到了扬州城,大小姐彻底放飞本性,说是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其实骨子里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性格。 放在古代,绝对是特立独行的人。 “这闺女!”大夫人摇摇头,感觉女儿太野了些,对林晚节说,“看看谁家小姐是这般心性?成天在外,不到夜里不回家,你也不管管。” 林晚节一边欣赏大夫人的柳腰,一边不在乎地回应:“我倒乐于见到大小姐多去外面闯荡,莫要长成了个花瓶。” “你不喜欢花瓶?” “不……”林晚节刚开口就想到了玉娇儿。 玉娇儿不就是标准的花瓶吗? 见林晚节神色突然暗淡,就知道他想起了玉娇儿。 对此,大夫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一声叹气,重新坐回到了桌前:“趁玉蝉不在,我给你讲讲她的来历吧。” 第306章 大夫人醉意朦胧时 “其实不重要。”林晚节回应着,喝了一口自家的桃花醉。 对大小姐的身世,林晚节真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作为现代人,不管人或事都只看重当下和未来,谁会在意过去? 但大夫人却一改常态,认真说:“这很重要。” 林晚节放下酒杯,瞪了瞪。 只听大夫人小声说了一句:“玉蝉是老爷从京城带回来的,玉蝉已经满十八岁了,而不是十六。” “噗!” 林晚节一口酒喷了出来。 他想过大小姐的身世,觉得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但没想过这么离谱啊。 “从京城带回来的?” “府上最老的一批下人都说玉蝉是从外面抱养的,但没人去想想,就算要抱养,也该抱养个男孩,怎么可能包养一个女孩?” 是啊。 林晚节前两天就有些奇怪。 从大夫人在公堂上的表现来看,大小姐极有可能不是大夫人亲身的。 但如果是抱养的,为何去抱养个女孩? 一开始就抱养个男孩,哪有后面要借种的事情。 “那大小姐究竟……”林晚节试着追问。 大夫人摇摇头:“关于玉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老爷没说过……但是……” 话音停顿。 大夫人看了看不远处的房间,似乎是怕被两个小丫鬟听见。 “这都是我的猜测,做不得真,但你这么聪明,可以听听哪儿有漏洞。” 大夫人停下喝了口酒,趁着酒味正浓,便豁出去了说:“老爷曾是诚王的管家,说是告老还乡,实际上远不到年纪。老爷是带着玉蝉匆匆忙忙回来的,回到杭州第一时间就娶了我过门,便叮嘱我说以后玉蝉就是我的女儿,就算是死也不能泄露任何半句。” “而且,萧府原来就是皇家园林,不知怎么就能被老爷买下来了。而且价格特别便宜!与其说是买,不如说是送。这些事情联系下来,我觉得玉蝉可能是皇家血脉,甚至有可能是诚王的骨肉。” 林晚节眼珠子瞪得老大,心说不会这么狗血吧? 大小姐是落难公主什么的? 这是大夫人心底最大的秘密,现在萧老爷死了,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最信任的人。 大夫人更像是松了一口气,长吁一声:“哎,都是我的猜测,你也别多想。都快二十年了,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你以后可要好好的对她,如果有一天,玉蝉遭遇了危险,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这是自然。”林晚节没有多想,爽快地接应下来,然后目光又在大夫人身上扫。 大夫人脸红通透,双手环胸,感觉很不自在。 前一秒的嘱托就是把林晚节当女婿看了,可这货偏生就不老实,管不住眼睛。 这不是胡来吗? 可大夫人的心里偏就吃这套禁忌,越是想着林憨子身份在转变,却有觉得刺激。 被林晚节的目光扫过身上,感觉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心里痒得不行。 “你,你这眼睛乱看什么?” 大夫人终是忍不住了,嗔怪问道。 “乱看?”林晚节反问,“难道夫人连看都不让人看?” “我……” 大夫人无语了,赶紧灌了一口酒,以为醉了就不会去在乎林晚节的眼神了。 可惜大夫人低估了桃花醉的烈性,虽不及后世的高度酒,但比现今世面用斗碗喝的米酒黄酒要烈几倍。 几大口酒下去,大夫人的脸色不变,依旧通红,但已经不是羞涩而红,而是被酒精催红了。 林晚节完全不知大夫人所想,见大夫人喝得这么猛,赶紧说:“夫人,桃花醉不比外面的浊酒,此酒不能大口喝的。” “你管不住自己眼睛,还来管我喝酒?” 大夫人娇滴滴地生气,有些俏皮味道,撑着桌子起身,走了一步就有些晃悠。 林晚节上前搀扶:“夫人,你醉了,我扶你回屋休息吧。” 大夫人没了声音,顺势一倒,直接倒在了林晚节的怀里。 林晚节微微蹲身,将大夫人拦腰抱起,一步步去了卧房。 刚到床上,睡得正香的大夫人一把拽住了林晚节的手,小声道:“别走,别走……” 见大夫人如此昏沉,林晚节也就坐在了床边,陪着大夫人。 看着窗外的桃花瓣在风中纷飞,林晚节的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跟夫人之间已经不分彼此了。 哪怕是这么坐在夫人的床边,也没有丝毫忌讳。 大夫人也不觉得突兀,反而更加安心。 林晚节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对于大夫人,这是浓浓的亲情,是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人。 就算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但也藏得很深很深。 大夫人抱着林晚节的手,醉醺醺地,双腿如虫子一样缠在他的腰上,不让他离开。 “玉蝉是我的命,哪怕不是亲生的,那也比我亲生的更重要。” “嗯,我知道。” “你要好好对她知道吗?以前提亲的人多不胜数,玉蝉连看都不看一眼的,你是她最信任的男人,我看得出,玉蝉是真心喜欢你的。” “额……”林晚节不知如何回应了,林晚节自己也知道大小姐的心思,只不过在林晚节的心思从来都把大小姐当成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大夫人的缘故,有时候,林晚节会不由自主地将大小姐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到大小姐活蹦乱跳,会有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但这种感觉很难解释清楚,更没法跟大夫人说。 “小莲说的没错,我已为人妇十几年,怎么能还是清白身子?” 大夫人话锋一转,絮叨起了这个。 这个话题,林晚节就更不知道如何接茬了,坐在床边听着,不回应。 大夫人小嘴一撅,有些气恼,锤了林晚节一拳:“你倒是说说话呀。” “夫人,我能说啥?” “别的女人视清白如性命,而这清白却成了负担。林大,你是大夫,本事那么大,有没有办法帮夫人把清白身给破了,免得以后再有人质疑,不知如何解释。” 林晚节:“……” 第307章 酒铺开业 酿酒用的蒸馏器补充到位。 酒也已经到位。 只用了五天,大小姐的酒铺就开业了。 非但提前交付了三千两银子的订单,还有多余的桃花醉来供应散客。 桃花醉的名声才刚刚打出去,听说有酒铺专门卖这号,好多客人都来打听。 尽管林晚节不想跟那胖妇人打交道,但在商言商,人家是唯一愿意跟萧家合作的商户。 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晚节必须找到其他供货商,否则那胖女人以此为要挟,逼他献身当如何? 于是林晚节给杭州写了封信,一面是让王妃在杭州找到酒商,保证半年内的原酒供应。 一面就是让他们搬来扬州住。 写好了信,林晚节又开始操纵酒庄,务必要尽快将酒庄搭建起来,保证自给自足,才不会受人胁迫。 萧玉蝉看不懂了。 “林大,你怎么突然就有了干劲儿?” “大小姐,我想好了,与其沉寂在过去,不如好好迎接新的生活。” 换做平时,林晚节要如此说话,萧玉蝉肯定感动开心死。 可现在说起来,明显是言不由衷。 开业第一天,生意火爆,酒铺外头排起了长队,每人限购半斤。 依旧是供不应求。 最近扬州酒铺都在限购,搞得酒价上涨。 但跟别家限购不一样。 别人家是有酒不让卖,而桃花醉是想卖不够卖。 铺子对面就是吴家酒坊,开业第一天,吴家酒坊的生意就少了一大半。 这真是搞人心态,长此以往还得了? 吴老爷听到消息赶来了,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敢相信。 “林大酒坊?怎么姓林?”这个招牌就不对劲,吴老爷在队伍外面望着那块招牌只觉得很是扎眼。 吴家家丁连连摇头:“林大,不就是那个家丁的名字吗?” “狗日的,是在嘲讽老夫的酒庄连一个家丁都不如吗?还有,他们的桃花醉是从哪儿来的?不是已经说好了不给他们提供原酒吗?” “老爷,听说他们都已经把订单上的酒都交付了,而且现在都不接单了。现在还在限购呢,每个人最多买半斤。” “吗的!去问问刘德兴。” 吴老爷气势汹汹地一甩衣袖,转头要去质问刘德兴。 刚要走,眼前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大夫人,一个是丫鬟小莲。 小莲的伤已经恢复,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来了,想看看自家这铺子开张的场面。 不巧遇到了吴老爷,这就有些尴尬了。 好在二人只是一个照面,谁也没搭理谁,擦身而过,只听得吴老爷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莲大病初愈,本来内心就充满负罪感,看到吴老爷后,又想起了自己的背叛,低下了头。 在夫人面前还好,关键小莲有些害怕林晚节。 林晚节一个瞪眼就能把小莲吓哭,她知道没有大夫人顶着,自己肯定要被林晚节赶走。 “夫人,我,我不要进去了。” “怕什么?有我在,林大又不会吃了你。” 小莲小声说:“他要真把奴婢吃了还好,奴婢就怕他撵我走。” “放心吧,林大他就脸上凶,心里其实很软的,你温柔一点,乖巧一点,过个两三月,他自然而然就不生气了。” 说着,大夫人牵着小莲进了铺子。 小莲提着餐盒,进了铺子之后赶紧把餐盒放在柜台上,笑嘻嘻跟林晚节说:“林大哥,你累着了,快吃点儿东西呢,都是夫人亲手做的。” 林晚节白了她一眼:“夫人做的,你来献殷勤?” 小莲被呛了一句,只能是尴尬笑着。 “吃了枪药呢!”大夫人随后而至,啐了林晚节一句,打开餐盒,把里面几碟糕点陈列出来。 大夫人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不光是千层酥,什么绿豆糕,芝麻饼啥的,都有模有样,比酒楼里还要好。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比一般人厉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成。 大夫人退居二线,当贤妻良母,真是有板有眼,挑不出任何毛病。 同样是桃花千层酥,之前吃的滋味和此刻吃的滋味真是天差地别。 林晚节很少注重吃食,但这一刻,感受到千层酥在口中化开,香醇浓郁的滋味流遍口腔时,心底某处的柔软被轻轻触碰到了。 他偷看了一眼大夫人,发现对方正期待地关注着自己,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林晚节反应过来,不是大夫人天赋异禀,而是她真正地用了心。 至于为何如此用心嘛…… 林晚节是懂的。 大夫人心情愉悦,看着林大一天天变好,感觉这些日子的付出没有白费。 大夫人的温柔似春雨一般,温柔清凉让人无法察觉,自然而然地融化着林晚节心里的坚冰。 都说时间是治愈的良药,但没有大夫人的辅助,林晚节的内心没法如现在一样平静。 这时,萧玉蝉看到林大跟娘亲含情脉脉交换眼神,伸出小手在二人视线的中间晃了晃,撅着小嘴说:“别耽误我作生意,你们要看就出去看,或者回家去慢慢看。” 大夫人闹得个大红脸,以为是女儿吃醋了,这可不得了,赶紧提着餐盒逃遁。 大夫人带着小莲走后不久,铺子里来了个特别的姑娘。 黄衣黄衫,淡雅怡人,光是看人的站姿就特别大户人家。 而且长得柔美,五官精致,眉眼闪动都带着诗意。 见此女子,周围客人都退开了几步,隐隐有议论声传来:“这,这莫不是扬州第一才女黄婉秋?” “是她是她,一身黄衫嘛,都说她一年四季都穿黄色衣裙,没有变过的。” “嘶……她,她来酒铺作甚?” “黄姑娘出行不都该在诗会游园吗?” 听到周围的议论,萧玉蝉认真了许多,问道:“姑娘,是要买酒?” “我想先买一两尝尝鲜。” “若是品尝,可以免费。” 萧玉蝉送上一杯酒去,放在黄婉秋手边。 黄婉秋举杯,用衣袖微微遮挡,轻轻闻了闻,就看到明眸一闪,然后一口饮下。 最后是在惊喜中重重地赞叹一句:“好酒!只是少了些名气,我能帮你们推广,能不能赞助一下桃园诗会?” 第308章 赞助诗会 “赞助……桃园诗会?” 萧玉蝉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赞助”二字还没听过,似懂非懂。 黄婉秋赶紧解释:“所诶赞助便是在桃园诗会上提供足够的桃花醉为参加诗会的客人品尝。诗会不给你们银子,作为回报,桃花醉能在诗会上传播,打出名声。对桃花醉未来的买卖还是很有帮助的。” “这哪儿成?”萧玉蝉当即皱眉,“咱家这桃花醉价值不菲,又不是外面的萝卜白菜,你一个诗会多少人?能喝多少桃花醉?姑娘不想出钱,总不至让我们亏个几千两银子吧?” 可能大家都是女人的原因,萧玉蝉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这话是有些刺耳,黄婉秋被说得脸红了。 林晚节在一边听得起劲,刚听到“赞助”这个词时,还被吓了一跳,以为是遇到了穿越同行。 但细细一听,发现并不是。 因为对方提及“赞助”有些心虚,显然是不知道先例的。 这个黄衣姑娘到也稀奇,居然能创造出“赞助”这个词。 又在一边听着,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说法没有。 “我知道的,让姑娘‘赞助’酒水确实有些突兀,但我们诗会因为经费紧张,所以不得已……姑娘,我们不会白要你们的酒水,以后会尽可能地给你们宣传。” 露怯了,露怯了! 林晚节笑着摇摇头。 大小姐虽然有些经济头脑,但“赞助”这种古代没有过的活动,她还是无法理解。 这黄衣姑娘所说的东西,听上去更像是讨口子。 萧玉蝉感觉不太舒服,穿得这么体面姑娘也不像缺钱的,怎么到咱家头上了? “林大,你怎么看?” 萧玉蝉一回头,把问题交给了林大。 赞助这事儿,林晚节可太懂了。 上前一步就说:“赞助可以。” “什么?” 黄婉秋惊喜地一瞪眼,这个高大得有些吓人的壮汉居然答应了? 她这一路找遍了酒庄,了解过赞助的套路后就被拒之门外,甚至没人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 黄婉秋好歹也是扬州第一才女,父亲黄冉是上一任的国学院编撰,也是书香门第,身份超然。 不管什么出身的公子少爷,要跟她见面都得看心情。 可这次为了举办个桃园诗会,黄婉秋主动抛头露面,居然还被人嫌弃。 这段时间遭受的白眼比以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听到有人答应,一下激动得快要哭了。 “不,不会是说笑吧?”黄婉秋看着林晚节,觉得他更像个下人,又看向萧玉蝉,“姑娘,你家下人说话算数吗?” “林大可不是下人!”萧玉蝉恼了,小手指着上头的招牌,强调说,“林大酒坊,林大是货真价实的东家!他说话当然算数!” “太好了,太好了!我代表桃园诗会的所有人谢谢你们。” “先别急着感谢。”林晚节不动声色地打断,“赞助可以,但条件要谈清楚。” “条件?”黄婉秋一皱眉,下意识得后退一步,双手环胸,把自己保护起来。 林晚节翻了个白眼:“别紧张,我只是想在诗会上做一点广告。” “广告?” “广而告之,懂吗?” “啊……好像懂了。” “林大酒坊可以为诗会提供免费的桃花醉,作为回报,桃园诗会上的笔墨纸砚都要印上林大酒坊的字样,但凡参加桃园诗会的人都会收到一份来自林大酒坊的特别伴手礼。并且在诗会上要以‘桃花醉’为题,让参加诗会的文人才子写诗赋词。” 黄婉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很难想象这看似不太聪明的大块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如此多的事情。 真要照着他所说的进行下去,桃园诗会还不成了林大酒坊的发布会? “这,这会不会让诗会变味了?”黄婉秋有些踌躇,很为难。 “反正条件就这些,咱们这酒供不应求,能不能凑够诗会所用还不知道呢。姑娘自己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黄婉秋当机立断,“就照公子……大哥的意思来。” 林晚节这模样实在对不上“公子”二字,于是又换了个称呼。 林晚节眉头一跳,感觉有些尴尬。 …… 夜里回家,萧玉蝉在路上就问:“林大,咱真的要赞助什么诗会吗?我想了好久,怎么听都觉得是白亏钱呢。咱们桃花醉卖得这么好,不愁没名气,何苦花这冤枉钱?” 其实大小姐说的也在理。 赞助诗会到底是亏是赚没个衡量的标准,现在靠着客人口口相传,酒已经卖得很好了。 赞助诗会可能画蛇添足。 但林晚节的想法很简单。 “管他的,这点儿钱咱们亏得起,就当投入试试水嘛。” “嗯。”萧玉蝉脆生生地应道。 心情大好的小姐又上前抓住了林晚节的一根手指。 这时候,在赵家酒坊内已经吵翻了天。 刘德兴死不认账:“老子对天发誓没有给萧家一滴酒。” “那林大酒坊的酒是从哪儿来的?已经抢了老子一大半的生意。” “这事儿我哪知道?扬州卖酒的这么多,你也不去挨个打听打听,说不准就有别人想跟萧家交好呢?” “别家的酒是那个味儿吗?你也不去尝尝!” 刘德兴一想也是,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找来几个伙计一番询问。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老爷,是夫人吩咐悄悄给了萧家酒。” 吴老爷一听就炸了:“你听听,你听听,还说跟你没关系?” “咱们要统一战线,现在不能同仇敌忾,等到桃花醉风靡开来,咱们后悔都没用。你自家夫人,赶背着你偷偷跟人谈生意,这种事都不好好管教起来,你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刘德兴气愤难平,被吴老爷的言语所染,亦有几分恼怒,撸着袖子在院中打转:“娘的,真是翻天了!居然敢背着我跟人通商!三天不打,上房……” “嘎吱”一声,院门打开。 夫人回来了。 “刘德兴,你说什么来着。” 刘德兴脸色骤变,讪笑着:“夫人,您回来了?” “跪下!” 夫人只是一声喝,刘德兴笔直下跪。 吴老爷看到刘夫人这体型,腿也跟着一软,跪了下去。 第309章 各有各的家训 “三天不打,后面一句是什么?” 赵夫人左右两边都有丫鬟搀扶着,她这体型,靠着自己走路都困难。 声音嘛,还很好听。 可是,这对刘德兴而言可不算什么仙音。 赘婿就是赘婿,不管多少年,都改变不了。 赵家长辈都死了。 现在是刘德兴掌家,连赵家酒坊都交给了他,按理说刘德兴不必如此惧怕夫人才对。 但十几年都过来了,对夫人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 改不了,也不敢改。 只要夫人一个声音,他就得乖乖下跪。 至于吴老爷,那纯纯是被吓的。 他只听说赵夫人是个体型彪悍的女人。 却不知道如此彪悍,整个一个巨型的馒头,看着着实瘆人。 一问话,刘德兴就使劲儿扇自己嘴巴:“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我都是胡说的。” “哼,还有你这老头,又是哪儿冒出来的?怂恿我的男人打我是吗?” “我我我……”吴老爷嘴皮子哆嗦,讲不出半句话来。 “哼!”赵夫人继续说,“为了防你家的敌人,让我家的生意不做,吴家算盘打得好呢!” “赵夫人,你所有不知,这酒要是传播开,整个扬州的酒都没法卖了。” “是啊,夫人……” 两个老男人还要解释。 赵夫人突然呸了一句:“你这脑子病得不清,人家拿你当先锋,你还真上。赵家酒是爹娘祖辈的心血,交给你不是给你作践的!当初爹娘骂你辱你是真没错,还敢说什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忘了咱家的《男德经》是怎么写的了吧?” “岂敢岂敢……”王德兴连连回应,不敢丝毫怠慢,“爹娘教的《男德经》为夫从未忘记,不管隔了多少年,都不会忘了。” “既然记得,那就照老规矩,到街上去吧。” “啊?” 王德兴脸色大变,都快哭了。 这都多少年没去街上背《男德经》了? 年轻时候还好,关键这都一把年了,还去干那事儿? 也太羞耻了吧? “夫人,咱在院子里背行不行?” “嗯?”赵夫人只是一瞪眼,吓得的王德兴赶紧起来,低着头,跟个女人一样踩着小碎步到街上。 吴老爷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只想知道赵家的《男德经》是什么东西? 二更天。 林晚节带着大小姐在外面吃了顿馆子,回家的路上正好从赵家酒坊过。 街上无人,忽然见到赵家酒坊门开了。 刘德兴低着头,捂着老脸到了大街中央。 幸好是夜里,没有人…… 刘德兴正庆幸呢,就看见林晚节和萧玉蝉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晚节还在想,赵家酒坊也算是自己的合作伙伴,看这人穿着莫非就是上次没见到的东家? 正要上去打声招呼,却见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晚节吓了一跳,赶紧退开,还以为是要讹人。 然后就听见对方十分羞耻地双手捏着耳朵吟诵起来:“学不在高,识字则灵,貌不在俊,能看就行,我是赘婿,惟吾德馨。少壮不努力,老读男德经,上孝父母亲,下效子女行,德行千万条,爱妻第一条。妻之言,夫之行,妻向东,不往西,妻有令,莫不从,妻伤心,我伤心。贤婿善烹调,针织称第一,无是非之乱耳,无不良之德行。住家勤勉励,晚睡要早起,卯时挑水烧锅炉,辰时沏茶敬父母,卯时劈柴扫厅堂,午时吃饭立在旁……” 林晚节:“……” 萧玉蝉:“……” 吴老爷:“……” 赵夫人出来扫了一眼,冷声说:“回去默写一百遍。” 刘德兴继续背着,听话如同小狗一般。 “快走快走,好可怕。” 萧玉蝉被吓到了,轻声催促林晚节离开。 林晚节亦是大为震撼,感觉还是先走的为妙。 不想已经被赵夫人发现,老远都在喊:“哎哟,这不是林公子吗?” 和对待刘德兴的刻薄不同,现在叫着林晚节,那态度才叫个如沐春风。 林晚节后背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走也来不及了。 回头对着赵夫人一拱手:“夫人好,我还没有吃饭,先走一步。” “没吃饭?那不正巧,来我家吃顿便饭也好。我还有好多生意上的问题想要请教林公子呢。” “不好不好。”林晚节连连摇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要是多看几眼,回去还不得多看看大夫人洗眼睛? “有什么不好的?林公子这么英武的公子哥难道还怕到了我府上被吃了不成?刚才都是家法,咱对待林公子可不会这样。赵家酒坊待客有礼的。” “额……”林晚节想着要怎么脱身,顺着家法二字,也说了,“赵家有家法,萧家也有家法,夫人在家久侯,晚了要挨板子。” 一听这话,赵夫人又几分不开心了,上下打量林晚节,狐疑问道:“回家晚了要挨板子?林公子这样的男人,难道跟我家那没出息的一样,还会怕女人不成?” “林大他怕得很呢!”萧玉蝉赶紧补充,赵夫人的体格让她也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必须赶紧走,然后还说,“咱家也有家训的,跟你们一样。” “啥家训?赵家这是男德经,难道萧家也有?” “当然。” “哦?”赵夫人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这个赵夫人真是死皮赖脸,还要愿闻其详? 萧玉蝉胡扯的,哪儿知道这些?看向林晚节。 林晚节一头包,心说你这妮子不懂别瞎说啊,得罪了赵夫人,万一不给原酒了怎么办?还要赞助诗会呢。 没办法,林晚节只能硬着头皮现编,你不是有《男德经》吗,咱就来个《敬夫人》。 “在家都说夫人好,夫人浑身都是宝。夫人累了要捏腰,夫人睡了要守觉。夫人醒时要请早,夫人出门要垫脚。夫人在前我在后,夫人想要我才要,夫人说大我就大,夫人说小我就小。” 萧玉蝉眼珠子都快的掉出来了,俏脸烧得通红,心说林大这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啊? 但是,赵夫人大为震撼,对着林晚节拱手:“失敬失敬。” 第310章 林大大 林晚节总算是溜走了。 离开后是长舒一口气。 萧玉蝉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本小姐还以为你就是天底下最吓人的人了,没想到还有比你更吓人的,关键还是个女人。她的那个丈夫好可怜,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林晚节不是以貌取人,关键赵夫人长得那副模样,眼睛放光似要把林晚节给吃了。 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你怎么不说话?”萧玉蝉又问。 “回去多看看自家的夫人。” “嗯?自家的夫人?” “你别多想,就是洗眼睛。不然今晚上我要做噩梦的。” “洗眼睛?” 萧玉蝉想了好久,总算是明白林晚节的意思了,然后挑了挑眉说:“看娘亲作甚?本小姐给你看,还不够你洗眼睛吗?” 林晚节瞟了萧玉蝉一眼。 看闺女哪有看夫人的滋味? 林晚节像个老父亲一样叹了一口气,伸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揉了揉。 萧玉蝉明白林晚节的心思,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其实是很好捕捉的。 只是萧玉蝉有些不甘心,有时候也会去争取,至少让林大看自己更像看女人。 而萧玉蝉心中也有几分纠结。 一方面是想让林大把自己当女人。 另一方面又想让林大早早接受娘亲。 这憨子当自己的老父亲也是不错的,现在这种感觉就很融洽。 从上次大夫人为保萧玉蝉的清白而甘愿挨板子后,小姐的心里就把娘亲放在了比林晚节更重要的位子上。 萧玉蝉觉得娘亲比自己更需要林大,只有让林大陪着娘亲一辈子,娘亲才会真正幸福。 想着,萧玉蝉更加鉴定了心中所想,就这么保持下去,伸手又抓住了林晚节的手指。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街道口,大夫人满脸不悦,心有担忧。 “娘,林大跟我吃了馆子。中途遇到些事儿耽搁了。” “哎,吃了就好。”大夫人叹了口气,幽幽地盯了林晚节一眼,“下次不许这样了,吃不吃饭都带个话回来。” “是呀。”小翠跟了出来,“夫人为了等你们,到现在都没吃呢。” 家里的饭菜都凉了,小莲在热饭。 不一会儿把饭菜都端在桌上。 原以为两个丫鬟都没吃的,结果是只有大夫人再吃。 林晚节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守在一边陪着大夫人吃饭,不动声色地提醒一句:“夫人,以后不用这么等的,到了饭点不见人,你们就吃嘛。” “见不到人,我也没胃口吃。” “娘,您啥时候给林大定的规矩?”萧玉蝉忽然开口。 “什么规矩?”大夫人不明所以。 林晚节知道萧玉蝉要说什么,瞪了她一眼。 但大小姐根本不在乎,视而不见,继续说:“在家都说夫人好,夫人浑身都是宝。夫人累了要捏腰,夫人睡了要守觉。夫人醒时要请早,夫人出门要垫脚。夫人在前我在后,夫人想要我才要,夫人说大我就大,夫人说小我就小。” 噗! 大夫人直接喷了,红着脸,捂着嘴,瞪着女儿:“你这都是些什么的东西?哪儿听来的?” “林大亲口说的,咯咯咯……” 萧玉蝉笑得前仰后合,两个丫鬟在旁也是掩嘴偷笑。 林晚节老脸绷不住,要去抓萧玉蝉。 大小姐却已经跑远了,院子里回荡着大小姐的声音:“夫人在前我在后,夫人想要我才要,夫人说大我就大,夫人说小我就小。” 大夫人这会儿看着林晚节,烟眉深锁,俏脸通红,嗔怪反问:“这些都是你说的?” 林晚节挠头:“哎呀,就是胡扯的,夫人你别多想。” “嗯。” 大夫人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可是不多想,能不多想吗? “夫人在前我在后,夫人想要我才要,夫人说大我就大,夫人说小我就小。” 吃完饭,夜已深。 林晚节洗漱之后隔着一栋楼对大夫人喊:“夫人,我睡了。” 安静了许久,从大夫人的房中回应了一个字:“大。” 林晚节一时没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到睡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晚上都是反应。 一觉醒来,林晚节换了一身衣裳。 小翠乖乖地给林大哥洗衣裤,洗到一半抱怨一句说:“林大哥,你内裤真脏!” 这话被大夫人听到了,林晚节也听到了。 两个人正要说啥来着,全忘了。 然后心照不宣地脸红了红。 林晚节挠挠头,大夫人贴着过来,小声说:“林大大!” “夫人,你别拿我开涮了。” “哼,谁叫你不知廉耻调戏夫人的?” “夫人,我听小翠说昨儿有王家的人来了。不会又来找事吧?” 这事是今天早上小翠告诉林晚节的。 对王家,林晚节可没啥好印象。 大夫人摇头:“哎,是我那妹妹,伤势好了些,过来给我赔罪的。” “她还敢来?” “我知道你讨厌她,所以早早就把她撵走了。但是……”大夫人欲言又止,“但是我们在扬州什么亲戚都没,难道真的就这么断绝关系?” 这是大夫人的父母姊妹,林晚节哪儿插得上嘴? 大夫人的性子完全变了,以前在萧府当家做主可是很强硬的。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的惨境,现在对亲情看得尤为重要。 她的心里已经原谅了王家,但她还想让林晚节也原谅他们。 “王家是我的娘家,这层关系是怎么都断不了的。如果你不想见到王家人,以后夫人就不跟她们往来。” 大夫人把话交给林晚节。 林晚节就更不好说了。 “哎,大夫人看着办,我是没啥意见了。” 说是这么说。 “瞧你,明明满心都是意见。” 大夫人温柔地说,伸手按在了林晚节的胸口,巧妙地转移话题:“听说咱们要赞助什么诗会。” “嗯。” “夫人觉得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你以后可不是家丁,更不是下人了。你是一家之主嘛,得有个体面的身份。咱们在扬州生活,就该加入扬州上流人士的圈子。我们可以赞助诗会,你自然也能参加诗会,以你的才学,只要在诗会上稍作表现,还不把那些文人才子都吓死了?为咱们的将来搏名,很有必要。” 第311章 蒙学 参加诗会? 林晚节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连夫人的吩咐都不听了?” “夫人,你知道我的性子,那种事情我怎感兴趣?” “难道你想让萧家的事情再次发生?” “……” 林晚节愣了一下,大夫人表情严肃起来。 “萧家十六年经营,覆灭只在一夕之间。你看,玉蝉现在多上心?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以为靠着自己的双手能打拼下来个无忧无虑,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官差们的一念之间。林大,你的本事太多了,但取巧终究是小道,无论卖布也好,卖酒也罢,行医也一样,我们终究是下层,要看上头的脸色。难道咱们就不能当上层?” 林晚节明白大夫人的意思,但他现在着实没那个心气。 现在的林晚节只求一个温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安当下就够了。 而且,就算有了干劲儿,他这体貌放在一群文人中间,还不被人笑话死? 但此事大夫人深思熟虑过,还在劝说:“玉娇儿对你伤害很大,所以你更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不为你自己,你也要要想想玉蝉。难道你忍心看她付出心血经营的产业在数年之后又如同萧府一样?” “林大,我约了黄姑娘商讨赞助细节,你要不要听听?” “啊,我等会儿来。” 大小姐这会儿正好出门,笑眯眯地说着,心情很不错。 林晚节看着大小姐的笑脸,青涩的姑娘脸上有一种神奇的治愈魔力,看得人心暖暖的。 更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看到了吧,玉蝉只有在你的保护下才能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只需要为了一个目标而专注。” 大夫人含蓄笑着,拍了拍林晚节身上的灰尘。 林晚节终于是被说动了,拧眉点头:“我可以去问问,只怕扬州文坛容不下我这么个憨子。” “放心吧,你的那些诗词,只言片语就能震撼扬州。要知道,你的一首词保住了夫人的清白呢。” 说话间,小莲在门口喊了一声:“夫人,我们出发吧。” “去哪儿?”林晚节下意识问。 “我今日去城外千佛寺求两道平安福,一个给玉蝉,一个给你的。” 大夫人说话恬静含蓄,声音温柔如风,像极了贤惠的妻子在细微之处关心着这个家。 林晚节的内心有些触动,大夫人如此小心谨慎经营现在的家宅,显然也不想再经历萧府的命运。 夫人和小姐各司其职,共同为家庭努力。 林晚节忽然觉得自己责无旁贷,是该振作起来了。 …… 桃园诗会不是什么大型诗会。 在扬州只举办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参加的文人才子也都是小圈子的一部分人。 以黄婉秋为首的这批公子小姐都主张尽可能避免一些滥竽充数的人参与。 在诗会上多以文学为主,大家凭心论交,以文会友。 简单来说,就是需要有真才实学的人,把附庸风雅的那些人阻拦在外。 这样的想法是好,却直接屏蔽掉了一大批有钱的公子哥。 所以在诗会筹办上面就显得捉襟见肘。 以至于在吃食和场地上都很难开展。 但值得一提的是,桃园诗会不止一家。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扬州桃园有两场诗会进行。 黄婉秋举办的诗会是小圈子。 扬州文馆举办的诗会就是大圈子。 听说扬州城内九家书院的学生都会参加,还有个家书社的老师、先生,以及那些喜欢凑热闹,喜欢显摆的文人墨客都会参与。 两个诗会同时进行,难免会有一些比较。 随意黄婉秋才想把自己的小诗会搞得好看一些,至少别丢了面子。 在谈论赞助事宜之前,黄婉秋对另一个诗会避而不谈。 萧玉蝉今天才知道有此一事,当即不乐意了。 一个小的诗会而已,又没啥名气,还让自家提供免费的酒水,这不妥妥地吃亏嘛。 两个姑娘就在约定好的茶社内拉扯了起来。 有才之人多清贫,此事落在黄婉秋和一众诗友身上确实没错。 以黄婉秋的名气和容貌,给钱来套近乎的公子哥不在少数。 但她都拒绝了。 林晚节虽然还是给钱,但至少林晚节要求的回报她能提供。 一开始,林晚节还不太理解黄婉秋为何要拒绝公子哥给的好处和赞助。 萧玉蝉和黄婉秋在茶社里拉扯了小半个时辰,林晚节到了之后,直接拍板说可以赞助。 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男人在姑娘面前反悔算啥? 而且人少赞助的酒水的也少,有失也有得。 萧玉蝉一听就不乐意了,把林晚节拉到一边小声问:“干嘛答应?是不是知道参加诗会的都是姑娘,你就……” “什么?都是姑娘!”林晚节瞪大了眼睛,现在终于明白为黄婉秋要拒绝公子哥们的好处了。 “那我还参加个屁的诗会?” 原本是答应大夫人参加诗会的,现在林晚节没了兴趣。 而且一个大男人参加一个全是女人的诗会,像什么话? “额?” 萧玉蝉见林大的反应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只要林大没那个意思,赞助不赞助的都还好。 反正在大小姐的心里,要时刻帮助娘亲把他盯死了。 钟情痴情的林憨子才好,才配得上娘亲,见异思迁的,见一个爱一个的,那才不配呢。 于是,萧玉蝉回去就改变了态度,开始跟黄婉秋商讨起了赞助的细则。 黄婉秋很好奇,听说那大个子的男人是萧家家丁,但为何说话这么管用? 两次都是他改变了萧家小姐的意思,难不成跟这家丁有什么? “黄姑娘,能不能给咱牵个线,我想把大诗会的酒水赞助也拿下来。” 大小姐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看了林晚节一眼。 林晚节是有几分意外,但也没有插嘴,在一边默默看着。 关于赞助的事情,大小姐自己已经构思了很久,只是跟着林晚节的思路,就已经有了很多畅享。 黄婉秋的小诗会现在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了。 所以需要更多。 “这个……”黄婉秋有些为难,但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凭着几个女人在诗会上给人家的酒水也作不出多少推荐,不然人家就是真的白亏钱了。 搭一条线,也算帮忙,赞助事情也心安不少。 大小姐兴致勃勃的说:“我要在诗会上多送些小礼品,诗会各处都挂上灯谜,写上对子,只要能答上题来的人都能获得林大酒坊的小礼物。获得小礼物最多的还有大礼物。最后,请一个最有才的公子哥来黄姑娘的小诗会里面叙话,这可以吧?” “啊?”黄婉秋愣了一下。 从大诗会里面选个人参加小诗会? 这种方式跟青楼里的姑娘选幕宾有啥区别? “萧小姐,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喏,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黄姑娘不会不满足吧?” “这个……我要去问问我的小姐妹们,如果她们都不在意……” “或者这样,让林大参加你们的小诗会,林大他很会作诗的。” 黄婉秋直接改口:“那还是选一个公子吧。” 林晚节:“?” 在茶社里听大小姐说了很久,林晚节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大小姐已经不需要自己看管了。 这种事情,她自己就能应付。 而且会比自己做得更细致。 林晚节悄然离开,回到了家里。 到了晚上,大夫人从寺庙里求了平安福回来。 林晚节便跟夫人说了小诗会的事情,很显然,自己一个男人参加不了那样的聚会。 大夫人确是心不在焉,将平安福给了林晚节和女儿后就一直在失神。 林晚节守在大夫人身边,知道夫人有心事,便问了句:“夫人,你在想什么?” 大夫人摇摇头,转移了话题:“就算参加不了小诗会,能参加大诗会也是好的。” “参加大诗会?” “非但要参加诗会,以后还要参加科举,考个功名回来。” “嘶……”林晚节直接抽了口凉气,心思全乱了,“夫人,你说啥呢?我考功名干啥?” “明天跟我一起去扬州城的各家书院转转,看能不能拜入某个先生名下,先从童生考起,咱一步步来,也不及。” 林晚节不喜欢被人安排,就算是大夫人也不例外。 “夫人,此事我不会答应的,哪怕是参加诗会,我也不太愿意。这已经是给夫人的面子了。” “给我面子?”大夫人皱了皱眉,“那你想过简娘和她的孩子没有?” “啥?简娘,孩子?”林晚节一惊,直接站了起来。 “我……我见到简娘。”大夫人幽幽说道。 “在哪儿?” 林晚节瞪大了眼睛,心被揪了一下。 简娘和孩子……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生活中,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如果能把简娘找到,他或许就能真的开始新的生活了。 只有照顾好生人,才能安慰故人。 得不到简娘的消息,一直是他心底深处的遗憾。 “夫人,她在哪儿啊?”林晚节越发着急,到了扬州,他也不必隐瞒跟二夫人的事情了。 他可以好好照顾二夫人和孩子的。 “在千佛寺。” “千佛寺!就是大夫人去的地方?我,我这就去把她接回来。” “够了!你觉得她会回来的话,我会不把她接回来?” “为什么?” “你看看咱家的门牌,连个字都没有,她挺着个肚子回来算什么?林大,你现在要树门庭,立家业了,你连个名分都给不了人家,人家怎么可能回来?” “……”林晚节忽然有些恍惚,古人的思想跟他有很多差别的。 大夫人一身干净,跟林晚节住在一起没有任何关系。 但二夫人怀了孩子,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屋,被邻里之间瞧见,少不得流言。 而且…… “简娘对你怨气颇深,你还得滴水石穿,慢慢地劝她。” 林晚节深深地点了点头,对于简娘,林晚节亏欠更多。 不管承认与否,人家终究坏了自己的孩子,却到现在任何一丝照顾都没有过。 “她在千佛寺旁的小屋中代发修行,有千佛寺的老主持偶尔照顾。看上去挺好的。听说还有一个女侠,对她特别用心,你可以放心,不会有危险。” “我还是想去看看她。”林晚节认真说。 “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她也说了,现在想见你。” “现在不想,那什么时候可以见?” “她说在你考上秀才之后,就考虑见你。” “考秀才……”林晚节头都大了,怎么又是科举? “所以我才逼你去报名书院,你可以不给我面子,为了你的女人和孩子,你要不要去学?在这里,就算你有万贯家财,也抵不住一个秀才的名头。待到秋试结束,孩子已经出生。你有了名气,在门庭上写上个‘林府’,那娘儿两回来才算是有了家。” 林晚节无言以对,原来这一切事出有因。 既然是为了孩子,那就更没有退路了。 “好吧,考秀才就考秀才,也不是什么难事。” “考秀才可不是光有才学就行的,现在你需要拜入一家书院,有一个自己的先生,要有先生的举荐才能参加童生试。过了童生试之后才能参加府试。而且,最近的童生试只有三天了。” “这么快?” “错过了童生试,就只有等到下半年,你要再考府试,就得等一年。” “那明天一早赶去报名!” 林晚节都疯了,这是搞什么啊! 纯粹是赶鸭子上架,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诗会还有七天,但童生试只有三天了。 现在还没报名。 考秀才虽没有规定年龄。 但听说很多先生都自持身份,一般不收大龄学生的。 一般年纪超过十六,想要拜师就很难。 林晚节这货都二十六了,没有过童生试,还处在蒙学阶段。 等于同于大学毕业的年纪去读幼儿园。 要跟一群三五岁的孩童同班学习。 这真是笑死个人。 大小姐听说林晚节明天的行程,笑得是前仰后合,连生意都不管了,一锭要跟他一起去看看情况。 第312章 求学遭拒 林晚节做梦都没想过穿越一场会去读书考科举。 倒不是看不上科考当官。 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科举考场上不是会背几首古诗就行的。 诗词只是入门,文章才是关键。 考试多以策论为主,谈论家国大事,品评文章典籍。 要的是日积月累。 所以林晚节压根儿没动过这些心思。 可现在被逼了,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只是他的体貌特征,终究是跟文化沾不上边的。 别人报名求学只要能教学费就行。 林晚节要报名入学可就难了。 第二天一早,夫人和小姐早早地带着林晚节上届,先从附近的书院找起,看看有谁家先生愿意收留。 结果不出所料,学院里的先生只是看到林晚节这体型,还以为是在开玩笑。 谁能要这样的学生? 说出去还不被人给笑话死? 用了半天时间,找了六家学院,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吃的闭门羹。 大小姐有些不乐意了,第七次被人撵出来后站在街上发起了牢骚:“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他们那模样,也配当先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林大有多少才学,真是不懂识人,等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林晚节有些尴尬,说:“夫人,有些事不能强求,要不还是算了?大不了等到考试的时候买一个名额。” “不要灰心,我再想想办法。”大夫人沉吟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诶?对呢!我们何必去找别家?王家有私塾,你去王家的私塾跟读就是。” 世家子弟都有私塾,自家人教自家子弟,比一般学院读书还更好。 因为是自己子弟,先生教学更认真,也能照顾好每一位学生。 如果没有一定关系,要去世家的私塾念书还没那资格呢。 林晚节一皱眉,让他去王家念书,那肯定是不乐意的,毕竟跟王家很不对付。 但有简娘的关系在,林晚节必须要挂靠一位当地的先生,才能去参加考试。 这是不得已的选择。 想了想,林晚节也不得不承认,此刻并非计较恩怨的时候。 现实也看到了,王家会不会收留自己都不知道,哪有轮得到自己选择? 想到这,林晚节垂头丧气地问了一句:“夫人,有把握吗?” “有把握。” 此事说干就干,大夫人带着林晚节去往王家,萧玉蝉没多余时间,又去忙活生意了。 这是林晚节第一次到王家。 王家老爷听大女儿来访,这次没有任何犹豫,亲自出门相迎。 在知府衙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大女儿饶了二小姐的命。 以德报怨是实实在在的,王家欠着大夫人,王老爷的态度自然是要不同了。 “雨檬,你回来啦?快,快进来。” 王老爷笑盈盈地说着,然后看到了林晚节,眉头轻皱。 他对女儿有亏欠,但对林晚节却没任何好印象。 要不是这个家丁作威作福,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二妹好些了吗?” “好了,已经痊愈了,爹已经派人去通知她了,过会儿就来见你。” 大夫人点了点头,跟着入府。 林晚节知道王老爷不待见自己,但看他对大夫人的态度不错,心中稍安。 王家客厅里,大夫人坐下,下人送来了茶水。 林晚节站在大夫人身后,默默看着。 大夫人回头,指了指凳子:“你站着干嘛?坐下呀。” “……” 林晚节和王老爷都是愣了片刻。 大夫人又对王老爷说:“爹,林大可不是下人。” “不是下人,那是什么?” “……”大夫人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现在家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以谁为主。 虽然家里人心头明白,这个家是围绕林晚节而成的。 但外人不知道,都觉得大夫人还是姓萧的,哪怕萧老爷已经死了,萧夫人嘛,还是萧夫人。 林晚节想了想,还是坐下了。 他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争,也不在乎。 他得拿出个态度来,要在世俗间活出个人样,要让简娘和孩子有个名分,能体面地走出家门。 “哎!”王老爷幽幽一叹,也感觉出女儿现在的身份境地有些难处,“雨檬呀,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爹,何出此言呢?” 王老爷看着林晚节喝茶,感觉女儿现在是栖身于以前的家奴,十分不妥,又说:“你现在是孤身一人,这世道容不下一个女人独处的。你得改嫁,另投明处。” “啊?” 这话有些突然,大夫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脸蛋儿一红,有些手足无措。 王老爷又继续说:“此事你不用操心,爹娘会帮你物色的。” “爹,这个不用了。女儿现在挺好的。” “怎么不用?你现在年华过半,趁着还有点儿姿色,要再拖下去,可就难了。” 大夫人本来是想继续拒绝,可一下想到了林憨子,心中莫名一酸。 这憨子是要娶女儿的,自己还等什么呢? 林晚节没插话,但他的脸已经黑了。 也不知为何,听到大夫人要另嫁他人,心里就莫名烦躁,甚至有些火气。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大夫人的事哪儿轮得到自己管? 一旦插嘴,就必须对大夫人负责,若不能对大夫人负责,多嘴一句就成了渣男。 想着玉娇儿的死。 又想着简娘的怨。 自己招惹的女人全是亏欠,又啥资格哔哔? 林晚节低头无言,傻乎乎地像块木头。 大夫人看了也是生气,索性把心一横,回了一句:“那就有劳爹娘了。” “砰。” 客厅中传出一声脆响。 林晚节手里的茶杯碎了,茶水溅了一身,他也站了起来。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惊叫一声,赶紧招呼丫鬟来清理。 林晚节却黑着脸说:“夫人,你们聊,我去府外候着。” 林晚节是个要脸面的人,不想叫人看出被一个女人搞了心态。 以前没有想过,天真地以为大夫人一辈子都会这样跟自己住在一起。 这一番对话才让林晚节认清了现实,要有长久的陪伴,就得付出真正的感情。 第313章 入学第一天 “林大,林大……喂,你去哪儿?” 林晚节转头就走,大夫人在后面喊也反应。 大夫人感觉有些奇怪,林大从来没有这样过。 正要追出去,却见王肖宁低着头红着脸站在了门口。 “姐。” 简单的一个字,把大夫人留在了客厅。 今日还有正经事没说呢。 大夫人盘算一下,还是待会儿再问林大情况。 林晚节站在王府外头,蹲在地上,拿出了玉娇儿的玲珑骰子,把玩着,纠结着…… 难道自己如此贪得无厌,还喜欢上了大夫人? 玉娇儿肯定又要吃醋了。 不知为何,今日想到玉娇儿,林晚节不再是无尽的悲伤,嘴角多了一抹笑意,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林晚节在发呆,忽然听到一片读书声传来。 一群孩童陪着长队,跟在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身后,念的是三字经,声音很整齐。 孩子们衣着统一,到了王家门口,那胖子说了一声:“今日散课。” “先生再见。” 十几个屁大点的孩子对着胖子有模有样的鞠了一躬,然后撒丫子跑开了。 林晚节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一个胖子是这群孩子的先生。 而且这些孩子很明显都是王家的后辈。 这么说来,如果自己要挂靠在王家念书,这位就是自己未来的先生了? 林晚节在偷偷观察他,胖子也在看林晚节。 估计是觉得林晚节一身下人装扮,没什么可看的,挺了挺胸,卷着书就走了。 一刻钟后。 大夫人从王家出来,看着蹲在地上的林晚节皱了皱眉。 “咳,咳!” 大夫人咳嗽两声。 林晚节起来,问:“夫人,都谈好了吗?” “谈好了。” “结果如何?” “当然是愿意接受你的,不过你也要体面些,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大夫人眉头一挑,点了点林晚节后背,“刚才怎么莫名就生气了?” 林晚节死不认账,坚持说:“我没有。” “还说没有,脸比炭都黑。” “我真没有。” “哼!”大夫人一仰头,走在前面,“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明日一早就要开始来王家蒙学。抓紧时间跟先生请教一下,后天就得去考童生试。” “哦。” 林晚节应声,跟在了后面。 …… 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林晚节当伴读,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成了学生。 换上一身童生的装扮,缠上发带,背上书篓,怎么看怎么怪。 只有大小姐觉得顺眼,一下回忆起了当初林晚节当伴读的样子。 辰时过半,王肖宁亲自来接林晚节。 王家的私塾在旧宅里头,因为王家家主一子二女,大夫人出嫁在外,王肖宁尚未生育,唯一的儿子在京城当官。所以私塾中的学生都是王家的旁氏宗亲,又或者是街坊领里的孩子。 王肖宁亲自来接林晚节,意思很明显,是有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见到林晚节后,王肖宁还客气地行了一礼:“林大,姐姐跟我说了你的很多事迹,这次一定能考过童生的。” 林晚节点了点头。 这个二小姐好像是真的被制服了。 只要对方自持身份,别跟个脑残一样来跟自己挑事,那他也能不计前嫌。 大夫人在后提醒:“林大,去了私塾别惹事,千万别欺负同学。” 林晚节都无语了,同学都是一帮小屁孩儿,自己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跟小屁孩儿们一般见识? 跟大夫人道别一声,林晚节跟着王肖宁去了王家的私塾。 到了王家旧宅门口,依稀能听里面有一群孩子在喧闹。 估计是先生没有到,孩子们跑的很欢,一群下人追着各自的主子不停地叫唤。 场面一片混乱。 院子里有一片空地,穿廊中摆着桌椅板凳,但已经刚被孩子们搞得一团糟,横七竖八地倒着。 墨汁、毛笔、宣纸散落一地。 王肖宁站在院中,皱了皱眉,大声的喊了一句:“都停下!” 王家二小姐是在家族中还是有点儿分量的,听其这么一喊,终于是停了下来。 孩子们都安静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先生呢?” “不知道。” 王肖宁一听,秀眉紧蹙。 现在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先生却不在,这有点儿说不过去。 王肖宁又跟下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先生昨夜喝酒醉了,睡过了头。 正想着,就听外面有人大喊:“来了来了。” 林晚节回头,果然就是昨天的胖子。 年纪跟自己相当,二十五六,现在脸上都带着红晕,酒气未消。 胖子很熟练,到了王肖宁面前,笑盈盈地一拱手,直接就跪下去了。 林晚节不懂,但对方一开口就懂了。 “夫人息怒,为夫知错了。” 王肖宁轮着巴掌,本来要打,可看了林晚节一眼,悻悻把手收了回去,压低了声音说:“起来,我没让你跪,你跪什么?” “知错要趁早,这是夫人教的嘛。” “回去再跟你算账!”王肖宁跺了跺脚,“还记得昨天跟你说的事情吗?” “私塾有一个新同学是吗,在哪儿呢?” 胖子视线扫过,搜罗一圈,没见到面生的孩子。 然而,林晚节走到了胖子面前,虎背熊腰,躬身行礼:“先生好。” “……” 胖子吓得连退三步,一头雾水,看向夫人:“夫人,他……他是什么情况?” “没错,新学生就是他,叫林晚节,是姐姐安排过来的。” “噗……”胖子都吐血了,酒都醒了,“夫人,您不是说笑的吧?” “你看我像是说笑的?” “这,这……”胖子咽了口唾沫,看着林晚节,胆怯地也拱了拱手,“大哥,您今年贵庚?” “二十有六。” “嘶……”胖子倒抽一口凉气,比自己年长一岁。 王肖宁不想多说,对胖子道:“反正人已经给你送来了,明天他要去参加童生试,你得好好给他说说。” 交代完了,王肖宁就走了。 胖子愣了好久,只能是硬着头皮一招手,带着林晚节到了课堂上。 学生们各自收拾,终于把一片狼藉的课堂收拾好了。 见到林晚节这么彪悍的叔叔,有些迷茫。 然后胖子说了一句:“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各位鼓掌欢迎。” “哇”的一声,一群小屁孩儿直接给吓哭了。 第314章 童生试 林晚节也很尴尬。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当上孩子王。 听着课堂上一片哭嚎,青筋都在跳。 胖子先生也是尴尬,看看林晚节说:“哥,你找个位子坐吧。” “您是先生,叫我林晚节便是。” “别别别,咱们各论各的。” 林晚节尴尬一笑,收回心思,老老实实找了个位子坐下。 可能是林晚节的身形给人压迫力太强,今天上课,孩子们都特别用心。 林晚节是招架不住熊孩子的,之前还担心有小屁孩来烦人,没想到课堂很安静,没有想象中难熬。 这位私塾先生叫史澈,年纪比林晚节想象中小了很多。 王家也是大族,当然不是请不起先生,所以用了个上门女婿。 而是因为这个上门女婿是进士出身,有功名不说,关键在扬州也颇有名气。 其最高成就就是写下了千古名篇——《男德经》。 就是前天夜里刘德兴当街诵读那篇。 此文一出,瞬间走红,凡有赘婿的人家奉为至宝,要各家的赘婿每日诵读,烂熟于心。 有赘婿的人家都是大户,《男德经》的出现给各家制定了赘婿的标准。 各个大户人家自然是要吹捧一番的。 所以史澈在扬州的地位水涨船高,名声也传扬了出去。 现在王家用史澈教学,那是合情合理,甚至还有不少人家羡慕呢。 林晚节也不是真来学习的,就是走个过场。 能不能考中秀才不知道,但先过蒙学的一关不难。 童生试试题简单,多是考识文断字,诗词填空等基本课题。 这对林晚节没有丝毫难度。 第二天一早,童生试开考。 史澈带着林晚节和一群孩子到考场集合。 这算是各家孩子的一场大考,对于成年人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但对于每一个还在特别重要。 而且,童生试的考试规模比府试院试尤甚。 原因无他,因为参加考试的人太多,连考场都有好几个。 林晚节所在的考场就是几日之后要举办诗会的桃园。 桃园之中,密密麻麻的小课桌摆得整整齐齐。 足足百十个屁大点儿的孩子站在外面排着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打滚,有人撒尿。 林晚节感觉像是幼儿园的孩子暴乱。 别说是他,各家老师的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史澈满头大汗,站在队伍中间竭力控制场面,让大家都安静。 这里不单是王家私塾的学生,还有别家学院的学生,谁听他的? 该叫的继续,该闹的声音更大了。 考场外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也懵了。 要他们对付穷凶极恶的匪徒在行,对付一群屁大点儿的孩子他们也头疼,打不得骂不得凶不得,束手无策。 周围百姓见到这阵仗,一个个避之不及,都不想来招惹这些孩子。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爆喝:“都安静!” 这声音一出,如下山猛虎一般,咆哮声震得孩子们天旋地转。 再看发出声音的人,身高八尺,体如黑熊,皮肤黝黑,肌肉爆炸,穿着一身蒙学装,简直就是衣冠野兽。 林晚节这相貌天克小孩子,孩子们一听林晚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 不过安静是安静了,但又有了新问题,有些孩子都尿了。 “我草,这人是谁啊?这么猛?” 旁边有围观的少年公子在议论。 这些人是属于过了蒙学阶段的各家孩子,十三四岁,未成年,有了一些见闻,学过一些文章,最是骄傲自满的时候。 他们喜欢来凑热闹,看着后生们参加考试,有种前辈的光辉,喜欢对这些孩子评头论足。 就如先生门对他们肆意评价一样。 小孩子们都怕林晚节,和这些年长一些的少年人就不怕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了身份尊卑的意识,知道人分三六九等。 而他们都是上等人,林晚节这样糙汉子根本不入眼。 问起林晚节,王家有小生在旁嘀咕说:“说出来你们都不敢相信。” “啥?” “这人叫林大,听说是王家外戚的一个家丁,今天是来参加童生试的。” “噗!” 当即就有人喷了一口:“啥玩意儿?参加童生试的?” “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我打听过。” “一个下人,而且看年纪得三四十了吧?这种糟老头子也好意思参加童生试?” 林晚节不知道,自己这模样已经被人当成了糟老头子。 “不对呀,他这个年纪能参加童生试吗?” “也没听过童生试规定年纪。” 的确,童生试没有年龄限制。 但一般在十岁之前不能通过童生试的人就会被默认为没有文学天赋,不管在什么家族,都会被迫转行。 所以,参加童生试的人最多十岁,偶尔出现一两个十二三岁的,都能成为焦点被议论很久。 至于林晚节这种二十六的,当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几个人又一番打听,确定林晚节就是来参加童生试的学生之后,笑声就更大了。 林晚节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被嘲笑,所以压根儿不在意。 考试即将开始,考生开始一个个入场。 今天的监考比较多,其中还有不少女子。 因为童生试很特殊,在考试途中可能有孩子哭闹,也有孩子尿裤子,需要换尿片什么的,这些都需要女人来操作比较方便。 所以,有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开始一个个地核对名字。 这人就是黄婉秋。 黄婉秋为了筹集银钱,当了童生试的监考,还兼任阅卷老师,主打就是不挑活。 只是她在核对人名,让考生一个一个进去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晴朗的天一下变得阴暗了。 当她抬头看向林晚节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 “我来参加童生试。” “啊?”黄婉秋揉了揉额头,以为自己做梦了,闭上眼睛再睁开,看到的还是林晚节,“不,不会吧?” “你看名单上有没有我的名字?” “林林林……林晚节!” 还真有! 黄婉秋再次瞪眼,一时间有些凌乱。 “我可以进去了?” 黄婉秋茫然地点了点头。 林晚节没有多想,进入桃园。 还别说,桃园景色非常好,用来当考场有些浪费,作为诗会的场地是绝佳选择。 现在正是花开正艳时,小屁孩们看着桃花全都去玩儿了,哪有心思考试? 考场中还有好多人在维持秩序。 只有林晚节一个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然后林晚节就僵硬了。 桌子连他半个屁股都放不下,这怎么答题? 是啊,童生试的考场安排都是按照几岁孩子来布置的,林晚节这种壮汉,起码要六张桌子拼凑在一起才够。 林晚节看着桌子直挠头,见一个考官模样的人经过便上前。 还没开口,那考官见到林晚节吓了一跳,喝问:“你是何人,怎么混进来的?” “我是来参加童生试的考生。” “……”考官愣了一下,然后喊道,“来人,来人,有人闯考场。” “我真是考生!” 说着,林晚节拿出了自己的编号。 考官还是不信。 这是,黄婉秋小跑着过来,跟考官解释:“蒋大人,他真是考生,是王家推荐来的。” “啊?”蒋大人擦了擦汗水,仰头看着林晚节,一时间不知道说点儿什么了。 林晚节指了指桌子,有些为难:“大人,你看我这桌子凳子啥的是不是太小了。” 黄婉秋抢过话来:“我去给你换个大的。” 黄婉秋很好奇,这位林大哥来考童生试是为何? 之前在商讨诗会的事情时,还说要参加诗会。 难道这位林大哥有真才实学? 但是她很快又否定,有真才实学不应该考童生试啊。 要考早就考了,莫非真属于蒙学阶段? 带着无数疑惑,黄婉秋安排人手给林晚节换了一套够用的桌椅。 林晚节在考场中属于是全场焦点。 无论是考生还是考官,又或是监考,都会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这边看一眼。 然后震惊地瞪大眼睛,不知道会想些什么。 考试很快开始,林晚节拿到了试卷。 发现试卷上只有简简单单四组题目。 第一题最简单,就是练毛笔字,照着上面写,考验童生的写字功底。 第二题是填空题,最基础的三字经,道德经,又是最基本的篇章。 只有第三第四题算需要一点点脑子。 第三题写了一句诗,要补全诗作。 写的是“一片两片三四片。” 第四题,以桃花为题写七首诗。 前面两道题很简单,如果考的是一些生僻篇章,或许还会记不得。 但都是些最简单的,没有丝毫犹豫就作答下来。 第三题,开篇有第一句诗。 “一片两片三四片……” 估摸着是童生试,就用最简单的开篇为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中的时代跟大夏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连童生试的题目都有点儿关联在。 这不是就是《咏雪》的开句吗? 考个童生试都能撞题,林晚节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 于是提笔写下。 五片六片七八片。 在林晚节提笔作答的时候,有几位监考都站在他的身边。 其实所有人都很好奇,不知道林晚节这个快三十岁的童生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黄婉秋也是其中之一。 一开始,大家看着林晚节的字迹都微微吃惊。 想不到林晚节这么粗旷的人自己反而比较娟秀,算不上什么书法名家,但绝对算得上工整。 就单单这一手字,应该过童生试不难。 第二题的填空也没毛病,全部正确。 各位考官都暗暗点头。 但这远远不够,童生也不是那么简单,背书写字只是基础,基本的作诗能力。 第三题就是关键。 能不能通过童生试,就看第三题能不能答好。 童生试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句诗用“一片两片三四片”,就是把难度降低,不限题,主要考的是韵律对账。 童生不要求用词多美,只要韵律对账工整,那就够格。 但是这一题也有个小小的陷阱。 不通诗词的孩子看到这一句就会下意识地跟一句“五片六片七八片”。 你真要这么写了,说明你就是不动脑子的,进入了出题人的陷阱之中。 正如出题人所想,整个童生试,第三题写下“五片六片七八片”的人超过了六成。 直接就刷掉了很大一批。 林晚节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林晚节这么写,监考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六七岁的孩子看不会审题,你一个快三十的糙汉子也不会审题吗? 这只能说明林晚节学业不精,除了死记硬背,其实没什么文采,甚至连文学的门都没有入。 考官们摇摇头,没了兴趣,纷纷散开。 唯有黄婉秋有些不甘心,觉得这么简单的题应该难不倒林晚节才对。 所以,黄婉秋停下继续观摩。 然而,当黄婉秋看见林晚节的第三句时,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幽幽一叹:“哎!” 林晚节听到声音一回头,发现黄婉秋一脸失望,不知道为什么。 黄婉秋也不再盯着林晚节,悄悄离开,口中喃喃念着林晚节的第三局:“九片十片千万片……终究是个下人出身,即便有钱了,也难成体面人。” 黄婉秋走了一圈,前后不到两分钟。 回头再看林晚节的位子时,惊讶地发现空空如也! “人呢?” 黄婉秋赶紧跑了过去,同场的监考正在收拾林晚节的试卷。 “诶,这里的考生呢?” “交卷走了。” “什么?这不才刚开考不到一刻钟吗?他怎么就交卷走了?” 监考耸耸肩:“谁知道呢?估计是答不上来吧,你看他最后一题,让他写七首桃花诗,他这才一首。看他模样都不怎么行,现在知难而退了吧?” “我看看。” 童生试的试卷没有那么多秘密,监考看看无所谓的。 黄婉秋拿过林晚节的试卷。 看到最后一题写七首桃花诗的地方,果然只写了一首。 难怪这么快就走了。 原来只写了一首。 但他这一首桃花诗有些怪。 黄婉秋小声念了出来:“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似乎没有完呢。 这时,林晚节到了考场外。 先生震惊问林晚节为何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晚节说考卷诗词太少。 然后就发现不对了。 草了! 是写七首桃花诗,林晚节看成了一首诗写七朵桃花。 第315章 千佛寺中有女菩萨 一首诗也能当七首用吗? 黄婉秋心里想着,同时也有些惊讶。 一首诗写进这么多桃花也非易事。 到底写出七首桃花诗更厉害,还是他一首诗里面装七朵桃花厉害? 最后一题让考生写七首桃花诗也不是一定要写七首。 主要是用来判断童生的天赋,但从诗作的质量和数量双重衡量。 桃花诗最是常见,但要童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的写出来七首,显然不可能。 就算是在场的考官和有名的才子,要写满七首也不多。 所以,林晚节写一首也不算太大问题。 黄婉秋看着一会儿,目光往上,她更关心的还是先前的第三题。 希望林晚节能有所改变,如果照先前的诗文描述的下去,这场童生试恐怕很难通过。 黄婉秋只是扫了一眼,眉眼间有了点儿失望。 还是先前那样。 唯独最后一句有些变化。 黄婉秋还是念了出来:“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飞入芦花皆不见。” “飞入芦花皆不见……” 黄婉秋愣了一下,下意识重复了最后一句。 “飞入芦花皆不见!” 黄婉秋眼睛一亮,有种慧眼识金的惊喜感。 原以为前三句一出,就注定了作者不通诗文的评判,毕竟这前三句太随意,太简陋,根本不是诗句。 没有想到最后一句能化腐朽为神奇,竟将一首不堪入目的作品改变得有了灵性,甚至有了一点儿回味。 因为最后一句诗整首诗改变案例从未有过。 黄婉秋喜欢这样的诗词结构,巧妙之中给人意外之喜。 而且能有如此奇巧构思的诗人,实在是过于少了。 黄婉秋觉得,如今文人吟诗作词过于刻板,过于严肃,少了些惬意和随性,正如林晚节所作,只看前三句诗的人估计都会心生轻视,只有看过最后一句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诗作的奥妙。 就此水平,已经超越童生太多,甚至很多秀才也做不到他这样。 相反,黄婉秋还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对人家有些轻视,就不该在看到前三句之后妄加判断,现在被对方最后一句诗给打脸了。 “晚秋,你在看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来者是一位老先生,黄婉秋见之恭敬地行了一礼:“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乃大夏文学界的泰斗之一,声名远播,学生遍布天下,美名流传天下,有着相当高的文坛地位。 这次也是童生试的主审,半年后也会是院试的主审。 同样也是扬州第一才女黄婉秋的先生。 欧阳恒的非凡之处就在于敢与破陈出新,非但力推科举,还敢收女子为正式弟子,处处都彰显着与众不同。 当然,如此破旧立新也会遭人嫉恨,至少在许多士族眼中,这位爱搞事的老先生不怎么受待见。 而且欧阳恒的弟子中寒门居多。 在欧阳恒的弟子里,最受先生喜欢的就是黄婉秋。 不是这位弟子是姑娘,主要还是因为黄婉秋的灵气,天生都是研究文学的好料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点就通,天赋极高,心气也极高。 见黄婉秋拿着一张卷子观摩许久,当先生的也有些好奇了。 “先生,这里有两首诗,还请品评品评。” “哦?”欧阳先生惊疑一声,这只是童生试,就算有什么好的诗词也难以入自己弟子的眼。 然而,黄婉秋却用上了品评二字。 足见其郑重认真的程度。 童生试中还能出现什么惊艳的诗词来? 带着半分疑惑,欧阳先生看到了林晚节的试卷。 因为最后一题留白很多,答题处只有一首诗而已,显得十分扎眼。 欧阳先生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首桃花诗。 简单一看,便笑了:“这是谁家孩子如此粗心,明明要他写七首桃花诗,却在一首诗中装进七朵桃花……” 话音到最后,欧阳先生如黄婉秋一样,渐渐发现了其中问题。 抛开题目不谈,写七首桃花诗的难度可不如一首诗中加入七朵桃花困难。 能在一首诗中加入这么多桃花可不是一般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这是童生试能写出来的? “这是谁人所作?”欧阳先生皱眉,认真地询问起来。 黄婉秋没有直接回答,指着上面:“先生,上面还有一首呢!” 欧阳先生再看上头:“一片两片三四片……” 这时开题的首句,大家都一样,所以并未有任何表情。 但是读到第二句后,欧阳先生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五片六片七八片……” 再到第三句,先生眉头皱得更紧,隐隐有些不耐烦的征兆。 “九片十片千万片……” 最后第四句,先生紧皱的眉头豁然开朗,居然是笑了。 “飞入芦花皆不见!” 黄婉秋赶紧问:“先生感觉如何?” “妙啊,妙啊!没想到简单一首诗居然能让老夫情绪如此波动,若非你提醒,老夫差点儿没耐心将诗作看完。但如果不把诗作看完而妄加评论,估计是要的闹大笑话的。诗作者奇思妙想,非同一般,可不像是一个孩子所作。” “的确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快三十的中年男人,听说曾是个家丁。” “什么?”欧阳先生一惊,还比是个孩子还要不合理。 一个中年男人,还是个家丁,能写出这样的作品? 在世俗眼中,家丁能识字都不得了,何况能吟诗作词? 黄婉秋小声问:“先生觉得这样的人能否通过童生试?” “起止通过?老夫感觉童生试的考题根本发挥不出他的真实水平。你看他的词句,放荡不羁,随意洒脱,显然是没把考试当回事。” 黄婉秋见先生这么惊喜,心里也是欢喜,觉得自己的眼光没错,那个叫林晚节的家丁确实有些能耐。 “先生,那人突然还要考童生试,显然是准备靠秀才的。听说是被王家推举获得的名额,如果在士族中求学,以他的出生势必要受到排挤。” “你的意思是……” “学生斗胆,想请先生收他为徒。” 黄婉秋出言,是为林晚节着想。 不管他的实学有多少,在考场之中是否发挥了全部。 只要能写下如此诗作,至少能证明这是个有天赋有潜力的苗子。 黄婉秋身为女子,深知求学不易。 林晚节的年纪和体貌都不似一般学生,肯定会遭遇自己类似的情况。 想他人之所想,黄婉秋不想自己曾经的遭遇落在林晚节身上。 林晚节只是少一个名师指点,只要能拜入欧阳先生门下,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只要很用心学习就够了。 欧阳先生听完,自然知道学生的想法,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要拜入欧阳先生门下,只凭这一张试卷可不够。 “有机会带我去见一见那人吧。” …… 林晚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现在还沉寂在看错题的懊悔之中。 连考题都看错了,怎么可能通过考试? 先生史澈还在安慰:“老哥,事情过去就让他过去吧,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下一次是下一次。 可下次就要等半年,考秀才要等一年,接回简娘又要等一年。 “虽然只是童生试,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容易的。” “看错题不过是借口罢了,人贵自知。” 周围有些异样的声音,林晚节也没有去搭理,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无论结果,总要跟夫人说一声。 听完林晚节的事,大夫人也是皱起了眉头,但很快露出了笑容:“罢了,不行还有下一次,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考试。无论是什么考试,一次性通过人的毕竟占少数。” “但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多等一年才能接到简娘?” 林晚节有些郁闷,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夫人,要不我们偷偷去看看她?” “这……”大夫人有些为难,“妹妹说让我别告诉你她的住处。” 林晚节一脸苦相。 糙汉子的哀愁让夫人心软了,大夫人还没见过林晚节凄凄哀哀的样子,于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见就见吧,但是你可千万别强迫人家。” “好!” 林晚节重重点了点头。 原本林晚节对二夫人是避之不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说可以见到二夫人,林晚节的内心更多是激动。 林晚节和简娘之间没有太多互动,没有建立感情的机会,但同在屋檐下,同时经历了萧家的兴衰,冥冥之中也多了些感悟和联系。 至少林晚节听大夫人说简娘心中有怨,林晚节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二夫人的怨,林晚节才清楚不知不觉间,自己对二夫人的亏欠已经很多了。 当穿越到萧府成为一个大家丁开始,跟三位夫人有了纠缠之后,林晚节就意识到自己的穿越跟前辈们的穿越既然不同。 这一世可能就是来偿还情债的,越是希望钟情,结局却也是多情。 想要照顾好每一个人,结果却适得其反。 坐在出城的马车上,林晚节有些紧张,他可以放任简娘独居,但总是要跟简娘见一面的。 就算解释无用,但不能一点儿解释都没有。 林晚节担心被二夫人拒之门外,又怕刺激到二夫人作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林大,你放松些。” 大夫人瞧见林晚节的恍惚,伸手过来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大夫人的手很温暖,林晚节的思绪收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妹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们三姐妹中,就数简娘的性子最好。这些时日她肯定也经历了一些苦难,对你有怨是暂时的,只要能说清楚就没事了。” 答应林晚节去看简娘后,大夫人的心里也是豁然开朗。 只有接回了简娘,一家人才是真正的团聚了。 如果可以,现在就把简娘接回家最后,至于街坊领里的言语,倒是可以不管,反正名声又不是几个人能损坏的。 如此想着,马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 往上的路就只有一步一步走了。 因为山上有千佛寺,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形形色色的人排列在一起,感觉不到世间清幽,反倒更像是在市集。 大夫人说千佛寺会照顾简娘,林晚节听着有些怪怪的。 但毕竟是和尚嘛,倒也无所谓的。 现在已经到了正午,饭点时分。 千佛寺暂停了香客上香,准备吃饭休息。 按照惯例,千佛寺到了饭点的时候都会给寺庙背后下山处的小竹屋里送斋饭。很多和尚都乐于干此工作,每天都争先恐后要跑这一趟。 现在千佛寺的和尚们都传开了。 知道寺庙背后住着的女施主十分漂亮,如仙女临凡一般,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 就算是和尚也没法做到六根清净。 事情越闹越大,甚至连一些香客都听说了这件事。 还有人偷偷溜到寺庙后山,想要一探究竟。 林晚节走在半山上,就听见有人在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千佛寺后山养了一个绝顶姿色的女人。” “千佛寺后山?有没有搞错?” “嗨,这能有假?你没发现最近来千佛寺上香的人都多了吗?” “好像是的。” “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听说整个寺庙的和尚都被迷疯了。天天都想去见人家。” “什么女人,分明是个狐狸精,山里的狐狸精!漂亮到不像是人。” “这么神奇?那我可要偷偷去看看。” “一起一起。" 听到这些议论,林晚节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他一下振作精神,对大夫人说:“看来我们来是正确的。” 大夫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在佛门清净之地也难以避世。” 林晚节倒是不屑:“佛门哪有清净的地方?”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千佛寺门口。 寺庙门前还有无数人在等候,有人在跟守门的和尚争论,似乎是要强行闯入寺庙,又在被人嘲笑。 “别以为没人知道,说什么拜佛虔诚,还不是为了去见后山的女菩萨。” “哈哈哈。就是就是,拜佛是假,拜见女菩萨是真吧。” 第316章 回家 千佛寺的后山隐蔽处,几个小生穿着和尚的衣服,鬼鬼祟祟窜在林间。 在山中一番折腾,衣服裤子被山中藤蔓撕开了无数口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山林中那间小竹屋。 “是这儿,一定是这儿。” “倒要看看那仙女究竟长得啥模样,居然能把千佛寺的和尚迷得神魂颠倒。” “佛祖还是会渡人,别的女人在寺庙留宿想都别想,偏偏收留了一个最好看的。” “不知道这里的仙女有没有此前在扬州城声名大噪的诗诗好?” 几个人兴奋得面红脖子粗,好不容易走到窗户口,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时,一个和尚拦在了几人身前,张开双臂:“几位施主,此处并非千佛寺待客之地,请速速离开。” 几人折腾好久在找到的地儿岂能轻易离开? “谁说这是你千佛寺的地界?” “就是,这里分明是荒山,你这和尚管得太宽了吧。” 和尚平稳地说着:“几位来此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请不要让小僧为难。” “谁心知肚明了?是你们心里有鬼吧?和尚庙里藏女人,还不让人见,是什么道理?” “就是,面上我佛慈悲,不会背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你们要是心里没鬼,就让我们看看。” “请诸位施主速速离开。” “怎么的,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外面的喧闹传到小屋之中,简娘关上了窗户,绣眉轻蹙。 坐前是千佛寺的主持大师,半眯着眼睛,低着头,有些愁容。 “施主也听见了,千佛寺因施主的事情越发热闹。非但有外人偷入,连寺中的小弟子们也变得有些躁动。长此下去,施主怕会有危险。” 简娘也低下了头,隔着一张桌子,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主持大师说的没错,留在这里确实会有危险。 但是哪儿会绝对安全呢? 相较于去别处,简娘觉得还是留在此处更安稳。 至少这位主持大师是好心人,能竭尽所能来照顾。 “大师,您答应过秦姐姐要照顾我,保证我的孩子平安出生的。我若走了,秦姐姐回来问责,大师您怎么办?” “哎!”主持大师重重叹了口气,“事关千佛寺的清誉,老僧即便没法跟秦姑娘交代,也要……” “大师的意思是一定要我离开?” “老僧会在山下寻一俗家弟子,托其照顾施主。” “大师能保证那位俗家弟子能跟大师一样心怀坦荡?” 主持大师沉默了。 换做别人,大师能毫不犹豫地保证。 但如果是简娘…… 连剃度出家的人都没法保持克制,何况俗家弟子? “既然大师没法妥善安置我和孩子,我就不会走。” 简娘脸红了红,她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但为了孩子能平安出生,就算是赖在千佛寺也好。 听到孩子,主持大师也是头疼。 你说真到了孩子出生的当天,一群和尚给女人接生,这传出去还得了? 又或者请一个接生婆来寺庙里,也不像话啊。 主持大师情绪有些绷不住了,居然闭着眼睛开始念经。 可见此事是有多烦人。 关键简娘是秦怀柔送来的,不能妥善处置,等到秦怀柔回来,一旦动怒,杀光千佛寺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主持大师念着经,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为了保证简娘的安全,千佛寺派来的武僧功夫不差,几个偷溜过来的普通人根本不够打。 三下五除二就被打满山跑,嚷嚷着要把千佛寺的无耻行径传播于世。 一群人被打跑了,外面的和尚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念了声阿弥陀佛。 可再一睁眼,发现面前又多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 只是这个男的长得有些过于魁梧了,看着有些吓人。 “二位,此地并非千佛寺待客之地,请速速离开。” “里面是我的夫人,我来接她回家。”林晚节淡淡开口,只是出口一句“我的夫人”,惹得身侧的大夫人听得有些怪异,深深地看了林晚节一眼。 和尚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上前一步,看样子是要用武力来告诫来人。 只不过他面对的是林晚节,再不是先前随意能对付的普通人。 林晚节只用一只手就把他给举了起来,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没有丝毫用处。 里屋很快听到了喊声:“师父,师父,有人闯入!” 主持大师一惊,诵经的声音中断,一下站起。 简娘也有些紧张,起身想要找个地方躲避。 但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夫人,是我。” “林大?” 简娘美眸一闪,下意识就要冲出屋子。 可是迈出两步,脚下停住。 简娘这才记起来,自己应该对这憨子充满怨念才对。 这么些时日里,他对自己照顾过半点没有? 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可为何一听见他的声音,心里那种激动和兴奋一下就把心中的怨恨冲散了? 简娘硬生生控制住了心中的激动,犹豫着要躲到哪儿去。 还没想清楚呢,只听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林晚节举着一个人站在门口,目光正好与简娘相对。 主持大师看到林晚节举着寺里的武僧,跟拎小鸡仔一样简单,吓得不轻。 林晚节直接说道:“这是我家夫人。” 大夫人也上前说:“妹妹,你知道林大的性子,他非要来见你。” 到了这个时候,简娘也只能叹一口气,对主持大师说了一句:“大师,有劳您稍作回避,这里就交给我吧。” 林晚节主动把人给放了。 那武僧站稳,惊疑不定,看看主持,见主持使了个眼色,也跟着退开。 林晚节关上门,看着坐立不安的简娘,没有立即说话,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肚子上。 简娘的肚子高高的,像个小山包,而简娘的气色却也不是很好。 她本该更漂亮,更让人惊艳的。 林晚节皱眉,伸出手放在了桌上:“二夫人,你受苦了。” 一声受苦,瞬间将简娘这些日子来的辛苦和担惊受怕勾了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她没有管林晚节的手,双手掩面,无声话委屈。 林晚节起身,到了简娘身后,从身后将颤抖的娇躯抱住,按在怀中,认真地说了一句:“回家吧。” 简娘扭动着身子,是在挣扎,也是在拒绝。 但林晚节很坚持:“不管有什么怨,也先回家再说。” “是啊,回家吧。” 大夫人也补充了一句。 “就算不为自己,也当为了孩子。这里毕竟是寺庙,哪有女人在寺庙生产的。而且林大的医术你也知道,有他在才能放心。” 孩子永远是简娘的命门,只要能为了孩子好,任何原则都可以打破。 刚才跟主持大师的对话已经让她心生忧虑,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处,所以不得不留在这儿。 现在,林大来了,姐姐也来了。 有他们的地方绝对是孩子最好的去处。 简娘没想过原谅林晚节,但为了孩子能平安,自己心里的怨又能算什么? “我……我可以回去,但,但林大不能随便来打扰……” “好!”林晚节也不废话,他也是想给孩子一个好的去处,至于弥补二夫人,只要住在一个屋檐下,有的是机会。 大夫人也说:“放心吧,林大现在忙得很,都没多少时间在家,你就算想见也难得见到呢。” “忙,忙什么?” 简娘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会本能地关心林晚节,想知道他的一切,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还能忙什么?当然是忙着念书,考取功名呀。” “你真的要去考功名?”简娘揉了揉眼角,扭头看着林晚节,眼神中似乎透着不相信。 “嗯,今天刚刚考了童生试。” “考得可好?” 林晚节面露愁容没有说。 大夫人掩嘴一笑:“这人粗心大意,估计是难过了。这不就因为没考过,想着要多一年才能见到你,便耍赖不管约定了,非要来见你。来的时候说是见面,见面之后就直接要你回家。” 简娘皱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林晚节就是这样的急性子,要他多等一年,不如直接破坏游戏规则。 反正他的脸皮厚,不怕惹人笑,惹人怨。 “走吧。”林晚节说,“荒郊野岭的,岂能让二夫人住在这儿?” 简娘被姐姐搀扶着,走到门口,对主持大师行了一礼:“大师,这些天叨扰了,若秦姐姐回来,就说我已经回了扬州家中,她来寻我便是。” 简娘终于要走了,主持大师长舒一口气,这样的女人留在千佛寺,迟早要出乱子。 能有照顾的人家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山下的马车还停着,多了简娘,车厢内容不下林晚节了。 林晚节便一路步行跟随,好似有回到了家丁的样子。 车厢内,姐妹二人重逢,以前甚少说话的姐妹,这会儿像是亲近多了。 共同经历了劫难,让家人的心都连得更紧。 两个女人手牵手,不肯松开。 没有了林晚节在,简娘也更容易释放自己的情绪,一个劲儿地哭,只流眼泪,不见声音。 大夫人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陪着妹妹哭。 只有林晚节感觉像是耍赖赢了的孩子,心情不错,吹起了口哨。 在此之前,林晚节只是听说二夫人怀了自己的孩子,从未亲眼见过。 当自己亲眼见证,看到二夫人肚子的变化,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林晚节心里只想好好对待夫人和孩子,不管孩子以后认不认自己,也不管以后跟二夫人是怎样相处。 只要对她们好就够了。 弥补这些时日的亏欠,至少让自己问心无愧。 车厢内,两个女人哭累了,终于停下说说话。 “妹妹,你不会怪我把你的行踪泄露给他吧?” 简娘摇头,有些感慨:“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我在千佛寺快要呆不下的时候,姐姐出现了。” “谁让妹妹生得一副比仙女更甚的皮囊,连和尚都稳不住自己的佛心。哎,便宜了林大!” 简娘脸一红,低头不语。 她也知道自己好看,但不想这么好看。 以前在萧府内深居简出,不见人,尚且不觉得。 现在一人在外逃难,经历的人事后,才知道自己这幅皮囊暴露在外会招惹多少是非。 她天生就是金丝雀,就需要一个笼子关着,飞到山林中跟群鸟相争是活不下去的。 幸好遇到个好心的秦姐姐,功夫非常,一路保护,没人敢招惹。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秦姐姐突然有了急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才把她留在千佛寺中。 简娘跟大夫人讲了自己的遭遇。 大夫人也是颇为感慨:“还好遇到了好心人,下次见面,我们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嗯。”简娘点了点头,忽然掀开了车帘,看了跟着马车步行的林大。 “姐姐,要不让他也坐上来?” “啊?”大夫人一愣,随即调笑,“这么快就心疼了?看来你根本就不怨他嘛。” 简娘俏脸通红,赶紧解释:“他,他他,上车来我们能走快些。” “他那体型上车,别把马车给压坏了。反正他身子糙,没事儿的。” 走了有一个时辰,终于回到了扬州租的宅子中。 简娘回来,小莲和小翠都欢喜哭了。 一样是没什么交集的主仆,患难重逢后都是说不出地亲切。 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简娘,带着她去看新家。 林晚节坐在院子里,看着二层阁楼上的大肚子,心想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这屋子也逐渐小了,甚至以后大夫人和二夫人要同住一间。 林晚节在想,是不是该换个大宅院了? 想起大宅院,便又想到了对玉娇儿的承诺。 有朝一日,会让玉娇儿住上跟萧府一样的豪宅。 现在,玉娇儿走了,但承诺任在。 林晚节一定要完成这个承诺,无论是玉娇儿还是大夫人,又或是二夫人…… 她们都是天生金贵的孔雀,要给她们一个奢华的家,让她们矫揉造作,横生妩媚,也不要她们如现在这般天天为生机而烦心。 想着,一双小手捏在了林晚节的肩上。 大夫人如温柔的妻子无声无息站在林晚节的身后,给他揉肩。 “走了一路,累了吧?我给你按按。” 第317章 转学 林晚节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其实大夫人手上力气很小,给林晚节这样的大块头按摩没多大感觉。 但林晚节就是很享受,因为想到是大夫人,心里就的有种别样的滋味,有一种主仆地位逆转的味道,那种调调十分奇特。 还有就是大夫人足够温柔,足够贤惠,就像是轻柔的风,总能吹在自己的心坎儿上。 现在二夫人也回家了,人生好像圆满。 此时此刻,林晚节的心有了一刻钟的松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按住了大夫人细腻的小手。 大夫人手背还是那么细腻,如剥壳的鸡蛋一般,比少女还要少女。 可是,小手的手心却不是那么细腻了。 大夫人下意识地要把手抽走,林晚节却是一紧,回头看着大夫人不知何时有些娇羞的脸蛋,红透了,满城的桃花未歇,桃子却先熟了。 “夫人,以后那些琐碎事就别忙了。” “不忙这些,岂不无事可做了?”大夫人小声回答,又把手抽开,还是没成。 两人目光相对,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来。 尤其是林晚节。 大夫人发现这憨子的眼神似乎没有以前干净似的,也不知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为何? 这时候,简娘跟两个丫鬟从阁楼下来,因为家里比较小,她们已经参观过了一遍,正朝着二人走来。 大夫人见状,赶紧再试着抽手。 这一次终得偿所愿,把手抽走了。 “二夫人,家里有些简陋,只能委屈一下了。” 林晚节起身,保持着客套,并没有点破那一层关系。 简娘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却是没有搭理林晚节。 林晚节知道不管二夫人是装的还是真的,要让她恢复还需要时间。 林晚节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而且,就算二夫人已经回家,答应要考的秀才还得继续考。 每日去私塾还要去。 二夫人回家的第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林晚节整装出发,到了王家旧宅。 童生试的结果特别快,毕竟只是童生,不需要那么严谨。 只用了一天,数千试卷已经审阅完。 结果也下发各个书院,结果只有通过与否,不分排位。 林晚节刚到书院,就有个小胖子跑过来跟他说:“大叔,你的童生试过了耶。” 林晚节一愣神,感觉有些奇怪,自己不是连题目都审错了,居然也能过? 这时候,先生史澈盯着个大肚子晃着手里的试卷跑了过来,老远就在喊:“好家伙,好家伙!” 林晚节不明所以,但大夫人说过别失了礼数,还是拱手点头。 “老哥,你可真是神人呀!”史澈夸张地说。 “怎么了?” “主审欧阳先生点名要见你。” “主审?” “欧阳先生可是当今大儒,门生遍布天下,朝廷好多大官都是他的学生。现在居然要见你!” 史澈说得兴奋,昂首挺胸,感觉自己也有光荣似的。 然后将手中试卷摊开,“你瞧瞧,欧阳先生说你一首桃花诗胜过七首,有奇巧之思。昨天你也不说写了诗是什么,我还以为你的童生试没戏了。” 林晚节没啥感觉,并不觉得有多厉害,不过是童生试而已。 但史澈并不觉得,他要将林晚节的试卷装裱起来,上面有欧阳先生的点评。 以后都是他的教学成果,就算摆在夫人面前都能昂首挺胸一回。 “见面就见面,我其实还不想见什么人的。”林晚节嘀咕两声,这倒是说的实话。 文人的圈子他不懂,也不想涉及。 史澈一听,直接急眼了,哥也不喊了,直接说道:“你傻呀?你不是要考秀才吗?没有名师举荐,你要考中的几率很低。而且,就算考中了秀才,往后要施展学问,没有名师背书,一样困难重重。” 林晚节恍然。 大夏科举制度发展不过十年。 皇权、士族、寒门之间的权力交割正在进行中。 科举制度的推行是一种过程,并不能一刀切。 如今的科举之中还包含了部分察举的遗留。 比如科举试卷不用隐藏名字,这就给了部分家族可操作的机会。 考生有名师背书,就是比你出生草根的人更容易考中。 不看考生文章,也要看看考生师门在哪儿。 到了殿试之前,各路学子还要在京城扬名,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在民间积攒名气。 就算是皇上阅卷,也会受到民间风评的影响。 如果林晚节一路草根参加科举,或许写出什么千古名篇也会被人刷下去。 想到这里,林晚节正色而点头:“好吧,什么时候?” “就现在,你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史澈亲自带着林晚节去拜会欧阳先生。 在王家内,史澈是家族子弟的先生,但到了欧阳先生面前,史澈自己就成了学生,换身干净的衣裳是对先生该有的尊敬。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欧阳家的别苑外。 史澈累得都不行了,蹲在地上休息了好久。 为了表示对先生的尊重,连马车都不坐。 看到史澈如此谨慎,林晚节猜测这位欧阳先生一定很有名气。 但林晚节没想到的是,今日来见欧阳先生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按照惯例,每次童生试后,欧阳先生都会从当时试卷中挑选部分表现亮眼,很有潜力的童生来。 亲自过目一番,确定几位最好的苗子,然后收入门下。 所以,林晚节来参加的算是一场面试。 别苑内,好多小孩子坐得规规矩矩,各自身边都有先生带领着,毕恭毕敬,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童生试后就算是真正的读书人了,不再是学习以前那样的基础文化。 很多教童生的先生是教不了之后的课程的。 等同于是小学进入中学,为求教学质量,学生们都会换老师。 欧阳先生就有特权,可以先从一批最优秀的学生中挑选过后,再由别的老师去选。 谁都想拜入欧阳先生门下,今日面试乃是关键。 林晚节却不喜欢这样,他来读书算是兼职,跟一群孩子坐在一起被挑选,更加掉面子。 站在院中有些后悔,思量着怎样能先走一步? 第318章 面试 “先生,你也没说是这情况啊。” 林晚节愁苦问道。 周围都是好奇的目光,看着林晚节和史澈的组合,一时间没人知道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的。 史澈倒是很自然,他在王家蒙学多年,还是头一次有学生被欧阳先生相中。 这要是能把林晚节送到欧阳先生门下,回去能吹一辈子。 “世皆如此,稍安勿躁。” “这不是写《男德经》的史先生吗?您怎么也来了?” 忽然,一个轻蔑的声音传来。 是一个手持折扇的年轻人,穿得倒也干净径直,胸前“欧阳”二字十分明显。 像是在告诉周围,他是欧阳家的人。 史澈打量了对方一眼,含蓄地拱了拱手,但眼神已经表明是不认识的人。 “真是稀客,听说史先生在王家教书,堂堂进士出生,居然混得如此潦草,看来这科举背后也无甚成就嘛。” 史澈还是拱手,笑盈盈地,本就是胖子,笑起来人畜无害,有点儿贱。 对方见史澈不接话,继续说:“自《男德经》后,史先生可还有著书写词?可有文章让我们瞻仰瞻仰吗的?” 史澈还是不搭理。 对方绕了一圈站在林晚节跟前,还要说什么。 林晚节忽然开口:“你是赘婿?” 对方愣了一下,呛了一口:“你怎么知道?” “不是赘婿就不会对《男德经》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想来在家中没少被夫人罚抄吧?” 林晚节还真说对了! 扬州城的赘婿没有一个不恨史澈的,要不是这厮写下什么《男德经》,他们赘婿的日子岂能这么难过? 狗日的《男德经》早上读,中午抄,晚上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敢懈怠。 但凡有错,必罚抄写《男德经》。 所有赘婿因为史澈的巨著生活在水生活热之中,日子苦不堪言。 今日见到了正主,忍不住就要上来嘲弄两句,方才消解心中之恨。 史澈自己也习惯了,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所以都不搭理。 可林晚节不知道,他有些听不下去,遂说了一句。 对方被林晚节呛了一口,很是尴尬,指了指林晚节,咬牙道;“这是谁家下人,是谁让他进来的?” 一句话瞬间吸引了周围众多目光。 之前众人都在疑惑,不知道林晚节的来路。 终于有人问了,大家都很好奇。 都以为这是谁家的下人,而这里是不许别人家的下人进来。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来问:“喂,你是谁家的人?现在请你出去。” 林晚节本来就想走,顺势扭头,想要离开。 但史澈拦住了他,赶紧说:“诶诶诶,他不是下人,他是童生,是欧阳先生点名要见的。” 哈? 此话一处,所有人都懵了,一个个脑子里全是问号,以为是听错了。 “你说啥?”刚才的赘婿瞪大了眼珠子。 “这位是刚刚通过童生试的考生,因试卷中作答优秀,特意来拜师的。” “这这这……这人是来拜师的?” “哈哈哈!” 哄堂大笑,简直无语了。 谁能想想一个三大五粗的中年老男人来欧阳家拜师? 还参加童生试? 被欧阳先生相中? “怎么可能?” “这么吓人的东西,除非欧阳先生眼瞎,才会相中他。” “这根本就不像是个读书人。” 能造成这么多议论,林晚节自己心里也清楚,就他的模样,换做自己看到也会嘲笑一番。 所以,他才不想出现在这样大规模的人群中。 就知道会被轻视。 林晚节有自知之明,且他的心性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去争论,心态很好,不急不躁等现场逐渐安静。 但史澈忍不了了,对着周围人喊道:“尔等休要以貌取人,有学之士从未有看重其相貌着,诗词文章并不会因为书写者长得好看而增色。管他什么模样,什么年纪,有能力就行。” “可他像是有能力的吗?” “这就是个下人而已,天生干粗活累活的命,不是读书的料子。” “让这样的人读书,简直是有辱斯文。” 现场回应众多,场面热闹起来。 那赘婿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戏弄,都省得自己开口了,美滋滋地看着林晚节。 史澈还想跟人争辩,被林晚节给拦住:“算了,还是走吧。” 史澈不服,反而有些气氛:“算了?岂能算了?你学识优于他们,巧思颇多,别说童生,考中秀才也不是难事,岂能因为几个无知之人的言语而退缩?岂不拜拜浪费一身天赋?” 这胖子先生看着年纪相当,也才见面两三回,居然肯为林晚节说话。 林晚节吃惊于胖子先生的态度,但也心生感动。 全部人都嘲笑他,只有史先生把他真当一回事。 于是林晚节问:“难道所有童生考过之后都必须换先生换学院?” “这倒不是。”史澈想了想说,“有些学院的老师学识名望很高,又同时教童生和府试,那是可以不换的。” “既然如此,何必再换,以我这条件,估计除了史先生你愿意收留,换做别人也不会收留吧?” “胡说,人家欧阳先生改都写了要你,还能有假?证明欧阳先生是肯收留的。” “欧阳先生只是看了我的诗词,没有看到我的本人,要是看到了,可能也就改变了想法吧?” 身边的赘婿听到一笑:“哈哈哈,算你有自知之明。实话告诉你,今日面试第一轮,首先看的就是体貌,而且我就是面试官,就你这般模样和年纪,纵有千般万般的才学,也休想拜入欧阳先生门下。”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晚节岂能多留? 他看看史澈,耸耸肩:“你看,人家根本不待见,所以,史先生,还是咱们继续组队吧。” “继续……组队?” 这个形容词让史澈有些陌生,但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史澈有些丧气,叹了一声:“哎,多好的机会,多好的人才,可惜……可惜这些人是不懂得欣赏。你要能拜入欧阳先生门下就好了,我也能跟着沾沾光。” 林晚节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的学生一发力,就你觉得名声太大,高处不胜寒。” 第319章 还不请回来 欧阳家有特权,能先一步筛选优秀的童生收入门下。 这也是欧阳家逐渐兴盛的原因。 欧阳家也是名门望族,却因在大夏建国之前跟大夏皇室有过节。 欧阳家亲近前朝,被朝廷打压过一段时间。 到了欧阳恒的一带已经没落。 好在欧阳恒算是一代奇才,在民间积累了很高的声望。 随着时间推移,欧阳恒的弟子开始在大夏掌权,又帮欧阳家说话,家族才逐渐有了兴盛的势头。 所以,整个欧阳家都知道每半年一次的选生特别重要。 可以说关系到欧阳家的根基。 今日,欧阳先生也是早有准备,各位跟他亲近的监考、陪审官员选了一批优秀童生给他。 这一批人需要经过层层筛选,拜入欧阳先生门下。 但有一人除外。 就是那个叫“林晚节”的人。 推荐林晚节的人也不一般,是欧阳先生最得意的弟子。 也就是扬州第一才女黄婉秋。 这还是黄婉秋第一次不吝赞美之词,竭力推举一人。 欧阳先生很好奇,所以在试卷的批注上是“待面试结束里屋见面”。 这话的意思不是要林晚节去参加面试。 是说等公事完了,私下会见。 林晚节在试卷上的两首诗足够惊艳,但其中功劳更多的还是黄婉秋的吹捧。 这位才女第一眼见到林晚节,就被他外形所震撼。 看过他的试卷后,跟外形的强烈反差让她对林晚节有了意外的好感,并且很愿意帮他在从文的路上顺风顺水一些。 今日,黄婉秋也特意赶来先生家里,早早地在后院等着。 欧阳先生出门,见到得意门生在外候着,有些意外。 这会儿面试正要开始,作为主人,欧阳先生要去看看。 “晚秋,你怎么来了?” “弟子许久没见收徒之日,想来看看热闹。” 欧阳先生捋着须子想了想,随后一笑:“哈哈哈,老夫明白了,你是不放心自己推荐之人,是为那林晚节来的。” 