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 2001》 tuning i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啊。 ........ ....小心。如果万一,变成那样了的话。 是。但是啊,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的话,我....。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啊。 ........ ....小心。如果万一,变成那样了的话。 是。但是啊,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的话,我....。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一九七二年。用年号计算的话就是昭和四十七年。也就是距今二十九年前发生的事。——这年春天。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组的某个学生死了。新学期开始,那个学生还未迎来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因为飞机事故或者火车事故,在学校偶尔能听到这样的传言中有此类的说法....不过发生在自己家中的火灾,这就是真相? ——似乎是的。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那场火灾中死去。包括那个学生的父母,还有小一岁的弟弟也是。 ——是的。 学生的名字是misaki。传闻中有时候也会出现masaki这个名字,或是性别暧昧不清的情况。 misaki,才是对的。 是啊。 全名叫做夜见北岬的。男性学生。 yomiyama·misaki....。 ........ 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学习优秀,运动万能,音乐和美术方面也展现出了才能。在此之上长相眉清目秀的他身材也很好,无论在学生中还是老师中都很受欢迎。只是,像这样整理的话,总感觉有些假。 不过实际上,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是的。所以....听到了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悲叹。深受欢迎的人死的太过突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无论是班上的大家,还是身为班主任的老师。所以....。 大家出于善意,错误的做法开始了。对于misaki的“死”。 也就是,假装【misaki还活着】 对。 misaki已经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无法相信。不想相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那时起,misaki没有死。他现在也还活着,看,他现在不就在这里么。如此,就像这样对应逐渐升级....。 ........ misaki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misaki还活着。他没有死。....三组的所有学生,开始在这间教室里,持续的,装作【misaki还活着】。直到毕业式那天为止,一直。 ........ 还有,班主任老师的协助。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misaki没有死。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是这样,他作为班上的一员如今也好好的活着,就是这样。misaki的桌子还跟以前一样留在那里,跟那里的misaki一起说话,一起游玩一起放学....装作是这个样子。 ........ 但是,这些——就是这样的做法错了啊。“死”就应该作为“死”,被正确的接受,明明应该要被接受才行。然而....。 ........ 毕业式之后,都会在教室里拍摄纪念照对吧。那个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班级全员合照的那张照片的角落,出现了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实际上绝对不可能存在的misaki出现在了那里,如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跟大家露出了同样的笑容。这就是二十九年前的,开始那年的....。 从第二年开始在三年三组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便成为了一切的诱因。 <现象>....然后,还有与之一同降临的,不讲道理的<灾难>。 对....。 ........ ........ ........ ....可以么? 那么,那是,什么。 <现象>大概,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并没有结束。或许还在发生。如果今年,你成为了三组的话。那么,如果....。 啊啊....但是,就算从现在开始,就担心这些也没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啊。 ........ ....小心。如果万一,变成那样了的话。 是。但是啊,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的话,我....。 tuning ii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中尾顺太...........同 沼田谦作..........<咲谷纪念馆>的管理人。高林郁夫的祖父。 沼田峯子.........同。其妻。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o 一九九八年度的<灾厄>引发(认为是)死者一览 四月 藤冈未咲............三年三组学生·见崎鸣的表妹。本身是她双胞胎的妹妹。 五月 樱木由香里........三年三组的学生。班级委员长。 樱木三枝子........其母。 六月 水野沙苗...........三年三组学生·水野猛的姐姐。 高林郁夫...........三年三组的学生。 七月 久保寺绍二......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国语老师。 久保寺德江......其母。 小椋敦志..........三年三组学生·小椋由美的哥哥 八月 前岛学..............三年三组的学生。 赤沢泉美...........同 米村茂树...........同 杉浦多嘉子.......同 introduction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所以说,今年最好从一开始,就做足准备会比较好,这样也会更安全。 原来如此。 如果今年是<没有的一年>的话自然不用说,能就这样过去再好不过了。但是,果然在这里还是应该尽量....。 是个很有探讨价值的提案。——大家觉得怎么样。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所以说,今年最好从一开始,就做足准备会比较好,这样也会更安全。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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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喂。之前那件事,你怎么看? 说到....之前的事,就是毕业生们,提到的那件事? 啊啊。你相信么,那件事。 怎么说呢。 难以相信? ——微妙。 那个所谓的<道别会>,每年都会在三月的这个时期举行。由之前的三年三组,向接下来的三年三组, 就在——决定了从四月开始新的三组成员的那个时间点上。 学校方面也知道情况,对于决定要成为三组的学生,不用等到四月份的正式发表就会告诉他们吧。所以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学生们自己在意的问题。 但是啊,不管怎么说,也太突然了....。 我,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传闻。 被诅咒的三年三组,类似这种? 啊啊。——那你呢? 完全不知道。 不过,基本上来说这也算是“秘密”吧。随便跟别人说的话就会有坏事发生,之类的。 话说回来,就算突然听到了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很难,会去相信,吧。 你呢?你相信么? 不清楚。 是吧?去年还有前年,也都没有发生过,那种像是<灾厄>的事情。 我们入学的前一年,似乎是<有的一年>。据说发生了不少引起骚动的事故还有事件。其中还有不少的人,也....。 说是,死了呢。 这么一听的话,果然很可怕。 那是当然。不过.... 不过? 果然,这种“诅咒”一样的东西真实存在什么的,还是不太想去当成真的啊。 向我们传递这些的前辈们,不觉得好像也是半信半疑的感觉么?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起来是这样。 嗯。 而且说到底啊,二十九年前的misaki那件事本身,不觉得就有点可疑么? 嗯.....是这样么。 毕业生为了吓唬后辈而一直在持续的,惯例的游戏之类。 哼哼。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啊。 这个月末,似乎又有集会呢。 啊啊。说是叫<对策会议>来着的。 不管怎么说,真是麻烦啊。 因为总有些一本正经的家伙在啊。 翘掉的话会不会很糟糕啊。 感觉那个时候的气氛会很糟糕啊, 说是班主任老师也会来。 感觉好像是这么说过。 嗯——。那就没办法了啊。 * 去年还有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九年和二〇〇〇年,很幸运是<没有的一年>。随着进入新世纪,这种事情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今年有没有可能,已经不会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情了啊,虽然也有向着这方面去思考.... ....但是,可以证明「结束了」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还没有结束,而且为了防止今年——二〇〇一年如果是<有的一年>也需要做好准备,我们果然,还是要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好<对策>才行。今天就是为此,将在接下来的四月马上就要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各位聚集于此。 今天在此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体上来说的话有两件。 一是选出「对策系」。 另一个则是,如果今年是<有的一年>的话,作为<对策>所必须的<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职务,应该要有谁来承担。决定这件事。 对策系和<不存在的人>的候选人,根据不同的年度,决定方法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今年,会像这样把大家聚集起来,也是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去听取大家的意见....。 ........ ........ ........ ....那么,这样可以么。 就像刚才决定的那样,新学期就这么开始了的话,如果今年出现了<有的一年>的征兆的话,那个时候.... 请等一下,老师。 是。——怎么了?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么。 什么? 也就是说那个,<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是说啊,据我所听说的,三年前——一九九八年<有的一年>那个时候....。 ........ ........ ........ ....所以说,今年最好从一开始,就做足准备会比较好,这样也会更安全。 原来如此。 如果今年是<没有的一年>的话自然不用说,能就这样过去再好不过了。但是,果然在这里还是应该尽量....。 是个很有探讨价值的提案。——大家觉得怎么样。 chapter 1 april i 1 春天来了,终于明天就是三年级生新学期开始的日子,搬家终于结束了。 说是搬家,但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从距离上说,水平方向就只移动了不到百米,垂直方向也就十几米而已。需要搬运的,就只是一些随身的物品....。 没有拜托专门的搬家从业者,而是自己花了好几天一点点的搬运纸箱。一个人搬不了的东西,就拜托赤沢伯父还有伯母他们来帮个忙。 六层公寓<freude飞井>(注:freude语源为德语中的开心)的第五层,e-9号房。——这里就是我新的房间。 精致的1ldk房间,就算把行李全都搬进来也还是感觉空荡荡的,给中学生一个人使用的话这个房间有些过于宽敞。虽然很感谢伯父对我的照顾,但总感觉有些抱歉。「我也来帮你整理房间吧」虽然伯母这么说, 「谢谢。不过,没关系的」 我如此回应。无论是「谢谢」还是「没关系」这两个词,我都是出于真心说出来的。 在对面的家中吃过晚饭之后,一个人回到了这个只属于我的房间——。 我最先打开的,是今天最后一个搬到这里来的大运动包。从里面拿出了用浴巾包裹起来的黑色木箱。打开木箱,悄悄的确认里面的东西。 在里面的,是一个人偶。 包裹在黑色礼服中的美丽少女。身高大约四十厘米左右,也就是一般所说的球形关节人偶。在我持有的所有物品中,对我来说这也是数一数二的重要物品。 我将这个箱子,放到了还没有摆上书本的书架角落——。 慢慢走上阳台。 四月初的夜风打在脸颊上还很冷,呼出的空气也变成了白色的雾。 天空中只有数不尽的星光。虽然今天应该是满月,不过月亮却藏在云朵后面无法看见。 双手放在栏杆上,伸了个懒腰。重复着平静的呼吸,我看着面前的景色。 