黄婉秋脸一红,甜甜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放心吧,既然是你推荐的人,老夫说什么都会收入门下的,不会在意他的年纪。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求学也不问年岁。” 黄婉秋有些犹豫,想了想才说:“先生,其实那个林晚节不仅仅是年纪大了些,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晚节看着着实不像个读书人,身强体壮,勇武非常,身高七尺,体重过人,而且,长得不咋好看。” 黄婉秋都不好意思了,在背后说人长短,可不是文人所为,但这些都是实话。 这话倒是让欧阳先生愣住了。 欧阳先生心里在想,黄婉秋这丫头从没对谁上心过,如此推崇一个男子,怕不是对那男子有意思。 黄婉秋已经过二十了。 在古代妥妥的大龄剩女。 欧阳先生都为自己的学生操心,也怪黄婉秋学过的东西太多,养成了很高的眼光,一般文人才子根本看不上。 以为是难得看上了一个,定要好好观察。 还以为是个俊男公子,没想到黄婉秋说长得不好看? 连黄婉秋都直接说长得不好看,那肯定是真的不好看了。 那样的话,自己这个学生岂能看上? 难道真是因为才学而推荐? 一时间,欧阳先生也很纳闷儿,对那个林晚节就更加好奇了。 欧阳家院中,众多受邀面试的弟子已经等了好久好久,所有人都没有透露出丝毫不耐。 实在无所事事就回头议论下刚才被撵走的大个头。 真是好笑! 就那种模样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求学拜师的。 拜入欧阳家简直就是对欧阳家的耻辱。 还好其有自知之明,自行离开。 过会儿被欧阳先生撵走了,那才叫个丢人现眼呢。 欧阳先生刚来院中,就听到这样那样的议论。 欧阳先生一皱眉问:“怎么回事?” 刚才的赘婿屁颠屁颠走了过来,恭敬回道:“先生无需理会,不过是走了个过于扎眼的人罢了。” “过于扎眼的人?”黄婉秋蹙眉,感觉有些奇怪。 “一个大个头,舔着脸说要拜入先生门下,已经被我给撵走了。” 赘婿是满脸得意,还一副邀功的样子。 “那人是不是皮肤很黑,看着有些中年,个头极高,十分壮硕?”黄婉秋一听就知道是谁,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赘婿一愣,挠挠头:“黄姑娘,你认识那人?” “你!”黄婉秋指着赘婿的鼻子,强忍着想要给人一巴掌的冲动,“谁准你撵走的?把人,把人给我请回来。” “啥?”赘婿一脸懵,感觉像是听错了,但在看欧阳先生,发现欧阳先生面沉如水,心情极度不好。 “那人,那人是先生要见的?可面试不就是要筛选一些面相较好的,那个人……” “谁说他要面试的?先生待会儿要私下见他。” 此话一出,赘婿傻了。 周围的人也傻了。 刚才还在议论调笑的小子们一个个都看向这边,眼睛越瞪越大。 欧阳先生要私下见的学生,那得是要何等天赋? 据说欧阳先生有一位学生考中了探花郎,从小就是天赋异禀,但拜师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待遇。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儿弄错了。” “就是,那么吓人的大叔,怎么看都不像是文人,欧阳先生岂能……” 话还没说完,就听欧阳先生沉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请回来!” 赘婿回过神,转身就要出去。 这时候,黄婉秋喊了一声:“慢着!” 说完,又对先生道:“先生,还是弟子亲自去请吧。” “什么?” 这下就更让人震惊了。 扬州第一才女,黄婉秋,黄姑娘亲自去请? 那粗糙的汉子好大的脸! 他也配? 可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黄婉秋已经出了院子。 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黄姑娘脸上的急切和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走掉的是她的相公呢。 欧阳先生也觉奇怪,自己这位弟子到底为何对那个叫林晚节如此上心呢? 第320章 酒楼闲聊 满心欢喜去拜师,去被人以面相不好撵出来。 说实在的,有些丢人。 林晚节说是不在乎周围人的评判,但事后总有些不舒坦。 但史澈似乎更加郁闷。 两人走在路上,看到了一家酒楼,叫味安居。 隔着一条街就能看到瘦西湖的百花桥,风景宜人,客人也少。 “现在回去也是惹人笑话,不如上楼去喝喝酒吹吹风?” 史澈是个好酒之人,看到酒楼就走不动道。 关键他已经想到了跟林晚节一起回到王家是什么情况。 来此之前,他在王家的一些兄弟面前吹嘘许久,说自己也有了一个像样的学生,能被欧阳先生相中。 史澈身为赘婿,就算负责教书,在王家的地位也很低,经常被人嘲笑。 加上教学本事也就一般,只能教一些屁大的孩子蒙学。 他夸下海口出来,打脸铩羽而归,那些王家的同辈肯定要嘲笑死自己。 所以史澈很郁闷,能有个地方躲一躲风头最好。 林晚节也觉得喝点儿就顺顺气最好,便答应下来:“那今日就我请先生了。” “嗨呀,这会儿又没人,就别喊先生啥的了。老哥比我稍长,叫我史澈就行。” “先生就是先生,哪有论年纪的?” “你,你不嫌我是个赘婿?” 史澈一开始感觉林晚节像是开玩笑,但渐渐发现对方称呼自己的时候很认真,有点儿是真拜师的意思。 林晚节想法简单,既然要考科举就一定要拜师,与其拜那人多口杂的欧阳家,不如拜给这个赘婿。 不管人家学识如何,至少教自己考秀才的时候是一对一。 而且,听说史澈是进士,能考过进士的人肯定对考秀才有实战经验,跟着史澈学,不见得就比跟欧阳家差。 所以,林晚节是认真的。 “我是求学的,又不是比出身的。再说了,我本一家丁,还能嫌弃谁呢?” 史澈一时无语,他感觉自己教不了林晚节,但人家一本正经的,也没那个资格拒绝。 想了很久,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说:“咱们边喝边聊吧。” 上了酒楼,几杯酒下肚,两个人的话就渐渐多了。 史澈看着林晚节,忽然一口叹息,有种后来人的感慨,起身给林晚节倒酒:“老哥,你知道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不?” “怎么说?”林晚节有些好奇。 “想当初,我史澈也是进士及第,同期考生哪个不是一方为官?唯有我赋闲在家,居无定所。无非是看我身宽体胖,不似文人!” 史澈一口酒下肚,眼睛都红了。 原来史澈当年比现在还要胖,个子不高,但体重跟林晚节相当。 模样自然是不堪入目了。 所以同样是进士,到了朝廷任命的时候,看到史澈那模样就被人刷了下去。 在经历了数年等待后,终于是对朝廷失去了信心,才离开经常回到扬州,然后成为了赘婿。 所以,得知林晚节因体貌特征不受待见,各家学院都不收留的时候,史澈是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且帮林晚节报名童生试。 史澈是盼着林晚节能好,但也担心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在欧阳家被人嫌弃,这也让史澈想起了曾经的经历。 心情不佳也有这些缘故。 林晚节听完,对这位胖子先生感官好了许多。 于是举杯说道:“先生放心,他们今日对我爱答不理,明日就叫他高攀不起。” “啊?” 这话史澈头一次听,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 “考秀才的话,可不仅要诗词,还要文章见闻,除了考场发挥,还要场外名气,复杂得很。” “先生不是考过一次?只要传授些许经验,我不是很轻松就能过关?” 史澈想了想,点了点头:“既然老哥决心跟我学习,那些考场上的经验,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在考试之前,咱们得想办法在扬州扬名,以弥补你没有名师推荐的不足。” 酒楼上,推杯换盏,关系逐渐熟络。 而去请林晚节的黄婉秋去王家扑了个空,又找到了林晚节的家里。 大夫人正在为二夫人准备养胎的吃食,现在肚子鼓得老大,不知道哪天就要生了,必须认真对待。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大夫人放下手里鸽子汤,开了门,见到黄姑娘后有些意外。 黄婉秋满头大汗,累得不行,喘了两口气问:“林晚节在吗?” “黄姑娘?林大不是去上学了?” “王家的学院没人。” 大夫人眉头一皱,还以为是这憨子偷懒呢。 “这憨子,越发不像话了,等他回来,定要好好训他。” “不是的,我找他是有别的事情。” 黄婉秋很着急,简单说了一遍今日的遭遇。 大夫人听完皱起了眉头。 林大被人轻视,然后被撵走。 这可比别人欺负她更让人恼火! 林大的本事多着呢! 大夫人最清楚,那些人就是看他长相憨傻,就欺负人! 于是,大夫人对黄姑娘也没了好脸色:“人都被你们撵走了,请回去又有何用?” “都是误会,夫人,你应该知道,这对林晚节很重要。他若真要考秀才,一定要选个名师的。” 大夫人蹙眉,想了想,无可否认。 但是,大夫人可比黄婉秋了解林晚节多,她苦笑摇头:“黄姑娘,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就算你找到了林大,也没法请他回去。” “为什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家林大是一头好牛,他性子更倔。” “……”黄婉秋无言,心说这算什么形容呢! “黄姑娘,若没别的事情,就这样了吧。” “就这样?难道夫人一点儿不关心林晚节能不能有所作为?没有名师指点,就算他有天大的才学……” “哼!”大夫人哼了一声,这话就有些不中听了,“说得我家林大离开了你们先生就没路子似的。” “哎!”黄婉秋叹了一口气,感觉这夫人说话好冲,不好与之交流,想想算了,还是去找林晚节当面说好。 “夫人,就先不打扰了。” 第321章 为林大扬名 黄婉秋走了。 大夫人心情有些郁闷。 林大遭人嫌弃,大夫人这心里就不舒坦。 联想到之前带着林大去报名,所有学院都不收。 一家两家也罢,当所有人都看不上林大的时候,就不能当成一件普通的事情放置不管了。 大夫人是相当看好林大的,女儿也一样。 大夫人知道林大不喜名利,但事已至此,岂能一忍再忍? 院中,大夫人来回踱步。 二夫人在屋中等候许久,不见姐姐。 遂开门来看,见姐姐面色焦虑,独自院中,便有好奇:“姐姐,有何事心烦?”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大夫人骂了一声,“就是见林大体貌不似读书人,各种打压不待见,殊不知林大胸中讨论,心中文章超越他们千百倍,妹妹你说,此事叫我们如何忍受?” 二夫人拖着肚子,靠在门边,思量许久。 大夫人见之,叹了一口气:“哎,与你说这些何用?你这不争的性子,估计也没有体会。” “谁说没有体会,轻视了旁人也罢,要是轻视了林大……” “怎样?” “姐姐知道的,林大本就是个老好人,没人替他出头的话,他就傻傻地任人欺负。” “……” 大夫人眉头皱得更紧。 她知道,林大算不上老好人,但如果没人替他出头,他是真的不会有所行动的,就会被人这么欺负下去。 二夫人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这下不是光生气了,还觉得必须做点儿什么。 林大任人欺负,但自己必须帮他出头。 “妹妹,你在家休息,我出去一趟。” “姐姐,出去作甚?” 大夫人没有回答,表情严肃,急匆匆地走了。 大夫人肚子外出,径直就到了瘦西湖百花桥的街上。 这里有扬州最多的青楼,风流客也多,处处都在流传青楼中名倌人的各种奇闻异事。 前不久诗诗姑娘的名传还在,听说被人用五万两银子赎身,堪称奇闻。 不过也有不少人怀疑,可能是青楼自己炒作,说不准哪一天诗诗姑娘再次出现。 或许开会带来些更加惊世绝伦的诗词作品。 诗诗姑娘名传不久,却给扬州花场留下了一段传说。 乃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大家,光凭那些诗词,就让一众文人才子只能仰望,不敢亵玩。 说起诗诗姑娘,多数人都是崇敬。 其中最有名的一首诗就是编程曲调的《月满西楼》。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也不知多久听不到这般琴曲了? 瘦西湖的各位风流客,每每谈及,无不留恋。 此时正午,湖边行人正多,有人正说起诗诗姑娘的故事。 忽然,婉转悠扬的琴声传来,正是那《月满西楼》的前奏。 喧闹的街上,因为一段琴声的忽然出现而变得安静。 众人循声看去,见是一位老妪坐在不起眼的树桩上弹琴。 琴音悠扬婉转,曲调情绪幽深,若不看人,只听曲子,着实是叫人陶醉。 可惜是个老妪,长得不好看,就少了几分可赏之景。 虽然这调子跟当初诗诗姑娘在青楼之中弹出来的一模一样,但因为人不同了,所以味道就少了很多。 众人见之,纷纷感叹,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哎,要是诗诗姑娘就好了。” “是呀,我还以为是诗诗姑娘出现了。” “诗诗姑娘到底去了哪儿?此时又在给谁人弹曲?” 正说着。 琴声之后伴着的人声。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琴音一样,唱腔也一样! 路上行人都停下来,楼中喝酒的客人也走出来。 这也太像了! 要说琴音跟之前诗诗姑娘的相同也罢,连唱腔也一模一样? 这时,众人目光再看弹琴的老妪,却不见其张嘴,只是在弹琴。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当初的诗诗姑娘是这老妪,那不把人给吓死? 而后,大夫人湖边转身,当着众人的面儿,毫不避讳地唱了出来。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一模一样! 完全一模一样啊! 众人看着大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大夫人年过三十,虽然亦如青春少女般水润动人,吹弹可破。 但眉眼间有一种少女所不具备的成熟。 那时候,能得见诗诗姑娘者万中无一,且见面多有阻隔,看不真切,满足了文人的无限遐想。 现在,大夫人当众演唱《月满西楼》,便是要去掉神秘面纱,公布自己的身份。 青楼经历,本不愿提及。 但为了林大,就算受人指点,大夫人也甘愿承受。 这一首曲子就能自证身份! 众人听到一半就已经确信了。 “诗诗姑娘,这就是诗诗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好像不太对劲,诗诗姑娘不是才十六岁吗,现在看着有点儿不像。” “还有,诗诗姑娘应该是自弹自唱,现在怎么需要一个老妪来弹奏?” 一曲终了,大夫人对老妪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没等大夫人开口,人群中便有人急不可耐地问道:“你是诗诗姑娘吗?” “正是。”大夫人毫不遮掩,“我非但是诗诗姑娘还是杭州萧家的夫人。” “什么?” “杭州萧家的夫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神秘的诗诗姑娘,真实身份居然是萧家夫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们所见所闻皆是青楼愿意给你们看见的。我本富贵之家,奈何遭难,被卖至此……” 大夫人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 周围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大夫人所表达之事就是自己被卖到青楼后以诗诗的身份自保,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所以自己是诗诗姑娘,却不是那个完美的诗诗姑娘。 诗诗的年纪是假的,才艺是假的,诗文是假的,只有声音是真的。 所以今日要用到老妪来帮忙弹奏,才能重唱《月满西楼》。 听到这样的故事,围观众人简直是无法相信。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不是诗诗姑娘,你把那个完美的诗诗姑娘还给我。” 人群中有声音叫得撕心裂肺,心中女神形象崩塌,完全不能接受。 其余人有些议论,开始指指点点。 大夫人对此早有预料,不管周围说什么,她都十分坦然。 “诗诗是个完美的人,但我不是,我所说的是事实,因为我已经有了平稳的生活,诗诗可以不存在了。” “不!诗诗姑娘是存在的!” 又是一声尖叫,一个涕泪横流的公子哥推开人群,直接跳入湖中。 噗通一声,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求救,有人救人,有人尖叫,场面乱成一团。 急着找寻林完结的大才女从旁路过。 不知道何时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一番打听才知道诗诗姑娘竟然是萧夫人。 这可把黄婉秋给惊呆了。 黄婉秋一直是杭州第一才女。 但之前因为诗诗姑娘的出现,让她第一才女的身份差点儿不保。 这位诗诗姑娘写下名篇无数,尤其是那首《月满西楼》,更是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 就连现在的花场之中,各家姑娘都在模仿传唱。 连黄婉秋都是自愧不如的。 好在诗诗姑娘的传说就持续了小半月,很快就传出被人用五万两银子赎身,然后销声匿迹。 黄婉秋也想过诗诗去了哪儿,现在的生活如何? 但谁能想到她会是萧家夫人? 黄婉秋来了兴致,不管多着急的事情都拦不住她去打听一二。 这会儿正看见大夫人面对众人侃侃而谈。 周围很多人在骂她说是骗子,但她依旧坦然面对,面不改色。 正巧,有人问道:“既然都说一切是假的,那你写过的那些诗词从何而来?又是何人代笔?” 是啊! 这才是最重要的。 诗诗为何受到万人追捧,其关键正是她写过的那些诗词。 诗词一出,名震扬州。 不管是谁所写,诗词的才华犹在,主要得知道真正的作者是谁。 大夫人一笑,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她所等待的也是这个问题。 “写下这些诗词的,其实只是我萧家的一介家丁,他的名字叫——林晚节!” “嗡!” 听到“林晚节”三个字,黄婉秋的脑子为一阵嗡鸣,这比她知道诗诗姑娘是大夫人还要震撼,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人群一样炸开了,似乎是几百度的油锅里加了一瓢水,那威力比公布诗诗身份还大。 “骗鬼呢!” “一介家丁,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那月满西楼明显是女子所作。” “我不信!我死也不会相信。” “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谁是林晚节?” “对,把林晚节揪出来严刑逼供!” 暴露了最重要的问题,大夫人也不多说了。 这是一个引子罢了。 让子弹飞一会儿,林大自然会在自证中扬名天下。 大夫人了解林大,知道这个人需要外力去逼的,你不逼他,他就偏安一隅,你若能激起他的胜负欲,他就能给天下一点儿小小的震撼。 林大一定能让那些曾小瞧他,不屑他的人不可思议,让那些错过收他为徒的老先生们后悔终身。 大夫人走了,在混乱之中消失得无声无息。 但黄婉秋还愣在原地,捂着小嘴,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从林晚节的试卷中感受到了这个家丁的灵性,觉得就算是长得差了点儿,但是个习文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高大的文生哪里是什么苗子?他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连自己都要仰望!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黄婉秋喃喃地将下阕念叨一遍。 这也她最喜欢的词,让她自愧不如的词,让她倒背如流的词。 “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一个那么粗糙高大的男人所写?这不该是一个细腻如水的女人才能写的词句吗?” 黄婉秋简直了! 不知道愣了多久,猛地一回神,嘀咕一声:“不行,得当面问清楚!” 正要去找呢,这会儿又一想,得知如此讯息,是不是该跟先生说一说? 黄婉秋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回去欧阳家再说。 …… 欧阳家院内,面试进入尾声。 结果却让欧阳先生不太满意。 看过的学生太多,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太少。 这些外招的学生又是欧阳家的未来,所以不认真对待又不行。 那个赘婿负责初选,送上来名单,笑盈盈地说:“今年的童生才俊不少,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欧阳家调教出来的栋梁。” 这赘婿地位不高,在欧阳恒面前也不敢随便攀亲戚,只能以“先生”相称。 而且,他也清楚,今早撵走了一个家丁让欧阳先生有些不悦,故说话有些讨好的意思。 欧阳先生不搭理,赘婿心里坠坠。 他觉得是一件小事,但显然欧阳先生不这么认为。 所以,这位赘婿还得把事情解释清楚。 “先生,一个家丁而已,跟今年众多才俊相比那简直是一粒尘埃,犯不着在意的。” 先生依旧不答,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愤愤的声音。 “一粒尘埃?你把欧阳家的星海给退出去了!” 一回头,才见是黄婉秋去而复返,美眸中藏着几分怒意,身边却不见他人。 “人呢?”赘婿问道,“那个人呢?” “没找到。”黄婉秋悻悻回应。 “什么?”那赘婿夸张地叫嚷起来,“一介家丁,他好大的架子,连黄姑娘亲自去请都请不回来?如此不知好歹的人,也配进我们欧阳家?” “你闭嘴行不行?”黄婉秋不客气了,“你真的很烦!” 赘婿呆愣原地,现场所有人也一脸蒙圈。 大才女黄婉秋可是很体面的女子,哪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连欧阳先生也皱眉,看了黄婉秋一眼:“发生了什么?” “先生,中途遇到点儿事,学生想还是让先生知道为好。我觉得先生应该亲自去请林晚节回来。” 第322章 学生在哪儿 话音落下,现场沉寂了一秒。 然后沸腾了。 “什么玩意儿?我没听错吧?” “要欧阳先生亲自去请?” “一定是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黄姑娘,说话也太没分寸了!” “扬州城有谁配欧阳先生亲自去请?” “别说一介小小家丁,就算是知府大人,就算是王侯将相,也没那个资格。” “疯了!黄婉秋一定是疯了!” 现场的议论不绝于耳,黄婉秋却像是没有听见,表情严肃,一丝不苟,丝毫不为自己所言而动摇。 欧阳先生看着黄婉秋,虽然她说的话让人震惊,但他了解自己的弟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有此变化。 “晚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欧阳先生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小声问道。 “先生可记得那一曲《月满西楼》?” “月满西楼?听闻是一个叫诗诗的清倌人所写。的确是一曲千古传唱的名曲。” “不是的,为月满西楼填词的不是诗诗。” 欧阳先生眉头一皱:“不是那个叫诗诗的,难道……” 欧阳先生看徒弟的表情已经猜到了些,但还不敢肯定。 黄婉秋马上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林晚节。” 哗! 现场再度哗然。 那《月满西楼》在扬州早就是家喻户晓的了。 就算不知道诗诗姑娘,却都知道《月满西楼》这首曲子。 关键还是词写得太好太美,就算不通文墨的普通人也能听出这首词的非同一般。 诗诗姑娘凭借这一首词就成为了广为流传的大家。 可是现在却说这首词不是诗诗姑娘所写。 另有其人也罢了! 居然是一个家丁,还是一个男人! 听过的人都知道,这首词有着极强的女性色彩,凄美婉转,只有身为女子才能理解女子的心境,才能写出这样的词来。 是个男人也罢,还是个牛高马大的粗糙汉子,完完全全颠覆认知。 乍听起来,这种事就像是吹牛不打草稿的杰作。 “哈哈哈……” 那赘婿是忍不住了,大笑起来,“黄姑娘,您这话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那《月满西楼》怎么可能是男人所写?而且还是那个林晚节!你是把大家都当傻子吗?” “就是,傻子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听说那大个子就是黄姑娘给欧阳先生举荐的,就算是要帮人家也要找点儿合乎常理的理由吧?” 黄婉秋却不理会周围质疑之声,认真说道:“先生,此事千真万确,是弟子在瘦西湖边听诗诗姑娘亲口承认的。” “哈哈哈,这就更可笑了。谁不知道诗诗姑娘已经被人用五万两银子赎身,销声匿迹已有小半个月。” 又是一阵哄笑。 但院中哄笑声没断,便听见外面有人惊呼:“诗诗姑娘竟然是萧家大夫人,月满西楼乃一家丁所著。” 声音温柔却清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然后声音越来越远,然后在远方不断重复。 这是只有在城中出现重大舆情之际才会出现的,由百姓自发奔走通告。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任何大事都会在第一时间传遍扬州。 很显然,诗诗姑娘的身份公开,以及那些诗词的真正作者出炉,都是扬州城十几年没有出现过的重大新闻。 从大夫人公开身份的那一刻起,消息就在扬州城内以最快的方式扩散。 听到这消息,欧阳家后院的人已经没了声音。 能被百姓传开,至少有了一定可信度。 黄婉秋表情严肃,问道:“先生,如果林晚节真能写出《月满西楼》的词,足见其天赋异禀,未来前途无可限量。若能收入门下,他日必能为欧阳家所用。这样的人才,难道先生就活生生地放弃了?” 欧阳恒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先生去请学生,说起来有些掉价,更何况欧阳恒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但欧阳家人丁单薄,不似别的士族香火兴盛,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一个人才不为欧阳海所用,他日就会成为别家的门生。 欧阳家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变化。 思量一番,欧阳先生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点头说道:“走,老夫亲自去会会那个林晚节。” 目瞪口呆! 一群人下巴都掉地上了。 欧阳先生没有说去请,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让欧阳先生亲自去请的学生,这天赋无法想象好吗? 而此时。 在酒楼里喝了两斤酒的林晚节正扛着史澈回去。 他还不知道扬州城都发生了什么。 离开酒楼后,晚霞打在脸上,方才觉得时间流逝太快,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了。 坊间的米酒是真没劲,林晚节一点儿感觉都没。 倒是史澈太废了,要林晚节扛着的回去。 到了王家门前,不知是哪儿来的几个青年人,见到史澈醉醺醺靠在门口,立即凑了上来。 这些都是王家的族亲,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专门来门口堵史澈的。 都是王家的人,自诩文人,各自拿着扇子,戴着方巾,人模狗样。 走到史澈跟前,一边看林晚节一边看他:“史兄,你今日送那学生送到哪儿去了?” “等你这么久,怎么才回来?” “不会又借着送学的名义去呵花酒了吧?” “就不怕我表妹抽你?” “无妨,史兄会背《男德经》嘛,只要犯错,跪下背一遍男德经久好了。” “哈哈哈……” 史澈还真有自知之明,说回家要被人堵门嘲弄,还真就被人堵门嘲弄。 史澈醉醺醺的,不想跟他们拉扯,转身开门就要回去。 但被人拽住了衣角:“诶?走什么?咱们再聊聊啊!我听说欧阳家嫌弃你的学生貌丑不用,被拒之门外,不知事情真假。” “是啊,赶紧跟咱们说说,你的得意门生在哪儿呢?” 几个人东张西望,全然把林晚节当成了空气。 在他们看来,不管是怎样丑陋的学生,也不可能是林晚节。 毕竟林晚节才来王家两天,知道他的人还很少。 第323章 赘婿很硬气 “在这儿呢!” 林晚节上前一步,站在几人跟前。 面前几人愣住了,当头那个一直仰头,一直往上,直到脖子都有些酸痛了才看见林晚节的一张大黑脸。 跟个大黑熊一样! 把面前几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你是何人?” “我就是那个被欧阳家退回来的学生。” “……” 现场寂静无声。 然后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感觉不太真实,还看看史澈,试探着问:“他说的是真的?这就是你所说的得意门生?” 史澈靠在门口,耷拉着脑袋点了点。 “哈!” “哈?” “哈哈哈……” 经过一秒的惊疑不定,现场传出一声爆笑。 简直太好笑了。 “这这这,就这?这就是你的得意门生?” “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建立江湖帮派呢!” “他这不像是去读书的,倒像是去打家劫舍的。” “难怪会被欧阳家给拒之门外,又他在谁还敢念书?吓都被吓死。” “而且,这也太老了吧,他是你学生,不如你叫他爹得了。” 这些人也就二十出头,说话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有边际。 林晚节拦在几人面前,冷哼一声:“再说一句试试!” 林晚节这体型天生的压迫力,几个人被吓得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但是,林晚节在他们眼里毕竟是个外来人,犯不着跟林晚节正面对抗。 几个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哼哼两声就去了王家里面。 到了里面找到王老爷就开始抱怨。 “家主,王家何时来的个莽夫,听说还要留在王家求学。” “这不是开玩笑吗?他那种丑陋不堪的人,欧阳家都不要的,留在王家算什么?岂不是说我王家不如欧阳家?” 王老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奇怪。 这会儿,林晚节搀扶着史澈回来,路过客厅被王老爷看见,立刻让家丁叫人进来。 史澈见了老丈人,强打精神,站定拱手。 “今日送林大去见欧阳先生,情况如何啊?” 史澈如实回答,说到林晚节因为貌丑被拒,悻悻而归时,脸上的愤懑之情很重,是为林晚节不公。 王家的族亲兄弟们则是偷笑,这真是太丢人了。 有人再说先前的话:“这个大块头被欧阳家所拒,然后就投身在我王家求学,我们王家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就是,这就不是个读书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才对。” 王老爷知道缘由,也是皱眉。 倒不是王家不肯容人,只是事情如此发展,真把林晚节留下,确实会伤了王家的名声。 林晚节如今拖家带口,再不是那萧府的小家丁了,不为自己的脸面考虑,也要为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孩子的脸面考虑。 话到这份儿上,自己肯定不能舔着脸强留下的,于是一拱手:“王老爷,既然我留下会有难处,那我以后不来王家求学就是。” “诶,老哥你别急啊。”史澈一把抓住林晚节,“咱都说好了,你只要挂名在我名下,等待考试的时候由我推荐。这也碍不了王家什么事。” 一边有人不屑说道:“史澈,你是真不懂自己的身份吗?你就算是赘婿,也代表了王家,你的学生也能代表王家。传出去只会丢王家的脸!” “那我离开王家就是!” 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史澈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老爷也不例外,头一次见此赘婿如此硬气。 在林晚节身上,史澈看到了自己求学时的影子,就因为体貌不端,招人非议,本来该有更好的成就,却始终不得志。 人家不待见林晚节,就像是不待见自己一样。 以前,史澈选择了妥协,这一次,同样的事情他不想发生在林晚节身上。 说完,史澈拽着林晚节就走。 以《男德经》在扬州的名气,史澈年纪虽轻,但要推荐林晚节去参加府试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他是不是王家的赘婿,并不重要。 林晚节都懵了。 事情对他而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现在二夫人已经回来了,参加科举只是完成承诺。 林晚节比较看重对女人的承诺罢了。 但这不是非做不可的,在这个世上要活得体面不是只有读书。 哪怕以后有了钱,买个官,也不是不行。 史澈很认真,颇有种离家出走的决绝之感。 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夫人王肖宁站在门口。 然后二人同时一愣神。 王肖宁眉头紧皱,表情阴沉,显然刚才的话是被听见了,然后一字一顿地问:“你敢走?” 王家兄弟这下又有得笑了。 史澈这赘婿以前见了夫人就是耗子见了猫,只是看一眼夫人的眼神,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刚才这么硬气,估计下一秒就要跪下求饶了。 毕竟史澈跪在院中背诵《男德经》的场景又不是头一次见。 几个人窃窃私语,等着看好戏呢。 不想史澈居然提高了声调回道:“王家若容不下林大,便是容不下我史澈。既然都容不下我了,那还留下作甚?” 说完,拽了林晚节一把,摇摇晃晃地就要出门。 林晚节真的有些懵,跟着史澈往外走,想说点儿什么,好像不太合适。 王肖宁怔怔地站在原地,她也没见到过史澈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跟她擦身而过之际,王肖宁大喊:“站住!” 史澈一顿,也就一顿,然后一言不发继续往外走,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停留了。 “史澈!你敢踏出家门一步,这辈子都别回来!” 史澈自己打开了院门,一步绊倒了门框,哎呀一声摔在了地上。 但他还强撑着不叫痛,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仰头看见王家门前围满了人。 一老一少站在门前正准备敲门,看到门突然打开,史澈摔倒也有些发懵。 史澈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这不是……这不是欧阳先生吗?” 黄婉秋搀扶着欧阳先生一路找到了王家,希望由王家出面把林晚节给叫回来。 欧阳先生亲自登门,如此大事,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多。 在欧阳家的那些学生和先生,还有半路听到消息的百姓全都来了。 整条街被围得水泄不通。 第324章 面对质疑 突然来得这么些人,王家众人各有不明。 不过欧阳先生站在门前就更加不明了。 黄婉秋的目光定格在了林晚节身上。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欢喜雀跃地喊了一声:“林晚节!” “啊?” 林晚节愣了一下,他属于局外人,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叫到的人是自己。 “你何时回来的?” 黄婉秋再问。 这时,欧阳先生的目光已经锁定在林晚节的身上。 当真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黄婉秋口中的“不似书生”会…… 会这般抽象。 就林晚节的样子,说他是打铁的才符合,怎么……怎么能念书? 不怪欧阳先生以貌取人,实在是林晚节这类型的人太奇葩,纵观天下文人,就算再怎么横着长,也长不成这样。 王家众人也是不解,欧阳先生来了家门,居然不是找王家的人,首先对着林晚节这样的糙汉子看,是何意思? 王老爷先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咳咳……” 然后上前一步对欧阳先生拱手:“请问欧阳先生亲自造访,所为何事?” 欧阳先生指着林晚节:“你就是林晚节?” 王老爷被无视了。 林晚节指了指自己,左右看了看,然后茫然地点了点头。 “真是来找林晚节的?” “不会吧?欧阳先生何等身份,怎么会亲自来找他?” “莫不是他犯了什么事情,惹恼了欧阳先生?” “必是如此。” 王家子弟还在议论。 外面跟着欧阳先生来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大声喝问起来:“《月满西楼》的词是不是你写的?” “月满西楼?” 林晚节对此十分熟悉,词是他给大夫人的,听说大夫人因为此作在青楼里保住了清白身。 又为这首词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现在有人突然问这首词是不是自己写的,林晚节很快猜到是外界出了什么问题。 林晚节刚要开口解释。 黄婉秋先一步说道:“别狡辩了,萧夫人都已经承认了!她在湖边当着众人的面说词作者是家丁林大。” “……” 所有的话都收回到了肚子里,林晚节再看外面的人,方才明白为何会来找自己。 黄婉秋说大夫人亲口承认。 以林晚节的聪明和对大夫人的了解,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缘由。 大夫人这是把自己的名誉丢下,要给自己正名呢。 “那首词到底是不是你所写?还有从诗诗姑娘口中流传的诸多好诗绝句,是不是出自你手?”黄婉秋激动地问。 现场一片哗然。 王家子弟不明所以,外面的人冷眼旁观。 到了林晚节揭晓答案的时候。 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他们就不信林晚节能写出这样的词,更不相信林晚节有那么厚的脸皮,敢认领这样的诗词。 但是,大夫人将事情公布,已是将个人荣辱抛开。 林晚节不为薄名,却不能辜负了大夫人成全自己的心思。 稍微一想,林晚节大声应道:“是。” 哈? “他还真敢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欧阳先生,不要被他所骗,这人绝不可能有此才华。” “就是!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如此粗糙的汉子,岂能明白女子心底的柔顺?” 外面都炸了锅了。 还是不敢相信,毕竟那一曲《月满西楼》的词太过美丽,不是一个男人能写出来的。 王家子弟也渐渐明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小声嘀咕。 “我没做梦吧,他们说那曲《月满西楼》是那憨子写的?” “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 史澈从地上起身,看着林晚节。 就这一幕,已经把他的酒都吓醒了:“老哥,你不是在说笑吧?” “此事何须说笑?”林晚节坦然说道,他心怀前世万般记忆,有千年以来的先贤名士为后盾,这么点儿人的质疑算得了什么? “那月满西楼多是女人心思,你身为男子,为何写得出?”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林晚节必须要有解释。 此刻,问题由欧阳先生问出,现场声音戛然而止。 欧阳先生都问了,这回总该正面回答了吧? 林晚节笑了,他知道自己到了该回答的时候,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谁说男人就不能写女人心思?” 这个问题让现场所有人一愣。 想要反驳,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处去反驳。 然而,林晚节继续说道:“二流的文人只能写自己的见闻,最多也只能抒发自己的心中意气,写自己的所见所感。成就也就局限在自己的见识之内,无法理解认知他人,无法感知更远的世界,更无法对未知感同身受。要知道,古来文章皆是写自己容易,写他人难。一流的文人善以己度人,体会他人所想,感同他人所受,喜他人之所喜,恶他人之所恶。以男人之躯写女人心思算得了什么?我能写稚童之无邪,老人之伤怀,将军之壮志,乡农之无奈。我在春夏之交,能写秋冬之寒,我能在江南之地,写出三山五岳。” 一番话毕,林晚节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大夫人送他扬名之机,岂能拱手放过? 这天下还没有他写不出的东西来。 狂! 太狂了! 古往今来没人有他这么狂傲的。 但没人会相信他的话,天底下就不会有这样的人! “大言不惭!在欧阳先生面前竟如此不可一世!” “太不要脸了,他以为自己是神仙不成?” “叫他写,叫他现在就写!” “对,看他有何种能耐,看他能否写出世间万物。” 众人义愤填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连黄婉秋都觉得林晚节的话说得有些过了。 文人还是要谦虚一些,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 水满则溢…… “老夫也不要些出个三山五岳来,只要你再写一首以女人视角的词来,写出个柔情哀怨,老夫便收你为徒。” 林晚节想都没想,直接吟诵起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第325章 拒绝 傻眼了。 彻底傻眼了。 “夜夜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黄婉秋口中喃喃,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怎可相信这是一个男人所写? 这首词不比女人还女人? 就算是她也写不出如此如此词句来。 “抄的,一定更是在哪儿抄来了。” “我不信。” “对,让他再写一首。” 还是不信。 外面的人依旧不肯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太多,俗人就会本能地选择排斥,更愿意相信他们构想中的虚假。 就连欧阳先生也不免俗,他咽了口口水,认真问道:“你真能写他人?可否再写一首?” 林晚节不会吝啬,正要开口,忽然有人喊道:“或许他就擅长写女人心思,有本事写一首老人迟暮的!” 林晚节有先贤依靠,古往今来还有什么命题没有见过? 就算不能见过唐诗宋词尽数记下,以林晚节的积累,用来应付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听林晚节立即吟诵:“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争议,欲辨已忘言。” “……” 这下是真的安静了。 无人敢再多说一字。 没想到林晚节非但能作诗,还一首比一首更好! 这还是被强迫着临时所写? 简直是流传千古的经典! 就算这世间有此神仙,但神仙也不该长成林晚节这样的啊! 他这形象跟诗词完全不搭调,所以不管他些出什么,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现实却又发生在眼前,让人不相信都不可能。 黄婉秋看着林晚节的眼神已如朝圣一般,这真的就是诗仙临凡,就是长得偏了些。 “真叫人惊叹!没想到扬州城中竟还藏着一位如此天赋的能人!”欧阳先生一声感叹,看着林晚节十分满意,还笑着对黄婉秋说,“不错不错,不枉老夫亲自跑了一趟。有此良才,何愁我欧阳家不兴旺?” 黄婉秋回神,心里忽然欢喜起来。 能跟这样的诗仙成为同门,以后日夜讨教,必然受益匪浅。 相信能跟诗仙一同学习,也是一件令天下文人所羡慕的妙事。 欧阳先生看着林晚节,笑着说到:“你虽然年纪大了点,品相差了些,但天赋超越常人太多,拜入欧阳门下是相得益彰。” 嚯! 现场又是一阵躁动。 看来欧阳先生已经认同了林晚节的才学。 就他这模样和年纪,还能被欧阳先生收入学生,足见欧阳先生对其的看重。 大家眼中都是羡慕的神色,要是他们也能在这个年纪被欧阳先生收入,那也算是逆天改命了。 史澈昂首挺胸,颇为得意地看了看王家子弟。 刚才他们还在嘲笑呢,说林晚节如何如何。 一转眼,林晚节要被欧阳先生收为弟子,自己这个蒙学的老师一样有荣光。 但是,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林晚节一皱眉,反问:“谁说我要加入欧阳家了?” “啊?” 此话一出,全场惊呼。 什么意思? 这个反问的句式,难道他没想过加入欧阳家? 就算没想过加入欧阳家,现在欧阳先生主动提及,换做任何人,还不感恩戴德地跪下磕头拜师? 他正等什么?又在说什么? 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要知道,现在欧阳家正在走上坡路,虽然之前被朝廷打压过,但随着欧阳先生的学生掌权,欧阳家的名望会越来越大。 文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就是需要名声。 有了名气才能站稳脚跟。 同样的诗句,从有名望的文人口中和无名之辈口中传出,或许流入民间评价会截然不同。 就想林晚节刚才那一首诗,如果是出自欧阳先生之口,不出一月就能传遍天下。 但如果是林晚节所作,影响力和传播速度就会大打折扣。 诚然,林晚节的诗词很好,但没有欧阳家为其造势,想要名传天下,成为千古名篇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一般文人,不管是有多大的才华和天赋,终归是要借助望族的影响力。 在扬州,能拜入欧阳家就是天下文人所梦寐以求的事情。 别人要跟欧阳家扯上关系还得送礼认亲,拉扯半年。 欧阳先生主动收徒,还是亲自登门,已经是对林晚节无上的认同,还能有什么乞求? 别说是拒绝,林晚节现在下跪慢了都让人愤怒。 欧阳先生也是意外,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林晚节这样的学生。 他收徒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所以,现在他还是认为林晚节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笑着说了一句:“老夫愿意收你为徒,你现在可以跪下拜师了。” “……”林晚节沉默了,像个石头呆愣原地。 所有人都盯着林晚节,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在等什么…… 黄婉秋看了片刻,张了张嘴:“林……” 这时,林晚节翻了个白眼,挤出三个字:“有毛病?” 啥? 今天真是一波三折,震撼之后又是震撼。 一群看客都麻了。 有毛病? 说的是谁? 林晚节不跪下还要干啥? 众人不解,有些疑惑。 但林晚节很快补充了一句,确定了他们所想:“你要收徒,我没说拜师。” 这话出来就没什么悬念了,林晚节压根儿没想拜师,他拒绝了欧阳先生的邀请! “我没听错吧?他真的拒绝了?” “拒绝也罢,他……他居然说欧阳先生有毛病?” “有毛病的是他!欧阳先生都亲自登门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不感恩戴德,竟然公然拒绝。” “这人就是个脑残!” “林晚节,为什么?”黄婉秋忍不住了,问了出来。 黄婉秋跟自家有合作的,林晚节倒也不想得罪,便说:“因为不适合呗。” “先生收你为徒乃是天大的好事,对你未来的发展有莫大的助力。” “欧阳家我去过,但是被人撵出来了。所以,真的是不适合。” 黄婉秋还想再说,却见林晚节毅然决然地回头,为了躲避这些人,直接进了王家。 看到林晚节的背影,黄婉秋才想起来大夫人说的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史澈看着林晚节,却是想到了另一句:“今日对我爱答不理,明日叫你高攀不起。” 这还没到明日呢! 第326章 赘婿的诱惑 林晚节进了王家的门。 王家大门关上。 留下一群震惊还没回神的观众痴痴呆呆。 拒绝了。 真的被拒绝了。 天底下竟真有蠢到不愿意拜欧阳先生为师的白痴? 但想想也对,就林晚节那模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也只有他那样的憨货才能拒绝欧阳先生的邀请! “白痴,蠢货!” “以后有他后悔的。” “就算有再好的天赋,没有士族的扶持,一样……” “看他进了王家的门,难道是要投靠王家?” “如今王家怎能跟欧阳家相提并论?”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欧阳先生却已经默默回身,估计许久没有受到过如此打击,背影显得落寞了许多。 “先生。” 黄婉秋蹙眉上前,但欧阳恒没有回应,一言不发地走了。 黄婉秋知道,先生是生气了。 她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事已至此,之后要怎么传,扬州城中会有什么议论? 这些都是后话。 林晚节开门进院,一路踱步走在王家,从前院到后院,竟无一人敢阻拦! 瞧他模样,不像外人,也不像下人,反倒像王家主人。 就连在王家当家的二小姐都跟在身后小心翼翼。 更别提那些家丁丫鬟,还有几个过来告状的族亲小辈。 林晚节可是连欧阳先生都能拒绝的男人! 麻痹的,太狂了,当面说欧阳先生有毛病! 谁敢惹? 文人士族不怕你功夫多高,就怕你逼格够稳。 林晚节当众作诗,堵住众人的嘴,再当面拒绝欧阳先生收徒之情! 就这两番表现,不比你来个胸口碎大石,空口吞剑牛逼多了? 没人敢去质疑他,至少现在还不行。 林晚节走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光环。 此时此刻不再是个丑陋的糙汉子,更像是散发着神光的金佛。 王家有了这样的金佛,可不得了! 但是林晚节从前院到后院,就是想避开他人耳目离开此地。 等到林晚节到了后院门口,准备离开时。 忽然就听见王肖宁喊了一声:“慢着。” 林晚节停步回头,一脸疑惑。 王肖宁喊出这一句也是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额间细汗点点,欲言又止,最后转头看着相公史澈,小声道:“还愣着作甚?把人留下呀!” 史澈指了指自己,心说让我去? 王肖宁看得出,林晚节对自家男人颇有好感,把他留在王家,日后好处颇多。 再不济,就凭他今日之表现,日后王家也能靠在他的名下扬名立万一回。 王家已经多年没出什么才子了,名望年年降低。 而那欧阳家本是扬州不入流的姓氏,就因为出了个欧阳恒,教出来一批学生,厚积薄发,已经超越了王家。 王家以史澈之名,收林晚节为徒,日后林晚节考得功名,谋得名声,王家就能因此而声名鹊起。 之前看不上人家,那是不知道这憨货如此厉害,随口一出就是千古名篇,这还了得? 所以,今天史澈必须出马。 但史澈现在还想呢,刚才不是不要人家吗?连自己都要被撵出去,现在又唱什么大戏? “夫人,刚才都要走了,是咱们不要人家,而且,我……我也……” 史澈嘀嘀咕咕,有些怨气,刚才他也要跟着林晚节脱离王家的。 史澈心里也明白,现在当不当赘婿不要紧了,只要是林晚节的先生,以后声名鹊起的机会有的是。 虽然,林晚节拒绝了欧阳先生,或许会遭来一些非议。 但学识到了他这份儿上,成名之日是拦都拦不住的。 以后等跟着林晚节飞天咯。 “王家?狗都不呆!” 这下子,史澈对王家怨气全都勾起来了。 他自入赘以来,王家人都没正眼看过他,为了在王家求得容身之地,对着王家的人百般讨好,还免费给他们教书。 到头来还是被人说三道四。 就连! 就连夫人都没同房过。 吗的,都十多年了! 史澈再也忍不住了,表情决然地跟在了林晚节身后,准备离开。 可刚踏出一步,就听夫人在耳边轻声道:“你若把他留在王家,今夜咱们就同房,争取今年把孩子生下来,姓史。” 史澈一听,激动得放了个屁,卟的一声,差点儿把裤子都崩掉了,回头震惊,看了夫人一眼。 瞧夫人那欲拒还迎,含羞带俏的小表情,史澈的心一下就飞了。 义正词严上去,拦住了林晚节:“老哥,且留步。” 林晚节看看左右,不知哪儿来的臭味,捏着鼻子问:“先生何事?” “咳咳,我觉得咱们还是留在王家。刚才的事情都是误会。” “对对对,都是误会。”王老爷也凑了上来,连连拱手,对着林晚节点头哈腰。 现如今皇上打压士族,很多士族都是靠着几代人的关系相互攀附,维持着手中的权力。 现在这一套行不通了。 士族和寒门一样,都要有实打实的本事才行。 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迟早要被时代所抛弃。 现在王家出于生死存亡之际,林晚节不是王家之人,但绝对是条粗大腿。 正巧林晚节又没望族依附,留在王家当个名义上的学生,各取所需,是最好的结果。 “林大,你跟王雨檬的关系摆在那儿,你需要个学习的地方,不来王家还能来哪儿?你去别的地方,我大女儿肯定都不答应。” 王老爷笑盈盈地说着,又搬出了大夫人来。 叫林晚节多少看看大夫人的面子。 这还真有用,林晚节估摸着自己不留下,过会这一家人肯定又要去磨大夫人的话。 到头来大夫人肯定又要来劝自己,所以饶了一圈,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林晚节也省得麻烦,就是个名义上的归属而已,倒是无所谓了。 不过…… 林晚节看着远处张望的几个小生。 刚才他们没少嘲笑自己。 当然,林晚节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记仇,但嫉恨那是人之常情。 而且当众都已经作诗了,装了x不打脸,情节结构就不完整。 所以林晚节停了下来,回头指了指远处。 王老爷和王肖宁心领神会,赶紧朝着几人一招手:“愣着干什么?还不滚过来给林大磕头赔罪?” 第327章 大夫人的感觉 磕头赔罪? 几个小生犹豫了。 这林大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只是个家丁。 他们可都是士族子弟,怎么能跟一个家丁磕头赔罪呢? 几人还在犹豫,王肖宁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根笤帚,堂堂二小姐,这会儿也不要什么体面了,拿着笤帚就打。 “叫你们跪不跪,是不是不想在王家呆了?这样也好,你们这群废物,除了给王家惹事,也作不出什么用处来,索性就这么滚把。” 王肖宁在王家是出了名的狠人,连父母都有些惧怕,何况几个族亲? 几个小生被打得嗷嗷直叫,不停地认错:“堂姐,你莫打了,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跟我说有何用?赶紧跪下跟林大认错。要么就永远滚出王家,你们自己选。” 他们靠着王家子弟的身份在扬州城还算有个来路,离开了王家连一般的寒门都不如。 要在扬州的地界上混,离开了王家是万万不能的。 一番犹豫,终究还是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林晚节。 “快说啊!”王肖宁笤帚又要落下。 林晚节一抬手:“算了。” 王家虽给林晚节的印象不好,至少是悬崖勒马,懂得权衡形式,现在的态度也好。 就凭大夫人对王家还抱着不愿割舍的态度,林晚节就不能跟王家闹出太大的矛盾。 再说,现在林晚节的确需要借助王家来进入扬州的文人场合。 所以,就先这样了。 “我已拜史澈为师,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 留下一句话,林晚节潇洒离开。 刚回家中,在王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回来。 大夫人和萧玉蝉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叫林晚节一阵发毛。 左右看了看自己也没什么奇特啊。 “夫人,小姐,看我作甚?” “你竟然拒绝了欧阳先生的邀请?”大夫人开口问道。 “啊,这么快就传开了呀,看来欧阳先生在扬州的名气果然不小。” “欧阳先生放在整个大夏国都是名望很高的人物,你能被欧阳先生看重那是好事,怎么能……” 林晚节满不在乎,他这骨子里就不喜欢什么门阀士族,多了很多桎梏,不如独来独往舒服。 “天下不是欧阳家的天下,又不是一定要加入他们才能出人头地。” “话是如此……只不过……”大夫人有些失望,如果林晚节能顺利加入欧阳家,成为欧阳家的门生,她在瘦西湖自报身份也就有值得了。 可惜,事与愿违。 至少大夫人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萧玉蝉的想法可不同,赶紧说:“娘,与其说是欧阳先生的名望高,倒不如说是林大的诗词好!就凭他当众写的两首诗词,想不在扬州流传都难。” “是呀!”小翠窜了出来,笑嘻嘻地说,“夜夜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这居然是林大哥写出来的,简直不敢相信。还有那个采君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也是极好。整个扬州都在疯传呢!” 萧玉蝉一脸崇拜,上前抓住林晚节的胳膊,脸蛋儿扑红扑红的:“林大,你脑子究竟是怎么生的?如何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以前在书院给我当书童的时候,你写的那些好像都没用全力呢。” 林晚节心说那可不得小心点儿? 全是千古名篇,大小姐还不露馅儿了? 今天不一样的,大夫人不惜自报身份都要让自己名扬天下,自己怎么能辜负大夫人的期望呢? 所以选诗自然就选了两首相对好一点儿的。 林晚节正在跟母女说话,忽见二夫人扶手在卧室门前,挺着个大肚子遥遥相望,看着有些可怜,又有些动人。 林晚节则远远地对着她拱了拱手,显得有些生分。 毕竟林晚节也不知道二夫人心中所想,只知道她对自己怨言颇深,自己不是个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故而只能客气一些。 二夫人见了,眉头轻皱,转头回屋。 林晚节愣了一下,心说这态度可得要好些时间才能把人哄好。 大夫人却在旁踩了他一脚,愤愤道:“有你这样的人吗?” “啊?我怎么了?” “人家都怀着你的孩子,你回家见面拱手算什么?” “我……” 林晚节语塞,古代的礼节和分寸他真是搞不懂。 大夫人也是无奈,叹了一口气:“哎,还说你聪明的,就你这样的榆木脑袋也不知何时能成家立业。” 说起成家立业。 大夫人就想起了家门口空荡荡的牌匾。 而且租住在此等同于寄人篱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家院。 在杭州习惯了萧府那般大宅,扬州的小居实在是秀气了些,觉得做什么都不方便。 “过两日,杭州的人就要到了,你得早做准备。” 大夫人突然说了一句。 林晚节也才回神,王妃带着几个人就要赶到扬州,这小院肯定是不够住的。 正想着要去哪儿租房时,萧玉蝉说:“别担心,宅子都已经租好了,暂时是没问题的。” 大小姐越发成熟,很多事情比林晚节要细致,从写信回去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在迎接他们而准备。 林晚节看着院子里的一群女人,心里是越发踏实,感觉也是越来越像个家了。 这跟在萧家不一样,在萧府时,尽管每日都有个归宿,但总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没有着落。 现在的宅子虽不是自己的,但有了这些女人在,总感觉有根。 林晚节心里生出一丝暖意,扫眼看了看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最后目光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突然心头一热,像是抓住了关键。 这种生根的感觉似乎是大夫人带来的,只有看到了大夫人,自己的心车才会变得火热。 就算是大小姐,又或是二夫人,甚至是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带不来这种感受。 不知从何时起,大夫人在林晚节心中扮演的角色已经变了,只有大夫人才会改变林晚节。 能让他对王家有着无限的容忍,让他对王肖宁也格外宽容。 只有大夫人才能让林晚节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比如是开酒坊,又比如考秀才。 更重要的是,只有大夫人才让林晚节从失去玉娇儿的痛苦中渐渐舒缓平静,让他已经冰凉的心渐渐变得火热。 以至于现在看到大夫人,心跳渐渐快了。 大夫人见林晚节的目光怪异,绣眉轻蹙:“你看我作甚?” 这是林晚节刚才说过的话,现在又从大夫人的口中听到了。 林晚节突然有种想要抓住大夫人的手的冲动,但由于院中人多,不便行动,强忍住了。 第328章 长治久安之法 林晚节心情不错,决定亲自露一手。 之前都是大夫人在做饭,林晚节还从来没有显摆过。 一听林大要做饭,两个丫鬟和大小姐都很好奇。 萧玉蝉还一脸不信:“林大,你也会做饭?不会今晚上大家都吃不上吧?” “咯咯咯……”小翠笑得欢喜,大声说,“要不咱们还是去酒楼准备两个菜以防万一。” 小莲就不敢这么放肆了,她知道自己惹林大不喜欢,自然是挑着好听的话说。 “回想起来,林大哥有什么事情是看着想能成的?不也什么事情都能做好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刚一出口就惹来林晚节的一瞪眼,小莲赶紧不说了。 林晚节很久没亲自做饭了,但理论知识还在,用古代简单的调味品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应该手到擒来。 不过嘛,基本功太差,说是自己下厨,反过来对着小莲和小翠一阵使唤,让她们帮忙备菜,自己就真像个大厨似的在旁指点江山。 萧玉蝉在一边偷笑,不知什么时候,二夫人到了边上小声说了一句:“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了,君子远庖厨的理也要知晓的。” 二夫人难得说话,林晚节听得真切。 所谓“君子远庖厨”就是个谬论,在古代荼毒千年。 如果换个人说,林晚节肯定好好理论一番。 但是二夫人开口,林晚节也就听了。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就是意义不一样。 别人都不在乎林晚节作甚,唯独二夫人看着不顺,证明二夫人心里还是装着林晚节的。 担心他的名声,又担心他的在外落了笑话。 林晚节耐着性子回头:“只此一次,叫夫人尝尝我的手艺。” 现在林晚节在家里一会儿“夫人”,一会儿“大夫人”,“二夫人”的,长次排序混乱得很,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夫人”到底是谁的夫人了。 正如大夫人春风化雪一般融化了林晚节的内心一样。 林晚节也在不知不觉中抹平二夫人心中的怨念。 家里的温暖总在不经意间,就如刚才一瞬,一句“夫人”悄悄地暖到了简娘,二夫人突然也来了兴致,要想试试林晚节的手艺了。 林晚节在厨房做菜,忙了小半个时辰,出来准备叫人吃饭,忽见院中多了三个人。 其中二人是大夫人父母。 另外一个是个老头,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看着大夫人的眼睛怎么就那么怪怪的? “咳!” 林晚节重重咳嗽了一声。 三位老人停止谈话,看向林大。 王家二老笑盈盈地起身拱手,特别客气。 刚才见识了林晚节的文采,好不容易把这文人留下,自然是要小心伺候着。 二老的举动让另一位老人费解,堂堂王家主家二人,怎么对一个煮饭的厨子点头哈腰? 不过他也没多想,还是盯着大夫人,满眼都是大夫人,虽然笑得慈眉善目,但林晚节看他总觉得是说不出的猥琐。 林晚节直接上前,挡住了老人的视线。 “二老来此所为何事?” 说着话,却被这老人给无视了。 “这个……”二老张口显得有些犹豫,忽然那老人插嘴说道。 “嘿,这是哪儿来的下人这般无礼,此地何时轮到你说话的?” “这是我家,你个老不修的赶紧滚。” 林晚节这火气上来,对着一个老人哪儿受得住? 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晕了。 “王姑娘,你家如此恶奴也不挂管管?”老人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 “王姑娘?”林晚节一皱眉,这称呼是咋回事? 林晚节看着大夫人,大夫人面染红霞,不好回答。 这会儿,王老爷才说:“林大,你别紧张。这位老爷是扬州的胡老爷,做香料生意的。之前不是说要给王雨檬物色夫家嘛,胡家长子早年因入京求学耽误了婚事,也不嫌弃雨檬嫁过一次,胡老爷今日特地来看看雨檬,没有别的的意思。” 林晚节听得直皱眉,这还叫没有别的意思?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而生,差点儿就要把院子里的石桌给拆了。 忽然,大夫人的小手紧紧攥着林晚节,眼神中尽是警告,让他不要乱来。 因是大夫人的提醒,林晚节方才耐着性子,压着怒火,认认真真听下去。 现在不是别人的看法,关键是听大夫人怎么说? 大夫人一直没说话,倒是听那胡老爷很是满意,看着大夫人连连点头:“王姑娘天生富贵,体貌绝佳,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 “妈的个比的,一介商贾,下贱货,配得上我家夫人?” 林晚节彻底火了,开始人身攻击,却忘了自己也是一介商贾。 胡老爷站起来,气得直吹胡子:“你,你你你,你怎么骂人?” “你再跟老子逼逼一句,信不信老子还要打人!” 嘭的一声,林晚节一圈落在石桌上,直接敲断了半边桌面,上面的茶水洒落一地。 见林晚节如此彪悍,王家二老都被吓到了 大夫人赶紧起身说:“爹,娘,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稍后给你们答复。” 林晚节发飙,谁还敢在这里面多待? 三个老人赶紧开溜,大夫人有些不悦,今日林晚节在自己爹娘面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简直是反了天了。 正要回头好好训斥一下这货。 没想到平日里唯夫人之命是从的林大跟吃错了药似的,恶狠狠地盯着大夫人。 还别说,林晚节这一个眼神真把大夫人给吓得一激灵。 没想到林晚节的眼神这么凶! 大夫人心想,难道这憨子以前跟人交到,瞪人都是这种眼神? 难怪大家都怕他。 “林大……” 萧玉蝉小声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知道林大生气了,不敢吱声。 只有大小姐敢多问一下。 可是,林晚节并不理会,而是用吩咐的语气对大夫人说:“过来一下。” 这一句,连大夫人的称呼都省略了,可见是有多么生气。 大夫人有些害怕,也有些好玩,她还没见过林晚节对自己发火,心里觉得有意思,也就跟着林晚节的步子到了丫鬟们睡觉的房间里。 门关上了,窗户也关上了。 林晚节这才沉声发问:“夫人,你说你稍后给人答复,到底想要什么答复?” 听林晚节语气平缓了些,大夫人心里好笑,知道这憨子是雷声大雨点小,于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本来我还想问问你的意见,可是有些人似乎不想说,那我就随便应付一句咯。” “随便应付?怎么应付?” 林晚节上前一步,大手按在了大夫人的肩上,有些用力,大夫人阵阵吃疼。 “还能怎么应付?就说不合适呗,难道你还真以为本夫人要嫁出去?” 听到这儿,林晚节的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些。 林晚节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明明知道大夫人不会答应的,怎么还是会忍不住地火冒三丈,心里一股子邪性怎么都控制不住。 大夫人有种跟玉娇儿一样的魔力。 玉娇儿能轻易挑动林晚节的欲望。 大夫人则是能轻易控制林晚节的情绪。 二者有相同,亦有不同。 但林晚节不喜欢这样,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身为穿越者,本该以自我为中心,应该女人围着自己转才对,之前有了玉娇儿,现在又被大夫人拿捏,郁闷得很。 “咯咯咯……” 大夫人突然就笑了,好像看穿了林晚节的心思一样,站了起来,轻轻地靠着林晚节的肩膀,手上绕过了他的背。 这动作像是拥抱,其实又没有拥抱,刚刚好的亲密动作,勾得林晚节心里痒痒。 “夫人是嫁过一道人的了,还有谁家会真心待我?夫人会不知道?你就别担心了,夫人可不会轻易答应别人。” “不会轻易答应?那遇到真心的还是会答应咯?”林晚节不是个滋味,偷偷摸到了夫人的后背,感觉只有捏住夫人的腰,人才不会跑。 以前不觉得,总想着大夫人会一直跟着自己。 刚听说王家要给夫人物色夫家,林晚节的心态就有了变化。 大夫人看到一支大手不客气地摸自己的腰,娇嗔地瞪了一眼,然后拍了一巴掌。 “哪有妇人一直一人的?时间短了还好,时间长了周围都是议论,流言蜚语多了,活着很累的。” 大夫人说的没错,现在住在这儿,也没个名分,短时间不会有啥,时间一长,会有什么流言蜚语出现,那可不好说。 “其实夫人也不想再跟其他人了,但爹娘那边没有个说法,夫人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那就没个长治久安的法子?” 大夫人想了想,低头看着林晚节搂腰的手,忽然脸一红,声音小了很多:“倒不是没有,我有个法子能堵住爹娘的嘴,就怕有人不答应。” “谁人不答应?” “你呗。” “我?我当然答应!只要能长治久安,不管夫人提何种要求,我都答应。” “那你发誓,不能拒绝。” “我发誓!夫人不管说什么我都答应。”林晚节想都没想,直接就应了。 大夫人面冉红霞,忽然就说:“那我跟爹娘说,从今往后,我就是林大的女人了,当你的林夫人。” 第329章 全家的支持 林晚节一听,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一感觉是惊吓,倒没去像可不可以,愿不愿意的事情。 这来得也太突突突突!突然了! 林晚节险些咬了舌头。 大夫人见憨子这般态度,心里是漏了一拍,赶紧解释:“你莫要慌张,咱就是打个幌子,又……又不是真要跟你过。” 大夫人怂了,害怕被拒绝,同时又想到了女儿。 明明已经想好了的,这个男人要让给女儿的,哪儿能这般豪抢过来? 林晚节听完也松了口气。 如果是作假,用来堵住外来人的口,这倒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至少现在听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大夫人还在解释:“咱们可要先说好,人前你当老爷,人后我还是夫人,这个家还得是我的说了算。” 说完,大夫人为了缓解尴尬,红着脸轻咳两声,摆出一副夫人姿态来,巍峨的峰峦挺着,骄傲的样子似要捅破天。 “以后没有本夫人的允许,你可不能碰我。” 又是轻咳两声:“咳咳,当然,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碰夫人一下的,知不知道。” “知……知道。” 林晚节感觉气氛有些暧昧,大夫人这脸红得都跟烙铁似了,估计个生鸡蛋拍上去都能瞬间煎好。 加上她不断解释的慌张模样,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大夫人没这么丢脸过,这种事哪有女人家出口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要是再被拒绝,估计连死的心都有。 林晚节痴痴傻傻的,也不给个明确的说法,就回了个知道,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大夫人脑子瓜子嗡嗡的,索性也不想了! 这话一开口,就不准被回绝,否则这辈子都没连见人,也不需要林晚节回答,就当他是默认,于是赶紧说:“你出去,把玉蝉叫过来。” 林晚节出门,将玉蝉叫了过来。 大小姐还不知道怎么了,指着桌上的饭菜:“啥呀?饭菜都凉了。” 说归说还是进了屋子。 “娘,开出去吃饭了,有啥事待会儿再说嘛。” 大夫人一脸严肃:“不行,有些事必须跟你先说清楚。” 见娘亲如此严肃,萧玉蝉也正色坐下,下意识地倒了一杯水。 “娘准备嫁给林大了。” “噗!” 萧玉蝉的一口水全喷出来了,呛得冒鼻子泡。 “哎呀,你你你……”大夫人又慌了,这种事情可太丢人了,又是在女儿面前说,“你听娘解释。” 萧玉蝉经过一开始的惊诧,眼睛亮了,一把抓着娘亲的手问:“娘,你说真的?” “这……”大夫人红着脸,声音变小了些,“这还能有假?” “那可太好了!”萧玉蝉惊呼一声,脸蛋儿通红,一下兴奋起来。 看着女儿笑颜如花,大夫人有些意外,怕女儿听错了,又强调了一句:“娘跟林大……” “林大他答应了吗?” “他……他算是答应了吧?” “好!太好了!”萧玉蝉越听越兴奋,一想往后要改口叫林大“爹爹”,莫名的好笑。 大夫人真有些不懂了,小声问:“女儿,你是真心接受还是鼓作欢喜?” “当然是真心接受呀!这天下的男人唯有林大才配得上娘亲,换做别的任何人,女儿第一个不答应!” “可是……”大夫人想说,可是明明女儿也喜欢林大的呀。 但萧玉蝉已经兴奋地跑了出去,大声叫道:“林大终于要娶我娘啦!” “哎呀,你个混子,你小声点儿!” 大夫人追在后头,没想到女儿如此惊诈,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还不丢死个人? 大夫人出了房间,看到家中一大一小的丫鬟,脸色通红。 小翠兴奋得呜呼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大喜事!大喜事!林大哥跟大夫人终于能成了!” 小莲则是含蓄地走了过来,对着大夫人盈盈一礼,小声说:“恭喜夫人,得偿所愿,我们早期待多时。” 两个丫鬟的反应出乎预料,似乎一点儿不意外,反倒有种早就该成事的解脱感。 “你们……”大夫人脸红通透,目光不知停留在哪儿。 小莲解释:“夫人,我们早早就在谈论了。您跟林大之间就那么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好了嘛,何必拖拖拉拉搞这么久?哎呀,终于好,现在终于好了。” 在这家人眼中,大夫人还叫大夫人,可早就不姓萧了,应该姓林! 此事全家赞成,大大的赞成,只恨大夫人和林大之间没有早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体会。 看到这一幕,大夫人的心里流进一股暖流,莫名地视线渐渐模糊,看着几个人,声音也变得哽咽:“其实……” 大夫人还是要解释,说明只是暂时的演戏。 这样一来,就能在外头挂上“林府”的字样,不管立不立得住,也算有个名头了,帮林大成家立业生了根。 另一方面也能摆脱娘家人的好意,不必再为相亲而烦恼。 但大夫人的话没出口,二夫人上前一步,也是笑了一声:“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简娘的出现打乱了大夫人的思绪。 别人贺喜,大夫人欣然接受。 可是简娘…… 她和林大之间那关系千丝万缕,她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呢? 大夫人有些担心。 可是看着简娘那恬静的笑容瞧不出任何虚假来。 “妹妹,你……” “林大要是不娶姐姐,那所有人都小瞧与他。” 一句话,又是一阵暖流。 大夫人心生感动,泪眼朦胧,还得是日夜相处的家人才是最贴心的。 连简娘都支持自己,大夫人原本坠坠的心情变得坚定。 她现在也不怕了,全家人都支持自己,还怕林晚节拒绝吗? 这憨子要敢拒绝自己,那就把他撵出去! 大夫人坚定眼神,转头看向屋檐下静静观瞧的憨子。 她发现这憨子一言不发,似乎也在偷偷观察全家人的反应。 “哼!” 大夫人心里冷哼,这憨子贼精贼精的,小心思挺多。 然后仗着全家的支持,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林晚节面前。 林晚节尴尬挠头:“夫人,有事?” “没事,林老爷。” 第330章 这个家变天了 “林……林老爷?” 这称呼真够怪的叻! 林晚节寒毛都竖起来了,大夫人居然会有这种狡黠的时候。 以前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现在别看是在调侃,但这调侃之中露出来的那点点小女人姿态勾人魂儿。 可比那些年轻小姑娘厉害得多,撩人得多。 林晚节下意识地提了提裤子,尴尬地笑了笑:“夫人,可别打趣我了。” 一回头,外面两个丫鬟也笑着喊了一声:“林老爷。” 林晚节又是一哆嗦。 大小姐更逆天,上来就喊了一声:“爹”。 把林晚节吓得摔了一跤。 惹得院中一家人哈哈大笑。 林晚节擦了擦冷汗,心说这个家是要变天了。 身份的变换休要时间适应。 但外面的事情随着时间也一天天在接近。 明天王妃几人就要抵达。 过两日又是诗会。 酒坊的事情也撒手太久了,得抽空看看,而且酒厂选址定了,工期如何,房子地窖什么的建造如何,也不是说松手就能松手。 林晚节还有很多事要操心。 他自己也不察觉,自打听到家里人叫自己老爷,听大小姐管自己叫爹,这会儿想起家里的生意也变得上心了。 经过一番说说笑笑,一家人终于是聚在一起吃完了由林晚节亲自下厨做出来的饭菜。 可惜凉了,严重影响了口味。 虽然家里人都很给面子,吹捧半天,但林晚节觉得滋味不佳,下次重新来过。 吃过饭,一晃眼,夜降临。 林晚节站在院子里伸着懒腰,看着今夜星辰,莫名地有些开心。 可是当林晚节自我意识到有些开心后,他又强迫自己去想玉娇儿,好像这时候多想想玉娇儿就能减轻自己的愧疚或者不安…… “玉娇儿会祝福你的。”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吓了林晚节一跳。 回头一看,竟然是简娘。 “二夫人……” 简娘没有搭理,转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林晚节站在原地愣神,刚才那句安慰换做任何人来说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唯独是简娘开口,仿佛真的说出了玉娇儿的心思。 一句话勾起了林晚节的回忆,想起了玉娇儿的娇笑,更想起了她最后说过的话。 她不会再吃醋了。 从开心到忧郁就这一瞬间的事。 但变得忧郁的同时也让林晚节更为安心。 安心比开心更重要。 林晚节想明白了一些事,偷偷将那颗玲珑骰子从腰间取下,放到了家中的一个锦盒之内。 林晚节在房间里怔怔地看着锦盒,摸着锦盒的边缘,小声嘀咕:“或许真的要开启新的生活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的。” 嘎吱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 萧玉蝉和两个丫鬟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你们……”林晚节不明所以。 “老爷,这些都是夫人的物件儿。” “啊?你们搬过来作甚?” “爹!”萧玉蝉脆生生地叫唤,“你和娘亲都……” 林晚节后背直冒冷汗,直接打断:“吃饭的时候我都说了别这样叫,以后该咋叫还咋叫,你们是听不明白?” “哦。”萧玉蝉还有点儿不开心,低沉着声音,改口喊,“林大,你说要娶娘亲的,以后娘亲当然要睡你的屋,难道还要分开睡?要是被人知道,街坊邻里该怎么传?” “就是!”小翠也接话,“咱家本来就小了,林大哥一人占着一间屋子本来就不好。大夫人腾出个屋子来,明儿王妃来了还能住呢!” “啥?王妃来了还住这儿?不是说已经租好了房子吗?”林晚节顿觉头大,心说这些事怎么都不告诉自己一声?好歹也上升到老爷了,怎么地位反而更低了? 萧玉蝉一本正经地说:“王妃是千金之躯,放在外面单独住岂能放心?小七哥带着一个丫鬟和家丁住在铺子附近看着点儿就够了,王妃当然要回家住。” “我……” “林大,你就别操心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们女人安排的,你就安安心心念书。” 这些小妮子真不给林晚节反驳的机会,直接就把东西放下,把衣柜、床头什么的地方都塞得满满当当,一点儿空隙都不留下。 “喏!我们先走了。” 一番折腾,三个妮子拍拍手转头离开。 林晚节看着自己本就狭小的房间突然变得臃肿,有些头大。 现在就巴不得这群小妮子赶紧走。 两个丫鬟走了,萧玉蝉却想到了什么,回来拍拍林晚节。 “大小姐,还有何事?” “你还叫大小姐呢!”萧玉蝉噘着嘴满脸不乐意。 “不叫大小姐叫什么?” “叫我玉蝉、小婵什么的都行,不能乱了辈分。”萧玉蝉很认真,然后脸蛋儿微红,“当然,你喜欢叫人家女儿也行。反正,人家只认你当爹爹。” “咳咳咳……” 林晚节咳得脸都红了,他最怕这个。 一个粗糙汉子被一个比自己小不到十岁的活泼姑娘叫爹,还撒娇…… 铁汉柔情也柔不到这种程度。 “哎!”林晚节叹了口气,心想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适应? 而且,想想以后,要是某一天习惯了这妮子叫自己爹,自己也习惯叫她闺女,那画面太美都不敢想啊。 “喂,正经的,我娘嫁给你可以,但什么时候办婚礼呀?” 林晚节一拍额头,是自己草率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还要举办婚礼,还要宴请宾客,那时候自己跟大夫人一起穿着礼服走出来…… 要多尴尬? 林晚节承认,大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任何方面都挑不出任何毛病,自己能娶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世俗的眼光下,大夫人终究是个年过三十、生过一女、离婚改嫁的女人。 旁人可不管大夫人长得多好看,心思多善良,更不管她有多能干。 只管表面能看到的。 要是举办婚礼,还得面对流言蜚语。 “玉蝉,你别问了。” 大夫人忽然出现了门口,轻声说了一句。 萧玉蝉却很认真:“娘,林大若真心娶你,就该举办婚礼的。不然……” “好了,别说了。我和林大只是做戏,你莫要当真。” 第331章 同床共枕 “娘……” 大小姐有些错愕。 大夫人已经走了进来,拽着女儿的手,把她拉到了外边,自己回屋后第一时间关上了门。 林晚节敏锐地捕捉到大夫人的情绪有些不对,又想到之后是不是要跟大夫人一起同床共枕? 一时间也有了茫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夫人。” 大夫人先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后才蹙眉说道:“要不算了吧。” “算了?什么算了?”林晚节不懂。 大夫人很认真:“我不能这么自私,事情传开,会有很多人议论你。” “议论我?为什么议论我?” “我都三十二了,女儿都到了适婚年纪,还嫁过人的。你应该找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就算假的,也会影响你的名声。” 大夫人叽叽喳喳说完,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大夫人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份,无论是改嫁也好,年长也罢,她也不觉得自己比别的女人差多少,甚至还有要求改嫁后的男人要头婚,要年轻等等。 可是想到要嫁给林晚节,哪怕是临时做戏,大夫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只有当林大的女人,她的这些身份让她抬不起头,让她觉得自己不配。 因为是真心喜欢,才想着要全心全意地为对方好,为对方着想。 大夫人想了很久,终究是迈不开内心的一步,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林大的,林大值得更好的。 真当大夫人胡思乱想乱想之际,林晚节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上,柔声说:“我也是再娶,夫人忘了玉娇儿吗?” “……” “所有,我们天生相配。” “林大……”大夫人声音发颤,知道这是林大在安慰自己,看着憨子笑得也是憨憨的,一瞬间似是回到了在萧府的日夜里,那些跟他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那些如梦似幻的暧昧时刻,全都涌上心头,把大夫人的心填补得满满的。 “夫人,天不早了,该睡了。” 大夫人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床铺。 那是一张双人床,但林大的体型肯定只能睡下他一个人。 要是硬塞个自己,估计是能睡下的,但肯定天天都要裹在林大的怀抱中…… “给我搭个小床。”大夫人忽然红着脸说了一句。 “嗯?” “怎么?你还想天天搂着夫人睡?说好是作假的,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大夫人说着话,目光却死死地停留在林晚节脸上,要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林晚节的表情木讷,看不出是个甚的反应。 心中有些气恼。 而林晚节则是听话地用板凳去搭小床。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那么老实,只是给现有的双人床加宽而已。 简单搞好了,林晚节站在床边给大夫人看自己的成果:“夫人,这样行不行?” “嗯。” 大夫人轻轻应声,有些羞涩。 今后的日子可就是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了,全新的生活任谁都需要时间去适应。 大夫人也不例外。 她虽为人妇十六年,但还是头一次跟男人一起睡觉。 之前在萧家,虽是嫁给了萧老爷,但萧老爷年事已高,又是个病秧子,从未让大夫人伺候过一次,一间房隔出两间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了十多年。 这会儿的大夫人比黄花大闺女还要黄花大闺女,说起睡觉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索性连衣服都不脱,直接就往被子里面钻。 “夫人,你睡觉不脱衣裳呢?”林晚节看着奇怪,嘀咕一句。 大夫人已经缩到了墙角,用被子捂着脸,烧得冒烟,小声应道:“不脱,冷。” 林晚节也没多想,他也没跟别的女人睡过,鬼知道古代女人的生活细节? 大夫人的在被子里心跳跟打鼓一样,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羞涩还是期待,又或是害怕? 只是回想到以前,那时候还主动投怀送抱来着,也不觉得羞。 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不过睡在一张床上,也没说啥,怎么就如此羞愧可言。 想了好一会儿,大夫人算是自己想通了。 估计以前跟着憨子就是耐不住寂寞,以前在萧家养尊处优,日子过于平淡,寂寞就多了。 可现在,遭遇了各种事情,家庭分崩离析,好不容易求得安稳,哪有心思去想寂寞之事? 如今对林大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馋他的身子,感觉自然也不同,付出了真心才懂得羞涩呢! 大夫人才这么一想,听到床边嘻嘻索索,林大在脱衣裳。 转头一瞧,大夫人差点儿呻吟出声。 才转眼的功夫,这憨子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赤条条地留着一条裤衩子准备钻到被子里来。 “林林林……” “啊?怎么了?” “林大,你,你怎么都脱了啊?” 大夫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才说不馋这人家身子,这下看到林大如山石一样坚硬的肌肉,线条如抹了油一样顺滑,这谁能忍住不摸?谁能忍住不想? 林大是标准的肩宽臀细倒三角,背影尤其好看,不然也成不了秦怀柔的心魔。 大夫人看得是面红耳赤,两腿打颤,感觉什么东西都要流出来了,却又挪不开眼睛,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一想往后天天看这样的男春宫,怕是要多补水才行! 林晚节是完全不懂自己的身材对女人有多大杀伤力,还很认真地解释:“脱了,热!” 一听热这个字,大夫人的心好像也烧了起来,只觉得被子里面闷热如夏,忍不住就要去解自己的衣带。 的确是热啊! 四月将近,春末夏初,林晚节这样的糙汉子本来就容易产生热,大冬天的洗冷水澡都没反应,哪儿能不热? 来了扬州后,林晚节就开始果睡,你要他穿着衣服睡觉,得把他惹得睡不着。 没等大夫人平复心情,林晚节就一屁股坐了上来,只听床铺嘎吱一声发出痛呼,整个床都往他边上一沉。 “哎呀,床不会塌了吧?”大夫人有些担心。 林晚节睡着的半边是临时加的,还真有可能承受不住林晚节的重量。 于是林晚节朝着大夫人的身边挪了挪,然后死死地把大夫人抵在了墙壁上,鼻息中全是男人的臭味,熏得大夫人心神迷离,找不到北了。 第332章 床塌了 “哎哟……哎哟……” 迷迷糊糊间,林晚节似是听到大夫人在喘息。 他不敢乱动,生怕真的把床铺压塌了,便小声问:“夫人,还没睡呢?” “嗯……嗯……” 大夫人应声,可这声音总有点儿怪异,柔弱无骨的撩人得很。 “怎么了?” “憨子,我心慌,心跳好快,是不是病了?”大夫人娇滴滴地说着。 也不知哪个时辰了,窗外星辰被阴云笼罩,似是在下雨,冷风在吹,可屋子里总有一团火在烧。 第一天同床共枕,林晚节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呼呼大睡,却是把大夫人撂在一边,深受折磨。 林晚节是个火炉,被子里有火在烧,关键这憨子体味重,一开始觉得难闻,后面习惯了又觉得舒服,闻着闻着这心思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大夫人喊了半天,喊不醒他,只能一个人贴着墙壁小声呻吟。 这下好了,人总算醒了,大夫人忽觉委屈,跟个小女人一样把手伸了过去,要让这憨子给她把把脉。 林晚节倒也不含糊,正经起身下床,喝口水,穿着个裤衩子坐在边上给大夫人把脉,细细琢磨许久,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然后便说:“夫人,你该是穿了太多,把外衣脱了吧。” 一边说,林晚节一边伸手,摸到了大夫人光洁如玉的肩膀,全是热汗,跟涂了润滑液一样滑溜,一下子滑到了里面。 这一摸不要紧,直接探不到底,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衣服去了哪儿? 原来大夫人穿着一身钻进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衣服给脱光了。 比林晚节还要干净! 但还就是热得慌,心里不顺,堵着什么似的,就想瞎叫唤。 “憨子,我这是咋了?你见识多,给我治治,好难受。” 大夫人眼神迷离,这也是她一辈子没经历过的状况,所以以为是病了。 但林晚节懂啊! 他可太懂了。 但是这要做什么吗? 林晚节摸不准,他也怕自己凑过去被大夫人拒绝。 更怕被大夫人说是趁人之危。 而且大夫人三番五次地强调是做戏而已,如果第一天就假戏真做了…… 林晚节没有说话。 大夫人求助的眼神还在闪烁:“憨子,要不把被子也撤了吧,入夏了,真的好热。” 撤吧撤吧。 被子一扯,大夫人完美的身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月下。 林晚节眼睛都直了,两世为人的心性本就更加老沉,坚定地相信女人只有过了三十才会真正地展现出魅力。 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切,他才坚定地相信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看一眼,林晚节就忍不住了,可能是画面太过突然,又太过刺激,动作也就大了很多,直接一个上扑把人压在了身下。 大夫人身体随着本能,心思随着身体,当她毫无保留地把一切展现给林大时,就已经期待这一切了。 “憨子,你的伤好了吗?” 大夫人闻着林憨子的味道,小手无力地推在他的胸口,轻声询问。 林晚节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坚定地点了点头:“好了,被夫人治好的。” 大夫人的心思细密,虽然早就准备好了,但这个问题也早就准备好了。 她可以让林憨子为所欲为,但她不希望林晚节的心里还带着伤就要了自己的身子。 那样她的心里会不甘心,虽然她不介意玉娇儿,但身为女人总也不喜欢被一个死了的女人稳稳压一头。 只要林憨子的伤好了,就算还念着玉娇儿,她也心满意足了。 林晚节的回答是标准答案。 大夫人听了宛如一股清泉流入心田,满意地闭上了眼睛,送上双唇狠狠地吮吸林憨子的喉结。 这一下可真把林晚节给彻底点燃了。 假戏真做就假戏真做吧。 以后天天这样睡在一起,不擦枪走火咋可能? 反正就是迟早事,晚爽不如早早爽,早爽一天赚一天,一天不爽亏一年! 林晚节激动得眼睛通红,双手一撑就要攻城略地,却听得嘎吱一声,随后嘭的一响。 床塌了! 一张普通的双人床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之前一直小心谨慎没有乱动,可林晚节一激动,把床铺的事情给忘了,只是稍微用力,床铺应声倒塌。 床塌了其实还不要紧。 男女之事也不必就在床上,只要心中有爱,哪里都是战场。 关键是床铺一倒,嘭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萧玉蝉带着两个丫鬟在外面惊叫:“哎呀,床塌了!” “额……” “额……” “额!” 一时间,所有人大眼瞪小眼。 原来外面一直有人在偷听! 两个丫鬟捂着脸转头就跑。 等到萧玉蝉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不该出现在的位子上。 “你们继续,我我我……我去买张新床。” 大小姐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转头离开,一头撞在门框上,捂着头也不敢叫疼,一溜烟地跑了。 这会儿林晚节抱着大夫人还压在塌了的床上,光溜溜的。 夜风吹来,大夫人打了个哆嗦,也不冷了,俏红的脸蛋儿已经成了青紫色。 “夫人,我们继续?” 林晚节傻乎乎地问。 大夫人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林晚节的胸口。 林晚节低头要亲,估计也只有现代人能有这么厚的脸皮。 但舌头很快被咬了一口,痛得林晚节捂住了嘴。 “呜呜呜……”大夫人哭了,“以后可咋见人呀?” 大夫人一哭,林晚节的梦醒了,赶紧起身穿衣裳,也帮大夫人的衣裳穿好。 今夜注定无眠。 但清晨之后,昨晚上犯罪的三个妮子才要开始算账。 大夫人躲在房中不敢出来,林晚节直接把三个妮子叫在院中排排跪下。 手里拿着鞭子,誓要执行家法。 林晚节觉得自己是太好说话了,大小姐没大没小,越发胡闹,连丫鬟都对自己没有了敬畏之心,居然一起听墙根! 以后还得了? “啪”的一声。 一鞭子先就抽在了萧玉蝉的身上。 林晚节是真打,吓得两个丫鬟哆哆嗦嗦不敢吱声。 大小姐可就不干了,捂着手臂等着眼睛道:“林大!你敢打我!” 林晚节可惯着她,又是一鞭子抽下去:“跪下,叫爹!” 第333章 杭州酒商 大夫人躲在屋檐下,偷偷看着院中三个跪着的姑娘。 一身衣裳穿得严严实实,又怕不够,身子缩成一团,裹得更紧。 回忆昨夜之事,心里还是羞臊不已。 大夫人心想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却叫女儿看了最羞人的时候,不管怎么思量都让人浑身不自在。 往后要怎么面对女儿? 又要怎么面对林大? 想着,忽而听见女儿在院子里面哭。 哭声还不小,估计是真被打了。 大夫人多少有些心疼,可是看到女儿哭得大声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那是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过的顺从。 还有就是林大,那严肃刻板的模样,跟他在平日里的精明比较,又是另一种姿态。 好像一夜之后,所有人的位子和身份都有了,不再想以前那么混乱。 似乎这样才更像一个家。 想着想着,大夫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林晚节这会儿颇有些家主的意思了,三个丫头跪在地上只有大小姐敢哭出声,两个丫鬟跪着,吭都不敢吭一下,不住地掉眼泪。 这阵仗把简娘都吓到了。 以往林大的形象虽然高大可怕,但也没真正凶神恶煞的时候。 没想到还会打人,连大小姐都打。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往后这孩儿长大了,会不会也被这么抽鞭子?自己这个当娘的还不心疼死了? 如此想着,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院子不大,早上开了院门就没锁。 房门声响了一遍,然后就有人推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进来,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林大哥。” 许小七带着杭州人儿来了。 丫鬟小碧搀扶着王妃南宫颖进来,家丁王五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累得气喘吁吁。 这一家人舟车劳顿,还带着几车货和一位酒商。 进来正要跟林晚节说话,看到三个丫头跪在地上,身上被抽得衣服都破了,个个眼红泪涌的,可怜至极。 关键大小姐还在! 这是什么情况? 许小七揉了揉眼睛,看着林晚节手里的鞭子,一时间有点儿想不明白。 南宫颖一身疲倦,迷迷糊糊的,遇到林晚节严肃的眼神,忽然精神一阵,心跳都漏了一拍,人也清醒了。 心说这还是那个家丁林大吗? 眼神这么凶,表情这般严肃,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看得她都有些害怕。 林晚节见人已经到了,便收起了鞭子,只对王妃拱了拱手:“王妃一路舟车劳顿,且先休息。” 王妃点点头,却不知去哪儿。 林晚节立即使唤一声:“玉蝉,引王妃进屋休息。” “是的,爹。” 大小姐吸了吸鼻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爹”直接把王妃都吓了个趔趄,还好有小碧搀扶着。 可是小碧搀扶着王妃站稳,自己腿软了,啊了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蒙圈。 许小七还好,毕竟不是萧家的人,对人际关系不太理解。 但是后头扛着行礼的王五就不行了,身子往后一扬,行礼洒在地上,跟个滚地葫芦一般一路滚到了街中间,还在感叹:“大小姐,你,你说什么?” 萧玉蝉脸蛋儿通红,也不解释,拉着王妃就往里面走。 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个中年商人。 “萧夫人在吗?” “你是?” “在下杭州夏家酒庄的夏衍,听闻萧家要从杭州长期购酒,特来拜访。” 大夫人走了上来,看着那中年商人淡淡一笑,然后挽住了林晚节的手。 中年商人嘶了一口气,感觉不对劲儿,抬头看着林晚节,又看着林晚节的手腕。 杭州的人自然清楚,萧家已经覆灭,听说萧夫人被卖到了扬州青楼,至于后来如何,却无人得知。 他刚听说萧夫人要在扬州做生意还不怎么信,今儿看着萧夫人挽着一个糙汉子的手,心里就明了了,应该是被人赎身。 可是这个糙汉子怎么看着眼熟呢? 忽然,夏衍眼睛一亮,才想了起来。 萧家家丁林大! 这个林大体貌特征过于明显,在杭州也小有名气,故而也被人所知。 萧夫人挽着个家丁的手,这成何体统? 夏衍是想不明白其中缘故的,但大夫人已经在解释:“这里没有萧夫人,只有林夫人,也不是我要做生意,是我家老爷要做营生,你们谈吧,我就不掺和了。” 简单一说,大夫人体面地松了手,回到屋中跟一群女人叙话。 这位中年客商还在发愣,听到的消息太炸裂,太狗血,简直颠覆了想象。 “萧夫人跟原来的家丁好上了?” 家里虽有许多事情,但林晚节也知道个轻重缓急,有客上门就得先把客人给招呼好了。 以后自己代表的是林家,不能失了体面。 “夏先生,要不咱们去外面边喝边聊?” 林晚节打断了对方思绪。 这位中年客商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晚节,然后麻木地点了点头。 “额……” 关于酒的生意,林晚节觉得是要认真一些了。 最自己的酒酿造出来之前,都需要有人长期供货。 只从一家或者一个地方拿货是不行的,容易被人牵制,只有打开了外地的商路,才能保证货源稳定。 而且,就算以后酿造出了五粮液。 也需要有人提供比较低端的酒水。 不同的酒满足不同的人群这是最基本的商业逻辑。 林晚节早就想好了方式,所以在送给王妃的书信中说明要她去联系当地酒商。 夏家酒庄在杭州名气不小,听说是以前的萧家要改行卖酒,这个夏衍还颇为得意。 现在又听是跟以前的家丁谈生意,觉得这人不懂,也不把林晚节当回事,有一种蜜汁自信。 到了对面的一家酒楼里。 林晚节先点了一桌子菜,到了喝酒的时候。 夏衍拿出了自家的酒,颇为得意:“都知道我杭州的酒是要比扬州酒水好的,今天就让林大你先尝尝。咱们这酒要是放在扬州,肯定是供不应求,客人不断呐!但是,至于这价钱嘛,肯定是要比一般酒要贵一些的。” 第334章 商谈 “要不……先尝尝咱家的?” 林晚节笑了笑,从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出来。 这是酒楼自家的酒,但林晚节家对面的酒楼怎不识桃花醉? 早早地把酒给上了。 这可是天价好酒,一壶酒能顶一桌子菜。 夏衍颇为不屑,笑道:“扬州酒跟咱们夏家的酒比起来可天差地别,我夏家之人喝多了自家的好酒,一般凡俗酒水都难以下咽。” 这人还挺骚包的。 说着话把一边的店小二给逗乐了。 偷笑一声,嘀咕了一句:“土包子。” 这声音恰到好处,传入夏衍耳中,夏衍一瞪眼,拽住店小二:“你说谁土包子呢!” “哎,你都不尝这酒,如何就说不能入口?你可知这一壶酒要多少钱?” “多少?” “二十两。” “噗!”夏衍咬了舌头,捂着嘴,看着桌上一个小小的酒壶,估计就三四两,“要二十两?你怎不去抢?” 店小二笑了笑,看着林晚节:“您要说是抢的话,还得问问林大哥,这酒是他们家的,人家定价这么多,谁也没办法。但您可别嫌贵,纵然你有钱也不见得买得到,可谓是供不应求呢。” “什么?是林大你的酒?” 林晚节笑了笑,把酒推到跟前。 之前夏衍不觉,现在酒杯送到面前了才闻到一股奇香。 “这味道……” 夏衍是懂酒的,此酒清澈见底却酒香四溢,一看一闻便知不是凡物。 于是试探着举杯到嘴边,越是凑近越是惊叹,眼睛逐渐瞪大,最后一口入腹。 嘶啦一声。 一杯酒被夏衍喝地是摇头晃脑,最后酒杯一放忍不住赞道:“好酒!” 林晚节早见怪不怪了,这年代的人谁第一次喝不是如此反应? 夏衍可就不淡定了,如此美酒落在人间,林大这个家丁是抓住了滔天富贵啊! “林老爷!” 夏衍把称呼都变了,全然忘了自己是来供货的,开口就问:“这酒叫什么?能不能分我点儿,让我回去杭州卖?” “此酒名为桃花醉,如果夏先生有兴趣,倒是可以给夏家提供一些在杭州试试。” “好好好!那太好了!”夏衍是连连点头,没想到林晚节这么洒脱,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然而,林晚节话锋一转,加了一句:“但是……” 夏衍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笑道:“林老爷,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 “我可以让夏家在杭州独家卖我的桃花醉,但作为条件,夏家在一年之内以成本价给我提供夏家酒。” 夏衍就不明白了:“林老爷,你们都有了桃花醉,何故还要我们的夏家酒?”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每月定时定量个我提供酒,我会从桃花醉中抽出一部分交给你们去售卖。如果我们的合作愉快,以后有了新的酒类,夏家还是可以享受优先代理权。” 夏衍听不太明白,不知何为代理。 但他作为商人敏锐的感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先把这桃花醉拿下。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夏衍当即说道:“好,一切就照着林老爷的要求来。” 看对方如此爽快,林晚节感觉自己提出的条件是不是还不够苛刻? 但想想算了,能有赚头就行。 谈好了生意就该喝酒吃肉了。 林晚节伸手准备去拿夏家酒来尝尝,夏衍老脸一红,赶紧把酒给收了。 有桃花醉在桌上,夏家酒摆着岂不成了笑话? “那个,还是喝林老爷的酒吧,夏家酒就……就算了。” “以后咱们还要合作,无论此酒滋味如何,尝尝总该是要尝一尝的吧?” 夏衍一想也对,有些不好意思地倒了一杯。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夏家酒已经算是江南一带最好的酒了,可无论从酒色和香味都跟桃花醉没得比。 但夏家酒一出,林晚节却是眼前一亮。 窖藏的粗酿酒跟蒸馏酒本来就没可比性,但夏家酒明显比赵家酒要好上两个档次。 如今酿酒,各家有各家的法门,味道是千奇百怪,不同的酒经过蒸馏得到了新酒,味道自然也不同。 这正合了林晚节的心愿,用百家酒酿百家味,能极大的丰富蒸馏酒的口味。 酿酒跟做菜一样,不同人的喜好不同,不可能一款酒就能受到所有人的喜欢,哪怕是五粮液和茅台一样也有人觉得不好喝,不习惯,反而是对二锅头什么的情有独钟。 真要打造个酒类品牌出来,少不得集百家所长。 夏家酒经过蒸馏,肯定跟桃花醉不一样,说不准又能吸引一批新的客户。 酒楼里的生意谈得差不多了。 家里的女人叙话也差不多了。 大夫人的脸一直红着,第一天以“林夫人”自居,感觉任何人的目光都很怪异。 从杭州来的四人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少不得一阵感叹。 只要是萧家的旧人,对这件事都是支持的。 都知道大夫人辛苦,一个人拖着萧家走了十几年,是该有个归宿了。 林大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别看人家长得不咋地,但是有真本事的,比起那些绣花枕头一样文人公子哥不知强了多少倍。 许小七插不上话,他不熟悉这层关系。 只有王妃听到好心里藏着点儿羡慕。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无路可走只有跟着林晚节。 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南宫颖一直不说话,心里酸酸的,算起来她跟大夫人的经历想差不多。 一个在萧府,一个在王府。 都是嫁给了一个没能力的男人,守着寂寞过了十几年。 现在大夫人有了归宿,她却还吊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林晚节对她兴趣不多,现在有了大夫人,还有个二夫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过,转念再一想。 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杭州时,知道林晚节失去了挚爱。 王妃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敞开心扉。 现在可算有个大夫人走了进去,证明是有希望的。 只要自己陪在他身边,学着大夫人水滴石穿,一天天的磨,不信那憨子的心不化! 第335章 商路计划 林晚节跟杭州的夏家酒庄谈好了生意。 夏家用成本价给林晚节供货,不管扬州的就上如何联合,如何作妖,都对林晚节的生意造不成影响。 只要能这么发展下去,单靠买酒是迟早能回到萧家当年的高度的。 甚至能超越萧家成为江南一带的首富。 可是,夏衍道出了遭遇的难处。 酒水如果方便两地通商,其实早就有人这么做了。 之所以各地都有各地的酒行,是因为酒水跨地界运输极其害怕被人劫道。 酒桶被人捅一刀就废了,如果遇到心狠的用火,那就更惨。 扬州三地通商已经算是安全的,但一样有不少山匪拦路。 一次两次通过算是侥幸,不能每一次都平安无事。 所以如何确保路上的安全是个问题。 夏衍说从扬州到杭州路上经过大青山,以前大青山有一伙山匪,只要给钱就能让路。 现在大青山的山匪没了,小青山里不知哪儿冒出来了三伙势力。 规模不大,但流窜作案,让人是防不胜防。 很多货商不得不绕路而行,一些轻便的辎重绕路还好,这酒水如何绕远路? 林晚节听了也是皱眉。 他知道大青山的山匪就是白莲教,以前白莲教有一批人管着,多多少少有点儿规矩。 现在白莲教被人打散了,其余地方的小股势力开始冒头。 这些人是见什么抢什么,干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很难彻底断绝。 林晚节也有些犯难,他在乎的不是夏衍口中的三股势力。 这只是扬州到杭州的短暂路程,再厉害的匪徒也好说。 但他要实现对玉娇儿的承诺,住上比萧家还要奢华的大宅院,以后生意肯定是要越做越大的。 只在江南一带经营都是不够,以后商路要通往大夏各地,甚至要在大夏之外,如何确保以后商路的安全? 回头一想,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里,穿越前辈们专注于各类发明,却从未想过商路的建设。 古代交通是一个大问题,路上会遭遇各种各样的事情。 听说有的行商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层层盘剥,还没到目的地就被搜刮得一个铜板都不剩。 还有就是商路难走。 大夏尚未推行银票,为了给大夫人赎身,带着五万两银子从杭州到扬州把林晚节累得半死。 可想是有多困难。 经过夏衍的提醒,林晚节觉得该提前考虑一下如何构建稳定的商路了。 要林晚节去搞汽车飞机什么的肯定不可能,要构建商路还得从人入手。 前世的物流体系给了林晚节灵感。 反正各条路上多多少少都有劫道拦阻的人,如果能把劫道的人都统一联合起来,让他们从劫道变成护送,可能会有一番新天地。 林晚节告诉夏衍,让他该送货就继续送,至于半路劫道的山匪,他会想办法去解决。 事情又多了。 林晚节回到家里。 许小七带着人王五和小碧去了酒铺附近的小院睡下。 小小的家院虽然紧凑,倒也不显得拥挤了。 王妃来了,林晚节还没跟人家说句话。 在林晚节的感官里,王妃始终还是客人,待客之道不能少,自然是先跟王妃聊聊。 王妃就住在大夫人之前住的屋子,已经铺好了床,整理好了房间,安然地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星辰。 夜幕将至,王妃的脸上多少有些愁容。 林晚节不知她在想什么,也无多的心思去了解,到了窗前,隔着一道墙喊了一声:“王妃。” 王妃回神,见到林晚节,赶紧起身,显得十分惶恐,喊了一声:“老爷。” “嘶……” 林晚节抽了一口气,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王妃是跟萧玉蝉那样的打趣还是认真在说。 “王妃,您可别胡乱喊了,叫我林大就是。” “你不也一直叫我王妃?难道就不许人家叫你老爷?” “这……” “好吧,我以后叫你南宫?” “我小名叫颖儿。” “这个……”林晚节挠挠头,不好开口。 “那以后我就叫您老爷吧。” 林晚节大为头疼,差点儿忘了她是妖妃,果然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番对比,林晚节选了个稍微能接受的,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颖儿。” “哎!”南宫颖顺着林晚节的话就答应了一声。 颇有些小得意。 “你不进来?”南宫颖问道,“隔着窗户说话也不累?” 林晚节想了想,估摸着这个“颖儿”要长住的,要是过于见生,反而会越来越尴尬,还是进了屋。 “林夫人是如何让你动心的?” 进了屋,南宫颖直接就问。 “……” 这让人怎么回答? 林晚节也说不清楚啊,而且说给南宫颖听感觉也怪怪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 “林夫人手段真高,看不出来连你这样铁石心肠都能被撩动。” 林晚节皱了皱眉,用手段来形容大夫人可不好听,而且在林晚节的心里,就算知道的是作假,就算只是改了个称呼,那也是跟大夫人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于是林晚节严肃地纠正:“不是手段,是真心换真心。” “我不够真心?”南宫颖立即反问,“为何你就这么见不惯我?” 南宫颖和大夫人之间相差最多的就是一个耐心。 南宫颖对林晚节是有情,也是真心付出,可她急切需要个结果。 遇到林晚节这样的慢性子,吃瘪是必然的。 一旦吃瘪就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咄咄逼人,岂能撬动林晚节的心? 这话一出,林晚节都不想停了,叹了一口气,转头就走。 南宫颖不高兴,想让林晚节留下,却又拉不下脸来求,只能看着林晚节的背影,泪珠子打转。 从南宫颖的房里出来,林晚节也累了,回到自己的屋,看到大夫人一样坐在床边。 但不是望着外面的星月,而是点着灯,捧着一件麻衣在弄针线。 看她手中衣裳的尺码就知道是给林晚节准备的。 这女人还真得对比,见识了南宫颖的不讲理,回头看到大夫人,林晚节这心里说不出的暖。 刚才一点儿不开心,转眼烟消云散。 想着自己脑海中的宏图大计,家中夫人的才干岂能浪费在针线活上? 第336章 宏图伟业 “你回来啦?” 一声甜甜柔柔的声音传来,大夫人放下了手中的针线,一步一停地走了过来。 女人的柔态在大夫人停步之间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晚节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好好地看了一遍。 以前跟大夫人虽然亲近,却从未有过床笫间的亲密接触。 从昨日开始,和大夫人之间就不再是亲近那么简单,是真正的同睡同起,大夫人不为人知的风情会越来越多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以前在萧家都说大夫人是个刻板凶狠的女人,估计是对外有多凶恶刻板,关上门来就有多柔情似水。 大夫人可比大小姐懂多了,女人要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就如大夫人这般。 林晚节都看傻了,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刚刚喝完酒回来,一身酒气不说,还一身汗水。 “啧啧……”大夫人啧啧两声,上前温柔地解开了林晚节的腰带,给他脱了外衣,露出一身腱子肉。 这身子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况且大夫人这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男人,也不害羞了,拿出一张干爽的帕子给林晚节擦汗。 “身子太壮也不好,夏天还没到呢,你就一身热汗,入夏之后还了得?” 林晚节一回神,才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指了指窗口边的案几,示意大夫人坐下。 大夫人不解其意,听话得过去坐下。 林晚节就站在旁边,拿起了大夫人的针线活,细细打量。 “还没好呢,等做好了在给你试试身。” “夫人,你一身本事,可别耗费在这些细微之处?” “嗯?”大夫人蹙眉,这可跟林晚节以往的性子不同,他怎么说起这些来了,“你不喜欢穿麻衣?这是半棉半麻的料子,夏天吸汗干爽,你穿着才不会发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这……萧……这林家还得要夫人来撑着的。” 听到林晚节把萧家改称林家。 大夫人心里莫名感伤,一时间也不知是笑是哭,怔怔地看着窗外。 “是啊,如今已经是林家了……明日一早,我去订下牌匾来挂上,也算有了门庭。” “牌匾倒是不急,毕竟这也不是自家。” “要自家也简单,跟这东家谈谈,咱们把宅子买下来,多出点儿银子,每月归还,就凭咱家的酒,不会还不上。” “我想要更大的。” “更大的?”大夫人有些奇怪,而后又是一笑,“是呀,以后家里的人只会的越来越多,是要个大一点儿的宅子。” “大一点儿也不行,要大许多。” “大许多?多少才算?” 林晚节正色:“比以前萧府还要大!” “比萧府还要大!”大夫人小嘴微张,“傻子,夫人又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而且那么大的宅子可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以前萧老爷也是沾了诚王的光,那是一处皇家别院改建,萧家买下来只出了不到三成的本钱,也是花了足足二十万两。单论那宅子造价,起码都是六十万两往上。” “我答应过玉娇儿,要给她比萧家更富足的生活。” 林晚节的话再次出乎大夫人所料。 竟然是为了玉娇儿…… 大夫人纵然再好的心思,听到这个原因,心里终究是有些吃醋的。 不过林晚节接着又说:“夫人本生富贵,如今跟了我,却沦落到这小门别院内,传出去也叫人笑话。以前,我得过且过,从未想过要争个什么,如今就算不为玉娇儿,也要为了夫人和玉蝉,也要活得体面些。” “你,你终于愿意动一动了?”大夫人有些激动,天底下只有她最清楚林大的本事,只是林大性子慢,对什么事都很慢,所以才迟迟没有展现出该有的能耐来。 大夫人坚信,只要林大肯干,天下没有林大办不成的事,买个大宅子算什么? 以后这憨子定有天大的出息。 想着,大夫人主动牵着林大的手,有些傲娇地说:“好,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要争,夫人就陪你争,你可要好好努力,林家的夫人可不愿被人轻视。” 的确,以前林晚节少了些干劲儿,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或是推着他要向前走,渐渐也有了动力。 林晚节也坐在了床边,隔着案几对着大夫人说起了自己的构思和计划。 林晚节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念书,要在扬州的文化场合中赚够一定的名声。 而构建商路的事情需要长期奔波,自己没法脱身,就只能寄托在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以女儿身要去跟绿林大盗打交道本是不妥,但林晚节现在无人可用,只能如此。 好在还有个陈家曾是镖局,让陈家出面从旁协助,先将扬州到杭州商路稳定下来,有了经验之后,别的商路可以依葫芦画瓢,就简单多了。 大夫人听林晚节所讲,不禁感叹。 她虽不懂什么叫物流体系,但从林晚节描述的构想中就知道这是个浩大的工程。 心说这憨子不鸣则已,一出手就搞这么大的营生。 换做大夫人自己,是断没有这么大的胆量的。 可这是林大的构思,她觉得一定能有所作为。 这个宏图伟业能否成功且放一边,光是林大愿意分享心中所想,就足够让大夫人欢喜。 想着刚来扬州时,林大一天天魂不守舍的状态。 对比现在的精气神,真是彻底地变了。 更关键的是,这种变化是自己促成的。 想到这儿,大夫人就有种浓浓的成就感,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可是一想到昨夜的尴尬,今夜又该如何入睡? 夜深了,林晚节也说完了自己的宏图伟业,起身看看床铺说:“夫人,睡了吧?” “嗯。”大夫人起身,轻轻应道,但却挪不动步子。 烛光下,大夫人的脸蛋儿黄灿灿中带点儿红,娇羞得很。 林晚节知道昨天的尴尬事,挠挠头说:“床铺已经修好,我不会乱动了,放心,不会塌。” “就怕你不老实。” 大夫人娇滴滴的啐了一口,快步去了床边,脱了外衣先一步钻了进去。 林晚节站在一边心里嘀咕:“大夫人这话是要我老实,还是要我不老实呢?” 第337章 桃园诗会开始 这一夜终是相安无事。 少了第一夜的陌生,同一张床上两人都熟悉了彼此的味道。 就算有着一点点隔膜在,当困意袭来终究是睡了。 林晚节一睁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枕边。 靠墙的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一下就睁开了眼。 正巧,大夫人刚刚起床,站在林晚节的身边,背对着林晚节,正在穿内衣。 不知是不是大夫人最近丰满了,原先她的尺寸有些难扣,怎么都穿不上。 林晚节起身,顺手就帮大夫人给扣上了。 林晚节的动作有些突然,大夫人身子一颤,似是要躲。 也不知道为何,林晚节喜欢这种画面,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帮枕边的女人穿内衣,十分温馨。 情不自禁地将大夫人一把抱住,压在了自己怀里的。 柔软的身子跟温润的白玉一样,不冷不热,光滑细腻,浓浓的女人香撩人心扉,这才叫人间滋味。 林晚节的心里是淡然,大夫人这心思却不那么纯洁。 被这憨子一抱,身子瞬间就软了,恨不得长在憨子的怀里,面红耳赤,呼吸是肉眼可见的粗重了。 但尽管如此,有了上次的教训,大夫人还是不敢造次,很是不舍地推了推林晚节,小声说:“莫要使坏,家里人多。” “难道要不在家里?” 林晚节打趣一问,大夫人一时无话。 而后,林晚节还是松手。 两人刚刚分开,萧玉蝉就在外面喊:“林大,你起来没?” 关于林晚节的称呼,那真的全看大小姐的心情。 女儿的声音吓了大夫人一跳,不停地拍着胸口,那模样好像是说幸好没动情更深入地交流。 林晚节心里一阵烦躁,心说这么下去,痴女都要被她吓成石女,以后大夫人都不敢了怎么办? “吵什么吵?我还没穿衣裳呢。” “要不要我帮你?” “我有你娘伺候,要你作甚?” “哼!” 外面哼了一声,萧玉蝉似乎走远了,但是留下了一句话:“赶紧的,午时是诗会,别忘了。” “诗会!” 林晚节这才想起,今天是桃园诗会开始的日子。 林大酒坊作为赞助商,萧玉蝉肯定是要去的。 林大也要参加诗会,希望能在诗会中进一步扬名,他也是要去的。 上次拒绝了欧阳先生的收徒邀请,林晚节的名号已经传遍扬州。 但在文人之间多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 而且,可能是因为有些人的刻意操纵,林晚节的那些诗词流传得并不广。 被人所熟知的是林晚节高大貌丑不似文人,却敢拒绝欧阳先生。 所以,现在林晚节的名声不太好,这次诗会是正式跟扬州文人亮相的好机会,所以必须把握。 大夫人也知道诗会对林晚节甚为重要,精挑细选出一身衣裳,帮林晚节打扮了一番。 虽然任就高大威猛,但多多少少有了点儿文墨气。 一出门,一屋子女人全对林晚节刮目相看,都说帅得快不认识了。 此次桃园诗会分大小两个场地。 小诗会是由扬州第一才女黄婉秋主持,邀请的都是扬州各家大户的小姐,都是些有真才实学的才女。 大诗会中则是各家书院的学生,但这些学生都过了蒙学阶段,即将考秀才,或是已经是秀才的文人组成。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名声鼎盛的才子和一些德高望重的先生。 不过今年的桃园诗会又有一些不同,当林晚节到了桃园门口,直接就被门口护卫拦下。 这些护卫一身家丁下人的打扮,但都配了刀,而且气势非凡,绝不是一般的家丁护卫。 就连一般的衙门官差在其跟前都显得弱不禁风。 这种感觉只有在王府府兵身上能感觉到。 不,就连王府府兵都不如。 很明显,这些护卫也注意到了林晚节的不凡。 林晚节在今日参加诗会的人员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像不被人注意都难。 一个人用手推在林晚节的肩上,呵斥道:“什么人?胆敢混入其中!” “我是来参加诗会的?” “参加诗会?”几个护卫根本不信,“就你这模样也装成文人?” 林晚节还没回答,明显感觉那人手上有一股力道推了过来,不过林晚节身体太强,纹丝不动,反而是那护卫皱起了眉头。 “好强的体魄!” 护卫赞了一声,但表情更加严肃,纷纷拔刀。 “你还说自己是来参加诗会的?” 萧玉蝉不悦了,心说咱家好歹是赞助商,白给你们送了价值几千两银子的酒,你居然敢对我爹这么凶! 小妮子刚要说话,桃园里面就有人嚷嚷起来:“别别别,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史澈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拦在几个护卫面前。 几个护卫认识史澈,对着史澈一拱手:“史先生。” “这是我的学生!” “学生?” 几个护卫惊掉了下巴,不敢相信。 史澈笑了笑说:“没错,就是我的学生。” “可是这小子体魄异于常人,更像个练家子。” “我生来就力气大。”林晚节回答道,“难道力气大就不能念书?” 护卫哑口无言。 有一人恍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人莫不是就是那个拒绝了欧阳先生的大块头。” “是他。”史澈有些尴尬。 林晚节拒绝欧阳先生事情闹得太厉害,连这些护卫都听说了。 再看林晚节,身份便没了怀疑,只是有人感叹:“你这憨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欧阳先生如此大儒主动收你为徒,你居然拒绝!” “你才脑子有问题呢!” 萧玉蝉忍不住了,指着一个护卫就骂。 “狗眼看人低,难怪是个看家护院的东西!” 护卫一听顿时急眼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护卫,一个小妮子敢对他们指手画脚? 那护卫收刀之后伸手去抓,想把萧玉蝉给抓住。 之前林晚节客客气气,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护卫伸手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排山倒海一样压力笼罩而来。 只是一种感觉,他的身子就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愣在了原地。 再看林晚节,宛如杀神一样瞪着他,要是手再伸过去一寸,估计就要被他捏爆脑袋。 第338章 武帝私访 “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队长打扮的中年人出现,一身黑色皮衣,特别显眼。 没错,就是一身黑色皮质衣装,似是某种黑蛇,有着细小的鳞片,皮质很有光泽,像是抹了一层蜡油。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体型! 居然跟林晚节一般高大,一般壮硕,这是林晚节头一次见到跟自己体型接近的人。 “林大人,这人……” 很凑巧,中年人也姓林,在侍卫开口的时候对方也已经注意到了林晚节,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阵。 中年人抬手,上前一步跟林晚节平视,此刻林晚节的眼神还停留在前一秒的警告中。 中年人看到后笑了笑:“很不错的眼神,只是这身衣裳……” 今天的林晚节一身书生打扮,跟他的体型颇为不搭。 中年人这么一说,林晚节并未搭理,反问一句:“诗会还让不让人参加?” “进去吧。”中年人很淡定,让开了一条道。 护卫们看着林晚节的背影,小声嘀咕:“还是头一次见到能跟林大人平视的人,太可怕了。” 史澈对着这位林大人一拱手,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到了林晚节身前,小声说:“大哥,今日可千万收着些,听说是有贵人参加诗会。” 林晚节正奇怪呢。 自家是诗会赞助商,换而言之是他们的金主爸爸,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护卫居然要把金主爸爸拦在外面,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贵人?什么贵人?怎么没听过?” 萧玉蝉插嘴解释:“昨天刚收到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反正排场很大,瞧这四周的护卫多了不少,都是些生面孔,而且各处盘查都多了很多。” 林晚节自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王爷、知府、白莲教教主之流也没这么多讲究。 “如此大阵仗,难道比靖王爷还要大派头。” “靖王爷自身武功非常,又是军旅出身,自然不会讲究这些。” 萧玉蝉继续说着,看林晚节心情不好,又小声安慰:“就别管是谁了,反正跟咱们无关。咱们只管推出自己的酒就行了。” 林晚节一想也是,做生意就得和气生财。 正想着,史澈小声说:“既然那些护卫称呼其为林大人,那应该就是刑部尚书林旺了。因为对方的体型特征十分明显,天底下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 话音刚落,萧玉蝉就看着林晚节。 史澈尴尬一笑,赶紧再补充:“我是说那个体型,而且姓林……” 萧玉蝉再看林晚节。 “咳咳……姓林的官员,并且已经四五十岁了。” “很有名?”林晚节也多了个心眼儿,毕竟看到跟自己一样体格的人,本能得会生出好奇来。 “当然,这可是当年为皇帝争夺皇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臣,又是皇帝的结义兄弟。深受皇上信任的重臣。在大夏都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这么重要的人物如何会出现在这儿?” “谁知道呢?” 没想到一场小小的诗会惹出来这么大的人物,把参加诗会的人都搞得十分紧张。 林晚节还在奇怪,怎么诗会上没人走动?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说话间,在桃园边上的穿廊里,门口的林旺已经回到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身后。 这个中年男人同样一身黑,却是一身黑袍,黑袍上有灰线勾勒的蟒鳞,不见首位,却栩栩如生。 只比林旺稍稍瘦小一些,但其体型也是高大威猛,异于常人了。 虽然都是大高个,一前一后走着,很明显走在前面的中年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就算在高大的人在其面前都有一种隐隐的卑微之感。 而走在更后面的就是扬州知府,还有…… 杭州知府徐化? 两位知府大人此刻都低着头,跟在身后,莫敢作声。 前面的人停下,后面所有人都停下,生怕是多走出了一步。 “刚才谁在外面喧哗?” “就是最近传闻中的那个大高个的书生。” “写了那个叫什么的?” “月满西楼。” “对对对,月满西楼!朕正想见见他,我大夏国不乏武夫,就缺这样诗词通天的文人。” “皇上,这要见了,您恐怕是要失望了。”林旺解释。 “哦?为何?” “因为那人不似文人,更像武夫。” 前面正是大夏皇帝龙涎正,年四十,自号武帝,从小痴迷武学,传闻是比靖王还要强悍的武道高手。 当年夺位之争,被太子陷害被罚斩首,据说连刀都砍裂了都砍不下他的头。 被说是受到冤屈遭上天庇护,而后翻案。 实际上是修炼靖王一脉的金钟罩神功到了极限,故而刀斧不伤。 武帝一力破万法,全靠一身硬功夫把前太子的一切阴谋诡计扼杀胎中,靠着一双拳头几个人硬生生把皇位抢过来的。 估计是被兄长父亲等人伤透了心,继位后把国号都改了。 废商立夏开启了新元年。 依照武帝曾经的作风,天下百姓都担心会成为一代暴君。 没想到这位痴迷武学的皇帝继位后一心以文治国,开创科举,推行仁政,十年之间把大夏国搞得有模有样。 或许是有着一身绝强的功夫傍身,武帝有着历代君王所不有的自信和胆魄,不用在乎自己的安全,一心所想都是如何治国。 别看今日诗会有许多护卫看守,但对比以前皇帝的排场已经削减了九成,甚至连身份都不保密,大摇大摆地走在民间。 听完林旺的解释,武帝稍微沉思:“你是说那首词不像是他能写出来的?” “但论面相,的确不像,关键在门口时,臣感受到那人体内隐隐有内功在运转,似是练过的。” “这就有意思了。” 武帝呵呵一笑,“欧阳恒都去确认过的,被人当众打脸,颜面扫地。应该错不了,却又是个练过的,难道是文武全才?你把人叫来,让朕见一见。” 林旺有些意外,皇上居然对坊间流传的一个普通人如此上心,居然要亲自见一见? 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近年来,皇上重文轻武,越发疏远曾经出生入死的老臣,将领。 求文者贤士之心急切至此? 他轻轻转动一下自己的青玉扳指,没有说话,领命去了。 第339章 皇上有请 桃园之内桃花正艳,是难得的风景线。 萧玉蝉被这漫天飞舞的花瓣所吸引,一时有了诗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求助林晚节:“林大,此情此景你不作一首诗吗?” 林晚节也在欣赏桃园景色,但所见之物却不是飞舞的桃花,而是桃园内的一景一物。 一栋房子、一口水井、一株桃树,又或是一方小亭。 目力所及之物都是林晚节的参考,他心里正在盘算这个桃园大概值多少钱,买下之后话多少钱改造能改造成心目中所想的样子。 见林晚节并不言语,萧玉蝉还以为是他不愿意作诗,小嘴一撅,有些撒娇地喊了一声:“爹,您就写一首嘛。” 林晚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要回答,就看见门口见过的林大人大步行来。 “大个子,其等等。” 同样大的个子叫林晚节大个子显得有些奇怪。 林晚节知道对方身份后,多了几分耐心,听到喊声,回头去看。 当人到了跟前,才问:“有何事?” “有人要见你。” “有人要见我?” 林晚节还有些错愕,林旺已经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是皇上。” 林晚节心里咯噔一下,瞳孔都是微微一缩。 皇帝? 这可真是个遥远的称呼! 虽然难得穿越一次,林晚节也好奇古代皇帝到底什么模样? 但在江南一带,距离武都有千里之遥,要见到皇帝还是不容易的。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自己皇帝要见自己一面。 林晚节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但熟悉林旺的身份后又觉得有可能。 “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两个同样高的大个头遇到一起,不需要多余的对话。 林晚节点了点头,正要走时被萧玉蝉拉了一下:“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凭什么……” 林晚节表情严肃,看了萧玉蝉一眼。 萧玉蝉知道这是正事了,不然林晚节不会这么严肃。 想了想,萧玉蝉松了手。 桃园内忽来一阵琴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琴音婉转动人,声音又是清脆干净,在桃花点点的园林中像是带起了一阵风,又吹下了一片桃花,如梦似幻给桃园平添了几分景致。 随着琴音而是一段歌声,唱的正是时下正火的月满西楼。 这歌声一出,场面就更加震撼了。 因为所有人都听得出,这琴音和歌声比之前诗诗姑娘弹唱得更好! 无论是歌喉还是技艺,又或是琴本身都更上一层楼。 之前诗诗姑娘身份作假的事情给当下文人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冲击。 这突如其来的琴音比诗诗姑娘更好? 真符合了当下文人的需要。 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几乎都要激动地流泪了。 纷纷起身寻找声音来处。 “是谁?是谁在弹唱?” “好优美的声音。” “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 林晚节都停下了脚步,顺着声音望向桃园里头。 那里是一群小姐们相聚的小诗会所在。 到底是谁在弹唱呢? 林晚节也有几分好奇。 这时,林旺问道:“月满西楼的词真是你所写?” 林晚节点了点头。 林旺张嘴想要质疑一下,想想还是变成了称赞:“写的不错,但现在不是停步的时候,赶紧走吧。” 的确,不能让皇上等久了。 小亭下,武帝坐在石凳上眯起了眼睛,口中喃喃:“好曲好词好人,江南代有才人出,果然没让朕失望。” “皇上,要不要去把弹唱的女子叫来?”扬州知府壮着胆子询问。 武帝摇摇头:“不必了,朕来江南是听闻最近白莲教作祟,而且还深得民心,连朝廷都不得不为其让步。” 一听这话,莫说是杭州知府,连扬州知府都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杭州知府更是匍匐在地,身子如筛糠一般抖动:“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是下官无能……” 武帝眉头一皱,不屑的啐了一口:“瞧瞧你们这些窝囊废!朕说自己怒了吗?动不动就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能不能说几句新词?朕就算不动怒也会被你们这群猪给迁怒!” 两位知府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武帝稍作停顿,点着二人道:“朕要真治你们的罪就不会再桃园内问你们,来时朕有所耳闻,不得不承认白莲教有些手段。不过嘛,一个民间组织也犯不着朕亲往,来此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皇上请吩咐。” “武都人人都说诚王意图谋反,都调查到江南一带来了。朕就是很好奇,想看看那些从江南传回来的话真实与否。朕始终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帝顿了顿,看到外面有人来了。 正是林旺带着林晚节返回。 但武帝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着话。 外面,林旺提醒林晚节:“你在此稍后,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林晚节点点头,毕竟是在皇帝面前,还是规矩些好。 林旺进入小亭没有立即说话,就听见武帝继续说:“有人说当年诚王将老家奴送回杭州,还赐给他一座豪宅,是要借萧家之名在江南结党营私,为后来做准备。你们都是当地的父母官,都说说看,对此有何看法?” 这话显然是在问两个知府。 二人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始。 武帝继续说:“不求证据,只凭感觉。” 徐化便说:“依臣之间,十几年间,萧家在杭州本分经营,实在找不出什么出格之举。如果是为了诚王谋反,家里总该抄出来什么吧。” “有人给朕的奏折中提到,萧家制造出某种大棚蔬菜,能逆转冬夏,在风雪之中生出青菜来。古来春种秋收,日月更替,各有规矩,萧家此法乃逆天而为,擅自篡改时令,有意谋反。” “这……”徐化直接傻眼了,还有这种事? 如此都能告萧家谋反? “皇上,那大棚蔬菜在杭州的确普及,各家各户都学得一些门道,开始尝试种植。可那些蔬菜极大改善了民生,让百姓有多余的食物,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第340章 即将出道的清倌人 “利国利民的好事?” 武帝声音带着几分质疑。 徐化瞬间不敢吱声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当事人怎么理解。 如果皇上就认定了逆转时令是谋逆,那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武帝对此并无多大的情绪,似乎不在乎那大棚蔬菜是否属于谋逆,也不太在乎是否能改善民生,转而举起了桌上的一杯酒。 正要饮下时,刚刚进来的林旺提醒一声:“皇上,还没试毒。” 说完拿出一根银针来。 “哈哈……”武帝大笑,“多此一举!试问小小一杯酒,就算真有毒,有能耐朕如何?” 说完,一口饮下,顿时眼睛一瞪。 林旺还没见过皇上显露如此表情,心头一惊,赶紧问道:“皇上,莫不是酒中真有问题!” “好酒!” 武帝一声大喝,畅快无比,捏着一只小小的酒杯,瞪大了眼睛端详。 然后又赶紧倒了一杯,再一口入腹。 “这是什么酒?居然如此浓香醇厚?而且这酒水与清水无二,竟然是清澈见底。” 扬州知府小心解释:“皇上,此酒名为桃花醉。” “桃花醉?好一个桃花醉!” 武帝表情一变,目光冷冽看着扬州知府。 扬州知府只是被看了一眼,吓得浑身哆嗦,不知是哪儿说错了话。 只听武帝冷冷问道:“扬州有如此好酒,为何每年的贡酒之中却没有?莫非是想藏私?” “皇上冤枉啊!此酒乃是最近一月刚刚在扬州兴起的,就算是在扬州城内,都还有许多百姓没有听说。” “哦?”武帝来了兴致,“最近一月才兴起的?到底是何人发明?” “此酒源自林大酒坊,传闻这林大酒坊乃是杭州萧家的家丁命名,坊间传言,此酒应该是萧家的方子。” “那大棚蔬菜是萧家所出,现在又有了一个桃花醉的新酒,这萧家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频出新奇之事?” “萧家大夫人乃女中豪杰,萧家在杭州发展十余年,全仗萧家大夫人亲力亲为。” 扬州知府所知不多,说话间看看杭州知府,示意他赶紧补充一些。 徐化努力思索,想找到一些遗漏作补充。 可武帝似乎并不在乎,此刻正拿起酒壶,取了壶盖一口将桃花醉给喝光了。 扬州知府大惊失色,他可是知道的,这桃花醉并非凡酒,烈性十足,民间其他酒可以斗碗大口喝,但这桃花醉谁敢如此必醉倒当场。 皇上来万金之躯,若直接醉倒了可有损皇家颜面,而且伤身呐! “皇上,使不得,这酒烈性十足,可不能如此豪饮。” 说话间已经晚了,武帝已经把一壶酒喝了个精光,肉眼可见地脸上翻红,眼神迷离,过了片刻,打了个酒嗝,整个小亭下都是浓重的酒味儿。 扬州知府汗如雨下,要是皇上失态,情形之后追究起来,保不准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可正当他担心之时,武帝眼神一正,一股青气从体内而出,转瞬间脸上红晕全退,眼神反而恢复了正常,帝王之气又回来了,淡淡地坐着,不怒自威。 “小小一壶酒竟如此之烈。”武帝颇为感慨,“朕要是喝了此酒,之后天下的酒水还有什么能入口呢?” “不如就传那林大酒坊的人来,将酿酒之法告知皇上,让皇上回到武都也能天天饮此美酒。正巧,林大酒坊正是这诗会的赞助商,他们的人正在诗会之中。” “赞助商?”武帝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额……”扬州知府稍作停顿,想了想措辞,“就是资助此次诗会能顺利进行的商户,商户出钱,诗会帮忙宣传商户,各取所需。” “原来如此,倒是一个妙招。朕还没有想过,往后皇家若有什么活动,却又缺少银两,倒是可以仿效此法。林旺,你记住,回到武都跟户部的人说一声。” 林旺点头,取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支笔,小心记录下来。 “对了,那商户的人何在?朕正想见见。” 林旺嘀咕一声:“林大酒坊……林大……莫非就是那个写月满西楼的林大?” “诶,正是他!” 武帝眼睛一亮:“哦?又是那个林大?” “林大就在亭外。”林旺回道。 “传。” 林旺走出小亭,对着林晚节一招手:“进来吧,皇上要见你。” 林晚节在外面都等得不耐烦了,也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一惊一乍地偶尔听到个只言片语。 终于可以进去了,林晚节还是小心谨慎地理了理衣裳,走了进去。 林晚节刚进小亭,整个亭子都变得拥堵起来。 小小的亭子承受了原本不该它承受的分量。 林晚节、林旺,还有个皇帝,三个都是超级大块头,光是容纳他们三人都够呛,何况还有两个知府。 “嚯!” 武帝第一眼看见林晚节,居然是惊呼一声,谁能想到所谓的大个子会有这么大的个子,居然跟林旺是一个体型。 林晚节看见一身黑蟒长袍的武帝也是一惊。 这个皇帝跟他想象各种的皇帝截然不同,虽然一身帝王气十分威猛,但他的体型终究不似帝王,更像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可能都是大个子,有种心心相系的感情在。 林晚节看着皇帝顺眼,武帝看着林晚节更顺眼,收敛平日里的严肃,难得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都传那写下月满西楼的人是个大块头,让民间百信不信。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大的大块头,连朕都开始不信了。” 林晚节呆愣原地,这样话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接。 倒是杭州知府徐化念及以往交情,还有他知道的内情,小声提醒:“林大,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林晚节没多想,在皇帝面前讲什么穿越者的尊严? 该贵就跪,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正当下跪之际,倒是武帝大手一挥阻止道:“好了,那些俗礼就免了。” 哎哟,这皇帝还怪好的嘞。 两位知府都没想到林晚节会有如此优待。 一开始还以为是皇帝惜才,后来林旺笑着解释了一句:“皇上体谅我们体态臃肿,下跪不便,故而免了我们的跪礼。” 都是大个子,能够理解彼此的难处。 林晚节这样的体态要是下跪不好,很容易受伤,下跪容易,站起来难。 林晚节听了这解释,也是莫名地好笑。 没想到大夏皇帝是这样的模样性格,看着很威严,反而很亲民。 从某种方面来看,倒是跟林晚节一样,外表看着粗糙,其实内心细腻。 “朕问你。”武帝打断了林晚节的思绪,“这桃花醉是你所酿造还是萧家夫人酿造?” “我与夫人乃是一家,谁酿造的都一样。” 武帝并不知道内情,但林晚节这回答已是不太满意民间一直把他当做王雨檬的附庸,现在没有萧夫人,只有林夫人,既然自己要走到台前来,就要改变民间的固有认知了。 这个问题,武帝也不在乎,他现在在乎的是桃花醉如何酿造的。 “此酒清澈见底,香味浓厚,酒劲也大,朕尝遍天下美酒,未有一种能出其右,你是如何做到的?” “商业机密。” 这四个字一出,亭中其余人下巴都掉地上了。 感觉林晚节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发问! 这可是皇帝,而且是武帝,传说中天下无敌的武帝! 你给别人讲商业机密也罢了,到了皇帝面前也不晓得老实点儿。 皇帝问什么就说什么,这不是最简单的逻辑吗? 两个知府都被林晚节的话吓得翻白眼。 林旺后背都湿了,自打武帝登基以来,从未有人敢在其面前如此说话。 只有武帝面露惊色,有些诧异,随后表情逐渐平缓,笑问:“若朕非要你交代呢。” “那草民只能相告,但若皇上只为讨一口酒喝。大可不必刨根问底,以后林大酒坊每月都向武都上供,专供皇上饮用便是。” “大胆!”扬州知府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皇上面前,你哪有谈条件的资格?” 林晚节不卑不亢,平稳解释:“并非是谈条件,而是觉得皇上应该保护商户的机密,从长远来看,于国于民都是有好处的。” “哦?”武帝轻咦一声,“你且说来听听。” “朝廷保护各地商户的知识产权,就能刺激民间各自创新的激情。百姓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赚了钱,就会有更多人争相效仿。就以桃花醉为例,民间暂时没有能与桃花醉媲美的酒,不代表以后没有。各大酒坊必然会绞尽脑汁去发明改进自己的酿酒之法,很快就会有各种全新的酒类产出。但如果皇上一句话就能要走桃花醉的配方,别的酒坊看到会怎么想?” 武帝点点头:“言之有理,别人便会认为自己用尽心力想出来的方子,最后也是一句话就会被朝廷要走,民间便不会再有人愿意去创造。林大,你的脑子很清醒,现在朕相信你能写出月满西楼了。” 听皇上这语气,好似没有跟林晚节置气,亭中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亭下对话之际,诗会悄然间已经开始。 桃园之中设立不少的客位,扬州来的才子们也是刚刚听说皇上暗访,把紧张的气氛推到了极致。 虽然紧张,但也有大胆之人满心雀跃,恨不得借此时机在皇上面前展现自我,只等着参加诗会的各位先生赶紧出题。 而且诗会之中还有个小环节,就是能在一众文人中脱颖而出之人,便可去小桃园里跟各位小姐们共赏桃花,这可是无尽的荣光,不管跟小姐们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出来之后都能吹一辈子。 又在小桃园中,刚才一曲月满西楼弹唱完毕,全场掌声雷动。 一群小姐聚在一起,看着今日来的新人,一致通过其加入小团体的请求。 黄婉秋的小团体内除了都是大家小姐,且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但凡有新的小姐妹要加入,那必须接受大家的审核,展现才艺就是传统节目。 今日来了个新人,据说是一家青楼培养出来的清倌人。 小团体内虽是不问出身,但来自青楼的却是没有过。 为了减少些流言蜚语,青楼女子要加入可不容易,就算是清倌人也不成。 但没想到今日来的清倌人如此厉害,弹唱一绝,超越了诗诗姑娘不说,还把月满西楼的曲子带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算都是女人,各家小姐也知道,这位新来的姑娘成名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大家破例让她加入了小团体,以后还指着她让这个小团体名扬江南呢。 小桃园中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人。 这一曲罢了,姑娘热烈讨论,都在问这位妹妹是谁人引荐来的。 新来的姑娘有些害羞,面对一群女子还带着面纱,弹唱完了便抱着琴低头不语。那娇滴滴柔怯怯的模样,女人见了都受不了。 而且非但琴艺非常,身段儿也是绝色之资,看着有些瘦削,但丰胸肥臀,该有肉的地方一点儿不输,像是一条灵蛇盘踞,就差那脸蛋儿不知什么姿色了? 有人就问:“这位妹妹来了我们这些女人堆里,还藏着脸面如何作甚?还不把面纱摘了,让我们都见识见识。” 又有人解释:“人家妹妹在花楼里坐镇,连个幕宾都没有,难道被我们先瞧见了?万一谁传了出去,岂不毁了妹妹的名声。” 花场的规矩。 清倌人没有待客没有幕宾之前就算是女子也不得抛头露面。 要是被人先看见了,那就要折价,青楼可就亏大了。 今日送来小诗会,就是为此女预热的,说明不就后就要正式出道,若真想见她面容,稍待一月就能见着。 这时候,黄婉秋带着萧玉蝉来了小诗会中。 萧玉蝉知道自家的生意要跟这些大户人家打交道,跟小姐们搞好关系就是很大的商路。 本来是想好好跟小姐们套近乎的,可知道林大要去见皇帝,心里就不安稳。 觉得林大那脾气,很容易在皇上面前失了体面,万一惹出事就麻烦了。 这会儿小亭内大家都在议论这位新来的姑娘。 黄婉秋进来之后给诸位姐妹介绍萧玉蝉。 萧玉蝉回过神来,一一跟小姐们见过,最后看着角落里带着面纱的清倌人,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三娘?” 第341章 姑娘名红叶 萧玉蝉的声音很小,只有黄婉秋一人听见。 她停下了介绍,诧异地看向萧玉蝉。 “怎么了?” 萧玉蝉出得一身冷汗,第一眼看到亭下抱琴的女子就以为是三娘玉娇儿。 身段实在是太像了,就算有面纱挡着,看不清楚面容,那种柔弱无骨的媚态是别人学不来的。 而且衣着配饰都跟玉娇儿如出一辙,喜欢透间的半臂,总爱露出肚脐。上身衣着很紧凑,裙摆宽大漏风。 乍一看,就像是玉娇儿活了过来。 可细细再看时,萧玉蝉又发现了不对之处,她没见过三娘抱琴,而且这女人柔态更过,玉娇儿的柔态之中带着坚毅的性格,眼神更硬,更坚定,不似这个女人柔怯怯的模样。 萧玉蝉看了好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没什么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面还是对面前的女子充满了好奇,很想看看面纱下的脸跟玉娇儿比起来,到底谁更好看? 这下不等黄婉秋介绍,萧玉蝉就主动问道:“姐姐,这位姑娘是谁?怎生得如此好看?” 黄婉秋笑着介绍:“这位是红叶姑娘,是天香楼的清倌人,今日来我们小诗会中相聚,刚才的曲子就是红叶姑娘所出。” 萧玉蝉震惊地长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天香楼的清倌人……” 这可是长见识了。 扬州的名流场真的是海纳百川,连清倌人都能接纳? 黄婉秋知道萧玉蝉的心思,主动解释:“在我们之间从来都不问出生,只要有真才实学,又喜好结交友人,我们都是欢迎的。” “这样啊……”萧玉蝉若有所思,小声嘀咕,“看来我的是不行了,毕竟我的才学在各位姐姐面前不值一提。” “无妨无妨。”黄婉秋继续说,“今日红叶姑娘是新人,萧小姐也是新人,都已经来了,不管什么都写一两句诗词来,诗词歌赋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确切的好坏之说,只要大家投缘,自然会欣赏萧小姐的才华。” 这话讲究。 意思都知道这位是诗会的赞助商,对才学的要求自然不能跟清倌人的一样。 大概就是说你放开了写,好坏都会让你加入的。 不过嘛,萧玉蝉也是个好面子的人。 心里还存着林晚节的一两首诗词,而且她可没有借用他人所作的负担。 况且林大都是她爹了,女儿抄写爹的作品算抄吗? 这叫搬运! 于是,萧玉蝉提笔纸上,写了一首。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首诗是林晚节为玉娇儿小改的。 当初玉娇儿说只要墙角有梅花时就代表想他了。 于是林晚节把最后一句改成了“恰似娇儿来"。 后来林晚节就常常念叨,被萧玉蝉听到后就吐槽说最后一句很怪。 于是林晚节就告知了萧玉蝉原版。 这下好了。 大小姐一首千古名篇拍在一众小姐们的脸上,震撼到让她们没了言语。 这尼玛都能叫不值一提? 那她们平日所写的还能叫诗吗? “这……这……”黄婉秋都傻了,手里拿着写着小诗的宣纸,微微发颤,“这真是萧小姐所写?” 说完就觉得自己此言不妥,赶紧改口:“萧小姐莫要误会,我不是质疑,只是觉得此作过于……过于优秀,我竟无法作出点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萧玉蝉对此早有预感,林大写的东西有差的时候吗? 她知道这首诗很好,却不知道会有那么好。 有人都开始怀疑了:“黄姐姐,这位萧小姐真的是咱们的赞助商?卖酒的?” “你可没说她有如此才学!” “是啊,单凭这一首诗,便能将我们平日所作尽数踩在脚下,让我们汗颜啊!” “这次诗会是怎么的?红叶姑娘的弹唱技艺已是精彩绝伦,没想到这位萧小姐的诗更是震古烁今!此作传出去给那些公子听听,看他们谁能在此作面前抬起头的!”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公子哥们都开开眼,我看呐,他们听到萧小姐这一首诗后都不敢来我们的小诗会了。” 此话一出,小亭下是娇笑连连。 萧玉蝉还是有些腼腆的,她不愿人前显弱,但也不想闹出太大的风波来。 “还是算了吧,这首诗原是我在杭州所作,当初还是看着雪中梅花有所感悟,但今日是阳春三月,赏的桃花,传出去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一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几位小姐纷纷叹气:“哎呀,要是这首诗在冬日里出来就好了,必然能让那些公子哥五体投地。” “不行,咱们为了这一首诗,到了冬天定要重新举办一场梅园诗会。咱们谁都不要把这首诗传出去知道吗?” 扬州的小姐们竟有这种操作,一时间大家忍俊不禁。 萧玉蝉都笑了,感觉这些小姐还是很好相处的。 此刻,林旺忽然出现在小亭外,打断了众人的闲聊:“诸位小姐,打断一下。” 这位是朝廷高官,小姐们知道的不太多,但也知道不是她们能招惹的,于是纷纷闭嘴,听外面的人吩咐。 “方才弹唱之人是谁?跟本官走一遭。” 这么一说,大家很自然地联想到是皇上要见红叶姑娘。 目光都聚集在了红叶姑娘的身上。 对方还是那般安静,不过是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出了小亭。 看到红叶姑娘跟着林旺走了,有人小声嘀咕:“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对方是皇上,能出什么事儿?” 小姐们没有多想,又开始叽叽喳喳聊天说笑。 在外头,红叶抱着琴缓步跟着林旺。 从小诗会到外面的桃园还有一段距离。 林旺走在前面,突然开口,一声感叹:“想不到十年不见,你的琴技歌喉一点儿没变。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出手,任何男人都会被你的技艺所吸引。” 红叶的眼神变了,变得锐利坚定,没有任何情绪。 只听她缓缓回答:“是这曲子写得好,并非我的功劳。十年前分别时,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来求我?” 第342章 真实身份 “求?”林旺淡淡一笑,“是合作共赢罢了,你在江湖中闯荡多年,也该明白一旦涉足权势争夺,就没有了永远的敌人和朋友,我们的利益想通,所以才会重聚。” 红叶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旺被迫停下,回头看着她:“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在此事之后我会给你机会报仇的。” “你真的一点没变,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牺牲。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你会背叛朝廷。” “当年是为了权势,现在是为了生存。这跟白莲教一样,都是为了生存。白莲教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武帝的愤怒,他会亲自来江南,下一步就会对你们进行清剿。你要明白,如果武帝决心清剿,就不再是上次那样把你们赶走杭州就行。无论你们躲到天涯海角,朝廷的追杀就不会停止。” 林旺说完,指了指一边的偏僻房间:“皇上还在见另外一人,咱们还有点儿时间,要不要叙叙旧,多聊两句。” 红叶不可置否,跟在林旺身后。 红叶名曰红叶,只是少了一个姓氏而已——少了“南宫”二字。 到了房间内,林旺回头看着她,笑问一句:“这时候还带着面纱作甚?我很好奇十年之后你又以何种面目示人?” 南宫红叶想了想,扯掉了自己面纱。 林旺呆住了,十年不见,南宫红叶一次比一次年轻,恍惚间都不记得她该多大年纪了。 而且这张绝色面孔,简直无可挑剔,比十年前的那张脸还要好看! “你的易容术越发精湛了,如果能用来假冒他人,相信会有更大的用武之地。” “你应该知道,我的易容术不会假冒在世之人,只有死了人我才会借她的脸皮活下去。这张脸我很喜欢……” 南宫红叶像是说给自己的,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不敢用力,生怕弄破了这层细腻的肌肤。 如果林晚节看见一定会震惊得叫出声来。 因为这张脸是——玉娇儿! 林旺皱了皱眉,十年过去,这个女人身上那股子妖邪劲儿是越发入骨,这种善变的女人很危险,永远猜不透她真实的想法,永远不能相信她展现出来的情绪! 看着她抚摸自己的脸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南宫红叶毋庸置疑是天下第一的易容师,她的易容术精髓之处在于不仅仅能模仿别人的脸,还能模仿出他人的身段,年龄! 最恐怖之处在于,她还能模仿那个人的灵魂。 十年前的南宫红叶跟十年后的南宫红叶变化太多,如果不是非要跟白莲教合作,林旺绝对不希望跟这样的女人再打交道。 “说正经事吧。” 林旺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要清楚,我们此次的目标是谁。他是皇帝不假,但更重要的,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武帝,武学巅峰,仙人之下的最强者。他的金钟罩功夫已经修炼到了极致,是真正的刀枪不入!我曾亲眼看过他被雷霆击中而毫发无损,你们白莲教确定有本事杀了他?” 南宫红叶不屑地笑了。 林旺没有因为对方的自信而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严肃,重新强调一遍:“这不是传说,这是事实!武帝只靠自己一个人就能震慑武都所有意图不轨的势力!如果不是他超越寻常的实力,武都早就有人造反了。所有轻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白莲教也一样!” 南宫红叶没有说话,这房间里藏着一个盒子,她从床底下找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林旺问道:“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吧。” 这盒子一尺见方,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里面传来。林旺皱眉,试着打开,当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时,顿时色变:“这!” 里面是一颗鲜红的人头! 南宫红叶淡然说道:“传说靖王也是修炼的金钟罩功夫,刀枪不入,如今不也被白莲教取了人头?” 盒中人头正是靖王爷! 靖王爷也是天下闻名的一等一高手,一样修炼金钟罩神功,刀枪不入! 曾经十几人被困万军之中,杀了三天三夜,一个人杀出重围。 手底下不知道染了多少人命,其中不乏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就算是在朝廷的各位将领之中,以及各种投靠朝廷的高手之内,靖王爷都是能排上号的超级强者。 就算是林旺也曾摆在靖王手下数次。 在林旺看来,靖王爷唯一的弱点就是犯有头风症。 可听说他的头风症已经神医治好,要是没了病痛折磨,其实力应该更上一层楼,天下恐怕除了武帝,再难找到与之匹敌的人了。 但现在,靖王爷的人头摆在面前,刀枪不入的传说成了个笑话。 看到林旺震惊无语的表情,南宫红叶笑容更加灿烂:“现在相信白莲教的实力了吗?” 林旺没有说话,他还在震撼之中无法挣脱。 靖王爷的死打破了金钟罩的神话。 这套功夫是大夏血脉传承至今的关键,传说已经历经数百年的传承,乃是不折不扣的帝王之法。 学了金钟罩的人才有资格争夺天下权柄。 因为只有不死之身才能抵御权利争夺中的明枪暗箭。 所有学过金钟罩的人要么病死,要么老死,从未被人砍头过。 林旺看着盒中人头,如坠冰窟。 之前派人去传话,要靖王来接驾。 还以为靖王爷在江南当土皇帝习惯了,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屡次传话而不来,连传话的人都没了回音,还以为是被靖王爷给杀了。 原来是靖王爷已经死了! 皇帝行程才刚到扬州,还没有去杭州看过,所以不知道杭州的情况。 而且在靖王府的人看来,王爷只是突然失踪,连尸首都没找到,当然不会有人想到是遭遇了不测。 现在真相大白,林旺震撼莫名。 “难道……难道天下真有方法能破武帝的金刚不坏之身?” “天下武功奇绝无数,不是一本金钟罩就能独步天下的。” 一个声音的出现让林旺再度皱眉。 说话的人不是南宫红叶! “谁!” 第343章 武帝刺杀计划 房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蒙着脸,眼光锐利。 林旺本也是个高手,自然能察觉到这个女人的不同。 “这气势……”林旺小声嘀咕,他居然看不透这女人的深浅,但明显感受到了一股威胁。 南宫红叶说道:“杀武帝的关键就在于她。” 林旺拧眉问道:“杀了靖王的人就是她?” “正是。” “能杀靖王的人居然是个女人?不知是何身份?” “江湖人称凌波仙子。” “凌波仙子……”林旺久居京中,不知江湖之时,这个名号还是头一次听见。 朝廷中的高手多是瞧不上江湖武者的,江湖武者多花架子,所谓的高手遇到朝廷内部培养的真正强者往往不堪一击。 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正统的武学典籍都被朝廷所掌控,江湖中流传的各路功法大多是删减版本,又或是一些不怎么厉害的。 如今江湖中出现一个女侠,居然杀了在朝廷正统训练中脱颖而出的强者,对林旺而言,乃是生平仅见。 这时候,秦怀柔冷冰冰地说道:“对方毕竟是武帝,要用尽一切办法,一旦出手就必有成效。为求保险,还要削弱武帝的功力。” 说起削弱武帝,林旺可是布局了许久,遍访天下才找到了一味叫“穿肠散”的毒物。 别看这名字普通,但效果一点不普通。 林旺取下了自己的宝石戒指,晃了晃:“这里面藏着穿肠散,武帝自视甚高,吃喝从不试毒,所以削弱武帝,下毒最合适。” 南宫红叶皱眉:“但是,传闻武帝内功已经出神入化,就算服下毒药,只要稍微运功,毒物瞬间就能被逼出体外。” 林旺跟随武帝多年,这些事情当然心知肚明。 就如刚才在小亭下喝酒,只用瞬间就能醒酒是一个道理。 但是,林旺既然决定了下手,自然有着绝对的把握。 “放心,此断肠散绝不会被他用内功逼出体外,为了对付武帝的不死之身,老夫可是煞费苦心。” 听他这么说,南宫红叶瞥了一眼,难以想象,以前跟在皇帝身边的忠犬居然会有噬主的一天,而且,似乎反叛之心由来已久。 “哼!当年分道扬镳果然是对的,以前我还觉得你迂腐,倒多少有点儿让人尊敬,可现在一看,你空有一副躯壳,装的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南宫红叶的话似乎也戳动了林旺的心气,不屑反驳:“个人生死岂能同家族兴衰同日而语。大夏建立十年,武帝以各种方式打压士族,不断从各族手中夺权,这跟老夫当年预想的事情可不一样。有功之臣不赏,反受到打压,甚至将士族跟寒门相提并论,士农工商尊卑有序,早晚要被武帝打乱。天下士族畏惧武帝的不死不灭不敢出手,但我敢!” 林旺说话越发坚定,昂首挺胸,笔直着腰板,颇有几分大人物的气度。 而此时小亭之中,类似的问题摆在了另一个壮汉面前。 “你身怀清气,该是习过武的。为何又要参加科举?” 武帝发现这个叫林大的人一身是谜,诸多经历都十分清奇,所以小亭下二人聊得投缘,武帝的问题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回皇上,靖王爷曾教过我一点儿内功。至于参加科举……” “等等,你说老五交给你内功?” “嗯。”林晚节点点头,“因为一些原因,我和靖王有些交情。” “难怪,难怪……”武帝若有所思,眯着眼睛打量林晚节。 之前林晚节还没有感觉,直到武帝目光扫过,才发现身体像是一道激光扫描一般,一种怪异的感觉流遍全身。 而林晚节根本看不出眼前的皇帝身怀绝技,以为武帝之名是个噱头。 武帝也有些奇怪,看着林晚节,嘀咕着:“不对,不对,你这金钟罩练得不对劲,气是够了,为何带着点儿柔呢?” 林晚节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就是傻傻站着,不说话。 想了半天,武帝也想不明白。 这个武道巅峰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没有去多想。 “你这身子要坚持下去,迟早能成为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强者,只可惜起步太晚了。说说吧,为何参加科举?” “实不相瞒,草民参加科举是被夫人逼迫的。” 武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然后哈哈大笑:“果然,男人还得靠着女人来管管,你家夫人这一逼,倒是给大夏逼出一个诗仙来了。很好,大夏不缺武道高手,就缺你这样的诗才。那些武夫哪儿懂治国,跟朕回武都当官去。” 去武都当官? 这来得也太突然了。 林晚节虽然想过当官,但没想过跨度这么大。 他现在的心思刚刚放到经营家业上来,皇上一句话就拉他去当官从政? 林晚节没准备好,而且也不想去。 “皇上,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两个知府又被吓得腿软,差点儿摔倒,心说你这憨货可长点儿心吧,在小亭里谈话不过片刻功夫,三番五次去质疑皇上,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但武帝跟历代皇帝都不同。 因为实力过于强悍,有着强大的自信,所以反没有架子,更不会把上位者的姿态浮于表面,而是更能听进不同的声音。 看似高大魁梧且威严,实则特别随和。 “哦?这又怎么不妥了?” “皇上推行科举多年,难得有了些成效。让天下有学之士都有了跃迁的门路,现在天下学子都知道只要认真学习就能通过科举当官。无论士族还是寒门都一视同仁,极大刺激了学子们的热情。可是如果皇上一句话就让草民跳过科举,在京城当了大官,岂不是跟皇上的初衷相悖?不要因为一人也坏了规矩。” 武帝听得是连连点头。 “说得好,说得好!谁说大个子都憨直呆愣的,朕觉得咱们大个头的男人都是粗中有细。你,坐下来,陪朕喝两杯。” “噗!” 两个知府终于是忍不住了,狂喷一口。 “皇上说啥?” “让林大陪皇上喝酒?” “吗的,这是何等殊荣啊!” 第344章 重活一回 皇帝有皇帝的尊贵。 穿越者也有穿越者的骄傲。 大家都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人,谁怕谁啊? 林晚节一点儿都不怂,坐在武帝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淡定的模样感觉对面坐的根本不是皇帝,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徐化看不下去了,赶紧走过来,拿着酒壶说:“哎呀,你长点儿眼吧,皇上的酒杯还空着呢。” 林晚节挠挠头,这真是疏忽了没看到。 “酒也是你酿造的,你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有展现,说实在的,朕都有些等不到你一步一步考科举入京了。” 这皇帝依旧不在意自己的无礼。 林晚节大感意外,这跟影视剧和史书中记载各类皇帝都完全不同,过于亲民的皇帝给他带来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林晚节是喜欢这样的皇帝的,短短两刻钟过去,这皇帝在林晚节心中的好感可谓直线飙升。 “皇上放心,草民定能一步一步考入京师。” 这是实在话,算着科举的时间,他可以一步一步经营生意,在同时还能进京赶考。做生意要做到富甲天下,肯定也是要去武都的。 不说别的,就人家皇帝的态度,到了武都不说鞠躬尽瘁,那至少给他整几个富国利民的政策和发明出来。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林旺的声音。 “皇上,方才弹唱月满西楼的红叶姑娘已经到了。” “传。” 武帝说了一声,林晚节知道有人要来,起身准备站在一边去。 没想到武帝一把抓住了林晚节,将他按在桌前:“不用回避,留下,跟朕一起赏乐。” 林晚节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之前觉得皇帝亲民,现在是感觉过于恩宠了。 “吗的,自己要是个美人儿也罢,老子一个草包大汉,被这么优待,细细一想还有些瘆人。” 正想着,亭下丝帘被人掀开,走进来一个抱琴的女人。 林晚节只是用眼角余光一扫,整个人就是一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下动作太大,把桌上的酒水都打翻了,酒水撒了一桌,滴在了皇上的衣袖上。 这下可热闹了! “大胆!” “林大,你找死呢!” 两个知府都扑了上来,赶紧去清理残局。 林晚节却跟没听到似的,死死地盯着进来的女人。 “林晚节,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跪下求皇上网开一面啊!”徐化还在提醒。 林晚节还是无动于衷。 武帝居然是一点儿没生气,神色自若,摆摆手:“都下去,朕就受不得你们这些人伺候。” 说完,掌心一翻,无形之气落在自己的黑袍上,打湿了酒水的地方瞬间蒸干,跟心的一样。 桌上一滩酒水更是神奇,单手一抓,酒水全都吸入掌心,往身后一甩,一桌酒水飞出亭外。 林晚节没注意到武帝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吸尘器功夫,他死死地盯着进来的女人,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给烧了。 来的自然是易容后的南宫红叶。 她知道自己扮演的是谁,跟知道看着自己的人是谁。 今日这扮相说是来吸引皇帝的,也可说是来吸引林晚节的。 杭州一别,种种过往。 自南宫红叶见到林晚节的那一刻起就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林旺的影子。 同样的身材过于特别,勾起了南宫红叶的许多回忆。 所以在大青山的时候,南宫红叶对林晚节有更多关注。 自然也看到了林晚节对玉娇儿的痴情。 正是因为这份痴情,让南宫红叶彻底明白,这个跟林旺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却跟林旺有着本质的不同。 至少在林旺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点儿女情长,他的内心如同他的长相一样,是狂妄自大也好,是英勇无畏也罢,总之是个与身材匹配的大男人。 曾几何时,南宫红叶仰慕过林旺这样的大男人,觉得如此英雄无畏的体格就该俯瞰天地的英雄人物,哪儿能为儿女私情所困?这样的男人哪怕谈一点儿感情,就是对这个身体的玷污。 林晚节在大青山愿意为玉娇儿相守一生的表现让南宫红叶失望又不解,但同时也有了一些震撼。 她很自然地用林晚节和林旺去对比,想找到两个人的差距。一开始,南宫红叶会觉得林晚节哪哪儿都不如林旺。 可随着对林晚节经历的加深,感官也在变化。 最基本的感知中,南宫红叶是瞧不上对着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男人,更别说是一个死了女人。但现在去想,南宫红叶有时会偷偷羡慕,羡慕玉娇儿,就算是死了也有个男人为她肝肠寸断。 这就是南宫红叶易容玉娇儿的根本原因。 在见到十年后的林旺时,南宫红叶心中的羡慕就变成了嫉妒。 原来她仰慕的男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真实的林旺跟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十年不见,彼此变化之大,让南宫红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连一个臆想出来的男人比林晚节都不如,那这个玉娇儿死了也是赚大了。 白莲教在杭州败走,教众分散各地,等待召集。 以前的那张脸已经成了各地官府的眼中钉,已经是不能用了。 现在换成了玉娇儿的脸,南宫红叶要重活一回,也让玉娇儿重活一回。 此时此刻,站在皇帝和林晚节的面前,用面纱遮挡的脸上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不知道这憨子会为了玉娇儿做些什么事?他会不会跟皇帝争女人呢?” 就算被面纱遮挡,林晚节还是一眼就想到了藏在心底的人。 明明已经从追忆中走了出来,忽然有一个跟玉娇儿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眼前,很难让人不过度联想。 好在林晚节对玉娇儿太熟悉了,只是像还不够他失态。 他很快从面前的人身上找到了破绽,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能让他很快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怎么?你们认识?” 武帝在一边看得奇怪,似朋友一般随便询问。 林晚节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哈哈哈……”武帝大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姑娘长得着实不错,只是这男欢女爱,朕可帮不了你。你要喜欢,稍后问问姑娘的来路,来日多去拜访。” 第345章 犯浑 虽然知道这不是玉娇儿,但她拥有跟玉娇儿一样的身段儿就足够引起林晚节的注意。 就算没有皇帝的话,这个女人他也会关注的。 “不知红叶姑娘是谁家的?”林晚节也不知道什么叫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南宫红叶对林晚节兴趣远超皇帝,很自然地行了一礼,回应道:“小女子来自瘦西湖花街上的天香楼。” 林晚节又是一愣,居然连声音都跟玉娇儿一模一样。 细微处的差别依旧是红叶姑娘过分的柔和,少了玉娇儿温柔中的坚定。 但只要有七八成的相似已经足够了,林晚节十分好奇,已经把天香楼的红叶姑娘记在了心里。 武帝看林晚节的眼神就不对,忽然明白他的内功有什么根本性不同。 修炼金钟罩的人可必须是童子身,林晚节一看就不是童子身,自然是有不同的。 但林晚节说自己的内功是靖王爷教的,那其中出了什么问题,还得去问问自家兄弟。 大夏这个国家,哪怕是追溯到武帝的父皇极其先辈,无一例外都是修炼金钟罩而失去了传宗接代的可能。但为了保证血脉传承,历代皇帝的子嗣都是通过过继的方式进行。 而且龙姓也只有当上太子之后才能改姓,并以真龙自居。而过继的子嗣是由朝廷各大士族之中最具天赋的孩子选上,可以说是百家争位,任何人家都有可能成为皇亲国戚。 但现在,武帝推行科举,削弱士族势力,有种争权之后还要打破旧制的意思,所以现在大夏境内的士族都对武帝有意见,只是碍于其功夫感度不敢言。 若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对武帝发难,必然能得到各大士族的支持。 武帝跟靖王爷一样,对女人兴趣不大,武道修为到了巅峰境界,对人性欲望早已能够自行控制。 靠着一个女人,一首曲子,要让武帝动心,完全不可能。 林旺注意到了这点,南宫红叶这张脸可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绝无仅有的,就算是他这样的年纪,看到现在的南宫红叶,也依旧会有心动之感。 但南宫红叶出现之后,武帝居然连正眼都没看一下,虽说武帝修炼功夫能清心寡欲吧,但也不至于无动于衷才是。 反倒是看着林晚节很有兴趣。 这让林大人在心中多了些不好的猜想。 “皇上,红叶姑娘来了,您看是让她近身伺候还是……” “之前隔着太远,听不真切,让她将刚才的曲子再唱一遍,然后就退下吧。” 武帝言语淡淡,似乎兴趣不大。 南宫红叶皱了皱眉,她虽然更想看看林晚节的表现,但也有正事要做,如果被皇上无视,就更没法近身了。 想着,南宫红叶还是放下古琴,坐下,先将刚才的曲子唱了再说。 在林晚节面前弹唱,渐渐就有些恍惚。 就算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控制不住要去联想。 玉娇儿似乎活了过来。 林晚节听得真切,一景一物,都像是回到了萧家的小菜园里,然后忍不住眼眶湿润,莫名感伤。 大个子显深情特别怪异,林晚节的表情有些突兀。 武帝和林旺都觉得有些古怪。 同时,弹琴的南宫红叶见到这一幕,才真正懂得林晚节的心中所想。 “这大个子又想那玉娇儿了?” 都过去了这么久,还在触景伤情,这让南宫红叶有些吃醋,也不知怎么会吃醋,就是心里不舒服,全然忘了自己该去勾引的男人是谁。 一边弹琴,一边盯着林晚节,眼中含泪,含情脉脉,这装出来的柔态忽然跟玉娇儿伤心难过的时候相吻合,林晚节越发觉得这姑娘像玉娇儿,居然起身走了过去。 “林晚节!你要干什么?” 两个知府又被吓到了,这个憨子能不能在皇帝面前老实哪怕半分钟? 一惊一乍干的全不是人事儿! 林晚节却没听见,还在往前走,直到林旺伸手阻拦,沉着脸挡在了林晚节和红叶中间。 林晚节这才回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明明是假的,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皇上,草民……草民有些昏沉……”这一次,林晚节终于晓得解释一句。 他看了看红叶,感觉自己再在这儿呆下去,可能还会迷糊。 “皇上,草民有些不舒服,想要……想要休息……” 武帝好奇地看着林晚节,亭下几人都心里默默祈祷,祈祷皇帝赶紧让他走了,不然不晓得这小子还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好在武帝点头,挥手让林晚节退下。 林晚节低头赶紧离开,这个女人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可刚走出小亭,身后传来了神似玉娇儿的声音:“林大哥,是红叶貌丑吓到了你?你且回头看一眼。” 林晚节下意识地一回头,亭下女人已经摘了面纱,露出那张让林晚节魂牵梦绕的脸来。 一瞬间,林晚节似是遭遇晴天霹雳,整个人为之一僵,脑子炸响。 “玉娇儿……” 林晚节脱口而出,原本离开的脚步调转回头,两步上前就把这女人抱在了怀里。 “大胆!” 刚才那些无礼举动也罢了,这算什么? 当着皇上面儿抱着给皇上献艺的女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就算是皇上没兴趣的女人,也不能抢在皇上之前作出任何举动。 林晚节这行为不是抢在皇上之前是什么? “来人!来人!” 这下是护不住了,几个护卫上前,把刀都架在了林晚节的脖子上。 但林晚节跟没长眼睛似的,还是抱着这个女人不松手,嘴上喃喃有词。 “玉娇儿,你回来了吗?一定是你回来了……” “松手!松手!” “好大的胆子,给我打!” 一群护卫手脚并用,拳脚跟雨点儿一样落在林晚节身上。 林晚节还是纹丝不动。 林旺已经运转真气,回头看了眼武帝,却见其端坐笑看,全然置身事外。 于是林旺又收了暗劲开始靠着蛮力拉扯。 虽然体型相当,但单靠蛮力的话,林旺毕竟年迈,力气比林晚节差了许多,死活是拉不开。 在混乱之中,内心最为触动的不是别人,而是处于林晚节怀抱下南宫红叶。 只有真正被林晚节抱过才知道这憨子的怀抱有多温柔,尽管在他的四周是狂风骤雨,在他的身下永远是温暖安心的港湾,这是个可以用身体为女人遮风避雨的男人,在他的怀抱中有着无法形容的安全感。 南宫红叶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滋味,同样是高大威猛的身躯,林旺跟林晚节比起来,连条狗都不如! 可惜,这样的怀抱不是为她而来,只是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人。而且自己被当成了替身。 任何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被作为替代品,南宫红叶也不例外。 林晚节越是温柔,她这心里就越是嫉妒,唇角已经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 忽然,一声低喝:“停手!” 稳坐一边的武帝只是一句话,整个桃园都安静了。 只有风声席卷花瓣,有种落英缤纷的美感。 林晚节心神一震,瞬间清醒,赶紧松手,连退了好几步。 他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恍惚中有点儿不知所措。 武帝起身,走到林晚节和南宫红叶跟前,分别看了看二人。 南宫红叶心中气愤,哭着下跪说:“请皇上为我做主!” 此话一出,林晚节罪责难逃。 武帝手一指:“将此人押送大牢!” …… 诗会还没结束,林晚节却莫名其妙被收监。 直到他到了牢里被锁上,他都没有完全清醒。 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 身材相似、声音相似、连相貌都完全相似。 就算是孪生姐妹也不会这么相似吧? 林晚节真的相信是玉娇儿转世投胎来了。 毕竟自己的灵魂能穿越,玉娇儿就怎么不能重生? 狱卒听说了林晚节的事迹,有人端着酒水过来。 “林大,你可这牛啊,当着皇上的面儿抱还未出道的清倌人。” “牛!吾辈楷模,吾等不及,来来来,咱们喝两杯。” 酒已经摆在了牢里,林晚节还是阵阵失神。 几个狱卒看他这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悄悄指了指脑袋。 大家心领神会,心说是啊,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否则哪儿能干出这种糊涂事呢? “听说皇上是个仁爱之君,武都之内,有数年不见死刑。既然是在皇上面前犯事儿,皇上不会太过追究吧?” “希望吧。” 狱卒交谈间,有人带着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手里提着个饭篮子,满脸焦虑,头发都是散乱的,见了几位狱卒,赶紧拿出散碎银子打点。 狱卒都好说话,点点头,还给大夫人开了门,放了进去。 大夫人见到林晚节魂不守舍,连自己来了都不知道,心里一酸,眼泪就出来了,跪在地上放下篮子,摇晃着林晚节的双肩:“憨子,你犯了什么浑呐?” 现在外界还不知道林晚节到底为何抱着人家姑娘不放。 自然以为是贪图人家美色。 但大夫人很清楚,林晚节虽然喜好美人,但绝不会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当众强抱,还是当着皇上的面,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担心是林晚节出了什么问题。 林晚节魂不守舍的模样跟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家丁如出一辙,自打林晚节变聪明,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 大夫人害怕这货一天回到解放前,又变成了那种痴傻的人,以后日子可不好过了。 大夫人越想越着急,眼泪之后,哭声随至。 也只有大夫人的哭声才能唤醒林晚节吧? 林晚节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夫人?” “呜呜呜……林大,你可算说了句话,你是要吓死我吗?” “夫人,我,我这是在哪儿?” “你这憨子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当着皇上的面儿抱着别的姑娘不撒手,被人押送到地牢里来了,你都不知道?” 林晚节终于清醒了,一幕幕闪现,恍如隔世。 “你这是咋了?咋就犯浑了?” “我,我见到玉娇儿了。” “啥?”大夫人心头咯噔一下,在幽暗的地牢中突然有了点儿阴森的感觉。 但林晚节赶紧解释:“不对,是有个女人,跟……跟玉娇儿长得一模一样!” “啊?一模一样?你是不是看错了?还是因为太思念玉娇儿……” “不是!”林晚节坚定,“不是看错,是真的一模一样。” 大夫人是有点儿不信的,但凡事都有缘由,原因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晚节以后别再犯病。 “憨子,你可清醒一些,不管你要多少女人,夫人都依你,可你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地之中。” “夫人,我,我就是第一眼见到觉得太不可思议,然后有些恍惚。你放心,我不会犯浑……相反,我现在无比清醒。” “那,那你作何打算?” “我想搞清楚那个女人的情况,因为过于相似,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被我知道是有人利用玉娇儿的容貌做事,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惊喜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愤怒。 同样的一张脸,不同的两个人。 林晚节不会生出相同的情感来,若是天生巧合也罢。 如果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晚节紧了紧拳头,就算动了杀念,也不能让人顶着玉娇儿的脸为非作歹! 林晚节身上有了杀气,但大夫人听了反而放松了些,至少说明这憨子是真的清醒了,也没有变成以往憨傻的状态。 “哎,咱家好不容易安定,你就好好安生吧。我这就去给你打点,听说皇上没怎么发怒,应该很快就能放出去。” 林晚节点了点头,看着大夫人焦虑的模样,心中不忍。 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现在应该保护,应该照顾的女人是谁。 突然间,林晚节一把将大夫人抱住,搂在怀中,比先前搂抱南宫红叶更紧,更用力。 大夫人感觉浑身都被闷住了,又是在地牢中,心慌意乱,不停的捶打:“哎呀,你干嘛?快松开!” “夫人,林大永不变心。” 第346章 靖王之死 桃园诗会结束了,诗会中流传出来的诗词少了些,名篇几乎没有。 但流传更广则是皇上出席诗会,一睹扬州才子风采。 这可不得了,这是武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游览江南,就带着几个随从,给足了民间平易近人的姿态。 江南百姓对当今皇上尚未有具体的形象,所有人都帝王本能地存有敬畏之心。 但武帝给人的感觉却截然相反,他的平易近人不仅仅是对林晚节,哪怕遇到乞丐,也会好心施舍三五十个铜板。 而且林晚节也被武帝下令放了,只是关了三天。 一位和善到了极致的皇帝,哪个百姓会不喜欢? 但过分的和善倒也不是全是好事,久之会让民间失去对皇帝的敬畏之心。 但是武帝很特殊,他已经到了不需要用强势来让人畏惧的地步。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不怕任何威胁,他所缺的就只有用仁爱来收拢人心。 仅仅过去了两天,扬州城大街小巷都是对皇帝的议论,且都是正面的议论,大家都对皇帝歌功颂德,感叹百姓有福之类。 在民间流传之中,除了对皇帝的议论之外,剩下的就是对桃花醉的议论了。 桃花醉在诗会上以赞助商的名义出现,让三百多号文人尝到了蒸馏酒的滋味,谁不醉称一句“好酒”? 古代流传方式中,文人之间的流传速度最快,百姓又多模仿文人的生活,文人喝过的好酒流传开,很快就能传递到各家各户。 林大酒坊生意太好,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每天的产酒量不断增加,都还是满足不了客人们的需求。 扬州的生活日新月异,不知是因为穿越者的到来还是因为皇帝的亲临,日常生活在发生悄然的变化。 至于在诗会上预热的清倌人红叶,因为被林晚节搂抱的事情也是传得很远。 换做别的情况,这清倌人要是被人强行搂抱,甚至还看了脸,不管你长得如何,肯定是要大跌身价的。 但这此事的转机就在于,林晚节当着皇帝的面把人给强抱了。 非但没有成为让人嫌弃的事迹,反倒把红叶的热度推到了极致。 这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的女人,要能亲近亲近,出来能吹一辈子。 林晚节从牢里放出来,在家中老实了几日。 大夫人忙着在外跑腿,就因为林晚节说要开通杭州和扬州的商路,组建一支更为专业的镖师队伍,整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家务事自然也交给了丫鬟。 四月初一,天晴。 林晚节翻开了账本,琢磨着要多久才能在扬州买一套大宅子。 看了账本一盘算,直接脸黑,家里是赚了不少,但投入更多,反倒欠债一千多两。 其中酒坊建造和跑商路跟附近的匪患打交道,花钱是大头。 南宫颖在旁研墨伺候,看着这么大个块头拿着一支细小的毛笔,在账本上写写画画,字迹歪歪扭扭就忍不住想笑。 可是,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消息——靖王爷死了。 啪嗒一声,林晚节一时用力不查,笔头断了。 南宫颖也身子僵硬愣在了原地。 小莲从外面回来,俏脸通红,一头汗水:“我陪夫人出城,今日刚在路上打探到的消息。靖王爷无故失踪近一个月,在杭州城外找到了打斗痕迹,虽然没见到靖王爷的尸体,但官府已经宣布靖王爷死了。” “靖王爷死了……”林晚节震惊,只是单纯地感觉靖王爷这样的高手,突然死了很意外,到底什么人才能杀了靖王爷?而且尸体都没找到! 靖王爷亦正亦邪,跟林晚节之间恩怨有之,过节有之,但算不上敌人,甚至还算得上一点儿交情。 林晚节平静下来,内心多是感慨,连靖王爷这样的人物说死就死,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 想着,林晚节视线转移到南宫颖身上,她的情绪才应该是最复杂的。 果然,南宫颖眼眶泛红,就算是靖王养的一支金丝雀,毕竟十年相伴,也是有感情的。 “兴许是哪儿搞错了,我觉得靖王爷不该那么轻易被杀,毕竟连尸体都还没找到。” 林晚节简单安慰了一句。 南宫颖是感慨一声:“哎,王爷虽有功夫护身,但为人过于狂傲,有此结局,并不稀奇。” 说着,南宫颖擦了擦眼角,继续研墨。 消息同时也传到了武帝面前。 桃园别苑内,一股气浪席卷,一栋阁楼毫无征兆突然坍塌。 一群人狼狈地从废墟之中爬了出来,然后惊恐地喊着:“皇上,快找皇上!” 林旺抖了抖身上尘土,皱眉道:“都闪开!” 皇上还需要他们去担心? 下一秒,武帝从废墟中走出,一身不染丝毫灰尘,冷冰冰地站在原地,光是一股气势都震慑众人热不敢靠近。 “老五死了!难怪一直没有音讯传回。”武帝自言自语,“传令下去,一月之内,必须找出凶手,否则,江南三州知府也要一同陪葬!”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尤其是当地的官员、护卫等,他们跟皇帝接触多日,还以为当今皇帝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因为从未见他发怒,但这一次情况不同,皇帝一发怒,整个桃园都要被拆掉。 众人领命而去,只有林旺上前宽慰:“皇上,毕竟没有尸体,说不准……” 林旺僵硬当场,一道森冷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一瞬间就觉得如坠冰窟。 林旺因为怀有异心,本就有些顾虑,被皇帝一眼瞪着,还以为自己漏了马脚,自然有些慌张。 不过,武帝突然一声轻咳,低头掩嘴。 再一松手,掌心处居然多了几点血迹! “皇上!” 林旺惊呼一声。 武帝吐血了! 武帝自有了不死不灭的传闻后便没有受过伤,见过红,今天居然吐血了! 莫说他人,就连武帝自己都懵了。 “怎么回事?自己应该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如何会吐血?” “皇上,请爱惜龙体,不要过分感伤!”林旺激动得老泪纵横,跪下了。 武帝有些怀疑:“朕对老五居然如此?是因为悲伤过度?” 第347章 勾栏听曲 武帝想不明白,听到靖王死讯,的确是悲愤交加,但感伤不至于让自己气血上涌才对。 林旺眼角余光落在武帝脸上,看到他的疑惑,心里畅快无比。 这个皇帝太过自信,自信到自傲,到不可一世! 可从来不会有疑惑纠结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林旺颇为自得。 功夫只是外在,朝堂争权还得要靠计谋! 林旺的想法终于得到了验证,武帝自称不死不灭,却终究还是肉体凡胎,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 他的断肠散起作用了! 从离开京城开始,每天都在武帝食物中下毒,日积月累终于有了效果。 “皇上,还是赶紧叫大夫吧。” 林旺提议。 “大夫?”武帝颇为不屑,“朕一身习武,练成至高无上的功力,自己就是大夫,还需要什么大夫?朕不过是伤感过度,气血不畅,何必大惊小怪。” “皇上保重龙体,事关江山社稷,可半点儿马虎不得。”林旺一副紧张的样子,要为江山社稷肝脑涂地。 武帝有些心烦,摆了摆手:“退下!朕只要稍作调息就好。” 稍作调息? 若稍作调息就能好起来,林旺也不会耗费那么多心力来研究断肠散了。 林旺不再说话,内心欣喜越来越多,退到了一边。 武帝还真就在旁找了个地方打坐调理,检查了一下经脉,发现并无异常。 如果体内有毒素或者什么疾病,通过真气也能迅速排出体外。 半个时辰后,武帝重新睁眼,长舒一口气。 林旺赶紧上前,询问:“皇上,感觉好些了吗?” “本来就无事,好什么好?” …… 造势小半个月,今日终于盼到了红叶姑娘出场,听说就唱那首《月满西楼》。 今日,瘦西湖上热闹非常,公子、文人、商户、老爷,但凡是男人的,都会来看看热闹。 这声势比之前的诗诗姑娘还要热烈。 光是进入青楼的票子就要卖到五十两一位。 但这也丝毫拦不住客人的热情,毕竟是跟皇上又过交集的女人,光是起步就跟历来的青楼女子不同。 林晚节也混在其中,特别带上了小翠。 “老爷,咱们这样不好,被夫人知道又惹人生气。” 小翠还挺忠诚,居然劝说林晚节。 “今天你帮我掌掌眼,看看那个叫红叶的有没有破绽。” 林晚节带着小翠的心思很明显,小翠是玉娇儿的贴身丫鬟,跟着玉娇儿好几年,朝夕相对,对玉娇儿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他要多。 现在林晚节就想知道对方顶着玉娇儿皮囊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或者说天底下真就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有一个跟玉娇儿一模一样的人! 林晚节一个人的判断还不够准确,带着小翠来了,就是要双重保险,一定要撕开那个女人的面具。 但小翠完全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要去看的人是谁,只是一路跟着,也听不懂老爷再说什么。 到了楼里面,二人寻了个角落坐下。 立即就有姑娘热情地招呼过来,林晚节是一边应付往来的姑娘,一边看着楼上,等着那红叶出现。 不过等了好久,依旧不见人。 只是几个舞女在大厅台上跳舞。 很多客人都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的嚷嚷抱怨。 林晚节却见怪不怪,越是有名的姑娘越是这么拖着,要钓足了客人的胃口,之后才有足够的热情。 林晚节目光游移,回想之前在桃园小亭下初见玉娇儿的脸时之震撼,心里莫名有些激动。 他说是说不会放过利用玉娇儿的脸招摇撞骗的人,但万一真是撞脸了,自己又当如何处置? 放任不管? 可是一想到有个跟玉娇儿一模一样的女人在青楼里对着别的男人卖笑,甚至可能卖身,林晚节这心里就一阵一阵发毛,感觉浑身不自在,还有点儿上火。 可把她当成玉娇儿的替代品? 玉娇儿泉下有知估计要被气活,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被人替代或者替代别人。 也不知怎么搞的。 事情一旦牵涉到玉娇儿,林晚节的脑子就一团乱麻。 “老爷,老爷,你在想什么?” 小翠的声音打断了林晚节的思绪。 林晚节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可就在喝酒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瞟到了一个人,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这动作吓得周围人一震,有些抱怨。 但见林晚节这体型,都是不敢言语。 小翠又问:“老爷,你怎么了?” “陆婉儿?” 林晚节心中冒出一个念头,他好像看到了陆婉儿,但再看时却找不到人了。 “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心里嘀咕,林晚节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然后重新坐下。 都快一个时辰了,终于是老鸨站在楼上向下喊道:“诸位安静,红叶姑娘马上就出来了,给大家献艺一曲。” 全场雷动,欢呼声四起。 但也短短片刻,又被人不断下压,现场安静了。 寂静的花楼中,忽然传来了琴声。 虽说是耳熟能详的曲子,但今日听来依旧动人悦耳,曲调熟悉中带着陌生,如清泉留响,如春晨山风,入耳之后便有了怡人的感觉。 这才刚刚是琴声呢,第一个音符开始就如此抓耳。 玉娇儿是弹不出来的。 林晚节一下就笑了,这红叶姑娘的琴技远在玉娇儿之上。 但林晚节一点儿不失望,玉娇儿在他心中本就是个不完美的女人,但也正因为不完美,才让人恋恋不忘,让人日思夜想。 相反,这过于完美的琴音有一种距离感,尽管听曲的人如痴如醉,林晚节自己也十分享受,但这就是听曲罢了。 林晚节优哉游哉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后仰,之前还有些担心,害怕这个叫红叶的姑娘过分跟玉娇儿相似,导致自己分不清真假。 现在就放松多了,这就是个跟玉娇儿不相关的女人,只要好好欣赏就够了。 小翠站在林晚节伸手,用身子支撑老爷微微后仰的重量,但这也足够累人。 此刻,站在珠帘后与南宫红叶并立的女人嘴角上扬,她看见林晚节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心里十分满足。 第348章 一点小小的震撼 白莲教在杭州一段经历,让陆婉儿亲身体会到人员根基的重要。 从江湖势力来讲,白莲教的人是很多,但放眼整个国家,那点儿人根本不值一提。 从杭州离开,白莲教需要修养深吸,也需要暗中发展,等待更好的时机。 同时也需要与外界力量合作,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壮大。 所以白莲教找到了林旺。 林旺此人是皇帝身边的亲信,曾在军方任职,现在是刑部尚书。 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军中都有自己的势力。 白莲教能跟这样的人合作,长远来看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陆婉儿并不认同合作的条件。 刺伤皇帝? 这种行为过于疯狂。 且不论能否成功,就算真的成功了,白莲教能从中获得什么? 不过是沦为林旺的棋子,帮助他登上皇位,或者掌控朝堂罢了。 更关键的是,皇上遭遇刺杀,大夏境内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各方势力揭竿而起,瓜分天下,到头来受苦的不还是百姓? 可惜,现在陆婉儿人微言轻,就连师父都不认同自己的想法。 所谓少数服从多数,陆婉儿虽然不认同,但也不得不进行此次行动。 她看着大厅中的林晚节,心里估摸着要是他知道了白莲教的计划,别说要把自己狠狠的训斥一回,多半还要出来阻止。 这一次,陆婉儿就不想让林晚节插手了,能安稳地过日子,有了自己的夫人,生一堆孩子足矣。 陆婉儿只要在旁偷偷看一眼就满足的,而且这一眼看了心里特别安稳。 能从失去玉娇儿的伤痛中走出来,听说也有了自己的营生,娶了大夫人,居然还有心思来逛青楼,这不就是林晚节希望的生活吗? 陆婉儿打心眼儿里为林晚节感到高兴。 看过林晚节,她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看着珠帘这边的贵客。 据林旺所说,能让武帝多看一眼的女人都绝无仅有,除了当年有妖妃之名的南宫颖,就只有现在的红叶姑娘。 今日,武帝隐藏了行程,专门来青楼听听红叶姑娘唱曲。 看似听曲没有多大意义,但能让武帝作出如此行为就证明玉娇儿这张脸和南宫红叶的才艺已经在吸引皇帝了。 一切都在按照林旺的计划进行。 第一步是用断肠散让皇帝中毒,进行第一次对武帝的削弱。 第二步是用女人破掉武帝的童子身,进行进一步对武帝的削弱。 第三步才能轮到凌波仙子出手斩杀。 毕竟是武帝,自打神功练成后就无人见过其真正出手的实力,一切都要以稳妥为主。 “听说武帝最近一日有了咳血的状况,看来那断肠散是真有效果。”耳边是新来的白莲教高手,守在南宫红叶身边,各个都是绝色的年轻姑娘,扮作丫鬟,伺候左右。 “一连服用半个月之久,才仅仅是吐血,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对方可是武帝,不说是当世最强,至少也是历来皇帝中最强。别的毒药只要一入体,他都能察觉,只能一点一点的来。” “还有多久才能动手,我都等不及了!杀皇帝,咯咯咯……我们女人也能名垂千古。” “嘘……”陆婉儿出口道,“别说话了。” 珠帘后渐渐安静,只有琴声依旧,歌声依旧。 “朕听这秦音悠扬婉转,连绵不绝,还带着几分熟悉。如果没有猜错,此琴应是天下第一名琴九霄环佩。” 房间内,优哉游哉听曲的武帝开口了。 身边,林旺眉头一皱,然后尴尬一笑:“皇上,臣只是一介武夫,这些琴啊箫啊的不甚懂。” “九霄环佩隶属于宫廷乐府,是朝廷之物,怎么跑到一民间女子手头上来了?此女的琴技少了九霄环佩的琴音作陪衬,难以如此吸引朕。朕感觉其中有些蹊跷。” 这一下,林旺后背都湿透了,这要是被皇上瞧出了破绽,计划落空也罢,反遭皇上清算,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啊。 武帝扫了林旺一眼,嘴角上扬,没有说了。 一曲罢了,楼中上下寂静无声。 青楼里的客人历来都没多高雅的心境,听曲为次,看美人为主。 但这一回不同,没有看到美人儿,听曲子先把自己听得走神了。 所有人都沉寂在曲子当中久久没有回神。 “哎呀,这唱得可真好呢!” 小翠一边给林晚节揉肩,一边小声嘀咕,她也听得很痴迷,不过回过神来又皱着眉头:“可是这声音听着好像三夫人的……” 林晚节笑了笑,没有回应。 看来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连小翠都觉得像,那是真的像。 这时候,场面忽然掌声雷动,叫好声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后知后觉的客人们瞬间沸腾了。 “好!好!弹唱绝佳!” “之前有人说比诗诗姑娘更好,我还不信!现在是相信了。” “我早说过,是你们过分神化诗诗姑娘,主要还是月满西楼的词曲好。真正论琴技歌喉,诗诗姑娘算不上绝佳。” “一山还有一山高,还得是真正的行家才能唱出曲子的真谛来。” “红叶姑娘,再唱一首!” “是啊,红叶姑娘,再来一首吧。” “诸位安静,红叶姑娘有话要说。” 老鸨站在楼上,掀开珠帘大声说道。 待现场安静后,珠帘后就传来了红叶姑娘的声音。 “小女子今日初见诸位,唱的都是别人的曲子,纵然各位千万般的喜欢,也成不了自己的曲子。便今日恳请扬州才子,若谁能为小女子作曲一首,便请他为红叶的入幕之宾。”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议论开来。 为姑娘谱曲就能成为入幕之宾,这也太实诚了。 别家的姑娘不管美丑,但凡是个清倌人,总会准备各种套路让客人花钱。 没想到红叶姑娘开出来的条件如此的朴实无华,客人们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不会,不会有什么圈套吧?真的只要写一首曲子就行?” “不可能,肯定有二次消费,什么入幕之宾,到时候关起门来宰你!” “你没本事当然可以怀疑,但就算你写出来了曲子多半也入不得红叶姑娘的眼。” 众人议论之际,有人突然说道:“我已为红叶姑娘写了一首曲子,还请姑娘指点。” “啥?” “这么快就有人写出来了?” “莫不是吹牛的吧?” 当众人目光转向说话之人时,大家的目光都呆滞了。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立在当场,跟一座山包似的。 以前大家都会觉得这不像才子佳人,但现在都懂了,这是林大! “又是他!”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他出的风头还不够吗?拒绝了欧阳先生也罢,还要到青楼里来显摆?” “吗的,扬州有此莽夫,我等文人永无安宁之日啊。谁来治治他?” 一群人斯文的文人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大声叹气。 “有啥办法呢?听说月满西楼就是他写的!谱词作曲乃是他的强项,他能写出任何曲子来我都不会奇怪。” “这,这不是把入幕之宾的资格拱手送人?” “你行你上啊!” 一个问题直接把所有人哑火了,看着场中高大的身影,对于扬州文人而言,就是一座永远都无法翻跃的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别慌!这人可是那天轻薄过红叶姑娘的,红叶姑娘哪儿会给他好脸色。” “对啊!听说当天红叶姑娘都被吓哭了,求着皇上给她做主呢。” “这么一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算姓林的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词作来,估计也得到好脸色?” 众人一笑:“稳了!” 果然楼上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既然是林公子所作,那必然是惊世之曲,不过小女人福薄缘浅,林公子的大作是不敢奢求,请林公子收起这份心思吧。” 今日幕宾资格,林晚节势必拿下,这是接近红叶姑娘的机会。 所以这场合不大,但值得林晚节开大招。 林晚节对此冷遇并不在乎,反问:“上次跟红叶姑娘有所误会,一首曲子就当做是赔罪。再说了,今日红叶姑娘当众邀请入幕之宾,我今日若能夺个头彩,也算是先上车后补票,那天的事情就不算冒犯了吧?” “他在说啥?”众人都是不解。 倒是林婉儿笑出声了:“哈哈,先上车后补票。” 林晚节继续说:“红叶姑娘当真不想听听?我这曲子可比月满西楼还要好上不少,因为一时气氛而错过了一首传唱千年的曲子,真的值吗?” “好大的口气!” “吗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就是仗着自己写过一两首好词吗?自卖自夸也有个度才行。” “比月满西楼更好?鬼扯吧!天底下就不可能再有比它更好的词。” “姓林的能写月满西楼乃是巧合,这种机遇一辈子都不见的遇到一次,能追平都不可能了,他还想超越?” 楼上,武帝已经开门走到了围栏边,居高临下看着林晚节:“这人到底还能写出什么东西?居然自称比月满西楼更好?” 林旺摇摇头:“人前显摆而已,皇上还是不必当真了。” 众说纷纭,无人对林晚节所言当真。 即便是南宫红叶,也不会真的以为林晚节能写出更好的。 只有陆婉儿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声嘀咕:“他又要名垂千古了。” 南宫红叶看了陆婉儿一眼,心说这妮子是相信他能写出比月满西楼更好的? “不可能!”南宫红叶小声念叨一句,然后对着下方说,“既然林公子如此自信,若真能让大家所公认比月满西楼还要好的曲子来,小女子便邀林公子入幕相交。” 林晚节顺手拿起一杯酒,顺口喝了,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跨越千年的名词名篇无数,但总有个高下之分。 这首堪比千古第一词的水调歌一出,即便不在应时应景之地,也是颠覆了这群古人的想象。 林晚节的声音不大,在繁杂的青楼大厅中,却依旧清晰可见。 因为所有人都呆愣原地,早已经忘记了言语,全部都呆愣看着林晚节。 谁说糙汉子不能吟诗作词? 谁说大个子就不像文人? 这简直就是文学巨匠,历史的高山,让人望而却步,让人仰头感叹。 