晚上时间一过八点,这条街就整体暗了下来。 近处是夜见山河那漆黑的水流。还有稀稀拉拉排列着的街灯所发出的光芒。——河川的对面,可以看到远处那有些耀眼的大片光芒。那应该就是红月町的繁华街了吧。 我回到这条街,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零七个月。——这座山间的小城,夜见山。 据说我出生在市内的妇产医院。然后还没过一年就离开夜见山搬到了海边的绯波町,一直到小学六年级的夏天之前都是在那边度过的。 虽说曾经在这里住过但那毕竟是婴儿时代的事,完全没有直接的回忆。怀念什么的,更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心中所有的,倒不如说是一种身在异国的陌生感。还有,就是对未知物的不安和恐惧....仅此而已,而这些也在这两年零七个月的时间里慢慢的变淡了。 ....但是。 将视线从眼前的夜见山夜景上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不知不觉间就呼出长长的叹息,我用力的闭上眼睛。 但是,从明天开始。 根据明天的情况,我.... 闭着眼的同时再次,这次是出于我自己的意识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房间中传来了微弱的电子音。那是,手机来电的提示音。 2 莫非是她么 这么一想,就有些激动的拿起了那个银色的手机。然而内心的期待,却被无情背叛。画面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的号码——。 「哦。怎么样?是我,矢木沢啊。手机的状态好像不太好,这个,也算是家电啊」 矢木沢畅之 跟我一样是在夜见北中学(通称「夜见北」)上学的同学,中学一年级,二年级的时候是同班,而且已经确定了三年级的时候还会是同班。矢木沢跟我有一个共通点,刚认识还不久的我们自从确认了这点以来,就变成了比普通朋友还要更特别一些的关系。 「怎么了么」 我这么问他。说到底,她打电话过来这种事本身就很少有....我在内心安慰自己。 「还专门打电话到家里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不是担心么。终于新学期,要开始了啊」 「哼嗯。害怕了,么?」 「那当然害怕了啊。试着想了一下那个万一的情况。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万一的情况』发生吧,这么一想就觉得倒也没什么了」 「你啊,之前就是这么说的吧」 「基本上,我就是个乐观主义者啊」 「既然这样,那也没必要为我担心吧」 「这个么,因为想要听到你说我很有作为朋友的价值啊」 耳中听到的矢木沢的语气,却有些背叛了他「乐观主义者」的说辞,总感觉流露出了些许胆怯。虽然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或许只是我个人主观想法而已。 「考虑到『万一的情况』,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心里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痛苦着吧」 「这样啊。不用你担心」 努力用冷静的语气做出了回应 「我一点事都没有。也一点都不痛苦」 「........」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还要看明天,所以啊。不管是不是乐观主义....这你也明白吧?」 「诶」 「如果是『万一的情况』,你也知道吧?绝对不要想中途逃走」 停顿了一会之后,电话中传来了「啊....啊啊」的回答。听起来,声音似乎有些压抑。「那就这样」说完之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吧,又来了另一通电话。这次是赤沢伯母打来的——。 「啊,是想么?我忘了说了,早上记得要来我们这里吃饭啊。不能因为想睡懒觉就慌慌张张的不吃早饭哦」 要说的好像就是这件事。我直率的回答了一句「好」, 「要洗的衣服,记得每天拿过来。洗澡的话,你就在那边自己洗就好了」 各种各样担心的事情特别多,结果就变成了这样。明明两个小时前我们才刚刚道过「晚安」。 「一个人住不会害怕么?」 她很认真的这么问。 「没关系的。到秋天我就已经十五岁了」 于是,我也很认真的回答。 「有什么困难的话也不要顾虑....。找我们也行,着急的事去找楼上的茧子家也行」 「好的。谢谢了,伯母」 前年,自从一九九八年的九月我被托付到这边以来,赤沢伯母对我真的很好。无论是我那有问题的境遇,还是处于这种境遇中我作为一个孩子的感情她都很用心的,温柔的在对待。 当然,我对伯母也非常感谢。只是,有时她的这种温柔会让我感觉有些沉重,这也是事实。 「那么就。晚安了,想」 「好的。晚安」 「想」是我真正的父母为我取的名字。姓的话现在虽然还是「比良塚」,不过总有一天会被舍弃吧。 至于舍弃之后新的姓氏会不会是「赤沢」。现在只能说可能性很高,但是还没有完全决定。 3 人际关系好像有些复杂,先简单整理一下吧。 夜见山目前在照顾我的赤沢家,据说以前是飞井町一带的大地主。前代(说是前但其实还活着)的赤沢浩宗有三个孩子,长男春彦,次男夏彦,还有三男冬彦。我口中称为「赤沢家伯父」的这个人其实是长男春彦,「赤沢家伯母」就是他的太太,名字叫做小百合。 春彦·小百合这对长男夫妇,跟因为高龄而决定隐退的父亲浩宗居生活在一起。住在飞井町一角很久以前建好的家中——按照以前的说法也就是赤沢的本家——,距今两年又七个月前,我被送到了那里。没法在绯波町的老家=比良塚的家继续待下去了....换句话来说,就是被赶出去了。 与赤沢本家同处于一个小町内,步行只用一两分钟就能到的这里<freude飞井>。其实是次男夏彦经营的租赁公寓。具体的情况暂且不提,情况就是其中的一间从四月开始,作为学习室兼寝室给我使用了,我也就搬了过来——。 人,三男冬彦,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了。那已经是距今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死去了的那个人。而且,这还是我成为中学生之后才第一次知道的,据说是因为精神上的疾病而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4 将其它搬运行李时使用的纸箱一个个打开,完成最低限度的准备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 因为明天只有开学典礼,所以也没什么要放到包里的东西。将从箱子里拽出来的学生服和衬衫挂在衣架上,这么一来,姑且就算准备完成了。 说是在公寓的一间房里独自居住,但其实也只不过是临时『离开』了家里的房子而已——所以,房间里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冰箱,因为有手机所以也不需要固定电话。只是,为了给电脑联网,所以准备了电话的线路。 洗过澡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此时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检查自己的电子邮箱——。 新邮件有两封。 一封是叫做『夜见山城通信』的免费邮箱杂志。每个月会送来两封。内容上没什么特别,基本就是些地方性的通知还有情报之类的,一年前发现之后就顺势申请了配信。 另一封则是幸村俊介发来的。 他是我中学一年级时候的同学,也是同属于生物部的同伴。四月开始,他就是生物部的部长了。算上之前打电话过来的矢木沢一起,我们是共通的朋友。 看起来像是本年度社团活动计划的内容占据了邮件的大半。毕竟是个认真的人啊,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他会制作像这种报告文一样的东西送过来。——只是。 在邮件的最后,不经意间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句话,让我有些惊讶。 为从明天开始的平安祈祷。 三年三组的特殊情况基本上来说是属于『局外保密』的,但果然还是传到他那里去了啊。不过一般来想的话,没有传到他那里反而比较奇怪,虽说如此....。 看完这两封邮件之后,我拿起了放在电脑一旁的手机。赤沢家的——小百合伯母打过的电话之后,就没有其它来电了。 呼,轻轻呼出一口气,视线又回到了电脑的屏幕上。既然没有打电话那么会不会发邮件过来,大概,我的内心中多少还有些期待吧。她发来的。misaki·mei发来的。 mei——最后一次跟见崎鸣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的。 今年开始之后有一次....不,是有两次。 一次是新年的时候,通过电话有过一点。 另一次是在二月初,去御前町人偶画廊<夜见黄昏下,空洞苍之瞳>的时候,直接。 二月见面的那个时候,关于那件事也稍微说了一些。因为那时的我马上就要成为三年级了,所以那是个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避免的话题。 在那之后,毕业式和结业式结束之后又过了几天,知道了我从四月之后就会成为三年三组一员的时候,我下定决心试着主动打电话给她。但是,接连打了几次都没有打通。到了四月之后,我又去了一次御前町的画廊,但入口处却贴着写有「休馆」的纸张....。 会不会是家人一起外出长期旅行去了,我也这么想过。而且就算不是这样,四月之后的她也已经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了。她自己也有关于现在和未来的问题要面对。 于是我决定,就只发一封报告的邮件。 就说,自己之前就一直有的预感中了。自己三年级的班级果然是三组。 请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当然不会这么说。毕竟就算是三组,现在也还没办法确定,今年是不是<有的一年>。 呼,再次轻轻发出叹息的同时我准备合上了电脑,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响起了,微弱的声音。是收到新邮件的通知音。 不经意间轻轻发出了「啊」的声音,我再次握住鼠标。看着邮件的显示栏。 是一封没有标题的邮件。不过,送信人是....。 「啊啊」 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声音。 送信人的名字是<mei.m>——是见崎鸣。 想 明天,就要开学了吧。 ——要小心。 与其,说是开心,这个时候我感受到的应该是些许的安心。 盯着屏幕上排列着的文字,她——见崎鸣的身影与之重叠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那个二月曾经见过的她,而是三年前那个夏天,那个左眼被眼带蒙起来的十五岁少女的身影....。 「....没关系」 我没有发出声音,微微嘟囔着。 干燥的嘴唇紧紧闭起。我尽可能的挺直腰板。 「没关系。我,会好好做的」 5 自从到了夜见山之后就养成了习惯,如果不是特别疲劳或者状态特别差的话。平日我一般六点半就醒了。虽然为了以防万一也设定了闹钟,但就算没有闹钟我也不曾睡过头。 已经醒来的我不会马上起床。 躺在床上,花上好几分钟看着天花板。确认自己的呼吸、体温、还有心跳。这样,就能将自己还活着的这个“现实”对准在意识的焦点上。这肯定,是因为三年前某个异常体验的影响,或者说,是类似后遗症一样的东西吧。——我有这样的自觉。 就算睡觉的房间变了,睡醒之后到起床这段时间流程也还是没有改变。 「好」 喃喃低语,点点头,坐起身体。 现在的我还活着。 西历二〇〇一年的四月九日,周一的“现实”。——嗯,ok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锁上门。 房门的旁边贴着写有<e-9>这个表示房间号的牌子,而在其下方还贴着另一个用做名牌的金属牌。一直都在烦恼要在上面写什么才好,现在那里还是空的。同样空着的,还有公寓门口大厅邮箱上的名牌。 昨天,小百合伯母好像去向旁边的两户人家打招呼了,要不然肯定会被认为是搬来了可疑的家伙吧。至于邮箱,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寄给我的邮件,而且就算有也都会送到那边的家中,所以就这样也不会有问题吧。 这个公寓是,一楼a,二楼b....像这样来表示楼层的。e=五楼其他的房间大部分都有挂名牌,那些房间大多都与<e-9>的户型不同,应该是面向家庭的房间。 早上的走廊看不到什么人,一直走到大厅都没见到其他人。 大厅对面旁边写着<e-1>的门,非常自然的进入了我的视野。虽然这个房间也跟我所居住的<e-9>一样,房间旁边的名牌上什么都没有写....。 ....这里。 疑问,瞬间从脑海中闪过。 这里? 这个房间....。 突然,就感觉世界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听觉范围之外的某处,似乎感受到了一声,沉闷的低响。 总感觉好像是....这么比喻可能会很奇怪,就像是这个世界外侧的什么东西,被照着这个画面的相机给捕捉到了一样。或者说,就像是“漆黑的闪光灯”突然闪了一下。 这样胡乱的感觉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然后马上就又消失了....。 不过倒也没有特别去在意的必要。真的就只是一瞬间而已。似乎就只有〇.〇〇几秒,超短的时间。应该只是自己在瞬间突然有了一下这样的感觉而已。 然后——。 之前掠过心头的疑问,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嗯。是么」 我理解的点了点头,拿好书包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上午六点五十分。——距离上学还有很长的时间。 6 绕路去赤沢本家吃过早饭之后,距离学校规定的上学时间也还很久。 「那么,我出门了」 有段时间没有下雨的原因,河里的水浅得看起来都可以直接走过去。 天空被薄云笼罩,但并不觉得有多冷。长袖衬衫加立领学生服外套的标准穿着感觉刚刚好。只是,偶尔吹过的风还是会让我觉得有些寒冷,不禁缩起了肩膀。 我跟往常一样在河边的小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中途,有一个并排摆着几个石制长椅的地方,我在其中的一个石椅上坐了下来。 看向对岸,河堤上一排排的樱花看起来很是漂亮。虽然有些过了满开的时间,不过花瓣差不多开始随风飘散的这个时候,感觉反而非常好。 伸出双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四角形的窗口,试着将风景收在其中。