一个个人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已经是无法形容。 听到这一词,大家心里才会真正明白,为何他敢拒绝欧阳先生。 就算是欧阳先生在这壮汉面前估计也只有感叹的份儿! 楼上,武帝手中的酒杯落下来,砸在一个人头上,那个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武帝眼中之震惊甚至比看到神仙还要恐怖。 “朕自号武帝,今日竟见了文圣!” 然而,林晚节的词未停:“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罢了,楼上弹琴的女子已经掀开了珠帘露出了娇颜,瞪大了眸子,看着下方的汉子。 红叶姑娘都坏了规矩露脸了! 但场中客人竟没有一个人去看。 比起看美人,大家更愿意看妖怪。 诗词给人的震撼也要分场合分契机。 虽然之前流传的几首诗词也足够让人震撼,却都是借他人之口,或者少了点儿攀比的气氛。 但这一首水调歌,虽不够应时应景吧,但在青楼的气氛中,恰如其分地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震撼。 客人们想过有震撼,没想过会有这么大的震撼! 一时间,所有人都缓不过气了。 诗词之美正待细细揣摩,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评价出个什么名堂来,只是感觉绝佳,无可挑剔。 唯有陆婉儿从中自行感悟出了林憨子对三夫人的思念,对难以团圆的无奈。 她知道这憨子有此才华,只是在三夫人死后听见,勾起她也伤心难过,众人惊骇之际,她却偷偷抹起泪来。 第349章 瞧不上 水调歌头即出,还有谁敢自称写词? 青楼之中寂静无声,心中纵然惊涛骇浪,却依旧不敢作出任何动静。 没想到这大个头说道做到,真的写出了一首比月满西楼更好的来。 所有人心里都藏着个疑问,到底这大个头还能写出多少千古名篇? 不说后无来者,至少眼下是前无古人了。 “还有谁愿意再写一首曲子试试?” 现场太过安静,老鸨憋了半天鳖出一个傻乎乎的问题来。 这还能有人上去写? 珠玉在前,后来者不是丢人现眼是啥? 没人反应。 林晚节看着楼上一拱手:“请问红叶姑娘,我靠这首词能否成为姑娘的幕宾?” 毋庸置疑,如果水调歌头都不足以成为红叶姑娘的幕宾,那今日的活动就纯粹是一场闹剧,在场的客人们都不会答应。 南宫红叶回头看了看陆婉儿,叹了一口气:“婉儿,不会介意我私会你的情郎吧?” 陆婉儿还在抹眼泪呢,乍听此言,顿时红脸。 白莲教的人谁不知道圣女陆婉儿对杭州的那个大汉心心念念?就算陆婉儿不承认,但喜欢都写在脸上和眼睛里,傻子才看不出来呢。 陆婉儿没想到自己被点了一句,有些慌张:“教主休要打趣了,这是为了我们的大事,还是严肃些好。” 说完,陆婉儿转身就要离开。 “这么快就要走?” “我不想见到他,还是回避的好。” 南宫红叶笑了笑,这才对着下方说:“今日只有林公子一人作词,自然这幕宾之选是林公子,请林公子上楼一叙。” 选来选去,选了个憨子当幕宾。 客人们看到林晚节上楼也不羡慕,因为靠着水调歌头这首词,什么姑娘都得给面子,这是人家靠本事挣来的。 至于楼中活动如何继续,林晚节已不关心,现在就想看看这红叶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三楼,一间小小的房间前。 两个姑娘守在门口,对着林晚节作出请的手势。 但是小翠要进去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红叶姑娘只见林公子一人。” “她是我的丫鬟,一个女人而已,不要这么小气。” “这是我们的规矩。”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小翠这才跟着林晚节进屋。 但小翠这一路都晕晕乎乎的,一直在思量,一直觉得声音很像三夫人,又拿不准确。 一进屋,林晚节率先关门,让小翠走在前面。 房间内,南宫红叶早就脱掉了面纱,有意试探林晚节的反应。 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是玉娇儿曾经的丫鬟。 小翠见了这张脸,反应比林晚节还大,眼眶一红,直接就哭着扑了上去:“夫人,夫人……原来您没死!” 小翠一边喊,一边跪倒在地,抓着南宫红叶的裙角没有起来。 南宫红叶不知此女身份,只能说着:“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 “不会的,不会认错,你就是夫人!” 林晚节看着小翠的表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来不是自己眼岔,连小翠都分辨不出来。 但现在对方还没什么破绽,林晚节便奈着性子喊:“小翠,快起来,她不是玉娇儿。” “林大哥……” 小翠揉了揉眼睛,仰头认真看了看南宫红叶,又回头看了看林晚节。 满脸都是疑惑,但一番思索觉得林大哥是不会认不出夫人的,既然林大哥都说不是,那应该……就不是吧? 小翠起身,一步一回头地到了林晚节身后,小声问:“林大哥,这真不是夫人吗?” “你分辨不出来?” “身段像、人像、声音也像,这也能有假?” 林晚节没有回答小翠,而是看着南宫红叶,缓缓说道:“姑娘也该看到了吧?上次冒犯并非有意,实在是因为你的容貌、身段、声音都与我的亡妻过于相似。” 南宫红叶手指划过自己的脸颊,故意作出一个妩媚的姿态来,反问:“像吗?” 这个撩人的姿态很像玉娇儿,林晚节的心弦一颤,然后又皱起了眉头。 林晚节不喜欢别人用玉娇儿的脸来撩拨自己,自己的身体本能就没法排斥这样的动作。 林晚节缓步走到窗前,把紧闭的门窗打开,让一缕晨光透入房间,进来了一阵凉风。 “林公子开窗作甚?别家公子来青楼见姑娘,恨不得关上门窗,以遍深交。” “我来不是跟姑娘深交的,只是想跟了解一下姑娘的过往,我很好奇姑娘为何跟亡妻如此相似,兴许还有某些血缘关系。” 南宫红叶也不着急,她既然用新身份而活,那早就编好了自己的故事。 “我自小就被卖到了青楼,转手数次,本该当做丫鬟去伺候别的姐姐,却因为一次听人弹唱了曲子,偷偷自己摸琴,将那曲子给在重复了出来。正巧被东家听见,便觉得红叶有成清倌人的天赋,自小开始培养,十年苦功终于有了今日之成效。但要说为何跟公子的亡妻相似……那时候年幼,许多事情记不真切,若要追问,可以去问问我家妈妈。” 这个经历十分简单,跟大部分青楼女子的遭遇相差不多。 不过也是过分简单,总给林晚节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林晚节正在努力寻找破绽,对方却忽然问了一句:“林公子今日见我,是把我当做公子的亡妻吗?” 林晚节摇了摇头:“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在我心里,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亡妻的位置,更没法代替。” 南宫红叶又是淡然一笑:“这样最好,小女子无甚本事,却也不屑沦为他人的替代品。” 林晚节一皱眉,感觉对方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丝对玉娇儿的不尊重,所以有些不爽。 然而,南宫红叶又说:“既然公子并不喜欢红叶,那就请公子回去吧,红叶还得招呼别的客人呢。” 这话是一下点到了林晚节的痛处。 他明知道这人是假的,不是玉娇儿。 现在面对自己还好,但想到这可酷似玉娇儿的女人要对别的男人笑脸相迎,说不定以后还要送入别人怀中,那滋味真叫个抓耳挠腮。 说不出哪儿不对,就是浑身不自在。 林晚节一脸沉默,表情越发难看,南宫红叶见状心里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心里偷笑,感觉抓到了这个男人的软肋就特别有成就感。但脸上却装作浑然不知,又问:“怎么?公子是嫌弃红叶待客不周?但公子自己说的,只是来了解红叶的过往,并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姑娘这意思,任何人来都能跟你谈情说爱?” “不然呢?这里是青楼,即便是清倌人,来了客人岂有不招呼之礼?至于是不是谈情说爱嘛,还得看来的客人是为了什么。客人想要听曲,我便唱曲,客人想要写诗,我便作诗,客人要谈情说爱,我自然要谈情说爱,正如公子要知道我的过往,小女子就不会有隐瞒。” 林晚节心里憋着十分无语,又没资格去反驳。 来之前是想要找这女人的破绽,可到了现场才发现自己面对玉娇儿的脸就很难保持平静,对方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勾起他的情绪波动。 林晚节就只有被拿捏的份儿。 小翠心情也很复杂,看看林晚节,又看看对方,突然忍不住说道:“林大哥,我们帮她赎身吧!” 带小翠来是对的! 小翠帮林晚节说了心里想说却不便说的话。 就因为跟玉娇儿一样的脸,林晚节就不像她在青楼抛头露面,给她赎身,哪怕当个宠物养着也好,也不至于放在青楼里,每次想着心里头都膈应。 小翠见林晚节没反应,还在解释:“林大哥,不管她是不是夫人,小翠看到夫人的这张脸,就不愿意看她流落青楼。” “咯咯咯……”南宫红叶忽然娇俏地笑了起来,腰肢扭动,花枝招展,“姑娘还真会说笑,就因为我跟你家夫人长得相似,你们就要给我赎身?且不说你们有没有那么多钱,却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别的姑娘也罢了,红叶自信若自己不愿意,就算你们给再多钱,东家也不会同意让你们赎身的。” “那,那你怎样才愿意呀?”小翠眼眶红红的,显得很着急。 “身为女人,自然是要找一个自己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你家公子横竖看着我就不顺眼,我岂能与你们走?” “我家老爷,不,我家公子哪儿看姑娘不顺了?” “你瞧他。” 南宫红叶小嘴一撅,忽然带了点儿撒娇的滋味,“横眉冷目,黑着个脸,像是给人好脸色的嘛?怎么说也是红叶请来的幕宾,哪个幕宾是来给人家脸色看的?” 这么一说,林晚节思绪断了,反而有些尴尬,好像是自己失了体面,于是不自然地变了变脸色,努力让自己和善些。 小翠也解释:“林大哥是长得凶了点儿,但心地是好的。” 林晚节忽然起身:“小翠,我们走。” “啊?” 林晚节的话有些突然,小翠都没反应过来。 林晚节不想再聊,因为面对玉娇儿的脸,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但现在至少了解了一些对方的情况,算是有了收获。 而且对比上一次相见,自己这心里也平静多了。 或许多见面几次就能改变。 但一想到多见面,林晚节又有些担忧,自己潜意识里都已经在思考以后的见面了? 林晚节打开门,青楼里的客人还在,门口的姑娘还在,看到红叶姑娘的房门打开,目光汇聚,全是疑惑。 不知道这大个头出来要干嘛? “林大哥,这就走了吗?” 小翠追了出来,问了一句。 林晚节没有反应,但青楼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眼睛瞪得老大。 “走?” “什么意思?走哪儿去?” 林晚节点了点头,在门口两个姑娘奇怪的目光注视下朝着楼下走去。 走到了一半,有个客人拦住林晚节问:“你不去红叶姑娘的房间,要去哪儿?” “回家。”林晚节淡淡回应。 “啥?回家?你是红叶姑娘的幕宾呀!” “是又如何?” “又如何?你不去守着红叶姑娘,你回家干嘛去?你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去红叶姑娘那边吗?” “我已经去过了,便够了。” “去过了!才不到盏茶功夫!” “盏茶功夫足以,难道留下过夜?” 林晚节的话让人很是膈应,却又无力反驳。 红叶姑娘酝酿这么久,废了多少时间来造势,终于找了个幕宾,结果进屋不到五分钟就出来,要走! 传出去会怎么说? 会对红叶姑娘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这也太不负责了!” “就是,红叶姑娘好心见你,你摆什么架子?” 林晚节对着大家笑了笑:“不过如此。” 噗! 现场狂喷。 什么叫不过如此? 大家伙都没见过呢。 你见了跑出来说一句不过如此,让之前吹捧的公子哥们脸往哪儿搁?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可恶。 吃了葡萄还说葡萄酸的人更可恶!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有没有素质!”老鸨冲了出来,指着林晚节,气得脸都红了。 他这一句出口,不是打压红叶姑娘是什么? 一个糙汉子都看不上的姑娘,以后就算有客人喜欢也不好意思承认了。 否则就会被人说眼光不如一个糙汉子。 “怎么?谁说当了姑娘的幕宾就得说好话?我这么快离开就是我的问题,难道不是你家姑娘的问题?” 林晚节说完,不顾周围的眼睛,仗着身高体壮,硬生生挤开了一条道,扬长而去。 留下一群后知后觉的客人们开始议论。 “难道红叶姑娘真的貌丑,连个壮汉都瞧不上?” “还是说红叶姑娘只有弹唱还行,其他一无是处?” “莫非是过分高傲惹到了那憨子?” “你们都忘了吗?欧阳先生都被他所拒绝,分明是个眼高于顶的人,就是看不上吧。” 老鸨慌了:“诸位,诸位,听我解释,事情……” 楼下一团糟,楼上武帝所在的那屋,林旺刚准备出门传话,武帝突然说道:“等等,那家丁都瞧不上的,朕去请来有损颜面,算了。” 第350章 勾引之法 “林大哥,你是故意那样说的吧?” 街上,小翠跟着林晚节的步子,小跑着到了前面,红红地脸蛋儿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要说这世上除了林晚节还有谁跟玉娇儿的关系最好,也就只有这个小妮子了。 两个人情同姐妹,对林晚节看到玉娇儿的心情十分了解。 她也在纠结和错愕中,久久不能平静。 尤其是想到玉娇儿的脸对着别的人说说笑笑,心里就十分别扭。 林晚节在离开的时候留下的话,自然是他故意而为的。 现在他还想不出妥善处置红叶姑娘的方法,只能先打压打压对方名气,没法组织她接客,至少让他少接客。 林晚节一边走一边想,走在瘦西湖上的莲花桥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小翠,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大哥,我怎么了?”小翠被林晚节看得有些心慌。 “我有个想法,要不之后你就女扮男装,每天来这里守着,凡有客人要见她,咱就出更多的银子。” “这……这得花多少银子?” 林晚节皱眉:“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也别露馅儿,要是能让她喜欢上你最好,咱就能顺理成章把她买回来,只要不在那烟花之地,她去哪儿都好说。” “啊?”小翠嘴巴长得老大,让她去勾引红叶姑娘? 女人勾引女人? 林大哥也太敢想了吧? 林晚节却觉得此法可行,她不是说需要你情我愿吗? 就让小翠去,把她骗出青楼,以后哪怕是找个老实人嫁了,林晚节的心里也不会那么别扭。 “就这么定了!”林晚节也不给小翠反驳的机会,直接敲定。 这下林晚节所想的就是如何帮助小翠拿下红叶姑娘了。 要泡妹子,关键还得看钱,管你文采风流玉树临风,都是虚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在青楼里面,银子才是硬通货。 而林晚节又刚好看过自家的经济情况,正处在最缺钱的时候,就算是红叶姑娘同意赎身,自家也难拿出足够的钱来。 短期内要搞到些银子,现在是林晚节必须琢磨的事。 因为知道皇上还在扬州城中,要搞钱,肯定是跟皇帝做生意最好。 回到家里,林晚节难得见到了大夫人也在。 大夫人见林晚节和小翠满脸心事,有些好奇:“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小翠看看林晚节,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大夫人知道,会不会不开心? 林晚节也有几分犹豫,但稍作思量还是选择了坦白:“夫人可听说瘦西湖上今日那个叫红叶的姑娘招选幕宾?” “红叶?红叶!”大夫人想起来了,这憨子不就是因为红叶被关了几天大牢吗? 这让大夫人有些担心,毕竟听说对方有一张跟玉娇儿一模一样的脸,林憨子对玉娇儿又念念不忘的。 大夫人担心的不是林晚节另投他人怀抱,只是担心林憨子分不清个主次,明明知道是个假的,却投入了对玉娇儿一样的情感,那样这憨子会暴露在危险之中,他好不容易从痛苦中走出来,可不希望他再陷进去。 大夫人面露担忧,却不好说什么。 林晚节又解释了一句:“夫人不必担心,我只是单纯地好奇,故而带着小翠去看了看。” “是的,那个红叶姑娘真的跟三夫人一模一样。我看着好生别扭,林大哥肯定更别扭。”小翠说着。 议论很快在不大的家院中传开,二夫人和王妃也跟了出来,丫鬟小莲也在一边竖着耳朵打探。 这种事情过于离奇,谁听了都犯迷糊。 又是关于玉娇儿的,都知道林晚节对玉娇儿那感情,牵动着一家人的心。 林晚节看大家都这样,索性一招手:“好吧,那就坐下来一起聊聊把。” 一家人坐下,只有萧玉蝉在铺子里忙活,没有参与。 林晚节也不隐瞒了,将红叶姑娘和玉娇儿的事情,以及上次被抓的事情全部坦白,然后今日的所见所闻也都说了。 最后才说道:“我知道那不是玉娇儿,但她毕竟有着一张跟玉娇儿一模一样的脸,不管你承不承认,都真实存在。如果她在正经人家生活,我倒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关键是在青楼里,想想实在不是个滋味。” 听到这儿,简娘出言打断:“你的意思是要为她赎身,带回家里来?” “不管在不在家里,给她赎身是可以的。”林晚节缓缓说,“但对方似乎对我颇有成见,根本就不愿意我给她赎身。” “老爷说让我女扮男装去跟红叶姑娘拉近关系……”小翠红脸补充了一句。 “啥?” 这下一家人终于惊到了。 “女扮男装!” “不行吗?”林晚节反问。 这行为着实让人惊讶,可是惊讶之余确实也有可取之处,总不能找另外一个男人去跟人家拉扯吧?这不一样很别扭吗? “倒是可行。”南宫颖难得开口,“要说女扮男装,我倒是可以帮忙。” 南宫颖有妖妃之名,林晚节也见识过她各色妆容的时候,这女人的化妆技术了得,要不是跟着林晚节有所收敛,她要勾引男人,能一天一个样,变换千百花样。 大夫人也点了点头:“这家里都由老爷说了算,既然老爷有此想法,咱们做女人的当然也要支持。总之,就请王妃先给小翠扮个男装瞧瞧,总不能太拙劣才行吧?” 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折腾,南宫颖对小翠进行一番改造,穿着一身书生的装束出来。 众人还没作何反应,萧玉蝉忙活一天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一眼看见小翠,吓得脸都红了,嘀嘀咕咕地问:“这这这,这谁家公子?” “怎样?”林晚节问了一声。 “长得……长得也太俊俏了些……” “喜欢吗?” 萧玉蝉吓得脸色一变,还以为是跟自己说亲的呢,赶紧摇头:“不喜欢,不喜欢!” 然后赶紧指着对方变了脸色:“让他滚出去,我,我嫁不嫁人,我自己说了算!” 听完,哄堂大笑。 第351章 好俊的公子 大小姐本来很生气的,累了一天回家以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要被卖了。可见大家笑得那么诡异,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你们,你们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很认真的,以后,以后我要嫁给谁,我……我自己说了算!” “小姐……” 这时候,小翠终于开口了。 这一声小姐太熟悉了,不需要任何解释,萧玉蝉终于反应过来,瞪着亮汪汪的眸子,不可思议地问:“小翠?” “大小姐,你真没认出来?” 萧玉蝉再看小翠的脸,终于发现了一些熟悉的特征,紧绷的脸蛋儿瞬间笑颜如花,一下就把小翠给抱住了,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小翠!你可太俊了,真是天底下最俊俏的公子,看得本小姐都心动了。” “小姐……您说啥胡话呢?”小翠被说得面红耳赤,扭捏的模样尽显女态。 不过男人的妆容下,一些有内而发的女态让公子哥有了阴柔之美,反而更有味道。 萧玉蝉似是真的喜欢,一个劲儿跟小翠贴贴,笑着看着其他人,最后盯着林晚节:“你们这是搞什么?小翠要干啥?” 林晚节简单一说:“我们要派遣小翠出去拐骗女人。” “啊?”萧玉蝉更不懂了。 大夫人笑着摇头:“好了,你们就别逗她了,玉蝉,你过来,娘跟你说。” 大夫人叫着萧玉蝉走开了。 剩下几个人对着小翠评头论足。 简娘顶着个肚子嘀嘀咕咕:“这模样是没的说,谁家女子见了都会喜欢,但是这声音过分阴柔了些。” 小翠听完,清了清嗓子,故意低沉了些:“咳咳……这样呢?” 南宫颖笑道:“不必刻意,越是刻意越不自然,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这么俊俏的公子哥说话纤细温柔一些也自然。” 小翠对这扮相拿不准,但也不排斥,至少住在家里有了个更重要的任务,说明有了作用,从心里来讲也是欢喜的。 她回头看着林晚节,又问:“林大哥,我这样行吗?” “行!当然行。扮相是没有问题了,可现在嫖资是个问题。” “嫖资……”南宫颖嘀咕着,“说得也太难听了些。” 但无可否认,家里缺钱,经营生意刚刚投入,还没回本呢,处处都缺钱,哪有更多银子去青楼里面糟蹋? 这时候,萧玉蝉已经了解了事情缘由,跑过来说:“为什么不选我去?” “你生意不做了?”林晚节反问。 萧玉蝉小嘴一撅,哦了一声,然后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那红叶姑娘的赎金不少吧?我娘都花了五万两银子,现在哪儿去找五万两?” 林晚节估计五万两是花不了了,但至少要准备个一万两。 他已经有了打算:“明日就放出话去,就说林大酒坊愿意出售桃花醉的酿造技术。” “什么?”萧玉蝉反应最明显,立刻不答应了,“这怎么行?蒸馏酒是咱们的秘方,卖出去了以后靠什么赚钱?” “我应该说过,这种技术迟早是会公之于众的,现在我们急缺钱,趁着现在能卖大价钱早点卖出去。” 萧玉蝉对桃花醉倾注了不少心血,这么快卖出去有些舍不得,可她又不敢反驳林晚节的意思,一下没了精神。 林晚节上前安慰了一句:“现在是个契机,因为皇上还在扬州城呢。” 萧玉蝉听完一愣,好奇问:“皇上在扬州城,跟咱们的酒有什么关系?” “皇上对咱们的酿酒技术十分感兴趣。” “你是说要把蒸馏酒卖给皇上?” “没错!直接找皇上卖,卖不出高价,只有放出话去,让各大酒商竞争。皇上想买,自然不好意思故意压低价格,而皇上购买了这个酿酒技术,必然是要利用朝廷的名头赚回本钱,搞不好会颁布法令,让民间酒商不准酿造蒸馏酒。以后皇上在京城卖酒,我们在江南卖酒,互不干涉,不是白赚?” 萧玉蝉一听,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能跟朝廷做生意,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到时候求个特权,就只有朝廷和林大酒坊可以酿造蒸馏酒,就是天大的好事。 想着,萧玉蝉心情也好了,来了精神。 林晚节捏捏她的脸蛋儿,反问:“现在不生气了?” 萧玉蝉傲娇地哼了一声,拽着大夫人的手说:“娘,今晚我要挨着您睡。” 林晚节脸一黑,大夫人的脸一红,剩下的人一通笑。 经过一天时间发酵。 林晚节的水调歌头不出意外地红了,用最短的时间传遍了扬州,正在以更快的速度传到江南其他地方,甚至还会走向扬州之外。 大街小巷,便是目不识丁的乞丐也能跟着背诵两句,就算不知道在说什么,听都听会了。 但凡有些文采,懂得欣赏的文人小姐,更是连夜诵读,个个倒背如流,如同文化圣经一般。 更别提各家青楼的姑娘各种翻唱,有的青楼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十几个姑娘轮番上场,只有这一首曲子,百唱不厌。 谁要不唱,客人都要跟你急。 武帝最近两天精气神不太好,早早出来走访,一路过来全都是水调歌头,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闭上眼睛全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就连跟林旺说话也是三句离不开这首词。 “朕记事以来,从未听闻哪一首诗词能如这水调歌头被传诵如此之广,更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莽夫所作。” 林旺笑道:“何止于此,只怕翻阅典籍也找不出类似的事情,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这样一首诗词能做什么呢?” 作为坚定的武道支持者,见到一首诗词传播广泛,又让皇帝心心念念,内心终是有些惶恐。 武帝不以为意,小声嘀咕:“一首诗词能做什么?看看这一路所见,民生有了诗词便有了精神,哪怕是穷点儿饿点儿,只要精神愉悦,就能多一点儿安乐,少一点儿纠纷。一首诗词就是漫天之下的一滴雨露,如果大夏文化兴盛,就是一场细雨,润物细如酥,能让国泰民安。这不是舞刀弄枪所能带来的。你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若真的站在了朕的位置,一样会有这样的感慨。” 第352章 酒方 听到武帝的话,林旺内心充满紧张。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行动时间越发临近,林旺从觉得武帝的言语中存在着一些不太明显的暗示。 这一句“你若真的站在了朕的位置”总给人一种已经被看透的感觉。 但如果武帝真的看穿了一切,那他为什么还会每日服毒? 而且这些毒药的作用日趋明显。 林旺想了一会儿,感觉是自己想多了,他的计划周密,不会有任何纰漏。 而且天下人都知道武帝和林大人之间是生死共存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又在武帝最弱小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武帝一边。 天下人都背叛武帝,也轮不到林旺。 林旺自己也不相信皇帝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二人散步之间,不知何时到了一家排队的酒坊门前。 “林大酒坊?” “就是林晚节的酒坊吧,那个桃花醉应该就是这儿。” 武帝点点头,停步门口,看着酒坊门前排起了长队,忍不住笑道:“难怪很紧张朕会抢走他的配方,瞧这生意,光是这方子就不知道能给他带来多少利益。” 林旺也很惊讶,长队已经排到了街口,就这样的阵仗,放在武都也未曾见过。 这么好的生意,着实吓人。 “皇上,这么好的方子落在一户民家之手着实可惜,要是能掌握才朝廷手中,还不知能帮朝廷赚多少银子。” “怎么?你一个刑部尚书,还盯上生意来了?” 林旺笑着摇头:“臣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国库在皇上继位之前亏空殆尽,就算经历了十年经营,朝廷终归是缺钱的。” “没错,朕是缺银子,但再怎么缺钱也不能去抢民家的东西,传出去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说归说,但武帝看着林大酒坊外这么多人排队,是真有些眼红。 不用想就知道同样的酒放在武都去卖,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口有人议论:“喂,你听说了吗?林大酒坊有意出售酿酒的方子呢。” “真的假的?这桃花醉是林大酒坊独一家,要是卖给了别人,不是多了竞争?” “谁知道?估计是家里急需用钱?” “不过我估计桃花醉的方子不会便宜。” “那肯定!” 听到这消息,武帝和林旺都相视一眼,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不用武帝吩咐,林旺就主动上去打听:“诸位,刚才卖方子的事情请详细说说。” “嗨,这有啥好说的?林大酒坊愿意出售酿造桃花醉的方子,你真有心,直接去问问不就好了。” 林旺没有再问,他也知道直接去问问就好。 只是看见门口的长队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武帝看了看说:“既然如此,咱们就亲自登门拜访吧。” 换做之前,林旺肯定会说一户民家哪儿配得上皇上亲自登门? 可现在,林晚节乃是写出水调歌头的人,连皇上都称之为文圣,这多重光环叠加,倒也配得上如此优待了。 二人又改道,打听一下林宅位子,一路赏景,一路晃悠,过了一个时辰就到了林府门前。 武帝看看这栋简单的宅院,林府的牌匾是崭新的,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林大,咱们可是有交情的,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给小莲面子不是。这个酿酒方子,我们是要定了,不管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林老板,咱们可是合作伙伴,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赵家酒庄根本不缺钱,你尽管开口就是。” “不不不,林老板,做生意吗,多认识一个人,也就多一条路,跟咱们合作对林大酒坊大大有好处呢!” 声音传了出来,林旺皱了皱眉:“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没想到他的酒客人喜欢,酿酒的商户也都喜欢,还得是听到及时,否则被别人抢先了。” 说完,武帝推开了门。 门是虚掩着的,院门打开口,院内一众慕名而来的商户全都回头看着武帝。 林晚节和大夫人在一众商户的包围之中,看到皇帝登门,林晚节脸色瞬间一变,心想皇帝怎么来了? 除了林晚节,现场无人认识皇帝。 虽然都知道皇上来了扬州,但百姓多认为皇帝之尊平日里是不会外出的,就算外出也会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 两个人单独出现,穿得也像个外地商户,自然是不会在意。 大夫人也不知道武帝,但看见林晚节脸色变换,蹙眉询问:“谁啊?” 林晚节低声说道:“皇上。” “皇!” 大夫人吓得捂住了嘴,她听林晚节说要用酿酒的方子来钓皇帝,还以为是说笑的。 谁知道这才半天不到的时间,皇帝就上钩了,而且是亲自登门。 “听说林大酒坊要出售酿酒方子,我家老爷对此也有些兴趣,故慕名上门来求,还请林老板行个方便。” 林旺站了出来。 但林晚节还没回应,就被人反问道:“你谁啊?就要给你方便?没看见这么多人都等着呢!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 “外地商户吧?既然是外地来的就不要掺和扬州的事情。” “就是,这酿酒的方子可不便宜。” 皇帝被几个不懂尊卑的小民嘲讽,林旺的脸色都已经黑了。 但武帝不以为意,认真说:“倒是说说这酿酒的方子值多少钱?不管是外地还是当地,既然大家都中意同一件东西,便是价高者得。” “我赵家酒庄已经出了八千两银子。” “我夏家酒庄出一万。” “我出一万五!” 听到这些报价,林旺都在擦汗。 这些民间商户都这么有钱吗? 就算是皇帝,从国库中拿出一两万银子都会肉疼的。 武帝想了想,突然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出价五万两。” 噗! 各家老板都喷了。 五万! 五万两可是天文数字。 这人莫不是疯了? “你当真?可不是靠你一张嘴来说,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吗?” 林晚节也吓了一跳,皇帝就是皇帝,出手果然不一般。 他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蒸馏酒的方子能卖出这么多钱。 在他的预想中能卖个一万两就足够了。 毕竟这玩意儿只要知道了原理,要复制还是很容易的。 第353章 虚弱 武帝根本不搭理其余人了,饶有兴致地盯着林晚节,且看此人要如何回应。 皇帝都来了,而且已经喊出了价钱,就算有人出比五万两更高的价格,他也不能继续加价下去了。 “好了,既然这位老爷出价五万,也符合我的心理价位,各位就不用争了,且回去吧。这酿酒的方子我就卖给这位老爷了。” 众人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五万两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多商户掏空了家底也凑不出来这么多。 就算能凑出来,也没有信心能靠着一个方子回本。 好东西永远都不愁市场,大夫人心里欢喜,心想有了这一笔钱,林晚节买大宅子的心愿就近了一步。 照此下去,要买个比萧府更奢华的宅院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招呼着众人离开,赶紧把门给关了,然后也不去打扰,悄悄退到了一边。 简娘守在屋檐下,远远望着院中,看到姐姐来了,赶紧去问:“来人是谁?林大有些反常。” 大夫人还没说话,南宫颖却在一旁小声说:“这,这该不是皇上吧。” 南宫颖是十年前从宫中出来,是见过皇帝的,加上武帝体貌特征明显,令人印象深刻,只要看过就不会忘记。 简娘一听惊得捂住了嘴。 大夫人点了点头,小声说:“赶紧回去,别人看看稀奇还好,皇上来了咱们当女人的还是不要多看。” 大家深以为然,全部退回房中,把事情交给林晚节一人处理。 “皇上何必亲自登门?传召一声,草民就来了。” 林晚节起身给武帝行了一礼。 武帝一笑:“上次问你那酒方的事情,还劝朕不要来抢。你直说可以用银子买就行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林晚节听完有些尴尬。 “皇上说五万不是真要给你五万,只是把那些商户都赶走的。”林旺在旁,冷冰冰地说道。 林晚节脸色一变:“啊?皇上,这是真的?那,那我不是白高兴一场?” “林大人,你就不要多嘴了。朕金口玉言,岂能占一个平民的便宜,说五万就五万,一分都不会少。” “皇上,五万两太多了!”林旺那叫一个心疼,好像国库的钱迟早都是他的一样。 武帝转头认真看着林晚节:“只要你将酿酒之法原原本本交给朕,别说五万,十万,朕也能赚回来的。但是……” 果然还有但是,林晚节竖起耳朵,听得更用心了。 “但是,你既然把方子卖给了朕,以后就不能转卖给别人。” “这是自然,不过倘若有人盗窃我的方法,自己酿造呢?” “朕就此归入律法,谁敢私自酿造,就给谁判刑!” 看来这皇帝脑子还是够清醒的,只要能垄断蒸馏酒,区区五万两银子,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赚回来。 不过,这样对林大酒坊也是好处,以后除了朝廷就只有林大酒坊能卖蒸馏酒,就没人跟自己酒坊抢生意了。 武帝心明眼亮,知道林晚节也占了便宜,说道:“如此一来,你的酒坊有了朝廷律法的保护,算起来应该感谢朕才是。” 林晚节赶紧起身,给武帝鞠了一躬。 二人心照不宣。 这回赚了太多,林晚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准备请皇帝吃饭来着。 忽然,武帝脸色微变开始咳嗽。 林晚节何等医术,一眼就看出武帝的咳嗽不太正常,担心问:“皇上要不要紧?” 武帝咳了一会儿,摆摆手:“不要紧。” 说是说不要紧,但自己偷偷看了看无捂嘴的手心,居然又一次出血了。 武帝皱眉,将手攥作拳头,当做无事发生。 林晚节又说了一句:“皇上,要不让草民把把脉?草民粗通医术,说不准能给皇上说道说道?” “朕习武多年,自己就是大夫,自己的症状最是清楚。不用在意。” 听皇帝这么说,林晚节也没办法。 只是一个咳嗽,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晚节没有再问。 武帝重新将话题牵扯到了酿酒上,说那五万两银子一时间不能全部到位,总是会从各地抽调,尽快会将第一批两万两银子送到。 林晚节看得出来,这个皇帝是个好面之人,说了就会做到,并不怀疑。 然后,林晚节拿出了自家的蒸馏器,开始给皇帝讲解蒸馏酒的原理,以及机器的构造。 武帝习武已经到了巅峰,无法继续精进,平日里也无甚多余事情,对这种奇巧之术特别有兴致。 一直跟林晚节聊到了入夜,还亲自操作了一阵,看到了桃花醉的产生,然后才满意离开。 回去的路上,林旺都是啧啧称奇:“这个姓林的大个子简直是神仙转世,文章、武功、经商、奇巧,无一不通,那么精细的工具是怎么发明出来的?” 武帝也是感慨:“所以朕一直都相信天底下还有许多人才没有被发现,大夏昌盛离不开他们。” “皇上求贤之心如此,何不直接把人带回武都?” “他也说了,朕不能带头坏了科举的规矩。现在朝堂上无数眼睛都盯着,都盼着朕率先撕开科举的口子呢!林晚节再怎么优秀也是一个人,不能因为一个人破坏了大局。”说着,武帝脸色又是一变,站在原地咳嗽起来。 这一次没有咳出血,但前一次跟这一次几乎是连着的,突然的咳嗽越来越频繁了。 林旺不动声色,问了一声:“皇上最近老是咳嗽,要不要紧?” “无妨,先回桃园再说。” 武帝的嘴再硬也架不住身体明显的变化,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身体有恙,心里还是清楚的。 回到桃园后,武帝开始闭关修炼。 这一次闭关经历了足足五天,本以为靠着深厚的功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没想到五天之后没有丝毫好转,咳嗽反而更频繁,还带着有些腹痛。 习武几十年,武帝第一次有了虚弱的感觉。 脸色也变了,知道靠着功力无法好转,索性躺在了床上。 当林旺再次提议:“皇上,要不咱们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武帝终于点头了。 第354章 武帝病因 几十年了,武帝第一次生病。 看似不死不灭,如神话一样的存在,却因为一点小病小痛而彻底卧床不起。 正因为没有生过病,所以身体对生病的反应特别明显。 武帝也没有体会过病恹恹的滋味,整个人都显得很烦躁。 越是烦躁,心里就越不舒坦,反而又会加重病情。 仅仅过了一天,来了七八位大夫,试了各种药方,结果没有任何好转。 武帝住在桃园里,越发不耐起来。 “这都多久了?为何朕的身体还是如此?扬州难道就没有一个靠谱的大夫?” 面前给武帝开药的老大夫吓得直哆嗦,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林旺心里好笑,没想到只是这第一步的入药就能让武帝如此虚弱,想起那些传言,现在一想,就如笑话一样。 但他脸上却装出一副严肃的姿态,对着大夫摆了摆手:“先退下吧。” 大夫如蒙大赦,赶紧开溜。 到了外面,刚要离开,林旺跟在后面招呼一声:“大夫,请留步。” “大人。” 林旺招呼大夫到了别处,小声问:“大夫,你交个底,皇上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到底能不能治?” “当然是能治的,只是皇上过于心急,哪有药到病除的说法?这病还得是慢慢养着。” 林旺好笑,明明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还硬撑着说能治。 他也不点破,放人走了。 但这大夫又没走,想了想说:“如果皇上要立刻好转,倒是有一个人能推荐。” “谁?” “小医仙。” “小医仙?这是什么名号?” “扬州来了个小医仙,可不得了!听说是薛神医的孙女,薛神医当初可是给靖王爷治疗好了头风的人。医术出神入化,很多人不知道,就看人家年纪轻轻,就以为不通医术,其实人家本事可大得很呢。大人可以请她来看看。” 林旺点了点头,大夫终于是走了。 回到房中,林旺还没开口,武帝就已经询问:“林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那个什么小医仙给请来。” 林旺心里惊了一下,他还在想要不要给武帝说明情况。 却忘了武帝功夫还在,任何细微的声音,只要他想听就没有听不到的。 就算是虚弱之中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林旺赶紧去请。 过了一个时辰,小医仙背着个小药箱就来了。 当林旺看见薛灵芝这模样,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这也太年轻了些。 如此丫头,能瞧出什么病来? “大人,病人在哪儿?”薛灵芝不明情况,来时只说是有贵人治病,让她谨慎些。 林旺上下打量了薛灵芝一会儿:“你可知要治疗的人是谁?” “病人是和身份与我无关,民女只在乎病人得了什么病。” 这回答还像那么回事,林旺一招手:“进去吧。” 薛灵芝进入房中,武帝正坐着棋盘边摆弄棋子,回头看见这么个不到十六岁的丫头,眼睛一瞪:“林旺,这就是那个小医仙?” “正是。” “胡闹!赶紧换个人来。” 武帝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薛灵芝不行,隐隐有些火气。 林旺叹了一口气,招手让薛灵芝走。 但薛灵芝却站着不动,别看年纪轻轻,治病救人的信念坚定不移。 “小姑娘,赶紧走吧,趁着没有闯祸之前。” “既然都来了,何故不让我瞧瞧?若是各位大人觉得民女言之无物,再让我走也不迟。” 林旺看看武帝,等着对方的吩咐。 武帝深吸一口气,放缓了心思:“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武帝自称“朕”,便已是告诉了薛灵芝身份,且看这小姑娘作何表现。 没想到薛灵芝脸色不变,比那些年长的大夫还要沉稳。 好似在她的心里就只有病情,对身份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这让武帝和林旺都很意外。 薛灵芝放下药箱,先是认真看了看武帝的气色,又是一阵把脉,同时又开始询问武帝的情况。 一番交谈后,薛灵芝又要来了武帝之前用的药方。 很快,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武帝看着薛灵芝,发现这妮子眉头紧皱,好像很为难:“小姑娘,瞧出什么问题了吗?” “皇上气脉通畅,非体脉血液之症,若民女所想不错,皇上应该是吃了什么难以消化的东西,累积腹中,未能排除体外。” “哦?” 武帝见了这么多个大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诊断,有些好奇。 林旺站在一边,听了薛灵芝的话,脸色已经变了,眼皮都在跳。 这小妮子居然能瞧出病因。 武帝琢磨最近的食物,并无任何异样。 但是,薛灵芝的话勾起了他的怀疑,马上吩咐道:“将朕最近吃过的东西全部拿来!” 武帝仗着自己的内功,不怕被人下毒,所以对食物没有任何检测。 既然有人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还是检查一遍,寻个安心。 很快,武帝今日吃过的东西全部陈列到了房间中,武帝亲自用银针试毒。 结果银针毫无变色,没有任何有毒的痕迹。 武帝也有些奇怪了,不知怎么回事。 “小医仙,朕吃过的东西中并无有毒反应。” 薛灵芝也有些奇怪,她能猜出大概,却不能知晓全部。 试毒银针没有变色,这一点薛灵芝就想不明白,不免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林旺笑道:“小姑娘,不要危言耸听,难道你认为还有谁敢毒害皇上吗?这病许多大夫都说了,不是什么毒物导致,而是皇上日夜操劳导致的。” “不是的,不是的……”薛灵芝连连摇头,“皇上的症状绝对不是操劳导致,肯定跟某种毒物有关,只是……只是民女学识有限,诊断不出来。” “既然诊断不出来,那就不要胡说!”林旺加重了语气,指着房中一切,“瞧你一句话,搞出这么多事情,耽误皇上休息。” “民女虽查不出来,但民女知道一人可以!” “又要引荐?这些大夫,一个推给另一个,到头来也都是些无用功。”林旺小声抱怨。 武帝也有些烦躁了,摆摆手:“你下去吧。” 第355章 王妃决心 “皇上……”薛灵芝还想说,却被林旺打断。 “没听见皇上让你下去了吗?” 对方是皇上,薛灵芝也不敢造次。 但转念一想,补充了一句:“皇上,给民女一日时间,定配出药方给皇上试试。” 武帝点了点头。 林旺有些担心,这是唯一一个瞧出皇帝真正病因的大夫,就算明说了不知道怎么医治,却也害怕整出幺蛾子来。 “皇上,是药三分毒,咱也不能乱吃啊。” 武帝笑了笑:“朕还就不信了,难道真会被毒死?” 别人怕试药,武帝不怕,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症状,但他还是坚信自己修炼的内功不会一点作用没有。 武帝卧病在床时,林晚节的生活回归平静。 过了一天,他就收到了来自知府的两万两银子。 有了这两万两银子,林家的财政危机终于缓解了,之后都不会再缺银子了。 今日一早,又带上王妃去城外的酒庄逛逛。 听到了靖王爷身死的消息,南宫颖终日郁郁寡欢,林晚节也是想带着她出来放放风,调整一下心情。 而且,更重要的是,因为靖王爷死了,这位妖妃身上的光环和枷锁都少了些。 林晚节心里绷着的弦也消失了。 之前就很奇怪,靖王爷都知道自己的王妃跑了也不来追究。 就算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摆设,那也关系到男人的颜面不是? 反正林晚节自己是忍不了的。 就如现在,他和南宫颖也没啥关系,哪怕只当做自己养着的花花草草,如果被人抢走了,那他也要去追回来的。 现在才明白,原来不是王爷慷慨,而是王爷遭遇了生死难关。 坐在出城的马车上,南宫颖一直低着头,她也很为难,本来很早就期待着能有跟林晚节单独出行的机会。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心情好不起来不说,如果表现得过分亲热,又怕被林晚节以为自己就是个妖艳的花瓶,没有任何感情,十年庇护的恩情一点儿都不顾。 所以,南宫颖的不开心和沉闷,有一半是真实,还有一半是在演戏。 “林大……” 南宫颖终于是开口了。 “嗯?” “以后,以后我就只能跟着你了。” 小小的声音带着带着点儿凄凄哀哀的幽怨。 “没事。”林晚节掀开了车帘,不去看南宫颖的脸。 这女人哀怨之时真的很撩人,妖妃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家中的二位夫人与之相比,论勾人的气质,都要输很多。 平日里少有跟她相处,故所见不多,今日相对而坐,感受真切。 最近几日,天天跟大夫人同床共枕,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 林晚节对大夫人的尊重之情由来已久,大夫人不主动,他说啥也不会跨越雷池的。 所以这段时间林晚节的内心燥得很。 只要一闻到女人的气味儿就会有反应。 听南宫颖娇滴滴地说话,他就有些顶不住了,赶紧掀开帘子放点儿冷风进来。 南宫颖盯着林晚节的腿间,手指搅在一起,脸蛋儿红红的,又是幽怨地说:“要是以后也能这样带我出来逛逛,吹吹风就好了。” “一定,一定……”林晚节回应着,扯着自己的领口,又咳嗽了两声,“咳咳……”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南宫颖问着,顺势一步坐了过去,从对坐变成了平坐。 林晚节身子宽,一个人要坐三个人的位子,根本就容不下南宫颖。 南宫颖坐在一角,很自然地挂在了林晚节的腿上。 然后整个马车嘎吱一响,有什么东西断了! 车厢往下一沉。 “哎哟,车轱辘断了!” 车夫大喊一声,马车立刻停下。 林晚节是气喘如牛,差点儿就要犯错。 南宫颖面红耳赤,她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让林晚节兽性大发,眼看就要成了,车子坏了。 “二位,赶紧下车吧。走不了了。”车夫掀开车帘,隐隐有些火气,“都说了你们坐不了,坐不了,现在车子坏了,你们得陪我的钱。” 被林晚节坐坏的马车这不是第一辆,林晚节准备掏钱。 南宫颖才依依不舍地从林晚节的腿间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细细的藕臂在那腿间一滑而过,林晚节浑身跟触电一般打了个哆嗦。 现在已经到了城外,马车坐不了了,只能徒步。 林晚节吹着冷风,还是满头大汗,南宫颖本来有些怨气,看到林晚节吃瘪的样子,心情莫名好转。 “我们现在是回去还是走去酒庄?” 林晚节一边扣裤裆一边提裤子,一边看前后,最后才说:“距离酒庄不远了,走去酒庄吧。” 两人步行,走出没几步,南宫颖就停下了,皱眉捶腿。 “怎么了?” “累了,走不动了。” “……” “林大,你背我走吧。” “这……行吧。” 林晚节走了过去,蹲下身,说是背,结果到了路上就成了抱。 还得是妖妃手段多,之前在家里被人盯着,不好施展,今日林晚节主动送上来的,咬定了今日就得把他给吃了。 南宫颖也想明白了,既然要跟着林晚节,就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 以前是有靖王爷在,怕跟林晚节有了关系,反而害了人家。 现在这点儿担忧没了,走出对靖王爷的悲伤后,拿下林晚节就是首要的事情。 可是方法方针要明确。 南宫颖得让男人情不自禁,否则就是轻贱了自己,以后嫁给了林晚节也站不起来,妖妃之名背负太久,终是要混个堂堂正正。 不过,南宫颖自己感觉不到,她越是诱林晚节上钩,妖妃之名就越稳。 哪怕是在怀中呼吸,林晚节都感觉是这女人在使手段。 林晚节又不是傻子,之前的勾引那么明显,现在岂能看不出来? 这种带有目的性的引诱多少是有些刻意了。 反倒让林晚节躁动的内心变得平稳,看着南宫颖,就像看着一个耍心眼的小孩子一般。 自己作为家长,有一种想看她还能拿出什么本事的戏弄快感。 第356章 刁民 酒庄初建,位置就在扬州到杭州的官道边上,距离扬州城有五里地。 从开工至今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用工三十人,进程很快,大小地窖都已经建成,用来酿酒的必要建筑都已经建成。 酿酒的东西好建,倒是给酒庄砌墙,一些居所房屋比较麻烦。 估计至少还要半个月的工期。 在酒庄建造的同时,酿酒的原料也已经开始囤积。 为了酿酒,林晚节花费不少,还得要等一两年才能收回成本。 这还是林晚节头一次来检查工程,怀里抱着个女人一路走来,并不觉得累,这女人轻柔得如同棉花一般,感受不到一点儿重量。 就在林晚节的怀里,南宫颖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各种撩拨,却见林晚节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在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有些舍不得地从怀中下来,站着擦了擦脸上香汗。 酒庄里热闹得很,工人们也不认识林晚节,见他站在一边被当做了空气。 这样也好,林晚节正好可以观察一下工人有没有用心。 还别说,这些工人没有个监工,但干得都很卖力,看一个个身上的汗水和泥土就知道。 只是,林晚节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南宫颖也发现了,扯了扯林晚节的衣角说:“有人偷粮。” 林晚节提前准备好酿酒用的粮食,就囤积在酒庄地窖里,又工人拖着一麻袋青麦在角落里,用布袋子一个一个地装。 林晚节皱眉,走了上去,黑着脸站在几个工人面前。 这几个工人胆子是真的大,也不知道遮掩,明目张胆地偷。 而其余的工人就跟没看见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就这几个工人偷,其他人怎么不来分? 这时候,几个人注意到了林晚节,立即停下手中动作,皱眉盯着他:“你哪儿来的?” “你们又是哪儿来的?在干什么?”林晚节反问。 “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就闪一边去。” “这些粮食是你们的?” “对,就是我们的,你管得着吗?” 林晚节有些不耐烦了,正要亮明身份,忽然身后有个工人跑了过来:“诶诶诶,你是谁?什么名字?名册上没有你啊。” “你就是工头?” “对,怎么了?” “这几个人当着面偷粮食,你也不管?”林晚节脸色阴沉。 “你,你谁啊?” 工头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单是南宫颖这模样,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林晚节。” “林晚节?”工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南宫颖补充一句:“你们的东家!” “东家!”工头终于回过神来,之前跟他对接的人是萧玉蝉,只是听过林晚节的名字一回。 后面偷粮的人一听也是吓到了,怀疑地扫视着,又问工头:“喂,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这酒庄的主人就是姓林,没错,真的是东家!” 工头声音不小,工人们听到是东家来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看到东家跟那几个偷粮食的站在一起,工人们皱着眉头,隐隐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林晚节冷笑一声,看着偷粮的几个:“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几个人干笑着,装作若无其事:“嗨,原来是东家,早说嘛!” 林晚节没动,盯着各自手里的小布袋。 几个人不情不愿地解开了布袋,将偷走了青麦又倒回了麻布袋子里。 其中一个还留了一手,没有全部倒回去,留了一些。 “怎么?当着主家的面儿都敢偷,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要把我的地窖都腾空了?” “不就是几颗麦子嘛,至于不?给你给你,全给你!” 那人絮絮叨叨把剩下的一点儿青麦又倒了,还冷冰冰地瞥了林晚节一眼。 看那模样,要不是林晚节这体格吓人,估计还镇不住他们。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眼看几人就要走,林晚节一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肩上。 他不想跟一帮小民计较,可是有些人就是让人恶心,你不好好治一治他,他就一直犯贱。 而且谁知道他们这些时间偷了多少? 还有,为什么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偷? 这么多人看着,难道所有人都是共犯。 那事情就大了! 对方被林晚节一压,火气比林晚节还大,立马质问道:“你想干嘛?东西都给你了,你还要咋滴?” “捉贼拿脏,要是把东西还了就没事,还要官府作甚?” “贼?你说谁贼呢!谁看见了?我告诉你,别诬告啊,小心我们跟你没完。” 刁民! 林晚节手上稍微用力,看他们还能如何叫嚷。 对方吃痛,哎哟哟地叫唤起来,那人瞬间倒在地上,哭嚎着:“打人了,伤人啦!快报官啊!” 林晚节要真用力,他连叫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夸张地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跟死了亲妈一样。 还有几人见状下意识就要冲上前来,可他们很快意识到情况跟以往不同,单看林晚节这体型就不是他们敢招惹的。 于是有样学样全都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嚷。 又有一个人跑得老远:“你等着,我要去报官!赔钱!” 林晚节情绪还好,反而把南宫颖给气得脸都红了,当了十年王妃,高高在上,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更没有跟底层的泼皮接触过,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上前一步,用她细细的小脚狠狠地踩在那地上的人两下:“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地上的人从下往上看,一脸贼笑,伸手就去抓南宫颖的脚。 之前林晚节还能忍,现在可不能忍了! 他也跟上去一步,踩在了对方伸出来的手上,用力在地上一撵。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终于像是真的了。 “放开,放开我!你找死,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哦?倒要听听你们是谁?”林晚节非但不松,反而更用力,但还是拿捏好了度,至少不会把人给踩废了。 这时候,对方几人尚未开口,倒是工头哭丧着脸赶紧说:“东家,使不得,使不得,这些人不好招惹呀。” 第357章 吃完了才能走 “不好招惹?”林晚节回头冷冰冰地盯着工头,“你们是一伙的吧?” 工头一听,连连作揖:“东家误会,咱……咱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身为工头,你手底下任何人手脚不干净,你也要受到连带责任!”林晚节吼了一声,不怒自威,他这气势岂是几个小民所能承受的? 那工头吓得都快跪下了。 南宫颖也不服,气恼地说着:“是咱家给你的工钱不够还是怎么的?居然背着我们干这种事!我记得玉蝉给你们开的双份工钱,就是盼着你们干得认真些,不看不知道,居然会是这种人!林大,把他们都辞退了,还要好好检查一下咱们的粮食,少了多少都得叫他们赔,否则咽不下这口气。” 工头终于跪下了,连连作揖:“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小人可不敢跟他们一样,咱们都是认认真真赶工,不敢有一天怠慢的。” 林晚节扫了一眼其余人,发现其他工人脸上都露着担忧神色,好像南宫颖说要辞退他们,让他们很忧心。 最后,林晚节再看这几个偷东西的,除了被踩着的那个,其余人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工头这会儿又小声说:“东家,要不先把人给放了?小人给您解释一二。” 林晚节很奇怪,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几个工人哪儿来的自信跟东家作对? 于是把脚挪开,地上的人赶紧坐起来,抱着手嗷嗷叫嚷:“你惹上事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赔钱,今天的事情就完不了!” 林晚节并不理会,而是将工头拉扯起来:“说吧,我倒要听听这些人有什么来头?” 工头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说:“东家,这几个人跟附近山匪有关系。咱们,咱们招惹不起啊!” “跟山匪有关系?” 林晚节直接乐了,如今跟山匪有关系都能成为炫耀的地方? 就不怕官府来抓? 这几个人身上没有狠劲儿,只有些泼皮,肯定也算不上是山匪一流。 工头继续说:“他们就是搞一点小偷小摸,每天搞一斤两斤粮食走,我看东家囤积那么多粮食,少一点也不算什么,就没有张扬。” “少一点不算什么?” 这话说得,听着就来气。 南宫颖反问道:“丢的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不算什么。” “东家肯定有自己的手段,要对付他们几个何其容易?可是他们要是走漏了风声,把此地有粮的消息传给了山匪,引来山匪抢劫,损失就大了。” 南宫颖一听眉头紧皱,看了看林晚节。 工头说的也有道理,几个刁民偷破了天也偷不了多少。 可要是把他们惹毛了,将消息泄露出去。 此地不是城内,山匪来了就是要搬空,损失大得多。 “东家,咱们要不要忍一忍算了?不要因小失大。” “他们跟山匪有何关系?”林晚节始终没有显露表情,不知道作何打算。 工头继续说:“这几人是表兄弟,其中带头的那个有个姐姐,被山匪劫去当了压寨夫人。” “你的队伍里怎么会有他们?”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他们听说我有活可以做,就硬要参一脚,小人小人也不敢不要。” 林晚节点了点头,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然后朝着几人重新走了过去。 这几个人一脸贼笑,料定了林晚节在知道了内部关系后会选择忍气吞声。 带头的人走了出来,斜眼看着林晚节,大摇大摆地走到装着青麦的麻袋前,当着林晚节的面就继续装粮食。 一边装,一边喃喃有词:“早点儿服软就行了嘛,何必搞得这么多麻烦?咱们愿意拿你的粮食那是给你面子,一般人家的粮食咱们还不稀罕拿呢!兄弟们,过来装粮食,多拿几个口袋来,必须给东家面子。谁要不多多的拿,就是看不起东家!” “哈哈哈!好勒!东家大气。” 几个人哄笑着围拢过来,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打开了,那叫一个不把自己当外人。 “老大,还有我的手,我的手给废了,必须赔医药费。”地上坐着的那个还在叫嚷。 “对对对,医药费!”带头的盯着林晚节,贼兮兮地笑着,“把我兄弟伤这么重,少说也要赔个二两,不,三两银……” 话没说完,林晚节突然抓起一把青麦硬塞到了他的嘴里。 林晚节的手大,一把抓的麦子不说一斤也有半斤,全塞给人嘴里,感觉要把嘴巴给撑爆了。 对方是闷哼一声,吐都来不及吐。 林晚节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又是抓着一把青麦硬塞进嘴里。 “大气是吧?本老爷今天就大气一回,让你们一口气吃个够!” 带头的被两把麦子塞得翻白眼了。 青麦没有脱皮,表面很多毛刺,在皮肤上一滚就能划出很多细小的口子,更别说在人的嘴里。 这跟一口吃了千万根软绵绵的钉子没啥区别,嘴巴里面跟无数银针在扎。 要是再来一把,估计就要憋断气了! “你要干什么?” “敢动我们大哥!” “你知道青山寨吗?” “这是山寨夫人的亲兄弟!” 林晚节不再说话,丢开一人,一手又抓住一人,抢过他装好的布袋打开,把所有的青麦往嘴巴里灌。 有二人见状,朝着林晚节冲了上去,他们的花拳绣腿落在林晚节身上连按摩都算不着。 林晚节喊了一声:“把人给我扣下!谁不动手抓人,谁就给我滚,以后这里的工作别干了!” 其余工人为了保住工作,当下也不管了。 二十几号人一拥而上,全部扑了上去,一眨眼的功夫,一行六人全部被压在了地上。 “我们是青山……唔……” 还有人要嚷嚷,直接就是一把青麦硬塞进去。 林晚节站在几人跟前,像发号施令的军师:“生活做饭!给老子做大锅饭!” “喜欢偷粮食,喜欢偷吃,今天就让你们吃个够!青麦咽不下去,老子这里五谷杂粮管够,给他们全部煮熟了,请他们吃个饱!最近偷了多少粮食,老子就请你们吃多少,吃完了才准走!” 第358章 如果是玉娇儿 今天酒庄大放粮,十几个人起锅做饭,蒸馒头,包包子,蒸糯米饭,各式各样的菜肴起码两百斤。 一个时辰后,方圆十里都能问闻到浓浓的麦香,所有的工人都吃了一顿饱饭,撑得都不行了。 吃完之后还大包小包的装,能装多少装多少,给工人的家人也都吃够。 一群工人对着东家是千恩万谢,但却没人觉得东家有多慷慨。 他们不过是为了承托那些偷粮的泼皮有多凄惨。 几个泼皮的待遇其实跟其余人都一样,一样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只不过他们不能把剩下的米面啥的都带走,必须给吃光了。 这一个个撑得都翻白眼了,还要死命往肚子里面灌。 因为做饭比较急,包点类的粮食发面不够,吃下去之后喝了水就能在肚子里面发起来。 而且这面食越吃越干,越干就越喝水,吃多了是能把人的肚子给撑爆。 别提是有多难受,有人是吐了又吃,吃了又吐,肚皮涨得跟石头似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几个人终于是服了,跪在地上是涕泪横流,不停给林晚节磕头。 “东家饶命,小的知错了。” “小的再也不敢了。” “东家,我不能再吃的了,要撑死了。我们会把之前拿的粮食都还回来,只求东家能饶了我们。” “是啊,饶了我们吧。” 林晚节啃着干巴巴的馒头,饶有兴致地说:“偷走的粮食我不跟你们计较了,我知道你们不服,现在就给你们机会,回去告诉你们的山匪亲戚,就说我的酒庄有三千斤粮食,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抢?”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工头都吓懵了,赶紧说:“东家,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这要是被山匪知道,以后酒庄永无宁日!” 几个泼皮也是一愣,嘴上不敢多说,可心里却是在冷笑:“哼,好大的口气,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林晚节满不在乎,挥了挥手:“放他们走了。” 一群人如蒙大赦,一遍磕头一边后退,跑的时候还在捂着肚子死命吐。 “真就让他们走了,万一山匪真的来了可怎么办?” 南宫颖小声询问。 “就怕他们不来!” 大夫人也跑了不少时日,也该验证验证成果了。 听说有一批山匪愿意接受诏安,从抢劫变成护卫,从杭州到扬州两地之间的货物中抽取一部分合理的资金作为护送费用。 保护酒庄也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林晚节想要达到的效果是用物流业务去不断压缩山匪的生存空间,当周围的山匪都抢劫不到物资的时候,自然就会分崩离析,有人会回归正常的生活,也有人会加入自己的物流公司,成为给两地货物保驾护航的成员之一。 这就是正向循环。 酒庄的建设还要继续,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林晚节相信工人们都会变得老实些。 从酒庄回到扬州城,时间已经是傍晚。 这一日出行对南宫颖而言还真舒缓放松了心情,至少让她找到了新的目标。 可惜这憨子跟块石头似的,终是不解风情。 换做别的男人早就把她给扒光吃尽了。 回到家里,看到林晚节回去自己的屋,南宫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哎,这憨子到底行不行?” 南宫颖是高估了林晚节的定力,返回的马车里,林晚节是怕把马车给压坏了,一直压枪不敢乱动,一路回来都快憋出病了。 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是找夫人,结果大夫人不在,只有空床对墙。 一番嘻嘻索索之后,好不容易舒缓过了,房门一开,大夫人回来了。 “林大,你在不在?” 大夫人不知情况,随意地喊了一声,忽然看见从床上起来的林晚节,粗糙的汉子眼里居然带着满心的幽怨,看得人莫名其妙。 “林大,你怎么了?” 林晚节是有苦说不出,叹了一口气:“夫人,你咋才回来?” “薛灵芝来找你,我陪她出去转了转,听说你回家了,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灵芝?” “对,还在外面候着呢,你赶紧去看看,听说是遇到了疑难杂症。” 一听薛灵芝有病情请教,林晚节这才把幽怨的心思收回,跟大夫人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林晚节走了,大夫人有些困,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 自从跟林晚节同床,大夫人就有些迷恋家里的被窝,每天出门忙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床上躺一躺,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但里面有林大的味道,就像是林大陪在身边,睡得特别香甜。 今日也不例外,大夫人裹在被子里,把被褥裹成一团死死地抱住,里面全是林大臭臭的滋味,一下脸就红了。 不过这样的享受没有持续多久,大夫人摸到了什么湿哒哒的东西,猛然惊醒:“哎呀,这……这是什么?” 林晚节在院中见到了薛灵芝。 小妮子越发沉稳了,对着林晚节就喊了一声:“林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听说你遇到了疑难杂症?” “嗯。”薛灵芝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诊断一说,不过她没把病人的身份泄露,只是说了脉象跟症状。 “我敢肯定是某种能够存积在腹腔的毒物,否则不会从气血和经脉上查不出任何问题。” “有咳血症状和腹痛?” “对。” 林晚节想了想,许久没有给人治病,但这点儿小问题还是难不住他的。 “我这里有一个油膏的制作方法,你先照着这个油膏制作,让病人服用,看看有没有好转。如果有好转的话,就去东市买一种叫油鱼的河鲜,给病人吃上三日就能痊愈。” “啊?”薛灵芝一惊,“真的这么简单?只需要一味药?” “不是药,正常的食物。” 薛灵芝有些怀疑,就算是林大哥的方子也都要怀疑。 原因很简单,对方是皇上。 用来毒害皇上的毒物岂能简单? 不需要用药,只需要吃一种鱼就可以了? 要不是亲眼见证过太多次的奇迹,薛灵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再一看油膏的制作方法,首要的原料竟然是猪油! 对方可是皇上,用猪油给皇上用药,这可是连贱民都嫌弃污秽的东西呀。 薛灵芝看着林晚节的方子发呆,林晚节还有些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薛灵芝不停摇头,想了想,就算是皇上,那也好过没命吧? 于是起身感谢,回家连夜准备药物,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登门给皇上治病。 人在生病的时候,精神就特别恍惚,也特别柔软。 哪怕坚毅如武帝,也会有迷茫空虚的时候。 梅园的夜里有幽幽的琴声。 淡淡的,就算没有任何曲调,依旧让人精神愉悦。 隔着一层珠帘,武帝躺在床上看着帘后的女人,回忆着自己几十年来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武帝为保童子身,后宫之中没有一人,无后无妃,哪怕是一个装饰的都没有。 对比先帝,甚至对比历朝历代的皇帝,因练功而不生育者大有人在,但也都会立皇后填后宫装装样子。 但武帝不同,这是一个连样子都不装的人。 倒不是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而是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因为美人而坏了武道根基的男人太多,就算是先帝,原先也是修炼童子功,时刻保持在巅峰,但晚年也因为那些被放在后宫的花瓶妃子所引诱,尝了人伦,导致功力寿命都锐减。有的皇帝还因此丢了江山。 有前车之鉴在,武帝想的只是不要步他们的后尘。 在此之前,武帝从未犹豫过,可在病痛之中,一蹶不振之时,精神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犹豫要不要放松一下?也会想身为皇帝不能享乐还值不值得。 最后目光停留在珠帘后优美的轮廓上,武帝终于是开口了。 “掀开帘子,让朕瞧瞧你的模样。” 只是看看模样,并无别的要求。 但这足以让林旺震惊,这是皇上头一次对女人感兴趣,哪怕只是看一眼,也代表着这个女人在皇上的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了一点缝隙就好,就有了可乘之机! 林旺欢喜都要笑出声来,心中暗暗感叹,还得是南宫红叶这样的易容大师才行,只有虚假的面容才能让皇上动心,因为只要真实存在的人总会有不完美的地方。 珠帘后,南宫红叶面无波澜,轻轻按住了琴弦,掀开了帘子,眉眼低垂,显得有些害羞。 这是一幅娇柔的姿态,少了玉娇儿的造作,也就丢了玉娇儿这幅面孔的灵魂。 也不知为什么,这是南宫红叶下意识的体态,似乎只有在林晚节的面前她才能毫无顾忌的进行展现这幅面孔的滋味。 对于眼前的人,就算是皇帝,也会稍作保留。 尽管是有所保留,玉娇儿的脸还是让武帝惊讶了,忍不住叹了一声:“跟朕想的一样,如此技艺之下不可能是一张凡俗的面孔,这张脸可谓是当世绝色了。” “谢过皇上夸奖。”南宫红叶甜甜一笑,接了一句。 这时,林旺笑问道:“皇上要是喜欢,不如就让红叶姑娘留下,当个贴身婢女也好,日夜伺候皇上可好?” 武帝沉默了一下,问:“红叶姑娘可愿意?” “任凭皇上吩咐。” 林旺以为成了,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以南宫红叶的本事,迟早能破了皇上的童子身。 那他的功夫至少能跌个五成,那时候就能的孤注一掷了。 要知道,武帝的情况跟太监有根本性的不同。 太监是没有那能力。 武帝是有能力而自行克制。 只要有能力就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人就会有控制不住欲望的时候。 身边跟着个大美人儿,能撑一天,但撑不住一辈子。 不然武帝早就册封皇后了。 但结果却出乎林旺的意料,武帝笑了一声:“朕不过跟姑娘说笑而已,何必当真?” 这下林旺有些失望了,心里可惜,准备说点儿什么。 “林旺,你先退下,这里不需要你了。” 林旺一愣,他跟武帝可是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在同一间房,来了江南,没有让他回避的时候。 现在突然转变,叫人有些担心。 “嗯?”武帝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情绪。 林旺赶紧退下,走时给南宫红叶使了个眼色。 房中没了别人,南宫红叶思量片刻,问了一句:“皇上,红叶给您唱一曲水调歌头吧?” “你这琴可叫九霄环佩?” “正是。” “从何处得来的?” “教红叶的师父听说是当年在皇宫的乐师,病故之前将此琴相赠。” 武帝点点头,忽然说道:“你过来。” 南宫红叶眉头一皱,这可是预料之外的事,刚才不是说开玩笑吗? “朕让你到枕边来。”武帝认真说了一遍。 南宫红叶犹豫着,起身走了过去,隔着一米的距离就停下了。 “你很害怕朕?” “红叶不敢。” “那你隔着这么远干嘛?” “我……” “朕现在忽然有了兴致,要你侍寝。” 南宫红叶一惊,这是她此行的目的,酝酿多日,要的就是这一刻,本该赶紧地投怀送抱! 忽然,床头放着的一面铜镜照出了南宫红叶的脸。 当南宫红叶看到自己的这张脸时,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玉娇儿……” 天下第一的易容师,改变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内心。 要完美贴合玉娇儿的脸,就要更投入玉娇儿的心,成为跟玉娇儿一样的人。 南宫红叶从进入青楼开始,走的是玉娇儿曾经的路,感受玉娇儿的人生。 她羡慕玉娇儿的人生,是西羡慕玉娇儿和林晚节的情感,想尝尝一个男人为自己肝肠寸断的滋味。 而不是单纯地为了完成一次任务。 扮演玉娇儿久了,南宫红叶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是谁。 就如此时此刻,当她看到玉娇儿出现在铜镜之中,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玉娇儿。 南宫红叶相信玉娇儿要是还活着,是绝不可能主动投入除林晚节之外任何男人的怀抱的。 第359章 深夜有琴声 皇帝床前的一番犹豫让武帝陷入了沉思,片刻之间,武帝情绪变得有些不耐,反问一声:“怎么?你想拒绝朕?” 南宫红叶处于恍惚之中,这一瞬间,不知是出于自身还是代入了玉娇儿情绪,竟然真的跪下说了一句:“皇上,小女子卖艺不卖身。” “放肆!”武帝怒斥一声,直接坐了起来。 这一声传出,外面的林旺听得真切,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南宫红叶暴露了,赶紧推门而入。 看到南宫红叶惶恐地跪在皇帝面前也懵了。 “皇上,这,这是?” “滚!让这个女人马上滚!朕不要再见到她。” 林旺看看南宫红叶,又看看武帝,着实是想不明白。 武帝还不解气,继续呵斥:“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女人赶走!” 南宫红叶自己已经起身,退了出去。 林旺不明所以,也跟着出去,一直把南宫红叶送出了桃园,方才在身侧询问:“怎么搞的?何故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南宫红叶也不回答,只是摇头,看得人莫名其妙。 林旺也不能跟随久了,他还得立刻返回园中。 还没进屋又听见里面武帝在砸东西。 这真是奇了怪了,武帝可不是个有情绪的人,至少林旺从来没有遇见过。 还是因为内功深厚,所以武帝十分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多人都觉得皇帝只有威严的之时,不会有愤怒的时候。 今日算是让林旺开了眼界。 武帝居然也是有情绪的,也是会发怒摔东西的。 武帝自登基以来就没有遭遇过挫折,任何事情都是顺风顺水,遇到过天大的问题都能从容面对。 可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吃瘪,以皇帝之尊,又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强者,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给拒绝了。 身为强者的高傲,又不允许武帝逼迫一个弱小的女人,这可不是一种好受的滋味。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绪失控。 林旺进屋,看见地上一滩碎掉的瓷器,人都傻了:“皇上息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那个女人惹怒了皇上,大可治罪,皇上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滚!没有朕的吩咐,你也不准进来。” 林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离开。 武帝如此反常的举动反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了。 但他的怨气都记在了南宫红叶头上,肯定是这女人惹出来的事,有机会一定要找白莲教的人说道说道。 此事,夜已深。 林晚节刚刚洗了澡回屋准备睡觉。 忽听有琴音自外传来,那熟悉的音调就是水调歌头。 而且琴音音色十分明显,正是之前听那叫红叶的姑娘所奏。 大半夜的突然来的琴音,就算如同天籁,乍听起来也是有些幽深,听着有点儿让人瘆得慌。 不一会儿,家里人都出来了,看着左右,不知是谁在弹。 南宫红叶坐在对面酒楼的高处,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院中一家人的动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此弹琴,只是觉得沉浸在玉娇儿的角色中有些分不清自我了。 只是本能地感觉如果林晚节那么思念玉娇儿的话,玉娇儿也会那么思念他吧? 然后就到了这里,莫名的想要弹一曲,便以寄托相思。 “好美的琴音呐,这不是你为那红叶姑娘创作的曲子吗?” 大夫人从屋中出来,站在林晚节的身后,眼神有些迷离。 林晚节皱了皱眉,不知道那女人要干什么,暗想她不会是以为有一张跟玉娇儿相同的脸就能引诱自己吧? 想到这儿,林晚节有些叛逆的心思就出来了,一把将大夫人搂在怀中,小声说:“管他呢,我们睡觉去。” 一句“我们睡觉去”,勾得大夫人面红耳赤,总觉得有点儿什么异样的滋味在心里。 尤其是早先时候在床上发现了林大的遗留,心里这团火就被点燃了,是越发心慌,现在被林晚节搂着,就不自觉地往他裆下看,可惜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叫大夫人有些不快,想说这憨子宁可偷偷摸摸的搞也不肯对自己动粗,难道自己就这么年老色衰,已经完完全全对林大没了吸引力? 还是说这憨子就是个外强中干,一点儿都不行? 想着,大夫人心里娇羞无限,不停地晃着脑子,暗暗劝诫自己可不能这么骚,多大年纪了,尽想那些龌龊的画面。 “夫人,往后对酒庄的防护要多操心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的酒庄就会成为附近山匪的第一目标。” 林晚节忽然说到了正经事,大夫人的心思一下被牵扯到了别处。 二人躺在床上一番合计,目的就是要让冲突早点爆发,让附近山匪都看看,加入物流公司有肉吃,占山为王的老路子已经没了前途。 只要在一个地方走完一套流程,就能刺激别的地方争相效仿。 而且收编各地的山匪到自家的物流公司后,说好听点儿是工人,说难听的那就叫私兵。 林晚节要保护的人越来越多,以前总是尽可能地用朝廷的方式,用律法来维护自身的权利。 但在古代,但靠朝廷做主显然是不现实的。 萧家就是前车之鉴,那么大的家业,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就能让萧家彻底覆灭,林家以后肯定会比萧家更大,林晚节可不想步萧家的后尘。 现在,越来越多的时候林晚节愿意跟大夫人分享自己的计划和对未来的畅享。 大夫人也很赞同林晚节的做法,未雨绸缪,以后遇到祸事不能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 每天夜里枕边相对的琐事甚至比男欢女爱还要滋润,让大夫人对林晚节有种依恋的感觉,本来躁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了。 昏沉之中,大夫人已经睡到了林晚节的怀里,一只手放在林晚节的胸膛,隔着一层衣裳缓缓抚摸。 “憨子,简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出生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你得多关心关心人家,迟早也是你的二房,不能顾此失彼。” 第360章 什么味道 林晚节一时有些不明白,大夫人这话到底是真让自己去关心简娘,还是在羡慕简娘有孩子? 又或是说在暗示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林晚节点了点头,将大夫人搂得更紧,额头帖了上去,感受着大夫人额上的温热。 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入鼻息,大夫人感觉到了这个憨子终于有点儿主动了,心跳也跟着加速,不受控制地把手伸进了男人的衣服内,以及不满足于隔着衣裳的磨蹭。 可惜,窗外传来了一阵琴音,弹的变成了之前那曲月满西楼。 平日里觉得甚是好听曲子,此时此刻却显得大煞风景。 大夫人脸红了,把手收了回来,不好意思继续下去,幽怨地问了一句:“林大,夫人这样会不会很骚,惹你讨厌?” “夫人,为何如此说?” “明明只是演戏的,我却一天一天往你的怀里钻,没有女子的矜持……” 不等大夫人说完,林晚节凑上前去将大夫人的小嘴紧紧地吸入。 大夫人被林晚节的突然行为吓得一哆嗦,脸蛋儿瞬间红透了。 动情的女人身上也有一股异样的滋味,惹得林晚节心潮澎湃,但是他亲吻着大夫人的小嘴,却像是吃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夫人,你吃了什么?这味儿有点儿怪呀……” “你嫌弃我?”大夫人一下就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 林晚节哪儿敢呀,连连甩头。 大夫人小嘴一撅:“那你怎么不亲了?” “亲,亲,必须亲!” 林晚节重新将大夫人的嘴给吻上,虽然有点儿古怪吧,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今天亲嘴,明天就能干点儿别的,攻城虐地,就是一点一点来的。 只要大夫人不反抗,假的早晚也能成真的。 大夫人心花怒放,心说这憨子终于开窍了,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有实质性进展。 恨不得这憨子早点儿更进一步,手脚也要动起来,让自己好好享受享受糙汉子的力道。 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明白林晚节所说的奇怪味道是啥,顿时面如火烧,也把林晚节给推开,赶紧擦了擦自己嘴,羞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晚节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当一天禽兽,正准备进一步动作呢,居然被大夫人如此强硬的推开,一下也蒙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恼了大夫人,赶紧道歉:“夫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 “睡觉!” 大夫人一声吩咐,把背影留给了林晚节。 …… 第二天一早,简娘闻到了一阵米香,刚一睁眼就看见林晚节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桌上放着一碗粥,米香之中带着肉香,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是简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慌乱。 正要坐起来时被林晚节单手搂住,轻轻一拖,很轻松就坐起来了。 “林大,你……” “夫人,都过了这么多时日了,你心中有怨也该消散些了吧?” 听林晚节的话,简娘大概能猜到他的目的,应是来求和的? 简娘咬着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林晚节说的没错,时间就是消散怨念最好的武器。 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久,生活逐渐稳定,虽然跟林晚节交流的不多,但跟这一家人逐渐熟悉,心里的怨几乎已经消散无踪。 现在只是少了一个契机,跟林晚节拉近关系。 不过简娘不想这么容易就放过林晚节,所以脸上有点儿不咸不淡的味道。 尽管如此,简娘还是那么好看,看过再多女人都不如简娘的容貌。 就算她冷着张脸,一句话不说,林晚节也能看一天一夜。 被林晚节看得久了,简娘莫名心慌:“你,你看我作甚?” “夫人这模样,哪个男人挪得开眼睛?” 简娘低下头,倒不是害羞,而是有些酸涩:“以前也不见你这么说过,见了我都是绕道走,现在分明就是在讨好人。” “以前夫人是太好看,我不敢看罢了。如今夫人连我的孩子都有了,我还不能光明正大看的?” “花言巧语。” 简娘冷眼嘀咕一句,但林晚节知道,能说出这四个字,证明夫人还是很受用的。 果然,简娘立马反问:“是姐姐叫你来讨好我的?” “额……”林晚节一愣,没想到简娘这么快就发现了。 “姐姐说你性子慢,别再与你闹别扭。我也想过了,就算为了孩子,我也不会记你的仇。只要你以后能对孩子好,让孩子平平安安的成长,我便一辈子伺候你。” 听得出来,如果没有孩子做牵挂,他和简娘之间走不到一起。 林晚节也感受得到,简娘对自己的感情没有玉娇儿那么热切,更没有大夫人那样的依恋,现在的感觉不过是对现实的低头罢了。 但这些都无所谓,没有谁规定说一定要两情相悦爱得死去活来才能结婚,才能相守一辈子。 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被现实束缚在一起,安稳过一辈子也能幸福。 就算简娘要走,林晚节也不会放。 “放心吧,以前是有萧家在,我不好与孩子相认。现在没了萧家,我要让这孩子堂堂正正的姓林,而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二夫人,林家的二夫人。” 简娘听着脸蛋儿微红,心里已有几分愉悦,小声说:“现在你都分好了大小,看来跟姐姐也不像是作假的咯?” “这个……”林晚节挠挠头,他倒愿意假戏真做,可是大夫人咋想的不好说。 昨晚上被推开就是一种讯号,要让林晚节再去把大夫人扑倒,没有合适的气氛,还真就不敢了。 没等林晚节回答,简娘补充说:“我与姐姐早就情同姐妹,相依为命在萧家生活了近十年,说起来,之前流落在外见不到姐姐,我这心里就没有根。到了这儿,主要还是有姐姐在,我才能安心。如果能这样一直跟姐姐同在一个屋檐下,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奢求了。” 说完,简娘稍稍一顿:“寻个机会,把姐姐收了吧。” 第361章 神医吴道子 桃园外,薛灵芝拖着一身疲惫被几个护卫阻拦。 “来者何人?” “我是大夫,来给皇上治病的。” “治病?” 几人相视一眼,嘀咕道,“今日不曾听说还有大夫要来给皇上治病呀。” 薛灵芝继续说:“劳烦各位通传一声,就说薛灵芝已经研制出了新药,请皇上试试。” 几个护卫不懂,一番犹豫最终决定还是去通报一声。 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人,冷声道:“试试?皇上千金之躯,岂能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试试?” 一位老先生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薛灵芝。 “您是?”薛灵芝很客气,问了一声。 “我乃吴道子,给皇上治病来的。” “那皇上病症可有好转?” “当然,有老夫出手,任何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 几个侍卫一听,顿时震惊:“皇上终于有好转了?” 吴道子一身道袍,看似一派仙风道骨之相,板着脸,捋着长须,淡然道:“这是自然。是皇上亲口所说,感觉有些舒缓。” “果然是世外高人,最近给皇上看过的人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个了,试了无数方子,没有一个有效果。” “没想到道长能让皇上缓和,看来还得是道门中人才能医治皇上的怪病。” 在薛灵芝之前,这位吴道子是抢先了一步。 这下薛灵芝有些尴尬了,她为了给皇上治病,熬了一个通宵按照林晚节的方子给皇上制作了油膏,还没尝试呢,冒出来另外一个人,说已经让皇上有了明显好转。 行医治病就怕不对路的两个人个说个的意见,现在薛灵芝想要插手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但是,薛灵芝本能地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对方是皇帝,发生在皇帝身上的任何病症都可能是一场阴谋。 薛灵芝着急不是为了治疗皇上而立功,只是不想皇上遇到危险,不想天下动荡。 “小姑娘,这里已经用不到你了,自行离开吧。” 吴道子下达了逐客令,薛灵芝没有办法,只得带着自己的油膏走远。 吴道子看着薛灵芝的背影不屑的一哼声,然后满面红光地回到桃园之中。 武帝正在园中赏景,今日武帝的确感觉舒畅了许多,就因为吴道子的一碗符水。 说来也怪,武帝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好转了,可以确定的是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心情顺畅,自然一切都顺畅,也感觉舒服不少。 至于吴道子的符水嘛,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连吴道子自己都不太清楚。 不过武帝把功劳都算到了吴道子的身上。 见吴道子来了,武帝十分热情地招呼他到亭中叙话。 自然少不了再一次地称赞道长医术精湛。 天下武学源于道家,武帝这样武痴对道士也是很有好感的。 也相信道家藏着不少能人异士,说不定还有真正修炼飞升的仙人。 至于这个吴道子,武帝相信他的符水起到关键性作用。 小亭下,武帝欢喜之余甚至亲自吴道子倒了一杯酒。 吴道子受宠若惊,他游历天下几十年,从未受到过如此礼遇,钻研多年的道法失败了无数次,没想到最后居然在皇帝身上起到了作用。 这泼天的富贵糊糊涂涂就到了他的身上。 “皇上如此厚爱,贫道哪儿受得住?” “道长道法精深,朕是深感佩服,这一杯酒是道长应得的。” 吴道子捧着酒杯一饮而尽,啧啧有声:“好酒,真是好酒!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桃花醉?” “哦?道长也听过?” “前几日初入扬州,坊间人人在传,只是价格昂贵,贫道吃不起……” 吴道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 武帝一听就笑了:“道长道法如此精深,却是一贫如洗,看来是个苦修。” “额……皇上说的是。” “道长几十年苦修也已经够了,有没有兴趣跟朕回武都,替大夏掌控风水?” “啊?”吴道子惊讶瞪眼,不太明白。 武帝再说:“就是给出任大夏国师。” “噗!” 站在一旁的林旺都被呛到了,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道士不过是在城中随便找的,用来凑数,至少让自己显得为了皇帝的健康在每日奔波。 谁能想到这看似跟神棍一样的道士还真有几分能耐,一直没有好转的武帝喝了一碗符水,居然真的有好转。 林旺更没想到,对方这一碗符水居然让武帝准备封他为国师。 这个职位历经数代已经没有任命了,虽然象征意义大于实权,但也属跟三公之列平起平坐的最高级别。 林旺都眼红了,他从小跟着武帝一起长大,他现在都还只是个二品尚书呢! “皇上,封国师,这会不会有点儿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武帝反问。 “想那林晚节写出了水调歌头,那是何等才华,皇上都没有立即封官,这位道长……” “哼!”吴道子忽然冷哼一声,“一首诗词岂能于贫道的道法相提并论?” 武帝哈哈一笑:“哈哈,道长不必动怒,道法与文学本就道不同,科举针对的是文人,而道长不在其中,任命国师不必遵循文人的规矩。事情就这么定了!” 吴道子一听,立即跪下磕头:“谢皇上隆恩。” 林旺眉头紧皱,越看越觉得事情蹊跷。 等那吴道子走了之后,又上前确认地问了一句:“皇上,那道长的符水真的有效?” 武帝咳嗽两声,压了压自己的肚皮,笑道:“你看,今日咳嗽起来都没有那么用力,确实有些效果。” 林旺心里那个恨呐! 自己苦苦安排了一个多月的成效,好不容易让武帝开始有了中毒反应,岂能被一个道士治好了? 如果这吴道子真有本事,就不能让他留在皇帝身边。 林旺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他给杀了,可这时候采取行动未免过于显眼。 搞不好会引起武帝怀疑。 要如何才能把吴道子给解决呢? 林旺还没想明白,武帝忽然说道:“红叶姑娘何在?朕想听她唱曲了。” 第362章 姑娘请自重 今天是个艳阳天,天气正好,是个赏花弄月的好时间。 所以小翠出发了,穿着一身男装,在南宫颖的精心打扮下成为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 还别说,经过几天准备,小翠已有了初步模样。 不管是男伴女,还是女伴男,除了外在的模样,更重要的就是信念感。 要相信自己的角色,进入自己的角色。 所以小翠等了几天才行动,就是要有那种信念感。 现在小翠照着镜子看自己已经不会脸红了,她也相信自己不会被人看出来,因为真很像个小男生。 走到街上,一路所过,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一些上街的大家小姐看小翠一眼就会脸红,那么看俊俏的小公子,比女人还要秀气,谁会不喜欢呢? 到了瘦西湖的花街上,各家青楼门口揽客的姑娘见了都不好意思招呼人家,这小公子好看得让人无法生出轻薄之心。 最后,小翠停在红叶姑娘所在的花楼门口,两个姑娘欢喜地迎了上来,还有些不确定,小声问:“小公子,您是要进来玩玩吗?” “嗯。” “您的家人不会不同意吧?” “为什么要我家人同意?” “哎呀,小公子太好看了,奴家可没见过这么秀气的公子。” 小翠被说得脸红了,这下可要了姑娘的命。 一个个激动得双手捂胸,想把这小公子给吃了。 “公子,进来说,到了姐姐的屋里不要钱。” “来姐姐的屋子,姐姐给你封红包。” “小公子,姐姐能亲你吗?” 小翠以前可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可没见过哪位姑娘这么热情招呼过客人,而且还是一群。 居然说不要钱,倒贴钱,这怎么可能啊? 小翠很不适应,摇了摇头说:“不行!” 话是说了,但脸上还是被人吧唧一口,直接就给亲了。 “你个骚蹄子,怎么能这样?” “哼,怎么拉?这么俊俏的公子哥亲一口赚一口。” “不行,我也要亲!” 一群姑娘直接把小翠给包围了,被她们这样亲来亲去,搞不好连妆都要被亲没了。 小翠红着脸,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放开我,我是来见红叶姑娘的。” 言罢,一群姑娘终于停下了花痴,虽然很喜欢这么好看的小公子,但人家都不是为自己而来的,这么簇拥着倒也没趣儿了。 “哎,又是个要见红叶的,都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就是,这些男人也就那么点儿眼光。公子,你再好好想想,红叶可不会给你吹拉弹唱的,姐姐床上啥都会,还给你银子呢!” 小翠不想纠结,挤开人群钻了进去。 然后很快就成了全场焦点,这么好看的公子哥都来逛青楼,惹得一众客人感慨,果然男人都是用三条腿思考的动物,一个小奶生也免不了俗。 不一会儿,红叶姑娘的房间里传来的话,让那俊俏的公子哥上楼去。 众人还不知道,林旺已经到了红叶的房中,刚刚说了皇上请她去唱曲的事情。 红叶有些烦躁,昨夜在林晚节的院子外吹拉弹唱闹了一宿,内心好不容易平静些许,现在又被叫去伺候皇帝。 照理来说,红叶是不会拒绝的,但一想到皇帝要她侍寝,她就很排斥,反正此时此刻是不想去了。 便找了个借口。 “林大人,您也看到了,我现在有客人,暂时去不了皇上那儿。” 林旺也有些懵,感觉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儿抽风,之前都很配合的,现在怎么突然就不配合了? 而且她可是白莲教教主啊,皇帝死了她是最大受益者。 她有什么理由不配合? “教主大人,您这是在闹哪门子情绪?你昨天惹怒了皇上,导致计划拖延,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怎么能不把握?” 南宫红叶估摸着自己有些理亏,便继续编理由:“林大人,我现在的身份是清倌人,若一直不给别人见面,专门伺候皇帝,难道不会很可疑?” 林旺一番思量,皱眉嘀咕:“你要如此说,倒也不是没道理。” “所以,不能事事都顺着皇帝,至少要让皇帝觉得我是个正经接客的清倌人。” 林旺无言以对,摇了摇头:“哎,那就这样吧。我就说红叶姑娘有客在。” 南宫红叶摆摆手,示意林旺离开。 林旺出门正好跟上楼的小翠遇见,小翠一皱眉,心想怎么红叶姑娘房中已经有人了。 她心里一阵不舒服,心想要是林大哥知道肯定要吃醋,那必须赶紧给红叶姑娘赎身,别让她在外抛头露面了。 “红叶姑娘,小生林晚荣。” 隔着一道门,小翠在门外报了个名。 本来南宫红叶是没兴趣接待别人的,但一听这名就来了兴趣。 “林晚荣?” 跟林晚节就差了一个字。 是巧合还是另有关系? “进来吧。”带着一点儿小小的疑惑,南宫红叶开口道。 一进门,小翠发现中间隔着一道屏风,红叶姑娘坐在里面,只有一个轮廓。 小翠可是知道青楼里的门道的,隔着一道屏风,说明这里的姑娘不实在,只是为了糊弄人的,连一张脸都不给看。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不是每个客人都能见到她。 正想着,屏风后女人笑盈盈地走了出来,体态婀娜,步步生莲,那妖娆的姿态可不就是三夫人转世吗? 也不知为啥,上次在林大哥身后见到对方,小翠还能察觉一点儿不对劲。 但今日一见,竟好似三夫人复活,感觉比上一次更像了。 小翠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还没等她搞明白,对面的三夫人已经娇笑着走了过来,伸手抚摸着小翠的脸,娇滴滴的说:“哎哟,原来竟是个如此俊俏的小公子,早说嘛!奴家可就不在后面躲躲藏藏了。” “姑娘,你你你,你且自重!” 小翠有些不开心,哪有清倌人这么主动就上手的? 三夫人以前可没这么放荡! 三夫人是很矜持的! “自重?小公子来了青楼,难道还喜欢自重的姑娘?要找自重的姑娘,小公子可找错了人,奴家就是这么不矜持的。” 第363章 分文不取 初见红叶姑娘,情况跟预想中截然不同。 小翠也算青楼的老人了,所见所闻的清倌人中没有一个是红叶姑娘这种路数的,甚至比娼妓还要主动,这让人如何招架得住?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到了小翠怀中,鼻尖贴着小翠的脸颊轻轻一嗅,勾得小翠是面红耳赤。 小翠想要起身,被姑娘压着,却坐不起来。 小翠有些慌了,无法想象以前红叶姑娘都是怎么接待客人的。 居然跟三夫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真叫人的有些气愤。 然而,小翠不知道,自己进屋的那一刻,身上那点儿伪装已经被看得干干净净了。 南宫颖的化妆技术确实很好,足可以假乱真。 但化妆和易容是两码事。 小翠面前的这位可是天下第一的易容师,就这点儿装束,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小翠能骗过别人,哪儿能骗过南宫红叶? 别说能看出小翠是个女人,而且早就知道小翠就是林晚节的丫鬟。 而林晚节的丫鬟来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南宫红叶也是知道的,不就是为了给自己赎身吗?好把自己带出青楼,而且真实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她的这张脸跟玉娇儿一模一样。 南宫红叶早就看穿了一切。 最开始接触林晚节,南宫红叶无可避免因为玉娇儿而吃醋。 但现在她和玉娇儿的内心越走越近,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她本就想成为玉娇儿重活一回,现在也明白了玉娇儿的内心,是非林晚节不选的。 现在,林晚节的丫鬟来接近她,南宫红叶自然是顺水推舟,借机进入林府。而且在南宫红叶的内心深处,最想看到的是,当皇上每日请自己去弹唱,林晚节会是怎样的表现? 十年前,她难得对林旺生出一丝情愫,觉得林旺是个顶天地理的盖世英雄,结果这人却为了追随内心的忠诚而选择了离她而去,坚定地为武帝出谋划策登上皇位。 十年后,如果有一个男人为了她跟皇权抗衡,不仅是证明十年前的自己是幸运的,及时止损没有错选一人,也会成为她想林旺炫耀的资本。当然,如果林晚节真的肯为了她不惜与武帝为敌,那自己也肯为了林晚节扮演一辈子的玉娇儿。 一副美好的蓝图已经南宫红叶的心里勾画好了,现在的她一下没了刺杀皇帝的兴致,只想着好好等待一个结果。 “林公子,你怎么这么生分?难道对红叶一点儿都不动心?” 红叶勾着小翠的下巴,轻轻地凑了过去,贴在她的耳边说,“奴家就等着林公子来赎身呢。您若真的有心,这地方奴家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真的?”小翠大喜过望,她的目的就是给红叶姑娘赎身,谁管有什么别的原因,越早一天赎身就早一天不那么膈应,“红叶姑娘要多少钱?” “分文不取,只要林公子愿意收留。” 小翠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那可爱的模样惹得红叶凑上前亲了一口,小翠一慌,喊错了:“夫人不要。” “夫人?” “不是不是,是姑娘!红叶姑娘!” “咯咯咯……” 红叶笑得花枝招展,小翠一时间都恍惚了,这真的不是夫人吗? 然而,红叶已经开门,对着小翠一招手。 “林公子,你还在等什么?” “啊?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回林府咯。以后奴家就跟着林公子,可千万要善待奴家呀。” 小翠迷迷糊糊,赶紧跟了上去。 心里还在嘀咕,谁家清倌人能说走就走? 直到二人肩并肩地上街,一路到了林府门前,都没有一人阻拦。 林晚节不在,现在去了酒坊,看看酒坊的生意。 大夫人和二夫人纷纷出来,看到红叶这张脸,一时间都没崩住,二人是掩面痛哭。 曾经各自都不对付的姐妹三人却因意外的方式团圆,居然悔不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共处时光,心中无限感慨。 “妹妹,终于回家了!” “玉娇儿,玉娇儿,是你吗?” “二位姐姐,奴家叫红叶。” 直到红叶开口解释,二人才恍惚回神。 一切都是她们的臆想,早知道有一位跟玉娇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没人能想到会长得这么相似,根本是看不出一点儿差别。 接下来的问题是,小翠怎么第一天就把红叶给接回到了家里。 红叶的动机很奇怪,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很让人怀疑。 来之前,南宫红叶已经想好了说法,进屋之后便哭哭啼啼地说:“最近皇上频繁骚扰我,昨日还逼迫我侍寝,红叶不想与皇家有任何牵扯,都说伴君如伴虎,所以这才着急找一户人家收留。我看林公子俊秀婉约,是个得体的人,才匆匆逃来。红叶只求偏安一隅,不跟二位姐姐争宠,请二位姐姐收留。” 一听是这样,原先的那点儿怀疑就消散了。 可是,这就引出来了个新问题。 如果是皇上喜欢的女人,自家给收留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给林府惹来麻烦? 趁着林晚节不在,家里的人得商议出个结果来。 每个人都很清楚,如果林晚节知道,是铁定要收留这女人的。 就凭玉娇儿的这张脸,林晚节就不怕得罪任何人。 “小莲,给红叶姑娘安排一间屋。”大夫人吩咐一声。 小莲带着红叶暂且回避。 待红叶走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蹙眉。 连南宫颖都听到消息来了。 “大家都说说吧,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收留?之前我们也不知道她会跟皇上有牵扯。” “皇上咱们得罪不起,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了,不能因为一个长得像玉娇儿的人就让全家陷入危险之中。” “但要是林大哥知道,林大哥肯定不会犹豫的。如果把她送走,怎么跟林大哥解释?” 此事各有各的意见,一时很难统一。 但就在这时候,林晚节回来了,听到几个女人的对话,肯定地说了一句:“把人留下,养着就行。” 第364章 差别 林晚节已经回来了,所有女人都站了起来,各个都把他视作主人,一一行礼。 看着一排女人给自己行礼,林晚节这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 这种风景很容易滋生大男子主义,也越发独断专行。 就算是个假的玉娇儿他也要保护起来! 就算跟皇帝抢人又如何? 反正自己正在筹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快递公子刚刚起步,只要稍加时日,不说占山为王吧,至少距离武都千里之外能够自保。 几位夫人听了,都有些愁绪,可也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也改变不了结果了。 “那就依林大的意思吧。”大夫人小声说了一句,算是给商议画上了句号。 林晚节还在犯嘀咕,怎么这么快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一打听还更加惊讶,居然是倒贴,一分赎金都不要。 但是,现在人家还把小翠当成林府的主人,还说是看小翠好看所以跟来的,现在换成了林晚节,之前又让红叶不喜欢,这会儿要是被人知道了真相,也不晓得会如何? 林晚节感觉这是个问题,害怕直接告诉人家把人给吓跑了。 于是临时想了个办法。 现在家里人多了,房间也不够,趁着手头有点儿钱,就去买一个更大的宅子。 原本的家人先不过去住,就让红叶姑娘在里面住着,再给她买两个丫鬟伺候着,没事儿的时候小翠再去哄哄,先稳住,等过段时间皇帝走了,一切再说。 事情就先这么定了。 一切还都相安无事,经过一天奔波,真就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一户新宅,不说富丽堂皇,至少住个一二十个人没问题。 安顿之后,红叶就被安排过去住了。 说是很快一家人就会搬过来。 南宫红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戳破,从昨日林晚节回家大气地说了把人留下,之后的一切都在南宫红叶的关注下。 这也是一位武道行家,她要偷听只要稍作用心就行。 但是,在南宫红叶勾画自己未来的蓝图时,白莲教的高层和林旺的人都搞不明白。 南宫红叶的行为已经完完全全跑到了计划之外,这不是他们预想好的。 之前南宫红叶在林府之中还不太好接近,现在单独住在一个大宅里面,便有人好接近了。 当天晚上,宅院中来了好多人。 以秦怀柔为首,陆婉儿和几个白莲教高层,以及林旺和他在江湖中的眼线。 没人知道这位白莲教教主撂挑子是要干啥。 “教主,你这是何意?得给我们一个解释!”林旺询问。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本教主跟你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从属关系,并非任何事情都要照着你们的要求。我就是突然感觉累了,想休息两天。” 南宫红叶轻飘飘地一句话气得林旺吹胡子。 这可是刺杀皇帝的计划,不是投机倒把的小事,一句累了休息两天就这样? 这是会害了全部人的大事啊。 “教主,我们计划已经过半,正是最关键的时期!现在皇帝好不容易对教主有了一点儿兴趣,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错过了要很久不说,我们也会暴露在危险之下。” “林大人要是觉得我不行,那可以另请高明。”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态度?” 林旺无语了只能让周围的白莲教教众都来评评理。 这事真的蹊跷,一直都专注搞事业的教主突然说要休息,别说外人了,就连陆婉儿和秦怀柔都搞不懂了。 “南宫,到底怎么了?”秦怀柔淡淡一问。 秦怀柔的话让南宫红叶真正开口了:“你们都知道,武帝为了修炼金钟罩都不会接近女人,要破他的童子身谈何容易?要让他动心又谈何容易?你们真以为在他面前弹琴献唱就能得手?别做梦了……” 众人叫唤眼神,听起来也是有点儿道理的。 林旺一拱手:“请问教主大人有何高见?” “太轻易得手的女人,男人是不会珍惜的,尤其是对于上位者而言,只有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当年可不就是有的女人太主动了,让有的男人不屑一顾,不是吗?林大人!” 话到最后,南宫红叶还点了林旺一句。 林旺眉头一皱,感觉这女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味,合作之后也交谈了一个月,她可从来没有提过当年之事。 今晚突然提及,怎么有点儿酸溜溜的味道? 十年过了,大家都有了变化。 林旺位极人臣,南宫红叶也是一方霸主。 年轻时的事情都不值一提,这是成年人的一种默契。 林旺不理解南宫红叶。 南宫红叶只是越发习惯用林晚节和林旺来比较,她很想证明现在有一个跟他一样的男人比他更强,更像个男人。 而她没有人可以分享,只有林旺知道彼此之间故事,所以只有点醒林旺。 十年后的林旺可以让她献身勾引皇上,虽然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干不干净,但林晚节却大气地只说了一句“把人留下,养着就行”。 同样的外形,但内心真的是天差地别。 这又更像是她自己的扮相一样,同样的外形,但她想做同样的内心,至少也算对林晚节的一种回报,别让他产生跟自己一样的失望。 这种感受太复杂了。 南宫红叶自己都拎不清楚,所以想让自己的身心放松一下,好好想想。 独居是一种好的方式,她很乐意现在的状态。 想着,南宫红叶打了个哈欠:“林大人,就先晾着皇上几日吧,他若真的有心便会追问我的状况,那时候再去见皇上,岂不是更好?” 林旺总觉得不太对,但对方的说辞实在找不出毛病来。 “既然教主有自己的打算,我等尽力配合!但希望教主不要横生枝节,凡事都商量着来,别这样我行我素了。” 忽然间,南宫红叶生出一股不耐烦,言语阴沉,冷冰冰地扫着林旺:“滚!” “好大的胆子,自己不过是江湖草莽,真以为能跟林大人平起平坐?” 一个护卫听不下去了,怒声呵斥。 第365章 战书 林旺瞪了下手一眼,让他闭嘴。 然而,一个白衣倩影停在了那人面前,也不见对方有何动作,忽然院中传来一阵惨叫,说话下手满嘴是血,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除了发出呜呜声音,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林旺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着这个白衣女人,连他也看不清楚怎么出手的。 之前只听说这个女人虐杀靖王爷,把靖王爷逼出杭州追杀了十日,把靖王精神消磨到几乎崩溃最终下了杀手。 一开始还以为是白莲教编出来的故事,现在看着好像不是没有可能。 这女人的实力根本没有展现出来,这种状态只有在武帝身上感受过。 秦怀柔淡淡一笑,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丝妖异:“没有林大人,白莲教一样可以杀皇帝。” 一句话出,林旺带来的护卫压力陡增,不敢说话。 林旺拱了拱手,笑道:“手下人不懂规矩,仙子不要见怪。而且既然是合作,那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大事成了,待老夫登上皇位,必然会给白莲教足够的好处。” 秦怀柔冷冷一笑,没有回应,却是走到了陆婉儿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婉儿,你要记住,真正要当皇帝的人是你。” 半夜的热闹告一段落,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用。 大家只有等待时机。 人都散了,只有陆婉儿行动稍缓,还站在院中望着夜空。 要当皇帝的人是她。 陆婉儿的心情有些沉重。 如今的白莲教由教主和凌波仙子二人主持,两个女人推选出来的人自然也要是女人,陆婉儿是唯一人选。 陆婉儿见识了很多,内心有所触动,如果真的能当上皇帝,她确实有些想要改革的事情。 但是自己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婉儿,你有心事?”南宫红叶见陆婉儿留在院中许久,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没,没有。” “今夜无事,不如你留下来陪我。” “啊?” “顺便跟我讲讲玉娇儿和林晚节的故事。” “教主,你怎么关心这个?”陆婉儿很好奇。 “就是关心而已,你若不想说,那便算了。” “可以说啊。” 陆婉儿收回思绪,跟着南宫红叶会回到房中,坐下之后开始了回忆。 南宫红叶更关心的是玉娇儿,但陆婉儿对三夫人的事情知晓不多,笼统地说三夫人就是个外表放荡,内心忠贞的女人,说话做事看似小气自私,在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给人一种胜过男人的豪迈之感。 南宫红叶认真听着,嘴角上扬:“天下多是满嘴仁义道德,内心卑鄙下作,居然还有人表面自私,内心无私,玉娇儿还真是个奇女子。难怪林晚节到现在都忘不掉她。” “教主,您对三夫人何来的兴趣?” 陆婉儿还是觉得古怪,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现在扮演的就是玉娇儿,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才不会露馅儿。” “皇上又没见过玉娇儿,何来露馅一说,除非……”陆婉儿灵光一闪,“除非教主有意接近的人是见过玉娇儿的。” 陆婉儿只是没有说出林晚节的名字,实则心里早就往哪方面去想了。 而整个白莲教的老人中,所有人都知道圣女对萧家家丁林大有爱慕之心,只是碍于白莲教的光辉伟业,放下了儿女私情。 现在教主有意接近家丁林大,传出去有点儿不好听。 而南宫红叶也不想在陆婉儿面前暴露,便笑着转移了话题:“你来扬州也有一些时日,还没去见过林大吧?” 陆婉儿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害羞,点了点头。 “为何不去见一见?” “教中有大事,我不想因为他而分心。” “难道你真的愿意去当皇帝?” “……” “依我所见,林大确实是个重情之人,你若真心喜欢,就应该主动去追求。而不是把什么家国大业挂在嘴边当借口,我们又不是男人,干嘛去管那些破事。当然是以私情为先,杀皇帝无非兴致所在,有兴趣的时候玩玩罢了。” 陆婉儿很是诧异,之前只觉得师父变化很大,没想到教主变化更大。 这还是教主说出来的话吗? 说着说着,南宫红叶打了个哈欠:“哎,我跟你说这些作甚?连你师父都被林大所困,何况你这不入门的小徒弟?” 小院的夜里,夜风幽静,凄凉的月色下,白衣变成了灰色,院落的最高处,秦怀柔迎风而立,房中的窃窃私语尽收耳中。 本来冷冰冰的脸,在听到里面最后一句对话后,平添了一丝愁容。 第二天一早。 南宫红叶清醒了不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步子迈出太大,造成了影响不好。 为了找补一下,她还是有模有样地参加了一次白莲教的会议,首先得到的消息就是皇帝身边来了个什么吴道子的人,居然将皇上的病症治疗有所好转。林旺希望白莲教可以出手,将吴道子给除掉。 除了刺杀皇帝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白莲教注意。 以前的部分教众突然加入了一个什么物流公司的组织,每月底薪二两银子,还根据护送任务提成,据说一个月能赚五两,有工作餐,待遇很好。 现在白莲教要行动,号召曾经的教众回归,那些人居然不响应号召,决定退出白莲教了。 以前没有过想要退出白莲教的人,白莲教之所以能发展到现在的模样,主要就是内部凝聚力强,靠着不断的洗脑,让教众认定他们属于正义,相信自己所行之事是正确的。 可靠着洗脑是没法长久的,一家莫名的物流公司出现,给了大家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好处,以前那些言语上的鼓励就没了实际意义。 南宫红叶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杀不了皇帝白莲教可以跑路。 但没了底层教众的支持,白莲教用不了多久连存在的意义都没了,这还怎么搞? 必须好好调查调查。 “教主,听说那个物流公司最近接受的任务是保护城外的一个酒庄,咱们得好好打击一下那个物流公司啥的,让他们完不成任务,自然就不攻自破。” 南宫红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件事必须优先处理,就让陆婉儿亲自带人去试探试探,以前的教众如果弃暗投明,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执迷不悟,那就格杀勿论!” …… 林晚节今晚换了一间房,睡到了简娘的枕边。 这是跟简娘缓和关系的一种体现,也是对大夫人上次推开自己的一种抗议。 虽然简娘是绝色中的绝色,但说实话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林晚节一直小心谨慎,一是怕压坏床,二是怕碰到了简娘,惹人反感。 简娘身子没有滋味,淡淡的,像清水,不像大夫人身上的女人味那么浓。 习惯了跟大夫人睡一起,闻不到大夫人的味道还有点儿谁不着。 简娘一夜都偏头不看林晚节,说是缓和关系,但单靠言语还是不够,还得多多亲近,才能彻底忘记尴尬。 一直到简娘都起床了,林晚节才察觉到一丝困意,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又听有人在叫他。 “林大,林大!快出来,出大事了!” 是大夫人的声音。 林晚节一个翻身,穿着睡衣就出去了。 “夫人,怎么的?” 能让大夫人惊慌失措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所以林晚节才会这么紧张。 “有一封战书!” “战书?” “是从酒庄送来的,有个什么青山寨的人跟我们下战书,说要我们交出粮食,撤除物流公司,否则就要将酒庄夷为平地。” 林晚节打开一看,顿时一身火。 这些山匪也太猖狂了,打着以前白莲教的旗号,居然还把自己当回事了? 下战书! 简直可笑。 “吗的,来就来,谁怕谁!” 大夫人知道林晚节的脾气,赶紧解释:“使不得,工头专门去打听了,听说对方集结了数百人,其中还有很多武林中人,说是冲着酒庄来的,实际上是冲着我们的物流公司来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的物流公司打散!还说要招降公司里的人,不然就格杀勿论。” “数百人?真的假的?” 林晚节有些不相信,因为白莲教的事情过后,江南一代的匪患就少多了,虽然还有,但不会抱团,几十号人的匪徒就是大动静,现在说集结数百人,这可如何是好? 林晚节诏安的人才几十个,原以为守住一个酒庄绰绰有余了,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真的!”大夫人无比肯定,“消息是从上次被你整过的几个泼皮那传出来的。” “啥?上次的几个泼皮,他们说的话也能相信?” “那个压寨夫人跑了回来,说是山寨里突然多了很多人,附近寨子的人都联合起来了,人家好心来报信,不会有错。因为我们的工人很多是同乡,平日里吵吵闹闹也就算了,这次涉及到生死,不会开玩笑的。” 听大夫人这么说,感觉是有点儿道理的。 如果是成百的匪患,那就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了。 林晚节立刻穿上了衣服,匆匆忙忙去了知府衙门。 上次在桃园见过面,扬州知府知道林晚节,而林晚节在小亭下跟皇帝的种种交流,也是历历在目。 那一次的故事还吓得知府大人后背冒汗呢,林晚节这个壮汉,他岂能不记得? “林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在桃园之后,皇上可有召见?” 林晚节哪有功夫闲谈,赶紧掏出战书,承了上去:“大人,有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 知府不明所以,打开战书,看到书信内容第一时间就是怀疑。 当山匪的下战书? 这也太奇怪了,更古未有啊。 谁家山匪还玩儿光明大的那一套? 山匪想要得手,首先就是个出其不意。 “你这是哪儿来的?” “我在城外的酒庄收到的。” “城外的酒庄本官有所耳闻,那是你造的?” “正是!” 知府还有些惊奇,没想到这林晚节精通诗词之余卖酒不说,还搞起了酿酒的行当? 而且还在大肆建造酒庄。 “大人,那匪患异常猖獗,听说有数百人集结。请大人派出朝廷军队镇压。” “因为一封信,尚不能确认真假,就派朝廷的军队镇压,要是这封信是假的,若是对方得知之后又不来抢了,朝廷岂不是白忙活?” “皇上尚在城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难道放任不管?” 林晚节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面子。 来之前就想好了,现在是特殊时期,皇帝在扬州城内游玩,要是听说有山匪跑到扬州城门口抢民居,肯定要问责。 知府一听,顿时色变:“是啊,皇上还在城内修养呢!城内城外,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知府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且先回去,照战书所指,还有两日时间准备,本官这就调派城内官差先去镇守,再快马联系周边军营调派人手。” 果然还是皇帝面子大,扬州城内立刻就有了动静。 一队一队的官差抽调出城。 连桃园的看守都少了很多。 武帝出门有些奇怪:“今日的守卫都去了哪儿?” “听说是城外有些紧急事情需要人手。”林旺解释道。 “呵,终于是走了,这样也好,朕难得清净。” 武帝早就要求把护卫给撤了,但知府固执己见,宁可被治罪也要留一些护卫。 现在遇到更紧急的事情,护卫全部抽调走了。 武帝没有多想,又问:“今日那个红叶该没有客人了吧?传来朕这儿。” 林旺很奇怪,皇帝居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红叶。 难道真如南宫红叶所说,得不到的才稀奇?越是这么躲避,越是让皇帝惦记?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 “皇上,只怕又要让您失望了,红叶姑娘昨日已经被人赎身接走了。” “什么?被人赎身了?”武帝皱起了眉头。 “皇上要不要换一个姑娘?扬州除了红叶姑娘还有红花红彩红袖各种姑娘呢。” 第366章 突然的恶疾 武帝勃然大怒:“你以为朕是贪恋那些风尘女子的人?” 林旺连连后退,不是被吓的,而是被如实质一般的真气所引。 武帝针对于人爆发真气,这已经是数年没有遇到的事情了。 然而令林旺所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一两个月的毒药会让武帝功力大减。 现在这股真气发出,林旺震惊地发现,武帝的真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是有了增强。 对比几年前,武帝的功力似乎又有了进步。 此刻,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林旺都有些泄气了,这还怎么杀皇帝? 他也是武道行家,但只是感受到了武帝散发出来的真气,就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看来,刺杀的武帝计划很难完成了。 林旺赶紧退下,一边走一边思索,将今日的发现藏在了心底。 反正真正动手的人是白莲教,又不是自己,白莲教的人死了也就死了,计划进行了这么久,终归是要试试的。 不过,武帝表现出来的情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震怒,当真是奇怪。 林旺赶紧再去找南宫红叶,虽然皇帝没有明说,但已经证明对方只想见到南宫红叶。 他倒要看看,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难道她还不把握? 南宫红叶今日在白莲教内部进行过一次会议后就回到了小院中。 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林旺便到了。 看到林旺,南宫红叶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殆尽。 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林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皇上今日又说要见你。” “我才刚刚被人赎身,如今已经是有主的女人,难道皇上愿意舍下脸来不顾身份跟民家争抢?” “你的事情,我已经跟皇帝说了。没想到皇帝为此大发雷霆,你的判断很正确,皇帝这样的人物还真是要欲拒还迎,让他捉摸不透的才会喜欢。这是一次更好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把握吧?” 南宫红叶犹豫了一下,在白莲教的计划中,她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能躲开一天,躲不开一辈子,总要面对。 想了想,南宫红叶点头:“带路吧。” 南宫红叶抱着琴,恢复了柔顺的玉娇儿姿态。 林旺看着这个女人的脸说变就变,有些恍惚,但还是心头一喜,转头带路。 …… 此时此刻,林晚节正在自己的酒庄进行布置。 为了迎接明日可能到来的敌袭,他亲自来进行最后的安排。 此事关系到自家开办的物流公司是否能顺利扩张,更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所以不得不小心应对。 知府大人也到场了,请来了很多熟悉当地山势的人,进行分析。 还有从山寨里逃跑的夫人,带来了很多重要的军情。 部署在大家的关注下密切进行着,正在大家准备确认布防的时候,一个差人着急地跑来了:“大人,不好了,咱们有个兄弟突发恶疾,吐血不止眼看是不行了。” “什么?” 知府大人一惊,有人突发恶疾,还没开始跟匪患交手上呢,就遇到这样的情况,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但林晚节想的却是病情,赶紧问:“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在一个官差的带领下,林晚节看到一个护卫倒在地上,双手捧腹,身子弓成了虾米,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 “怎么回事?”林晚节紧急询问。 “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 林晚节蹲下给人把脉,发现脉象短促,是急发病。 但是又不是常见病症。 林晚节拿出随身银针,几针下去帮助护卫暂缓。 一群人在旁边看着,感觉林晚节真的神了,还有啥不会的? 明明都要死了的人,就用银针随意的扎了几下,人就活了。 护卫满怀感激,还躺在地上,抓着林晚节的手说:“多谢,多谢兄弟。” “还没好呢!这只是暂缓病情。”林晚节很严肃,针灸不是根治之法,保不准下一次突然病情就会直接没命,“最近你吃了些什么?” “吃了些什么?”护卫疑惑。 “你属于食物中毒,但不是普通的食物,应该是误食了某些东西。” “我最近没吃什么……” 护卫一边嘀咕,一边回忆,说了最近的吃食。 林晚节听了没有放松,摇头问:“这些东西都没问题,还有没有别的?” 护卫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 林晚节就不懂了,怒道:“你都快没命了,还有啥不能交代的?就是一点儿食物而已,老老实实交代!” 被林晚节一声呵斥,对方终于松口,低下头有些害怕地说:“我,我昨天偷吃了皇上的莲子羹。” “皇上的莲子羹?”林晚节眉头紧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你好大的胆子,皇上的食物你都敢……” 身边的差人惊呼一声,但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吓得脸都白了。 周围的人也吓得脸色发白。 偷吃了皇上是食物,导致差点儿没命。 那皇上…… “你怎么可能偷吃得了皇帝的东西?” 此事不能随便下判断,必须更加谨慎,于是林晚节继续发问。 对方说道:“我在桃园护卫,昨晚看到在皇上的寝殿内送出来的莲子羹还有小半碗,我见没人注意,只是好奇皇上吃的东西是什么滋味,所以,所以偷吃了……” “不得了!必须马上跟知府大人汇报。” “别急!”林晚节阻拦,“到底是不是吃了皇上的食物导致还没有确认!等我先把他治好再说。” 这时候就去通报,难免会引起恐慌。 林晚节必须更确认才行。 现在酒庄的事情已经安排得七七八八,林晚节不必一直守着。 相比之下,确认皇帝的安全更重要。 林晚节不是保皇派,现代人也没有对皇权的敬畏感,只是感觉如今天下大事没有,相对安稳,对自己对百姓都好,要是皇上出现个什么问题,惹得天下动乱,那他所有布置都要被打乱。 林晚节赶紧吩咐,把这个护卫送回扬州城中治疗。 第367章 中毒原因 林晚节在家留有一些普通药物,但护卫病症很少见,不是普通药物能治疗的。 在林晚节的关系中,只有去找薛神医了。 于是回到扬州城后直奔薛神医的医馆。 医馆没有招牌,但病人很多,排着长队,都不是本着薛神医来的,而是名声在外的小医仙。 看到这一幕,林晚节心里多是欣慰。 之前还想要传授薛灵芝医术呢,结果人家本就是天才,无师自通,根本不需要他教,现在坐诊根本不要别人帮助,只有些疑难杂症需要请教。 说起疑难杂症,林晚节心中一动。 上次薛灵芝请教了一人的病情,没说是谁,但症状跟现在护卫一样。 而薛灵芝所说的病情很详尽,林晚节能给出一些方子。 现在的护卫是突发状况,林晚节对其病情了解不清,暂时没法对症下药。 但想到薛灵芝,就有了参照物,林晚节觉得这人可以先用油膏洗洗胃。 正巧,林晚节也想知道上次那个病人的病情如何,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病症? 进入医馆时,薛灵芝还有病人要看,并不知道林晚节来了。 倒是薛神医拄着拐杖迎出来。 “林小友,好久不见呐。” 林晚节见到故人,心中也有几分感慨,一晃眼,自己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好久好久了,原本精神抖擞的薛神医都已经拄拐了。 真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恍然。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林晚节直接就问:“薛神医,我上次让灵芝丫头制作油膏,可有剩余?” “油膏?”薛神医有些恍惚,显然不知道此事。 林晚节简单解释后,薛神医了解了一二,叫药童去前院问灵芝丫头。 薛灵芝正在治病,忙得不可开交,听到有人来问油膏的事情,愣住了:“你怎知晓油膏一事?” 药童说后院来人,姓林,带着个病人,说要用油膏。 薛灵芝一听姓林就知道是谁,心想赶紧去见见林大哥,可看到堂上密密麻麻的病人,心里压下了念头,给了油膏,又开始工作了。 油膏送到了林晚节手里,他先是闻了闻,那腥臊味熏得他差点儿吐了。 这以猪油为主的油膏真是难以下咽。 护卫一闻,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可胃中一动,瞬间感觉疼痛无比。 与其忍受腹痛,还不如把油膏给吞了。 护卫闭着眼睛,嚼着油膏咬牙切齿,终于是吞了下去。 过了不到三分钟,肚子里面咕噜噜一通叫唤。 “林兄弟,我我我,我要方便,忍不住了。” 护卫一瘸一拐地走,还没到茅房就开始打起了标枪。 搞得一身都是,蹲了足足三十分钟,跟虚脱了似的扶墙出来,一身恶臭,不跟那些人。 药童见他实在狼狈,正好又有热水,让护卫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裳。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林晚节身前,苦着脸问:“林兄,你这药是毒药吗?入腹之后瞬间就有了反应。” “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感觉,感觉……” 话到一半,那护卫又忍不住了:“不行了,又来了!” 护卫再次钻入茅厕,这时候薛灵芝终于将急诊病人看好,抽空到了后院,老远就在喊:“林大哥!” 见到薛灵芝,林晚节正要问她情况,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林大哥,听说你来用油膏?” “妮子,我要问你。上次你说的那个病人到底什么情况?用药之后有没有好转?” “啊。” 提到上次的病人,薛灵芝一惊,她被吴道子拦在了外面根本没有进去。 “那个,上次的病人都不让我治,所以林大哥的药根本没用上。” “没让你治?到底是什么人?莫非……莫非是皇帝?” 薛灵芝本来是不想刻意去说的,普通人家可不敢随便议论或泄露皇帝的事情。 但是,林大哥居然直接猜到了,她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林大哥怎么能猜到?” 林晚节心头一沉:“果然是这样!事情牵涉到皇帝,你怎么不去看看情况?” “有个道长给皇帝治病,说是已经好转,我就没有坚持了。” “道长?治病?”林晚节眉头紧锁,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 “对呀,听道长说用了符水,皇上喝了符水立马就好转了。” “放屁!” 林晚节忍不住骂了一句。 要是一碗符水就能治疗皇帝,那他这么多年医学不是白搞了? 除非是穿越到修仙世界。 当然,经过林晚节的观察,自己所在的世界跟修仙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薛灵芝见林大哥发火,有些自责,低头问道:“林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晚节叹了口气,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之所以担心是因为有人针对皇帝搞事情,要让天下大乱。 但林晚节想不明白,既然那护卫喝了小半碗,第二天就差点儿死了,这么厉害毒物,为啥皇帝吃了只是一点儿症状? 上次薛灵芝说的时候,林晚节都没在意。 想着,护卫重新回来,一瘸一拐地,直接丢了半条命。 “林兄,我现在肚子舒服多了,但整个人虚脱了。” “你过来,我继续给你把脉。” 林晚节重新给护卫诊断,对比用药前后的状态,基本可以确定是金刚石中毒。 金刚石粉斥水亲油,混入清淡饭菜内被误食,石粉就会附着在胃壁无法排泄,石粉随着胃肠蠕动,相互摩擦,就损伤到肠胃壁。 一开始会腹痛吐血,久之会磨穿肠胃,导致丧命。 食用特制的油膏可以将肠胃中的石粉带出体外,所以要以猪油为主,配上一定程度的泻药,进行洗胃。 这个时代,场间的毒药大多是进入血液,改变经脉为主,而古代武者修炼内功对经脉和血液自查有明显的便捷。 所以武者能发现自己中毒的情况,并进行自我修复。 唯独这金刚石粉是附着在脏器内,武者没法内视看到自己的器官运转,又迷信于通常的自查方式,所以笃定自己没有中毒。 第368章 为了一张虚假的脸 事情有些严峻,此事原本与林晚节无关。 林晚节也不愿去牵扯皇权纷争,这一步踩下去可能会牵连全家。 如果有的选,肯定更愿意当个旁观者。 但原因也说了,如今这天下不算完美,但至少百姓的日子还过得下去。 要是皇上出了问题,林晚节的生活肯定还是会被打乱的。 所以,林晚节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决定带着薛灵芝去桃园看看皇帝的情况。 但有一点让林晚节不解,金刚石粉是剧毒之物,一般人误食两三日就会起反应的,听薛灵芝所说,皇帝病症由来已久,很早就请人诊治了。 为什么皇帝到现在都能活蹦乱跳的? 一切还得见过皇上之后,才能揭晓。 此时,桃园之中,武帝精神愉悦,继续隔着一层珠帘欣赏来自红叶姑娘的琴曲。 天下高明的琴师不少,唯独这位红叶姑娘给了武帝一种不同的感觉,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入耳。 南宫红叶反而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情景跟上次情景一模一样,不知道武帝还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没? 要是还有过分的要求,自己是否要向上次一样? 又或是顺从想下来? 一曲罢了,武帝已经走到了珠帘前,掀开了帘子直接走到了南宫红叶的身前,隔着一盏古琴伸出了手,像是要去牵南宫红叶的手。 南宫红叶本能地往后一缩,然后起身后退:“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朕乃一国之君,难道还不能碰你?” “红叶已被他人赎身,还请皇上不要让人为难。” “有人能为你赎身,朕也能把你买过来。无论是谁的人,都逃不过朕的旨意。” 南宫红叶本欲排斥,忽然挺大屋外有人过来。 她的感知力也不差,尤其是林晚节这么熟悉的人。 顿时心中一动,此时不正是观察林晚节反应的时候? 于是立即变了脸色,低头面露羞涩:“您虽贵为皇上,但也怕别人不肯。” “哈哈哈,这天下还有谁敢忤逆朕的旨意?” 说完,武帝上前一步,突然抓住了南宫红叶的手。 就在这瞬间,林旺推开了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林旺并未通报,直接就进来了。 开门的瞬间,林晚节看见本该在自己家院里的金丝雀出现在了皇上的寝殿之中,整个人一愣,表情瞬间僵硬。 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武帝和红叶的手上。 南宫红叶观察着林晚节的表现,虽然林晚节没有说一个字,但能清楚地察觉到他的心思很沉重。 这种反应是南宫红叶预料之中的,这个大男人可就是有一身大男子主义。 生气是必然,但关键是选择,要看看这憨子会作出什么行为才是关键。 林晚节不说话。 除了南宫红叶,所有人都没感觉到林晚节的情绪波动。 武帝更是没放在心上,看着林旺,问了一句:“什么事?” 林旺看着二人,心里也是一喜,看来这位教主终于舍得做点儿事情了。 于是老老实实回答:“皇上,小医仙带着她的师父来给皇上诊断。臣没想到小医仙的师父是林小友,觉得特别奇怪,就直接带来见皇上了。” “哦?林晚节,你还会医术?” 林晚节没有说话,淡淡地扫着南宫红叶。 被林晚节这么一扫,南宫红叶忽然有点心虚,像是个犯错被抓现行的孩子似的,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皇上发问,居然被林晚节无视了。 武帝眯起了眼睛,之前的随和随着他身体的病症逐渐改变。 林旺都明显察觉,武帝最近的戾气重了些。 所以现在的武帝可不是在诗会上的武帝。 武帝也察觉到了林晚节目光一直在南宫红叶身上,知道他是红叶的入幕之宾,猜想可能有些交情吧? “林晚节,你也该认识红叶姑娘吧?” 林晚节继续沉默。 反倒是红叶开始挣扎,娇滴滴地说着:“皇上,松手!我是林晚节的人。” “嗯?”武帝顿时眉头皱起,“给她赎身的人是你?” 林晚节却是捕捉到了红叶言语间的漏洞,她应该不知道幕后关系才对,是小翠给她赎身,她自愿跟着小翠走的。 “她怎么知道是我给她赎身的?” 林晚节一下明白了很多,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果然不是机缘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女人顶着玉娇儿的脸招摇撞骗,还主动接近自己,其罪当诛!” 一直困扰林晚节的关键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林晚节也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如何? 林晚节的表情很复杂,落在南宫红叶的眼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紧张,南宫红叶下意识地捂了捂嘴。 心想如果林晚节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根本测试不出他在皇帝面前的抉择。 脸上失落之色明显,很是可惜,又担心之后的发展。 林晚节真的明白了,这个女人心思不纯,甚至可以怀疑她出现在这儿被自己看见都别有用心,估计连接近皇帝都有某种企图。 刚刚知道有人给皇上下毒,现在看见一个假冒玉娇儿的人接近皇帝,两者关联必有其原因。 现在,只要林晚节提醒,戳穿南宫红叶的把戏,说不定皇帝直接就能把人抓了,进行审问。 林晚节的思绪飞速流转,一直没有回音。 在皇帝面前如此沉默,那是一点儿不给皇帝面子。 这样下去可不妥,薛灵芝在旁提醒,小声道:“林大哥,林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啊。” 林晚节还是没说,薛灵芝赶紧帮他解释:“皇上,我师父经常恍惚精神,切勿见怪。” 武帝情绪逐渐不好,但也保持着体面,淡淡一笑:“朕岂能见怪?不过嘛,红叶姑娘既然是林晚节给赎身的,那朕就不客气了。此女,朕颇为满意,要收作宫女。林晚节,你不会不舍吧?” 如此直接的要人,甚至都不愿多出一分钱。 可见皇上这次是有些动怒了,只不过是碍于皇帝的面子,不好发泄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这时候还需要多说什么吗?当然是赶紧应承,双手把人送上才对。 照理说,林晚节已经发现了南宫红叶的破绽,这个女人跟玉娇儿没有半点儿关系,根本不用留在身边,顺势答应皇帝的旨意才是正解。 然而,林晚节却是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不舍。”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林旺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皇帝面前,有人敢说不? 南宫红叶也傻了,她都已经露出了破绽,也知道林晚节察觉了,他怎么还是拒绝? 武帝更是惊骇,一个女人拒绝也就算了,如今连男人也敢当众忤逆朕的意思? “大胆!”武帝低喝一声。 林晚节脑子嗡地一声炸响,心脏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整个人倒飞而出,撞开了房门一直摔倒了十米之外,落地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啊!”薛灵芝尖叫,飞快地跑了出去,扑在林晚节身边,“林大哥,你怎么样?皇上!!!” 薛灵芝似是要跟皇帝求饶,但林晚节抬手阻止,咬着牙重新站起身来。 林晚节明白了,武帝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压迫力,就算是秦怀柔也相差甚远。 以林晚节现在的实力,就算遇到了靖王爷等级的高手,也能过上几招。 没想到在武帝面前,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引以为傲的体魄形同虚设,对方只要一个声音就能把林晚节的巨大身躯振飞。 “皇上,皇上息怒!”林旺也假惺惺地说着。 武帝抓着南宫红叶一步步走出勤工,当着桃园所有人的面儿将南宫红叶死死搂在怀里。 南宫红叶想要挣扎,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她的真气在武帝面前如笑话一般。 她现在有些担心了。 她错误判断了皇帝的耐心,更错误判断了林晚节的胆子。 如果林晚节继续坚持,可能会死在武帝手中。 她只是想测试一下林晚节的选择,但做梦都没想过这憨子如此憨傻,居然当面拒绝! 可现在改变已经晚了,她已经没机会说话,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有看林晚节的选择。 “朕要的人还有谁敢阻止吗?” 武帝有些恼,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愤怒。 哪怕没有中毒,情绪没有因为病情产生变化。 林晚节的行为也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长久以来,武帝以亲民之姿流传民间,以和善对待万事万物,除了自身本事过硬,无惧天下,还有一层原因,不过是想给民间留下个贤德亲和的美名。 “朕自登基以来,一直善待百姓,不行暴政。没有换来百姓的感恩戴德,反倒让民间的刁民对朕,对皇权毫无敬畏之心,此次来江南,区区小民也敢当众顶撞朕。看来朕对这天下百姓是太好了些!” 随着武帝的话音,桃园内的桃树枝杈开始寸寸断裂,娇艳的桃花像是被烘烤一般,迅速枯萎,变成蜡黄,有的甚至冒出了火星。 林晚节才是风暴的中心,他感觉身上犹如压着千斤巨石,又如同身在油锅,无形之中似有火焰在灼烧,让他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两腿也有些发颤,有种隐隐要下跪的感觉。 虽然玉娇儿的脸是被人利用的,虽然这其中藏着什么圈套,虽然明知道不必再坚持什么,但林晚节就吃这一套,就凭玉娇儿的这张脸,就算是被人利用的,他也没法坐视玉娇儿被别的男人搂在怀中。 哪怕是个假的玉娇儿,也要亲手抢过来,然后再亲手毁掉! 就算争抢的人是皇帝,林晚节也绝不松手。 第一次见到皇帝,林晚节毫无反驳地主动要下跪。 是武帝要求林晚节不必在意俗礼。 现在,武帝用真气压制林晚节逼迫他下跪,这人却是豁出去不要命也不肯下跪。 虽然林晚节压力巨大,看着狼狈不堪,但这种表现已经足够让武帝感觉震撼。 “天下武者,没有第二个能在朕的压迫下不下跪的!这个小民,明明只有点儿粗浅的功夫,居然能坚持到现在!难道最近的不适真的导致朕功力退步?” 武帝从来不在乎那点儿不舒服,但现在突然有些担心。 除了林晚节的毅力和体魄之外,武帝相信这肯定跟身体的不适有关,他的真实实力绝对不止于此。 全力之下,林晚节要是不跪,压力能把他的压成肉饼。 看着林晚节浑身上下青筋暴起,浑身大汗如雨水一样往外冒,武帝想起了当日在桃园时,让林晚节下跪的场景。 那一次,武帝不在乎,让他站着不跪。 现在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以帝王之尊,又是天下第一的武道宗师,让一个小民下跪怎么会这么困难! “这小子的骨头能有多硬?” 南宫红叶捂着嘴,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林晚节所受的压力有多恐怖,他之所以坚持,只是为了保持跟皇帝争夺自己的权力。 要是跪下了,就没法再像男人一样跟另一个男人争夺女人。 “难道只是因为玉娇儿的脸吗?” 南宫红叶终于有点儿明白了。 “为了这一张虚假的脸,把命也丢下了,值得吗?” “你还有别的女人需要照顾,为了我不值得!” 南宫红叶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她想唤醒林憨子,让他清醒一点儿,她相信林晚节只要想起自己家里的那些女人,他会懂的。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两个字。 林晚节在如此重压下还有力气说话。 “闭嘴!” 嗡的一声,南宫红叶脑子快要炸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醋意涌上心头,那个玉娇儿到底有什么好的?都已经死了!还能怎样?明知道是一张虚假的面孔,就能让你不要命?是不是白痴啊! “你这个蠢猪,你就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不顾一切?那好,你就去死吧!” 南宫红叶转悲为愤,突然恨不得林晚节马上去死,就让武帝用真气把他压迫爆体才好,这样就能永远去陪你的玉娇儿了! 但是,当南宫红叶话音落下,毫无征兆的,武帝身子一颤,居然先喷出一口鲜血来! 第369章 刺杀行动开始 武帝一口鲜血喷出,气势全无! 林晚节往后退出好几步,连南宫红叶都挣脱出来。 突然的状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林晚节没有下跪,反倒是武帝跪下了。 “皇上!皇上……”林旺都被吓到了,是真正被吓到了,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赶紧吩咐,“传太医……” “林大人,这里根本没有太医。” “快,快找这里最厉害的大夫来。” “要说最厉害的大夫,应该就是这位小医仙了。” 众人看着薛灵芝,薛灵芝却看着林晚节。 现在皇帝是因为跟林大哥争风吃醋导致吐血的,也不知林大哥怎么想,这病到底还治不治? 薛灵芝没有说话,林晚节没有说话。 连武帝也没有说话。 现场逐渐安静,至少对武帝而言,此时此刻已经听不进去别的声音。 这是他神功练成以来第一次受伤吐血,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了,怎么就会吐血? 看着地上还有手上的鲜血,武帝表情逐渐阴沉,阴沉之中还带着狠辣,像是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猛兽。 这点儿伤对武帝而言不算什么,但这次吐血代表的意义非同寻常。 在此之前,武帝一直认为自己练成的是不死不灭的神功,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伤害自己分毫。 但现在吐血了,说明他终究还是凡俗身躯,该受伤的时候还是会受伤,该死的时候一样会死。 武帝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林旺见武帝跪在地上发呆很久,担心地凑了上去,小声询问:“皇上……” “啊!” 武帝忽然一声爆喝! 所有人都目睹武帝身体如风暴中心一般,一股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席卷,林旺连气都没有提上,瞬间被冲飞出去,撞在穿廊的立柱上嘭的一声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才是武帝真正的势力,暴怒这下,身后屋子被炸成了废墟,周围下人跟瓦砾一般被卷入空中,有人在半空就已经气绝,有人则落地摔成了残疾。 越是靠近武帝之人就越是收到波及。 南宫红叶跟林旺一样,首当其冲。 她面露骇然之色,武帝功力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就算是现在的秦怀柔比之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难怪! 难怪林旺要多方准备,竭尽所能把武帝的实力削弱至最低。 这样的武者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但是,此刻南宫红叶已经被掀飞了出去,她这个号称江湖第四的武者,在武帝面前如孩童一般不堪一击,同样是在空中就已经受伤吐血。 就在她要落地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躯将她从空中接住,然后稳稳地到了男人的怀里。 全场只有林晚节还站着,面色惨白,却一样坚毅。 在林晚节身后,薛灵芝蹲着抱头,缩成一团,像在暴风雨中的叶子,难得找到了避风港。 同样享受着避风港的就只有南宫红叶了,虽然她现在经脉错乱,气血无法调整,但在林晚节的怀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全感。 没人说话,直到武帝愤怒的爆发消停之后,林晚节才将南宫红叶放下。 无可避免的,林晚节的嘴角在流血。 武帝之威,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也因为如此,他才知道武帝对自己也算仁至义尽,若真要杀人,武帝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现在的林晚节跟武帝不是一个层级的人物。 从理性的角度来想,林晚节是不可能站在武帝的对立面的。 可惜,面前的这个女人精准地拿捏住了林晚节的软肋。 玉娇儿的脸就是林晚节的命门。 武帝终于起身,看着林晚节,也看着林晚节怀中的红叶。 武帝对林晚节依旧怀有欣赏之情,就凭他刚才能撑住不下跪,这人就有资格跟他抢女人。 现在又是林晚节,成了全产唯一站着的人。 武帝有些好奇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奇迹的发生? 但是这个问题还要以后来了解。 现在武帝对红叶有了杀心,他不懂自己为何吐血,但很清楚自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改变了心情。 所以武帝见吐血的根源归咎在了红叶的头上,如果这个女人让他有了喜欢的心思,且还能让自己受伤,那就不是抢到手中那么简单,而是要彻底抹杀,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林晚节,朕欣赏你的本事,今日只要你把这个女人留下,朕便许你特权,以后在朕的面前可以永不下跪!且朕赐你姓龙。” 这可是无上荣耀,历朝历代没有过的先例。 林旺刚从地上起身,听到这样的许诺,简直无法形容心中之震撼。 这无异于跟皇帝结拜平起平坐了。 他跟武帝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一同夺下皇位,到头来也没受到如此封赏。 反倒是一个只知道顶撞皇帝的小民,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受此荣耀! 林旺不服,攥紧了拳头,但心头也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是有多么正确! 但是,越发了解武帝的实力,林旺的内心就越绝望。 哪怕真的将武帝削弱到了极限,靠着白莲教的人就真能杀了他? 同时听到武帝许诺的人自然少不了南宫红叶,她捂着胸口站在一边,看着林晚节,这是全天下最最最丰厚的许诺了,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一人之间万人之上。和皇帝平起平坐,更古未有啊! 相信林晚节不会不动摇吧? 南宫红叶终究是要加上个疑问。 林晚节这人她已经是捉摸不透了,相较于皇帝的重伤,她更在乎林晚节的反应。 “我拒绝。” 沉稳的三个字从林晚节口中传出。 南宫红叶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拒绝了! “哈哈哈!” 忽然间,院中传来一阵狂笑。 武帝指着林晚节,大声道:“看来朕当贤君是徒劳的,百姓记不住朕的善,那从今日起,就让世人见识见识朕的恶吧!” 随着话音落下,武帝指尖有了荧光,空气中的真气在汇聚! 林晚节不通内功,却能感受到强大的气劲在武帝指尖汇集。 就像是前世动漫里常出现的粒子光束炮,真气肉眼可见地在发光。 跟刚才的四面扩散不同,这是将真气凝聚到一点,到极致! 似乎马上就要透体而出! 这样的攻击,不需要思考,绝对是洞穿一切! “小心!” 南宫红叶娇叱一声,抢先一步拦在了林晚节的身前,张开双臂想要为他挡住武帝的一击。 林晚节瞳孔一缩,看着玉娇儿的背影,看着她张开双臂拦在自己身前,昨日种种又一次浮现在眼前,难道他又要眼睁睁地看着玉娇儿在自己的面前再死一次? 这绝对不可以! 林晚节眼睛一下就红了,这一刻他真的把面前的女人当成了玉娇儿,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但他还是无能为力! 荧光化作银白的闪电,以极细姿态划破空气,那速度比子弹慢不了多少,像一颗细小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瞬间就到了红叶面前。 武帝冷冷一笑:“都死吧!” 然而,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用更快的速度拦在了林晚节和南宫红叶的身前,一道剑光落下,与荧光交汇,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光是余波就把桃园所有的桃树连根拔起,所有的青石板都破土而出,断裂成块。桃园院墙坍塌,冲击波将桃园变成了废墟。 现场还能保持意识的只有林晚节、南宫红叶、薛灵芝和林旺。 远在城外的官差和士兵正在为明日的山匪袭击戒备,深夜里城中忽然传来巨响,回头去看,只能看见阴云压城,在桃园的方向黑色的云层仿佛快要坠落,有一个气旋在不断卷动,如同天降神罚。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城内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一道白色的闪电落在城内。” “难道是天灾?” “现在城内没有多余的人手了,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既然是天灾,岂是人力所能阻止的,现在关键还是守住酒庄,千万不能让皇上看见在扬州城外匪患在作祟。” 城中差人和附近士兵都在酒庄值守,这是刺杀皇帝的绝佳时机。 有人在桃园的阴暗处观察了许久,看见武帝吐血就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是谁!” 桃园的废墟中,武帝怒喝。 这天下竟有人能接下他的一击? 绝对不会看错,刚才有一个人出现挡住他的一击。 今日变故频繁发生,每一件事都在刺激着武帝的神经。 话音之后,他又觉得气血翻腾,难以控制。 武帝强忍着,捂着自己的嘴没有咳嗽出声,但是,他的指缝间已有鲜血缓缓流出。 现在的伤势已经不能控制了。 “是谁?” 同样的问题也在林晚节的心里。 看着眼前的白衣身影,熟悉中带着陌生,让林晚节有些不敢确认。 直到身后一个更熟悉的声音出现:“快走,这里交给师父。” “婉儿!是你们?是仙子!” 林晚节大惊失色,他一直以为白莲教散了,没想到忽然出现在了扬州城。 更没想到再次出现时会直接面对皇帝。 她们要干什么? 弑君? 她们疯了不成? 尽管林晚节的脑海中有无数疑问,甚至坚决反对她们的疯狂举动。 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秦怀柔的插手,他和红叶已经死了! 眼前的秦怀柔是那么陌生,虽然背影跟以前一样,但气势和实力已经远远不是之前可比。 她竟然能正面挡住武帝的一击,看起来还是那么轻松。 陆婉儿的拽着林晚节的衣袖,让他赶紧离开。 林晚节还有不解,但也知道这是离开的唯一机会,如果武帝继续把关注点放在自己和红叶身上,第二次出手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凌波仙子秦怀柔今夜来取你项上人头。” 秦怀柔没有回头,只是持剑而立,回应着武帝的提问。 “哈哈哈!” 武帝大笑出声,气浪是一阵接着一阵。 桃园的废墟中,瓦砾沙土很有节奏地震动飞舞,头顶的黑云疯狂旋转,似有惊涛骇浪朝着秦怀柔席卷。 而秦怀柔随波而动,没有丝毫色变,没有丝毫后退,像风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危险,却怎么都不被风浪卷入。 林旺还在场中,他用他几十年的功力支撑,勉强可以在旁观察二位绝世武者的交锋。 秦怀柔来了。 他知道! 但他心里只是不断责骂秦怀柔托大,这不是计划中的一环。 武帝的削弱还不够彻底,他的童子身还没有被破。 以为武帝只是吐口血就能被击败,那就太天真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怀柔一旦出手,就没有了下一次。 “好!好!好!” 武帝继续狂笑,虽然他身上黑龙袍上已经带着自己的鲜血,却还是那么亢奋,这些伤势根本不在乎,更在乎的是居然有人能抗住自己的真气。 “没想到还是个女人!这天下果然奇才辈出,朕深感欣慰!就怕你撑不住几招。” “撑不撑得住,你可以试试。” 秦怀柔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了优美的弧度。 武帝声音一沉:“媚术?” 这一笑勾魂夺魄,竟让武帝的内心一颤。 身形如化作黑影,如墨汁扩散在空气之中,瞬间凝聚形成人形却已经出现在了秦怀柔身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武帝闻了闻,果然身上带着异香,这女人修炼的是媚术无疑了。 但是习媚术者要跟他这样的童子身过招,简直是自讨苦吃,不说功力深浅,就是功法上也是天生相克。 而武帝也清楚,对方能轻易挡住自己一击,要那么容易对付也不太可能。 现在掐住她的脖子,也不用力,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既然习得媚术,何必让那叫红叶的女人接近朕,你亲自来不是更好?” 秦怀柔表情一变,居然是火了! 虚空中多了三道身影,三个方向出了三剑,每一剑都是武帝的要害。 但武帝不躲不闪,三剑之中有两剑变成虚影,只有一剑剑身明显弯曲。 武帝笑着一抓:“真身在此!” 第370章 复杂的关系 秦怀柔看着秋水剑居然弯了,有了真气的加持直接刺在武帝要害处居然有了断裂的迹象,顿时脸色大变。 武帝的实力非同小可,就算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要破开他的防御都很困难。 眼看武帝的手就要抓住她的脖子,一股怪异的力量从秦怀柔的体内爆发。 武帝一愣,眼看着秦怀柔的眼睛变成了火红色,原本清理淡雅的五官变得妖异又火热,尤其是双唇,已经被异样的真气晕染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鲜红似火。 更神奇的是,原本穿着的一身白衣突然变成了火红色,像是被涂抹了一层红色的染料,整个人的气质一变。 原本还是个不染红尘的世外仙子,一秒钟不到的功夫,居然变成了妖异的魔女,眼神之中都多了一抹戾气。 外表的改变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攻击的力道! 原本弯曲的秋水剑一点点绷直,虽然还是没有破开武帝的防御,但这种变化已经将二人的距离拉远。 距离发生了变化,武帝这一抓就从秦怀柔的喉咙处擦过。 武帝居然被逼着后退了一步! 就算是武帝也没见过此等功夫,震惊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功夫?” 秦怀柔站定之后,脸上的冰冷消失不见,有些傲娇地收了剑,娇艳笑着欣赏自己的变化,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衣裳,偶尔摸一摸自己的脸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恋狂。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但这种由内自外的变化很奇妙呀。我感觉……” 秦怀柔话音一顿,忽然娇娇笑起来,但接下来的话令武帝都感觉毛骨悚然。 “咯咯咯,我感觉……天地尽在掌握!” 百米之外的街上,林晚节抱着重伤的南宫红叶心情复杂。 突然出现的情况太多,林晚节也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始清理。 身后的战斗持续,林晚节有些担心,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就看见黑云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黑雷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地面剧震,都以为是产生了幻觉。 “这要不要紧?仙子难道真的要跟武帝战斗?” “放心吧,师父知道轻重。”陆婉儿在前面领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薛灵芝问。 其实陆婉儿也不知道。 现在去哪儿都没用,事情要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必须等一个结果。 秦怀柔和武帝之间的结果对后续所有事情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林晚节走到了陆婉儿面前,指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问:“她是谁?” 到了这时候,林晚节已经大致猜到红叶的身份了。 这个跟玉娇儿一模一样的女人肯定跟白莲教有关。 白莲教本就多旁门左道的人物,而且白莲教的目标是皇帝,这个女人又在主动接近皇帝,一切都在佐证林晚节的猜想。 陆婉儿愣住了,犹豫着要不要说。 但再见林晚节,看到他严肃的目光,陆婉儿实在隐瞒不了:“她就是我们的教主。” “教主!” 林晚节手一抖,差点儿把人丢在地上。 “教主,红叶,南宫红叶?竟然是她!这怎么可能?” 白莲教教主林晚节认识的,虽然交流不多,但也见过不少次,还说过不少话呢,她的相貌跟玉娇儿根本不搭,而且性格和声音都不同,只有身高相似,仅此而已。 “教主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 “易容术?” 林晚节心里十分恼火,能易容的人千千万,为什么她要变成玉娇儿?这分明是在利用自己的亡妻! 想着,林晚节去摸南宫红叶的脸,想要把她的人皮面具撕下来,他再也都不想看到别人顶着玉娇儿的面容了。 陆婉儿拦住林晚节说:“你干什么?” “我要撕开她的面具,撕下的她的伪装!我不允许别人假冒玉娇儿!” 陆婉儿认真说:“教主的易容术非同寻常,她带的不是人皮面具,她是真正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一旦带上了玉娇儿的脸,就再也取不下来了。” “鬼扯!”林晚节可不相信天下有这种戏法,要是能改变自身容貌,前世那些搞医美的用什么赚钱? 但事情似乎真的超出了林晚节的想象。 他在南宫红叶脸上摸了半天,却找不到丝毫面具的痕迹,甚至都感觉不到医美整容的填充物。 这时候,南宫红叶虚弱地说了一句:“杀了我,就,就见不到了。” 不需要南宫红叶说,林晚节就已经动了杀心。 当林晚节知道对方的这张脸是有意为之的时候,杀心就已经起了。 可是有杀心和真正下手还是有区别的。 尤其对方在生死之际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林晚节并非因为对方有舍命相救之心所以不忍,而是因为那个背影太像玉娇儿了,像玉娇儿活了过来。 那一瞬间,南宫红叶不再是玉娇儿的外貌,连她的内心也重叠在了一起。 因为林晚节知道,如果玉娇儿还活着,如果遭遇那样的情况,那个女人一定会像南宫红叶这样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用她瘦小的身子给自己挡下一切。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每一次见面,林晚节都会恍惚感觉玉娇儿的存在,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像。 林晚节已经找不出明显的破绽了。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真把这个女人当成了玉娇儿的替代品,那样对玉娇儿不公平,玉娇儿也不会允许他如此的。 这是林晚节的内心。 或许只有身在其中的南宫红叶能读懂一二。 就算是陆婉儿,此时此刻也无法明白林晚节的心思,单纯的以为南宫红叶的装扮冒犯到了林晚节的亡妻,让他愤怒。 于是主动帮教主认错:“林晚节,我承认这件事是教主不对。我也不知道教主为何偏偏要选中三夫人的脸。但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皇帝,估计在教主的见识中,三夫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用三夫人的脸接近皇帝更有把握。你可以发火,愤怒,但请念在往日的交情上,别跟教主计较了。” 第371章 武帝危机 “往日的交情……” 林晚节忽然有些恍惚,如果不是陆婉儿的提醒,林晚节都快忘了往日还有交情。 才短短一个多月不见,白莲教的各位变化好大。 每一个人都变得陌生。 连陆婉儿也是。 她的语气是在警告林晚节,如果他要对教主不利,她是不会做事不管的。 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任何迟疑。 陆婉儿变得更成熟稳重了,是林晚节愿意看到的变化,可是也少了以往的亲近之感。以前那种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的朦胧关系,此刻像是找到了边界。 陆婉儿很确定地告诉林晚节,他们之间是朋友。 林晚节将这个女人塞给了陆婉儿:“好,我给你个面子,但你要向我保证,以后不要让这个女人再出现在我的眼中,尤其是这张脸,我不想再看到!” 陆婉儿蹙眉,沉默了一下,重重点头:“好!” 说完,陆婉儿抱着南宫红叶,对林晚节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走了,珍重!” 一次短暂的见面,大家各奔东西。 林晚节看着陆婉儿消失的背影,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夜色下,陆婉儿在流泪,也说不清楚为何会流泪。 她和林晚节之间甚至连矛盾都没有,可是说出最后一句话,陆婉儿心里莫名一酸,然后就这么哭了。 “江湖不适合你。” 南宫红叶忍挣脱了陆婉儿的怀抱,停在了一个房顶上。 陆婉儿擦了擦眼泪:“教主,你没受伤?” “一点小伤而已,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南宫红叶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理了理自己被林晚节弄乱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林晚节的方向。 “我说过,用三夫人的脸,林晚节肯定会生气的。”陆婉儿愁眉不展,感觉是教主刻意破坏她和林晚节的交情。 对方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认真看着陆婉儿,问:“你真的不愿意留下?” “为什么留下?” “林晚节是个重情之人,你跟着他,未来会很幸福。” 陆婉儿脸一红:“教主,说这些作甚?” “如果我有的选,就算有皇帝也不会当。”南宫红叶稍作停顿,突然道,“有朝一日,我有了机会,婉儿你可别怪我跟你抢男人。” “……”陆婉儿彻底不会说话了。 同时远处又传来了剧震,桃园的战斗还在持续,幸好是在夜里,所有的震动都被百姓当成了天地异象。 林旺没有想到江湖中真有人能跟武帝交手这么久不落败。 当然这是在武帝身负内伤的情况之下,但这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桃园废墟中心,战场之中笼罩着一层黑色雾气,是瓦砾沙土被碾磨成粉形成的,像是一片混沌的空间,视线不会超过一米。 交战的二人只能凭借感知继续,交手的双方各自也都震惊于对方的实力。 秦怀柔无法想象真有人在受到内伤的情况下跟自己斗这么久,而且自己还是处于明显的下风。 武帝则是震惊江湖中出现了如此危险的女人,自己身为皇帝竟然不知道。 大夏境内,但凡出现如此高手,作为朝廷必须第一时间拉拢或者抹杀。 这就是江湖武者永远不能跟朝廷高手抗衡的真正原因。 这是隶属于都察院的工作,这是都察院的失职。 武帝已经在心中决定,回到武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管理的下都察院的人,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履行自己的工作? 但秦怀柔的出现十分巧合,也是最近才出现的。 只是没想到江湖中刚出现以为超级高手,就被武帝给撞见。 灰雾之中总有一道红色虚影闪现,经过几次交手,武帝也算看明白了,对方之所以会出现衣裳变色的情况,实际上是体内真气导致,红色真气透出身体,自然附着在衣物上,看似白衣便成了红衣,实则还是一件白色衣裳。 这种奇巧的手段也只有女性武者才会使用,毕竟这关乎于美貌与体面。 秦怀柔还是个精致的女人。 现在秦怀柔的红衣已经有些闪烁,这代表着真气控制变得更差,已经没法分心维持美貌了。 二人难得分开有了喘息时机,武帝笑着只出秦怀柔的变化:“女人,你的功力减弱已经维持不了你的戏法了。” 秦怀柔没有说话,她发现自己左右不了这场战斗,虽然交手双方都没有占到太大便宜,但继续下去只有等待意外发生,才能改变战局。 但是,等不到武帝发生意外,秦怀柔自己先要发生意外了。 玉女心经正在反噬,这是第一次将玉女心经运转到极致。 时间越久就越发难以控制,而且武帝一开始所说没错。 玉女心经本质上还是媚术,以女人身体的开发为基础,在以身体引诱他人的时候,身体也在影响自身。 现在,秦怀柔已经感觉到燥热难耐。 一旦失控就会失去自我,成为男人的玩物。 为求保险,现在应该是暂时撤离,等到身心稳固再来与之一战。 但是,当秦怀柔准备撤退的时候。 前一秒还在嘲笑秦怀柔的武帝,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下比先前更猛,武帝只觉得视线一白,居然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秦怀柔愣住了。 刚刚还在想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她便没法改变战局。 现在意外真的发生了! 不知道是战斗倒是还是体内的毒物导致,反正武帝这一下功力骤减。 秦怀柔想也没想,持剑而去。 武帝失去意识就一瞬间,赶紧从地上起身,有些狼狈地躲开,跑着跟秦怀柔拉开了距离。 秦怀柔持剑的手在发抖,不停地喘着粗气。 本来是要撤退的,突然看见武帝倒地,再看武帝这气势,比先前不知道弱了多少。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会儿要是走了,下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武帝表情凝重,他感觉自己的伤势已经不受控制,身体的伤已经逐渐影响他的功力,自认为不死不灭的武帝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女人,说出你的要求,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切皆可应允。” 第372章 今夜要你 在皇帝的职权范围内,一切皆可应允。 又是一个天下罕有的条件,给予了最高的认可。 如果是在朝堂上,满朝文武没有哪一个不为之震惊,更不会毫无波澜。 可这样的许诺在江湖儿女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回应武帝是一把冰冷的剑。 剑光闪过,秦怀柔甚至连回应都没有,一瞬间就到了武帝的心窝处。 武帝没有作出反应,并不是因为秦怀柔的速度太快,也不是武帝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是因为武帝没有想过身为皇帝的许诺竟如此一文不值。 居然连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这一剑,秦怀柔已经孤注一掷。 这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此时此刻还不能破开武帝的防御,那这人真的就只能用不死不灭来形容了。 林旺在旁观摩许久,只是当一个看客,在旁边便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内力,在这样的战斗下,哪怕是看着就如同遭遇了一场生死大战。 眼看到了最后时刻,秦怀柔的一剑直插武帝心窝,剑没有弯曲,剑锋刺入了武帝的胸口,鲜血顺着武帝的黑袍渗透! 得手了? 林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所见。 因为隔着太远,不得已又往前走了几步。 仅仅是几步而已,他的身体感受到的压力大了数倍,自己的嘴角已经渗出血来,却也毫不在乎。 走近之下,看得真切了,武帝真的,真的被破开了防御,刺中了心脏! 武帝低头,看着自己的心口,看着秦怀柔手中的剑,瞳孔收缩,嘴角有鲜血缓缓渗出,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秦怀柔的表情也不轻松,她的真气越发混乱燥热,而她却发现手中的剑紧紧只能刺入而已,也不知深入了多少,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做不到了。 忽然,武帝眼中杀意涌现,对着秦怀柔一掌轰出。 秦怀柔没想到武帝在这时候还能攻击,退时不及,被一掌狠狠打在胸口。 秦怀柔深受巨力,倒飞而出,一身红衣瞬间转成原先的白色,身子飞出几十米,足足打穿了几栋宅院的墙壁。 黑夜一下安静了。 …… 林晚节回到了家中,正巧看见桃园上空的黑云逐渐消散。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感觉,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结果如何? 是武帝赢了还是秦怀柔?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从心底生出。 他感受过武帝带来的压迫,结合民间关于武帝的种种传说,林晚节感觉要击败甚至击杀武帝并不容易。 如果武帝没有死,等到武帝恢复过来,他会不会找自己秋后算账? 林晚节设身处地站在武帝的角度想了想,任何皇帝都容忍不了如此行为吧? 可能,可能扬州也待不下去了。 如果要走,肯定也不急于现在,至少等到明确的结果之后。 今夜注定漫长,对林晚节而言,十分煎熬。 “林大,你终于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家里传出,大夫人带着一屋子的女人在外观望。 她们还不知道林晚节早早地回到扬州城去了桃园,因为一早林晚节说是要去酒庄布防的。 但是,晚上桃园的战斗闹得满城震动,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天地异象,代表的不是什么好事。 而林晚节久久不回家,大家都睡不着。 “林大,你去了哪儿?酒庄传回来消息,说你很早都回来了。” “刚才的天象好奇怪,都没有见过。让人很不安。” 看着家中女人忧心忡忡,林晚节安抚着她们说:“天地异象,我也解释不了,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平静了,我也回来了,大家回屋睡吧。” 安抚之后,一群女人才各自回去。 看上去,今夜似乎跟以往并无不同。 只有大夫人注意到林晚节身上的汗水打湿了衣服。 见所有人都回去了,大夫人才过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搞得一身汗?是遇到了事情?” 林晚节没准备告知大夫人,毕竟涉及到皇上的事情,说出来除了徒增担忧,对事实没有任何改变。 “有水吗?我想洗个澡。” 大夫人一愣,林晚节转移话题的时机太生硬了些。 “有。” 院子里有搭建起来的澡堂子,林晚节这个体型注定是用不了澡盆的了。 大夫人准备好了热水,林晚节开始洗澡。 洗澡的确能让人精神放松,能让人混乱的思绪变得平静。 林晚节现在不想去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莽撞,更不想追问自己是否后悔,更不想去考虑任何关于皇上的事情。 只是在桃园里,南宫红叶用身体挡住武帝攻击的画面萦绕不散。 首先是很像玉娇儿,其次才是有种第二次感觉玉娇儿要死在自己面前的错觉。 林晚节再也不想玉娇儿再死一次了。 想起跟玉娇儿的种种,其中最大的遗憾还是没能真正尝到玉娇儿的滋味。 都是那些可恶的矫情和理想主义。 如果一早就把玉娇儿给睡了,后续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 林晚节思绪混乱,不知洗了多久,水都凉了。 外面有传来了大夫人的声音:“憨子,你搞什么呢?这么久了还在洗?” 林晚节听着声音,草草的擦了擦身子,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大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睡意,在夜风中瑟缩发抖,更多却是关心林晚节的情绪:“你怎么了?今夜回家就怪怪的?” 林晚节上前一步,将大夫人瑟缩的娇躯紧紧抱住,轻声说了一句:“咱们回屋睡觉。” 大夫人少有见到林晚节这么大的动作,也知道这憨子是怕她着凉,就没有多想。 只是进屋以后,这憨子的动作就不太正常,先是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的外衣也脱了,拦腰暴起就往床上丢。 大夫人赶紧问道:“憨子,你要作甚?” “睡你。” 简单的两个字吓得大夫人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可还没任何动作就被林晚节给压住了,鼻子怼着她的鼻尖,重新认真的地说了一句:“夫人,我不想留有遗憾,今晚,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你当我真正的女人。” 第373章 不留遗憾 大夫人一听心神荡漾,面如火烧,为了隐藏自己的羞涩和慌乱,故作挣扎地推着林晚节,以前只要这么一推,林憨子铁定了打退堂鼓,今晚上这憨子太奇怪了,说的是什么胡话? 虽然大夫人没日没夜地想啊盼啊,就期待这憨子早日开窍。 但真到了时候,没有女人心里不慌的。 所以大夫人还是想再拖一拖,能拖一天是一天,今夜大夫人想着憨子能打退堂鼓时,林憨子却又不打退堂鼓了。 林晚节只想求个平稳的日子,可现在发现要求安稳真的太难了。总会有各种各样意外的事情打破他的平静,有些唾手可得的东西也变得不安全,好像不马上攥在手里,指不定哪天就会消失。 这是逼着他及时行乐。 在玉娇儿的身上留下的遗憾,不能重复在大夫人身上。 林晚节早就认定了大夫人是自己的女人,不过是因为由来已久的对大夫人的尊重,才让他保持着克制,总想着等到大夫人主动的那一刻。 但过了今夜,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谁都不知道,说不定又是一场抄家灭族的灾难,所以要在灾难爆发之前,把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拿到手里。 林晚节穿着粗气,有些粗鲁,有些激动。 外面的乌云散了,月色透过窗户,照在林晚节的肌肤上,透着黝黑的荧光,肌肉的线条比女人的身材还要美,至少在大夫人眼里看来,这就是让女人情不自禁分开腿的那种男人,野蛮有力、让人害怕又期待,就是一头发情的公牛,能把船板都打穿。 “你轻点儿,别把床压坏了。” 大夫人娇羞无限地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眼睛,但却主动送上双唇,咬住了林晚节的嘴。 床终究还是塌了,林晚节穿越一次,头一次主动出击,爆发这具身体的能量小小的床铺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动静。 小小的院子里夜里吵得很。 隔壁的简娘捂住了耳朵,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姐姐声音这么大,也不怕喊破了嗓子? 她自然也想起了自己和林大缠绵的雷雨夜,那一次好像自己很克制,一直压抑着内心,不敢出声来着。 也不知跟姐姐这般不要命地喊,到底哪样更舒服? 窗口多了几个人影,丫鬟和小姐都不怕被打了,也要来瞧瞧动静。 “夫人这也太吓人了,不会被老爷弄死了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叫爱,这叫喜欢!”萧玉蝉一边说一边看,面红耳赤,心里欢喜,“以后我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叫爹了。” “哎,老爷也真是的,咋等了这么久?还以为嫌弃夫人呢。” “嫌弃?咋会嫌弃?大夫人这么好,不就是年长几岁嘛,天底下没有第二个比大夫人还好的女人了。” “就是,大夫人必须是林父的主母,换了谁都我都不答应。就算……就算是三夫人,也不如……” 话没说完,小莲的嘴就被捂住了。 萧玉蝉认真提醒:“你作死呢?祸从口出知不知道?小心我爹把你撵出去,虽然三娘在爹的心里不一般,但是我也觉得爹和娘亲更般配。” “憨子,快,快停一下,有人……有人,外面有人偷看。” 大夫人都快喘不上气了,在一片狼藉的烂木床上,看到窗口几个小脑袋鬼鬼祟祟,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硬生生又被林晚节给打了回去。 “她们爱看就看,看得多了自然没了兴趣,以后就不会看了。” 大夫人这羞得都快不会呼吸了,林大这是什么胡扯理论? 可是这一下被人偷看着,大夫人这身心越发不可控制,也不知道自己这心里装着什么妖怪,难道自己活了三十年,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喜欢下贱的女人? 大夫人更羞了,却也更快乐。 今夜之外的风雨飘摇,放在小小的院子里多了些春情。 小院的猫在墙上打盹儿,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没头没尾尖叫:“相公,不玩了!” 声音太大太突然,猫被吓得摔了下去,起身后“喵喵喵”地叫嚷几句,颇有种骂街的体态。 …… 扬州城外,千佛寺。 深夜古寺燃灯,主殿中一圈蜡烛排列整齐,中央的鎏金大佛笑意盈然,跟佛下的主持大师僵硬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主殿门窗都关着,带着点儿温热。 随着木鱼的声音和主持诵经的声音,寂静的夜显得很平静。 突然,一阵清风吹来,打破了窗户,殿内所有的烛火熄灭,一道白衣身影站在了主持的跟前,香案上的供品被衣袖全部打翻,一支颤抖的手掐住了主持的脖子。 “人呢!我的人呢?” 秦怀柔大声质问,随着话音,嘴角的血是越流越多,瞳孔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诡异非常。 主持艰难地回应着:“女施主,已经,已经被家人接走……” “我让你照顾好她,不是让你把她送走!” “女施主自愿离开,贫僧也,也……” “放屁,你是为了自家清净,故意把人撵走的。” 听到声音,外面忽然来了一群武僧,一个个拿着棍棒,排成一列,表情严肃。 “妖女,放开主持!” “我说过,简娘要有分毫差池,我就杀光千佛寺的和尚!你,你……” 秦怀柔气血翻涌,吐出一口鲜血。 为首的武僧见状大声喊:“妖女重伤,我们一起上,不用怕她!” “不,不,不要!” 主持竭力阻止,但已经晚了。 十几个和尚冲了上去,目露凶光。 但是,秦怀柔嘴角轻轻一勾,只是淡淡的一抹笑意,一群和尚居然是全都坏笑起来,迷迷糊糊地把手伸进了裤子里面。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主持见状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 虽然老主持毫无影响,但这些和尚无一例外都在秦怀柔的手下破了戒了。 这恐怕是比杀了这些和尚还要沉重的处罚。 至少向老主持证明,这里的和尚没有一个六根清净。 “听好了,天明之前,把简娘给我找回来,否则我就血洗千佛寺!” 第374章 皇上病危 天明时分,一个官差到了林府门前。 “林大夫在吗?” “你是?”小翠在门口瞧见,询问。 “皇上抱恙,请林大夫过去问诊。” 一听是皇上,小翠很是紧张,赶紧回去通告。 昨晚上林府内有大战,别看林晚节体格强健,却也架不住妖精能吸人精血,这一战把林晚节的骨头都快打散架了。 眼看快到正午,主家的二位还在一张烂木床上抱着不肯分开,昏昏沉沉得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小翠在外喊了半天,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如果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可现在是皇上来请,哪儿敢怠慢? 于是小翠直接推门,进屋后看到屋子里的狼藉,还有窗上赤条条的男女,直接捂住了眼睛。 “老爷,夫人,你们……” “嘘……”林晚节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让她不要说话。 “可是……”小翠着急啊。 林晚节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要影响我和夫人享受余温。” 小翠也不知道天王老子和皇帝老子谁更大,但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人等着吧。 请人的官差也真的见了鬼了,头一次见到让皇上等的人。 别的事情也罢,关键今日之事关乎皇帝性命,难道这户人家就不怕被牵连? 等就等吧,反正被问罪的又不是自己。 这时候,林晚节刚刚一觉醒来,虽然是一夜过后,但一夜之前的滋味任就余韵未消。大夫人真是个妙人儿,只有尝过了才知道有多舒坦。 都说处女跟酒一样,越陈越香,林晚节算是明白了。 就他这体格差点儿没招架得住,昨晚上把腰给闪了,骨头都咔咔作响。 总算是把大夫人给降服了,这夫人果真久旱逢甘霖,以前高高在上的姿态没了,躺在林晚节的怀里直接化成了水,从内到外都是柔顺的,像是年轻了十几岁,重新回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看着枕边的情郎,怎么看怎么顺眼。这时候,林晚节不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相信大夫人都不会拒绝。 大夫人睁开眼,看着林憨子,眼睛像是会说话,幽怨之中还带着点儿意犹未尽,小声说:“你这憨子,昨晚是疯了不成?说好的做戏做戏,你倒好,把人家给吃干净了,以后便真成了你林家的夫人,你说怎么办?” “那就再办一次?” 夫人娇羞,捶打憨子一阵,却见身上没了力气,也不说话,好像是要依着再来? “老爷,皇上命悬一线,要你去治病呢!” 外面,小翠大喊一声,这才将林晚节给唤醒,猛地起身。 “什么?皇上?” 林晚节这才想起昨夜是因为什么跟大夫人共享云雨。 不就是担心一夜之后会受到皇帝的惩处吗? 现在皇帝命悬一线,要他去诊治? 虽然林晚节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可以感觉到,如果自己给皇帝治病,将是大功一件。 或许就能免除一些惩罚,或许还能继续在扬州生活? 林晚节赶紧起身,刚一站起来,骨头发出一声脆响,腿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嘶……啊!” “林大,你怎么了?” “夫人的腿,要命的鬼……我,我领教了。” 林晚节也顾不上这些了,扶墙走,扶墙出,在阳光下被小翠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老爷,你被鬼上身了?” 林晚节眼窝深陷,一团黑烟,原本紧绷的肌肉居然有了褶子。 林晚节自己是大夫,所以自己很清楚。 “去准备五鞭汤,我要补一补。” 外面的官差都快哭了,看到林晚节之后,几乎就要下跪:“林大夫,您可算出来了,赶紧跟我走吧,皇上怕是等不及了。要是怪罪下来,那事情可就大了。” 林晚节很奇怪:“皇上是怎么知道我能治病的?” “是小医仙举荐的,现在扬州城所有的大夫都对皇上的伤势束手无策,只有林大夫能出手相救了。” 林晚节总算有些明白,既然是薛灵芝推荐的,那还是过去看看。 但林晚节并非想去给皇帝治疗,而是想看看皇帝的病情,以及昨天晚上的战局。 现在武帝所在的地方已经更换,在知府衙门里面,中途没有经过桃园。 从来的路上却能听见很多人在议论,都说桃园已经变成了废墟,什么都没有了。 都说是桃园被天雷击中,但林晚节自己清楚,这是两位超级高手交手的结局。 知府衙门依旧没多少人,就算武帝身负重伤,依旧保持着自信,说什么不要大张旗鼓,一切照旧,所以守护酒庄的人依旧在城外。 护卫很少,但大夫很多。 扬州城所有大夫都来了,且所有人都是愁眉不展。 林晚节还没进去看情况,就发现有人已经在哭丧了。 只要懂一点儿的大夫就知道,依照武帝的伤情,神仙也救不活,就差时间了。 林旺在人群中,也随着众多大夫一起偷偷抹眼泪。 大夫的话他是信了,脸上在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没想到白莲教的人这么厉害,居然真能把武帝给逼入死地。 只要是等时间,他有的是时间。 等到武帝咽气,他就可以回到武帝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时候,林晚节刚到。 官差大声喊:“让开,让开!林大夫来了!” “林大夫?哪儿又冒出来个林大夫?” “听说是小医仙举荐的。” “举荐又有什么用?皇上的伤已经是神仙难治的地步,我们这么多大夫都看了,连小医仙和薛神医都看过了,也没有办法。” “是啊,现在就该让皇上好好休息,安静享受最后的时光。” “我们不要去打扰皇上了。” 听到这些话,武帝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薛灵芝守在皇帝身边,听到有人说林大哥来了,赶紧挤了出去,忙喊道:“让林大哥来。” 在武帝房间外,众人簇拥着林晚节到了最前面。 也亏的是来问诊的大夫太多,并没有人意识到林晚节来时拖延了很长时间。 “小医仙,大家都是明白人,皇上已经没得救了。来再多人也没有用,何必在折腾皇上呢?” 第375章 林晚节出手 薛灵芝不服,认真说道:“只有林大夫说没救才是真正的没救。” “就凭他?” 一双双眼睛落在林晚节身上。 就林晚节这体型也不像是个大夫。 而且,今早林晚节的状态也不好,眼窝深陷,一脸乌青,走路都有些不稳,在座的都是大夫,一眼就看出他是个被女色掏空的软脚虾,摇头晃脑地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身子被酒色所掏空,要是大夫,早就知道该补一补了。” “是啊,自己都看不明白,还想给皇上看?” 林晚节看了看身边老大夫一眼,冷笑道:“老人家,你如果是大夫,应该看得出自己没几年可活了吧?要不先想想怎么给自己延寿?” “你!”老大夫被林晚节一句话戳中了肺管子,差点儿气得当场翻白眼。 “林大哥,咱们别理他们。” 薛灵芝拉着林晚节的手就准备把人领到皇帝房间,结果林旺拦在他们跟前。 “慢着。” “林大人?”薛灵芝皱眉,不知林旺为何阻拦。 林旺狐疑:“此人昨夜多次顶撞皇上,如果不是他,皇上不会吐血。此人身份存疑,要是有意加害皇上……” “林大人!”薛灵芝不爱听了,小姑娘居然有了几分火气,“这是皇上唯一的希望,林大夫是真正的神医,身为大夫绝不会迫害任何病人。林大夫常说,医者仁心,就算是有恩怨的病人,林大夫也会用心医治。” 林哇看似被薛灵芝说动,但更多却是相信林晚节清楚如果武帝恢复,他会面临什么样的遭遇。 只有武帝死了,他才能逃过罪责。 所以,让他进去看看也无妨。 很多大夫还在旁边阻拦,但林大人已经点头。 林晚节已经进入房间。 之前听说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林晚节以为现在的皇帝应该是躺在病床上的。 没想到的是,武帝还在床边稳稳坐着,虽然一身病态,尤其是脸上看不到丝毫血色,但他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很是锐利。 在见到林晚节的瞬间,一双眼睛都已经眯了起来。 “是你?” 武帝吐出两个字。 林晚节没有回应。 正好薛灵芝是昨夜事故的亲历者,见到了整个过程,所以知道这二人存在着某种矛盾,然后赶紧解释:“皇上,林大夫是唯一能给您治病的大夫,而且林大夫一心治病,没有任何私心。” “是吗?”武帝看了林晚节一眼,询问一声。 林晚节点了点头,认真说道:“医者仁心,草民若有能力,自当尽力。” “那你就来试试吧。” 林晚节上前,武帝伸出手来,让其把脉。 这是林晚节有史以来用时最长的一次把脉。 足足用了一刻多钟时间。 一直到武帝都有些不耐烦了:“林大夫,朕的病到底还能不能治?” 林晚节皱眉,了解了武帝的脉象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大夫都说皇帝没治了。 准确说,如果是个正常人,这样的脉象应该马上要死了才是。 别说坐着,就算躺着也说不出话才对。 可现在,武帝依旧坐着,表情凝重,还能说话,语气还很平稳。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死不灭吧。 这已经超出了林晚节的认知,这是非常理所能解释的事实。 但眼前的一切不可能是虚假的,再怎么觉得不可能也只有去相信。 而说到要怎么医治,林晚节自己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林晚节愿不愿意给武帝医治? 林晚节一直将医者仁心挂在嘴边,可这一次他的内心明确在排斥,林晚节第一次有不想给人治病的冲动。 倒不是怕治好了皇帝会被报复。 而是这是个当着他的面想要抢走玉娇儿的男人。 这是林晚节的逆鳞,只要是涉及到玉娇儿事,都能打破林晚节的原则。 为了玉娇儿,林晚节什么都可以做。 “林大哥?”薛灵芝小声问了一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林大哥如此为难表情,心说难道皇上的病真的治不了了? 林晚节回过神,问:“油膏有没有试过。” 薛灵芝摇头。 “为何不试一试?” “皇上现在身体虚弱,油膏含有泻药成分,这时候在让皇上吃油膏,岂不是让身体更加虚弱,恐怕会有危险。” 薛灵芝说的其实没问题。 林晚节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武帝并非寻常人,如果一点虚弱就会丢了性命,现在早该死了才是。 所以,林晚节觉得就算会让武帝的病情加重,但武帝的体质还是能坚持的。 更重要的是给的武帝排除体内的金刚石粉。 “你们在说什么?”武帝问道,“什么油膏?” “上次给皇上诊断后,民女便请教过林大夫,林大夫就给了个油膏的方子,原本是要给皇上用药的。结果被一个方士阻拦,便没有让皇上试药。” “这么说来,你一早就知道朕的病根?”武帝看向林晚节。 林晚节毫无隐瞒:“如果没有猜错,皇上所中的毒是金刚石粉,此物能附着在人体肠胃,无法排泄。因为是靠着在肠胃中产生摩擦,损伤五脏,所以靠着内功是查不出来的。寻常人只要沾染些许就会有性命之忧,而皇上体质异于常人,所以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才会有所反应。” 薛灵芝拿出一块油膏来:“皇上,林大夫说金刚石粉不溶于水,能溶解在油中,这油膏入腹就能溶解金刚石粉,随着排出体外。” 武帝也是真的慌了。 这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性命之忧,听二人解释有板有眼的,没有丝毫犹豫,抢了过来,只是在吃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此物如此腥臊,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猪油所制。” “猪油!” 武帝有些为难,这等下贱之物,自他出生之日起就没有尝过。 “相比于性命,皇上觉得此物还低贱吗?” 林晚节反问一声。 武帝再问:“你有几分把握?” “能帮皇上治疗几分伤势不知道,但要说排出体内的金刚石粉,有十分把握。而皇上一身伤病,皆是有金刚石粉引起的,这病根先除掉总是没错的。” 第376章 武帝好转 听完林晚节所言,武帝没有任何犹豫,皱眉将油膏一口服下。 那种腥臊的气味真的很难受,连武帝都差点儿吐了,捂着嘴,硬生生憋住。 过了大概一分钟,武帝平稳心情,严肃地看向林晚节:“如果你真能替朕治疗且有成效,朕也可以既往不咎。” 林晚节没有回答,但内心还是有点佩服武帝的。 他是先吃了自己的药,再许诺既往不咎,一般人可没这种胆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晚节和其他大夫一样被安排在知府院内不准离开。 林晚节感觉有些不对,这么多大夫留在这里干什么? 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是这里的大夫没有察觉不妥,倒是林晚节给皇帝服用什么油膏治病的事情传出来了。 他们没有缠着林晚节追问油膏是何物,倒是纠缠薛灵芝不松。 薛灵芝不胜其烦,不得已将的油膏交给诸位大夫观瞧,得知是猪油熬制,直接炸了锅。 众人纷纷上奏,说林晚节给皇上吃猪油,乃是大不敬之罪,且此药有排泄功效,对皇上的病情有害无异,林晚节不是在救皇上,而是在害皇上。 林旺将这些言论都听在耳中,不动声色,心里也在怀疑,难道林晚节真的公报私仇,在给皇上的药中加了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就最好。 而此时,林晚节在一众人中见到了熟人。 是薛神医。 薛神医在人群之外,忧心忡忡,看着几十个大夫,竟没注意到林晚节接近。 “薛神医,想着什么事情,如此忧心?” 薛神医回神,看向林晚节,这才笑道:“晚节,是你呀。老夫正有事情找你。” “找我?何事?” “昨夜灵芝回来,跟老夫讲了发生的事情。听说有一个叫红叶的姑娘跟萧家三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因为那个女人,你和皇上直接产生了一些矛盾?” 林晚节一皱眉,准确说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矛盾,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吧。” “今日你给皇上治病,听说终于用了那种油膏。灵芝给我说过,那种油膏有着的让人排泄的成分,以皇帝的身体,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排泄了,难道你真的要对皇帝动手脚?” “以薛神医的眼光,您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晚节,是你提醒老夫医者仁心,你的医德老夫从来不会怀疑。但事情牵涉到了萧家三夫人,就如同有人针对我的灵芝一样,在这样的事情上,就算是老夫,恐怕也难以遵守医者仁心的本分。如果你对皇上动手脚,老夫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 林晚节皱了皱眉,还是薛神医了解自己。 在给皇上治病的问题上,林晚节的确动了某些心思,不过还没到时候。 所以现在,该治病的就是在治病,没有多余的手段。 见林晚节不说话,薛神医认真解释:“老夫本来是没资格教你什么大道理的,只是看到扬州城所有的大夫都被召集到了这里,没有让人离开的意思。老夫心里有些不安。” “薛神医是觉得如果皇上的病情没有好转,会拿扬州城的大夫陪葬?” 薛神医凝重地点了点头。 林晚节笑了笑:“放心吧,不会的。这个皇帝跟我有些矛盾不假,但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残暴不仁的皇帝。如果真的那么强硬,我应该早就被砍头了。” “但愿如此。老夫只是觉得如果你真有手段能治疗皇帝,就赶紧帮他治疗,等病情好转,相信皇帝也就能把大夫们都放走了。” 林晚节点了点头。 这时候,油膏中的泻药成分开始了作用,武帝开始频繁如厕。 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武帝身体变得越发虚弱,每一次如厕,所有人都跟着心惊胆战,生怕武帝一蹲就再也起不来了。 可事实就是林晚节所想的。 武帝的体质早就超出了寻常人的范畴,本该油尽灯枯的身体却硬生生抗住了一切。 过了两个时辰,武帝气色开始好转。 体内金刚石粉的堆集变少,武帝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恢复。 虽然武帝依旧很虚弱,但恢复的气色很明显,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种改变。 林旺有些慌,咬牙切齿,盯着林晚节:“这小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好不容易让武帝陷入绝境,岂能被人给治好了? 林旺立即吩咐身边的丫鬟:“告诉你们教主,有人坏事,此人必须马上除掉。” 丫鬟看着林晚节,表情凝重。 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陆婉儿。 现在南宫红叶和秦怀柔都身受重伤,白莲教的担子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陆婉儿的肩上。跟林旺之间的沟通也是靠她。 刺杀皇帝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九成。 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没想到林晚节成了最重要的一环。 其实从看到林晚节给皇帝用药的时候她就猜到坏事了。 别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林晚节从能制造奇迹。 陆婉儿愁眉不展还在思索。 林旺有些不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机会下手啊!如果不是我必须守在皇帝身边,根本不用你们动手。白莲教圣女,你不会连一个家丁都对付不了吧?” 陆婉儿点了点头,沉默着离开了房间,混入院中人群。 大夫们没想到皇帝真有好转,话锋一转,开始吹嘘皇帝洪福齐天。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如此伤势都能好转,看来是上天赐福,不让皇上有危险。” “皇上是真龙天子,有上天避讳,哪里需要我们动手?” “皇上这病根本不需要任何治疗,自然而然就会好转的。” “大夏不能没有皇上!” 薛灵芝在人群中气得脸都红了,指着众人问道:“刚才怎不见你们这么说!眼看着皇上有了好转,你们又开始否定别人的功劳。也太不要脸了!” 当然,这些老大夫知道他们的言语有些不要脸,可如果不这样说,岂不是在皇上面前确认误诊,明明是可以治好的病,被当成绝症,关系到皇帝性命,事情坐实的话,大家都要被牵连的。 第377章 知毒服毒 “传林大夫。” 林旺在武帝门前喊话。 很快,林晚节再次进入房间,坐在了武帝的床边。 武帝再次伸手让林晚节把脉。 在林晚节把脉的过程中,武帝问道:“林晚节,朕对你真是越发好奇了。当外卖的人都说你在药中动了手脚时,朕也相信了。可没想到你还真给朕治疗,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朕抢女人?” “医者仁心,治病就是治病,容不下任何个人情感。”林晚节沉着脸,继续把脉。 “那个女人是白莲教的妖女,你还要与之为伍?那就是谋反了。”武帝突然说道。 武帝主动跟林晚节提及红叶的事情,已经是足够给面子,是给机会化解矛盾,把话说清楚,这样武帝也能放心让林晚节治疗,也让林晚节内心安定。 “草民知道她身份可疑,所以已经断绝了与她的往来。至于皇上要如何处置,草民并不关心。” 林晚节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不想看见南宫红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是死是活,林晚节只要不知道,听不到关于她的消息,内心就不会有什么波动。 而且,林晚节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内心的纠结会随时间慢慢淡化,总有一天会忘记的,按时候就更不在意了。 听到林晚节这么说,武帝心情舒缓了些:“看来你还是个明事理的人。那现在说说朕的病症吧,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 “十分。” “十分?” 对林晚节的回答,武帝有些意外。 自身情况自己最了解,武帝自己会一些医术不是说说的。 他知道自己此次受伤,丢了性命不至于。 但是功力受损是必然,想要恢复几乎不可能,会落下长久的病根。 而林晚节说有十分把我,他却有些不信。 “你且说说,要如何治愈?” “首先皇上要查一查每日的伙食都是谁在负责?不能再有人投毒。油膏能排除金刚石粉,但也伤身,不能多吃,可以该吃油鱼,是民间的一种鱼获。