然后,在我的心中响起「咔嚓」的快门音。如果有相机的话我是真的很想要把这些拍下来,不过像这样将眼前的风景用心中假想的相机记录下来,我觉得也挺好。 咕欸欸欸—,耳边传来了鸣叫声。 调转视线,我看见声音的主人在河川上流中央的小沙洲上缓缓降了下来。出乎预料的大小,那是只鸟。 白色的羽毛还有长长的脖子,再加上长长的脚....鹭鸶? 虽然第一感觉这么想,但不是,跟平常偶尔能见到的白鹭鸶又不太一样。个头要更大一些,仔细看的话颜色与其说是白色倒更像是带着青蓝的灰色。还有一条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脑袋后方的黑色带状斑纹,翅膀的部分也带着黑色....就算是鹭鸶,那应该也是青鹭鸶,吧。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那样的鸟。 情不自禁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假想的取景器捕捉它的身影——。 心里模糊的想着。 总有一天....对,我想要带着真正的单反相机,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拍下照片。在我的心中,存在这样的憧憬。就像是晃也一样——就像是三年前死去的,我母亲那边的叔父·贤木晃也一样。 然而,来到夜见山中学之后,想要参加社团活动的我却在伯父和伯母的推荐下....加入了生物部而不是加入写真部。 只是,那个选择,我并不觉得有错。像这样追寻晃的背影是不行的——,那个时候的我是这么想的,并以此做出了决定。所以....。 「....现在,还没到」 至少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首先,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还有必须要跨越的东西。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轻轻闭上眼睛。 流水声,风声还有皮肤上的触感,于是感觉不可思议的,从“现实”中,后退了几步,鸟再次发出鸣叫并起飞的声音,似乎也有着相同的距离感在耳内回响。 就这样我暂时闭起眼睛,内心充分平静下来之后我离开了长椅。 青鹭鸶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更小的小鸟,在距离河面很近的地方成群结队的飞着。 再过不久就能看到了,被称作是「伊邪那桥」的步行专用桥。勉强能够错身而行的狭窄桥面,木造的桥墩还有栏杆看起来总觉得不太安全。 走到桥的面前,就在我准备顺着河堤回到上面道路的时候。 「比良塚」 有谁,在叫我。 「比良塚—君」 沿着河川的道路上,从身后大约十米左右的地方,传来的。一个举着右手朝我挥动的人影。——那是。 穿着夜见北制服的女性学生。正晃动着长发,朝这边跑来。那是....。 hazumi·yuika——葉住·结香。 记得一年级的时候,她跟我是同班。二年级的时候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但到三年级之后又被一起分到了三组。虽然没有怎么正经的在一起说过话,不过名字还有长相,当然还是认得的。 只是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为什么这种时间她会在这里。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不过,这倒也不是那么需要在意的问题。 「啊」 发出了有些慌张的声音,葉住从后面追了上来。 「等等啊,比良塚」 听到她这么说,我停下了脚步。算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一定要扭头逃跑的问题。 没一会葉住就追上了我,并排走在了我的身边。从一年级的时候开始,她就被同年级的男生们被评为是「美女」。暂且不说大家眼中「美女」的评价基准我能不能接受,至少那小巧的脸庞还有端正的五官确实很耐看。就这个年龄来看还略有几分成熟的氛围。 身高跟在男生中算中等的我差不多。一直延伸到胸前的长发略带茶色,不过不知道那究竟是本来的颜色还是后来染的。 「我说啊,比良塚」 葉住结香这么说,她似乎有些在意的悄悄从侧面看向我。 「怎么了?明明打了招呼,你却还是自己先走了一步呢」 明明感觉上很成熟,但说的话却很孩子气,我什么都没有回答, 「呐。为什么?」 她歪过了头,看起来更像小孩子了。 「我啊,听说你每天早上很早的时候都会在河边散步」 嗯?是这样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是特地看准了这点的么? 「呐,比良塚....」 「是在,练习」 我这么回答。视线没有看她,语气也尽可能的平淡。 「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今天接下来就要去学校,如果....」 「如果....」 重复着我最后的话,一秒、两秒,葉住的声音停止了。 「也就是说,如果教室里的桌子和椅子数量不够的话?」 「是的。等到那个时候」 直到这时,我才第一次将视线投向了她。然后我说。 「你应该也知道吧」 「——嗯」 葉住有些不可思议的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就又露出了笑容看向我, 「所以那个,我就是想说一声『请多关照』,所以」 「特地到这里来?」 「是的」 她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因为一路跑着追上来所以还有些喘不过气吧。 「这....啊嗯,辛苦了」 我这么说。 「不管怎么样,马上就都能知道了。等到那个时候果然,就『请多关照』啊」 与葉住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就这么跟她一起去学校的话总感觉有点不太好——。 「那么,就这样」说完之后,我再次留下了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她,一个人下到了河滩上。 「那就,一会再见」 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葉住,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能不能用『想』来叫我?我不太喜欢被人用比良塚这个姓来称呼」 7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到了学校。 开学典礼预定在九点钟的时候开始。 校长室还有职员室所在的本栋——<a号馆>入口旁边放着一块告示板,上面贴着新学期的班级分配表。同时也分发了印有各个学年具体分配表格的传单。关于三年三组的情报,虽然早就已经向所属于三年三组的学生们传达过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了一下上面确实写着我的名字。然后才朝举行开学式的体育馆走去。 按照班级集合在一起站好队....过程中,我尽量努力不去与其他同学对视。无论是昨晚才通过电话的矢木沢,还是之前同班过的同学,或者是三月的<告知会>还有<对策会议>上第一次认识的人。 视线不相交,当然也没有开口交流....站在队列的最后,就连对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刻意移开了注意力,就这样度过这段时间。——心不在这里。我现在的样子,就正如这几个字。 开学典礼结束,学生们向着各自的教室移动。三年三组的教室位于<c号馆>的三层。 在我踏入那间教室的时候,超过半数的学生已经在里面了。只是,这种情况下教室内却完全没有吵闹。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小声的交流,其他的人则保持着沉默....。 什么都没有写的黑板。明明是新学期天花板上却只有一盏昏暗的荧光灯亮着,发出的光芒还在不稳定的闪烁....这样的环境中,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桌椅,总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谁都没有坐到椅子上。也没有人将书包挂到桌子旁。 「总之大家先,坐吧」 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啊对了」我注意到了。她就是三月在<对策会议>上选出来的「对策系」中的一人....。 「按照传单上的号码顺序....不过,也是啊,只是差不多也没关系,总之先坐到座位上吧」 就算听到这些话,动起来的学生也还是没几个。 不安的扭头互相看着对方,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其中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零零星星的朝我投来了视线。「根本就不会有『万一的情况』」就连之前自信的说出过这种话的矢木沢也是如此,除他之外还有另外几人——大致的看了一眼,今早在河边遇到过的葉住也是,似乎嘴里在说着什么的同时窥视着这里。 我将这些全部都无视掉,退到了教室的后门附近。 为了以防万一的情况.... 没错。如今在这里,我如果和大家一起入座是很危险的。 也不知道究竟需不需要做的如此严密。其中到底存在着严密到何种程度的法则,这些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只是。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这就是对这件事情我在内心决定的对策方针。 终于,老师来了。 此时坐在座位上的学生,应该还不到全员的一半吧。 「大家,早上好」 双手放在讲台上,班主任的神林老师(女性。推定年龄四十前后。担当科目为理科。大概是单身)这么说。 「开学典礼大家辛苦了。中途,我想大家应该都还没有注意到吧」 当然不只是我们。我想现在,老师肯定也非常的紧张。没准,她会直接从这里逃走也说不定。 不断用手指向上推着那有着华丽金属外框的眼镜,神林老师看着面前一片寂静的教室。 「总之,大家就先坐下来吧。顺序随便一点也没关系」 与对策系的她做出了相同的指示。这一次还站着的学生们,听从了她的指示。只不过还是有一个,独自站在教室后门旁边没有动的人。我准备就这样一直到最后,这么做的意图也很明显,老师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然后,就这样过了一会——。 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坐了下来的这个时候。 教室里准备的每一套桌椅,都坐上了一位学生。根本就不需要数。也就是说,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的我没有位置可以坐。——桌子和椅子,少了一套。 「啊啊....」 站在讲台上的神林老师,口中发出了低沉颤抖的声音。与此同时,些许学生们的口中也发出相同的声音....这其中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感情。 靠窗那一列最后的座位上,坐在那里的葉住结香。在谁都没有回头看我的时候,只有她在看着我。 面对她的视线,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接着,我看向讲台上的神林老师。注意到了这点的老师,一边移开视线的同时一边点头表示认同,我什么都没有说的走出了教室。我必须要好好完成自己所接受的这个使命。——作为今年这个班级的,<不存在的人>。 矢木沢乐观主义的猜测,果然还是太乐观了。就算<没有的年>连续了两年,也不代表这些已经结束。就算进入了二十一世纪,这些也还是没有结束。——根本就不可能结束。 以二十九年前misaki的“死”而开始的发生在班级里的特异<现象>,二十九年后的今天也还在继续....然后,正如我之前预感的那样,今年——二〇〇一年度果然,是<有的一年>。 8 「由大家善意的想法而开始的,错误的对待方式。对misaki的“死”」 二月份和见崎鸣见面的那个时候,她所说过的话语在我心中苏醒。还有那时我自己所说过的话,也是。 「“死”就应该作为“死”被好好的接受,被好好的接受才对。然而....」 据说,那就是这一切的开始。 在毕业典礼之后拍摄的照片里,出现了本不应该在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misaki的身影,据说,从那之后的第二年开始。不可思议的<现象>,就开始在夜见北的三年三组发生了。 首先是在四月初开始,新学期的教室里,桌子和椅子少了一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原因,也就是——。 「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情况下,班级的人数,多出来了一人。」 关于这种<现象>的知识,在进入中学之前我就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是从三年前死去的晃也叔父那里听说的。 但就算已经有所了解,在二月份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夜见北三年级学生的那个时候,我又不得不再次确认各种事项。在她,在那个曾经亲身在三年三组经历过<有的一年>的她——见崎鸣的帮助下。 「关于增加的<另外一人>,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知道的。无论如何调查,无论向谁询问....相关的所有一切,无论是班级的名册还是学校或者市政府的记录,乃至周围相关人们的记忆,全部都为了迎合<另外一人>的存在而发生了篡改·全部都被改变了」 记忆的、篡改。 记忆的、改变。 「这个<现象>是分<有的一年>和<没有的一年>....也就是说,并不是每年都会发生。从至今为止的情况来看大约每两年就会发生一次,只不过还不清楚这里面是否存在某种规律。就算是成为了三年三组,但如果那年是<没有的一年>的话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但是,如果那一年是<有的一年>的话——」 「<灾厄>,就会降临吧」 「是的。被混入了<另外一人>的这一年,班级就会遭遇毫无道理的灾难。每个月,会有至少一人,多则好几人的“相关者”死去——也就是被“死”吸引了」 事故死、病死、自杀、他杀....各种各样的情形。至于所谓的“相关者”,按照从过去众多实例中所推导出来的法则,据说就是「班级成员以及其二等亲之内的血亲」。也就是学生本人及其双亲、兄弟姐妹、还有祖父祖母也是。 