不出一月就能将金刚石粉完全排除在外,至于皇上因为战斗所受的伤,草民需要准备一种别的药物,只要皇上的身体能支撑,恢复到巅峰时期没有问题。” “何种药物如此神奇?” “以蓖麻子为主的一种药物,需要经过很复杂的工序进行提炼,即便是草民,也需要至少十几日来准备。” “蓖麻子?” “皇上,草民必须先说明,这种药物本身含有剧毒,若是寻常人,肯定会有生命危险。草民是见皇上体质异于常人,或许能承受此物之毒,所以才敢尝试。当然,这必须是要皇上准许的,否则草民也不会使用。” “有毒?” 武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看朕是怕毒之人?实话告诉你吧,朕这体质早就是百毒不侵,至于现在不过是因为大意,被什么金刚石粉给摆了一道。而且还是经历了月余才开始毒发,你说那什么蓖麻子的药物,难道还有金刚石粉的毒性强?” 林晚节淡淡回应:“倒是没有比过。” 但林晚节心里清楚,如果蓖麻毒素都毒不死皇帝,那他真就不死不灭了。 蓖麻毒素可是世界第一的毒药,毒性比眼镜王蛇的毒液还要强烈数十倍,一克不到都能毒死一头大象,而且没有解药。 林晚节实在是高看了自身的仁义,在争夺玉娇儿的事情上,心里种下了一根刺,如果不报复回去,他这心里死活不舒服。 但是林晚节没有把握,毕竟这个世界跟他理解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万一皇帝没死,总还要找点儿理由找补。 与其隐瞒,不如直接了当承认,他就欺负武帝不懂化学,就算武帝没有被毒死,他也是事先声明,让武帝知毒服毒,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武帝现在对林晚节毫无怀疑,爽快地让他大胆去准备。 林晚节离开时,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本应用来救人的知识第一次用来害人,总会有面对内心质问的时刻。 当林晚节走出房门时,外面的大夫还在喊,说的都是皇帝洪福齐天,是老天爷保住了皇上的性命,并非是林晚节的功劳。 然而这样的话,武帝已经听得烦了。 从房间内传来口谕:“将这些庸医尽数斩首,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楼示众三日。” 此话一出,衙门院中哗然一片。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上刚才说什么?” “这,这是开玩笑的吧?” “不会,不会,皇上一定是说笑的。就算咱们有些失误,但法不责众嘛,大家不都有点儿小失误,可以理解的。” 林晚节也愣住了,先前可没感受到丝毫要杀人的意图。 “皇上?”林旺隔着一道门问,他也有些懵。 武帝不是没杀过人,但也就杀一个两个特别罪大恶极的,下令杀院中几十号大夫,从来没有过,而且这要是杀了,扬州不是没人治病了? 正待疑惑,里面又传来武帝冰冷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朕亲自动手?” 忽然,一道真气从房中射出,擦过林晚节的耳朵,瞬间将身后一个大夫的胸口打出了一个窟窿。 大夫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盯着林晚节,嘴角染血,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梦都醒了。 皇帝不是说笑的! 后面的人吓得乱窜,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堵着没法退开。 外面零零星星的官差守住了知府衙门的出口,谁要敢出去,直接就是一枪扎穿心窝。 知府衙门陷入混乱,有人指着林晚节愤怒大叫:“姓林的,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是他,一定是他在皇上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 “林晚节,我就是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晚节都无语了,发生了这样事情,这群庸医居然能怪到他的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牵涉的人太多,林晚节真想让皇帝把他们都宰了。 一个城市要是大夫全死了,会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林晚节心中不愿,还是要帮他们求情,希望能改变武帝的决定。 第378章 千佛寺求援 “请皇上收回成命!” 林晚节在外大喊道。 “你在这惺惺作态算什么?” “猫哭耗子假慈悲!”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还害了我们,一定是你在皇帝面前说我们的坏话。” “祸及扬州所有的大夫,我们所有的大夫都在这儿呢。” 大夫都急眼了,哭着将愤怒都发泄到了林晚节身上。 有人还在试图逃走,又有好多人被杀害。 林晚节也没功夫理会周围的议论声。 还得是薛神医通达人情事理,一早就发现了今日的不对劲,就知道要出事。 林晚节也确实没明白,以往的皇帝都很随和的,要说治罪应该早就给自己治罪的,而今日明显事情不与大夫们的相关。 皇帝却要将所有大夫都杀了? 如果不是已经死了好多人,林晚节还以为是皇上吓唬人。 听到后方有人在惨叫,林晚节才知道这不是说说而已。 林晚节眼看事情越发严重,想都没有想,突然推门。 武帝就坐在从床边,直直地对着门口,同样直勾勾地对着林晚节。 武帝眼神锐利,如刀子一般,他才刚刚恢复一点,一身帝王之气又隐现在身侧。在武帝的注视下,林晚节感觉很不安,他似乎会像对待那些大夫一样,瞬间出手干掉自己。 现在可没有秦怀柔来挡刀。 很快,林晚节跪了下去。 林晚节这一跪让武帝有些意外了,昨晚那种情况下,这人都不肯下跪,现在居然跪得如此干脆。 武帝冷笑问道:“是为了外面的那些人向朕求情吗?” “是!大夫都是无辜的,他们从未跟皇上这样体质的人物看过,所以有些纰漏乃是应该,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哼!现在终于知道要求朕了。”武帝冷笑一声,“你们这些贱民,朕把你们当做子民一样爱护的时候,你们对朕没有丝毫敬重之意,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敢对朕的命令置若罔闻。现在,朕就是要你们都清楚的知道,朕乃皇帝,一言九鼎,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你们的生死!” “皇上!” “林晚节,你还要求情,你是准备用朕的病情作为要挟?朕要是杀了这些大夫,你就不给朕治病吗?” 林晚节后背湿了一片,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这次不是皇帝的愤怒,而是武帝的内心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这可不是几句求情所能改变的,皇帝准备杀人立威! 而且林晚节也知道,皇帝的病情根本不可能成为威胁,以皇帝的恢复能力,如果不接受治疗,恢复是迟早的,受损的只有功夫。 哪怕是功夫受损,他一样是天底下最强者之一,不会有任何影响。 林晚节不知该说什么了,事已至此,继续纠缠,恐怕会被连带着一起被处死。 而武帝要杀他,只需要轻轻地动一动手指。 “草民恳求皇上放了薛灵芝和她的爷爷薛神医。” 武帝淡淡一笑:“朕准了。” …… 一个时辰后,扬州城四面城楼都挂上了人头。 一下子吸引了无数百姓议论。 同时武帝也刻意将传言扩散。 百姓愤愤地念叨:“听说是一个姓林的大夫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让皇上迁怒于扬州其余大夫,将前去探病的人全部给杀了。” “啧啧啧……作孽呀!这么多大夫都死了,以后扬州城百姓生病怎么办?” “现在只有小医仙和薛神医活着离开的,以前还觉得他们治病比较良心,现在看来是要垄断扬州的医疗,为自己谋利呢!” 一个老和尚从西门进入,站在人群中听人议论了许久。 最后对着城楼上的一颗颗人头,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大夏百姓有难了。” “之前还说当今皇上是贤德之君,没想到下手这么狠,杀了所有的大夫,我们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谁知道那个姓林的在哪儿?可太缺德了。” “听说叫林晚节,开了个酒坊,桃花醉可就是他们家的。” “好家伙,原来都不是大夫,是个商贾,难怪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老和尚一听,赶紧凑过去问:“敢问那个叫林晚节的家住何处?” 几个百姓给老和尚指路,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林府。 丫鬟小莲从老和尚身边跑了过去,惊慌失措地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酒坊被砸了。” 林晚节已经回到了家里,听到这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 “老爷,咱们怎么办呀?”小莲很着急。 “别管了。”林晚节坐在院中,几个女人也陪着他坐着,一个个都是同样的表情,哀怨之中带着无奈。 “好不容易有了正常的生活,眼看着家业一点点起来了。现在又遭遇这样的事情,没有一天能安稳!” 大夫人幽怨叹息,一家人毫无办法。 林晚节也没法子,只能任由事情发展。 简娘顶着个大肚子,准备说点儿什么,忽见门口的老和尚,疑惑起身:“了然师父?” “夫人,贫僧可算找到您了!” 了然师父见到简娘,已然失去了老主持的从容之态,眼眶泛红,脚步都在发抖。 林晚节一惊,嘀咕一声:“这和尚不是那千佛寺里的主持?” 了然师父进门就差下跪了,喊道:“夫人,赶紧随贫僧去千佛寺吧,女施主见不到夫人走火入魔,此刻怕已经将千佛寺屠杀殆尽了。” “什么?” 简娘大惊。 林晚节打断:“什么意思?” “施主可还记得曾有一位女施主将夫人托付在千佛寺内?昨夜那施主回归,身受重伤,需要夫人诵经方能缓解,可现在她见不到夫人,认定是千佛寺没有履行承诺,要大开杀戒了。” 简娘已经明白,表情严肃:“那赶紧的,先回千佛寺看看。” “夫人,你顶着大肚子岂能去爬山?待我去看看!” “不行的!”简娘十分坚决,“那位姐姐武功奇高,且性子偏执,她要见我,若见不到我,可能要大开杀戒,到时候伤了老爷怎么办?” 第379章 见面 “我会怕她?” 林晚节心情也不好,不敢招惹皇帝也算了,不知哪儿来的女飞贼也怕? “哎呀,你们别争了,大家一起去,多照看点儿妹妹就是!” 大夫人直接拍板。 这会儿城中百姓都在说林晚节的问题,酒坊铺子都被砸了。 万一有人冲到家里咋整? 大夫人这么说,意思是让一家人都去城外避一避。 这时候,萧玉蝉也回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 林晚节一想,的确要小心些,出城避避风头也行。 而且林晚节一直想见一见那个救了简娘的恩人,管她杀不杀人的,听说是受伤,那自己就有用武之地,就当是报恩也要带着简娘一起去见一见人家的。 一家人立刻行动,租用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出城。 路线经过城外的酒庄,说好的贼人抢劫没有出现,从各处调集来的士兵官差都在撤离,现在林晚节也管不了这些了,吩咐车夫直接进山。 到千佛寺的路上有个三五百米没法行车,只能下车步行。 为了尽可能地避免影响到胎儿,林晚节抱着简娘爬山,走得比较缓慢。 同行的除了了然师父外就林晚节一个男人,所有的女人都是金贵身子,爬山的路很费力气,个个染了一身香汗,只有简娘躺在男人怀里,享受着男人的温柔,感觉不到一点儿疲惫。 南宫颖说不出地羡慕。 这一屋子的女人背地里相互聊天,渐渐了解到林晚节和二夫人之间关系有所缓和,一直就盘算怎么才能让这男人的内心给自己也开一道口子,不然连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 林晚节昨晚累了,今天体力有些不知,爬个山都搞得满头大汗。 简娘看在眼里,拿出手绢偷偷给这人擦。 不过,在快到千佛寺的时候,发现有很多香客从山上逃跑。 “怎么回事?”林晚节赶紧收回精神,问道。 现在还没人回应,盘山而上的楼梯处居然有个赤身国体的光头男人在跑。 一群女人见到这般场景,面红耳赤赶紧捂着眼睛。 但了然师父却惊呼一声:“这是寺中弟子!清尘,你怎么了?” “师父,师父,弟子破戒,好,好难受……” 那和尚掐着自己的脖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身体赤红,像是憋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话音刚落,突然狂喷一口鲜血,眼睛一黑,滑落山崖,估计是没得活了。 “完了!来迟了!” 了然师父气愤地一跺脚,加快了脚步。 这情况有些严重,很快看到第二个第三个尸体。 不仅有和尚的,还有香客的,无一例外都是男子。 林晚节拦住了其余人,吩咐:“你们在这儿等,先别上去,我带着简娘看看情况。” “要不要紧?会不会有危险?” “今天在皇帝面前的危机都度过了,难道害怕现在?”林晚节表情严肃,“都等着,没有我的吩咐,谁都别来看。” 几个女人点点头。 只有简娘还是担忧:“林大,你可要记住,在姐姐面前,千万不要使性子。一切交给我来说。姐姐性子是有些古怪,但只要顺着她的脾气,还是比较好相处的。待会儿我让你给她治疗,你只管治疗。” 林晚节点了点头。 到了千佛寺门前,已经能听到里面女人的娇笑声了。 是一个十分妖异的声音,林晚节感觉略显耳熟。 “咯咯咯,各位小师父,何必这么矜持,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不会死人的,本座就这么让你们害怕吗?” “只要心中有佛,看一看又有何妨?你们不敢看,是因为害怕看见了什么,让自己的佛心不稳吗?” “你们都要想清楚了,本座可不是杀你们,而是你们抛不开色戒,自甘堕落,死了也是你们自找的。” 林晚节不知里面在说什么,但听到这样的声音,体内便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热流来,小腹暖暖的,居然,居然有了反应! “嘶……”林晚节开始有些难受了。 昨晚上才跟大夫人大战过,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没想到只是听到声音,身体就会控制不住。 这下有些理解在山道上看见那些快要爆体的和尚了。 忽然又一个和尚冲了出来,捶胸顿足,几乎陷入疯狂,硬生生把自己的胸腔给打碎了,吐了一口血,倒在林晚节的面前。 此时,了然师父已经进入殿中,女人的声音下混杂着了然师父的喊声:“施主住手,您要见的夫人已经找回来了!” 林晚节蹙眉,心说里面女人施展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媚术? 几乎能够想象出寺庙里的荒唐画面,一个女人在佛像前身无寸缕地搔首弄姿,勾引一群小和尚,逼得小和尚们丑态尽出,然后爆体而亡。 但是,当林晚节进入大殿后,眼前所见却不是那种香艳的场景。 反倒是一片血腥,几十个和尚倒在地上没了生息,满地的鲜血,满是血腥气。 还有十几个看着年纪大点儿的和尚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嘀嘀咕咕念着经文。 但他们的表情十分难受,似乎饱受煎熬。 突然有一人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又有一人跟疯了似的,脱光了衣服冲向殿外。 佛像前,一个白衣……一个红衣女人…… 林晚节揉了揉自己眼睛,一时间分辨不出对方的衣裳是白色还是红色,这也太诡异了,忽明忽暗的,只有一个背影。 但这倩影是绝色,无可挑剔的绝色,白色时候如仙女出尘,红色的时候又如妖女惑世,一身诡异的气息。 林晚节自己都搞不明白了,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但似乎有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娇笑连连。 这笑声比玉娇儿的还要骚气,是那种能让男人发疯的笑声。 林晚节晃了晃头,这种声音又消失了。 但身体的反应越发明显,将简娘轻轻放下后,居然忍不住在简娘身上蹭。 简娘没有注意男人的古怪反应,而是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喊了一声:“秦姐姐,我来了!” 对方听到声音缓缓回头。 林晚节看清对方的脸时,精神一振,之前的所有情绪都被收归内心。 “仙子?” 第380章 一剑透体 一声“仙子”。 秦怀柔目光汇聚,从简娘身上转移到了林晚节身上。 忽然间,她身上那一抹淡淡的艳红转瞬消失,终于显露出一身雪白的衣裙来。 看上去跟以前的凌波仙子一模一样,但细细一看又会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 简娘看着二人的眼神,疑惑道:“你们认识?” 还没等林晚节开口,一道白影闪现到了林晚节的面前,一支纤细白皙的手掌一下掐住了林晚节的脖子。 秦怀柔这种纤细的女人伸手掐林晚节的脖子,这画面显得很不协调,甚至可以说有点儿滑稽,没有任何压迫感,感觉这女人就算用尽了力气也伤不到才对。 所以,简娘看着并不担心,只有疑惑。 但对林晚节而言,仙子这手力气着实大了些,呼吸瞬间就变得困难起来。 “孩子的父亲是你?”不知为何,秦怀柔的语气有种兴师问罪的态势。 “这,这跟仙子有关系?”林晚节咬牙,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回应道。 “丢下自己的妻儿,让一个孕妇沦落在外,你也配当男人?” 林晚节是完全搞不懂,这仙子是吃错了什么药?简娘都没她那么生气,她反而抓着林晚节不松手。 也亏得是凌波仙子这么说,林晚节才没有真正生气。 毕竟在大青山上,人家可是慷慨大方把身子都给他看过的,如果被仙子说道两句就生气,那才是真不配当男人呢。 “秦姐姐,你先松手,相公他……” “相公?你都叫他相公了?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我……”简娘语塞,回忆以前流落街头时,简娘心中的确存着无数怨气。 可惜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多的怨气也消磨差不多了,虽然提及从前有些感伤,但要跟以前一样带着几分恨,显然也不会。 秦怀柔哪儿懂这些? 她自习武以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不如凡尘,就算是女人,也不了解女人的感情。 她只记得简娘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抛弃妻儿的男人。” 简娘沉默,林晚节却瞪大了眼睛,偏头看着简娘,心说你这妮子原来还有说这些的时候? 简娘被说得有些尴尬,抿着唇犹豫不决。 “好哇,这么说来,连你也是骗我的?” 秦怀柔讨厌被欺骗,尤其是当她付出了感情之后。 高高在上的仙子当久了,感情也变的脆弱,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或是师徒之情,少有能让秦怀柔主动付出感情的人或事。 在大青山上,两夜的陪伴,林晚节让秦怀柔的心有了一些松动,这玉女心经本就是为男人练的功夫,原想着如果那个憨子能助自己神功大成,就算奖赏也对他好一些,反正这男人已经成了心魔,就算迫不得已,也只能坦然接受。 可问题就出在第三天晚上,在秦怀柔练成玉女心经的关键时候,林晚节因为担心萧家和大夫人突然下山。 在秦怀柔的心里就是背叛,明明答应好的事情,林晚节却没有做到。 相比于练功走火入魔,让秦怀柔更困扰的是失落,付出感情后却没有得到回应。 至于简娘,秦怀柔付出的是友情,可是她却从简娘的话语中听到了虚伪。或许正是因为刚刚被一个男人伤害过,秦怀柔才对简娘和她的肚子特别照顾。 但现在,看到眼前的一对人,分别是辜负了爱情和友情的人,居然还走到了一起! 秦怀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点儿什么,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血,直接喷在了林晚节的胸口处。 “仙子……”林晚节有些紧张。 “你别碰我!” 秦怀柔娇叱一声,下手更用力,继续掐着林晚节的脖子。 这下林晚节是真的没法呼吸了,额上青筋跳动,一张黑脸变得更黑。 但是,林晚节没有动作,硬撑着。 上次分别还是在杭州城外的比武场上,那时候就感觉仙子变了很多。 林晚节不是傻子,他给仙子守护两个夜晚,看她练功,知道她的功夫十分诡异,也十分危险。 现在变化多半是因为第三天夜里自己没有去守护造成的。 自己肯定有责任。 而且人家还机缘巧合保护了简娘和自己的孩子,这恩情着实大了些。 现在仙子受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仙子如此生气,也要等帮她治疗之后再问。 如果掐着自己的脖子能让仙子泄愤,那就让他掐吧。 林晚节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短时间还是可以的。 简娘逐渐发现不对,开始拉扯钱怀柔的衣服:“秦姐姐,快松手!” “这世间男人哪有值得我们真心相交的?这些男人都是用下身思考的动物,所以天生就该被女人所掌控!简娘,你清醒一点儿,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说话间,秦怀柔的气息变了,那一层淡淡的红雾开始出现,萦绕在她的脸上如上了一层朦胧的胭脂,扑撒在细腻的肌肤变得更加水润透红,一身白衣换做火红,纤细的舌头扫过唇间,吐出了一口浓浓的香气,不偏不倚地打在林晚节的鼻子。 林晚节精神一阵,裤子就开始压不住了。 秦怀柔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妖异地笑着,目光缓缓下移。 对方越是这么看着,林晚节就感觉越强烈,似乎有一股气在体内快要爆发了似的。 在气血翻涌的情况下,人体对呼吸量有更高的要求,现在被她掐着脖子,窒息感更重,更加难受,鼻血都快出来了。 “秦姐姐,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相公。” “简娘,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相公,当着你的面,心里想要睡倒的人是我,咯咯咯,你瞧瞧,男人就是这么禁不起诱惑的。” 简娘快哭了,拽着秦怀柔的手,使劲儿摇晃。 但她的力气对于秦怀柔而言形同虚设,毫无感觉。 林晚节眉头紧皱,看着简娘慌乱的模样,担心伤到孩子,伸手抓住了秦怀柔的手臂,想要把她的手拽开。 刚要用力,秦怀柔的胸前,秋水剑穿体而过,鲜血喷溅在林晚节的脸上。 “噗!” 场面似乎静止了。 林晚节也傻眼了。 秦怀柔不可思议地回头,正看见了然师父颤抖着双手,拿着秦怀柔带来的秋水剑,死死压着剑柄。 “秦姐姐!” 简娘想要扑上去,被林晚节一把拽住。 “小心孩子!” 说话间,秦怀柔已经直挺挺倒了过来,撞在林晚节的怀里,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林晚节怒目圆瞪,看着后面已经将剑柄松了的了然师父。 进过短暂的愤怒后,林晚节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行为。 秦怀柔杀了千佛寺这么多人,就算是佛祖也不能容忍呐!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了然师父嘴皮都在发抖,这绝对是他第一次杀人。 林晚节什么都没说,了然师父忽然跪地痛哭起来,向着大殿的佛像跪下叩拜:“佛祖,弟子终究是没能经受住考验……千佛寺的近百弟子死伤如此,我,我放不下心中仇恨……” 千佛寺的乱局还没有收场,秦怀柔这罪孽死上十次也不为过,这一剑挨得不冤。 但没人谁能做到一视同仁,都说生命没有贵贱,但在个人的心里总是有轻重的。 就算秦怀柔犯了无数杀孽,林晚节也不会置若罔闻。 没有多想,抱着秦怀柔对简娘说:“我们走。” 离开千佛寺,林晚节的处境却很尴尬。 他拖家带口地出来,本来是先想在千佛寺安顿的,可现在千佛寺几乎被毁了,一家人何去何从? 带着个孕妇不说,还有一个重伤人员,必须马上治疗。 好在城外的酒庄初建成,没有房屋,至少还有酒窖能住,关键那里有一批被招安加入物流公司的江湖人士,可以用作保护。 在酒庄可以了解扬州城发生的事情,可以第一时间回家,也可以第一时间开溜。 算得上是进退自如了。 唯一让人为难的就是太简陋了些。 现在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秦怀柔本就重伤,再加这穿身一剑,如果不是本身功力超强,寻常人早就死了十次了。 要说伤重,秦怀柔的伤比武帝还要重! 刚开始接触到秦怀柔的伤势,林晚节吓得手都发抖。 不过秦怀柔再一次向林晚节展示了古代武者顽强的生命力。 只要一口气还在,总会是慢慢恢复的。 酒庄的工人们很积极,纷纷从各自的家里带来了一些生活用品,把简陋的酒庄地窖改造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武帝屠杀扬州大夫的事情也传到了酒庄里面,很多工人都来求证真伪,所幸以前酒庄对他们都不错,工人们都相信林家是被陷害的。 但他们也说了,林府的确被人砸了,真正的房东都被打伤。 林晚节带着一家妻女出来躲避是正确的。 经过半天治疗,林晚节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秦怀柔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气色很差。 简娘守在秦怀柔的旁边抹眼泪,担心地询问:“林大,秦姐姐能好转吗?” 林晚节有点儿奇怪,为啥简娘在秦怀柔面前叫自己相公,现在反而要叫林大了? “说不好,一切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说是这么说,但林晚节相信,以这种武者的生命力,应该可以恢复过来。 说完,林晚节提醒:“走吧,她需要时间恢复。” 简娘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忆当初,如果不是有秦姐姐陪伴,让自己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现在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简娘跟着林晚节出了地窖,正准备说点儿什么。 林晚节忽然回头:“夫人,您怎么突然又改口了?” “啊?” 简娘一愣,显然没怎么明白改口的意思。 “在仙子面前叫我相公,现在怎么又成了家丁林大?” 简娘脸一红,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晚节现在想要改正自己的身份,大夫人叫他林大还好,毕竟都习惯了,而且大夫人是林晚节心里尊敬的女人,叫他林大无所谓。 可简娘不行呀,就算以前是二夫人,现在也只能算是自己的二房。 天天叫自己林大,像是骑在自己头上一样。 “夫人,你瞧这肚子多大了?叫相公好听,改口迟早事,何必换来换去?” “我叫林大习惯了……有时候控制不住。”简娘含羞带俏,眼泪都没干,模样甚是诱人。 林晚节顺势一搂:“夫人,那咱们慢慢改好不?” 简娘有些为难,抿着唇,才吐露了真心:“你不知道,这位秦姐姐对我固然是好的,可是我总觉得她对我有些过分亲近了,我在她面前叫你相公,是想告诉她,我,我不喜欢女人。” “嘶……”林晚节抽了一口凉气,“你说啥?她对你过分亲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有没有亲过你?” 林晚节这可不干了,原来这秦怀柔居然是这种变态! 吗的! 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二夫人也是林晚节的好宝贝,就算是女人也不能碰分毫! 除非…… 林晚节想了想,如果大夫人和二夫人卿卿我我睡在自己面前调情,那……那倒是可以接受。 嘿! 不过,秦怀柔算什么? 娘的! 简娘看林晚节急得眼红脖子粗,羞得不行,连连跺脚:“哎呀,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就是一种感觉,就是感觉秦姐姐有时候对我有些怪异,做不得真。” “就算没有发生什么,那也得提防!” 林晚节一本正经。 看到林晚节这么紧张,连个女人都不让碰,简娘有些好笑,心里的一层纱又少了些。 不过想起之前秦怀柔说的话。 简娘又担心起来:“林大,你,你不要多想啊,当初,当初我是有点儿埋怨的,但是……” 以前说过的气话,简娘不知道怎么说好。 幽幽地叹了口气:“哎,我也不知道会是如今这般,我也不知道何时消的怨气……” 林晚节将简娘的脸蛋儿捧在手里,把脸凑了过去。 没有立即吻下,而是试了试简娘的反应,发现简娘欲拒还迎,这才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啄,补充说道:“这样也好,才让我知晓夫人心中的怨。其实,我一直欠了夫人一声对不住的。以后不会丢下简娘了。” 第381章 谁说我是救皇帝 一番言语,简娘心中的隔阂似乎又少了些,红着脸,揉着自己的肚子,幻想着等孩子出生之后能跟这个男人平稳的生活下去,就算少一点感情也没什么,谁说女人对男人就要爱得死去活来呢? 林晚节也逐渐适应了跟简娘在一起这种淡淡的滋味,虽然是被孩子牵连到一起的两个人,但简娘在林晚节心中的地位也在一点点攀升。 更何况,简娘这容貌就算神仙见了也要羡慕的,当自己的小妾那是赚大了。 酒庄内还有些工人在帮忙,他们看到简娘的神情就说明了一切,有人家的夫人也来干活,看到自家男人盯着主家夫人流口水,非但没有打骂,反而跟着一起看,也都失了神。 这二夫人是过分地好看了些,连女人都会看痴迷。 “夫人,你还是回屋休息吧,你在外面,我们请的工人可没心思干活。” 林晚节轻声提醒,简娘自知缘由,但凡有自己露面的地方,就会引起所有人的围观,所以见怪不怪了,便悄悄回到了姐姐所在的地窖里。 酒庄外面的建筑工作终于恢复了正常。 当林晚节准备回到地窖的时候,一个人拦在他的面前。 “林晚节,我师父呢?” “婉儿?” 陆婉儿不知什么时候混在了酒庄之中,居然没有人发现。 对方的声音有些冷淡,但林晚节并没有在意。 “我师父呢?” 陆婉儿再问。 林晚节知道她心系师父,便带着她去了秦怀柔昏迷的地窖中。 看到师父的伤势,陆婉儿瞬间泪珠在眼中打转。 她还是头一次见师父受如此重的伤,趴在床边,小声喊着:“师父,师父,您能听见吗?” 林晚节站在陆婉儿的身后,叹了口气:“哎,别喊了,仙子现在深度昏迷之中,听不见的。” “我师父到底还有没有救?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师父的功力高深到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范畴,以寻常人的医疗经验无法作用在你师父身上。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陆婉儿感觉到不妥,林晚节可从来没有说过如此含糊的话。连林晚节都这么说,证明师父真的很危险了。 忽然,陆婉儿顺手拿起了床边的秋水剑,架在了林晚节的脖子上,命令道:“我不准你再治疗皇帝!” 陆婉儿身子小小的,可现在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是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跟林晚节说话。 林晚节皱了皱眉,但是对陆婉儿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感,当然是生不出来气的。 陆婉儿却沉寂在对皇帝的仇恨中,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跟狗皇帝治疗,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完,似乎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可信度,又补充了一句:“你要相信我,我是会下手的!” 林晚节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给皇帝治疗?因为民间的传言?还是你本身就牵涉其中?” “这些你不需要在意,反正你不要给狗皇帝治疗,让他去死就够了!” 陆婉儿知道,林晚节一定会救皇帝,就算皇帝没有去请他,他也会为了那句什么“医者仁心”和“天下大义”去救皇帝。 毕竟陆婉儿现在的性格中带着部分悲天悯人的情感,都是受到了林晚节的影响。 陆婉儿的善恶观已经不再那么绝对,她是受到林晚节现代思想影响最深的人,所以她认定林晚节一定会去救皇帝。 但这一次,陆婉儿还真就想错了。 林晚节说道:“如果我放任不管,皇帝肯定是会恢复的,虽然时间可能长一点儿,但你也应该知道,武帝之所以被称作武帝,是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强的皇帝,他号称不死不灭,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我不管,反正你不准去救他!” 陆婉儿这语气有一种女友撒泼打滚的味道了,不需要理由,反正就是不允许。 “为什么?” “没有理由,因为是我说的!你要还认我这个朋友,就不准插手!” “你想要为你师父报仇,还是因为想要得到什么?” “当然是为师父报仇!” “在此之前,白莲教又想得到什么?” 陆婉儿稍作犹豫:“现在白莲教被朝廷通缉,失去了根基,想要卷土重来太难了,只有新皇继位给白莲教正名,才有可能有新的发展。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师父。” “看你还算坦诚,那我也跟你坦诚一次。” 陆婉儿皱眉,听不出林晚节的画外音。 林晚节接着补充:“你怎么就肯定我是你在救皇帝呢?” “你一直说的医者仁心,你是大夫,救人治病是你的天职,你不去救皇帝还能做什么?” “医者仁心……没错,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凡事都有例外,我也有不能忍容忍的事情,也无法克制心中的仇恨。为了玉娇儿,我宁可放弃所有的原则。” 陆婉儿脸色骤变,忽然明白了什么:“为了三夫人,你会放弃自己的底线单纯为了泄愤?” “不行吗?明明你也一样,其实你也不想皇帝死。可见到自己的师父重伤如此,也会放弃原则,不顾皇帝死后的一切变故。” 陆婉儿承认,当她看到师父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时候,终于对皇帝生出了绝对的杀心。 可是林晚节不一样,在陆婉儿心里,这大个子是活得最清醒的人,秉持着心中的正义和正确,让人由衷敬重。 现在却因为一个死了的女人,突破自己的底线,改变所有的原则,这跟俗人有什么不同? 至少陆婉儿心中的林晚节不是这样的。 杭州一别,所有人都变了,连林晚节也变了。 物是人非,陆婉儿心中莫名有了股苍凉感,忽然又希望林晚节别去害皇帝了。 就在陆婉儿纠结拧巴的时候。 林晚节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回去转告背后操纵的人,这天下除了我能杀死皇帝,没有第二个人。这天下最厉害的大夫才能制造出最无解的毒药。” 第382章 暴君已成 陆婉儿听到林晚节说要制毒,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的后背湿了一片,因为知道林晚节的医术有多厉害,才无法想象他会制造什么样的毒。 但无论结果如何,这个男人都是丢掉了以前的坚持,走向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 陆婉儿喜欢以前秉持正义的林晚节,可当他有了用医术害人的心思后,忽然间变得陌生又可怕。 陆婉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你要干什么?” “你不用知道,等十几日就会有结果的。” “我……我要留下守着师父。” “你随意。” 林晚节离开了地窖。 很快酒庄的工人就收集来了一批蓖麻子。 按照约定,林晚节每天都会去知府衙门给皇上问诊,观察皇上每天的情况。 经过林晚节的治疗,武帝每日情况确实在好转。 但这种好转很缓慢,让从来没有受过伤、得过病的武帝感觉不耐烦躁。 武帝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听说每天都会有家丁、护卫被杀,甚至连林旺都挨了好几次耳光,后槽牙都被打掉了两颗。 武帝的变化逐渐在扬州城内传开,民间有人偷偷说是武帝是暴君,行暴政,残害百姓,无恶不作。 至于对林晚节以及林家声讨的人少了些。 毕竟这么一个随意虐杀百姓的昏君,干出任何事都不奇怪,要怪罪在别人头上有些牵强。 加上薛灵芝成了扬州唯一的大夫,她在给人治病的同时,竭力解释当日的情景。薛灵芝说的故事在被百姓逐步接受。 为了更好的治病救人,薛神医也开始参与问诊,便书信到各个地方寻求各地大夫迁入扬州来帮忙。 扬州城内笼罩着一层阴霾,百姓们都求着皇帝赶紧走,觉得只要皇帝走了,一切就都回归正常了。 到了第五天。 秦怀柔病情有了好转。 正如林晚节所想的,古代武者的生命力超越寻常。 再严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终究是能恢复的。 秦怀柔睁开眼,发现围在身边的好多女人。 陆婉儿哭成了泪人儿,不停地喊着师父。 简娘顶着个肚子,皱着眉头,轻轻喊着:“秦姐姐,感觉怎样?” 大夫人在一边微笑,还有两个丫鬟在好奇打量。 唯独是没有见到林晚节。 “这……这里是?”秦怀柔张开嘴,顿时感觉气血翻涌,咳嗽了两声。 “师父,赶紧躺下休息。”陆婉儿提醒,“这里是林晚节的酒庄,师父已经昏迷了整整五天。” “林晚节……他人呢?” “他去给狗皇帝治伤了。” “给皇帝治疗?皇帝居然,还没死?” “师父,你先休息,待会儿等林晚节回来再说。” 秦怀柔想要起身,却跟个婴儿一般使不出半点儿力气。 这一身伤是她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甚至在被刺穿身体的那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武者顽强的生命力固然重要,但林晚节的治疗一样功不可没。 秦怀柔能够想象,自己能清醒,有林晚节的一层功劳。 但是,因为一次功劳就能弥补上次犯下的错误? 如果背叛只有一次恩惠就能弥补,天下就没有负心汉了。 秦怀柔越想越气,咳嗽得厉害,简娘赶紧送来水:“秦姐姐,喝口水。” 秦怀柔见了简娘,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带着愤恨,想要说点儿什么。 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可能是感受到了女人的苦衷,终究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 此时,扬州内第一批成熟的桃子送到了知府衙门,送到了武帝的面前。 今年的第一口桃子虽然带着点儿酸涩,但终于是让武帝的心情好了些。 几个心惊胆战的舞女哆哆嗦嗦地跳着舞,有人跳错吓得脸都白了,却没被武帝发现。 院中,林旺捂着自己的腮帮子,不情愿地张了张嘴。 林晚节用筷子夹出了里面的棉花。 “林大夫,我这牙还能长不?” 林晚节摇摇头:“林大人年事已高,这牙是长不了了。” “哎!”林旺郁闷地叹了口气。 跟在武帝身边十年,头一次感受到伴君如伴虎的含义。 武帝日渐狂躁,杀人是越发娴熟。 林晚节都看在眼里,虽然他改变不了什么,但内心也更加平静。 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不会再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将皇帝放回武都,朝廷政策会有多大的改变,又会有多少百姓受到波及。 既然明知道会成为一个超级暴君,那现在就将他扼杀在雏形之中。 “林大夫,您说的那种药到底还有多久?”林旺想了想问,“皇上已经多次追问,我担心那天心情不好,又要大开杀戒。” 说起提炼蓖麻素,林晚节也有些犯难。 这时代连个玻璃都没有,要作化学实验太难。 他这几日已经没日没夜地进行研究,用了各种代替器皿和方法进行尝试,成果不多。 “林大人,我说过需要十几天的时间,那是最快的进度。” “就怕皇上等不了这么久就要回到武都了。” 林晚节眼睛一眯,感觉林大人说话有点奇怪。 有种在提醒林晚节时间不多的意思。 但又隔着一层纸不愿意捅破。 林旺露出这么一点破绽,林晚节已经能够想到原因了。 单论能神不知鬼不觉在武帝饭食中下毒一条,林旺就有洗不干净的嫌疑。 现在林晚节可以肯定了,林旺就是跟白莲教合作的内应。 了解过大夏历史后,林晚节也能轻易猜到林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只有当上皇帝才能改姓龙。 天下大族子弟,皆有成为皇帝的资格,可没有世袭继承皇位的说法。 林晚节没有过多去想,现在谁当皇帝都跟他没关系,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泄愤报仇罢了。 只要以后的生活能安定,谁当皇帝都可以。 可是现在的武帝不行,这家伙要是返回武都,不可控的事情太多,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决策来? 想着,林晚节认真回复:“那就请林大人拖延时间,草民定不负所托。” 第383章 要对仙子好一些 林晚节给武帝治疗出来,经过林大酒坊,看到招牌上的脏污,和门上各种打砸的痕迹,看样子也有几日没人来骚扰了。 时间能淡化一切。 林晚节想着也是该将生活回归正轨,希望重新开业后不会再有麻烦事。 只不过,林大酒坊的生意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之前经营的口碑难保。 看过了酒坊,林晚节又回去到了新买的宅院。 除了南宫红叶来住过一夜,这里就空闲着。 这次从酒庄搬回城内,林晚节肯定是要带着一家人住进来了。 好在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这里是林晚节的宅子,所以在民怨最深的几日,这家院没有受到骚扰。 半个时辰后,林晚节出城回到了酒庄。 第一时间就得知了秦怀柔苏醒的消息。 站在地窖门口,林晚节有些踌躇。 给仙子治疗可以,但是仙子对自己的态度是个麻烦事,待会儿又拿着剑架着自己的脖子怎么办? 而且谁也说不准秦怀柔的功力恢复了多少,等她康复,谁知道会发什么脾气? “林大,你在想什么?”简娘见林晚节在外犹豫不决,有些好奇,询问道。 “夫人,城内已经平静,你们可以先回新宅居住了。这酒庄不是久留之地。” 简娘也算逐渐了解林晚节,一听他这么说,瞬间明白话中有话,疑惑道:“你是担心秦姐姐恢复了不受控制?” 林晚节点了点头。 “秦姐姐脾气是古怪了些,但也是可以沟通的,你救了她,她理当……” “她若能保持清醒,我相信是可以沟通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她在千佛寺的那种状态,肯定是不太正常的。万一失控,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你们还是先回去,我才安心。” 说着,林晚节伸手放在了简娘的肚子上,“还有,为了孩子的安全,你要远离她。不管是多疑也好,谨慎也罢,你还是不要见她了。” 林晚节这话半真半假的,上次听简娘说秦怀柔对她过分热情,他这心里多少有点儿吃醋,自然想着掐断了秦怀柔和简娘的联系。 简娘一听关系孩子安危,什么都不用讲了,立即答应。 于是,消息传给了大夫人,大夫人招呼一家人启程回家。 留下一堆工人继续在酒庄建设。 这里最了解林晚节的除开大夫人还有一个。 陆婉儿一早知道林晚节回来,就在旁边观察,也没有任何打扰,直到看见林晚节的家人们都离开了酒庄,这时才到了林晚节面前。 “你就这么怕我师父?”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婉儿哼了一声:“哼,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的心思我都懂。你就是害怕师父失控,作出伤害你家人的事情来。” 林晚节语塞,心说这妮子怎么跟自己腹中蛔虫一样,如此心思都能被她猜中? “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我师父真要伤害你的家人,就算她们躲到了城里,就能躲过吗?” “哎呀,你何必这么严肃?我就是小心防范而已。” 林晚节不想继续纠缠。 可陆婉儿对林晚节的行为有些不满,继续说:“你可知道,师父之所以如此,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在大青山上我没有跟你师父护法?” “嗯。”陆婉儿严肃地点了点头。 之前林晚节还是猜测,但现在从陆婉儿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晚节的内心多了点儿负罪感。 他正要进去给秦怀柔治疗的时候,陆婉儿却拉住了他。 “还有什么话?”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师父会伤害你或者你的家人,哪怕是真走火入魔,陷入了那种无法自控的状态,师父哪怕会杀了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林晚节这就不懂了,好奇问道:“为什么?” “因为师父的心魔是你。” “啥?”林晚节都惊了,“你别胡扯了。” “我说真的!师父在昏迷的时候总叫你的名字。” 林晚节还是不信:“你师父刚刚醒来,这之前我怎么不知道她会叫我。” “你是大夫,你当然应该懂。这次师父昏迷,命悬一线,伤势太重,哪里还有意识?又如何能喊人名字?” 听陆婉儿这么一说,林晚节不得不承认其有一定的道理。 林晚节挠挠头,憨傻之态尽显。 陆婉儿以前还挺喜欢这憨子痴痴呆呆的模样,可现在看着总觉得是伪装,愤愤问道:“你到底对师父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了我师父的心魔?” 林晚节那个冤啊,心说你问我,我问谁? 这次是陆婉儿集中表达对林晚节的不满,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要不是念在以前的情分上,这会儿陆婉儿得对着林晚节拔剑。 “不管师父的功力有多高深,在心魔面前永远都只有逃跑的份儿。” 陆婉儿喃喃念叨,神情有些恍惚。 “为什么?”林晚节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你可以很轻易地掌控师父的情绪和思想……”陆婉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说道,“简单来说,师父会不受控制地喜欢你。” “……”林晚节更加无语,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难道就是以为没有给仙子护法就搞出这种事情来?仙子也不早说,早知道就不干这件事了。 “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是,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很有可能在无意识中对师父造成伤害。你伤害了别的女人,她们可能是伤心流泪罢了,但要是伤害了师父,她随时可能会没命。师父的确练成了神功,一般人根本伤不了师父分毫,只有你,稍不注意就会让师父饱受折磨。” “婉儿,你别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以前在大青山,我只是看……” 林晚节说着,想到了大青山的夜里看了一晚上仙子的身体,虽然是没做过什么,但如果看了也不行,那的确有罪了。 陆婉儿摇摇头:“我不管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但我只是恳求你不要伤害师父。” “我当然不会。” “可是,如果你让师父知道你在防备她,害怕她,她肯定会伤心难过,加重伤势的。” “这都不行?” 林晚节一拍脑门儿,感觉有点儿头大。 现在终于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陆婉儿要拦着自己了。 陆婉儿回头看了看地窖里面,发现师父还在熟睡,这才稍稍放心。 “任何一点儿小小的情绪都会影响到师父。这就是绝世武功伴随而来的弊病,越强大的功夫必然会有越高的风险。你答应我,一定要对师父好一点。算我求你了!” 陆婉儿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林晚节有些不忍,也让他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原以为只要仙子醒了就好,哪儿想过背后伴随着这么多风险。 “婉儿,咱们什么交情?需要用求这个字?” 陆婉儿一怔:“我们之间……的交情还在吗?”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林晚节看着妮子情绪很不对劲,笑着伸手按住了她的头。 “婉儿,咱们可是一同刺杀了朝廷钦差,咱们永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林晚节的大手很轻易地拿捏住了陆婉儿的脑袋,古代女子不知道什么叫摸头杀,可是这种温暖被包围的感觉谁都能感受到。 陆婉儿的心里一阵温暖,也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想哭。 因为这个人已经成了师父的心魔,以后只有盼着师父跟他在一起好好的,才能摆脱心魔的折磨,但自己却不能在跟他一起了。 原本早就作出决定要好好干事业的,现在被男色勾引,陆婉儿的内心变得不那么坚定,反而有些不舍和不甘,所以在林晚节的手拿开以后,剩下的唯有一阵空虚。 林晚节只知道陆婉儿的情绪不好,却也猜不透她的心思,还以为是担心师父,便再作解释:“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要我时刻都考虑仙子的情绪,不要惹她生气呗。” “嗯。”陆婉儿点了点头。 “这还不简单,对付女人我是专业的。” 陆婉儿莫名想笑,还真把坏情绪丢掉了些。 细细一想,这憨子还这没说慌,他对付女孩子就是专业的。 瞧他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服服帖帖的呢? “婉儿,你在跟谁说话?” 酒窖里面传来了秦怀柔的声音。 “师父,你醒了?” 陆婉儿赶紧进去,不再理会林晚节。 林晚节紧随其后,还没进屋就先开口:“仙子终于醒了,我来给你把把脉。”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到林晚节,秦怀柔突然紧张,从床上坐起,忽见自己衣裳单薄,多处裸露,又赶紧把被子裹上。 “刚刚,回来后就听说仙子醒了,心情愉悦。” “哼,你巴不得本座死吧?” “如果恨不得仙子死,何必救仙子?” 这话秦怀柔不知如何反驳,抿了抿唇,轻声道:“哼,别以为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 “师父,您别斗气了,人都来了,赶紧叫他看看。反正都是他亏着师父,这是他应该为师父做的。” 陆婉儿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林晚节使眼色。 就林晚节的观察,现在的仙子一切如常,处在思绪清醒的时候,比较平稳,还不错。 秦怀柔听徒弟的话,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顺从多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闭着眼睛,把头撇向一边,从被褥中伸出细腻温润的小手来,让林晚节摆弄。 林晚节有些狐疑,就仙子这态度,感觉自己欠她似的。 这哪儿像是仙子的心魔,是她的奴隶差不多。 林晚节看了陆婉儿一眼,心说你这妮子不会是骗我的吧? 陆婉儿压根儿没读懂林晚节的眼神,反而对林晚节使眼色,让他赶紧把脉。 林晚节给仙子把脉,一开始还算正常。 可过了几分钟,林晚节感觉仙子的小手有些发抖,渐渐地连身子都在发颤。 正待询问,秦怀柔把手抽了回去,红着脸扭过头来,问:“你把脉便把脉,何故挠人痒痒?” “我……” 林晚节呆愣当场,这是什么话呀? 挠人痒痒? “我这手指都没动过……” “你分明动过,忽上忽下的,痒死人了,你能不能别胡闹?”秦怀柔媚眼如丝,娇嗔说完,满脸都是哀怨。 “……” 林晚节无语了,看向林婉儿,意思是说:“你瞧好了,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师父自己来的戏。” 陆婉儿抿着唇,不好说什么。 秦怀柔又问:“还要把脉多久?瞧出问题来了不?” “行吧,暂时不用把脉了。”林晚节本来还想查细致一点儿的,既然仙子是这种反应,那就尽量少接触了,“仙子的伤经过治疗肯定是能恢复的,只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养着。” “多久?” “一年,也可能是两年。” “这么久?那本座岂不是要留在酒庄一两年?” “……”林晚节瞪大了眼睛,心说我可没说要你留在酒庄。 林晚节看着陆婉儿,想说你赶紧把你师父带走吧。 可是陆婉儿又在警告。 刚刚答应要照顾仙子情绪的…… 林晚节心想,抽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说道:“只要仙子愿意,要……要住多久,都,都没问题。” “不妥!”秦怀柔表情严肃,颔首思索,“本座还有许多事情,不能久居一地。” 林晚节一听,赶紧说:“仙子只要照着我的药方服用,倒也不必留在扬州,天下各地都是能去的。” “哼,本座的伤因你而起,你想置身事外?休想!本座就算要去到天涯海角,你也得守着本座,这些都是你该做的!” “尼玛!”林晚节心里都快骂开了,“还得寸进尺了,还要自己陪着她当私人医护?想得美呢!仙子又如何,你一个能抵过我家中好几个?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简娘都比你好看!” 估计是觉得师父的话过于浮夸,陆婉儿红着脸尴尬地咳嗽一声:“咳咳,师父,林大还要照顾他的夫人呢,岂能跟您行走江湖?” “这样啊……”秦怀柔若有所思,“那只能本座留下了。” 话音刚落,秦怀柔忽觉头痛欲裂,痛苦地抓住了床单,惨白的嘴唇有了一层淡淡的红,忽隐忽现。 第384章 武帝求毒 林晚节有些紧张:“仙子?” “走!”秦怀柔捂着胸口,眯着眼睛,言语有些激动。 “走?” “你走,本座不想见到你。” 林晚节不明所以。 秦怀柔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医学范畴,就算他也不能对症下药,更无法理解。 陆婉儿也跟着说道:“师父让你走,你便先走吧,等到师父平静下来再说。” 林晚节有些犹豫,然后说:“我去隔壁制药,有什么问题随时来叫我。” 林晚节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提炼蓖麻毒素。 离开地窖的时候,林晚节又忍不住多看了仙子一眼。 发现秦仙子的白衣变红,身上气质也有了明显变化,诡异之中带着几分魅惑,似乎比白衣的时候更好看更诱人了。 “师父,您还好吗?”陆婉儿担心询问,“要不徒儿给您念一段经文,希望能帮师父的内心变得更加平静。” “不必了,除了简娘……谁念经文都没用。” “可是二夫人已经回去了扬州城。” “走了?” “嗯,城内已经恢复平静,这么多人住在一个没有修建完成酒庄内并不方便。” 秦怀柔擦了擦额上细汗,一身红色的真气逐渐稳定,似乎已经浸入了白衣之中,变成了真的红色衣裳。 陆婉儿很担心,师父只要呈现出红衣状态,就伴随着很多不可控情况。 “师父,您最近红衣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秦怀柔皱眉:“似乎有另一个人在我脑中不断撕扯,我无法控制……他说去制药?制什么药?” “听说是在制作真正杀死皇帝的毒药。” “毒死皇帝的药?他那样的人,会去毒害皇帝?” “一开始徒儿也不信,但是……”陆婉儿话音一顿,不动声色地撒了个谎,“但是他看见师父伤重如此,得知是皇帝造成的,便下定决心要杀了皇帝。” “他……他真是这样说的?”秦怀柔身子一颤,突然抬头,看着徒弟。 “嗯!”陆婉儿重重点头,“徒儿不敢隐瞒师父。” 秦怀柔没有回应,只是红衣逐渐变白,脸上妖异退去,脸色依旧苍白,最后体力不支又晕了。 …… 五月初七。 林府内也送来了今年的新桃。 江南的桃子特别甜,闻名天下。 小翠兴奋地将桃子分给家里的所有人,让大家都来尝尝鲜。 林晚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尝了一个。 远没有自己记忆中的好吃,但聊胜于无,还是不错的。 入住新家后,家中房间压力少了许多,还有多余的房间给林晚节改建成实验室。 此次提炼蓖麻毒素已经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还是提炼不出自己想要的毒素,但经过这半个月的积累,林晚节制作了不少代替现代器皿的物件,有了进行基本化学实验的能力。 同时还将玻璃的配方交托出去,等待民间匠人制作出玻璃,再由玻璃开始发展到真正的实验用器皿。 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林晚节能提炼的不仅仅是蓖麻毒素,而是青霉素、链霉素等等医药物质。 突然,小翠传来了消息。 听说明日武帝就要离开扬州,返回武都了。 扬州城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在暗暗庆祝,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武帝在江南坐稳了暴君之名,短短半月时间,就有一百多号人死在他的手下。 除了那些大夫,能在武帝身边伺候三日而不死的下人,都是个奇迹。 而武帝也不在乎民间的议论了。 林晚节听到这个消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更多时间。 在此之前,已经有多次消息表示皇上有回京的心思,全部被林旺给拖延了。 既然现在传出了明确的时间,说明林旺也已经没了拖延的办法。 不管能不能成功,下毒的事情必须进行了。 小翠刚刚带回来了民间的消息,知府衙门就来了差人,说皇上紧急召见林晚节。 林晚节到了衙门后院,发现武帝正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吃着桃子,显得十分惬意。 见到林晚节,武帝坐直了身子。 林晚节也是少有的能被武帝微笑相对的人之一。 这段时间,林晚节每天都会来检查武帝的身体。 准确说,林晚节并没有帮武帝进行多少治疗,武帝最近却感觉明显好转,其实是他的功力起到了作用。 但武帝已经没了原先的自信,认为这些天的改变都是林晚节的功劳。 所以对林晚节十分客气,也更加信任林晚节。 林晚节到了武帝面前,不再纠结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 “拜见皇上。” “免礼。”武帝淡淡回应,不等林晚节起身,他便接着说道,“朕明日就要回京,你的药到底能不能用?” “皇上,真的这么着急?其实可以再等等,草民的药虽然初具模型,却还不完善,如果现在用药……” “朕不能再等了,不管有效没效都要试试。” 武帝在说话的时候,林旺也很关注林晚节的表情。 林晚节此时此刻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如果皇上一定要尝试,那是可以试试的。但有一点皇上要明白,这药乃是剧毒之物,虽然还有缺陷,导致毒性减弱,但它依旧是剧毒,寻常人服用必死无疑。我怕皇上就算有神功护体,还是……” “哈哈哈!”武帝大笑,“朕死不了的,你放心便是。” “草民觉得,最近皇上每日都在康复,何必急于求成?” “朕说过,这伤势一天都不相等,现在已经等了半个月,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武帝如此,林晚节也没心理负担了。 心说是你自己不把蓖麻毒素当回事的,可不是我逼着你服用。 既然武帝一心寻死,那林晚节也不藏着掖着了。 从衣袖拿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就是半个月来提炼出的所有可用蓖麻毒素。 虽然这些毒并不纯净,毒性远远比不上现代实验室的作品,但就这里面的毒药投入井水之中,估计能毒死一半扬州城的人。 第385章 错误的估计 林旺从林晚节手中接过纸包,到了皇帝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然后皱起了眉。 武帝一看,也皱起了眉。 纸包里面是白色药粉,但这也太少了些。 估计不够小指头的指甲盖。 “就这么一点?”武帝询问,“这一点点药粉能做什么?难道就能治愈朕的内伤?还说是毒药,估计都不能让朕有任何感觉。” 林旺也愁眉不展的。 他为了给皇帝下毒,金刚石粉用了多少,废了多少时间? 才让武帝有了中毒反应。 林晚节折腾半个月,还以为能搞出什么大事情来。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点点白色粉末。 这能毒倒皇帝就有鬼了! 但是,林晚节却很正经地说:“皇上,切勿小瞧了这些粉末,真的是剧毒!当然,能不能帮皇上恢复内功,我不敢打包票,我也不赞成皇上服用。” 林晚节话音刚落,武帝突然张嘴,一口就将白色粉末全吃了。 林晚节头皮发麻,这皇帝真是个奇葩,说了多少遍是剧毒他还偏要吃。 这下是没有后路可以退了。 只求这皇帝要么直接嗝屁,要么就信守承诺,别特么要死的时候开始找自己算账。 林旺看看林晚节,目光回到武帝身上,小声问:“皇上,可有不适?” 武帝平稳地摇摇头,淡淡说道:“并无任何感觉。” 现在当然没感觉了,武帝有内功护体,蓖麻毒素属于改变体内血液组织的毒物,内功有抵抗作用,毒性发作肯定会更慢。 林晚节心想最好是走在半路上发作的好。 林旺看着林晚节问:“林大夫,你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林晚节还没回答,武帝就笑着说:“林大夫不是说了吗?他也不敢打包票,朕是生是死就看天命吧。” 说完又对林晚节招手:“你去吧,待朕回到武都,若需要你来治疗,还会传旨。” “谢皇上赏识,草民先告退了。” 林晚节有些紧张,寻常人估计几分钟就会毒发,现在还是早点儿开溜,呆的越久麻烦越多。 林旺主动送林晚节离开,自然是想询问点儿情况。 林旺对林晚节的表现很不满,到了林晚节身边就抱怨:“林大夫,你搞了半个月就搞这么一出?那么一点点毒药别说是皇帝了,就连本官也毒不死。” 林晚节不屑一笑:“那要不要我给林大人也准备一点儿试试?” “……”林旺脸一黑,不知如何回答。 “我说了,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药,如果这都毒不死皇帝,估计就没有毒药有用了。虽然时间有些仓促,那些粉末的毒性只有七八成,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尝试的。” “真的?但皇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林大人,您是一点儿都不装了?” 林旺又是一愣,他忽然明白,在林晚节面前,他还没有表现过任何不臣之心,虽然林晚节应该早就猜到,但林旺可没有承认过。 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林旺在情急之中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现在就算承认也无所谓了,林旺根本不在乎:“明日过后,本官跟林大夫也不会经常见面了,难得坦诚一次,何必再装?” “如此我也对大人坦诚一点吧。” “何意?” “那毒药药性还差了几分,估计不能完全毒杀皇帝,如果林大人真的想要皇帝死在路上,最好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 “林大人也是习武之人,且功夫不弱。” “你是如何知道的?” “猜测而已。”林晚节好奇地打量林旺几眼,没有再说。 “是由如何?” “这次的毒药跟大人所用的毒完全不同,届时,武帝会陷入极度的虚弱中,那才是杀他的绝佳时机,错过了也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林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对林晚节拱了拱手。 将林晚节送出后,转身冷冷一笑。 “这小子要真能堵死武帝就好了,到时候毒杀皇帝的罪过都是他的,跟本官无关。让我亲自动手,无非是想拉本官下水。哼,本官岂能上当?” 林旺回到武帝身边,见武帝还躺在躺椅上,没有任何变化,上前又关心了一句:“皇上,可有感觉?” “无甚感觉。” 武帝还是那种淡然的姿态,跟他服用了其他毒物并无异常。 有意下毒害皇帝的可不知一个,早期有人不信武帝是不死不灭,百毒不侵,用过各种各样的毒药。 因为武帝过分自信,从不设防,所以下毒的人很容易得手。 但不管对方所用的什么毒物,只要被武帝服用,结果都是……没有结果。 武帝永远都像是没事儿的人一样,就连拉肚子都不会有。 所以之后渐渐就没有人再用毒药试图毒害了。 林旺一见,以为又是以前的状况,显得很失望,告辞说是去准备明日回京的事情。 当林旺走了,武帝忽然坐直。 原本经过半个月的修养,他已经可以随便走动,可现在觉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好像站不起来了。 武帝眉头一皱,运转真气开始检查内府。 忽然间满头大汗,体内真气正翻江倒海,变得异常活跃。 这是在抵抗毒性的自然反应。 以前中毒就是这样,只是从未有如此剧烈的时候。 武帝心头一惊,暗说这林大夫还真没说谎,那些药粉居然真有剧毒。 不过,武帝面对体内的情况并不担心,只要真气能进行抵抗,就不会出现金刚石粉囤积在体内却没有察觉的情况。 武帝不怕中毒,只怕是中毒之后自己还不知道。 武帝相信,不管那药粉有多强烈的毒性,在自己的真气之下终将被驯服。 可这一次,武帝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经过了半天时间,武帝发现体内的毒素没有消灭多少,反倒是自己的真气削好巨大,身体也出现了出虚汗和乏力的症状。 更要命的是他的双脚,已经完全僵硬,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不可能,明明只有指甲盖那么一点,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毒性?” 第386章 武帝之死? 武帝不相信会这样,觉得双腿的僵硬是暂时的,体内的毒素终将被真气所清除。 孤独的衙门后院里,竟无一人注意到武帝的情况。 而武帝也碍于自己身为高手的颜面,一直硬撑着,不相信自己压制不住毒性,一个人独自调息。 一夜之后…… 回京的队伍已经准备齐备,人手都在知府衙门外候着。 林旺站在武帝的寝殿前,轻轻敲着房门:“皇上,銮驾已经准备,只等皇上启程。” 没有回音。 林旺皱眉,又敲了敲门:“换上,銮驾已经准备,所有人都到齐了,时辰快到了。” 还是没有回音。 林旺看看天色,这皇帝出行都是讲究时辰的,错过了时辰很麻烦,所以林旺有些着急。 如果是以前,林旺肯定直接进入武帝的房间叫武帝起来。 可现在武帝的脾气大变,一点儿不高兴就要杀人,林旺已经被打掉了后槽牙,现在跟皇上说话可得小心一些。 于是林旺又喊了声,还是没有回应。 最后,林旺决定找一个差人过来,让他进去叫皇帝。 差人一听直接吓尿了,他哪儿有这个胆子? 不过在林旺的警告下,差人最终还是迈向房间,进去之后不到半分钟,里面就传来了惊疑的声音:“皇上人呢?” “皇上不在里面?” 林旺满心疑惑,赶紧跟了上去。 看了一眼果然是空无一人。 皇上去了哪儿? 这可怪了。 但也没人会去想皇上出事,毕竟在皇上面前只有别人出事的,从没有过皇上出事的时候。 但林旺想到现在有些不同,皇帝身受重伤,突然消失,不是好兆头,赶紧叫人去找。 官差们下意识的认为皇帝消失是一个人去扬州街上游玩了,全都往外面去找。 只有林旺一人满心疑虑走到了后院。 他心里还在想林晚节昨天说的话。 他的毒药可能不足以堵死皇帝,但可以将皇帝削弱到极致,那时候将会是杀死皇帝的唯一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旺小声嘀咕着,虽然刚开始对林晚节的话不屑一顾,可他一人想了一晚上,觉得林晚节的话有些道理,当然前提是要他的毒药有效才行。 想着,林旺摇了摇头,心说这是在想屁吃呢,那么一点儿毒药怎么可能毒杀皇帝?昨天皇帝都好好的,屁事没有,削弱皇帝?怎么可能?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过去,昨天武帝所在的躺椅已经没人,但是,在躺椅旁边,一个身着黑色龙袍人面部着地,一动不动地趴着,背上黑袍还有昨晚留下的沙尘,像一块在后院呆着很久的石头。 林旺脑子嗡的一声,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眼前的一切没有丝毫变化,不管他怎么揉眼睛,地上趴着的黑袍人依旧存在。 林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试探着喊了一声:“皇,皇上?” 没有动静。 地上的人像是已经死了很久一样,没有因为他的呼唤作出丝毫动静。 林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气血上涌,连都红了,心跳跟打鼓一样激烈,一步一步挪着身子靠近地上的人。 林旺一辈子跟着皇帝经历了很多生死时刻,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也没有现在紧张。 林晚节的话再次浮现在林旺脑海,他记得那人反复强调他的药有剧毒,无论是皇帝还是他都没有引起重视。 难道,难道那小子的毒药真有这么厉害? 连武帝都,都抵不过? 林旺到了黑袍边上,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地上的人,跟个女人似的轻轻地喊:“皇上,您,您还好吗?” 还是没有反应! “真,真死了?” 林旺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兴奋还是恐惧,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麻,更加感觉不可思议。 这可是武帝啊! 号称不死不灭,天下第一的高手。 为了杀武帝,多少人用了多少办法都没有成功过? 林旺为了找寻所谓的“穿肠散”就用了数年的时间,还勾结了江湖中臭名昭著的反派白莲教,从白莲教中找出了功力无限接近于武帝的超级高手作为最后杀招。 经历了一个月的布局,每一步都没有出错,到最后却只是将武帝重创,没有将其杀害。 但那个叫林晚节的小子,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研制出了能杀害武帝的毒药?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啊! 但显示摆在眼前,好像真的成功了,武帝真的已经死了! 林旺足足呆了一刻钟,用来消化武帝已死的讯息。 心中的震惊和骇然也在逐渐消退,他开始接受现实,一点细微的喜悦如清泉一样从石缝中冒了出来,然后很快就成为了泉眼。 林旺振奋起身,在无人的后院仰天长啸:“终于,终于,终于!” “成功”二字还没出口。 突然一个抽气的声音传来。 原本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黑袍,突然来了鲤鱼打挺,武帝艰难地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本能地叫喊把林旺的三魂七魄都吓没了! 一开始不相信武帝会死,然后逐渐接受现实,好不容易相信武帝死了,现在突然又活了! 这特娘的要把人的心脏病都吓出来啊! 而且林旺还担心刚才的兴奋狂喜有没有被武帝发现?要是被发现,自己岂不是要从幕后被揪出来了? 想到这些,林旺腿都软了,哆哆嗦嗦问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武帝一声长叹:“好厉害的毒物!朕,朕的真气居然无法去除!” “什么?毒?那个人的毒?” “朕用了一夜都不能将毒素清除,只能毒素都压制在下身双腿经脉之中。林旺,速派人将朕抬到车轿中,朕已经无法行走了。” “皇上,您的腿?” 林旺这才注意到武帝是坐着的,双腿很奇怪地拧在地上,看着就有点儿瘫痪的感觉。 “这双腿已经废了。”武帝皱眉,平静说着,也不在乎一身风尘,陷入了沉思。 “都是那个林晚节,居然敢毒害皇上,必须将其抓来处死!”林旺叫嚷着。 武帝却是摇摇头:“不必了,人家早就说过是剧毒之物,是朕不放在心上非要服用,与他无关,不用多废话了,赶紧启程回京,不要耽误了时辰。” 武帝就是武帝,连一双腿废了都不在意的。 林旺实在是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有时候暴躁如雷,稍有不顺就会杀人泄愤。 可在有些时候却有着无限的容忍度,似乎什么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就算有言在先,但毕竟是被毒废了双腿啊,就这么算了? 带着疑惑,林旺吩咐差人将武帝抬到了回京的车轿中。 赶在指定好的时辰前,队伍终于启程。 皇帝的行程一直被人关注着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到了林府,传入林晚节的耳中。 听到皇帝离开扬州,林晚节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的蓖麻毒素有没有起作用,至少皇帝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一次,林晚节用蓖麻毒素对付皇帝,也算是给上次看见皇帝搂着玉娇儿的报复。 报复已经有了,至于皇帝是生是死,林晚节便不再关心,恩怨已清,也算给南宫红叶和玉娇儿都有了交代,自己的内心也安稳了。 就是不知道南宫红叶在那一夜之后去了哪儿?她的伤有没有好转? 林晚节终免不了去想的,南宫红叶用玉娇儿的脸给林晚节造成了不小的困惑。 一方面是不允许别人顶着玉娇儿的脸招摇过市,另一方面又会觉得这可能是唯一能再见到玉娇儿的方式。 “林大,在想什么呢?” 大夫人从后方轻轻抱住了粗壮的男人,将窗户关好,指了指房间内特指的铁板大床。 “喏,新家新床,照着你的体型定制的,不上去试一试?” 林晚节的思绪瞬间被勾走,毕竟是大夫人,是唯一一个能跟玉娇儿抢夺地位的女人。 听着大夫人的话,林晚节接收到了大夫人的讯息,反手将大夫人抱起,扛着到了铁板大床上。 这床是够结实了,可林晚节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一对男女躺在铁板床上,干柴烈火地烧了起来,怎么像是在烤铁板鱿鱼? 不过也不管了,林晚节试过大夫人的滋味后就忘不掉了,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必须将大夫人办得服服帖帖,免得她一天天地叫林大,不叫老爷。 一番云雨,大夫人红花绽放,娇艳欲滴,抱着林晚节的胳膊软得跟水一样。 “这女人呐,还是要男人的浇灌。要不是有你这憨子伺候夫人,夫人还不知道三十岁的女子是这般的滋润。” “夫人,我这还叫憨?就不能叫一声相公老爷啥的听听?” “好好好,好相公,好老爷,奴家有理了。” 回答得太敷衍,林晚节有些悻悻然。 不过他也更享受女人在快活之后的感觉,像水、像沙,像一滩可以被随便揉捏的烂泥。 这时候的女人最顺从,最可爱。 “你这憨子,手段这么多,以前也不见你早些施展,你与玉娇儿你侬我侬,也不见你行动,夫人还以为你是个雏儿啥也不懂,羞得教你,不敢开口。原来是这些个啥都会,真是人不可貌相。” “哎!”林晚节重重叹了口气。 也只有大夫人敢和林晚节随口说说玉娇儿,还自作比较。 林晚节也吐露了心声:“若当初能早些受到大夫人的启发,也不会留下如今的遗憾了。” “也可能是留有遗憾,才会念她这么久吧?”大夫人也跟着叹气,缩到了林晚节的怀里,享受着温存。 林晚节思索着,心里也没个准信:“谁知道呢?” “说起玉娇儿,上次那假冒玉娇儿的女人呢?不见了?” “不见也好,总是出现在眼中晃来晃去,饶人心烦,最好别再出现,久了也就淡忘了。” 说着,林晚节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有人在想你?你在外还有多少红颜?”大夫人打趣一句。 林晚节揉揉鼻子,并不在意,一个翻身又把大夫人给压在了身下。 扬州城外连接小青山的群山之中,陆婉儿搀扶着师父回到了山寨内。 许多白莲教的高层都出门迎接。 “仙子。” “仙子辛苦。” “仙子身体还好吗?” 陆婉儿告知众人师父身子还在恢复,暂无大的问题。 秦怀柔却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跟白莲教众人擦身而过。 这一次刺杀皇帝失败,但凌波仙子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实力,已经不是这些寻常江湖人士可以触碰的层级了。 捂着对于高手有天然的敬畏之心,尽管计划失败,却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而且白莲教现在的话语权也逐渐向凌波仙子转移。 “仙子,咱们白莲教以后有什么计划?” “是呀,大家都盼着白莲教好起来呢。” 秦怀柔到了一间草屋门口,回头说了一句:“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婉儿。” 所有人都看向陆婉儿,没有任何犹豫,纷纷问道:“婉儿姑娘发个话吧,咱们到底要怎么做?对,我们都听你的。” “都散了吧……”陆婉儿幽幽一叹,低下了头。 陆婉儿有些累了,不想搞了。 总以为自己或许能成就一番事业,但最后都是一场空,而且,师父还需要人照顾。 “散了?婉儿,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次是真的,大家都散了吧。” 这下炸了锅,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 散伙可以散伙,但不能这么草率散伙,当初把人聚起来是说要干大事,大家都等着干出一票事业,然后丰衣足食的。 “婉儿,你总得给大伙儿指明一条道吧,毕竟有两千多弟兄,总得要个生计。” “这个我也帮不了各位。” 陆婉儿无奈说着。 一众人都有些失望,但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南宫红叶扶着房门,看着在院中众人:“愿意留下的,跟我一起投奔那个什么物流公司去,免得大伙儿当劫匪,不如当那个什么快递员的。” 第387章 官道之上 扬州到杭州的官道上很多人都听说过什么快递公司招快递员的。 但是,从坊间的传闻来看,这个所谓的快递员跟以前的镖师镖局没有多大差别。 江湖中跑镖的多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武林中人多半看不起镖局的人,所以大家加入的兴致不大。 不过这一次白莲教内部难得民主一次,全凭个人意愿,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分到一笔散伙费,以后教众有了新的发展,随时可以回来。 半天内,白莲教的人散伙大半,还有很多不在扬州的,也都是就地散伙。 秦怀柔还在调息疗伤,经过这些时间的休息,她的伤势只能交给时间去调节。 至于偶尔的思绪混乱,只能远走他乡。 秦怀柔不想被一个男人掌控,所以想了个办法,只要去到一个没有林晚节的地方,或许就会慢慢淡忘。 陆婉儿自然是要陪着师父离开的,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林晚节再见面了。 不过,这样也好,少见面对大家都好。 反正林晚节已经有那么多女人去爱了,不能让师父也沦落在他手里。 唯一让陆婉儿有些怅然的是白莲教的离散。 原先还打算干一番大事业来着,没想到又是幻梦一场空,现在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所有人都决定了去留,可是教主的决定让陆婉儿有点儿奇怪。 离开之前,陆婉儿去见了教主。 屋中,南宫红叶对着一面铜镜,痴痴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玉娇儿的脸,手里握着一把小刀,犹豫不决。 陆婉儿见状感觉有些不对,上前询问:“教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婉儿?你跟秦怀柔不是要走了吗?” “嗯,特意来跟教主道别。” “江湖儿女有什么好道别的,要走就走吧。” 陆婉儿犹豫着,想了想发问:“教主,您这是……” “没什么。” 南宫红叶不想说,但陆婉儿已经猜到了,认真提醒:“教主,既然已经换上了三夫人的脸,那就要好好对待,若是做出一些不珍惜的举动来,被林晚节知道,他又要记恨了。” 南宫红叶眼睛一颤,她还真没想过这些。 “婉儿,你是真的很了解他。” 陆婉儿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宫红叶回头问道:“他说以后不要我再出现在他面前,那我就一直在背后藏着帮他,你说时间久了,他会不会就原谅我了?” “……”陆婉儿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心里很清楚,现在不仅仅是师父,就连教主也被林晚节种下了心魔。 这憨子难道是女人的梦魇?谁都逃不过他的吸引? “你这么了解他,应该知道的,他会不会原谅我?或者我换一张脸,但玉娇儿的脸划破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应该会原谅吧……至于三夫人的脸,我想他不会永远排斥的。” “好,那我就听你的,这张脸我先留下了。既然你跟秦怀柔要去浪迹江湖,我可就光明正大的去接近他了,你们不会生气吧?” “当然……当然……” 陆婉儿有些尴尬,心里有些矛盾,突然就不想说话了,也不告辞,转头默默离开。 走出没几步,陆婉儿就紧了紧小拳头,补充了一句:“当然会!” 回到小草屋,秦怀柔睁眼:“可以走了吗?” “嗯。” “那走吧。” “师父,我们去哪儿?” “武都。” “去武都作甚?” “朝廷掌握着天下武学的精华,为师要潜入皇宫琅琊阁,看看有没有能化解心魔的办法。” 一个时辰后。 师徒二人坐着民家用的马车走上了去往武都的官道。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陆婉儿在外驾车,放慢了速度,小声说:“师父,前面好像是皇帝的銮驾队伍。” “皇帝的銮驾?” 秦怀柔探出头来远眺一眼。 “这么说来,那个人的毒失败了?” 想到那个人,秦怀柔的心头一颤,一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 “师父,您怎么了?我们还是绕道走吧,免得再想到那个人。” 秦怀柔点了点头,现在别说去杀皇帝了,现在看到皇帝就会想起林晚节,连名字都不提,居然就会让人心慌。 心魔非但没除掉,反而越陷越深。 这让秦怀柔有些担心,如果离开了林晚节,会不会思念成疾? 官道上,沙尘漫天。 此行返回武都已经不再是秘密,护送的队伍规模空前,排场十足。 沿路所过郡县都会提前准备迎接圣驾,唯恐接待上出现丝毫纰漏。 队伍中央,车厢内不停地传来武帝的咳嗽声。 林旺头一次见到武帝这么虚弱。 看来林晚节的毒虽然没有要了武帝的命,但削弱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断肠散。 这一路,林旺一直在思量林晚节的话。 昨天还觉得林晚节是在故意给自己挖坑,现在听到武帝的咳嗽声,就有些安耐不住了。 首先,武帝的恢复能力是极其恐怖的。 林旺很清楚,一旦错过了眼前的机会,就算还是中毒,但远没有现在这么虚弱。 如果放任不管,等武帝回到武都,哪一天想起要给林晚节治罪,万一他抖出了自己,还懒得跟皇帝解释。 “林旺,林旺!咳咳……” 车轿内传来了咳嗽声。 林旺思量太深,居然没听见武帝在叫自己。 回神之后,林旺一阵哆嗦,才看见武帝从车帘处伸出手来,手里拿着一张带血的手帕。 “皇上?” “给朕找一张干净的来。” “皇上,您要不要紧?” “不,不要紧。” 林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手帕已经被血染红,这都还不要紧? 林旺也不敢多问,赶紧去找来了干净的手帕,递给皇帝的时候,掀开车帘看见了对方的脸。 这一下,林旺是被吓到了。 出城才一个时辰,皇上非但脸色惨白,关键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岁,成了个风烛残年的白发老者! 林旺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再次问了一句:“皇上,您……您这模样……” “有什么不妥吗?” 第388章 林府添丁 林旺咽了口口水,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只是觉得时机就在眼前,如此虚弱的武帝,干枯得如同内被风沙吹散架的腐朽骷髅一般。 林旺习武数十年,也是曾经的天才人物,自认为功夫不弱于人,纵横江湖绰绰有余。 如果现在还怕这怕那,还有什么资格成就大事? 于是林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大喝一声:“你是何方妖孽,将皇上怎么了?” 一声爆喝,车厢炸开,黄沙冲天而起,整个队伍陷入了混乱。 “护驾,护驾!” 有人在喊。 林旺大手一挥:“车里坐的不是皇上!是个妖孽!” 林旺相信,这时候的武帝没人会认识,将其称作妖怪,肯定没有人会怀疑。 果不其然! 黄沙之后,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枯骨老人,面容极其恐怖,跟之前的武帝没有半点儿相似。 “皇上呢?” 护卫们都蒙圈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旺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武帝:“皇上已经被这妖物所害,一起上,给皇上报仇!” “啊?皇上已经遇害?” 这话来得过于突然,根本没人有反应,全都在茫然之中。 这时候,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武帝,咧嘴笑了:“哈哈哈……哈哈哈……林旺,你终于忍不住了。” 武帝的笑声诡异阴森,让人头皮发麻。 林旺也有些心虚,手脚都有些颤抖。 但看见武帝倒在地上都站不起来,心里又安定了几分。 “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我林旺也要为皇上报仇!” 说完,林旺运转全身功力朝着地上的武帝冲了过去。 …… 六月末。 林府院内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丫鬟家丁上蹿下跳,个个得满头大汗,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林晚节守在屋外,紧张地捏着大夫人的小手,手心已经出汗,大个子的脸上也有些发青。 “相公,你轻点儿,捏得我好疼。” 大夫人蹙眉小声说着,但面前的男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直到里面一个婆子擦着汗出来:“生了,生了,母女平安。” “生了?平安就好!”林晚节长舒一口气,终于是放松了些,回过神来又问,“男的女的?” 萧玉蝉在旁边捂头苦笑:“爹,人家都说母女平安了。” “哦哦哦。” 林晚节连连点头。 倒是大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哎,可惜不是个儿子。” “哎什么?女儿好哇!我就喜欢女儿!” 林晚节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屋子里面去。 这一天闹得,一家人是鸡飞狗跳,从早晨忙活到中午,可算是生下来了。 古代生孩子危险的很,虽然林晚节检查过多次,数月以来都是悉心照料,但总怕出现意外。 本来林晚节可以亲自接生的,但古代有古代的规矩,接生的事情就得接生婆来,就算是大夫也不行。 所以林晚节全程在外待命,就怕出现接生婆处理不了的情况。 明明有能力确保万无一失,却偏偏不能插手,所以林晚节才这么紧张。 好在一切顺利。 林晚节进到房间,一眼就看到小翠抱着孩子笨拙地不知该怎么弄。 “闪一边去。” 林晚节抢了过来,看着自己的闺女脸上胎毛都没去干净,丑得可以,哪儿有简娘十分之一的姿色? 小翠在一边看,突然哀嚎一声:“完了,小姐长歪了,全继承了老爷的脸。” “滚!”林晚节啐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看着气喘吁吁的简娘,把女儿贴了过去。 两人没有说话,简娘看到女儿的瞬间,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只有简娘才知道自己为了这孩子顺利出生遭了多少罪,为了这孩子是把命都豁出去了。现在总算完成任务,只是…… 简娘微微皱眉,虚弱地呢喃着:“这闺女怎生得蜡黄了些?” “简娘,这叫小麦色,健康,你不懂!好看!” “真的?”简娘有些怀疑,毕竟当娘的论姿色至今没有遭遇敌手,可自己的女儿长得似乎另类了些,心里不是很舒坦。 可见到女儿父亲脸上的姨母笑,估计是爱到了心里,很快也就释然了。 大夫人守在旁边掩嘴笑着:“还得是相公喜欢才是真的喜欢。对吧?林依竹。” “林依竹?”林晚节皱了皱眉,“谁给起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简娘起的,不好吗?” 林晚节一听,赶紧笑道:“当娘的起肯定好,就叫林依竹!树林依靠竹子,倒也不错。有人说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以后咱闺女肯定不是个俗人。” “哎呀,以后咱家可就热闹了。” 房门推开,南宫颖笑盈盈地进来,刚刚入夏,一屋子女人逐渐穿得清凉,这前王妃也是不遮掩,披肩下就一件内衣,吓得林晚节一跳。 “喂!你这是什么穿着?” “哎呀,人家热嘛。” “这身装扮可不准出门!”林晚节吩咐道。 “知道了,大老爷。” 南宫颖娇滴滴的应声,行了一礼,身子放得更低,林晚节看到的就更多。 好在内院都是丫鬟,家中家丁也就添了两个,不怕被人瞧见。 林府添丁,虽是个女孩,但得知消息的商户都送礼来了。 各家各户都来表示祝贺。 有各家酒坊的老爷,他们都指望着城外酒庄第一批新酒上市能分到一些份额。 有城内的医馆大夫,他们从江南各地赶来定居,都受到了林府的照顾。 还有薛灵芝也赶来了,看着二小姐,心里好生羡慕。 陈家镖局也来贺礼。 如今镖局也成了快递公司的一员,负责管理和开拓全新的商路。 靠着跟林家的关系,陈家也在江南有了一席之地。 至于林家自己的下属们,二夫人还没生呢,贺礼都已经先送了。 不到半日,林府里里外外都塞满了各家来的贺礼,库房吃紧,已经装不下来了。 三个月前新宅好像有不够住了,变得拥挤起来。 享受了三个月的平静生活,林晚节很满足。 只是大夫人有些担忧,看着自己的肚子迟迟没有反应,心中焦虑。 第389章 能生儿的女人 古代女人关心的事情跟男人不同。 这时代,不管家业有多大,只要没有儿子,永远都感觉不安稳。 以前在萧家当大夫人的时候,是萧老爷不行,所以家无子嗣也怪不到王雨檬头上。 如今不同,相公是有能力的,人家跟妹妹都生了。 就算是个女孩子,至少证明了问题不在相公身上。 王雨檬以前算过命,算命的说她是天煞孤星,一辈子就只能一个人过,永远怀不上孩子。 之前王雨檬是不信的,可现在有点儿信了。 林晚节是大夫,是一等一的大夫,最近一个月林晚节给大夫人检查过的,说是没有问题,可就是怀不上。 家里的人都看着的,现在等于是她一个人霸占着相公,享受独宠。占用了这么多资源,却拿不出个结果来,纵然姐妹们不说啥,她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看着一家人围着二小姐欢声笑语,大夫人心里带着少许忧愁,不知道与谁说。 想了好久,王雨檬觉得当找个权宜之计,不管是谁的,总是要帮林家传宗接代,至少也要一个儿子,否则她这个林夫人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她看见了小莲在打水,半个身子弓在水井边,撅着个大pig,滚圆滚圆的。还别说,小妮子发育不错,也过了出嫁年纪,看这模样是个能生的。 王雨檬专门请教过老婆子,说什么样的女人能生儿子。 好多老婆子都说,屁股像个桃子的女人能生儿。 正好,家里有桃子。 末期的桃子最大个,也最圆润,就是不好吃。 于是王雨檬调了个最大的,对着小莲的屁股一阵比较。 还真是像极了。 “妹妹虽然长得好看,但屁股不够圆,果然是生不出儿来。” 先前还盼着简娘生个儿子呢,这下王雨檬信了老婆子的话。 在小莲打水的时候悄悄凑到了她的身后,听老婆子说,除了要像颗桃子之外,还得柔软,那样才有张力,生出来儿子个大。 别说,小莲跟她快十年了,都二十三了,她的屁股还没摸过。 于是,王雨檬坏坏的伸出手,往小莲的屁股上面一贴。 小莲吓得一哆嗦,哪想过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摸自己屁股的! 她是本能反应,差点儿一头栽到了水井了,把辛辛苦苦打上来的水给掉了回去。 “哎呀!流氓!” 小莲尖叫一声,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大夫人! 这可把小莲给惊呆了,哪怕是老爷出现在后面她都不觉得奇怪,万万没能想到,偷摸的人竟然是大夫人。 “嘘……”王雨檬故作神秘,作出个禁声的手势,招了招手,将小莲叫到一边。 小莲还脸红呢,脸上滚烫滚烫的,一路过来不停地揉搓。 “夫人,有什么事?” “小莲,你也快二十四了吧?” 小莲点点头,说起年纪也有些犯愁。 丫鬟干到二十四属实是少的,任何时代的女人都存在年龄焦虑,也不知道焦虑些什么,总是不愿意提及年龄。 “有没有想过将来打算?” “啊?”小莲一下紧张了,“夫人,您是要赶我走吗?我,我,我是犯过错,但,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二心,夫人,您能不能别撵我走啊?” “你这么激动作甚?我几时说过要撵你走?” “那……那夫人问奴婢将来……” “我刚摸过了,你就是老婆子们常说的那种可以生儿子的女人。” “啊?”小莲是目瞪口呆,内心惊涛骇浪。 “林家现在人丁单薄,如今家事外事事事顺利,唯独传宗接代的事情没有进展,按理说,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过了该离家的年纪。本应该是老爷的女人,帮夫人我分担伺候老爷的事情。” 这下小莲明白了,脸也刷的红了。 但是,小莲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 上次背弃夫人,惹得老爷一直嫉恨在心,若不是夫人不计前嫌,硬压着老爷不让老爷撵人,小莲是早就被打发走了的。 住在林府,能保持着不惹老爷厌烦就不错了,她哪儿还敢去伺候老爷? 而且,小莲也算了解点儿林晚节的。 跟老爷有亲密关系的女人个个都是有着非常多的故事,瞧瞧家中的王妃,人家何等身份?都还没跟老爷好上呢! 还有二夫人,听说生孩子都是意外,在家里住了这么久,怀着孩子不方便,也没跟老爷好过。 只有大夫人被老爷盯着天天折腾,搞得死去活来。 可把家里的女人羡慕惨了,但大家心里都是服气的,毕竟大夫人有能力在,有魄力,又跟老爷最亲,以前老爷当家丁的时候,夫人那叫一个照顾。 大夫人能有今日,是叫苦尽甘来,没人敢去抢,敢去争,因为抢不来也争不过。 总之,小莲虽然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但一辈子都没想过能跟老爷好上。 就算是夫人来了例假,她也不会妄想老爷要自己伺候。 小莲思绪万千,没有说话。 王雨檬蹙眉问道:“怎么?让你去伺候老爷,你还摆架子不肯呢?” 这话吓了小莲一跳:“夫人,您这话说得!奴婢哪儿敢呀?能伺候老爷是奴婢福气,当真……当真是求之不得,就算被老爷弄死了,奴婢也心甘情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爷一直嫌弃奴婢粗鄙,埋怨由来已久,夫人也知道的。奴婢能留在家里就够了,万一惹得老爷不高兴,要把奴婢撵走,奴婢只有去死了。” “这样啊。” 王雨檬若有所思,因为时间太久,忘了这茬。 但小莲说的没有错,林大一直都不喜欢小莲,此事人尽皆知。 的确,要是逼着林大跟小莲好,那人肯定闹脾气。 可是,就凭小莲这屁股,绝对是万里挑一,不用上太可惜了! 王雨檬想了想说:“此事你别担心,夫人帮你化解老爷心中的怨气,但你可记好了,以后帮夫人伺候老爷,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你就算要争宠,也休要表现出来,你就是个通房丫头,一辈子别想当妾。” 第390章 表面下的光鲜 小莲点头如捣蒜。 人的心思偶尔飘一次,遭遇挫折后才会珍惜现有的生活。 说起来,小莲这女人反而比别的女人更可靠了。 至少不会担心她不满足。 王雨檬有自己的打算,给相公找女人也不是头脑一热。 当下敲定了计划,心里就有了事情,焦虑的心终于好转了。 话说林家已成扬州有名的大户。 虽然家业还够不上江南富商的名头,但眼看着他的产业一天天扩大,百姓都明白,林大以后赶超萧家是迟早的事。 甚至于江南首富的名头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等到他的酒庄亲自酿造的酒足够好,肯定会开辟另一片市场。 但对林晚节来讲,他是错误判断了酿酒的程序。 记忆中的那些穿越小说,好多主角都靠着酿酒发家致富,不出半年就能成就一片天地。 可自己尝试过后才知道,酿酒这玩儿太漫长了。 搞出来一点儿简易的蒸馏酒还行,要是真的亲自下场酿酒,起步都要一年多,不知道两年内能不能真正搞出来一批自己酿造的五粮液? 现在林府的开销投资各种花费还都靠着林大酒坊支撑,靠着蒸馏酒的技术狠狠地吃了几波红利。 但蒸馏酒的技术始终是藏不住的,听说在武都已经传开了,又从武都传到了江南,其他酒坊也开始实验蒸馏酒。 未来的半年,林大酒坊的收入会锐减。 而酒庄酿酒还处于投入期,别说赚钱了,还得往里面无限贴钱。 至于他在暗地里创办的快递公司,就更谈不上赚钱了。 民间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接受快递业务,在有限的资金链中,还要开辟新的通道,要让利给江湖人士,这样才能留住人才。 总之,林府现在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林晚节的心里清楚,要维持几位美人儿的生活开销,自己还得铆足了劲儿干。 加上女儿出生,需要的花费就更多了。 林晚节还得想想去哪儿搞钱。 林晚节学会了混圈子,拉投资。 他这种没有家族根基的穿越者,想要发展还得是要搞搞拉人入伙,一起发展。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家。 王家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士族,虽然平摊到每个家族子弟的家业不多,但名声在那儿,关系很广。 扬州的商户可以不给林家面子,肯定会给王家面子的。 想了想,也是有月余没有去过王家了,林晚节决定带着夫人回娘家串串门。 女儿出生的第三天,马车一早就在林府外面等着了。 昨晚上又折腾了一番,大夫人身子软,起不来,直呼遭不住。 林晚节把自己的大夫人搂在怀里,有种男人的得意,问她:“夫人,平日里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日嚷着不行了?” “哼!都是你这大野牛,也不知道个轻重,把人家身子弄破了皮了,好痛。” “啊?破了皮?”林晚节紧张起来,“哪儿呢?我看看?” 说着就往被子里面钻。 大夫人羞红了脸,抱着林晚节的头,不让他下去:“你看什么看,那么羞人的地方谁许你看了。” “我是大夫给夫人看看怎么了?” “哎呀,你莫要折腾,我就休息个三五日就好了。” “休息三五日!我哪儿受得了?” 看着林晚节震惊的表情,王雨檬忍不住娇笑起来,亲热地捂着男人的脑袋,羞涩说:“以前你那么久都忍住了,如今夫人不与你好,三五天都忍不住?也太色了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夫人,你懂不懂?以前干涸久了,心里没个滋味,如今天天都是湿润的,晒一天太阳都受不了。” “你若真受不了,就在这屋添个女人来补一补。” “啊?这不好吧?”林晚节有些不好意思,“简娘才刚生完孩子呢。” “哼,美得你了,谁说要妹妹来了?妹妹有自己的房,哪有窜姐姐屋来的说法?传出去我和妹妹脸上都没光。我是说,小莲。” “那个女人!”林晚节语气一下就变了,直接从被子里钻出来压着王雨檬。 “你什么语气?” 床榻上,大夫人可不随林晚节的性子。 “小莲是我的人,你瞧不上他,就是瞧不上我,以后你下床睡去。” “哎,夫人,咱有话好好说,别翻脸啊!” “本来就是嘛,小莲一直都是我的人,跟了我快十年了。当女人的,满足不了相公的时候,就由丫鬟来伺候,这是规矩。你要对小莲不待见,也是对我的不待见。” “这个……”林晚节挠挠头,“咱们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些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忍个三五日。”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忍不住了,可别来折腾人家。” “行!”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才从床上起来。 不过下了床,大夫人还是很柔软的,伺候相公穿衣洗脸,从来不让别人帮忙。 当人的面儿也再不叫他“林大”了,一口一个相公,温柔得像一滩水。 “爹,娘,你们怎么才起来啊?” 萧玉蝉在外面等得都不耐烦了,今天难得的休息,她也要回去探望姥姥姥爷的。 林晚节也接受了萧玉蝉的称呼,毕竟大夫人都叫自己相公了,一开始不是很适应,渐渐也就习惯了。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捡了个好大儿,出落得亭亭玉立,怎么看都像个小老婆,对不上女儿的称呼。 “你们不会又躲在床上干坏事吧!” 萧玉蝉一脸狐疑,也不知道避讳,直接就说。 王雨檬羞涩。 林晚节无语。 所以说总觉得萧玉蝉像个小老婆! 哪有女儿跟爹娘这么说话的? “好了,上车去吧。”林晚节打断,摆手走在前面。 萧玉蝉窜到身边,抓住了林晚节的手,楚楚可怜地问:“爹,你不会不爱我了吧?” “什么?” “你有了依竹妹妹,就不会在乎我了……毕竟她才是亲生的,我只是个外姓。” “哎呀,你胡扯些什么呢?我……” “我不信,除非爹爹当着娘的面儿亲我一下。” 第391章 朝廷新政 林晚节皱眉,干咳了一声,装作没听到。 萧玉蝉不悦,拽着林晚节不松手。 到了门口,大夫人先上了车,就趁着夫人上车那会儿功夫,林晚节老脸一红,轻轻在萧玉蝉脸上一啄,本以为这样就算了。 没想到萧玉蝉大声嚷嚷起来:“娘,爹爹亲了我。” “你!” 林晚节差点儿咬了舌头,不带这么玩儿的。 萧玉蝉咯咯咯笑着,钻进了车厢里,搞得林晚节都不好意思去车厢了。 林府的马车特别改造,专门为林晚节设计,比一般家庭的马车两个都要大,底盘都是用铁打造的,不用担心再被林晚节压塌了。 现在有了林老爷的专车,林老爷却在外头站着不进来。 王雨檬掀开帘子问:“相公,你快进来呀。” 林晚节有些心虚,看了看大夫人,见其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情绪,心下才稍作安心。 刚要上车,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对官差过来张贴告示。 布告栏边上围拢很多人,不知在议论什么。 林晚节好奇,跟过去看了,瞬间眉头紧皱。 等到林晚节回到车厢里,母女二人已经忘了先前的尴尬事,赶紧来问:“相公,告示都说了些什么?” “朝廷充军,三年内各类税收上涨五成。” “五成!” 王雨檬惊得瞪大了眼睛。 “会不会搞错了?往年就算涨税,最多也就涨两成。怎么会一下上涨五成?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 “还不至于此,大夏境内,禁止种植大棚蔬菜。” “禁止种植大棚蔬菜?这又是为什么?” “春种秋收,日月更替,乃世间常理,若秋种冬收,便是逆天而行,视为叛逆。” 林晚节心情有些沉重,他知道这是皇帝刻意为之。 皇帝在惩罚天下人,彰显自己的霸权。 这个世界极少有人能知道皇帝突然转变性格的内幕。 林晚节却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犹记得数月前皇帝私访江南,还是和善不争的性格。 在扬州的遭遇让皇帝性情大变,回京之后就开始推行暴政。 江南还好,听说武都很多人都遭殃了,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不管是忠奸善恶,只要皇帝一不开心,就是杀。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帝成了个瘸子,双腿残疾,永远都站不起来了。还说似乎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 林晚节清楚,这是自己的蓖麻毒素提取不纯所导致。 武帝终究武帝,要置之于死地还真不容易。 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也正因为留下了武帝一口气,让天下百姓受到反噬。 算起来,林晚节对此负有一定责任。 马车开了,王雨檬幽幽叹气:“哎,加了重税,却不让种大棚,往后各地百姓要少收成多少?又有多少人会饿死?” 萧玉蝉补充说:“还好爹有先见之明,早早囤粮,家里的余粮够吃好久,就算最近三年粮食减产,咱家应该不缺吧。” 林晚节想了想说:“咱家问题大了。” “什么?” 母女二人不慎理解。 朝廷加税的确会对自家造成一定影响,但比起穷苦人家,日子肯定算是好过的。 至于问题,应该没那么严重才是。 林晚节深思熟虑,突然说道:“明天开始,关闭所有林大酒坊,酒庄内地窖全部封死,里面的酒谁也不要提,就当没有酿过。” “为何?”王雨檬满心不解。 萧玉蝉就更不明白了,酒坊可是她的心血,哪儿说关就能关的? “爹,您说什么呢,酒坊开得好好的,生意那么好,咱家全指望酒坊赚钱呢,怎么能关了?” “朝廷加税,到了今年冬天必然会有饥荒。百姓吃粮都成问题,我们却用粮食来酿酒,先不说可能被饥民疯抢,光是被有心人搞到朝廷,照着武帝现在的性格,说不定会将咱家给抄了。” “……” 母女二人都没想到这一层,听了林晚节的话觉得有道理,同时心里也是一沉。 如果真如林晚节所料,那事情真的很严重。 “爹,一定要这样吗?我们没了酒坊,靠什么赚钱?” “车到山前必有路,容我再想想吧。” 林晚节是真有点儿犯愁的,谁知道朝廷新政传到各地后会是什么反应? 万一在某些地方冒出了类似白莲教这样的组织抵抗朝廷的政策,天下势必要动乱。 如果天下动乱,在乱世之中经商,无异于火中取栗。 林晚节靠着前世记忆,有着无数种赚钱的方法,但也要确保天下安定,世间太平才可行。 如果大夏饥民横生,义军四起,搞任何生意都是白搭。 林晚节此行去王家原本是去谈生意的,现在也没心思谈生意了,得事先计划如何应对民间的混乱。 民间混乱,首先遭难的就是富户。 底层百姓没了规矩限制,联合在一起,大多会去抢劫大户人家。 林晚节也算是大户人家,他可不想因为朝廷的新政搞得自家受难。 王家也是如此。 林晚节要接着王家之名将扬州乃至江南的大户人家都联合起来,到是不是为了对抗底层百姓,要让大家做好开仓放粮,安抚民心的准备。 这是一个大工程,要让所有人都齐心协力不容易,林晚节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但王家有。 到了王家之后,林晚节跟王老爷在客厅中商议正事。 王老爷也听到了朝廷加税的消息,已经联想到了此事会造成的种种连锁反应。 现在正在家里担心呢。 好在好女婿来得及时,正为了这件事来商议,当然是欢迎得很。 萧玉蝉坐在爹爹身边认真听着,她也想学学爹和姥爷对于经营大族的经验。 大夫人在林府确定了身份,也不管什么外面的事情了。 反正大夫人觉得就算自己操心,也不会有自家男人想得周到。 她还是乐于当个小女人的。 不过王家的二小姐可不一样,最善操心家族大事,听说林晚节来商量如何安抚民心,她本来是想去交流交流的,可二小姐最怕姐夫,知道是林晚节后就不敢去招惹,只好把姐姐叫去后院说话。 第392章 王家困境 王肖宁以前对姐姐是多些嫉妒的。 可最近她的心平了,不是因为在姐夫手上吃了亏而惧怕。 而是真正觉得自己过得比姐姐好,所以心平。 现在非但不嫉妒姐姐,反而对姐姐的生活有些不平。 花园的小亭内,王肖宁捧着姐姐的手那叫个感慨:“想当年,姐姐是何等威风的夫人?在杭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如今却只能屈身于一憨子手下,没了以往劲头,看得妹妹好生心疼。” 王雨檬有些尴尬,这妹妹的心思跟别的姑娘完全不同,是个争强好胜的主,一辈子不想弱于人,尤其是弱于男人。 但王雨檬不同,她喜欢当个小女人,依靠男人生活。以前是被生活所迫,自己不得不站出来,现在被林大压着,才是她向往的日子。 可惜,这些说给妹妹听,妹妹根本就不懂。 所以,王雨檬只能浅浅笑着:“二妹,你不必担心我,我在家里冷不着,饿不着,也没啥不顺心的。” “还说饿不着,你的脸都小了一圈了。” 王雨檬脸一红,心想要是你嫁给一头蛮牛,天天晚上折腾你一个人,你也得瘦成皮包骨。 “我正减肥呢。” 说话间,王母听闻大女儿回来,紧赶着找了过来,还在亭外就在呼喊。 “雨檬,雨檬,你回来怎么样不事先吱一声?” “娘。” 王雨檬起身浅浅一礼。 母亲上前来,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女儿的肚子,吓得王雨檬往后一缩。 “娘,您这是干啥?” “哎呀,怎么还没动静!那林憨子到底行不行?” 一听这话,王雨檬脸上更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羞涩地跺了跺脚:“娘,您不要胡说。” “什么胡说?这不明摆着的嘛!这么久了,肚子都没一点动静。以前的老东西没那本事也罢,现在跟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能也不行呀!” 王雨檬着急,母亲比王雨檬更着急。 见女儿似乎不太在意,王母可就不能不管了,拽着女儿的手把她按在石凳上坐好,板着脸认真说:“你可清醒点儿,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咱毕竟是嫁过一道人的,还拖着个闺女,哪有资格当人家的正室?你现在在林家是没人跟你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呀。我听说那小的都生了,你可注意点儿,等人家养好了身子,你就拦不住林憨子去别人屋了。” “娘,您别说了,女儿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你真有数,现在就笑不出来!那林憨子有点儿能耐的,对你又好,你得好好珍惜。你在这个位子上,如果不能帮林家早序香火,人家不踢你,外人也会指点你。” 王雨檬本来就因为儿子的事情范畴,被母亲这么一吓唬,脸都白了。 对比起来,朝廷加税算个屁,给林家生儿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而且,王雨檬最怕的也是被外人指点,所以她私下里可以端着大夫人的架子,把林晚节当下人一样使唤。 可一旦出了门,就是林晚节的宠物,说啥是啥,绝不二话。 都做到这样了,要是以后被人以生不出来儿子指点,王雨檬想想都会委屈得哭。 可又能怎样了?两三个月了,要有反应早有反应了。 林憨子天天搞,夜夜搞,不可能不中枪。 想着这些,王雨檬愁容满布。 只有王肖宁不以为意:“为啥要生孩子?凭什么要咱们生孩子?姐夫要真心喜欢姐姐,就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让姐姐受委屈。” 这话也不知怎么就戳中了王雨檬的软肋,一下眼眶就红了。 “姐姐,我这是帮你说话,你怎么哭了?” “你要是遇到个真正喜欢的男人,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也会做梦都想帮他生儿子,给他家延续香火的。” 说着,王雨檬在亲人面前打开了话题,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说是会推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伺候相公,既然自己不行,就让丫鬟来。 丫鬟生的儿子也算主子的儿子,这样以后在外人面前身板也硬一点儿。 王母难得为女儿的深谋远虑表示了赞赏:“你能有此准备还不错。但是,这还不够。” “还不够?” “听说林家酒庄的酒在明年就能开缸了,到时候会挣多少钱都不晓得,林家那点儿人丁哪儿用得光?到时候王家还指望着你林夫人帮衬一把呢。” “娘,你这话……” “娘是说在林家有富裕的情况下,适当帮衬,这也不行?” “适当帮衬当然是可以的,但是相公刚说了,准备歇业,找新的营生。” “胡扯,林大酒坊已经是扬州最大的酒坊了,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会歇业?” “这个……”王雨檬不知道如何说。 王母笑道:“不管林家经营什么,以后的家业是少不了的。你是正室,你可要好好守着,别被别人抢走了。” “女儿知道。” “你一个人守着是守不住的,你身边得有个自己人。” “自己人?” “我跟你说,让你丫鬟伺候是伺候,让你的堂妹伺候还是伺候。” “堂妹?”王雨檬算是有些明白了,娘的意思是要把王家的女人塞到林家去。 “王家的小女多的是,你不是少人给你生儿子吗,随便挑选三五个回家,她们生的都是王家的,都能算在你头上。” 王雨檬脸一黑:“多少?三五个!” 回想一下自己带着三五个表妹堂妹回家,林憨子那家伙还不给美死了? “三五个都是少的,能相中的都带上,咱们王家把最好的女人都送给林家了,以后林家发达了帮衬王家,这总说得过吧?” 王雨檬越听越不对劲,小声问:“娘,家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 很显然,王雨檬说道了重点上。 王母不好意思开口,给王肖宁使眼色。 王肖宁这才说:“姐姐,实不相瞒,王家现在过得比较紧张。朝廷推行科举,任何人都能参加考试。需要士族推举的学子逐年减少,你知道的,王家的收入九成都靠着给门生背书,以前学生们都抢着给咱家送钱,现在一年都遇不上一两个人,哪儿还有余钱呐。” 第393章 大夫人选美 新政还旧政。 无可避免会引发社会动荡。 科举取代察举,在此政策变革的过程中。 历经十年,各地士族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也正因为士族感受到了压力,才有了林旺对武帝的刺杀计划。 林旺只是天下士族垂死挣扎的一个缩影。 因为大家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林晚节提议扬州各大家族联合,恰巧是迎合了各大家族的潜在诉求。 大族之间需要抱团取暖,一直没有一个人来引导此事。 林晚节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王家又那么支持。 王家之中,林晚节跟王老爷的交谈很顺利。 但是王雨檬和母亲和妹妹交流显得很复杂。 一个时辰后,林晚节感觉差不多了,牵着自己的小老婆出来,却迟迟等不到大老婆。 后来有个丫鬟来说,夫人让林晚节先回去,她还有点儿事,得晚一点。 林晚节心说应该是许久不见家人,雨檬心生思念,多交流一会儿也正常,于是没有多想,带着萧玉蝉先回去了。 王雨檬这会儿早已经出了王家,到了族亲的小院之中。 这一家距离王家祖宅不远,也就一条街背后。 虽然都是王家子弟,这户人家就显得寒酸多了。 士族住在篱笆院里,本身就是件很稀奇的事。 王雨檬记得院中的妇人是四婶,显得很诧异。 而里面的四婶已经看到了来客,赶紧出来迎接:“哎哟,主母来了,还有二小姐,这是……这是雨檬吗?怎么都来了?” “四婶,是四婶吗?” “哎哟,雨檬还记得老婆子呢。” “四婶,你们怎么住在这儿?以前的宅子呢?” 士族子弟,就算是族亲,也会由家族分发住处,基本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个小院落,怎么都不可能住在跟平民一样的篱笆院里面。 这可关系到士族的颜面,以前要是有谁家落魄至此,家族长辈都要开会命令家族成员集资帮衬的。 四婶听王雨檬问以前的宅子,只能是苦笑了:“以前的宅子呀,早都卖掉了。” “卖了?”王雨檬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向同行来的母亲和妹妹。 王肖宁叹了口气:“家里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管这些?” 四婶也叹气:“哎,这年头,家家户户都难过,也不是咱们一家这样,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那科举,把本该士族收的好处给掐断了,家族少了进项,日子当然得过省一点儿。” 王雨檬听着心里沉甸甸的。 小时候王家都过得很借据,所以王家才会卖了她从萧老爷手里换好处。 但是,相比于现在,小时候的生活比现在要好很多。 自己的娘家也辉煌过,如今这般落魄,心里难免感伤。 “看到了吧?现在家里就这么个情况。”王母叹息,“哎,要是咱们有个进账,能够自给自足,何至于跟你开口?” “娘,您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了。” 王雨檬有了决断,娘家人肯定要帮一帮的。 自家因为酿酒,存粮颇丰,光是林家的一家人吃,因为人少,估计八九年都吃不完,这些存粮至少可以保证王家的人不饿肚子。 只是…… 王雨檬这么聪明的女人,当然不会背着男人偷偷给,要给就光明正大地给,得先跟林憨子说清楚。 就怕这憨子不情愿。 王雨檬不想让相公为难,自家相公性子轴,要是勉强他给了粮食,闹得心里不愉快,在心里留下一根刺,以后影响夫妻感情,得不偿失。 如何让相公心甘情愿地给粮食,还得是送女人最靠谱。 四婶看主家的三位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也插不上话,更不知道她们在说啥,犹豫半天才问:“主母,你们今日来小院是有什么吩咐?” “王小女今年十六了吧?” “小女啊,对,刚满十六。” “也该许个人家了。” “这个……”四婶有些犹豫,“这个还不急,年纪小着呢。” 王小女可是王家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从出生那一刻就料定了的。 那时候正是王家第一美人王雨檬出嫁,后面四婶的小女儿就接过了王家第一美人的称号。 传说这王小女出生当天,王家院中所有的花都开了,所以起名叫含蕊。听说皮肤水灵,晶莹剔透,跟个瓷娃娃一样。 长大之后果然不负盛名,尤其是最近几年,随着成年,身体发育,越来越逆天,简直都比以前的王雨檬更好看了。 四婶犹豫是因为女儿长得太好看,想着不着急出嫁,得挑选个好的人家。 现在四婶家里过得借据,都指望着王小女能卖个好价钱呢。 如今士族子弟都指望着卖女求生,日子那叫个紧张。 “把小女交出来给雨檬瞧瞧。” “主母,这是什么情况?”四婶不敢跟王母唱反调,虽然不情愿,却不敢反驳,只能先问清楚状况。 王雨檬也不藏着掖着:“我准备给林府添一房小妾,与其便宜了别家,不如便宜自家。” 四婶一皱眉:“雨檬,听说你家相公是个三大五粗的糙汉,我家含蕊那么年轻貌美,这会不会不搭呀?” 王雨檬脸一下就黑了。 王肖宁气得叫嚷起来:“你会不会说话?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姐夫在扬州城的名声,知不知道林家现在多大的产业,瞧瞧你家这落魄院子,确实是不搭。” 说完,王肖宁拉着姐姐:“算了,咱们去别家,王家的小女多的是,长得好看又不指定能生娃。” 王雨檬也不受这气,这四婶说话酸薄了相公不说,还酸薄了自己,转身就走。 四婶呆呆站在门口,王母走了过来,对着四婶点了点:“嗨呀,错过了机会,有你后悔的,泼天的富贵送上门,你抓不住呀!” “雨檬,你别生气。” 王母追了上来。 虽然是女儿,但现在是王家全部的寄托,当娘的也要好生伺候着。 刚才那四婶不长眼,说的话谁听了不翻脸? 王雨檬走了几步,心里虽然有气,但想着给林憨子找女人,肯定不能找太丑的,家里的女人就算是个丫鬟也是如花似玉的绝色,找个太丑的回去才叫个不搭。 虽然那四婶说话难听,但指不定那王小女挺懂事呢? 毕竟是王家第一美人,只要林憨子喜欢,这点儿气忍一忍就过了。 “娘,要不看看那王小女?” 王母摇摇头:“算了,你那四婶就这脾气,她不吃吃亏不会改的,别回去了。” “我怕给相公错过了一个美人胚子,如果王家除了那小女没有别人相配,还得回去看一眼再说。” “如果单论好看,王家倒是还有个妮子,比那王小女更好看。” 王肖宁忽然说了一句。 王雨檬来了精神:“当真?” “当然!那妮子我见过,该说不说,不比那个叫简娘的差。” “啊?”王雨檬惊呼一声,“比简娘还好?” 这可是奇景了! 王雨檬一辈子没见过比简娘好看的女人,就算是那仙气飘绕的秦怀柔也差了至少三分。 把简娘好看?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王肖宁认真说。 这时候,王母疑惑补充了一句:“谁呀?我怎么不知道?” 王家主母不知道王家小辈中有一个绝色,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王雨檬也疑惑了,娘亲也不知道的女人,更不可能。 这时,王肖宁才说:“三叔公那一支,排行老七的叔叔,小女儿也是刚满十六,正愁着嫁人呢,听说叫王沉香。” “啊,我想起来了!王沉香,叫小香儿的那个,听说天生异香,经常招蜂引蝶来的。”王母惊呼一声,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王雨檬一看,有些疑惑。 这些后辈都是她出嫁以后才有的,根本不了解情况。 “娘,怎么了,是不如妹妹说的那般好看?” “小香儿是真正好看的,娘没见过林家叫简娘的夫人,但要跟王小女比,小香儿的确更胜一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小妮子出生后不久,因为体香招来了蜂子,被扎了左腿,就落下了隐疾,至今都是个瘸子。这样的人,肯定不合适呀。” “瘸子……” 王雨檬也皱了起眉头,的确是不合适的。 但王肖宁却说:“姐姐不是单论相貌吗,人家小香儿就是好看,哪怕娶回家当个花瓶拜见,天天关在屋子里欣赏都能看一宿。别说是男人,就连我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怀里亲呢!” 王雨檬翻着眼睛:“二妹,你也是有夫之妇,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嗨,随口一说,何必当真?不过别家把小香儿带回家是累赘,可林家带回去说不定还是个宝贝。” “怎么了?” “姐夫不是神医吗?指不定能把小香儿给治好呢?” “嘶……”王雨檬抽了一口气,忽然来了灵感。 还真是这样! 相公是神医,给小香儿治一治腿总没问题。 先就不说好了,让相公先看看,是个什么反应。 然后再决定娶不娶回家。 王肖宁继续解释:“姐夫虽然家业不小,但毕竟是个糙汉子,谁家大小姐看了不害怕,不嫌弃?这也是现实问题,咱们不能回避。姐姐你想,如果小香儿没有隐疾在身,就算姐夫抱着金山银山过去,人家也不见得会答应。好的姑娘不愁嫁,当父母的也会遵循女儿的意见。” “哎!” 王雨檬叹了口气,妹妹说得很现实。 她自己当然知道林憨子有多好,可别的女人不知道呀。 出嫁之前首先看到的就是外形。 光这一点就能吓跑九成的大家小姐。 也只有先天隐疾的姑娘才不会那么挑剔,给小香儿治好了腿脚,人家也会记着相公的好,估计就不会嫌弃相貌粗鄙了。 …… 林府中,林晚节写了一份清单。 让下人去采购药物。 现在开始就要准备迎接大夏境内的各种动乱。 必须确保就算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林家的人有东西吃,有衣服穿,有药物治。 同时还吩咐将所有的酒坊关门。 没人理解这么做的原因,但看到大小姐都去忙了,也就跟着去做这些收尾的事情。 小莲今天特别殷勤,偷偷地老爷熬了春桃银耳羹,穿着开胸的衣裳,露出白花花的嫩肉,穿着内衣,挺拔着身姿,就在林晚节面前晃悠。 林晚节回到家,心思全在女儿身上,倒是没拒绝小莲的银耳羹,只是的她精心打扮的样子就没注意到了。 古人坐月子规矩多。 但林晚节兴的规矩少。 也不规定简娘不能见风,只见简娘在床上待得烦闷了,也就陪她在屋檐下走走停停。 看着相公怀里的女儿,简娘心中的刺终于是消散干净了。 还真是没有时间抹不平的伤,也不见林晚节有什么山盟海誓,只要看着女儿,就对着男人生不出来恨,只有淡淡的喜欢。 要问什么时候淡淡的喜欢能变成深深的爱恋,那就只有等着这男人把用来姐姐身上的力气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女人只要提不起劲儿的时候,心也就交出来了。 简娘一路胡思乱想,自己都都羞红了脸,暗骂自己也太不知羞了。 “夫人,你脸红什么?”林晚节好奇问了一句。 “啊,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可惜,没有给你生个儿子。” “嗨,我一直说女儿好,女儿好,你们怎么都不相信呢?非得说不是儿子可惜,哎,你们这些古代女人,我也是不理解了。” “不是的,女儿好归女儿好,但一个家里没有几个儿子,终究是说不过去的。”简娘还很认真地解释着。 林晚节嘿嘿一笑:“这么说来,夫人可要好好养身子,等恢复了之后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简娘脸红低头:“人家可没那本事,照理说来,这该是姐姐任务。相公应该再加把劲,都几个月了,姐姐身子也该有反应才对。” 还加把劲? 林晚节脸一黑,心说我和雨檬之间早晚得累死一个。 正想着,小莲传话,大夫人回来了。 同时还带着一个客人。 第394章 能治 林府一下热闹了。 为数不多的两个家丁和四个丫鬟都偷偷观瞧。 相互间小声嘀咕,轻轻议论。 “谁家小姐这么好看?” “是呀,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我觉得比二夫人都要好呢!” “有吗?估计是更年轻吧?” “哎,可惜是个瘸子,走路有点儿不顺溜。” “嘘,你小声点,这可是夫人娘家的亲戚,别这么说。” 嘻嘻索索的声音传入王沉香的耳中,小妮子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拄着拐杖走路很小心。 这位小姐极少出门,毕竟腿脚不便,加上害怕出去后引人笑话。 这次是听说主家姐姐的相公会医术,说不定能把自己的腿脚治好,所以才跟来看看。 当然,王沉香是不抱任何期望。 毕竟从出身开始就一直这样,早年请了无数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到了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不过嘛,娘亲偷偷告诉她,这次过来除了看病,还要看人。 毕竟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家里没人提亲,父母都很着急。 可是一个瘸子,长得再好看也是瘸子,谁会喜欢呢? 各家各户都害怕影响到下一代,万一生出来的儿女也是瘸子,那就惨了。 今天过来也是明说了的,出嫁来林家就当个小妾,任务就是给林家生个儿子。 王沉香毕竟才十六,没有上了年纪的女人那么直接,还保有对感情的幻想,没有谁甘愿要当小妾的,但是她在路上也想了,人家老爷估计也看不上一个瘸子的。 就当是来走个过场,完成娘亲交代的任务。 进了客厅,王雨檬笑着给小妹妹说:“香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叫我家相公来给你看病。” “嗯。” “哦,对了。”王雨檬想到了啥,提醒道,“咱们今天来看病就好,至于纳妾的事,你可千万不要提。” 小香儿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嗫嚅着:“姐姐,人家怎么会提那些?” 王雨檬也是怕设计得过于明显,引得相公反感,故有此提醒。 王雨檬去了后院,发现林晚节已经听到消息在出来了。 半路见到夫人,林晚节笑盈盈地迎了上去:“诶,夫人,您回来了,听说带了个客人来,到底是什么客人?” “相公,我才听说,族中有个小妹腿脚不便,顽疾已久,就把她带回来给相公看看能不能治。” 说是治病,林晚节当然没多想。 带着夫人就往客厅去。 到了客厅,站在门口,看到王沉香的第一眼,林晚节就是一愣。 这是每一个男人见到王沉香都有的反应,小姑娘长得是太好看了些,尤其是乳白色的肌肤,跟瓷器一样,皮下隐隐能见到细密的青色血管,就像上了年份的瓷器内部的开片,整个人嫩得有点儿不真实,水润到无法形容。 五官又是那种矫揉造作的类型,人见犹怜,或许稍有些变态心理的人见了,看她越是娇柔,就越想凌虐,怯怯地坐着,很是紧张,看到门口人来了,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抱着自己的拐杖几次要起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瓷娃娃。 关键还是客厅内多了一股异香,似沉香,又似榛子,又像是几百种花卉混合,闻着让人特别舒服,飘飘然的,像是进入了仙境。 王雨檬偷偷观察相公的反应,见自家那人痴愣片刻,嘴角上扬,看来这妮子符合相公的口味。又看到相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知道男人被小香儿的体香所迷惑了。 之前还有点儿担心相公属于慢热型,没有个患难与共的经历,都不会接受别的女人。现在,嘿嘿,男人嘛,都一样! 不过,就是这妮子的腿……不知道相公能不能接受了? “香儿,这就是我相公,你叫姐夫便是。” 王沉香终于是站了起来,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弱弱地说:“姐夫好。” “哦哟,还真是旧症呢!” 林晚节是本着治病来的,倒也没多想,看香儿的动作就知道她的腿疾已有了些年月。 “你你你,坐下,这么严重的病,怎么能拄拐杖到处走呢,你就该坐着多休息。” 王沉香听姐夫说话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儿古怪。 其实是因为林晚节半文半白的说话方式,口语化比较多,对大户人家的小姐而言,有点儿过于随意。 在民间百姓口中听着不觉得奇怪,但是这么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口中说出,就显得跟身份不符合了。 更让王沉香没有想到的是,娘亲让自己出嫁的男人是这般模样。 站着如山岳,坐着如磐石,走时像牛,停时也像牛。 总之……不太好看。 但王沉香并不嫌弃,因为他从小都被人嫌弃,所以很懂得身体有缺陷的人内心有多敏感,更懂得共情。 而且自己也有残缺,没想过要嫁一个多么完美的相公。 只要是父母安排的,她也就没意见。 这时候,王沉香就想跟姐姐说一声自己没啥意见了,可是坐在她面前的却是林晚节。 “你叫香儿是吧?” “嗯,我叫王沉香。” “人如其名,的确是沉香的味道。”林晚节随口一说。 王沉香有些害羞,这种体香有时候也让她很困扰。 毕竟招蜂引蝶这个词在古代不是很好听,有种沾花惹草的意思在。 “香儿,你腿疾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听父亲说是我出生不久,因为体香招来了山里的蜂子,被扎了腿,就有了这病。” “这样啊……”林晚节陷入了沉思。 王雨檬上前,小声问:“相公,能不能治?” 林晚节没有说话。 倒是王沉香淡淡一笑:“没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很多大夫都瞧过,治不好的。” 这时候,林晚节开口了:“你的腿能治,只是需要点儿时间。” “能治?”王沉香呢喃了一句,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希望,但很快又变得淡然了,心说这一定是姐夫在安慰我。 毕竟都十几年了,谁都会失去希望。 但林晚节可不是说说,手一挥:“夫人,取我的银针来。” 第395章 先住下 这次连王雨檬都有些怀疑了。 十几年的病根都能治,相公的手段真有那么高明? 真要是治好了,王沉香这个妮子可不能跑了,必须留在林家。 这妮子要是没了腿疾,不出一个月,上门提亲的人估计要从扬州排到杭州去,肥水岂能流入外人田? 王雨檬取来银针后,心里就一直在盘算,这件事要快点儿定下来。 林晚节哪儿知道夫人的心思,只是老老实实地给人治疗。 这种推迟了十几年的老病根确实比较难医治,就算是现代西医技术也很难康复,就得是进行长时间的针灸,配合中药调理,逐渐打通血脉,恢复血液流通,才能慢慢好转。 这是慢工出细活的事情,急不来一天两天。 所以当林晚节完成了一次针灸后,王沉香除了感觉有点儿酥酥麻麻的痛感,并没有更多的感觉。 “香儿,好些吗?”王雨檬急不可耐地询问。 “嗯。”碍于姐夫的面子,王沉香违心地说了一句。 林晚节知道没那么快起效果,但这小妮子还说自己好些了,说明心地挺善良的。 王雨檬喜出望外:“好些了就行,说明香儿还是有希望康复的。” “夫人,哪儿有这么快?”林晚节听不下去了,主动说道。 “没这么快吗?” “至少要个两三月。以后每天来一次,进行一次针灸,还有我给你开一方子药,每日一次。” 林晚节进行嘱托,被王雨檬一声打断:“香儿腿脚不便,每天来一次,得多折腾?这样吧,香儿你就在林府先住下,等把伤养好了再回去。” “啊?这样啊?我娘她……”王沉香脸蛋儿红红的,很不好意思,她当然知道姐姐是在撮合,但她没想过会这么快呢。 王雨檬可不想放人走了! 这么好看的妮子,一定得关起来,就跟简娘一样。 以前要不是一直被关在萧家,名声没有传开,不然早就被人给抢走了。 “你娘那儿我会去说,你就安心住下,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家相公难道的还舍不得一间屋子,一口饭?” “额……”林晚节感觉有些怪,但还说不出哪儿怪了,点点头,“家里多住一个人是没啥的,如果香儿你家里人信得过,住下倒也没事。” “你看,我家相公都答应了。香儿,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就先住了。” “奥。” 王沉香不知说什么好,笨笨地点了点头。 王雨檬立即带着王沉香去后院选一间屋子,虽然现在林府逐渐显得拥挤,但腾出一间房来还是没问题的。 林晚节还有别的事,没在意姐妹二人的古怪。 现在酒庄必须提前歇业了,林家的经济来源要改变。 除了联合各大家族之外,更直接的经济收入渠道还得在林家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革,如果这时候搞一个全新的产业出来,见效慢不说,等真的搞起来时,恐怕天下动乱已经开始了。 除了酿酒,现在林晚节所能掌控就是快递业务。 虽说快递跟押镖相差不大,但其也有本质上的不同。 走镖多是一个雇主送一批货,成本高,效率低,风险还很大。 但快递不同,是一群雇主送一堆货,所需要的运费平摊到每一个人手上就很少,成本低、效率高、风险小。 经过两个月的发展,杭州和扬州之间快递业务已经明显增长,很多商人都选择不再亲自压货,而是将货物交给快递公司,也不必频繁往返于两地之间。 这样一来不仅加大了两地的商贸往来,快递公司内部的运转也逐渐平稳,并且开始有了利润,不需要林晚节从酒坊掏钱去填窟窿了。 随着朝廷新政的开始,对别的行业或许是一种特别巨大的打击,但对于快递业务则是一种推动。 尤其是在动乱时期,百姓不敢频繁走动,货物、信件的交流只能通过交托于人。 快递公司的业务肯定会出现爆发性增长。 这是一个关键时期,干得好了,快递公司就能走上正轨,让其余各地的百姓都了解并接受这样的新商业模式。 干得不好,万一在动乱时期,出现快递丢失甚是被打劫的情况,之前经营下来的口碑就全毁了。 所以,林晚节觉得自己应该多花费点儿心思在快递业务上。 说真的,这两三个月,林晚节是真没花费多少心思在这块业务上面,连王雨檬都懈怠了。 可怪就怪在这里。 林晚节都当了甩手掌柜,快递这种新业务存在很多漏洞的,按理说应该出现各种问题才对。 结果是快递业务发展平稳迅速,迄今为止,都没有出现一次快件丢失的情况。 在林晚节的记忆力,上一世快递发展的时候,频繁出现快递员监守自盗,快递丢失等等负面新闻。 在古代这种缺乏监管手段的时期,类似的情况应该频繁发生才是。 为什么自家的快递业务能这么顺利? 皇帝离开扬州后不久,快递业务员有一次大扩充,听说来的都是些江湖草莽。 林晚节还担心不好管理,结果这些快递员一个个都乖得很,哪儿是什么江湖草莽,简直比良民还要良民。 现在细细琢磨,林晚节总觉得自家快递公司有问题。 却又是说不上来。 但现在得多花心思在上面,得跟一线的业务员们多多接触,至少慰问一下是应该的。 于是决定明日一早去城内的快递接收点看看。 而此时,王沉香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 房间不大,但很规整,符合大家小姐的气质,而且比在家里住得好得多。 “香儿,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姐姐,这已经很好了,我好就没住过这么大的屋子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 “嗯?房间吗?” “当然是我家相公咯。” 王沉香脸蛋儿红红,带着些笑意,有些扭捏:“姐夫挺好的,很会安慰人。” “他可不是安慰你,他是真能给你治好。” 王沉香眉头一蹙,没有回答,估计是还没相信。 “你就等着吧,等你真正康复的那一天,看你怎么感谢人家。” 王沉香想了想:“姐夫真要能治好了我的脚,当牛做马,伺候他一辈子,我都甘愿的。” 第396章 轮椅 王沉香的小房间正对着主屋。 在一个小院中。 入夜以后,王沉香怎么都睡不着。 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总是要适应一下的。 在士族越来越艰难的日子里,商户虽然多不被人待见,但日子过得是真舒坦。 王沉香坐在软软的床上,摸着枣红色的梨木床架,屋中还有一个崭新的梳妆台,梳妆台上的铜镜特别平整,反光影像特别清晰。 小姑娘心里在想:“姐夫家里可真有钱呐,难怪姐姐会甘心嫁给姐夫。” 要论喜欢,王沉香倒是不太欣赏姐夫相貌的,但如果要跟生活富足比较,王沉香还是愿意选择生活富足。 正在她思绪飘忽的时候,外面院子里忽然有了“哒哒哒”的声音,很轻却很有规矩。 像是木槌敲击木桩的响动。 王沉香心里奇怪,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看看,她一手拄拐,一手提灯,虽然有些笨拙,但行动起来是相当熟练的。 到了外面,才看见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蹲在主屋门口的灯笼底下,手里拿着个锤子不知道在的捣鼓什么。 不过,只看看那个身影就知道,一定是姐夫。 从王沉香心里来讲,她还是很愿意多接触接触姐夫的,了解一下姐夫的为人处世,性格等等方面。 于是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姐夫。” 突然的声音吓了林晚节一跳。 毕竟这院子里原本只有自己跟夫人,现在突然多了个人,林晚节都没反应过来。 直接把他手里的木槌都吓掉了。 “哎哟!”林晚节看清了来人,这才揉着胸口叹气,“原来是香儿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干嘛?” “咯咯咯……”王沉香忍不住笑了,“姐夫,你身子这么魁梧,胆子怎么这么小。” 林晚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转移了怀疑问:“怎么的?有事情吗?” “姐夫,半夜里你在干啥呢?” 林晚节挡住了自己捣鼓的物件,起身让开之后,王沉香才看到了林晚节身后之物,似乎是一把椅子,但是这椅子有些奇怪,怎么还有两个轮子? “姐夫,这是啥?” “啊?”林晚节愣了一下,“这东西你没见过?” 王沉香摇摇头。 林晚节再次确定地询问:“一次没见过?” “嗯。” 林晚节有点儿意外:“这年头连轮椅都没有?” “这叫轮椅?” “喏,来试试吧。” 林晚节起身将轮椅推出来一些。 王沉香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姐夫,让我坐的?” “不是说了嘛,你的腿是不能拄拐的,还有哪有拄拐,只用一支?长期以来,你左右不平衡,以后就算治好了骨架也会有变化。所以现在就开始做轮椅,对你的身体负担会更小的。” 王沉香若有所思,似懂非懂,摇摇晃晃坐下,还有些还有些害怕,被林晚节拖了一手,终于稳住了。 林晚节开始给她讲解:“你看这个轮子可以自己滚动,你可以自己操作,也可以有身后推着的人来操控,扶手左右可以改变方向,下面的卡扣可以锁死轮子。十分简单。” 王沉香试了一会儿,正如林晚节所讲的那样十分简单。 王沉香很快就学会了。 “嘿嘿,姐夫,这轮椅真的好好使。” “习惯之后要去哪儿也跟常人无异,你倒是不必都在家里闷着,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谢谢姐夫。” 王沉香脆脆地回应,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到屋檐下,才问:“姐夫,制作这个轮椅应该很费功夫吧?” “都是木工造的,不费多少功夫,只不过木工有些粗心,有的地方制作不平整,我还要简单改造一下,你先起来,明天一早我再给你。” 王沉香抿了抿唇,心里酸酸的,有些感动。 在家里除了娘亲会对自己这么细心之外,就再也没有谁对自己这么好了。 就连父亲也有嫌弃她的时候。 更别说其他人对她的冷嘲热讽。 夜色下,林晚节倒是没看见王沉香的思绪和表情,只觉得这是夫人的族妹,是个小姑娘。应该被照顾。 看她挣扎着站起来时有些吃力,林晚节又走了过去:“你别动。” 王沉香立刻停止了动作,真的就不敢动了。 王沉香不知道姐夫要干嘛,但下一秒就被姐夫宽广的胸膛抱住了,一股浓烈的男人气味冲入心肺,烧得人脸通红,心跳陡然加速。 林晚节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就算这王沉香再好看,那也是个晚辈,还是个孩子呢! 比萧玉蝉那闺女都小! 林晚节就像抱萧玉蝉一样把王沉香给抱了回去,放在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然后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但王沉香却感觉姐夫是天底下最温柔最细心的男人。 “夫人,老爷去了对面屋子。” 对面的窗户口,小莲小声汇报着。 “哦?”王雨檬轻咦一声,“我家的小妹这般有吸引力?” “没有,老爷已经出来了,朝着这边过来呢。” “这么快?” 林晚节推开门,发现今夜不单多了个王沉香,还多了个小莲。 “你怎么来了?”林晚节下意识地问,忽然感觉家里有点儿怪怪的。 “老爷。”小莲尴尬笑着,行了一礼。 王雨檬在床上勾了勾手:“相公,是妾身叫来的。” 林晚节砸吧砸吧嘴,他是现代人,不习惯夫妻之间还有第三个人看着,以后做事都不方便,所以一直不让丫鬟进屋的。 但林晚节也知道古代的规矩,贴身丫鬟肯定是要陪床的,要么是睡西屋,要么是睡在屏风后头,只要夫人不方便,或者老爷有兴致,随叫随到。 “家里多了个人,下人们的房间分配有了变化,小莲没地方去了,又是我的贴身丫鬟,只能睡我们这屋了,屋子里多个人,也热闹。” 热闹是热闹,但要看是怎么热闹? 到底是床上热闹,还是床下热闹? 行吧,既然都来了,那就由着她了。 林晚节也不是顽固不化的死脑筋,能变通的时候就变通了。 第397章 日子越来越难了 到了床上,林晚节有些累了。 昏昏沉沉地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被子下面有一双小手在轻轻地摸索。 勾得林晚节心里痒痒的。 林晚节一个翻身,忽然把被子下面的小手给抓住了,小声说:“夫人,别闹,小莲还没睡着呢。” “为什么要等她睡着?” “这……”林晚节都有些扭捏,“就是……有点儿不习惯。” “试一试不就习惯了?” 夫人红着脸,媚眼如丝,说话间舔着男人的脖子,忽然张口一咬。 林晚节哪儿受得了这个,一下就把夫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一番打情骂俏,搞出来的动静不小,正准备被干正经事的时候,王雨檬忽然蹙眉捂着肚子。 林晚节心头紧张,问:“夫人,你怎么了?”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 林晚节一盘算,嗨呀一声:“不会是来例假了吧?” “你不是帮我记着时间的吗?” “对,好像就是最近。” 果不其然,大夫人今天来例假了。 “哎呀,不行了,我今天不行。” 林晚节心如火烧,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点燃了,现在告诉他不行! 这可真叫人郁闷的。 可也不能勉强,林晚节只能叹了一口气说:“哎,那这几日就先过去再说。” “相公,那你这么忍着不难受?” “难受又能如何?还不只能忍着?” “那叫小莲来?” “哎呀,这种事哪儿叫别人代替的?夫人你别想了,睡吧。” “还是叫小莲来帮帮相公吧。” “睡觉!” “叫一叫嘛!” “睡觉。” “是睡觉还是睡,叫?” 渐渐的床上没了声音。 屏风后的小床上,小莲都湿了,听得面红耳赤,真是时刻准备着。 结果老爷不来,把她也搞得心急火燎的,一晚上没睡好。 …… 清晨一早,扬州城内就传来了消息。 西城外的地主朱富贵朱老爷带着手底下的佃户阻碍公差,拒不缴纳新政税款,把收税的官差都给扣押了。 知府衙门得到消息,正在调集人手准备去拿人。 具体会闹成什么样还不知道。 这是新政推行的第二天! 城外就已经闹出了矛盾。 还不是普通百姓反对,是当地的豪绅地主。 想想也好理解,这个在原有的税率上加五成重税。 对于一般的民家其实还不是伤害最大。 一般百姓总共都没几斤粮食,个他们加税也就多收个三五斤。 可对于地主就不同了,他们手里五成可能就三五百斤,甚至三五千斤,谁能愿意把这么多粮食拱手送人? 当然是要竭力反抗。 此次还跟以往的加税不同,这种明显不合理的政策,会让所有人都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地主手底下地佃户,佃户手底下雇农,上下一条心,全部都反对新政。 所以地主有恃无恐,直接把官差都给扣押了。 这个事件闹得满城风雨,跟朝廷作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这一次却不同。 压力给到了知府这边。 民间舆论全部都站在地主这一边,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且人家朱老爷也说了,加税可以加,但你不能要太多了! 否则就算是把粮食都烧了,也不会便宜朝廷,大不了鱼死网破。 当林晚节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要加快脚步安排好快递公司的任务。 民间的震动比想象中来得快,之后肯定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情况发生。 此时,王家内部也传开了。 都知道王家出嫁的大小姐要给夫家老爷选小老婆。 目标就是王家内部的小辈姑娘。 现在朝廷新政下来,能预见到未来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听说林府十分富有,有女人嫁过去,王家都能沾光,至少以后王家的岳父岳母不会挨饿。 才过了一天,很多王家族亲有适龄女娃的人都来问情况。 还有人都打听到了四婶的耳边,问事情真假。 “四婶,听说昨天主母来问王小女的婚事,是不是真的?” “倒是有的。” “是不是那个林家的大老爷要纳妾?” “嗯。” “你咋说的?” “还能咋说?林老爷是个大块头,三大五粗的,我家含蕊怎么能嫁给那样的?” “嗨!四婶你好糊涂啊!你也不想想,往后的日子有多艰难,主家连自己都保不住了,以后咱们只有各自扫门前雪,能有的吃就不错,你还嫌弃人家长相?你都不知道,那个瘸腿的女娃都已经搬到人家府上住了,瞧瞧人家父母多有眼界。” “你说啥?” “那个王沉香啊!比你闺女还好看的那个,还是个瘸子。人家彩礼都没收,先把孩子送上门了。都住下了!” 四婶一听不对劲,但脸上一点儿不露色:“嗨,一个瘸子罢了,有人要就不错,当然要早点儿送上门去。” “可是人家今天就收到了一百斤白面,两大桶油,还有一缸子那种桃花醉酒。连主母都过去分了二十斤白面回去呢。” “这么多!” 四婶咽了口口水,一听白面就想到了热腾腾的馒头。 士族人家,如今想着馒头都咽口水,这日子无法跟往日相提并论呀。 “你想想,如果送过去的闺女是王小女,这些东西可都是你的。以后主家都还巴望着你们家照顾呢。” “呵呵……你可别说笑了。”四婶嘴上挂不住,嘴角抽抽着,有些难看。 “那,话我给你说清楚,就看你自己咋想了。听说王雨檬还想找个能生娃的,好多王家亲戚都去主家问情况了。” 说完,带话的婆子就走了。 四婶坐在院子里抓耳挠腮,这时,女儿从屋子里面出来,说了一声:“娘,今天咱们吃啥?我饿了。” “吃个屁!” 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四婶直接骂了声。 但她还是不服气,以前是坐在家里等人上门来提亲,然后自己再因地制宜地提条件。 王家的人总拿自家闺女跟那个王沉香作比较。 毕竟是王家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虽然王小女比王沉香在相貌上输了一丝丝,但人是健全的。所以族中亲戚都说王小女的命比王沉香好。 现在日子眼看要变得苦了,可王沉香家里的生活却反而好了,这哪儿能忍? 现在得主动出击,不信没有好人家中意自家闺女。 第398章 乱局将现 今天早上扬州城外出现了地主对抗收税的事情。 今天下午,扬州城内出现了一次抢劫富商的事故。 城内二十几个乞丐混混见到官差都出城去跟朱老爷对峙了,城内防卫空虚,合伙起来去了一家粮铺,把铺子抢劫一空,还杀死了两个人。 现在城内人心惶惶,大家都意识到是新政惹出来的事情。 天下不稳,民心思变,各种事情都会发生。 现在都实行各自打扫门前的政策,谁还有心思纳妾呀? 四婶跑了好几户人家,其中还有两家是以前来提过亲的,因为彩礼的事情没有谈拢。 现在旧事重提,四婶忙着把女儿嫁出去。 一方面是为了让生活过得好点儿,一方面也是为了求个心平。 王家的瘸子女娃不能比自家闺女过得好。 可惜今日出师不利,处处碰壁,连谈都不给谈。 四婶在外瞎跑了一天,没有一点儿收获。 院中米缸已经空了,以前还不觉得有多愁,没想到朝廷实行新政,搞得民间全乱了套。 现在就只有家有余粮才能安心。 四婶在院中直叹气,又不见了女儿。也不知道这闺女不在闺中带着,往外跑干什么。 正待心烦,忽然见到女儿从给外面回来,瘦弱的身子还拖着一袋米。 看样子挺沉的。 “小女,你去了哪儿?你拿的是什么?” “娘,这是米呀,还有一些蔬菜种子。” 四婶心头一喜,赶紧赢了上去,粗略一掂量,起码三十斤,也亏得女儿能扛回来。 “这么多?哪儿来的?” “去主家领的,都说现在日子不好过,然咱们省着点儿吃。” “主家领的,我咋不知道?” “通知的人来了娘不在,我怕到时候被别人领光了,就自己去了。” “哎呀,你可总算干了件正事。现在外面都乱了套了,米铺被抢,城中卖粮食的全关了门,我看要不了几日你拿着钱都买不到粮食了。”四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但是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呀,主家哪儿来的这么多粮食?” “听说是林家送的,都是沾了出嫁的姐姐的光。” “是雨檬?” “嗯,今天从林家拖了好几车粮食来应急用的。” 四婶一阵感慨:“林家当真这么有钱?居然有这么多存粮?” “听说这些粮食是准备用来酿酒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林家的酒都不卖了,也不酿酒了,这些粮食就可以用来吃了。” “这样啊……” 四婶泛着嘀咕,手里有了粮食,心里踏实了些,但也多了些后悔的心思。 早知道外面一夜变天,昨天也就不挑了。 毕竟主家有多余的时候会分给族亲,但主家都自顾不暇的时候,还会管他们的死活吗? “对了,主家还给了咱们种子,让我们种蔬菜,争取以后能自给自足。” “家里的小菜园能种多少?” “主家说的让我们搭建大棚,用大棚种菜,长得好,成熟快,收成高。” “胡扯,人家朝廷都说了,不准种大棚。” “但主家说咱们可以偷偷这种,在家里的院子里面种,遇到有人来检查就把棚子拆了。不管朝廷允不允许,总要先活下去才行。” 听女儿这么一说,四婶也觉得是这样的道理。 只是现在真的会变得这么困难了吗? 当然,这些都是林晚节安排。 动荡将之,他当不了救苦救难的圣人,但在能力范围之内保护好家人和朋友是应该的。 林家的存粮帮不了太多,但管一个王家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林晚节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除了王家,也没什么人需要自己管。 再加上夫人都主动说了,最近王家的生存都成了问题,很自然地分了一批粮食过去。 王雨檬十分感动,她没想过相公会这么洒脱。 本来女人出嫁后再跟娘家往来就是忌讳,再把自家的东西送给娘家人就更禁忌了。 没想到相公会毫无怨言地管王家上下百十口人的生活,一时间让王雨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今天一早,林晚节去了快递站点安排。 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王雨檬送了一些粮食给王沉香的家里。 林晚节拦住询问,夫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一番追问才知道是得知王家生活困难后,夫人要帮一把。 林晚节就十分慷慨地开仓放粮,还说让夫人看着办,这种小事就不用跟他汇报了。 扬州需要平稳过度,首先是要保证士族和大户的稳定,百姓都是看大户人家的状况生活,只要大户人家不乱,城内就想对平稳。 就算为了稳定民心,那也要保住王家的安稳。 现在更让林晚节担心还是城内外出现的事情,一面是被抢劫,一面是地主不配合交税。 朝廷的行动并不能起到帮助作用,反而有可能制造更大的混乱。 扬州城内的变化速度已经超过了林晚节的预期。 林晚节也知道这时候自己没法独善其身,如果不能控制城内的局面,到时候抢劫的人越来越多,迟早会轮到自家。 到了晚上,朝廷的人已经返回,好吧地主朱老爷给抓了回来,全家二十几口也被连带责抓了回来。 刚一回城就引起了轰动,城内到处都是议论声。 林晚节坐不住了,直接去了知府衙门,要见扬州知府。 现在的林晚节已经是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扬州知府更是知道其大名,更是亲眼见证了这厮是如何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 听说林晚节要见他,知府大人还是很给面子,半夜三更就把林晚节请到了衙门后院的屋中,煮酒招待。 扬州知府叫罗野博,是川蜀地区的士族子弟调配至此。 已经快五十了,守在江南富硕地区几年,庸庸碌碌几年,并无功过,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今天跟地主对峙,把人一家都抓了,还跟很多农民起了冲突,被人当众吐了口水,一肚子的郁闷,又是一身疲惫。 林晚节看见知府大人精神萎靡,知道今天把知府大人折腾惨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大人,世道平稳太久,总会有动乱的时候。现在是到了考验的时候了。” 罗知府知道林晚节的意思,郁闷地捧着一杯酒喝了,看着窗外的月色只能叹气:“哎,是呀!这世道要乱了。” “那知府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天下乱局,哪儿轮得到我一个小小的知府去掺和,顺其自然吧。” “我是说关于朱老爷和他的家人。” “抗拒税收,扣押官差,带着众人跟朝廷作对,说严重了那是造反,得全部砍了。” 林晚节一皱眉:“现在城中百姓都是惊弓之鸟,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各种联想,如果大人在这时候把朱老爷一家当做造反处理,往后城内会是什么乱局呢?” “本官岂能不知?若是没有顾忌,在城外就下令杀人了。” “既然大人都知道,何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把朱老爷一家给放了,小以惩戒,安抚民心为上。” “可是,朝廷怎么交代?本官要是放了人,责任就只有本官担着。无法履行皇上的新政,追究起来是会摘本官人头的。” “既然大人都这么为难,我想其他各地也该如此为难吧?” 罗知府一愣,还真没想到这个。 林晚节笑着说:“大夏各个州郡,那么多知府,总会有人想到解决办法。我觉得咱们可以的先拖着,四下打探消息,看看别家知府大人是如何应对的,再看看当地百姓的反应。大人,您抄作业总会的吧?” “抄作业……” 这下知府大人明白了,自己想不出如何执行皇帝的新政,那就看看别的知府怎么做。 照葫芦画瓢,复杂的事情一下就变得简单多了。 “嗨呀,林大夫,你可真是本官的福星啊,这么简单的办法,本官怎么就想不到呢?” 说着,罗知府又有些为难:“可是,姓朱的一家已经被抓了,难道就这么放了?” “让他们把税款补上,保留朝廷的颜面和权威,私下里咱们许诺返还一部分给朱家,朱老爷不会不识抬举。” “此法倒是可以试试。” 罗知府起身,带着林晚节就去知府的地牢。 到了地牢里面,一群官差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觉,倒是朱老爷的一干家眷在牢房里哭哭啼啼。 都在抱怨自家老爷不该跟朝廷硬碰硬,现在好了,把全家都搭进去了。 罗知府突然到来,在牢中轻咳一声,一众狱卒纷纷惊醒,见到是知府大人亲至,吓了一跳。 “大大大,大人。” “你们都先出去,本官有话要跟朱家的人讲。” 狱卒们不敢多问,纷纷出去。 朱家的一众人等纷纷起身,见到知府大人都很畏惧。 朱老爷是个标准的中年发福身体,个子矮小,眼睛眯着一条缝,如果不是在地牢相见,感觉肯定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富户。 之前听说朱老爷十分硬气,不肯对朝廷低头。 现在全家被抓,关在牢房里,精气神都没有了,也服气了。 见到知府大人之后立刻哭唧唧地趴着围栏喊:“大人,我交钱,我交粮,要什么我就交什么,只求您放过我的一家人呐。” 知府大人还有点儿意外,上下打量了朱老爷一阵,冷笑道:“现在终于知道服气了?” “服了,彻底服了,草民不该跟朝廷作对的。” “要早先知道,也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 “大人,求您饶了我的家人。” “够了!”知府大人提高音调显得有些不耐,“本官这么晚来见你,就是考虑到不想伤及无辜,至于朱老爷你嘛,以前还是很配合朝廷工作的。为扬州的发展的建设有贡献自己的力量。” 朱老爷听着听着就哭了:“是啊,大人,我一家都是良民啊。” “现在因为你的不配合,使得朝廷威严受到了挑战。之后朱家老老实实将税款补齐,至少表面上要给朝廷留住面子。至于往后嘛……” 知府大人看了看林晚节,具体这个返还的度还不好把握。 “往后衙门会返还一部分粮食给朱家,保证朱家不会因为缺量而无法运作。” 林晚节站出来,说了一句没有具体数字的话。 朱老爷不认得林晚节,有些疑惑。 知府大人这才解释:“朱老爷,你可要好好感谢林大夫,要不是他深夜为你们求情,本官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你们的。” “放……放了?大人,您不追究我们了?” “条件就是这个条件,你自行斟酌。” “草民答应,草民答应,草民回去这就把税款全部都补上。” 说着,朱老爷看着林晚节,颤抖着说:“谢谢,谢谢林大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晚节给知府大人使了个眼色,知府大人把狱卒叫来开了锁,把人送出了地牢。 朱家二十几口在朱老爷的带领下就要给林晚节磕头。 林晚节打住他说道:“朱老爷,这是为了扬州的稳定,你们不需要感谢我。如果真的要做点儿什么,我只希望以后扬州需要用到朱家的时候,朱老爷不要吝啬家中余粮。” “林大夫放心,不管以后需要朱家做什么,只要您一句话,朱家上下听凭调遣。” 看着朱家一群人都走了。 知府大人才问:“林大夫,为何你只说返还却不说返还他们多少?” 适逢乱局,大人作为地方官,也要因地制宜。 我建议大人扣下一部分粮食作为应急,对上可以在朝廷查账的时候作为应急上交。 对下可以作为饥荒之后开仓放粮的储备。 这朱家说得好听,若把粮食都还给他,到了真要他开仓放粮的时候,他未必舍得。 知府一听,眼睛就是一亮:“林大夫,还是你考虑事情周全,难怪能在皇上面前都处变不惊,佩服,佩服。不过……因为朝廷过的新政,真的会闹到饥荒吗?毕竟去年也没有什么灾害,粮食收成还在嘛。” “朝廷这一条新政,可比自然灾害厉害多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在这动乱之时,林大夫有如此能耐,不如来本官身边当个师爷如何?” 第399章 林师爷 当师爷? 林晚节大为意外。 却在意外之后细思之下,忽又觉得此举得益。 现在各地情况不明,未来会出现什么都不知道。 林晚节一心求稳,作为师爷帮助知府调控政策,还能第一时间知道外界变化。 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做好准备。 而且林晚节有自信,自己作为现代人,见闻广博不是古人所能比的,就算天下大乱,保持扬州的正常运行也不是不可能。 简单的一番思量后,林晚节即刻答应。 “既然罗大人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当仁不让了。” 知府大人点点头:“至于这薪水嘛……” “大人言重了,在下来当师爷只求扬州能安稳度过乱局,不需要什么薪水,只等天下安定,在下能随时离开就够了。” 知府大人有些意外,心想林晚节好歹也是个商人,逐利之人居然不为工钱? 但知府很快也想明白了,只有扬州安定,他的生意才能正常运行。 夜已深沉,知府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 “林师爷,你虽然不要工钱,但本官也不会因此对你有所放任。公事就是公事,容不得半点儿推诿,你也知道现在各地情况不明,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立刻解决。” “嗯。” “今夜你再辛苦一趟,设法将今日联合抢劫粮铺的一帮混子给捉拿归案。” 林晚节皱了皱眉,但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城内有粮铺被抢,白天知府的人手都去城外搞朱老爷去了,这个案子被搁置。 案子虽然简单,但涉案的人员众多,而且是临时组成的。 抢了粮食都各自散了,要全部抓回来可不容易。 知府吩咐当晚行动,就是不想让案情过夜。 在此之前,案子已经交给了衙门里的差人,并且下了死命令,抓不回来人就不准停工。 现在衙门的官差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 现在民间案子越来越多,根本都办不完。 又有新的案子堆积,再加上朝廷的新政实行,官差们出去收税十分困难,还要被百姓指着鼻子骂。 当百姓联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底层的官差可就不敢跟百姓动手动脚了,万一激发了民情,那就是他们的罪过,到时候是会被朝廷拎出来当替罪羊的。 所以,就如今差役的工作情况,无一例外都是唉声叹气,还得硬着头皮苦苦支撑。 好在听说知府大人安插来了个师爷,可以协助大家办案。 衙门里的差人们仿佛找到了救星,都觉得可算有人能帮他们一把了。 可谁能知道知府大人安插来的人居然是林晚节,林大夫。 朝廷的官差对林晚节可是和很熟悉的,都知道这人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很多事情都是因为他跟皇上顶撞而引起的。 林晚节在知府衙门的名声并不好,至少不会是懂查案的。 林晚节得到任务到了知府衙门里面,看见有三四十个官差都在加班,感觉这些人还挺可怜的。 不论哪个年代都有社畜的存在。 但是,一群官差见到林晚节,心里的火气没处发,也就很自然地把矛头对准了林晚节。 “林大夫,什么时候不给人看病,跑到衙门里查案了?” “真是奇了,我还以为新来的师爷是谁的,竟然是林大夫。” “哎,还以为能轻松一点儿早早回去休息。没想到还是得熬着!那些贼人可难抓得很,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都不行。” “林师爷,听说您深得大人器重,能给大人出谋划策,请问对于今日在城中粮铺的抢劫案有什么高见呢?” 林晚节初来乍到,什么事情都没做,要服众肯定还不够。 对于现在遭受的白眼,林晚节心里有数,并不生气。 反问一句:“刚才听人说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行?” “当然!听说是有三十几人一起行动,但得手之后各自作鸟兽散,只要抓住一个人,就能牵扯出第二个,然后顺藤摸瓜一个接一个逐个击破,最后就能将所有人给抓起来。” “说得有些道理。” “但真有那么简单哪儿轮得到林师爷出马?关键是城中混子乞丐那么多,很多连性命都没有的,谁会自己承认自己参与了抢劫呢?那些贼人可精得很。” 林晚节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办法,诸位一人去抓一个乞丐回来,本师爷连夜审讯,必然给个结果。” “去外面随便抓吗?” “对,只要是乞丐,只要各位觉得他有嫌疑,就能抓回来。” “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就算是抓了回来,人家也不会傻乎乎地承认。” “之后的事情你就交给我了,至于他们承认不承认,以后再说。” 衙门里的官差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有准信。 这时候李捕头站了出来:“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把人抓回来,我倒要看看林师爷到底有什么手段。” 有了捕头的招呼,一众官差纷纷行动,各自出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折腾,时间已经到了三更天。 知府衙门却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点起了火把,把知府后院照得通亮。 几十个乞丐混混聚在一起,哭着喊着“冤枉”之类的话,场面比早上的集市还要热闹。 知府大人也听到动静来了,看着院中混乱,也是皱眉。 “师爷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随意抓人来屈打成招吧?这可要不得。” 念叨着,知府大人找到林晚节,小声说了自己的担心。 林晚节一笑:“哈哈,大人尽管放心,在下可不是那种人。” 这时候,李捕头回来,对林晚节一抱拳:“师爷,我们的人都已经把乞丐抓回来了,现在如何处置。” “各自抓来的人各自审问,到天明之前要是招了可以从宽发落,要是天明之前还没有招,后面却被抓到了把柄,那就大刑伺候。” 李捕头皱眉,看看知府,有些怀疑:“大人,这样真的行吗?” 罗知府一番盘算,现在都已经启用了林晚节,断没有现在后悔的说法。 “照着林师爷的吩咐去办。” 第400章 破案 几十个犯人,几十个官差,各审各的,乱成了一锅粥。 看似是在天亮之前交代了可以既往不咎,但这种威胁显然不会有效果。 哪有人傻到自己招供的?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也渐渐亮了。 官差们嘴皮子都磨干了,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官差们开始抱怨:“这样都能有效果就活见鬼了!” “只有傻子才会招供!” “就是!知府大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找个大夫来当师爷?这不是添麻烦吗?” 天亮了,衙门的院子里逐渐安静。 李捕头重新回到林晚节跟前,颇有几分不快:“师爷,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也照您的吩咐办了,请问贼人在哪儿?” 林晚节昏昏沉沉,也是感觉到疲倦,摆摆手说:“把人都放了吧。” “放了?”李捕头不懂了,大家抓人回来也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啥都没问出来,又要把人给放了,这不霍霍折腾人吗? “师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兄弟们白忙活一宿呢!” “谁说是白忙活?”林晚节反问,“李捕头,请问咱们查案是查出贼人跟更重要还是找回失窃的米粮更重要?” “当然是米粮更重要。” “这不就得了,在你们审讯的时候,我已经派别的人将失窃的米粮通通找了回来。” “啥?”李捕头一阵惊呼,“都已经找回来了?为何不早说?” 也是过于震惊,李捕头这一嗓子传开了,院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差人都在相互交换眼神,同时小声嘀咕:“找到了?什么时候找到的?” “哎呀,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不必纠结谁抢的了,以后加强看管吧。” “是呀,能赶紧收工就好!” 差人打着哈欠,一个个的都很不耐烦。 同样的那些被抓来的乞丐也在嘀咕,也在抱怨,感觉被折腾了一宿,很不服,但由碍于朝廷的淫威,不敢吱声。 但有几个人表情古怪,满脸的疑惑,甚至还有些焦虑。 这时候,李捕头似乎得到了新的吩咐,开始跟每一个捕快小声说话。 差人们听完,刚刚放松的表情又严肃起来。 片刻之后,李捕头大手一挥:“把人都放了!” 现场放人,几十号被抓来的乞丐终于松了口气,匆匆忙忙地离开。 但与此同时,一批已经换上便装混入街上的差人开始了跟踪。 看着一切照着计划进行,林晚节也撑不住了,打着哈欠跟知府大人说:“罗大人,我顶不住了,先回去睡觉了。” 然后又拍了拍李捕头的肩膀,“今天辛苦兄弟们多干点儿活儿,下次我带家里的桃花醉给兄弟们解馋。” 李捕头皱了皱眉:“林师爷,这样能抓到?” “肯定!” 三十几号人抢了数千斤粮食,哪儿是一天就能消化得了的? 更不会带出城,那样目标太大。 所以抢劫的人在抢劫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要藏粮食。 而扬州城的乞丐混混虽然很多,但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人。 按照比例换算,抓三五十个乞丐回来,其中至少会有一个人参与过抢劫。 这些人突击审讯了一晚上,搬来就精疲力竭,现在听见衙门说粮食找到了,肯定会心慌,放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要去确认自己藏的粮食还在不在? 这时候由官差盯着,只要去找藏的粮食,立马就能人赃俱获。 后面就是用大型逼供了。 一个牵连出下一个,不说一网打尽,至少会有九成的人被抓回来。 这个案子能破获对扬州民间意义重大,至少告诫那些胆子大要走歪门邪道的人别动歪心思。以后类似的案件就会减少,民间安定也能长久。 林晚节走后不到半个时辰。 知府衙门里就抓回来了五个人。 这五个人去看自己藏的粮食,直接就被抓了。 人赃俱获,不招也得招。 接下来的审讯就简单多了,李捕头很懂,不需要林晚节插手。 这时候,林晚节回到府上,已经是昏昏沉沉。 王雨檬还在担心呢,相公一晚上不回家,这是很少见。 林晚节回来后倒头就睡,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王沉香在院中熟悉轮椅的操作,从未想过人还能坐着运动自如的。 突然有了想推着轮椅回家看看的想法。 正巧,最近几日王雨檬要给娘家一点儿资助,自然往来会比较频繁。 看到姐姐要出门,王沉香便喊道:“姐姐,你要回家吗?” “嗯。” “我也想回去一趟。” “你这样方不方便?” “姐夫设计的轮椅很好用,真的很方便。” 王沉香以前是不想出门的,现在有了轮椅这么个新奇玩意儿,小孩子的心性上来,总想着出去显摆一下,让王家的下人和兄弟姐妹都羡慕一下。 的确,王沉香自小以来都是羡慕别人的,从来没有被别人羡慕的时候。 毕竟身患残疾,从小都很自卑。 今日随姐姐回家,还真就扬眉吐气了一次。 主家的下人们见了轮椅把王沉香围在了中间,左摸摸右看看,好奇得不得了。 王沉香一面给他们严实轮椅的操作,还特别强调是姐夫专门给她设计的,又说在林府的生活有多清闲,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讲得很细致。 王家的下人们都心动了,小心翼翼地打听,问林府还缺下人不。 就算当下人也要去林府当才美。 王沉香滔滔不觉,说林府下人少,少人伺候,但宅子不够大,住不下多少人。 另一边,王沉香的母亲激动地捧着王雨檬的手,流着泪说:“雨檬呀,你可帮了沉香大忙了,瞧这妮子,今天回家来的话比往年加起来还要多。看来这林府是真的养人,咱也不用问沉香的意思了,看啥时候能把事情定下来?” “陈姨,要定下来恐怕急不得。” “怎么急不得?” “还得我家相公喜欢才行,反正相公已经答应让妹妹留在林府治病了,有足够的时间培养感情,如果相公喜欢,事情倒还好说,如果相公是在不喜欢,我也不敢做主呀。” “闹了半天,原来是没有定呢!” 忽然,四婶插了一句,走到了王雨檬面前。 第401章 天降福音 “四婶,什么时候来了?” “雨檬,过来咱说说,我已经想明白了,之前是咱这嘴笨,说话不过脑子,你也别放心里。咱家那小女都是知道的,那姿色不比那王沉香差,关键是个健全的人呀。你也不想想,女人还得是身体健康最重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母亲病传给了儿子,那可麻烦大了。” “四姐,你说啥呢!我家沉香的病乃是后天形成的,又不是先天有问题。” “你家闺女天生都带着骚狐狸的气味儿,还说不是先天有问题?” “你家闺女出生就是狐狸精!”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王雨檬有些头疼,给林憨子选女人比想象中困难多了,关键是要让林晚节称心如意。 王雨檬跟了林晚节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的性子,女人好看在其次,关键是要有感情基础。 没个十天半月相处很难评判。 所以,还得时间去慢慢磨。 “我都已经说过了,到底是谁不是我一张嘴说了算的,关键还是看我家相公喜欢谁。” “这还不简单,把我家含蕊送回家去,让林老爷对比对比,瞧一瞧。” 王家里面热热闹闹,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林晚节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些,现在扬州城能不能稳住都成问题,谁有心思搞那些? 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 林晚节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知府衙门,想要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不知道城内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但在出门的时候,头顶一团黑影落下,噼里啪啦跟下雨似的,掉下来的居然全是人。 这些人被绳子绑在一起,串成了葡萄,摔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着,一个个地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林晚节都懵了,走到路中间看着天上,但是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时候,地上有人在呻吟:“别打了,女侠,别打了,我们认罪!我们把藏的粮食都还回去。” “哎哟,救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林晚节一听愣住了。 藏的粮食? 难道是偷粮的那一批人? 于是揪着一个人的领子喝问:“是你们昨天抢了粮铺?” “是,我们认罪,我不敢了。” 还真是! 林晚节感觉有些蹊跷,一个官差都看不见,这些贼人却又都被人打得半死,还被绑在一起丢到了自家门口,这是什么意思? 不说别的,光是让这么二十多号人从天而降就需要极强的功夫! “是谁抓的你们?” “一个女侠……看不见正脸。” “女侠蒙着面。” “是,也不说话,见人就打,太狠了。” “呜呜呜……官爷,您把我们都抓了吧,别让女侠打我们了。” “女侠?” 林晚节轻轻嘀咕,难道是陆婉儿? 或者是秦怀柔? 可是这二位已经消失很久了,而且是不辞而别,应该是去了远处,不会停留在扬州城。 但除了这二位还会是谁? 难道是某位路过的大能见不惯这些贼人抢劫,所以仗义出手? 感觉也不对,朝廷要找这些人都很麻烦的,哪怕是秦怀柔这样的高手,她怎么能精确找到偷粮的人呢? 就目前的讯息来看,显然是不会有结果的。 林晚节也不多想,敢在天黑之前把人都送去衙门。 林晚节一人拖着二十几号人在街上走,引来不少目光,很快就被几个官差注意到了,赶紧过来询问。 “这不是林师爷吗?您这是?” “昨天偷粮的贼人都抓到了。” “啥?”官差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他们经过一天的审讯确定了十几个目标,正在实施抓捕,还没有全部归案,结果林师爷直接就带着二十几个贼人来了,难不成被林师爷一网打尽? 可关键林师爷就一个人啊,怎么可能? 几个官差你看我,我看你,估摸着这些人中应该有一大半都是被冤枉的。 可到了衙门里一审讯,还真没一个是被冤枉的。 三十几个人的犯罪团伙,加上被官差抓到了零星几人,只有两三人在逃,其余的全给逮捕了。 “神了!” “林师爷真是神人啊,扬州城内近百号差人都不及林师爷一人的效率。” “今天终于是可以早点儿收工了。” “知府大人,您可是慧眼识珠才找到了这么好的师爷。” 县衙里面全是夸赞林晚节的声音,毕竟林晚节干的事情能让所有人都轻松好几天。 而且这个能力,没得说。 知府大人很满意,但也很奇怪,走到林晚节身边问:“林师爷,你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 “对呀,林师爷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晚节也很无语:“我说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估计不会相信吧?” 知府和官差都是笑着摇头。 知府大人拍拍林晚节的肩膀:“好了,各位就不要再问了,这是林师爷的本事,要是都告诉了咱们,人家可没那本事吃饭了。” 这误会大了。 但林晚节也没法解释,那就随他们想去吧。 关键暗中出手的人是谁呢? 林晚节有种感觉,最近这两三个月,自家的生活挺顺利的。 哪怕是在大夏即将动乱的时期,林府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干任何事情都十分顺利。 要说是穿越者的光环吧…… 林晚节都穿越多久了,以前也没这么顺利过。 太过顺利反而不太真实,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帮助自己。 夜幕降临,同时又来了一场小雨,林晚节在衙门的院里抬头看天,陷入沉思。 忽然,李捕头拿着一把伞递了过来。 “林师爷,昨天多有冒犯,请师爷勿怪。” “无妨。” “走,今晚我做东,请师爷听曲去。” 林晚节还没反应过来,有一个官差就凑过来了:“李捕头,勾栏听曲的事情也不叫上兄弟们?” “我哪儿有那么银子?请师爷就够了。” “嗨呀,咱们自费不行吗?” “这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掏不出银子又来求我。” “林师爷在呢,头儿能不能给小的留个面子?” 第402章 小莲心事 现今听到勾栏听曲的事情,林晚节已经没多少兴趣了。 家里红旗招展,彩旗也不少,何必在外面找? 但是这两天夫人例假不便,还别说,有点儿憋得慌。 林晚节正在犹豫,是回家求王妃解乏还是跟着一帮差人去玩一次纯粹的快乐? “林师爷,不会是怕夫人知道吧?” “林师爷如此魁梧的身材,难道还会惧内?” “走走走,春宵一刻值千金,去晚了,好姑娘就被人挑走了。” 这些老哥都是熟客,拽着林晚节就去绣春坊。 绣春坊是坊市,不是单独的一栋花楼。 跟瘦西湖的花街比,绣春坊的街巷里藏着的都是比较低端的暗窑了。 里面的姑娘比花街各家青楼的查了老远,但都是实诚的价格。 童叟无欺,一两银子就能过夜。 二两银子就能玩到最爽的姑娘。 属于是平民消费。 林晚节原先还有点儿兴趣,到了绣春坊之后兴致全无。 男人还是有点儿追求的,这里的姑娘跟以前见过的姑娘比,连一根毛都比不上,别说拔枪了,连下嘴都成问题。 但是跟一群男人逛窑子,放不开手脚就十分尴尬。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晚节不行呢。 破旧的房子里脂粉气很重,乌烟瘴气的各种人都有。 林晚节为了应付,叫了个姑娘来陪着,到了房间里给那姑娘十两银子,直接把姑娘给激动坏了,说不管玩什么花样都配合。 结果林晚节让她在床上自己表演,下了死命令,必须把自己搞得起不来床才能停。 而林晚节则是在旁边小憩了一会儿。 又到了半夜三更,差人们玩爽了,开门叫林晚节走了。 一开始看到林晚节身上干干净净的还有点儿奇怪,但再一看床上跟瘫烂泥似的姑娘,才对林晚节竖起了大拇指。 林晚节心说总算是结束了。 刚入职场还真不习惯,还是一个人当老爷来得舒坦,不用考虑合不合群,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但刚出暗窑,一个熟悉身影站在小巷的细雨里,撑着一把小伞,喊了一声:“老爷。” 对方的声音在发颤,带着哭腔,没等林晚节反应就开始抹眼泪了。 “小莲?” 林晚节都傻了,都半夜三更了,小莲怎么会出现在绣春坊的? 这下尴尬了。 连一起来的差人们都很尴尬,不敢跟林晚节多说,讪笑着:“林师爷,我,我有事,就先走了。” “我也走了。” “林师爷,明儿见。” 片刻功夫,暗窑门口剩下了林晚节和小莲两个。 一开始林晚节还不太明白小莲在哭什么,有些担心,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但想想又不对,家里真要出了什么事,小莲不会只在外面等。 林晚节猜想可能是对方看见自己逛窑子心里不舒服吧? 但又不是大夫人瞧见,她一个小丫鬟哭什么哭?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从老爷走出衙门的时候。” “你怎么不叫我?” “奴婢叫了,但老爷没听见。夫人见下雨了,叫我给老爷送伞来的。我看到好多官差跟着老爷一起,以为老爷要办案子,就跟着……跟着到了这儿。” “你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嗯。” 说道这儿,两人之间又安静了。 小莲继续低头不停地抹眼泪。 “你哭什么?” 小莲没有回答。 “夫人知道吗?” 小莲摇头。 “回去别跟夫人说。” “嗯,奴婢知道。” “走吧。” 林晚节也不想多问了,反正对小莲也就那样,平平淡淡,谈不上太多感情 “伞。” 小莲伸手过来,把伞给了林晚节。 林晚节撑伞走在前面,小莲隔着一两米的距离,也撑伞跟在了后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整个宅院都静悄悄的。 王雨檬都已经睡着了。 林晚节还有点儿不舒服,窑子里的空气不好,粉尘很多,脑子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很久没有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觉得房间里有很细微的动静。 之前是跟夫人一起住,现在多了个小莲,没反应过来。 等到感觉有人在开门时才喊了一声:“小莲,你在干嘛?” “啊……老爷,您还没睡?” 小莲的声音有些换乱,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林晚节已经穿着睡衣起来了,只能在门口,拽住了小莲的手,扯下了她背上的包裹。 “干啥?不辞而别?”林晚节皱眉,冷冰冰地问。 小莲吓得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抹眼泪,哆哆嗦嗦张不开嘴。 林晚节知道这妮子有情绪,但没想到她居然要出走! 这妮子如果不是夫人罩着,林晚节早就不留她了。 而且林晚节也知道,这妮子一直小心翼翼的,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属于是赖在林府不走的。 现在居然要主动离开? 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这还真勾起了林晚节的兴趣。 “怎么的?现在是甩脸色给老爷看了?” “奴婢不敢……” “那你说说这是咋回事?” 小莲低头犹豫不决。 林晚节便说:“那我把夫人叫醒,让她来问你。” “别,别叫夫人……奴婢只是觉得留在林府碍着老爷的眼了,不如……不如自觉离开。” “你才知道碍眼了?你走了去哪儿?” “不知道……奴婢犯了错,不被老爷所喜,也知道在林府很碍眼的。可是……可是奴婢没想过在老爷心里,竟然碍眼到如此境地。奴婢还以为只要日后表现好一些,老爷总会原谅奴婢的,可是……可是现在,奴婢觉得永远都得不到老爷原谅了。” 这妮子说得动情,不敢哭出声,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的地上,在月色下清晰可见。 林晚节有点儿懵,看小莲的模样,这委屈不知道多大哩,哭成了泪人,像是要死了一般。 林晚节是不喜欢她,但还是时间问题,经过几个月的磨合,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不喜欢的程度在减弱,重要的是,不喜欢也是林家的人。 对自家人的不喜欢跟对外人的冷漠不同。 看她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林晚节也有些心软:“你哭了半天也都是你自己猜想的,我何时说过不原谅你的?” 第403章 把持不住 小莲听了,吸了吸鼻子,情绪稍有缓和。 “老爷说的是真的?老爷真的会原谅小莲?” “我看你最近表现不错,本来是对你有所改观的,不想你半路要走,连说一声都不给。” 小莲重新低头,表情十分纠结。 这时候,林晚节见情绪差不多了,才问:“你倒是说说,何故气得你要走呢?” “在老爷心里,小莲连那些暗窑里的娼妓都不如吗?” 林晚节听着一愣:“就因为这?”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单纯的因为去了窑子里头。 “夫人都说了,如果老爷实在憋得难受,就可以找奴婢来帮忙的。可是,老爷一声不吭,宁可去暗窑也不肯多看奴婢一眼,要是奴婢真的有那么让老爷厌烦,不如自觉离开的好。” 林晚节一琢磨,觉得事情可能还要算在夫人头上。 不是夫人给这妮子希望,这妮子就不会乱想,更不会有不满足。 “哎!”林晚节叹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这样子,也没法后悔。 林晚节只能将自己在窑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莲听了有些不相信,问:“老爷,当真只是逢场作戏,都没碰那些女人一下?” “本老爷好歹也是扬州城鼎鼎有名的人物,难道这点儿眼光都没有?” 小莲一想也对,老爷要是真的需要,花街上的各位花魁还不排着队地让老爷摸,何必找个娼妓? “但是……”小莲红了红脸,低头小声问,“既然老爷没有去找娼妓发泄,那这几天夫人来了例假,老爷一定憋得很难受吧。小莲,小莲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帮老爷发泄出来。” 林晚节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呢,小莲居然伸手过来,钻到了林晚节的裤子里。 还得是大丫鬟的脸皮厚,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这会儿刚给点儿好脸色就得寸进尺,居然不打报告,主动出击。 林晚节感觉被一只柔软又冰凉的小手抓到了,冷得一阵哆嗦。 “老爷若真是没有碰那些娼妓,就一定还有货。夫人消受不了的原本就该是小莲的东西,小莲一点儿都不想浪费。” 林晚节架不住了,没想到这妮子勾起人来比青楼里的娼妓还要猛。 这谁遭得住? 林晚节脑子一热,把门一关,把小莲拽到了评分后的小床上,这妮子还不肯收手,终于还是给办了。 一早起来,林晚节开始给家里的小妹针灸。 王沉香坐在轮椅上,逐渐习惯了针灸的刺痛,默默地看着姐夫。 男人在专注于事业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王沉香心想姐夫相貌普通,但给人治病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心里又一阵娇羞,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荒唐,毕竟是姐夫,都还没说要娶自己呢。 在王沉香看着林晚节的时候,王雨檬也在房中看着院中二人。 看他们相处融洽,王雨檬也是安心许多。 无论如何,先给相公多安排一个女人也行。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希望。 正想着,小莲怯生生地走到了夫人身边:“夫人。” 王雨檬看了小莲一眼,本来是不在意的,忽然感觉这妮子有些不对,便皱了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夫人,奴婢有一件事想跟夫人禀报。” “禀报?” 小莲脸蛋儿绯红,从身后摸出来一张帕子,张开给夫人看的。 一张普通的帕子中间落红点点,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 王雨檬一惊,瞳孔收缩:“相公终于要你了?” 小莲羞得低下头,扭捏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补充道:“昨夜去找老爷,路上跟老爷说了一会儿的话,回到家,奴婢使了些手段,老爷就上了床。夫人,不会责备奴婢吧?” “怎会?”王雨檬倒也不是的胡说。 她早就过了跟女人争风吃醋的年纪,知道相公什么时候可以让,也知道可以让给什么样的人。 相公能要了小莲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甚至要比王家的妹妹更重要。 之所以要去王家找后辈来林家当妾,还是怕相公不喜欢小莲。 现在小莲跟相公好上了,就多了怀孕的机会。 小莲的儿子就跟王雨檬亲生的一个样,当然不会责怪小莲。 “你呀,终于是开窍了。” 小莲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当丫鬟的没有那么多心思,也没资格谈什么感情。 主要是有了昨晚一次,心里就踏实了,至少不会担心老爷会突然撵她走了。 要是还能帮老爷生个大胖儿子,那就是死了也圆满了。 这件事是个好事,王雨檬把门一关,将小莲叫到床边,细心叮嘱相公的喜好,下次能用上。 小莲这妮子是真有天赋,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很多夫人都不好配合的玩意儿,小莲不害怕也不害羞,只要老爷喜欢都做。 林晚节一连几天去衙门当差后回来,总会花点儿时间跟小莲折腾。 一开始林晚节觉得不会太喜欢,但跟一个丫鬟运动,不必考虑丫鬟的感受,也不用考虑什么感情,只是最原始的发泄,这种滋味反而让人身心放松。 原谅小莲的速度也比原计划的快了很多。 最近扬州城的生活恢复到了平稳。 在林晚节的建议下,扬州城内一切照旧,税收提升了两成,虽然百姓还是苦不堪言,但至少能够承受,在通往朝廷的上报中就说税收困难,多数百姓不配合。 反正乱地肯定不是扬州一处地方,朝廷就算要管,肯定要管不到扬州。 可以先观察别的地方民间是什么状况。 扬州城的生活照旧,鼓励民间多多聚会,举办诗会、商会、游园会的民间组织,可以在朝廷领取一笔赞助金。 扬州和杭州之间的商贸往来也更加频繁,促进了快递的发展,民间的百姓越来越多的人可以接受这样的运输方式了。 除此之外,第一家苏州的快递公司也开业运送了第一批货物。 朝廷的新政经过一个月的运作,江南一带没有乱,反而更加安稳。 尤其是扬州,属于是到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机,各行各业都是欣欣向荣。 第404章 外来的军队 在扬州蓬勃发展的时候,预料中的乱局还是有的。 除开江南三地,大夏境内各个地区都有动乱发生。 听说朝廷已经调集了三支军队,兵分三路往各地镇压。 朝廷官员多次劝谏皇上更改税政。 但武帝一意孤行,是生怕天下乱不了。 扬州城的一家酒楼里,一位行商在给众人讲述在武都的所见所闻,听得众人是气愤难平。 “皇帝实在是太昏庸了!” “我跟你们说,在武都的人都知道,现在皇帝性情大变,根本不是朝廷缺钱而加收重税,而是想要故意刁难民众,刻意而为。皇帝就是这样以做弄人为乐的。” “不可能吧?我们都是皇帝的子民,皇帝怎么会想要故意作弄咱们?” “哼,你就做梦去吧,你当皇帝是爹,皇帝不把你当儿子。” 林晚节在一旁放下了酒杯,摇了摇头。 身边的简娘抱着女儿,小声嘀咕:“民间百姓都这么大胆了吗?当众议论皇帝……” “要我说还是皇帝自己的问题,他要不搞这些新政,也不至于民愤至此。”王雨檬嘀嘀咕咕跟着说话。 今天一家人出来吃饭,为了庆祝小依竹的满月,本来是要大搞一次的,可看在现在的时局,还是不要过度张扬的好。 所以来了酒楼走一个形式。 扬州看似还算平稳,随时都有可能暴雷的。 林晚节是师爷,最近的很多政策都有他在从中权衡。 扬州现在其实是没有施行皇帝新政的,并且是没有上缴税款,收的税全部压在扬州城的粮库里。 按照林晚节的计划,只要朝廷不催,他们就别主动上缴。 只要手里攥着钱和粮食,就算遇到个什么变故,也能完成扬州城的自保。 但这样也存在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开始追究,也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 再者,如果此事泄露出去,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听说江南之外已经出现了三伙反贼,扬州的物资可能被反贼给盯上。 总的说来,一切还得小心为上,安稳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林晚节也算想通了,来了古代就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真要去细究古代的政策,没有一天是安全的。 想要彻底安全,就算当了皇帝也难。 “林师爷,您在这儿啊,知府大人正在找你呢。” 正想着,一个官差闯了进来。 “知府找我?有什么事?” “去看看吧,出事了。” 看这差人满头大汗,表情有些紧张,林晚节心里一沉,暗说不会是朝廷下来了钦差,已经要来追究税款了? 林晚节放下筷子,跟一众家人道别,赶紧就跟着去了知府衙门。 来到知府衙门,第一眼就看到一排全副武装的官兵站在那儿。 林晚节认得这些官兵,跟上次郑老将军带的兵装束一样,他们是镇守大夏东南方向的东瀛流民的队伍。 在大夏的版图内,江南三州的东南方向的沿海区域有一支东瀛流民,听说是被东瀛贵族撵出岛国的难民队伍。 大夏皇帝施行仁政,当初收留了他们,给他们划出了半个州的地区让他们在海边生活。 但是这些东瀛人是天生的不顾好。 朝廷划给他们的地方不够,每年都朝着中原地带扩张。 也是最近几年,大夏皇帝不能做事不顾了,便派遣了一支军队去镇守。 这支军队可以说是最接近江南三州的一支驻军了。 可这支部队十分特殊,按理来说是没有特殊的命令不能随便进入江南三州的。 上一次有郑将军带着,那是因为有白莲教为祸。 现在扬州一切安好,现在突然出现了一支这样的士兵,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怎么回事?”林晚节在路上都没发问,到了现场发现一切跟自己所想的截然不同,这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官差十分的神秘地凑到林晚节的耳边说:“有人让知府大人造反。” “噗!” 饶是林晚节想到事情不简单,却也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 让知府大人造反? 这还得了? 扬州知府造反,就会连带着扬州城造反,就会把城中所有的百姓卷入。 那就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了。 林晚节当然要搞清楚情况,就要进入知府衙门。 却被门口的士兵阻拦:“什么人?” “我是知府特聘的师爷。” 旁边的差人也帮着说:“对,这位是师爷。” 士兵这才让开了一条道,放了林晚节进去。 进去之后,林晚节才发现里面的士兵比想象中还要多,院子被堵得水泄不通。 还有好多官差都在强行安排挤在一起,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跟吱声。 有人看到了林晚节,只能给他不断的使眼色,似乎是在让林晚节小心。 衙门里面虽是人多,但里里外外寂静无声,气氛十分压抑。 就是里面的客厅都没有任何人说话。 直到林晚节来了,知府大人见到林晚节之后才说了一句:“郑将军,人来了。” 一听郑将军,林晚节还以为是郑阳生的老爹来了。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郑将军是个年轻的小将,模样跟郑阳生相似,但年纪比较小。 “是郑家的小将?” 相貌特征过于明显,林晚节一眼就猜出了这人应该跟郑阳生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对方也是一身银甲,但用的不是弓,配着一柄剑,单手压在煎饼上,走起路来身上的甲片撞在一起哐当作响。 林晚节看着对方,对方也在看着林晚节。 然后一步步朝着林晚节走了过来。 见了林晚节这模样,有些意外,也有几分不屑。 “罗大人,等了半天等到你的师爷,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居然是个这么蟒的大脑粗?哈哈哈,您不会糊涂了吧,这样的人也配当师爷?也能决定扬州城的命运?” “罗将军,别看我的师爷体貌平凡,但脑中智慧不输任何人,扬州城能运转至今没有出现什么乱子,林师爷功不可没。而且,本官也只听林师爷的,要是林师爷说出罗将军的计划有漏,那本官是断不会带着整个扬州城的百姓跟着一起往火坑里跳的。” 第405章 为扬州做准备 林晚节刚来,不解情况。 但听知府大人这么说,便已是会意。 如今这乱局,似乎也影响到了东南方向的边军,对方要造反,需要拉着各个州郡的官员一起。 有了城市才有根据地。 所以盯上了扬州。 但是扬州知府不愿意造反,但又怕激怒了这些当兵的。 没有合理的理由拒绝,就把林晚节叫来当挡箭牌。 林晚节现在只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堵住对方将领的嘴,他们自诩正义,便不好撕破了脸。 林晚节懂了。 但这位郑将军不想听太多废话,盯着林晚节狐疑问:“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也敢对一方政务指手画脚的?” 林晚节淡笑着反问:“将军何故先来拜访扬州城?不就是看重扬州乃是大夏境内发展最好,又最安稳的城市?” 对方一皱眉,还真被林晚节说中了。 扬州城不仅离他们的边军营地很近,更重要的是扬州最近在大夏乱局中属于唯一一处平稳过渡的城市。 就算是杭州和苏州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动乱。 所以,军方很好奇扬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很清楚如果能得到扬州知府的支持,军队就有了一座城市带来的稳定补给。 “扬州城的确是很安稳,在大夏境内属于很独特的存在。但是,正因为如此,扬州城现在急需一支军队的保护,否则,各地形成的叛军甚至是难民,都会对扬州虎视眈眈。扬州需要郑家军的保护。” “如今大夏各地虽有动乱,但朝廷尚未下令需要驻军进入扬州城。将军如果有朝廷的命令,可以现在就拿出来,咱们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人,自然会全力配合将军的部署。但如果将军没有朝廷的命令,却要擅自进入扬州城,这恐怕就有点儿不合规矩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现在天下动荡,当因地制宜,见机行事,要是等待朝廷的命令再行动,岂不是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驻军入城,如没有朝廷任命,这可是谋反的行为。将军若一定要率军入城,扬州城的百姓自然是挡不住的。那就请将军大大方方的扯出一个旗号来,至少昭告天下,那我们自然只能开城迎接。” 对方带兵先来探路,就是摆明了不敢直接造反。 不过是想先占着江南的地,看看大夏天下怎么变动,到时候再决定进退。 他来跟扬州知府谈,便是准备把锅甩给扬州知府。 就算以后朝廷追究,他也能退居幕后,让扬州知府来顶罪。 要真敢直接扯大旗宣布造反,早就带着军队来了,哪儿费这些功夫?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林晚节才这么说。 对方一下就陷入了沉默。 林晚节又继续道:“将军,现在时局情况大家都清楚,大夏的确陷入了混乱,甚至可能未来会更乱。不说您有思变之心,知府大人也有,扬州百姓也有。” 这话一出,知府大人都愣住了,心说自己哪儿有过?林晚节这不是胡扯吗? 话可不能乱说,知府大人想要阻止林晚节说下去,却被林晚节拦住。 林晚节还在继续:“扬州有思变之心,但也有后顾之忧。正需要一位目标坚定的明主来统率,但如果来人也是瞻前顾后,连思变都不敢一命相堵,那扬州城的百姓又岂敢追随?” “这个……”小将军有点儿动容了,没想到这大个子见面先把话挑明,这反倒让自己有点儿不知道如何应对。 “如若将军有些顾虑,不如把军队都叫来扬州,咱把兵符交给知府大人!由知府大人统一调配,要论目标之坚定,我相信没有比知府大人更合适的人选了。” “噗!”知府大人直接咬了舌头,“这林师爷莫不是疯了?怎么把本官推出去卖了?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干这种事啊。” 但林晚节压根儿不管周围人的震惊的眼神,继续说着:“将军,要不这事儿咱们再缓缓?等到将军有了坚定的决心,再说入城的事情?” 林晚节这一番话还真不按套路来了。 反将一军,直接让小将军没了声音。 毕竟还是年轻,造反这种事情可不是头脑一热,拍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必须考虑好后果。 这是牵连全族的大事。 “将军,将军……” 林晚节喊了几声,对方竟没有任何反应。 谁都看得出来,小将军怂了。 衙门里的官差也都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今天你要爆发冲突,官差跟军队干起来可落不得好处,搞不好会死很多人。 没想到林师爷一招顺水推舟,把带队的小将军给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将军才缓过神来,死死地盯着林晚节:“好,就算你说的有理,那本将军暂且回去,再看看这世道如何变换,下次再来,就请扬州城敞开大门!” “谨遵将军吩咐。” 林晚节平和地跟对方行了一礼。 小将军觉得今日有些难堪,很不爽地一挥手:“我们走!” 一行士兵走了,在小将军离开之前,林晚节上前问了一句:“请问郑阳生是将军什么人?” “你认识我大哥?”小将军回头看着林晚节,疑惑问道。 林晚节点点头:“认识。” 小将军没有多说,多看了林晚节两眼,还是走了。 士兵走了,知府衙门里的所有人长舒一口气。 有人吓得都虚脱了,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揉着胸口,还有人走到林晚节跟前,不停地感谢。 “林师爷,今天要不是你,咱们可能就要遭罪了。” “我们遭罪还好说,要是把扬州百姓都拖下水,那可就麻烦了。” “对,我们好不容易才让扬州城安稳度过到现在,怎么能让百姓陷入乱局呢?” 知府大人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林师爷,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那姓郑的当众宣布造反,逼着我们选择咋办?” “他敢当众宣布造反,咱们就有了捉拿他的理由。到时候直接把人给抓了,我还不信他带来的兵也敢跟着他造反。”林晚节十分淡定,那么近的距离,把姓郑的小将拿下还不简单? 所以从一开始,林晚节就没有慌过。 “对方可是将领,郑家军很厉害的,打起来我们可要吃亏。” 林晚节懒得解释,淡淡说着:“这不是还没有吃亏吗?” “哎!”知府大人还是不放心,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是过去了,但下一次他们下定了决心,逼着我们选择怎么办?” “且看时局如何变化吧,如果真的四处叛乱,扬州城无法独善其身,那就跟着他们一起闹呗。” “啊?真要闹起来,扬州百姓岂不遭罪?” 扬州知府没有过人的能力,也比较庸碌。 不过有一点儿很好,那是真的心系百姓,把百姓的安居乐业放在了自己的生命之前。 这一点连林晚节都不得不佩服。 “既然大人这么在乎百姓的安稳,那就别像刚才那样退缩。” “退缩?本官何时退缩过?” “当我说让大人掌权时,大人不是明显被吓到了?” 知府大人一愣神,才想起林晚节刚才说的,让姓郑的交出兵权,让自己掌兵。 这不是开玩笑嘛,知府哪儿敢做这种事? “师爷,您这真是太胡扯了,本官……” “真到了那一步,大人是放心把扬州的百姓交给不认识的军人,还是把百姓都攥在自己的手里。整个扬州城,除了大人你最把百姓当一回事,还有谁?” 知府大人愣住了。 林晚节继续说:“就算是造反,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扬州,保护扬州百姓而造反。绝不是因为要争权夺利。可别人是为了什么,咱们可没时间去一一判断。反正造反都要一个头领,那为什么不能是大人?反正我是更相信罗大人。” “对!我们也只相信大人。” “是啊,真要干什么,我们也只跟着大人一起干。” 官差们也开始嚷嚷起来。 还别说,扬州知府深得人心,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知府眉头紧皱,这局面让他感觉不到开心,只有无穷大的压力,似乎白头发都多了很多。 林晚节安慰道:“趁着现在的闲暇时间,大人也好作足准备,天降大任,躲也躲不过去的。” “哎,容本官好好想想吧。” 今日之事算是有了了结。 但那些边军什么时候会回来,谁也不知。 林晚节也没看上去那么轻松。 扬州城赋予林晚节的情感太重了,尤其是回到家,看到自家的夫人和女儿,这种情感上的压力会更为明显。 林晚节不想扬州动荡。 就现在家业,已经不是说当动乱发生,自己拖家带口换个地方居住的时期了。 要保护家人,就要保护扬州城,甚至整个江南。 落幕时分,林晚节坐在自家院中,看着黄昏西沉。 抱着女儿逗乐。 林依竹特别乖巧,十分亲爹,只要被爸爸抱着总会咯咯咯地傻笑。 看着女儿的笑脸,整个人的心都化了。 才刚刚满月都这么讨人喜欢,长大以后会咋样,想都不敢想。 “相公,你好像有心事?” 简娘坐在蹲在林晚节的腿边,也看着女儿,温柔得像一滩水。 “是啊,看着依竹,就想到二十年后咱家会是咋样。” “哪儿想得到这么远?”简娘柔顺地摸着林晚节的腿,阳光下,绝色的脸蛋儿上染了一层金,分外诱人。 “简娘,你怎么这么好看?” 林晚节少有夸赞简娘漂亮的时候。 因为这种人所共知的事情,刻意去夸奖反而不美。 但现在的二夫人就是好看,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去赞美的。 简娘有些脸红,别人夸奖的好看心里不当回事,可相公夸奖的,就完全不同了。 但是,她也有些不适,因为家里还有个更好看的。 “相公休说人家好看了,比起王家小妹,人家还差得远呢。” 说起王家小妹。 林晚节今天还没给她针灸呢。 在林晚节眼里,简娘的美貌还是更甚一筹的。 毕竟全身上下都看过摸过睡过,那滋味只有尝过的男人才懂。 王沉香倒是无可挑剔,但终究更像个供人赏玩的瓷器,没有深入了解过。 “对了,王沉香人呢?该给她针灸了。” 说话间,小莲推着轮椅过来,王沉香就坐在轮椅上。 也不知怎么了,小妮子今天心情不错,老远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远远地喊着:“姐夫!” 林晚节将女儿交给简娘,起身准备去找银针。 下一秒,王沉香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眼含热泪:“姐夫,我已经能站起来了。” 居然能站起来了! 林晚节也有些意外。 “能走吗?” “嗯!” 王沉香示范走了几步,感觉还有些笨拙,但她已经足够振奋。 “坐下吧,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一点儿时间调养。以后也不必每天都来了,只需要一周来针灸一次。” 王沉香一愣:“姐夫,是让我回家?” “嗯,你在林府住了许久,相信你爹娘一定很想你的。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王沉香突然眼眶泛红,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林晚节还以为是不舍,笑着安慰:“让你回去有不是不让你来了,等你腿脚完全好了,林府你随时都可以来的。” 整个林府,估计就只有林晚节一个人还不知道王沉香留在林府的目的。 