到底为什么,班级中混入<另外一人>就会招致这样的<灾厄>发生呢。 「因为<另外一人>的真面目,就是<死者>」 鸣是这么解释的。 「以二十九年前的misaki事件为契机,夜见北三年三组这个班级似乎就成了接近“死”的存在。结果就变成了类似召唤<死者>进入的“场所”一样的存在。反过来看的话,也有说法是,因为混入了<死者>所以变得接近“死”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三年三组的“相关者”容易死去,或者说是,容易被“死”所吸引」 而这个超脱常识的<现象>还有<灾厄>的存在,站在学校的立场上,从未被正式承认过。面对这种毫不科学的,近乎“诅咒”一样的东西,作为学校这种公开的正式组织当然也不可能会表示承认,不过虽然未被正式承认,过去还是试着采取过各种<对策>。 就比如说,尝试更换教室。因为想着,“诅咒”或许是关联着名为「三年三组的教室」这个“场所”。——毫无疑问的失败了。跟教室的位置没有关系,<现象>和<灾厄>还是在三组发生了。 又像是,将班级原来的名称「一组」「二组」「三组」....尝试着换成了....「a组」「b组」「c组」。——然而也失败了。<灾厄>和<现象>,依旧降临在了作为「三年级的第三个班级」也就是c组当中。 直接将「三组」跳过,按照「一组」「二组」「四组」「五组」「六组」这样的的命名方式来编成班级,据说曾经也这样尝试过。只是,果然也还是失败了。跳过了缺少的三组,那年的<现象>发生在了四组,与之一同开始的还有<灾厄>....。 经历过种种这些,在距今十几年前的时候,据说是终于找到了某个有效的<对策>。而那就是——。 灾厄>也不会发生。实际上,<对策>成功实施,没有人死去的实例,也确实有过几例。但是啊,自从知道了这些之后,每年的三年三组....」 三月末,那个<对策会议>。那场由神林老师组织起来的集会——。 首先,选出全权处理围绕这种<现象>而产生问题的对策系。接着,为了防止今年是<有的一年>而做的准备,需要担当<不存在之人>的学生候补....。 ....<不存在之人>。 作为班上的一员,却要被大家当做不存在之人来对待的存在。 全班的所有人,甚至是班主任还有授课的老师们,他(或许也有可能是她)会被当做是不存在的学生而被一直无视下去。从第一学期开始直到毕业式的结束为止,一直。 为了「万一情况下」的重要职责,今年会由谁来承担呢。 如果没有,自愿担当的候补者的话,就由大家共同商量决定。如果还是没有结果的话就用抽签来决定....尽管,根据年份不同会有些差别,不过据说基本就是靠着这样的顺序选出来的——。 「我来」 那个时候的我,毫无迟疑的就举起了手。 「由我来担任<不存在之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向我投来了饱含着复杂感情的惊愕目光。 「真的可以么」 向我确认的神林老师,似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真的可以就这样....」 「是的」 我正襟危坐的接受了大家的视线,那时候的我是这么回答的。 「我,没有关系」 从四月开始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在班上扮演<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角色。如果这样就能防止<灾厄>发生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很乐意这么做。我,绝不会半途而废或者逃走的。 从很久之前我就已经假定会有这样的事态,并且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想起三年前的那次经历,这次只不过是在大家的配合与协作下扮演<不存在之人>而已。 我能做到——,我如此内心坚定的告诉自己。 我,能做到。我会好好的。完成给你们看。 ....只是。 那之后等待着的,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展开。 「老师,请等一下」 说出这句话的人,对了,是被选为对策系中一员的,名叫江藤的女生。那时的她,表情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不安还有恐惧,眼神中充满了苦恼。 「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chapter 2 april ii 1 开学典礼之后,新班级的第一次班会。——身为<不存在之人>的我还是正如这几个字所表述的那样不要在场会比较好。我这么想,于是早早的就离开了。 虽然还有个让我很在意的问题,不过,她自己应该也能做好吧。我没有一一配合的必要,而且如果随便插手做了多余的事情的话,感觉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复杂。 今天,就这样直接回去吧。 走出教室的我有些迷茫。 无论哪个班级的班会都还在进行中,校舍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压低脚步声的同时,朝楼梯走去。我还没决定要回去。我准备去屋顶看看——,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屋顶的入口,奶白色的铁门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张纸被用胶带贴在上面。纸上还用红色的墨水写着「禁止随意出入」这样半吊子的禁令,应该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学生才会遵守吧。 推开门,另一边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在。钢筋混凝土结构三层校舍的屋顶,沾染了脏污的混凝土。周围的铁栅栏也同样沾染了赤茶色的锈污。 我走到靠操场一侧的铁栅栏前,稍微伸了个懒腰。 天空中还是,跟早上一样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云。抬头向空中望去,几只黑色的鸟低空飞过。是乌鸦。 啊啊,嘎啊啊啊啊....空中传来了鸣叫声,说起来——,我想到了。 如果在屋顶上听到了乌鸦的叫声,那么回去的时候就要先迈出左脚。如果不这样的话,近期就会有血光之灾。——好像是有这样的说法来着的。 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说的传言,似乎也有说过类似的事情。 成为三年级之后,不要在后门外的坡道上摔跤。不然的话,高中入学考试就会落榜。 当然无论哪个传言,我都没有相信。不过就算是随处都能听到的「夜见北七大不可思议」这种级别的传言,意外的似乎也还是会有人对此感到害怕,不过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些愚蠢老套、没有什么新意的怪谈而已。 像是「幽灵」、「灵异现象」还有「作祟」,这些非科学的·超自然故事什么的早就已经够了,老实说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这肯定,也是因为三年前的那次异常的体验吧。只是——。 在这其中却又有着唯一的例外,那就是,如今我正面对着的,发生在三年三组的<现象>。除了「非科学」与「超自然」之外怎么都没办法说明的,这个....。 下课的铃声响了,从校舍中走出来的学生们开始在我视线的下方出现,但一时之间我还是独自一人站在屋顶上。虽然有想过等下去生物部室露个脸,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我放弃了。用短信,告诉部长幸田俊介一声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所以....。 就在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制服口袋中的电话收到了来电,开始震动了起来。 「说是<有的一年>来着的?」 冷不防问出这句话的人,正是幸田俊介。 「啊,嗯」 我尽可能平淡的做出回应。 「消息真是灵通呢」 「刚刚才从敬介那里,听说的」 「这样啊」 敬介,那是幸田俊介双胞胎弟弟的名字。然后这个幸田·弟弟,也是本年度三年三组的一员。 尽管与<现象>有关的情报好歹也算是“对外保密”的内容,不过面对同住一个家中的双胞胎哥哥果然还是没办法什么都不说啊。敬介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俊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社团活动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因为俊介问了,所以我就说出了问题所在。 「之前我就说过了吧。因为三组的森下也在啊」 「啊啊,这样啊」 三年级的生物部员总共有三人。俊介和我,然后还有第三人就是森下。 「如果他来部室的话,我就必须要扮演<不存在之人>。不能跟在场的任何人交流」 「只是那家伙最近半年,差不多都是幽灵部员一样的状态啊」 「总之这段时间,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这样啊。——嗯,也是啊」 我似乎能看到,握着手机的俊介,眨了眨他那藏在高度数银框眼镜后方小眼睛的样子。 「只不过啊,你最近还是,来一次部室吧。那个,有些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知道了」 「那么就这样,近期再见。虽然昨天在邮件中就写过了。希望一切平安」 「谢谢」 将挂断的电话放回口袋,天空中再次传来了乌鸦的鸣叫。 好吧,那么回去的时候应该先迈那只脚呢。——虽然没有去想但还是不经意的思考起了这些的同时,我迈出了脚步。 2 离开校舍,朝着操场南面的后门走去。路上,虽然一个三年三组的同学都没有遇到,但是在我离开校门,刚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 「比良塚君」 毫无预兆的就被人叫到了名字,我停下了脚步。 我马上就知道了对方是谁。毕竟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这个声音——。 「比良塚....那个,想」 是葉住结香。 她一个人站在大门旁边。露出了有些生硬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安的歪着脑袋。 「啊,你好啊」 我也有些生硬的回应了她。 应该没问题吧。毕竟这里应该已经算是「校外」了。——我在心中接受了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么,待在这种地方」 听到询问之后,葉住快速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在等」 她是这么回答的。 「——我么?」 「刚才你一直都待在屋顶对吧」 「啊,嗯」 「我从下面看到了。所以,就想着如果稍微等一下的话是不是就能在这里遇见你。如果想是直接回家的话,应该会从这个门走」 「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看着葉住的脸。似乎有些吃惊的她,斜着视线低下了头。 「——然后呢?」 我再次向她询问。 「怎么了么」 「就是那个,有很多事情都想要跟你说说。这种事情果然,还是第一次啊」 肯定是这样啊,我在心里想着。她一定很不安吧,这些我当然也能注意到。 「这个」 说着,葉住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朝我递了过来。 那是一张,白色的纸。我接过来,打开了那张从中间对着的白纸看向上面的内容, 「啊....这个,是什么时候」 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纸上的我,向她询问道。 「就是在刚才的班会上」 葉住回答了我。 「老师放在了讲桌上,让大家自己拿回去。所以我就,把想的那一份也拿了」 在我早早的离开了之后,她也一直在教室里待到班会结束啊。 「没有什么问题吧」 为了以防万一,我向她确认。 「像是,跟谁说话,或是被谁叫到名字之类的」 「都没有。没关系」 虽然果断的做出了回答,但同时她却不安的歪过了脑袋,「但是」她继续说道。 「真到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感觉很奇怪」 「大家,肯定都是一样的感觉」 回答了她之后,我再次低头看向那张从她手里接过来的纸。 这是,三年三组的班级名单,记得每年,应该都会在第一学期开学式结束后的班会上发给各位学生。 而今年的这份名单上,有着一眼就能看出与普通名单不同的地方。按照学号顺序排列的学生姓名和住址,电话号码。但是在这其中,有着被用两条横线所划掉的部分—— 「为<有的一年>而准备的名册,啊」 可以看出来这些不是在印刷完成之后加上去的。而是在原本的数据阶段就已经做了「消除」处理。之所以没有全部涂黑让其无法被解读,是因为如果那样做了的话万一发生紧急情况这张纸就会完全派不上用场,大概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看来是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两种类型的名册呢。<有的一年>用,和<没有的一年>用这两种」 葉住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 「应该说,感觉很冷漠,或者说是完全看不透她的内心」 「虽然没有到冷漠的程度。不过,像她那样淡淡的样子反而比较....」 因为这样我会比较轻松,我是这么想的。 对于那种喜欢将感情外露,并强加给别人的那种“其他人”,我不是很擅长应对。就算对方所抱有的是“热情”和“善意”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视线再次落到了手中的名单上。 二〇〇一年度三年三组的,为<有的一年>而制作出来的班级名单。被两根横线所消去的名字,首先就是「比良塚想」这个属于我的名字以及跟在后方的住址、还有电话号码。从今天开始到来年三月的毕业式为止的这段时间里,作为被班上的大家所共同认定的<不存在之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做法。然后—— 这个名单上还有另外一个,同样被两条横线所划掉的名字。——葉住结香。 3 「这样就可以了么」 在那场三月末的<对策会议>上,一名学生抛出了这样的疑问。 「<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 这是,名为江藤的那位女生的意见。 