就算是简娘都以为这小妹已经是林家的人了。 怎么可能还回去? 关键这是林晚节亲口说的,就算是奇怪,简娘也不好插嘴。 王沉香哽咽说不出话,她这身份来了林府住了一个月,不是一句话就能回去的。 她现在回去,哪怕是腿脚好了,也会沦为王家的笑柄。 王沉香偶尔回家可是跟族亲好一阵炫耀,说林府多了多么好的。 小姑娘都有些虚荣心,一番炫耀下来,反而被扫地出门,这跟被休了没啥区别。 “怎么了?” 林晚节感觉气氛不对劲,左右一看:“能站起来了是好事,怎么还哭了?” “姐夫,我不想回家,要是能留下,我宁可不要这双腿,呜呜呜……” 第406章 难得主动 小妮子哭哭啼啼地看着可怜。 可她把话说得也太严重了些,林晚节耐着性子上去,蹲下身擦了擦她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你要住在这儿就住在这儿呗,姐夫不是非要撵你。” 王沉香这才收敛哭声,揉着眼睛撅着小嘴,弱弱地问:“那姐夫到底是要沉香还是不要沉香。” “这……” 林晚节有点儿懵了,感觉小妹的话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但一个年仅十六的小姑娘说出来,那种天真无邪的感觉,又让林晚节觉得小姑娘不会那么的胡乱思想。 简娘在一边听了心中暗暗感叹,还得是年轻姑娘敢说呢。 换做是自己,这样的话就是烂在了心里也是不敢谈的。 “姐夫,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要不要沉香?” 王沉香是把脸给豁出去了,以她以往的性子,端是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的。 可现在她能站起来了,又了恢复的希望,也有了对生活的希望,人也有了自信,觉得只要自己的身子没了残缺,靠着自己的模样应该不会被姐夫讨厌,所以才敢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毕竟都一个月多了,姐夫看了这么久,到底喜不喜欢,也是到了给答案的时候了。 林晚节有些懵,但也知道对方这个问题应该不能随便回答,便问小莲:“夫人在哪儿?” “老爷稍等,奴婢找夫人过来。” 林晚节看着王沉香的眼神,有些心虚,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这会儿眼神里的攻击性特别强,咄咄逼人的盯着林晚节,似乎非要林晚节给个说法。 林晚节心说自己也没干啥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跟小姑娘发生了什么,要自己负责似的。 “沉香,你稍等啊,我找你姐姐有点儿事。” 林晚节有点儿坐不住了,正好又看见萧玉蝉过来,赶紧喊道:“玉蝉,你过来一下。” “爹,怎么啦?” “你陪着小姨说说话,我有点儿事先走了。” 林晚节逃跑似的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萧玉蝉愣在原地。 萧玉蝉看看二娘,问:“二娘,我爹怎么了?” 简娘抱着女儿咯咯一笑,自己也退回去了自己的院中:“你爹偶尔矫情罢了,没什么。” “矫情?” 萧玉蝉思量了一阵,实在想不到自家的大个头爹爹跟矫情有什么关联。 看着坐在轮椅上小姨,噘嘴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呢?小姨你怎么还哭了?” “你爹怎么是个榆木脑袋?人家都住在林府这么久了,可还是一点儿回应都没有……”王沉香闷闷说着。 王沉香比萧玉蝉都要小,可是古代的姑娘都早熟,别说十六了,就算是十四的姑娘都比现代的十八的女孩懂得多,心智也成熟,只是长得看着稚嫩了些。 萧玉蝉是知道小姨的终极目的的。 在林府之中这二位年纪相仿,私下里的交情更深,聊得也比较投缘。 萧玉蝉早就说过,劝小姨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要等到爸爸主动喜欢,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也等不到。 王沉香当初是不相信的,还以为是小侄女不想要自己留下来。 现在,王沉香开始有些怀疑,不过也猜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含蓄,姐夫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意思? 今天听到姐夫主动要自己回家,王沉香这才一时脑热,主动了一次。 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局面。 王沉香自己都搞不明白了,姐夫这到底喜不喜欢呢? “小姨,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爹,爹的女人个个都是跟爹有过生死交情,患难与共的,就算住在一起再久,没有那么多合适的机会,要不可能进这家门。再说了,小姨你还没我大呢,我爹可不喜欢年纪小的。” “你怎么知道?”王沉香不服。 “你看看,我娘、二娘,还有死了的三娘,哪一个是你这样的小妮子?” “你不也是小妮子!” “哼!我不同,我是闺女嘛,再说了,等到我长大了,说不定哪天爹就会喜欢呢?” “哇,萧玉蝉,你好变态,居然喜欢自己的爹爹。” “你你你,你胡说,我我只是打个比喻。” 两个同龄的姑娘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很快就把先前的不悦给抛之脑后。 但是,在房间里,林晚节从夫人口中终于确定了王沉香留在林府的真实目的后,这才理解了那个小妮子的种种怪异表现。 “夫人,你这不是胡闹吗?纳妾这种事情,你好歹跟我说一声,对不对?” 林晚节实在无语了,夫人居然擅作主张给自己物色小妾。 关键全家都知道,唯独只有自己这个主家的人不知道。 现在,林晚节是真的有些发火了。 王雨檬难得见憨子发火,有些好笑,故作委屈,眼泪汪汪地反问:“相公,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是在怪妾身多管闲事吗?” 说完,王雨檬艰难地挤出几滴眼泪,擦了擦眼角。 “不是,夫人,你别哭,我没怪你的意思。” 跟女人起了分歧,还真就不是能讲道理的。 夫人一哭,林晚节一肚子的火都给憋住了,有些心疼地把夫人抱在怀中,小心安慰。 “那你说,你吼那么大声作甚?难道你还要打我不成?” “哎呀,我天生嗓门儿大不是,夫人又不是不知道。” “你嗓门儿大归嗓门儿大,反正这事已经这样了,那你就说说怎么处理吧?” “当然是把人送回去了。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那小妮子就更不能留下了。” “什么?把人送回去?人家都住在林家多久了?送回去后还要人怎么活?我王家的小妹如此绝色,难道还配不上你?” 林晚节头都大了,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夫人,那妮子太小了啊!” “太小?都已经十六过半了,早就是出嫁的年纪,家家户户如此,也不见别人说小。”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反正对我而言是小了些。” 这话王雨檬倒是认同的,自家男人的确实大,有些姑娘太小了装不下。 “那就先放在家里养着,等养大了再吃也不迟。” 第407章 被逼犯错 夫人这话说得…… 林晚节下身一跳,居然有了反应。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家人都觉得自家主子找女人非得是有什么生死相依的故事。 林晚节也是个视觉动物,小妮子有多好看他心里有数的。 这年头能找到一个在外貌上胜过简娘的女人就是奇迹了。 小妮子是小了点,大有大的好,小也有小的妙。 王沉香这妮子只要稍待发育,绝对是人间尤物。 林晚节怎么会不心动? 要是不心动,刚才也不会当逃兵了。 就怕自己一时没忍住,以后要饱受现代人内心的审判。 “相公,留不留的,你到底说句话嘛。” “我都说了不留,夫人你不答应呀。” “都已经这样了,要是送回去,小妮子被人嘲笑不说,还有人会议论妾身,人家也算是一家主母,连个小妾都说了不算,还怎么见人?” “这……这样的话,那就把人留下吧。” 林晚节也是没有办法,心想留在家里住着也无所谓,现在是年纪小,那就先养着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听到这话,王雨檬立即来了兴致,赶紧出屋,去给妹妹传话。 不多时,王雨檬就带着王沉香到了房间里,小妮子走路还有些迟缓,扭扭捏捏地站在一边,红着脸,低着头,其实内心十分欢喜。 林晚节这会儿坐着,手里拿着一面镜子。 是一面刚刚送来的玻璃镜面。 这是扬州工匠制作出来的第一批玻璃镜面,虽然还有很多粗糙的地方,影像也不足够清晰,但跟一般的铜镜比起来,这已经是非常清楚的了。 林晚节看着自己的模样,再看看对面王沉香的娇羞。 真的,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这真是美女与野兽的写照吧,自己穿越的糙汉子形象,哪儿配得上这般娇羞的青涩丫头啊! 也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老爷!” 王沉香装着胆子喊了一声。 都不叫姐夫改口叫老爷了。 这意思可就太明显了,这稚嫩的声音比女儿萧玉蝉还要青涩,听得林晚节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直叫是受不了! 再然后,王沉香更加大胆,说了一句:“姐姐答应了,今晚请老爷到妾身屋里睡。” 噗! 林晚节喷了一口水,差点儿把镜子摔在了地上。 瞪大了眼睛盯着夫人。 王雨檬却是很平静,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说:“可不?这第一天必须同房的。” “喂,咱们不是说好的,等小妮子长大了再说的嘛?” “对啊,今晚就是去睡一觉,又不让相公做什么,但如果老爷忍不住做了点儿什么,那就是老爷自己的问题了。” 林晚节揉了揉额头,感觉最近频繁破戒,全都是夫人的功劳啊! 所以说男人身边的女人有多重要,完全可以改变一个男人的思想。 都到了这一步,林晚节也没啥好装的了。 哪怕只把王沉香当做夫人硬塞进来的人,林晚节也该好好对待的,不好好对待就是不好好对待夫人。 那些当家丁的回忆里,夫人的百般纵容成了林晚节现在容忍夫人一切行为的根本,就算夫人有再过分的要求,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事情,林晚节都会容忍下去的。 还有对玉娇儿的惋惜,也把对玉娇儿的亏欠算在了大夫人的身上,只希望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地对夫人好,以免和玉娇儿一样留下遗憾。 “相公,时候不早,你该过去睡觉了。”王雨檬笑盈盈地说着。 林晚节无奈叹气,捏了捏夫人的俏脸:“下次不许这样了。” “嗯。”王雨檬应了一声,看着相公这么听话,自己内心也十分满足。 古代女人多不会有享受男人独宠的心思,但如果能得到男人的特殊照顾,任何女人都会十分享受。 王雨檬就是在这种特殊的对待下,愿意将男人分享出去,从而没有任何不快。 只要是为了自家的家好,为了男人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晚节出了门,一边走,一边想,还是觉得这事情太荒唐。 主要还是家中女人得来不易,而这个王沉香得到却太简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一个月的治疗,却飞速成为了家族的一员,想送走都送不走了。 “老爷,您走慢点儿,我追不上。” 伸手传来了稚嫩的声音。 还是个小萝莉啊,怎么就长大了? 林晚节回头,越看越觉得年轻,内心负罪感爆棚,亚历山大,但又觉得好特么刺激。 老牛吃嫩草,滋味刚刚好。 愣神之间,王沉香已经追了上来,挽住了林晚节的手。 就算是甩都甩不开。 对于王沉香而言,对待姐夫的态度变化最重要的还是姐夫治好了她的腿疾。 这份恩情如同再造,内心的感激多于喜欢。 但因为家族的安排,不过是顺势而为,从感激变成了喜欢,至于相貌体格,那些都不重要了的。 “老爷,您放心吧,沉香会用一辈子来伺候老爷,报答老爷的。” 王沉香的话像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如果换做个年轻俊俏的书生就特别契合。 但如果是对林晚节,小妮子站着才到他的肩头。 估计四五个小妮子加起来都没一个林晚节重。 感觉太奇怪了。 “那个……”林晚节咽了口口水,“你屋里床不知能不能睡得下两个人?” “放心吧,姐姐早就换上了大床了,能睡下老爷和沉香的。” “嘶……王雨檬这女人,早就有图谋了。” “老爷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想早点儿给林家生孩子嘛,姐姐说让我多吃一点儿,长胖一点儿,才能跟老爷生儿子,毕竟老爷个头大,如果太瘦小了,生不出来的。” 王沉香脆生生地说着,一点儿都不见外,反倒使林晚节一直放不开。 到了房间里面坐着,不知道干啥。 直到王沉香脱了外衣,露出一身真丝镂空的睡裙。 林晚节眼睛都直了。 这不是以前给萧家设计的特别款内衣吗? 以前连王雨檬都不敢穿的,居然给了王沉香。 “夫人,你是逼着我犯错不成?” 第408章 梦中 “老爷,妾身给您宽衣。” 饶是小姑娘再大的胆子,露出这一身真空的丝质衣裳,还是会羞涩的。 王沉香娇滴滴地绕到了林晚节的身后,从后面轻轻地解开了林晚节的衣带,因为林晚节的身子宽厚,要从后面牵开他的领子不得不将身子死死地压在林晚节的后背上。 一团柔软如棉花一样已经变形了,林晚节感受得到,甚至能感受到小妮子和夫人的差距,毕竟还是太小了,相比之下显得可爱些。 林晚节有些把持不住,赶紧自己脱了衣裳,回头对王沉香道:“好了,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以后可以随意些,我也不习惯有人伺候的。” “是吗?可姐姐说每天都会伺候老爷的。” “你姐姐是你姐姐,你是你。咱们睡觉吧。” “哦。” 王沉香应了一声,准备跳上床时,看见林晚节眼光躲闪,好像不敢看她的衣裳,小妮子反倒不害羞了,有意无意地在林晚节面前晃悠,轻薄的镂空睡裙如蝉翼一样拨动,下面的肌肤毫无遮蔽,简直跟裸露在外的一样。 羞涩青春的身姿是另一种让人想要犯罪的美,林晚节好久没有接受过这种考验了,以前当家丁谨小慎微,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安全,就算有些小丫鬟走光漏风,自己也避免去看。 现在好了,成了一家之主,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都成了自己身下的女人,而且可以毫无顾虑地放纵自己的欲望。那些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大家小姐,现在都已经在自己面前主动示好,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采摘。 这样的心境变化让林晚节有些感慨,难怪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往上爬,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就是现在,林晚节也体会到了权力带来的满足感。 林晚节咽了口口水,主动伸手过去,将王沉香揽入怀中,将其按在了床上。 王沉香有些意外,因为姐姐说过,按照老爷的性格,想让老爷碰她的身体估计还要等一些时间,没想到当夜就被老爷按住了,王沉香紧张之余更多的是欢喜。 这证明她的身子还是有些作用的,一身好皮囊终究能让男人失去理智。 林晚节凑到了王沉香脖颈处,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 “真香呐!” 林晚节由衷感慨,这王沉香的体香果然是能招蜂引蝶,真的跟别的女人不同。 她现在还小,体香带着带着青涩的滋味,林晚节大胆猜测,随着小妮子逐渐成熟,以后身上的滋味会越来越沉醉,就像美酒一样,越沉才会越吸引人。 “老爷,喜欢吗?”王沉香小声问,“小时候,妾身身上的味道常常让人苦恼的。” “喜欢。”林晚节认真说,然后将小妮子裹在了被子里。 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王沉香还等着下一步进行呢,没想到老爷只是把人放在被褥下,然后就没了然后。 “老爷?您真的不碰妾身吗?” “等过两年吧。” “为什么要两年?” “这个很难跟你解释,但你要留在林府就得忍受两年,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只是……” “妾身明白。” “你明白什么?” “老爷是想考验妾身的忠诚,我既然进了林家的门,那就一定会对林家忠心耿耿的。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不管林家富贵贫贱,都不离不弃。” “呵!” 林晚节忍不住笑了,这小妮子怎么跟西方婚礼上诵读婚词一样? 但林晚节也懒得解释了,如果这样想能让小妮子安心,那就随她去想吧。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 林晚节迷迷糊糊中感觉摸到了什么柔软顺滑之物,特别舒服,舍不得松手,朦朦胧胧地听见有姑娘在喊“不要”,“不要”之类的。 等到睁眼的时候,居然是夫人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林晚节打了个哆嗦,最近是压抑太久了,居然看到夫人邪魅的笑容后没有忍住。 “相公,我妹妹滋味可还好?” “啥?” 林晚节一时没有反应。 再一看怀里的小妮子已经面红耳赤,一身轻薄的镂空睡裙都已经被撸到了脖子上。 小妮子缩成一团,在被子下面还有点儿蠕动,林晚节下意识地捏了捏,感情怎么把手捏到了人家屁股上? 罪过罪过! 林晚节赶紧起身,被子下面一片狼藉。 这下是有点儿慌了:“夫人,你听我解释。” 王雨檬笑着:“相公,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是说不是夫人想的那样,我跟沉香根本都没有什么的。” 王沉香缩在床上,脸蛋儿通红,小声配合着:“姐姐,老爷昨晚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身上怎么如此狼狈?” “老爷只是在睡梦中被人家抱在怀里使劲儿地摸,嘴里在喊别人的名字。” “喊别人的名字?” 王雨檬脸色一变,警惕起来。 相公给自家妹妹分享是分享,给别人可不行。 “喊的谁?” 林晚节心叫不好,赶紧给王沉香使眼色,只求这妮子别给自己找事。 关键昨晚有做梦吗? 都不记得了,鬼知道喊的是谁? 但不论喊的是谁,都不会有好结果! 可惜,林晚节和王沉香之间并没有多少默契,小妮子甚至都没读懂老爷的眼神,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好像叫玉娇儿。” 一听是玉娇儿。 王雨檬的脸上多了分怜惜,看着自己男人,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都这么久了,还会梦见玉娇儿啊! 王雨檬摸了摸林晚节的脸,认真对王沉香说:“妹妹,你记住,如果老爷在梦中叫玉娇儿,你一定要回应,把自己当成玉娇儿就行了,不要吵醒老爷美梦。” “奥。” 王沉香似懂非懂,先应承下来。 林晚节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振作精神起来。 昨晚梦见了玉娇儿,那可能会有情难自控的时候,万一跟王沉香有过什么,那罪过可就大了。 “香儿。”林晚节喊了一声。 “啊?老爷有何吩咐?” “把腿张开,让夫人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第409章 难民入城 按照古代大族的规矩,家里都有祠堂,用来祭拜先祖。 林府也有了祠堂,不过没有先祖祭拜,倒是有一块孤零零的排位写着爱妻林玉娇的字样。 每次梦到玉娇儿,林晚节就会到祠堂来坐一会儿。 一开始林晚节还有许多话说的,可说得多了,渐渐也就少了,现在只能坐在一边发呆。 坐在祠堂里,林晚节偶尔会觉得滑稽,但偶尔也会感受到压力。 现在虽然没有任何人的牌位,但百年之后,这里会有几个熟悉的名字? 林家发展到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到底能发展几代? 这些无疑都在告诫林晚节,他要发展下去,带着家人一起繁衍生息。 让自己的脚印在古代扎根,以后的人来到祠堂看见自己的名字,才不会被人忘记。 林晚节刚要离开祠堂,发现夫人带着王沉香来了。 “相公,你怎么在这儿?” 林晚节想到刚才的事情,问了一句:“检查如何?” 王沉香脸色羞红,林晚节有些心虚,不会真犯错了吧? 王雨檬白了林晚节一眼,嗔道:“相公,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这么紧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晚节松了一口气,主要是不想背负道德上的谴责,在有女人的前提下,就不必搞这些有的没的。 林晚节除了祠堂。 王雨檬对着祠堂上孤独的牌位说了一句:“喏,这就是相公梦里喊的名字。” “林玉娇……”王沉香小声嘀咕,“原来玉娇儿已经死了啊。” “嗯,这是相公最心爱的女人,连姐姐都比不上的。” “哦。这个女人对老爷这么重要?连做梦都会叫她的名字?” “不止是跟你一起,姐姐跟相公一起的时候,相公也经常喊的。” “姐姐不吃醋?” “有什么好吃醋的?相公是个重情之人,说实在的,你能这么快让相公亲近,已经超乎了姐姐的预想,看来你还真有几分手段。” 王沉香有些羞了,微微低头,笑了笑了。 外面,林晚节刚走几步便被人拦下:“听说一早姐姐就在给新来的妮子检查身子?你到底把人家怎样了?” 南宫颖傲娇地听着胸脯,颇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架势,问林晚节。 “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是怎样?一个新来的小妮子,也跟你无甚交情,你也下得去手?我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跟你这么久了,却不见你来说说话,到底什么意思?” 林晚节皱了皱眉,刚想到了玉娇儿,心情有些不好,又被南宫颖这么质问,有些不耐烦。 “没大没小,谁许这么说话的?” 南宫颖一下愣住了:“没大没小……” 以前可从未见过林晚节摆出老爷的架势跟自己说话。 现在虽不是王妃了,在林家依旧享受王妃的待遇,谁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哪儿受到过如此训斥? 南宫颖本能的一皱眉,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 但很快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林晚节愿意以老爷的身份来压自己,岂不承认了她就是林家的人? 客气反倒是排外,凶一点儿未尝不好。 想到这儿,南宫颖心情大畅,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小声嘀咕:“凶什么凶嘛,人家就是随便问问,谁不想着老爷晚上来呢?” 说完一句,南宫颖也不多说了,扭着屁股灰溜溜地走了。 这时,有人来通报。 “老爷,外面有知府衙门的人来找你。” “请人进来。” 来的是衙门李捕头。 这还是李捕头第一次来林府。 林府虽比不上以前的萧府,但林府在一个捕头眼里还是相当之气派的。 李捕头坐在客厅里,看着林府家里的构造,忍不住感叹:“哎呀!林师爷,您都这么大的家业了,怎么还有闲工夫来当师爷啊?师爷能赚几个钱?一个月怕是连一斤您喝的茶都买不起。” 林晚节坐在主位上,小莲在身后揉肩。 这大丫鬟的姿色看得林捕头口水都要滴在茶杯里了。 被小莲发现,小妮子高傲地一仰头,不再看他。 女人的心眼儿多,小莲还记得当初在县衙挨板子,就是这个李捕头打的,差点儿把自己给打死。 林晚节没有在乎这些,平和地笑着:“我当师爷不为钱,为了一方安定,捕头也看到了,我有家有室,最怕天下动荡。” “说的也是!如今这世道真的是乱呢!扬州能平稳至今,一开始我都不相信。哦,对了,外面来了一批难民,想要进入扬州城,知府大人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接手,特来询问师爷的主意。” “难民……” 林晚节皱眉,心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天下动荡的时候,没有城市能够独善其身,扬州看似平稳,不过是还没有被影响到罢了。 难民就是不可避免的一环。 历朝历代,关于难民的处置都是一个大难题。 难民代表着混乱和疾病,一个不好,就会重现杭州疟疾的景象。 “城外来了多少人?” “有五百多。” “五百多人倒是无伤大雅,可以先放进城里。” “这样开了口子,万一被更多的难民知道,全都涌入扬州,如何是好?” “相信知府大人也有自己的考虑,我想听听知府大人的看法。” “知府大人有心收留难民的,但是为了准备自建驻军。” “自建驻军?” “是啊!自从郑家军突然进入扬州城,知府大人就不怎么安心。想敢在郑家军来之前,在扬州城中先训练出一支军队来,等到郑家军下次再来的时候,不会想上次那样毫无办法。” “知府大人竟动了自建军备的想法……” 林晚节没有料到,但知府大人的打算不失为一种办法。 现在全国混乱,地方势力会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江南作为大夏的重要经济枢纽,一旦进入战乱时期,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似现在这样毫无准备,以后真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有一支自己的军队,至少在谈判上多了一些底气。 第410章 收纳难民 扬州西城有一片废弃的渣街,都是些年久失修的房子,有的自然损坏,有的折损在以前的战乱之中。 古代的城市人口密度远没有现代的规模。 所有的城市中都会人烟恍惚的地区。 西城的渣街荒废已久,甚至连乞丐流民都不愿意在此居住。 今天来了一支五百多人的难民,他们在官差的带领下被直接送到了渣街。 林晚节跟着知府大人已经到了渣街准备。 难民可以收留,但绝不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更不能平白无故地开仓放粮,施粥行善。 因为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遭遇不同的情况就要有不同的应对。 如果是洪水干旱导致的难民流离失所,林晚节自己打开粮仓给难民分点儿吃食也没什么。 但现在各地动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扬州城内部供给都不知道是否足够的情况下,贸然给难民施舍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 所以,要进入扬州的难民想要获得补给,那就必须要提供价值,至少对扬州城有所帮助。 知府大人很赞同林晚节的意见,看到难民们都进入城内,准备开始讲说。 但难民们显然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他们被带来了一片荒芜破烂地方来,周围有官兵看守着,显得十分抗拒,现在已经有人在抱怨:“知府大人,你把我们带来这儿干什么?我们都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朝廷不给咱们吃的,咱们还要去扬州城的大户人家找吃的呢!” “就是!不给吃的就赶紧让我们离开。” “大人啦,赏口饭吃吧,咱闺女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快不行了。” 现场议论纷纷,才五百人的难民队伍就如此嘈杂,难以想象几千上万人的难民潮,进入扬州城后又是何等景象? 知府大人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抬手示意大家先安静。 “十岁以下的孩子先去衙门领吃食。” 知府大人一句话,难民队伍很快安静。 先给孩子吃的,之后会不会轮到他们了? 带着几分疑惑,大家都殷切地看着知府了。 官差们将队伍中的孩子单独拎出来,列队往衙门送去。 有的父母偶尔说声一句:“孩子必须跟我们在一起。” “不让孩子走的,官府也不强求,那就跟着大伙儿一起挨饿。” “不能让我们跟着孩子一起过去吗?” 知府继续说道:“扬州城有扬州城的规矩,要来扬州城生活就得帮助扬州城来建设,这一片区域就是本官专门为各位落难来扬州的人准备的,你们要在扬州落户,就自己再次重建。” “什么?要咱们在扬州重建废墟,这不是占咱们便宜吗?” “这得多累人呢!估计比咱们在外流浪还要辛苦。” “人家都说扬州富硕安定,来了扬州就能讨得一口饭吃,怎么还要咱们干苦力?” “各位要是觉得在扬州干活太辛苦,列队又差人把你们都送出城去。现在的环境大伙儿都应该知道,各个城市都有不同程度的动乱,为了扬州城自身的安全,一切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入扬州城。” 一听是这样的说法,人群一下就乱了。 “大人,怎么能这样?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儿的。” “是啊,外面兵荒马乱的,把我们撵出去,不就是让我们去死吗?” “大人,您行行好,收留我们吧,我们人也不多,吃的也不多,都说扬州多善人,他们能把我们养活的。” 几个妇人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乞求。 没想到知府大人这就有些不忍了,一脸愁苦地看着林晚节,小声嘀咕:“林师爷,这点儿人也不算多,要不……” 林晚节冷冰冰地走上前,大声说道:“要留下可以,就要服从官府的安排,从事各自的工作。现在有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如果还嫌弃太辛苦,那就自己去外面找机遇。路是你们自己选的,谁都不会逼迫你们。不过话也要说回来,现在有各种工作给你们选择,每天有朝廷安排的白面馒头,要是走了再回来,下一次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位子了。” 现在可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部都没有安定,怎么可能同情心泛滥。 虽然都是大夏子民,也都是可怜的百姓。 但若作出一件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就会让破坏整个城市的平衡。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人心狠。 所以,林晚节的话说得是斩钉截铁。 “你是谁?知府大人都没有说话,凭什么你来说。” “就是,你决定得了这么多人的生死吗?” “这位是林师爷,师爷的意思就是本官的意思!”知府大人听了林晚节的话之后,也很快恢复了冷静,认真对众人说道,“不想留下来的自己出列,离开扬州时可以领取一天的干粮,之后就不要再来扬州城了。” 临走还给一天干粮,这已经是知府大人仁至义尽的做法了。 难民们也感受到了知府大人的决心,很多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有人曾是大户人家,从未有过流落民间的遭遇,没有吃过什么苦。 还有人是混吃混习惯了,常常游走于各地乞讨。 古代的善人也多,尤其是大户人家,来者不拒,只要上门,总会有点儿剩菜剩饭的啥的。 以前习惯了不劳而获,现在被官府逼着干活,这可让他们有些恼火。 不过外面的局面不同往日,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留在城内要比流落在外安全。 尤其是男人,只要被地方势力抓到,那就是被充军上战场的。 经过一刻钟的纠结,只有几十个人选择了领一点儿干粮离开。 大多数人都选择在扬州城内修建渣街。 渣街的区域面积很广,至少能容纳上万人居住。 林晚节的想法是在这里建立一座难民营,收纳所有往扬州来的难民。 等到难民到达一定数量,难民营直接变成军营,开始训练新兵。 但是训练士兵的消息还不能被难民知道,他们之所以来扬州,就是为了躲避战乱的,现在要是提前知道了扬州的计划,肯定会有大批人要走。 第411章 特选稻苗 特殊时期,需要特殊方式。 算起来这手段有点儿坑蒙拐骗了。 先把人哄进来,关上门来一起杀。 知府大人始终觉得林师爷的办法激进了些。 看着逐渐开始工作的难民们,知府大人把林晚节叫到了一边,小声说:“师爷,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人家为了躲避战乱才留在扬州城的,任劳任怨给扬州搞建设,回头又要把人家送到战场上去。” “大人自己想要组建私兵,怎么转头怪到我身上来了?” “这……” “大人就安心吧,他们来了扬州就是扬州的人,自己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家人,牺牲流血是在所难免的,而且我们只是防范于未然,并非真的就会爆发大规模冲突。” “行吧,暂且先这样了。” 林晚节想了想:“如果扬州多了一万私兵,照扬州现在存粮,能供给多久?” “如果现存粮食,全部留在扬州,一分都不给朝廷,那能够供给足足一年。但如果按照惯例,将部分税收上缴朝廷,只能支撑三个月。怕就怕朝廷征粮,要多拿很多粮食走,那时候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住。接下来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当如何做?” 这是知府大人最担心的。 扬州现在是独善其身,要左右逢源,不能唯朝廷之命是从,也不能完全不管朝廷的吩咐。 那样以来等于是直接造反了。 “那就先等到朝廷的官员来了再说吧。” 林晚节想了想,又说:“与其担心朝廷征粮而存粮不够,不如现在就开始扩大耕种面积,有官府牵头,指导耕种,率领民众开阔荒地。现在正是春种的之际,只要坚持四个月,等到秋收之时,就有了新粮续上。” “这都五月多了,是不是太晚了?” “正因为太晚,所以要抓紧,而且,我还为扬州百姓选好了优质的稻种。” “啊?”知府大人很是意外,“还准备好了稻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家有贤妻,善耕种,以前多用于种植花草,如今已是专心于稻种培植,刚刚有了成效。” 林晚节所说的贤妻自然是简娘。 从一开始林晚节就看好简娘的爱好,她在萧家几年全在研究花花草草的种植。 养花草远比种植稻谷复杂困难,没有经过林晚节的提点,简娘自己都掌握了一些杂交的技术。 到了扬州后,林晚节早就动了杂交稻谷的心思。 而这项任务自然只有简娘去完成,虽然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培育出真正的杂交水稻。 但在培育杂交水稻的过程中,必然是要经过选种培种的过程。 要选出当下最优质的水稻进行育苗,经过两到三代的杂交就能出现真正的杂交水稻。 现在简娘刚进行到选种育种的阶段。 简娘从当地十几种稻米中选出来的最优质的植株已经在林府的菜地里开始了培育。 现在的天气,每隔三天就能长出一批新苗,将这些新苗交给扬州的各家各户继续培育新苗,一生十,十生百,百生万物,肯定能赶在入夏前培育出足够多的优质稻苗,并且扩散种植在扬州城附近的田地里。 这一波稻苗播种下去,赶在入冬之前收成,绝对能将扬州的补给续上。 听完林晚节的话,知府大人都傻了,盯着林晚节是不可置信:“林师爷,本官怎么觉得你一早就预料到了天下会有动荡啊,所以提前就开始筹备了?” “草民没想过会有今日之局面,不过是尽自己所能,为当下民生做出一些改变,幸好提前有准备,遇到今日之变革有了应对之法。希望一切安好,那样就能继续稳住扬州的时局了。” “好!扬州能遇到师爷这样的人物,乃是扬州百姓之福。倒是你说的那种稻苗,赶紧带本官去瞧瞧,本官也要去开开眼界。” 回到林府。 知府大人还是头一次上门,跟李捕头头一次上门一样。 见到林府这一屋子的女人,一个个长得比天仙还要好看,知府大人都有些算了。 自己好歹也是一州知府,娶的十几房小妾加起来都不如人家一个夫人好看。 到底谁才是知府啊? “老爷,您回来啦?这位是?”王沉香最近在练习走路,大多数时间都在门后庭院,第一见到林晚节就迎了上来。 就王沉香这姿色,知府大人看得直捋胡子,估计血压有点儿上来了。 羡慕得狠! “这位是知府大人。” “见过大人。”王沉香行了一礼,低身之时脚下不稳,有点儿前倾,被林晚节拉了一把。 知府大人直接不敢看了,仰头看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叫简娘来,知府大人要参观咱家的菜园子。” 不一会儿,简娘来了。 看到简娘一身淡妆,姿态婀娜,知府大人倒抽一口凉气,感叹林师爷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妖孽。 林晚节倒也不是那种抠搜到让别人看都不准的男人,知府大人羡慕都写在脸上了,多少还是有点儿小得意,亲热地把简娘搂着,一路到了小菜园。 说是小菜园,其实一点儿也不小。 除了各种蔬菜之外还有花草之类。 简娘从地里拔出几株翠绿的稻苗来,捧在手中认真解释:“大人,这是民妇在杭州大青山上发现的一种稻苗,颗粒饱满,且极其耐寒,在荒野之中尚且能够生长,若是好好培育,肯定能丰收的。并且适合万种,到了初冬也能收成!这是民妇对比了江南一带世界中稻谷所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品种。” 知府大人看着这些翠绿的幼苗,倒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简娘却对此十分感兴趣,继续解释:“但是,相公说这个品种谷粒太细小,要选出一种谷粒大的植株与之杂交,才能培育出完美的品种来。” “哈哈哈,杂交……”知府大人笑了,“这谷子又不是牲口,还能交合不成?不过嘛,只要此物能缓解扬州百姓的用粮问题,那就值得推行。” 关于杂交水稻的事情,林晚节也不想解释。 他也只懂原理,不懂技术,还等到简娘真正研究出来之后才有结果。 第412章 未来规划 关于杂交之类的具体知识林晚节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他自己都搞不太明白。 但重要的是结果,只要能种出优质的粮食来,就是好货。 “大人,趁着现在各地的乱局还没有影响到扬州,我们应该先行动起来了。” 知府大人看了看稻苗,再看看简娘。 如花似玉的夫人干的却是农妇的活,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知府大人总的说来还是缺乏些许信心。 不过现在没有别的路子可走,不管能不能成,都要试一试。 “身逢乱世,手里有粮就有兵!” 知府大人感叹一声,立即吩咐:“林师爷,这件事就交给你和你的夫人去办,扬州管辖下的村镇百姓有一个算一个,你爱怎么调配就怎么调配,谁敢不听,直接抓了!” 说完,知府拿出一块令签交给林晚节,这便代表了知府的口令。 天高皇帝远,一州知府绝对就是最大掌权者。 当地百姓任其调配,谁都不能不从令。 看着相公受到知府大人如此重视,简娘眼中少有地闪烁出崇拜的目光。 “相公,如此一来,是不是都掌握了扬州百姓的生杀大权?” “你想得倒是挺简单的。” 林晚节不禁苦笑,他很清楚:“所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此次开荒种田任务关系到扬州八万百姓的生死存亡,一旦有了差池,咱们罪过可就大了。” “相公放心,这些稻苗是妾身精心挑选,只要扩大种植,肯定能丰收的。” 简娘对自己的专业特别有自信,在简娘看来,不管什么稻苗,对比那些娇滴滴的花卉都是很好养活的种类,不会有太多问题。 林晚节当然相信简娘精挑细选培育出来的稻苗。 但是天有不曾风云,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总会出现意外之事。 开荒种田属于尽人事听天命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容不下半点儿差错。 “好了,咱们赶紧行动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相公的小跟班,办的都是公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了。” 简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当女人的都希望自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以前简娘最羡慕的就是姐姐,毕竟姐姐能帮相公管理家业,还能为老爷排忧解难。 自己除了怀孕修养,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也盼着能有机会为家庭尽一份力。 只是不太明白相公何故要自己去摆弄那些稻谷,与其跟稻谷打交道,还不如折腾花卉,那样还能装扮家园呢。 到了现在,简娘才明白相公的深谋远虑,原来摆弄那些稻苗,背后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一辆马车从林府门口驶出。 车厢内出了林晚节和简娘外,还对着一摞告示。 告示主要有三道消息。 一则是官府组织拓荒,需要一批百姓拓荒新田,愿意参与的百姓会获得三年半税的优待。 二则是凡家中有闲地着,参与培育稻苗,每一千株稻苗赏钱五十文,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三则是城外土地除建有大棚的地方,所有田地要在官府的同意调配下改种新稻,种新稻苗者,可照着朝廷旧制上缴粮食,否则就按照朝廷新政的税收标准收税。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扬州内外凡有能种的田地全部按照林晚节的规划开启了入夏前的最后一季播种。 在古代,耕种一直都是辛苦活。 加上古代稻种基因问题,粮食产量一直很低下,加上朝廷的征收,农民一直都是低收入人群,除非实在没有办法,是不会有人甘愿去种田的。 所以,天下缺粮不是少了田地。 古代城市面积估计不超过疆域面积的千分之一,大把大把的可开荒地块没有人耕种。 就算原有的田地也尝尝出现荒废的现象。 主要原因还是收成太少,农民耕种的情绪不高。 现在要做的就是调动农民的积极性,增产加降税,只要让农民的生活富足了,未来就不用这么麻烦,百姓们自己都会去耕种。 告示下发两天。 西城外就聚集了第一批愿意去开荒的人。 一共一百五十人的队伍,一半难民,一半是城内生活困难的底层百姓。 “林老爷,听说咱们只要跟着朝廷去开荒,就能分到吃食,是不是真的?” “官府许诺了减税我们不关心,咱们只关心下了力气能不能吃饱。” “放心吧,一定能吃饱的。”林晚节乐呵呵地说着,虽然这些粮食是自家的粮库里囤积下来的,要养活一百多号人,消耗量可不小。 但林晚节也不是只进不出。 在此之前,他已经吩咐自家快递公司从安全线路尽可能多的收购粮食。 就算林家的钱不够,从扬州知府的府库里挪用公款也要先把粮食买到自己家里来。 未来的粮食只会越来越紧俏,只有家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别看林家给了王家不少的粮食,又在这里养活开荒的百姓,实际上林府的库房已经不够用了,还在新建更大的粮仓。 “能吃饱就行!” 大伙儿听到有饭吃,那心里就踏实了,乐呵呵地说着。 “就是,知府大人讲究,只要能吃饱了,干啥都行呀!” 这会,跟在林晚节身边,换上小厮装扮的简娘插嘴了:“这些粮食可不是知府给的,那都是咱家林老爷放出来的粮食。” 开玩笑! 林晚节可不会给别人做嫁衣。 大伙儿吃了谁的米,可得搞清楚了。 大伙儿一听,有些意外,然后全都对着林晚节作揖:“哎哟,林老爷当真仗义!咱们真的服了。” “就是,以前还有人说林老爷的坏话,就是上次那些大夫被杀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反对的,林老爷这格局,谁见了不竖起大拇指?” “以后谁敢说林老爷一句坏话,咱第一个的不答应。” “对!” 林晚节却是一本正经地说:“各位都看到的,扬州之外,各地动乱,咱们能做的就是齐心协力,把扬州保护起来,大家共同建设家园,分个什么彼此?对不对?” “对!可太对了!” “林老爷仗义!” 林晚节当然没百姓说的那么仗义,毕竟是挪用公款给自己赚口碑,消耗部分粮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番交谈,开荒的队伍出发。 这些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农户,开垦荒田根本就不需要林晚节的指导。 选地,动工,分田,引渠,一气呵成。 一切都在按照林晚节的计划进行着。 但是到了播种的环节上,就必须经过简娘的指导了。 这是简娘的专业,为了确保冬天之前能有收获,简娘需要长时间跟农民一起,教他们各种细节。除了开垦荒田的地方,还有扬州各处已经开垦过的田地。 之后的每一天,简娘都要对全部的田地进行监督。 这是一份很繁琐的工作,同时也伴随着危险。 毕竟简娘这姿色,放在外面不回家,林晚节睡觉都不安稳。 现在林晚节自己带在身边,当然很放心,但林晚节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整天都跟简娘待在一起。 如何给简娘选一个靠谱的保镖呢? 这时就显出了快递公司的作用。 说是快递公司,其实公司内的员工九成都是江湖中人,属于是个江湖人士的汇聚地。 从里面挑选一两个人负责简娘的安全是最好的。 第一天开荒结束返回途中,林晚节带着简娘到了扬州城内的一个收快递的站点。 这还是简娘头一次来快递站点观摩。 看着百姓进进出出,拿着各种需要货运到别处的东西在门口称重,感觉特别新奇。 “相公,这就是姐姐废了大功夫弄出来的快递公司?” “嗯。” “哇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姐姐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好厉害。” “你也不差,你现在所作的比雨檬所作的一点儿不差,要是成功了,造福万民,造福千秋万代。” 简娘有些害羞了:“人家哪儿能跟姐姐比。” 林晚节笑了笑,下车将简娘搀扶着下来:“以后我不能随时陪着你,要从这里面抽调几个高手保护着你才行。” “哦,这样啊。” 简娘稍显失望,她还以为相公能一直这样陪着自己呢。 但转念一想,相公现在操持整个扬州的运转,是要干大事的人,哪儿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妇人身上。 说话间,一个小厮走了出来,连连拱手:“哎哟,这不是东家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你们这儿是谁在管理?” “是初见姑娘在打理呢。” “初见?”林晚节没听过这名字,只是觉得一个姑娘管理快递站点有些奇怪。 这些江湖人士应该需要一个特别有能力的男人才能压住吧? 可是,快递公司的人员配置,王雨檬比林晚节清楚,林晚节没有怎么插手人员任命,只是将公司运转的模式告知夫人,由夫人将其实践出来。 经过短暂的疑惑,林晚节没有多想,带着简娘先去里面的屋子坐下,让小厮先把那个叫初见的姑娘叫过来。 第413章 姑娘初见 姑娘叫初见,见了还不如不见。 一件黑色的袍子,带着面纱还不够,还带着一个斗笠,唯一能看见的估计就她袖外的纤纤玉手。 不过看着还挺白皙的。 别说林晚节了,连简娘都轻轻蹙眉。 不管怎么说,林晚节是东家,你是个雇员。 东家见雇员,你脸都不肯露一下,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 “东家,您请见谅,初见姑娘从不以面示人的。” 一个中年伙计客客气气地对林晚节说着。 估计还考虑到林晚节的情绪,又补充道:“初见姑娘有自己的原则,但初见姑娘也很有本事的,公司内好多员工都是初见姑娘带来的,他们都对姑娘言听计从。” 听这个伙计的语气,难道是说少了这个初见姑娘,林晚节的快递公司都不能正常运转了? 对方不说还好,这么一解释,反倒让林晚节有了点儿不痛快。 正待林晚节要酸两句的时候,面前初见姑娘居然跪了下去,就在林晚节跟前轻声说道:“东家勿怪,小女子不肯路面是怕污了东家眼睛,小女子对东家忠心不二,只为给东家排忧解难。” 林晚节吓了一跳。 这礼也太大了些。 这又不是自家丫鬟,就算是自家丫鬟,林府的丫鬟也不用下跪行礼的。 这位初见姑娘虽不见容貌,但看她体态也知道是个体面之人,如此下跪行礼,属实是让人有些惶恐。 店里的伙计们也都惊呆了,熟悉初见姑娘的人都知道,这位姑娘使用的都是雷霆手腕,高冷不说,脾气还不好,哪儿有这么柔顺的时候? 平日里训斥人的时候,都是别人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哪儿见过初见姑娘给别人下跪? 虽然这个人是东家,但总觉得应当不至于此吧? 林晚节站了起来,赶紧说道:“姑娘,快快起来,林家最不兴的就是这种大礼,而且你我只是合作,我又不是你的主子,哪儿受得起这个?” 初见姑娘缓缓起身,继续说着:“小女子害怕东家有所误会,觉得小女子对东家不敬。” “哎呀,没有的事。” 林晚节就是那种你礼让一分,他就还你十分的人。 初见姑娘这么大礼,刚才那点儿不快肯定是没了,反倒让自己有些不自在。 “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林晚节转移了话题。 “请东家吩咐。” 初见姑娘还是一副下属的姿态,温顺得像一只猫。 “吩咐谈不上,就是想抽调几个身手好的人去林府看家护院,顺便再负责家中女眷平日里外出的安全。” 初见姑娘稍作思量,立即叫伙计拿来名册,在上面勾勾画画,圈出了几个人。 四男四女。 “东家,这八个人都是能够信任的好手。四个男的放在家中看家护院,四个女的平日里可以扮作男装贴身守护各位夫人。” 没想到初见这么体贴,还考虑到贴身保护要女人比较方便。 但问题是初见所说的可以信任是否真的可以信任呢? 这一点林晚节也无从考证。 只能说是先带回家看看,打听打听他们的来路再说。 初见姑娘果然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很快就把事情搞定了。 不一会儿,七个人全部待命在快递公司门口,陪着林晚节和简娘上了车轿。 其中少了一个女的,听说待会儿直接去林府。 在路上,简娘帮着相公打探这些人的口风,问出了来路。 原来这些人都是从白莲教解散后投靠到快递公司的。 虽然说白莲教不算什么名门正派,但林晚节跟白莲教的关系不浅,一听是白莲教的人多少是放心了些许。 此刻,一个绿衣女侠腰持佩剑跪在初见跟前,拱手问道:“师尊,林府就是您要报恩之人?” “正是,你此去林府,除了保护各位夫人安全之外,还要负责给林家传宗接代。我从大夫人口中得知,林府一直没能延续香火,让人忧心。你从小习得双修之法,稍加控制就能怀上男婴,所以,记住自己的任务,不得有误,知道吗?” “可是……”绿衣姑娘眉头紧皱,犹豫之间多了一股英气。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的命是为师救的,你的身子为师要送给谁,就送给谁!” “是!” 绿衣姑娘起身持剑离开了院落。 林晚节已经回到了林府,看了看带回来的几个人,细细一想,家里还真没一个能打的。 万一遇到个小贼啥的,还不好处理。 多几个看家护院的还真是必要。 不过多了八个人,家院进一步紧张,原先紧凑的宅院变得拥挤起来。 简娘吩咐小翠去整理房间,家里多了人,又要重新安排居住。 “老爷,要是房间不够,我搬去跟姐姐同屋吧。” 王沉香还在院中练习走路,看着林晚节回来第一时间就到了跟前。 小姑娘的心思多,不知道林府内不兴争宠。 但王沉香初来乍到,想着从小听来的深闺情事,所以要对老爷特别殷勤。 要占用老爷更多的时间,才能在林府站稳脚跟。 可事实上这屋子的女人都是不兴跟个小妮子争宠的,全把她当小妹妹,由着她跟林晚节接近的。 林晚节心知肚明,不过小姑娘有小姑娘的优势,明明是在耍小心眼,但人家耍小心眼的时候都很可爱,干啥都让人生不起气来。 反正都是个拜见,摆在雨檬的屋子里欣赏好过放在角落里藏着。 “好吧,去跟你姐姐说,老爷许了。” “谢谢老爷,那妾身退下了。” 小姑娘走了,欢喜得很,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得胜,又跟老爷更进了一步。 现在林晚节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要试试这些人的身手。 自家的打手是个什么水平,当主人的必须了解清楚不是? “各位,初来乍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咱先试试各位的手段,你们一起朝我攻来吧。” “啊?老爷,您不是说笑吧?” “我们一起对老爷出手,万一伤到老爷……” “哈哈哈……”林晚节爽朗一笑,“谁要是能伤了我,我就给她最重要的任务。” 第414章 小试身手 林晚节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忽然有些手痒。 他这副身子天生就是为了好勇斗狠而成的。 如今过着大家老爷的悠闲生活,别说打斗了,就连活动筋骨的时候都少了很多。 当然,床上的活动不算。 林晚节还记得自己悟出了一套呼吸吐纳的方法,还修炼了靖王爷的金钟罩功夫,也算是小有所成,一直不练,荒废掉了怪可惜的。 现在看见四个汉子一个个都孔武不凡的,一看就不是简单的江湖草莽,应该有几分能耐,就跟他们过上两招,舒展一下。 林晚节还是很有自信的,以前不会功夫的时候尚能一力当千,现在有内功傍身,几个人断断是伤不到他的。 可几个护卫不这么觉得,看林老爷确实挺壮的,但光靠着肉体力量哪儿能跟他们这样的武林人士相提并论?拳脚无眼,伤到了怎么办? 但转头一想,来的时候初见姑娘千叮万嘱,一切行动都要听林老爷的,谁要敢不听话,回去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多明了,至少是装装样子,跟林老爷比划比划才行。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来?” 林晚节撸起了袖子,摆出了架势。 四个男人中有一个最高的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林晚节的袖子,还说了一句:“得罪了。” 然后林晚节真就得罪了,只是抓着他的手臂往身后一丢。 其余几人下巴都掉在了地上,自家兄弟居然被抛飞出去五六米高,在空中摆了两圈,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硬生生靠着运转真气稳住了身形,屁股着地,两腿连蹬,狼狈地滚出去好几米才算泄了力气。 旁边几人经历慌乱后逐渐冷静,不禁暗暗腹诽:“这人演得也太夸张了些,就算是要讨好东家,也不至于这样吧。” 但是,下一秒,林晚节就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另外一人的手。 地上的兄弟摔倒了还没站起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一正喊了一声:“小心。” 被林晚节抓着人还不知道情况严峻,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晚了。 那人只觉得一股巨力,人如风筝一样被放飞出去,因为体格最小,直接甩出去了十几米,重重地砸在院墙上,砰的一声。 “咳咳咳……” 墙角处,人捂着胸口站了起来,然后不停地咳嗽。 这下谁还敢说是演的? 谁都演不出这种的效果来呀。 只听林晚节轻声说道:“还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莫非以为我真的一个人对付不了你们全部?来我家当护卫,要是连家主都斗不过,你们还有何脸面留下?” 听到林晚节这么说,几个人也是不再留手,这下是要动真格的了。 打斗开始,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围拢过来。 为数不多的新来的家丁丫鬟还没见过自家老爷动手的时候。 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还会这种身手,一个个看得是津津有味,甚至还有人忍不住要喝彩。 四个男人还真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一开始跟林晚节纠缠,没有施展全力,见林晚节出手不凡,逐渐认真,一点点展现全部,院中也渐渐有了真气在波动。 但是这四人却震惊的发现,不管自己如何施展,居然始终不能压制林老爷。 他们真气强一分,林老爷也会跟着强一分。 就像是个无底洞,根本探不出林老爷的真实水平。 难不成林老爷还在让着他们。 这可真够丢人的,四个人最终是不再留手,大喝着爆发出了全力,院中花草碎石都随着气浪翻转震颤起来。 尽管如此,战局没有丝毫变化,林晚节反而是更加从容了,还对着一边三个已经看傻了的姑娘喊道:“都说了一起上,你们是要看他们四个出丑吗?” 三个女人交换眼神也都冲了上去。 女子招式凌厉,加入战局之中总算给林晚节带来了一些压力。 这其实已经足够了,七个人联手,能让林晚节明显感觉到压力,已经说明了他们各自的实力。 七人联手几分钟,林晚节终于叫停了。 切磋结束,七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女人感叹一声:“来时也不知道林老爷如此厉害,竟然能跟我们七个打成平手。” “是啊,早知道如此,我们一开始就该施展全力,也不至于在林老爷面前班门弄斧。” “平手?” 忽然,从林府门口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 一个绿衣女子傲挺的胸脯,一手压在剑柄上走了过来。 “绿竹姐。” 三个女人赶紧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其余四个男的也不说话了。 林晚节打量着对方,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模样鲜嫩,皮肤水润,但眉眼间的气质显得比较成熟。穿的是束身的绿衣,凸显身材,凹凸有致,走起路来峰峦摇摆,很是别致。 虽然这女人对比家里的女人差了一些,但能吸引住林晚节的目光,就代表很成功了。 这时候,对方点着几个人说:“林老爷根本没有施展全力,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还好意思舔着脸说平手。” “啊?”一个男人惊呼一声,不敢相信,“林老爷还没施展全力?” “这,这可能吗?” 绿竹那架势好像还要训斥人,林晚节赶紧开口打住:“姑娘,这都不重要,主要是看看给位的手段,如此看来都还是不错的,我很满意。” 绿竹低着头,一直不去看林晚节,想着来的时候师父告诫的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纠结。 可能每个刚开始跟林晚节接触的女人都一样吧,要接受林晚节这种壮汉的形象都需要一点儿时间。 就算是出生江湖的绿竹也不例外。 绿竹在数年前被仇家追杀,遇到南宫红叶得救。 因家人惨遭屠杀只有自己一人,从今往后便跟随南宫红叶,拜南宫红叶为师。 此女习武天赋极佳,拜师之时已经过了最佳的习武年纪,但硬生生靠着天赋学了师父的六七成本事。此前闭关修炼中,最近刚刚学有所成,破关而出。 没想到师父受难被恩人所救,师父要报恩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把自己送给恩人?绿竹百思不得其解。 第415章 去武都 这个绿衣姑娘有些特别。 林晚节细细打量一阵,看着不算特别年轻,言语间带着点干练和自信。 再看周围几人对她说话的态度,林晚节便猜测此人该是个有点儿本事的人物。 正想着,绿竹上前一步来,对着林晚节一拱手:“既然老爷都试过他们的手段了,不如再试试奴婢的手段如何?” 林晚节正有此意,点了点头。 绿竹作出一个请的手势,面对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的林晚节,没有丝毫惧意。 林晚节也不客气,上前一步,伸手就抓。 对方抬手一挡,那细胳膊细腿的看着柔弱无力,林晚节还怕弄伤了人家,收了几分力道,没想到刚一碰到,感觉小胳膊里面传出一股子巨力出来,只是瞬间就把他的手给弹飞了出去。 林晚节往后退两步,有些惊讶,这么强横的内力着实少见,只怕是陆婉儿都不如呢。 “老爷……” 绿竹有些担心,本意是没想过将老爷震退的。 林晚节稳住身形,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姑娘这本事着实不错,我也能放心了。” 绿竹怀疑:“老爷的意思是不用比了?” “不用了,以后你就负责二夫人的安全,贴身伺候着。” “是!” 这个叫绿竹的姑娘来得正巧,正好简娘身边一直没有丫鬟伺候。 虽说是简娘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但今时不同往日,不能事事都由着她了。 扬州开始按照林晚节的规划运转起来。 但天下动乱之后,唯独扬州所在江南一带看似平静,这一样是惹人注目的事情。 正如林晚节所想的那样,大夏的江山是一个整体,没有哪个地方可以独善其身。 越来越多的难民注意到扬州的安定,开始向着扬州迁移。 才过了短短的十天,扬州城内的难民数量从原先的五百暴涨到了五千。 这还是扬州贯彻林晚节制定的政策后,留下的数量。 如果所有人都收留,这个数字至少要翻一番。 渣街的翻修进行得十分迅速,因为人口增多,原本看起来很空旷的渣街也变得拥堵。 知府大人还以为渣街的这片区域至少能坚持到年底,这才刚开始,地方就要开始不够居住了。 尽管已经实行了统一管控,但总有一些没有管控到位的人员在扬州城中作乱。 最近,扬州城中频繁出现治安问题,偷盗、抢劫明显增多。 稳定局势也在一点一点改变。 连知府大人都开始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有些惆怅了。 五月二十,知府大人带着林晚节一起去了渣街理性检查。 最近每天都会有新的房子建成,或者是有某些老宅被翻新。 但街上依旧有很多人像乞丐一样随意留宿。 “师爷,您看现在这情况,只怕是要不够住了。咱们不是说要练兵吗?是不是该着手准备了?” 最近的情况发展确实有点儿出乎预料,林晚节也没想到难民的数量增加这么快:“看来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就在城外开始建设军营吧,愿意参军的转移到城外军营居住,就说伙食开好一点。” “这样真的行吗?城内百姓参军的积极性都不高的。” “每人每天三个白面馒头家一碗米粥,我还就不信招不到人。” “这伙食未免也太好了些,就连衙门里的好多差人,家里人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伙食。” “扬州的存粮能管多久?” “这还得看人数多少,要是在五千人以内,管到入冬前的新粮收成到是不成问题,万一人太多,这就有点儿困难了。” “无论如何,保持扬州稳定,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来稳定这一切。” “给你几个月时间?师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要去武都一趟。” “去武都?干什么?” 林晚节眯着眼睛,认真说道:“求皇上改变政策,扬州只是一座城池,就算我们能偏安一隅,也不能保证天下稳定。迟早会波及到这里,只有彻底改变朝廷的政策,才能平息一切。所以我打算去见一见皇上。” “师爷,之前不是说好了一起死守扬州吗?怎么到了这一会儿,才有变卦了?” 林晚节拱手:“大人,实在抱歉,之前一直有些犹豫。以我的性格只要保护好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就够了。可由眼前所见,天下变革之快,已经不是独善其身的时候了。去武都必然有所危险,但这一次我想为了天下百姓冒险一试。” 知府大人微微皱眉,最近跟林师爷的交流他也知道林晚节的为人,当初就说了当师爷只是为了保护扬州,以此更好地保护家人。 但知府大人一直都相信,林师爷看似草莽的外表下是有一颗真正为苍生黎民良好的心的。 听到林晚节这么说,知府大人愣了一下后,反而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感觉一点儿都不意外。 知府大人拍了片林晚节的胸口:“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本官相信,要让这天下恢复平静,除了师爷没有第二个人选了。” 这不是林晚节的心血来潮。 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 林晚节估摸着就算扬州受到外界的影响,会逐渐变得混乱,但至少未来的半年内扬州能够平稳,只要扬州平稳,家人就不必担心。 林晚节想去试试,去武都,见皇帝,重新跟皇帝谈一谈,想知道他看究竟为何要这么做,这江山是皇帝的江山,难道皇帝连自己的江山都不要,故意搞出这么事情来折磨自己的子民? 林晚节不相信。 如果能改变皇上的心意,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少能平息大部分动乱。 在这之前,林晚节也跟家人好好地商量了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还以为家人会十分反对林晚节的做法,毕竟在武都有着太多危险,而且,这次去武都是为了改变皇帝的心意。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是个昏君,杀人不眨眼的。 这次去武都,稍不注意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得不偿失。 可没想到家人出奇一致地支持林晚节的做法。 大家都愿意等到林晚节平安归来的那一天。 第416章 难民激增 “此行武都,当有个由头,掩人耳目。” 扬州城外,王雨檬理着的林晚节的领子,微簇眉头,还在最后的部署计划。 林府的人都在送行了。 丫鬟家丁们也带着忧虑之色。 不过该走的还是要走。 林晚节心意已决:“此行就当是去打通前往武都的商路,即便劝说皇上不行,也能为自己谋得一点儿利益。” 自家的快递在江南一带逐渐拓宽,也是该往更深远的地方走走了。 “老爷,此行路途遥远,福祸未知,您身边不可没个伺候的人,要不把小莲小翠都带上吧。” 简娘有些不放心,想起这一路的艰难险阻,眼泪泛红。 小莲和小翠两个丫鬟也眼眶红红的,巴望着等老爷许可。 可是,这一路带着她们显然是不合适的。 两个弱不禁风的小丫鬟禁不起一路的颠簸,此行带着的人都是要禁得住折腾的人物。 “几位夫人放心,这一路有我陪着老爷,断不会有任何危险。” 绿竹从马车上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轻声道。 绿竹来林府虽然不久,但干练果决的性格和不凡的气度还是赢得了大家的信任。 之前的日子陪着二夫人在外监督耕种,尽职责尽,偶尔遇到些闹事的刁民想要对简娘不利,也都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中。 林府的人都知道,绿竹是老爷从外面请来的高手,说是丫鬟,其实是个护卫。 现在,林晚节要远赴武都,本来是不想带着绿竹一起去的,奈何家人一致决定绿竹必须跟着,故而才有了绿竹的陪同之行。 几位夫人又把绿竹抓到一边叮嘱起来,生活起居之事,事无巨细。 绿竹的性格是觉得夫人们有些絮叨了,但也很好奇。 以老爷之体貌,何以得如花美眷之青睐? 这段时间绿竹算是明白了,林府的诸位夫人们的是真心喜欢老爷的。 如花美眷聚在一起却相安无事,绿竹心中也暗暗佩服这位林老爷的手段高。而且,家中美眷不算,在外还有不少的红颜知己,至少自己的师尊算是其中之一。 同行的队伍中除了绿竹之外,剩下的都是从快递公司精挑细选出来的随行人员。 其中还包括了上次见过的初见姑娘。 队伍的最前头,初见姑娘还是往日的装束,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衣服底下,未露出丝毫容貌。 林晚节对这位一直是满怀幻想的。 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藏些什么? 更让林晚节奇怪的是,明明都不认识,偶尔的几次接触,人家都表现得毕恭毕敬的,恭敬到让林晚节不好意思多问什么,逼迫人家说出内情,林晚节感觉是自己的罪过一般。 正好,此行去武都,初见姑娘亲自带队,说是要确保一路的安全。 林晚节感觉近期要可以多接触接触。 一番交流之后,队伍终于出发。 自扬州北门出,朝着西北方向,沿着官道渡江之后再走十天,就能进入武都边地。 林晚节的车轿特别制作,车厢很大,钢造结构,但是车轱辘经过一些设计,阻力比一般的车子更小,看着比较大块,实际上马儿拖着相对还更轻松一些。 车子的背后就是商队,大大小小的板车被大大小小的马儿拖着,随行的成员都在板车上睡着,整个队伍都显得很慵懒。 只有初见姑娘单独骑着一匹马走在前头,一身黑衣跟白马搭配起来显得十分惹眼。 车厢内空荡荡的,林晚节坐在一边,看着绿竹,没有任何拥堵的感觉。 绿竹在林府稍有跟林晚节单独接触,稍有些不自然。 林晚节在想能不能从绿竹口中套出一些关于初见的消息。 这时候,前方扬起了一阵尘土,似乎惊到了拖车的马儿,车厢内变得地颠簸了。 又是一批难民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估计得超过千人,正朝着江南方向走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象古时难民成群结队是何等凄惨,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就能抵达扬州城下,这些难民队伍经过后依旧会留下一地的尸体。 这些人到最后也坚持不了了,倒在了扬州城外,很快就会被风沙掩埋。 林晚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救不过来。 如果专注于在这里救治伤员,以后哪儿都不用去了。 现实的情况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林晚节,事情很严峻,需要尽快得到解决。 此刻的所见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 一路上的难民多不胜数,场面也让人沉默。 现在各地的难民都朝着江南汇聚,尤其是从武都出来的百姓更多。 据说武都内混乱不堪,一般百姓都不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禁忌,稍不注意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没有权势的百姓纷纷撤离武都。 就算在武都有权有势,但不是朝堂中的要员大官,一样容易被牵连。 在武都,人人自危,不能安生。 大家都唯恐慢了地离开,林晚节这一行人反其道而行显得十分特殊,整条道上都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在向着武都前进。 “一条政策便能让民生动乱到如此地步,实在难以想象。” 拖着香腮看了一路的绿竹最终忍不住留下了一句感慨。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渡口,到了摆渡的大船上,天色也渐渐暗了。 摆渡的价格已经比以前上涨了十倍。 但好在是靠近扬州,收到扬州的影响,渡口虽然涨价,但好在运转正常,只要给钱,就能安全把你送到对岸去,不会存在吃黑钱的情况。 过江之后,天色已晚,林晚节决定靠近渡口的休息一夜。 毕竟一路上所见的难民太多,难民多的同时事故也多。 路上遇到好几拨难民中就有人觊觎林晚节一行的货物。 其实也就是一些此行的干粮。 好在林晚节的队伍中一个个都充满了江湖气,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否则早就被抢了。 夜深人静,马儿靠在树边都闭上了眼睛。 但同行的队伍里人都没什么困意。 可能是一路所见太多,又或是大家都住在扬州城内,没有见到外界真实的景象,所以第一天受到的冲击很大。 队伍很安静,林晚节注意着时刻保持着距离的初见姑娘。 现在他是越发好奇了,这个女人真的有些古怪,很明显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就连睡觉了也要找一个远离的角落。 林晚节稍不注意,她就会换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要让林晚节找好久。 林晚节一晃眼,人又不见了,正准备起来去找找她的时候。 同行队伍中的一个汉子走了过来,送上了一袋子酒:“东家,喝口不?” “嗯?” “出发的时候大伙儿还在议论,觉得东家此行有点儿过于莽撞了。毕竟这年头,各自打扫门前雪都不容易了,谁还管别人?出来才第一天,咱就见到了数不清的难民,从各个方向来的都有。才知道东家此行背负了多少恩义。咱是个粗人,说不来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就是想请东家喝一口酒。” 林晚节听了也有几分动容,不说别的,这口酒是必须喝了。 林晚节才喝一半,绿竹不知从何处过来,一把将酒夺下,还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交代过,路上别喝酒。” 林晚节淡淡地反问一句:“那你现在是听夫人的还是听老爷的,或者是听那位初见姑娘的?” “老爷何意?” “我就是有点好奇,送你来的初见姑娘好像有意避着我。你说我是真有那么难看碍着对方眼了,还是说可能有别的某种缘故?” 对此绿竹还真不知道。 师父只说林老爷是恩人,要报恩,却没说过具体受了什么恩,师父又是为何要屈身于他的背后,甚至还要隐姓埋名。 别说林晚节关心,绿竹自己也十分关心。 但现在这个问题,绿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初见姑娘有自己的考虑吧。” 绿竹嗫嚅说着,回头寻找了一下师父。 居然是没有看见。 绿竹被老爷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关于这个问题,之前没有细想过。 趁着老爷询问,她也好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于是绕着营地走了一圈,终于在一棵树后找到了师父。 “咳咳……” 绿竹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在旁边。 然后走了上去,轻声说:“师父,何故一人在角落?” “我喜欢安静。你不去守着你家老爷,来我这儿作甚?” “刚才老爷向我打听师父的事情。” 听此话,初见坐直起来,声音带着几分认真:“他打听什么?” “老爷问师父何故刻意躲着他。” “你怎么说?” “我说师父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沉默之后,初见不再言语,让绿竹回到林晚节的身边。 绿竹有些不甘心,忍不住问了一声:“师父,既然老爷是恩人,何必要躲着呢?” “胡说八道!”初见加重了语气,瞪了一眼,“谁跟你说我刻意躲着的?不过是碰巧相距较远罢了。没事少打听为师的事情,倒是要问问你自己,跟在林晚节身边多久了?为何还守着处女身?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好好接近他?” 第417章 入京之后的计划 途经十日,武都近在咫尺。 也是临近武都,林晚节就越发觉百姓稀少,人烟荒凉。 丝毫一国国都的繁荣之感。 有的只是内外盘查的士兵队伍。 但远远看着武都的巍峨城墙,还是给人一种壮阔的感觉。 不是扬州所能比较的。 行商的队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武都附近了。 城门口值岗的守卫立刻将林晚节等人拦下。 “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来武都又想做点什么?” 初见在队伍前头回答:“我们是从扬州来的,到武都准备看看行情,做点儿小买卖。” “呵。”守城的士兵乐了,左右看了看说道,“还真是个稀罕事,居然还有商队来武都做买卖的,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怎么敢……” 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士兵抬手阻拦,但他也多说什么,只是让林晚节的队伍进去,显得有些神秘。 刚才说话的士兵一愣,显然明白了什么,便不再阻拦。 进城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但门口士兵的表情让林晚节和随性的人都有些奇怪。 车厢内,绿竹掀开了后面的帘子,看着门口的士兵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其中有诈?似是要将我们骗入城中似的?这武都难道有什么蹊跷?” 林晚节倒是很平静,简单说了一句:“武都乱成这样,我相信不是每一位官员都乐于此的。” “老爷,这话是何意?” “皇帝一意孤行,但有些忠臣良将不愿见此情景。或许,他们在暗中会保护民生,但害怕得罪皇上而不敢摆在明面上来。我们是唯一的外地货商,如果我是负责进出的守城将领,也会乐意见到有外地货商进入武都。” 绿竹思量许久,似有所感,嘀咕着:“他们是想给外地行商一种好印象,以便我们离开后传达给各地民众,给武都树立正面形象。” “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吧。不过,就现在的乱局来看,这点儿小动作也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都已经到了,老爷有想过对策吗?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理当去拜访一下林家,听说林大人之前从扬州返回在半路上病故,先去打听打听消息。” “是那个叫林旺的刑部尚书?” “没错。但是,我们刚来武都没有根基,我想需要得到部分朝廷大臣的支持,这样更方便跟皇帝接触。” “要得到朝廷大臣的支持怕是不易。” 林晚节笑了笑,很神秘:“你没见过林旺林大人。” “嗯?” “其实我跟林大人有几分相似的,都是壮汉武夫。” 绿竹听不懂了。 老爷说这个有什么用意呢? 林晚节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有些别扭,但为了行事更加顺利,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林旺林大人在扬州的私生子,来武都就是要给林大人讨公道的。” “啥?” 绿竹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等了半天没想到等到这样一个说法。 “林大人在扬州的私生子?” 这也太意外了。 难怪在来的路上,林晚节闭口不提,原来计划是这样的。 可是…… 冒充朝廷要员的私生子,有这么容易吗? 而且…… 绿竹看看老爷,这体型容貌怕不是有点儿怪怪的。 但林晚节早就已经想好了,直接吩咐初见在前面带队,直奔林府。 武都的林家可是个大户,林旺在时,又是皇帝身边最近亲近之人。 林旺跟随皇帝在外意外病故,武帝回来之后对林府有过封赏。 虽然天下动乱,林府有着武帝的保护依旧十分风光。 要打听林府的位置很简单,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林府门前。 初见本不想来这里的,如果没有几个月前的重逢,她或许还会对林旺有些复杂的情感,但现在,林旺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能在她的内心留下半点儿涟漪。 不过,初见还是很好奇林晚节为何会在第一时间来到这里?不知有何打算? 林府门前人影冷清,门口的护卫打着哈欠显得无所事事。 但见到门前来了一支商队,还有些好奇。 在看到商队朝着林府越来越近,然后才走了上来:“来者何人?” 初见正待自报家门,却听车轿内的林晚节开口了:“我来说。” 说完,林晚节撩起车帘,下车来了。 几个护卫见到林晚节这身材和体型,恍惚的神色逐渐变得郑重。 “这……” 其中一人哑口无言,从其余几人的眼神来看,显然也都十分震撼。 但他们震撼的明显不是林晚节的体格。 而是林晚节的体型跟死了的大老爷实在是太像了。 回忆当初,林晚节第一次见到林旺的时候也有几分惊讶,除了体型相近之外,连容貌也有几分相似。 林晚节见林旺如此,林旺见林晚节亦如是。 而且这天下拥有林晚节这等高大体型的人极少,容貌也相似就更好了。 这些京城林府的下人,见到林晚节的反应也验证了他最初的想法。 只要熟悉林旺的人都会觉得林晚节和林旺很相近。 可林晚节没有想到,在几个护卫的眼里,那一瞬间的冲击,感觉像是大老爷转世投胎,或者重新恢复了年轻一样。 “大,大老爷?” 有人下意识地嘀咕出声,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但很快有人小声说道:“看清楚了,这不是大老爷。” 经过短暂的愣神,护卫终于是反应过来,这人看着像是死掉的大老爷,但事实上并不是。 “你是?” “我叫林晚节,扬州人士,来武都认亲来的。” “林晚节?也姓林?认亲?” 简短的一句话,包含的讯息可不好。 所有人都很惊讶,包括了初见。 听到林晚节这么说,初见算是明白林晚节的打算了,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林府的护卫显然也听出了话中之意,试探着问:“这里是林府,你认哪门子亲?” “我爹是林旺,如果没有搞错,应该是这儿吧?” “大老爷是你爹?这……” 换做别人,听到说这话,肯定被乱棍打走了。 但是眼前大个子跟大老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就不能随便打发了。 “你……稍等,此事得主母来做主。” 第418章 认祖归宗? 林家乃武都四大家族之一。 自林旺死后,族长之位一直悬而未决。 家中三位兄弟为此争抢已有数月,正在最关键的时候。 忽然传来消息,说是有人竟敢自称是族长在外的私生子。 这下子,林家瞬间就热闹了。 一刻钟后,林晚节被请入府中,在客厅暂休。 身边只有绿竹一人,带来的货物人员都在外面等着。 听说林府现在由林家主母暂代一应事情,接待林晚节等人的一样该由主母来。 只是林家主母未至,却已有不少听到消息的人在外观瞧。 似乎都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林家私生子特别敢兴趣。 林晚节偶尔会看见有人在外鬼鬼祟祟,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自在,但面上表现得从容淡定,好像底气十足的样子。 的确,就凭林晚节这体貌特征就足够有底气了。 忽然,一个声音自外入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大的胆子,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冒充的私生子!” 话音落下,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这人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但语气颇为粗狂,丝毫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文雅。 可是当此人进入客厅,目光跟林晚节相对的时候,整个人就是一愣。 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像,这也太像了……” 然后走到了林晚节面前,围着林晚节饶了一圈,看得仔细之后才问:“是你自称是我爹的私生子?” “你是?” “我乃林纪宇,乃林家三子。” “我叫林晚节,看年纪似要稍长你几岁。” “兄长好……” 对方也是懵了,下意识地开口喊了一声,但立刻发现不对劲,啐了一口,“我呸,什么兄长,你是哪儿来的兄长?不是长得跟我爹相似就是我们林家的人。” “桃花时节,父亲大人来扬州与我相认的。” “我爹是去过扬州,但相认与否,你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你说的谁信?莫不是来林家夺权的?” “此次不请自来,不是为了夺权,只是听说父亲大人在回京途中突然病故,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故从扬州赶来想要打听打听情况。” “现在天下动乱,你从扬州赶来?途中多少危险?你骗谁呢!” 正说着。 林家主母来了,进屋之后立即呵斥的一句:“纪宇,谁许你插嘴的?退一边去!” “娘……”林纪宇回头一看,拱了拱手,退下了。 林家主母是个美妇人,看着三十来岁,比林旺年纪小很多。 难怪这林纪宇看着一点儿林旺的体态都没有,感情都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 林家主母见到林晚节时眼睛也是一亮,和林家其他人的表情相当,但在惊讶之后,这位主母却是眼泛泪光,走到了林晚节的跟前,双手抓住了林晚节的胳膊,没有任何询问,似乎就已经确定了林晚节的身份。 “原来老爷在江南留有林家的种血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主母的热情激动让林晚节有些手足无措,还没等林晚节回应呢,主母就拽着他的手说:“走,跟我去祖祠,给你爹上柱香。” 这就把自己认下了? 林晚节还准备了好些个说辞呢,如今看来,似是用不上了呢。 守在一边的林家三少等不了了,拦住问道:“娘,你也不好生问问,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都不知道,怎么就能确定是爹的种血呢?” “你长不长眼睛?你不会看吗?这孩子跟你爹年轻时候是一模一样,哪儿能错?” 林晚节听着多少有些尴尬,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嘀咕,这具身体的也是二十有六了,看着也不怎么年轻吧? 不过这样也好,能简单混入林家是最方便的。 林家三少被主母说了一通后也不敢插嘴了。 至少看着林晚节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林晚节没有搭理,跟着主母出了客厅,从正院走到内院,进了花园,后面才是祖祠。 主母很是温婉,一边抓着林晚节的手,一边又问:“你娘呢?怎么不见你娘亲?” “我娘死得早,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没了。我从小在江南的萧家当家丁,前不久才见到父亲大人,因为容貌相似,被父亲大人认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主母嘀咕着,十分温柔地说:“可怜的孩子,都是老爷当年造下的孽,虽然老爷现在已经没了,但你终究是老爷留下的种血,是我们林家的后人。放心吧,以后再也不必流落在外了,在林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 “我来武都并非是要分一杯羹,至少听闻父亲大人死得离奇,想要调查一番,希望能从林家得到一些消息。” 听林晚节这么说,主母一下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林晚节一眼:“孩子,你胡说什么呢?是皇上亲口所说,老爷是在路上病故的……” “我在扬州见过父亲大人,正巧我也懂得一些医术,那时候父亲大人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隐疾,怎么可能是在路上病故的?就算是皇上所说也未必能相信。” “嘘!”主母作出禁声的手势,“孩子,这里是武都,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被人听见,会惹来大麻烦的。” “难道主母就没有任何怀疑?难道也认为父亲大人是病故的?” 主母停顿片刻,没有回音,而是指了指前方祖祠:“走,先进去给你爹上香吧。” 虽然不是真正的父亲吧,但人都已经死了。 林晚节也不去计较什么,上香就上香。 在祖祠中上香之后,林晚节起身,就听主母认真地说了一句:“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但关于你爹的事情不要去问也不要去查,我想你爹也希望自己的后人平平安安的。” “主母这么说,便是知道父亲大人的死有蹊跷。证明我的怀疑没有错。那就更应该继续调查下去。主母放心,我只是个人调查,不会牵涉到林家。所以在调查有结果之前,还请主母替我的身世保密。” 林晚节的坚决让主母有些诧异,愣愣地看着林晚节许久,才小声问道:“你当真要给你爹讨个说法?” 第419章 林家家主 “这是自然,我不远万里来到武都,就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如果父亲大人真是病故也罢了,倘若不是病故……” “若不是病故你要作甚?” “自当是替父报仇。” “胡说!”主母脸色一正,当即否定,“此乃皇上口谕,岂能有误?听你这语气,莫非凶手是……你还要干点儿什么不成?” “今时不同往日,若陛下贤良爱民,我倒是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让天下动乱,但现在这天下已经乱成了这幅模样,于公于私,我也无甚顾虑。” “嘘!孩子,看你这模样也是秉性刚硬,但此话不能乱讲,这天下可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凭着一腔孤勇就能改变什么的。” “我自然知道,所以才会来到林府,寻求林家的一些帮助。” “需求帮助?”主母表情凝重细细思量起来,“你之所言,是想要林家如何帮助?” “以林家在武都的影响力煽动民意……” “煽动民意作甚?” “如今民怨已沸,而父亲大人的心愿便是要改朝换代,主母作为父亲大人的枕边人,如此机密的事情不会不知道吧?” 主母吓得往后看了看,发现祖祠的房门是紧闭的,这才松了口气。 林旺在扬州的行事策划已久,肯定是在武都的时候就想过的。 这种事情绝非一个人所能独立策划,这位主母管理着林家上下,如此大事不会不知道。 主母既然知道林旺在扬州的所作所为,便也能猜到林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而且也更改清楚林晚节所说的林旺的心愿的是什么。 主母陷入了沉默,细细的打量着林晚节。 林晚节需要一股力量来反对武帝的政策,不能让天下大乱而朝廷的高层被武帝压着,如此一来,武帝会一直有恃无恐地推行暴政。 忽又让武帝看到自己成为了天下的敌人,才有可能作出改变。 而进入武都守城将领的态度又给了林晚节一些信心。 感觉此事振臂高呼不会孤立无援,一定是会有人响应的。 但林晚节自己不行,在武都毫无声望,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掀起任何风浪的。 但林家就不一样了。 林旺以前敢做行刺的事情,就证明林旺在得手之后有稳住局面的信心。 之前武帝性格未变,林旺尚且有此能力,现在天下大乱,民心思变,按理来说会更有把握。 现在,林家主母在犹豫,说明对方也有心思,不管是为林旺报仇,还是借此理由为自家谋利,总之,只要林家愿意参与进来,必然会给武帝带来不小的压力。 于是,林晚节继续说道:“我不过在外的一个私生子,尚且无惧强权,一心为父亲讨回公道,主母乃是林家之主,知道其中有蹊跷,却无动于衷,到底是心虚胆怯还是说另有图谋?” “很好!”主母忽然加重语气,“能有此胆魄,也不亏是林家的血脉,既然你有此决心,那林家就陪着你闹一闹,本夫人心中亦有疑惑,想知道我家老爷到底是如何死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回来接管林家。” “接管……林家……” 林晚节被吓到了,感觉这位主母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就算是真当成私生子,也不可能直接接管林家吧? 林旺可是有儿子的,而且林家宗亲极多,他们怎么能允许一个外来的私生子接管林家呢? 还有林旺的亲儿子们又怎么能同意? “孩子,你放心,我相信林家上下不会有人反对的。只要你成为了林家之主,想要带领林家做任何事情,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主母,这,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这一点儿都不仓促,林家现在正愁没人继承家主之位,你来得正是时候。” “啊?” 林晚节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被主母拽着离开祠堂到了林府内院。 这内院可是只有老爷和后辈才能来的地方。 林晚节直接就被送到了的后院里的正厢里落坐。 听说林晚节的到来,后院里还有几房林旺的小妾也都来了,看着林晚节也是小声议论的,但林晚节距离比较近,听得真切。 这些妾室都在说跟老爷很像,肯定是老爷的种。 林晚节是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本以为冒充私生子会很危险。 居然如此顺利,照这架势,现在说不是私生子估计都不相信了。 主母在房中吩咐,让三位少爷都回来,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林晚节心里估摸着,可能是要宣布又林晚节来继承林家家主的位子,可三位少爷怎么能答应呢? 林晚节估摸着待会儿会爆发冲突。 现在除了三少爷在家里之外,剩下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在外头。 有下人出去寻找,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三个少爷都找回来了。 这三位少爷长得跟林旺是一点都不像,个顶个的俊俏公子,看年纪似乎都比林晚节小一点。 大少爷和二少爷见到林晚节之后,跟先前众人的表情都一样。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这天下不会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直到主母给三个儿子说道:“你们三个最近为了争夺林家的家主之位也是闹出了不少麻烦事,现在你们的兄长从扬州回来了,看到你们的兄长,你们也应该知道事情该告一段落了吧?” “娘,这……这位兄长是真的吗?” “娘,会不会弄错了?” “以前也没听爹提过在外有私生子?” 三个人还抱有些许侥幸心理,小声询问着。 主母冷眼一扫,沉声道:“关于这件事,娘自然比你们了解得清楚。娘亲只是跟你们宣布,而不是跟你们商议,从现在开始,林家家主的位子当由林晚节来继承,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就要辅佐兄长管理好林家,知道不?”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各异,都有些尴尬,但都是默默地垂下头,说了一声:“是。” 什么? 这么简单? 居然是一句反对都没有,林晚节感觉事情也太蹊跷了,像是有某种圈套似的。 第420章 江山有后 武都林家自林旺开始便有了争帝之心。 跟武帝从小习武,功法套路皆是相同。 只不过武帝天赋更高,在先帝备选皇子之时没被选中。 听说消沉过一段时间,曾在江南游玩时跟江南女子有过一夜欢愉。 导致其功力进步缓慢,就算修炼了几十年,依旧只能算作普通高手,却永远无法达到巅峰。 这些都是小道消息,时间久远,已经无从考证。 但林家的主母最清楚的是这三个孩子。 无一例外都是从林家别急抱养来的。 因为林旺消沉之后下定决心要辅佐武帝,之后便严格按照内功心法的要求,不再沾染女色。 所以,现在的林家三位公子,并没有一个是林旺的真正骨血。 此前,之所以让林家的主位悬而未决,其中原因就在于此。 但林晚节的出现让林家主母想起了一些秘闻,便认定了林晚节就是老爷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直系血脉。 有了这层关系,最适合当林家家主的人选就已经有了。 这不单单是林家主母满意,连林家的旁系宗亲都不会有意见。 之前林家还有人对三位少爷的血脉抱有怀疑,觉得林家家主怎么的也不能落在一个血脉不干净的人手里。 现在,有了林晚节,就凭这长相。 到了林家那绝对是一呼百应,根本不会有第二种声音。 很显然,三位少爷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虽然心有不甘,但林晚节的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就算是在外的私生子,因为林家的特殊情况,也不会受到任何质疑。 林晚节现在有些蒙圈,是尚不知其中根源。 林家主母觉得只要自己认定了就够了。 除了在家中任命之外,林家还要通知旁系宗亲,甚至还要上奏朝廷,表于殿前。 之后需要做些什么,林晚节只要听从安排即可。 过了两个时辰,林晚节才从林家出来。 外面等候老爷许久的商队见林晚节去了林府一圈,出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下人丫鬟簇拥着,声势浩荡,有些不明所以。 只有初见一点儿不意外,颔首沉思。 初见很聪明,她思量了很久,猜测林晚节为何要走这一步棋。 到现在她已经能想象出之后林家在武都号召士族们给朝廷施压的场景了。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无论是用文的还是武的,总归是要跟武帝发生正面冲突的。 听说武帝自扬州回到武都就重病不起,偶尔上朝也都是病恹恹的。 但初见很清楚武帝的实力,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任何人都不能放松警惕。 林晚节此举过于莽撞,万一逼得武帝对其直接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武都,她必须保证一件事,就是要让林晚节能够安安全全地站在武帝面前,哪怕受到武帝的武力威胁,也能保证林晚节不死。 初见知道,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了。 这天下能保护林晚节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怀柔。 林晚节不知秦怀柔的消息,初见却是知道的。 听说秦怀柔为了完善自己的功法,偷偷潜入皇宫,在皇宫的藏经阁里包揽天下武学,要从天下最全的武学秘籍中找到更进一步的法子。 所以,现在初见要暂时离开,去皇宫找一找秦怀柔。 …… 事情发展十分迅速。 原来林家对家主林旺的死因早有怀疑,而在林家内部,部分成员更是为了配合林旺的起势早早有了准备。 只是没想到从扬州平安回来的人不是林旺而是武帝。 更没有想到武帝带回来了林旺已经病死的消息。 所以,林家内部的筹备一直都有,只是隐藏不发。 现在一切有了林晚节来主持,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现在需要的不过按部就班,顺水推舟而已。 一天之后,武都内部就出现了大规模的震动。 民间议论的武帝暴政的声音忽然多了起来。 百姓讨论的不是一个林旺的死因,而是讨论武帝的暴政。 要知道现在还留在京城的底层百姓已经很少了,能听到的议论声大多是有士族子弟组成。 除了林家的子弟,京城各大家族,各种姓氏的子弟都在议论纷纷,对武帝的暴政赶到不满,要求皇帝改变政策,回归平常。 以往遭遇这样的议论,很快就会有官兵来抓补。 今天却很奇怪,官兵们似乎接到了什么指示似的,对外界的议论是充耳不闻,并没有出现军民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 起初,消息还局限于民间,但终归会有消息走到皇帝的耳中。 皇宫禁内,一个小太监推着轮椅,武帝老态龙钟病恹恹地坐着,看着御花园的花花草草,精神有些萎靡。 一个大太监仓皇的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皇上,不好了,外面都闹起来了。” “外面又有何事啊?” “不知道是怎么的,那些士族子弟都跟失心疯了似的,居然敢在民间公然谈论皇上的不是!还有那些城卫,居然不管不顾,这样下去,武都岂不是要翻天了?” 武帝听了面色平静,甚至没有一点儿波澜,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大太监有些慌乱:“皇上,您快出个主意啊。” “慌什么?”小太监听闻却是很淡定,“别忘了皇上可是武帝,天下无人能敌,就算天底下都乱成了一锅,皇上都不会有事的。” 大太监目光落在皇上身上,看见皇上依旧保持着从容,心头稍微放心了些,毕竟武帝之名犹在,看着皇帝身体羸弱,说不准皇上只是故意示敌以弱呢? 所有人还都认为武帝任有一战之力,就算双腿残废,一身病态,但没有人会去怀疑武帝的战斗力。 毕竟林旺林大人死在了路上,而林大人可是个世间罕有的高手。 但事实上,世人还是错误估计了武帝的状况,也可以说是低估了蓖麻毒素的毒性。 现在的武帝早已是强弩之末,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于外界的变故,武帝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显得十分平静。 以前将武力作为统治天下的全部,现在失去了武力,一旦被外界发现,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有震慑作用。 不过,这也不代表武帝没有任何反制措施。 “如果朕没有猜错,这一切都是林家在背后谋划的吧?林家的那个女人一直隐忍不发,朕还以为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没想到终究还是抵不过权力的诱惑。这样也好,传话皇后娘娘,让皇后去一趟林府,为朕解决这一切吧。” 一刻钟后。 初见偷偷潜入后宫,一番摸索打听,没有见到秦怀柔,倒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宫女。 “教主,你怎么来了这儿?” 陆婉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将南宫红叶拽到了一边。 “你师父呢?” “师父刚刚得到皇上的口令出宫去了。” “什么?你师父居然听皇帝的口谕?” “师父在皇宫之中参悟典籍,为了方便行事,跟皇帝打成了协议,保护皇帝的安全。师父一心克服心魔,并没有考虑太多。” “这样啊……” “教主,你怎么来了?” “还能怎样?不过是跟着林晚节来的,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林晚节,他来了?” 南宫红叶简单将林晚节来此的原因说了一遍,反问道:“现在好了,林晚节要跟皇帝作对,靠我可保护不了他,所以只有请你师父出面。秦怀柔到底是站在林晚节的一边还是皇帝的一边?” …… 林府之中,林家家主继任仪式正在进行。 “皇后娘娘驾到!” 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林府的平静,随着几个下人从外面摔如府中,所有林府家丁都警惕起来。 皇后娘娘的出场方式有些另类,一袭白衣从天而降,自带一股无与伦比诶的压力,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林府祖祠前,秦怀柔轻而易举地捏住了林家主母的脖子,低声问:“就是你试图造反?” “皇,皇后娘娘……” “皇后!”林晚节在祖祠内看到秦怀柔的瞬间,整个人都蒙圈了,快步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仙子,你怎么成皇后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相对,秦怀柔的手松了,原本冷峻的脸上多了一抹潮红。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这张脸吧,从林晚节出现的瞬间,那些尘封的记忆不断涌现…… …… 傍晚时分。 皇后娘娘回到后宫。 武帝已经等候多时。 “皇后,林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 “林家已经答应不会再搞任何事情,皇上可以放心了。” “答应……难道你没有杀了林家?” “没有。与其徒增杀戮,不如跟林家打成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皇上可以放心,以后林家绝对会为了大夏江山肝脑涂地的。” “你哪儿来的自信?林家谋反之心已久,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好的?” 秦怀柔淡淡一笑,凑到武帝耳边小声道:“因为我会怀上林家的孩子,皇上,大夏江山有后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