三年前——她说出来的,是发生在一九九八年的那个。她的表哥也在那年的三年三组当中,据说她后来也听说了这些事情。 九八年度的<有的一年>,因为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导致针对<不存在之人>的<对策>没有成功,<灾厄>就此开始。然后在那个时候,紧急追加了新的<对策>,就是,将<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了两人,这样的尝试。 这份<追加对策>是否有效果,没有人知道。 但就算将<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了两人,<灾厄>也还是降临到了班级中,多名“相关者”因此死去。——然而,本应持续到来年三月的,每月都会发生的<灾厄>,却以暑假为节点结束了,事实据说就是如此。这或许是因为「将<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两人」这一<追加对策>,在结果上发挥了某种有效的作用。 所以——,那时的她如此提案。 今年从最开始就将<不存在之人>设置为两人,怎么样。 就像以前那样<不存在之人>只有一人的<对策>,如果顺利的话<灾厄>就不会发生。既然这样的话,从最开始就实行双倍的<对策>,成功率不就能翻倍了么。 就比如说如果发生了第一人的<不存在之人>,因为无法承受压力而中途放弃了这份职责的情况(过去似乎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只要第二人的<不存在之人>好好完成自己职责的话,<灾厄>应该也不会发生。——这,也算是一种“保险”吧。 「<对策>这样就可以了么」 在她的提问中,就有着这样的含义。 「只是这样的话会感觉不安,所以今年从最开始就实行更加严密的<对策>吧」就是这样的意思。 认为这份提议有「值得探讨的价值」而接受了的神林老师,「大家觉得怎么样」又向学生们征求意见。表示同意的人和持保留意见的人大约各占了一半,虽然是如此。但不可思议的是没有出现积极反对的人。结果—— 今年的<对策>中,「<不存在之人>有两人」加入了这个巨大的变更。 <第一人>虽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由主动举手的我接过了这个职责,但是关于<第二人>却没办法简单的做出决定....结果最后就当场,用纸牌进行了抽签。在跟人数相同的纸牌中混入一枚鬼牌,抽出那张牌的人就是中了,就是这么回事。包括之前已经决定好的身为对策系的同学,也同样必须要参加这场抽签。于是——。 被选中为<第二人>的,就是她——葉住结香。 4 「那个啊,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不太相信」 并排走在后门外的坡道上,我跟葉住开始交谈了起来。 「喔?」 「真到万一的时候就请多关照了,虽然早上才刚刚说过这种话,但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这样....」 「你是说,应该不可能发生?」 「因为。再怎么说这也....」 「但实际上今天,桌子和椅子的数量确实是对不上吧」 「会不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或者说只是偶尔遇到了数量不够情况而已,可能的情况明明就有很多」 「不过....你明明不相信,为什么却还是要接受了,这个<不存在之人>的角色呢。我觉得这绝对不会是一个能开心接受的角色」 「这是....」 葉住一时语塞。 「这是因为那个,你看我不是抽到了鬼牌么」 「如果真有那么讨厌的话,不应该当场就强硬的拒绝么?」 「这是....因为」 说到这她的话语就中断了。 她的这种感觉,我倒也不是不明白。在三月份的<告知会>还有<对策会议>之后,内心仍旧抱有难以置信或者半信半疑的态度,或者说这才是普通学生真实的反应。——但是。 「葉住?听我说」 我用有些严肃的语气对他说。 「不能太小看这件事」 「诶」 「三年三组的这个,并不是那种普通的都市传说或者七大不可思议之类的东西。而是从二十八年前就开始,真实发生在学校中的事情」 葉住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疑惑「嗯,嗯」的点了点头。然而,她马上又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有听说过。但是该怎么说呢,感觉还是没有实感」 「等到有实感,就已经晚了」 「如果<对策>失败,<灾厄>开始发生的话....人,就会死。现实中,就会有人死去」 「........」 「我啊,曾经直接听亲身经历过这些的人,讲述过。所以....」 说到底,对了,从三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晃也那里。他在十四年前——一九七八年的夜见北,曾经他也是三年三组的一员。那一年就是<有的一年>,亲眼见证很多人因为<灾厄>而被“死”邀请,所以晃也他....。 「听好了」 我看着葉住的脸,再次向她强调。 「不要小看这件事。这可不是游戏」 疑惑的表情渐渐褪去,葉住脸上开始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接下来的瞬间她的表情就变成了如同孩子一样的笑容。 「我知道了。——没关系的,我。所以,想,今后请多关照了」 5 在那之后两人又继续在一起走着,同时交流了一些对话。主要是,以葉住向我提问的形式。 「据说班级里增加的<另一个人>是<死者>,这是真的么?」 「嗯。而且这个<死者>,似乎还是过去在<灾厄>中死去的“相关者”中的某人」 「那是幽灵?丧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才对吧」 关于这些问题,在三月份的那场<告知会>上她应该就已经听别人说明过了才对。不过,仅凭那些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充分的了解具体的细节,这倒也没有办法。 「跟幽灵不一样是具有实体的,跟丧尸也不一样那是活生生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苏生的人。外表跟<生者>别无二致。就算接受健康检查....就算拜托医生进行调查,也绝对没有办法分辨。还有就是<死者>自身,也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就是<死者>」 「连家人们也不知道么?那应该是他们在过去早就已经死去的孩子才对吧」 「似乎——是不知道的」 「但是,应该还是会有很多那种....」 「因为无论是相关的记录还是记忆全部都会被改写、遭到篡改·改变。直到毕业式结束<另外一人>消失的那一刻为止,一直」 「........」 「所以,谁都不会注意到,也没有办法确认。就是这样一种,极其特异的<现象>」 指示下拜访了「第二图书馆」的司书·千曳先生,从他那里得知的。 那位千曳先生,在提及这个问题时候非常喜欢使用的「超自然的自然现象」这个词突然就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就在我反刍这个词语的时候——。 我们来到了夜见山川沿岸的路上。 平稳的水流,跟今早的时候毫无区别。寒冷的风,似乎比早上的时候更加沉静了。 「刚才的那些」 说着,葉住用手指了指挂在自己肩上的书包。 「也就是说这个名单,<死者>的名字已经在上面了么?」 「——是啊」 「嗯」葉住微微嘟起了嘴唇, 「果然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啊....啊,不过别担心。我会好好去扮演,<不存在之人>这个角色的」 总感觉她像是为了缓解我的情绪才特意这么说,我微微叹出一口气。 「明天上午,是入学式吧。二年级和三年级就只有班会,想准备怎么办」 「休息」 「毕竟就算这样做也不会被训斥呢」 「神林老师自不必说,就连其他的老师,也在知道事情原因的情况下提供了协助」 「哼—嗯。总感觉,很厉害呢」 要不要下到河边,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因为有葉住在所以我放弃了。顺着沿河的道路缓缓向前走着的同时,我开口说。 「确认一下规则吧」 「规则?」 「就像是类似,<不存在之人>的心得之类的」 「啊啊,这个啊」 葉住竖起自己的食指,轻轻敲击着嘴唇的中央。 「总之就是在学校,不能跟班上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包括神林老师在内」 「是啊」 「但如果是其他班的人,就没关系了吧」 「是的」 共有<不存在之人>的只要有三年三组的成员就足够了。——这点,也是自开始试行这个<对策>以来,从未改变过的认识。 「不过必须要注意的是,神林老师以外其他的授课老师。如果是在教室之外的话,跟班主任之外的其他老师正常接触也没有问题,但是在上课的时候不行。因为教室中还有班上的其他人也在。像是按座位顺序指名学生去读教科书上的内容,这种事情,上课的所有老师也都不会做」 「因为<不存在之人>不能在课堂上被点到,是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 据说在老师们之间,关于这件事也已经通过了与学生们不一样的「告知会」进行了传达。 「说是,体育课不能参加」 「团体运动还有球类这些的,当然不能参加。不过就算是跑步还有游泳这些个人竞技项目,果然也还是尽量避免会比较好」 「本身就讨厌体育,对我来说这或许还算是一种幸运吧」 「校内的基本规则,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嗯....那么,那样呢。离开学校了的话,就可以跟三组的人说话了吧」 「在校外的话倒也不是不行,虽然有听说过这样的意见,但倒也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吧,所以现在这似乎也已经成为了规则之一」 「在校外的话也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严厉了呢」 「不,只是——」 我又做了补充。 「就算是在学校之外,也有像是远足或者社会实践之类的学校活动。这部分,判断或许就会有些微妙的模糊,所以就算是在校外也尽量不要跟三组的人有所接触会比较安全,我是这么想的。特别是在上学和放学的途中,还是特别注意一下会比较好」 「感觉好像,很不容易呢」 「确实....啊,不过,成为<不存在之人>这种事情,跟在班级中被欺凌被无视这种完全不一样,这点还请不要忘记,好么?」 「——嗯」 点了点头,葉住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又提出了这个疑问。 「为什么,想在三月的<对策会议>上,第一个就把手举起来了呢?」 「啊啊,那个时候....」 稍微思考了一会之后,我毫无迟疑的做出了回答。 「这个,因为我觉得,这个“工作”很适合我」 「为什么?这种事」 我没有回答她继续提出的疑问, 「变成<不存在之人>的话」 我改变了话题的流向。 「就必须要经常在意识中告诉自己,周围的人都看不见自己。换句话来说,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幽灵一样,呐。你没问题么」 「——我会试着加油的」 葉住点了点头,同时用手压住了在风中飘动的头发。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不行,但如果跟想一起的话」 「还有,虽然这不是仅限于<不存在之人>之间的话题,但三年三组的特殊情况,原则上还是应该对外部保密。就算是对家人,也不能随便就全部告诉他们」 「嗯。三月大家见面的时候就有这样说过」 「随意说出去的话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灾难,是这么说的吧。虽然倒也没有说绝对禁止之类的,但果然还是应该尽量保守秘密啊」 虽然我对葉住是这么说的,不过对于这件事还是不要搞得那么神经质会比较好吧,这是我内心的想法。而且鸣也是这么说的。不要那么在意会比较好,她是这么说的。这大概,就是灾厄是从过度的戒心中而产生的“俗说”吧。 「说起来葉住,社团活动呢?」 突然想到了这些的我,询问了她。 「现在已经没有了」 她只是摇了一下头。 「虽然去年加入了演剧部。但是已经,没有在参加了」 既然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吧。因为不用担心会在社团活动的时候,一不小心跟班上的同学有了接触。 终于,那座步行专用的伊邪那桥,出现在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前方——。 「啊啊,对了」 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我突然注意到。应该要在这里说出来,么。 「那个,葉住,还有一件事....」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葉住也同时对我张开了口。 「想,那个....」 两人同时中断了话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相亲时的状态”吧。在河面上聚集着的几只鸟,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一齐飞了起来。就在我们的注意力被这些所吸引的时候, 「那个」 葉住她继续说出了刚才中断的话语。 「刚才交给你的名单上,想的住址」 「我的住址....啊啊」 她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我马上就意识到了。 「上面写着飞井町的住址,后面跟着的是『赤沢方』对吧。那个,赤沢,是....」 「一年前就已经变成这样了,你是今天注意到的么?」 「啊,嗯」 「为什么会是『赤沢方』啊」 「——嗯」 「稍微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这样回答了她 「现在寄住在赤沢伯父还有伯母的家中,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发生了一些麻烦的事情。所以就从绯波町的比良塚老家那边....总之就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详细的情况我不太想说。虽然葉住似乎还想要继续追问下去,但我装作没有注意到,从她的脸上岔开了视线。 「那么,那个,赤沢....」 等她再次发出声音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伊邪那桥面前。回家的话我只要就这样沿着河川继续走下去就好了,但是我停下了脚步, 「那今天就这样」 我这么对她说。「诶....」我再次将视线从发出了这样声音的葉住脸上岔开, 「我稍微有点事要去那边」 说着,我就朝桥的对面望过去。 虽然对刚才所说的「还有一件事情忘了说的」这点很在意....不过,那应该也不是非要现在在这里说出来不可的东西吧。后天,等到开始正常上课的那天也没关系吧。 「那么就这样,再见」 轻轻挥了挥手,我朝桥面走去。 葉住依旧伫立在哪里,她在胸前挥手作为回应。因为突然刮起的风弄乱她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脸,所以我不知道现在的她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6 夜见黄昏下、 空洞苍之瞳。 黑色板子用奶油色涂料所写成的看板,从我三年前秋天第一次来到这里以来,一点都没有改变。 御先町,建造在闲静的住宅街一角的杂居楼一层。面朝着有些坡度的坡道,就是这个有着独特名字的人偶画廊入口。 「稍微有 点事情要去那边」之前我对葉住说的这句话其实是骗人的,说是「有事」,但其实我并没有跟什么人约好。只是,单纯的想绕路到这边来看看而已——。 从入口的门扉稍微往旁边看去,有一个嵌入墙体的大大的椭圆形橱窗。虽说是画廊的展示窗,但直到三年前一直装饰在里面的那个人偶(只有上半身,妖艳美丽的少女),随着二月的到来就消失不见了。据说是被谁用与之相应的价格买走了。 对此虽然我感觉有些寂寞,但是从创造那个人偶的雾果阿姨的角度来看,作品能像这样「畅销」肯定会无条件的开心。但有时候,应该也还是会抱有类似寂寞的感情吧。 目前橱窗里还是没有装饰上替代的人偶。跟之前一样空荡荡的。 今天外面没有贴着写有「休馆」的纸张。我准备推开门,但是在那之前,我下定决心试着打了个电话。用我的手机打给她——打给见崎鸣的手机。 只是,没有回应。 鸣就住在这栋建筑物的三楼。二楼是他的母亲——人偶作家·雾果的<工房 m>。 没有接电话的,是指着手机说出了「讨厌的机械」然后平静的将手机丢掉的她,是因为,那个东西现在没有在身边呢。又或者是....。 身为高中生的鸣现在这个时间在不在家,我并不清楚。然而,我还是过来了....果然还是,想要尽早将今年三年三组的状况告诉她,而已。告诉她,然后想要听听她的想法。 犹豫了一阵之后,我还是伸手推开了入口的大门。 咣,门铃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明明是白天,画廊中却如同黄昏一样笼罩在阴暗之中,在我踏入的瞬间,感觉就像是被流入视野中的阴影所拘禁。 「欢迎光临」 一个同样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入口的左手边,用做收银台的细长桌子另一边,穿着仿佛溶入在馆内黑暗之中鼠灰色衣服的白发老妇人,正坐在那里—— 她用手抓着带有些许暗绿色眼镜的绑带,从桌面上探过头看着我, 「哎呀,这不是想么」 老妇人这么说。 「天根婆婆」鸣是这么称呼她的。相当于是鸣母亲那边大伯母的这个人,总是待在这里,用这样的状态接待客人。 「你好」 我正式的打招呼,天根婆婆那布满皱纹的嘴角又动了起来, 「嗯,好啊。你也长大了呢」 感觉每次来这里见到她的时候,她都会这么说。 第一次来这间画廊,是大前年十月份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六年级,身高比现在也要矮不少,声音还正在发生变化....所以她说,「长大了」的这点也的确是事实。 「既然是朋友,钱就不用了。你是来看人偶的么?」 收银台前立着的一块小黑板上,用黄色的粉笔写着「入馆费五百元」的字样。虽然还说了「中学生半价」,但是从我第一次来这里开始就被当做是“朋友来对待”,所以一次都没有付过钱。 「嗯,那个」 我很喜欢这里展示的人偶还有画。但是今天,我并不是为这个目的来的....。 「是来找鸣的么?」 听到她这么问,「是的」我重重的点头。 「虽然打过了电话,但是没有接通,所以。鸣,是在学校么」 「鸣的话就在三楼」 天根婆婆这么说。 「但是,今天见不到了呢」 「诶」 我不禁歪过了头, 「为什么....」 「因为前天开始,她就因为流感一直卧床」 流感?流感,啊——原来是这样。 「她好像还没有退烧的样子。因为会传染,所以不能让你上去呢」 「——是这样啊」 我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花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非常感谢。那个,还请,保重」 「我还年轻着呢,不用担心。我会转告她你来过了」 「啊,是。那就拜托了」 郑重的向她低下头,然后我就告辞了。等过几天,再试着联系一下吧。 ——话说回来 因为流感正在发烧,她现在的状态肯定很痛苦吧。但是昨天晚上,她还特意给我发了邮件。 ——这么一想,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一直紧绷的那根线,似乎稍微松缓了一些。 到了外面,我的视线再次看向了那面写着<夜见黄昏下、空洞苍之瞳。>的看板。从上面排列着的「空洞苍之瞳」这几个字中,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见崎鸣的左眼,那只<人偶之眼>的色彩。 7 就算现在,也还是会时常梦到。 来到这条街之前——我还住在绯波町老家的时候。仿佛是由那个时候的片断经历拼凑而成的,可怕的梦。 地点,一般是在建造在水无月湖边的<湖畔之家>。晃也生前,一个人生活的那个家——。 晃也的姐姐,也就是我的母亲月穗十年前再婚,姓氏改为了「比良塚」,与再婚对象也就是我继父生下了我的妹妹美礼。无法在新家中找到立足之地的我,就经常会去那个<湖畔之家>。晃也对我,感觉与其说是当做外甥,更像是当做亲生的弟弟一样疼爱,所以我也非常喜欢他。房间中有存放着一辈子都看不完的书的书库,我非常喜欢在那里独自度过的时光。——但是。 三年前的春天,晃也突然就死了。二十六岁生日的夜晚,遵循内心的期望自己结束了生命。——然后。 从那个夜晚为起点开始,我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 异常,在常人眼中看来或许是由疯狂而产生的这份记忆,平常都被我封锁在内心深处角落的小箱子里。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将这些忘记。无论如何封闭,果然也还是会有记忆没被关住,只要将箱子微微打开一个小口,记忆的全部细节肯定就会再次鲜明的展现出来。 噩梦的原因,就是这个小箱子。 在我睡着的时候,箱子的封印被解开,封闭在其中的记忆就溢了出来....。 ....就比如说。 我在<湖畔之家>的后庭中,单膝跪在地上。面前摆放着几个用木片制作出来的粗糙十字架(——是“禁忌游戏”)(很久以前的法国电影....)....而在其中,有一个明显要更大一些,崭新的十字架。不知为什么,我朝那个十字架伸出了双手。握住那根横杆,想要把它从地面中拔出来....但是突然。 十字架前的地面裂开,从土中伸出了一只满是鲜血的人手。就像是....对了,就像是初中一年级时从店里借来的恐怖电影中看到的,非常有名、让人震撼的最后一幕那样。 从地面中出现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发出了悲鸣。 原本立在地上的十字架一个接一个,在摇晃中升起然后倒下。在我面前倒下的十字架逐渐变成烧焦的墨黑色,化作灰烬在风中飘散。 巨大的乌鸦在空中出现。乌鸦扇动着翅膀,吐出黑色血液的同时发出了近乎咆哮的鸣叫。而发出了悲鸣的我也在同时,从口中喷出了同样的黑色血液。血液变成雨,雨变又成了洪水将我淹没,就在被淹没的我深深沉入水底的时候,梦终于醒了。 又或者....比如。 我身处黑暗之中。不存在一丝光明,正如文字描述的那样一片漆黑....突然,我闻到了一股讨厌的气味。越是去在意,那股味道就越是强烈....已经忍不下去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些许的光明降临在了黑暗之中。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 那是,尸体。 横躺在肮脏沙发上,某人的尸体。 腐烂的皮肤。腐烂的肉体。腐烂的内脏。....群聚在一起的无数蛆虫。 这具尸体就是我——,看到尸体的我这么想。 我在这里死去。 我在这里死去,然后变成了这般丑陋可怖的东西。我—— 所以,我就是<死者>。不是其他人,我才是,给大家带来灾难的<死者>。我。我才是.... 。 这天,我也做了那样的梦。 在赤沢本家度过了晚饭时间,回到公寓的房间之后,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就进入了浅浅的睡眠。就在这,只有短短几分钟的睡眠中。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绵延不断的低沉声音。 然后我马上就注意到了,那是静音模式时电话发出的震动声。或许就是这个声音把我给吵醒了。 起身,就在我把手伸向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时,来电的铃声就已经停止了。确认了一下履历,知道了打来电话的是矢木沢。「电话的状态不太好」昨天晚上他是这么说的,现在已经修好了么。 ——好啊。这里是矢木沢。任务,辛苦了。放学之后在校外的话,像这样联络应该ok吧。 电话里出现了他的留言。 ——虽然乐观的预测落空了,不过,也别想太多,努力加油吧。肯定会顺利的。你说呢?我会再联络的。 嗯。还是一如既往轻松的说话方式。——我发出了苦笑,决定就不主动给他回电话了。 确实在放学之后,我就算给他打去电话也不违反规则。只不过,还是那个我之前对<第二人>的葉住也稍微警醒过的的问题,就算是在校外,也还是尽量避免与班上同学接触会比较好。 虽说是校外,但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话,在校内的时候没准就会一不小心习惯性的....类似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就会出现。我个人是这么想的,而这也是我个人的行事方针。 所以,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 打电话来不接,突然见面搭话也不做回应,虽然我没准备要做到如此彻底的程度,但至少我不会积极的去与他人交流。——嗯。至少现在,还是这样会比较好吧。 8 洗脸的同时,顺便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来到夜见山之后两年零七个月,可以看出面容似乎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白净的皮肤还有小巧的体型,外表看起来有些中性的五官,这些还跟以前一样。经历了变声期之后虽然嗓音已经彻底变得低沉,但胡子却几乎一点都没长....。 为了让小憩过后昏沉的脑袋清醒过来我用冷水洗了个脸,接下来要不要冲个澡呢,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我才想起来浴室里还没有香皂和洗发水。 说起来,洗脸台上也没有牙刷和牙膏。搬过来住的时候忘了拿了。早上,还是去赤沢本家那边的时候刷的牙。但今天,还是忘了要把牙具套装带过来。 明天再说吧。心里这么想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了。虽然有些晚....。 还是去取吧。 做出决定之后,我走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的将钥匙,装进了上衣的口袋跟手机放在一起。 手机收到新的来电,是在我摁下五楼大厅里电梯按钮的那个时候。 有意识的压抑自己内心激动的同时,简短的答应了一句「是」 「啊啊....想」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没什么力气,有些嘶哑的声音。 「见崎?」 虽然看过屏幕,就已经知道是她手机打来的电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 「是见崎么?这....那个」 就在我还在思考该说的话语时,电话另一边传来了她咳嗽的声音。 「你没事吧。听说你得了流感,那个....」 「从天根婆婆那里,听说你到画廊来了」 说到这,她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啊。你,没事吧」 「抱歉。烧已经退下去一些了」 「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吧」 「不用在意。我想应该还不至于会死」 这....真是的,真希望她不要用这种不吉利的说法。 「你会特意跑过来,是因为那件事?」 「是的」听到她的提问,我马上就做出了回答。 「今天开学式之后,不是有班会么」 「是<有的一年>,对吧」 「是的」 「——这样啊」 「还有那个,我是今年的<不存在之人>」 「果然是这样啊」 如果是「万一的情况」自己就准备要接受这件事,二月的时候我就跟鸣说起过这些。 「我啊——」 握住电话的手不知不觉间就加大了力量,我继续说。 「因为我,绝对不能逃避」 「——嗯」 「还有那个,其实,今年稍微有点....」 就在我准备要说起<不存在之人>变成了两人的这个<追加对策>的时候,电话的另一边,鸣又发出了更加剧烈的咳嗽。我中断了话语,又思考了一下。 「感觉你现在,说话好像还有些辛苦....下次再说吧。等身体恢复了,我再跟你说」 说完之后,我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就我的观察,鸣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相当的差, 「我知道了」 她用嘶哑的声音做出了回答,至此我们的对话就结束了——。 电话挂断,叹气的我正准备要把手机放回口袋,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厅附近那间<e-1>的房门(——就是没有名牌的,那个房间的),猛地一下被打开了。 9 因为太过突然我不禁绷紧了身体,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有人住在这个房间里,她现在,只是碰巧打开房门出来而已 从<e-1>里面出来的人跟我预想的一样,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是我认识的人——。 「啊啊,是想啊」 一看到我的身影,她就这么说。 「真是太好了。能帮个忙么?」 我看过去,她的两只手都拿着大垃圾袋。总共有三个。 「这个,能帮我拿出去么。」 「诶....啊啊。嗯,好的」 一身水色的运动服配上牛仔裤,这样随意的穿着,一瞬间就让我对他的印象产生了动摇,但是这张脸还有这个声音....不会有错,话说,根本就不可能会弄错。这个人,当然就是她。 今天在学校,在三年三组的那间教室里见过面。开学式结束移动到教室之后,对还没有就座的同学们说下达了「总之大家,先坐下来吧」的指示的人就是她。身为今年对策系一员的她——。 「总感觉房间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不需要的东西」 将其中一个垃圾袋塞给我的同时,她这么说着。 「虽然之前约定过,打扫这个房间是我的工作但是....唔。谁知道这个房间会这么乱啊」 就算是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是吐字清晰语调干脆。因为说话的对象是我,所以用词毫无顾忌就是了。 「想你也会在这里独自居住一段时间,是这样吧」 「嗯,对。大概,到六月份左右」 「不过,反正那边的家也就在旁边,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就是了」 她非常自然的向前走去,按下电梯按钮的同时说, 「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商量。无论是日常生活上的,还是班上的那个问题....好吧」 「啊,嗯。好的」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下到了一楼。在玄关旁边的自行车停车场里,有设置着这个公寓专用的垃圾收集点,我们把袋子就扔到了那里。 「谢谢了。——那么」 轻轻拍了拍手,她朝我看了过来。 「你现在要出去么?」 「嗯,稍微有点事」 「去哪里?有什么事?」 「诶,这个....」 我老老实实的把香皂洗发水还有牙具套装的事情向她说明之后,她马上就「既然这样的话」回应了我。 「拿我屋里的去用就好了」 「诶。——但是」 「香皂还有牙具套装这些都还有多的。洗发水的话也请随便用」 「但是....」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那边的家里,晚上很早就睡了吧」 「啊啊....」 「不用客气。毕竟也是表亲」 「——嗯」 在教室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两者之间有着相当的差距,不过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当然的。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们两人是表亲。 名字称呼的话,虽然平常也会有,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所以,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不存在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和她交流的机会吧。 「五楼的那个房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进去的?」 走回电梯的同时,我向她询问。她则是歪着脑袋「嗯嗯....」 「应该是,从二年级夏天开始吧」 「为什么。明明家就在楼上」 「理由有很多。不过,爸爸妈妈他们,对我的任性要求,基本上都会听从」 「有时会觉得父母很讨厌?」 「倒也没有那回事」 刚才一直板着的脸稍微舒缓了一些,她用余光看向我。 「房间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不用额外注意些什么会比较轻松,呐,你觉得呢?」 「嗯,是这样吧」 「而且你看,等上了大学,就要离开夜见山一个人生活,从现在开始做练习,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大学,啊。 这些未来的事情,我还完全没有想过。总之,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如何度过今年才是最大的课题,或许这同时也是我自己存在的理由——。 回到了五楼的她,首先回了<e-1>房间一趟,从里面把必要的东西拿了出来, 「明天的入学式,你准备怎么办?」(注:开学式相当于我们的开学典礼,而入学式相当于是专门为一年级新入学的新生准备的开学典礼,二者并不相同) 表情突然认真起来的她向我询问。 「我不打算去」 听到我的回答,她还是一脸认真的「是呢」点了点头。 「课程也还没有开始,不来反而是正确的呢」 「嗯」 「明天的班会上应该会决定班委会的组成,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跟你说说有关这些的情报。还有,如果感觉,有什么事情这样做不太好的话你也可以说出来。当然,是在放学回来之后。虽然确实很辛苦,不过既然已经接受了<不存在之人>的职责就要好好完成才行....」 「我知道。没关系」 我嘴角紧绷,果断的做出回答。 「我也绝对不会做出,一不小心在学校向你搭话这种事。就算同为表亲」 「加油吧,说起来,大家都要加油啊」 「嗯。——那么这些,我就借走了。洗发水等一会就还给你」 「明天再还就好了。——晚安」 「晚安」 回到了自己房门前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电梯厅一眼。隔着大厅看到了正准备关门的,她的身影。 排列在天花板上的电灯,突然就一明一暗的闪烁了起来。虽然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但是紧接着,咚,又出来了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漆黑的闪光灯”突然发出闪光,世界瞬间就暗了下来。但是,这些也只是,马上就被忘却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目光继续看着那已经关上的<e-1>的房门,我在心中,回忆着她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就像是在复习刚学过的知识点一样。 夜见山北中学,即是三年三组的同学,同时也是今年对策系中的一员。与我同龄的表亲——也就是,住在这间公寓高级住宅中赤沢家次男·夏彦的妻子·茧子的女儿。 她的名字是泉美。——赤沢、泉美。 chapter 3 april iii 1 「哎呀,想。怎么了么」 就在走出公寓的自行车停车场的时候,传来了声音。发出声音的人,是茧子伯母。那锐利的眼神看起来跟泉美很是相似。她正站在玄关门口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奇怪, 「是准备要去学校么?骑自行车?」 上午十点半。与其说现在赶去参加入学式会迟到,倒不如说这个时间才去学校已经太晚了。再说,从我住的这个地方去学校也算是步行的范围圈内,骑自行车上学是拿不到许可的。茧子会觉得奇怪也是当然。 「泉美她早就已经出门了。发生什么了么」 「不,那个....」 我骑上自行车,话语开始变得含糊。 去赤沢本家吃过早饭之后,我先回了一趟房间打发了一会时间,身上的学生服也已经换成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去学校」就算说出这样的谎言,也会被一眼被看穿吧。 「今天有点,那个....不太舒服。学校那边,也拜托泉美帮忙传达了」 「哎呀,不舒服么?」 「是的,稍微有点....啊,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所以就准备去书店转转」 「这样啊」 虽然微微皱起了眉毛,但是茧子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路小心啊」 说着,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个....这件事情,能拜托跟伯母他们保密么」 「嗯?为什么」 「不想让他们担心。那边的家里,现在也很不容易啊」 同居在一起的祖父·赤沢浩宗的健康状态从去年年末的时候就开始变得不太好。准备从四月开始对居住不便的老宅进行改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我会暂时搬到<freude飞井>这边的房间,粗略来说的话,也是因为这个。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在意....」 说到一半她的话就停住了,茧子回头看向玄关的们。 「那个啊,想」 她走到了我的身边,同时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今年,你跟泉美是同班对吧」 「啊,是」 「那个,班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诶」 握住自行车握把的手,不知不觉间就渗出了汗水。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有这种感觉」 就算是家人,也不要随意就把事情说出来。这也是之前说过的<决定事项>,她——赤沢泉美肯定会严格遵守。但就算这样她还是从女儿的言语和态度中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违和....是这样么? 虽然关于这些事情,我也是什么都没有说。无论是面对小百合伯母,还是春彦伯父,与<现象>和<灾厄>有关的事情我一点都没说。当然,为了施行<对策>,我还在班上承担<不存在之人>的职责....这件事情就更不可能说了。不想因为这些而招致额外的灾难,所以我没有对并非亲生父母的两人说过这些,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额外担心了。所以.... 「倒也没有什么」 我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做出了回答。 「毕竟昨天才刚办完开学式吧」 「是这样么?」 茧子明显还是一副很在意的样子。 「不过啊,想你可能不知道,夜见北的三年三组从以前开始,好像就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 啊啊,这样啊。她果然还是听说了那个「传闻」啊。 「那是,什么样的传闻」 我开始不动声色的试着打探。 「该怎么说呢,据说是骚乱事故之类频发的班级。三年前的那个时候也确实,发生了很多....」 说到这里茧子用手掌摁住了额头,同时用大拇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就这样稍微沉默了一会,然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拿开了手。 「....啊啊,我这是怎么了,真奇怪。抱歉了啊。请不要在意」 说出这些话的她,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脸上露出了非常寂寞,或者说是非常悲伤的神情—— 「今年的事情,我会对小百合姐姐保密的。——只是,你也不要总是这么在意了,你自己也很不容易吧」 茧子比小百合伯母要年轻一些,但虽说只有四十来岁,落在肩头上的发丝中却已经有了明显的白发,茧子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偶尔也到我们家里来吃顿饭吧。无论是夏彦....还是泉美,肯定都会很高兴的。」 2 并非向着学校的自行车,也没有朝着书店而是向图书馆驶去。建造在红月町旁边的芽吕町,名为<夜明之森>的市民公园内的市立图书馆。 原来住在绯波町的时候因为<湖畔之家>有自己的书库,所以想要看书的时候就可以随便看。那里有着大量可以让小孩子开心阅读的漫画和小说,在晃也的教导下还有自己的发掘中,就算是对小学生来说多少有些难懂的书也看了不少。我兴趣的基础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形成了,而且在来到夜见山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我经常会去市立图书馆。虽然刚上中学那会经常泡在学校的图书室里,但渐渐的就开始不满足于此。 这一天,我也返还了好几册之前借走的书,然后又借走了另外几本书。 今天的入学式结束之后,明天开始学校就要正常上课了。虽然必须要去学校,但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没有办法和别人交谈,肯定会有很多独自一人的时间。所以,准备大量没有看过的书很有必要。 借完书之后,我将自行车停在了图书馆的门前,独自一人在公园里四处闲逛。 在比昨天更好的春光中。充斥着闲散氛围的公园里,偶尔能见到有弓着腰的老人坐在长椅上。还有就是,推着色彩斑斓的婴儿车散步的母亲....。 自己的目光,不经意间就下意识的躲开了那些推着婴儿车的母亲们。 因为跟自己分开的母亲·月穗的面容,总是会不经意的在脑海中浮现....只是,也没有必要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为此额外感伤。三年前的夏天,她只是选择了要作为「比良塚」的妻子守护现在还有未来,并因此她疏远了可能会对这些造成威胁的儿子而已。——这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真是过分的母亲,我并没有这么想。时至今日,我也只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女性而已。所以这也没有办法。所以——。 我倒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在<夜明之森>中,顺着两旁樱花满开的步行道,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夕见丘。街道最东边山上的高台,那里有着一座我熟悉的建筑物。——夕见丘市立医院。 辽阔的晴空中漂浮着淡淡的云朵,构成医院建筑物那笔直的线条。这幅构图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比出假想的取景框,用假想的快门记录下画面。飘舞在空中的樱花花瓣,此时正好从取景框前掠过。 我眯起眼睛,朝向天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如果能就这样度过的话,那这肯定算是一个没有丝毫阴翳的春日午后,吧。 要不——干脆就这样,我心里想着。 不管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也好,干脆都不要去学校了。这不就是,最能确保<对策>成功实施的方法么。 孤单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痛苦。关于这一点我拥有的经验恐怕比同级生中的任何人都要更加丰富吧。所以,干脆就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放在上衣口袋里的电话开始震动了起来。 会是谁呢。——又是矢木沢么?现在,学校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吧。 我在心中这样预想着的同时看向了手机的屏幕,然后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因为,上面显示着的来电人姓名是,「月穗」,——那个人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啊。 内心有些犹豫的我,结果选择无视母亲打来的电话。 ——想已经,三年级了呢。美礼也上小学三年级了。 她也说了跟往常同样的话。 ——对不起,想。 啊啊,倒也没有....我倒也不是想听到她的道歉。 我还只是个十四岁的中学生,从世人的角度来看也还只是个孩子,不过她所被卷入的“大人们的事情” ,我大概,还是能明白的。虽然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心里的确很难受,但是在已经过去了两年的现在,我也不想再去责备谁了。——然而。 「该怎么说呢....已经」 将手机放回口袋的同时,建造在夕见丘上的医院突然就进入了我的视野。 月穗所说的「诊疗所」,其实就是那所医院内的诊疗科之一。正式名称是夜见山市立医院精神神经科。自从来到这边之后,我一直都有定期的过去接受咨询。 说起来,下一次咨询的预约日就是这个周六来着的。 我对主治医生碓氷倒也不讨厌,对他也有一定程度的信赖,只是....最近已经,感觉没有去的必要了这也是事实。这次就随便找个理由推掉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3 「那边家里的装修,好像从下周正式开始。工程只在白天进行,反正白天我都在学校也不会在家,这样还特意为我准备一个房间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毕竟是马上就是要参加高中入学考试这么一个重要的时期。但是啊,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倒是觉得你不用那么在意也没关系」 「——是这样么」 「施工期间,家里总会乱七八糟的没办法静下心来这也是事实吧。而且,还有爷爷的事情在」 「嗯,这也是」 「本身就是个很顽固的人,而且最近感觉越来越难相处了....,妈妈她是这么说的。身体的状况也就那样,住在一起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地方都会不太方便吧」 「这....倒也是,嗯」 「所以啊,想能暂时到这边来避难的话,小百合伯母也会比较轻松,或者说是,会比较安心吧」 「是这样么」 「反正这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的。妈妈她似乎也很欢迎你的到来,不是也挺好的么」 这些是当天晚上,我跟赤沢泉美的对话——。 吃过晚饭回到公寓之后,大概过了八点的时候,她来到了我的房间。为的是告诉我本年度三年三组的情况。 穿着打扮还是跟昨天一样随意的泉美,丝毫没有顾虑的就进入了我的房间,隔着桌子站在我的对面,「这个给你」说着她塞给我了一罐乌龙茶, 「首先是这个」 说着她把手上拎着的纸袋放到了桌子上,同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一整套新的教科书。第一学期的课程表也放在里面了」 「啊....」这个时候我不自觉的发出了声音。 毕竟新学期刚开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还有课程表什么的。——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被我完全抛在了脑后。虽然想要尽量保持冷静,不让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破绽,但结果注意力还是全被班上的特殊情况给吸引走了。 「谢谢,还特地送过来」 我直率的向她道谢,泉美简短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之后,马上她就开始了「报告」。 「入学式之后跟往年一样是lhr(注:长班会,新学期第一次班会,一般是详细讲明课业安排以及一些规章制度的注意事项)决定委员还有各个系的人员。班级的委员长,男生是矢木沢,女生则是继永被选上了」 「矢木沢是委员长?」 我再次,感到了意外。 乱糟糟有些长的头发配上带着淡淡颜色的圆形眼镜,这样外表古怪的中学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担任委员长的人选吧。实际上,一年级还有二年级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听说过他有被推选担任委员长过....为什么? 感觉真是个让人头晕的谜题, 「因为矢木沢是候选人。而且既没有其他竞选者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泉美的说明,非常清晰的解答了这些。——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为什么要去参加竞选?下次,要好好确认一下他的想法才行。 「那个,女生的那个,叫做继永的那人....」 「继永智子。你这是第一次跟她同班么?」 「是啊」 「我也是第一次,不过她为人认真果断,一些细小的事情也会很上心....我觉得会是个不错的人选。甚至都想要挖她来对策系了」 泉美打开了自己带来的乌龙茶,咕咚,喝了一大口进去。 「想,你跟矢木沢两个人关系好像很好呢」 「还好吧。一年级的时候就跟他一直是同班」 而且....接下来的话,暂时就先不说了吧。如果要自己说明的话总感觉很麻烦,或者说,会很让人心情郁闷。 「教室里的气氛果然,还是很紧张啊」 把说话的音量拉低了不少之后,泉美这么说。 「等明天我也去了学校之后,还会变得更紧张吧」 「毕竟这种事,大家都是第一次经历。似乎还是有些学生,总觉得不太敢相信,或者是还不相信」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啊」 「但是,要让<对策>顺利实施必须要有所有人的协助」 泉美语气犀利,表情非常坚定, 「就算相不相信是个人的自由,<决定事项>都必须要好好遵守」 「葉住她呢?」 我突然就有些在意,向她询问。 「今天,她来了么?」 「她没有来教室」 说完这句话之后,泉美马上又说了句「但是」然后继续补充道, 「回去的时候,在校外见到她了」 「葉住么?」 「是的。虽然没有参加入学式和班会,但似乎是一直在等着结束。教科书也是那个时候,从出来的朋友那里拿到的」 「这样」 「然后在那里,她似乎还跟朋友说了不少话....不过毕竟是在校门外,倒也没有违反规则」 「嗯,确实」 但是考虑到因为习惯问题而带来的危险可能性,这样的行动我也不太能赞同——,内心总有些不安。从说话语气来看,我想,泉美对这样的行为似乎同样也感觉到了危险, 「那个时候,她也向我搭话了」 泉美继续说。 「葉住么?为什么?」 「是有关想的事」 「有关我的?」 「因为想似乎没有来学校。就是为了确认这些」 「哼嗯」 「那个人跟我,这还是第一次交流。会特地找我来询问,大概是因为觉得我跟想的距离比较近吧」 「——或许是吧」 回想起昨天葉住的言行,我点了点头。 「看到班级名单上我的住址写的是『赤沢方』之后,她似乎很在意的样子」 「我好好的跟她说明过了。就说是,住的很近的。她似乎还有些在意想的教科书要怎么办,所以我就告诉她说我会送过去的所以不用担心」 每次像这样跟泉美说话的时候,总感觉,与其说两人是表亲更像是姐弟。明明年龄相同,但是,泉美却压倒性的有姐姐的感觉....,这大概,跟身处的环境,还有她本身的性格与资质有关吧。 倒也说不上比男人更强,但是该怎么说呢,头脑运转速度很快,再加上完美契合这份速度的语言以及身体行动,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至于我的话该怎么说呢,感觉无论怎样下意识去付出努力,也没办法达到。 接下来跟她对话的内容离开了学校方面的问题,转移到了“赤沢家的各种事情”上来。然后,话题的中心就开始变成了我从这个月开始来到这间公寓「避难」的这件事情上来——。 「虽然也知道你很在意这些,不过啊,对小百合伯母还有春彦伯父他们,我觉得你可以更依靠他们一些」 听到她这么说,我没有办法只是轻松的用「嗯」来回应。因为我被放到赤沢家的经过·这背后的扭曲,我都再清楚不过了 「无论是伯父还是伯母,对于想过来这件事情基本上都还是很开心的。妈妈她,是这么说的」 ——就算你这么说。 「你是说,开心么」 「你看。伯父和伯母两人虽然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但是他们都已经成家离开了。而且,现在还待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 泉美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柔和了, 「想过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自己有了一个新的孩子一样。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论,总体上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是....这样么」 就算听了这些说明,但感觉自己还是没办法直率的接受。完全不明白我内心的泉美,又喝了一口乌龙茶,然后,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赤沢家的孩子,留在这里或是回到这里的概率很低啊。而且我也是,想着等上了大学了之后就去东京」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微妙的叹息,话说——,我想起来了。泉美有一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哥哥,说起来他也....。 「你的哥哥,说起来是去了德国对吧。也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呢」 「嗯。是的」 泉美点了点头,她自己或许都没注意到现在自己脸上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大学上到一半就去了德国留学,然后就这样彻底在那边定居了下来。之后就几乎完全不回这边了。明明是个那么薄情的儿子,但对爸爸还有妈妈来说,哥哥却似乎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你看,就是这个公寓的名字」 「公寓的....<freude飞井>?」 「那就是德语,『freude』这个词。是德语中『喜悦』的意思」 「这是你哥哥给命的名?」 「就是这么回事」 「啊,这样啊」 说到这里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从桌子旁边离开。走进浴室,把昨天从她那里借来的洗发水拿了出来。 「这个,谢谢。今天我有记得,已经把自己的拿过来了」 说起来这个时候,泉美的注意力似乎被别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 「啊,嗯」 生硬的做出了回答的同时,她突然抬起右手,指着靠墙那边的书架。 「那个」说着,她的视线还一直注视着那个东西。朴素白色木质相框中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 距今十四年前——在一九八七年夏天拍摄的,陈旧的彩色照片。 「照片中拍到的,莫非是,那个....贤木晃也?」 「是的」 做出回答的同时,我深深吸进了一口气。 「在三年前那个春天死去的,我母亲那边的叔父....就是他」 关于这些泉美究竟知道多少呢。 这个时候我的内心才开始有了疑问。 说到底,三年前的那个时候我之所以会从比良塚的家中离开被放到赤沢这边来。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发生在<湖畔之家>一连串的事情,关于这些她到底知道多少....? 「关于贤木的事,我从妈妈那里听说了。说他是想母亲的弟弟,还说了这件事对想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嗯」 我缓缓走到了书架旁,伸手拿起了那张引发话题的照片。 「1987/8/3」在照片的角落,写着这个日期。 相框背后的支架上,还写着「中学最后的暑假」。 拍摄的地方,大概是水无月湖的湖畔。照片中有男女共五人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容站在最右边的,就是八七年那个时候还只有十五岁的晃也....。 这是在三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从<湖畔之家>里晃也的书房中拿出来的东西,因为不想把这个东西留在手上....所以,就送给了她——我把这张照片给了见崎鸣。但是,在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鸣又把照片还给了我。 「果然这张照片还是应该由你保管」她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晃也」 把照片拿给泉美的同时,我伸手指着照片最右边的那个人。 「另外的四个人是晃也的朋友,这些人,就是那一年夜见北三年三组的学生」 「这一年....是一九八七年?」 光凭她说话的声音,我就能明白她内心的惊讶。 「八七年是<有的一年>,而且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现有效的<对策>。所以,他们在暑假的时候逃离了夜见山,去了绯波町那边的家中....」 把这些事情告诉见崎鸣以外的人,这应该还是第一次。仔细想想,我好像跟矢木沢也没有这么详细的说明过。 意识到这些的我,悄悄观察认真看着照片的泉美的侧脸。 嘴唇紧闭,微微皱眉,一脸严肃,正如字面所说的那样,她非常认真的凝视着那张照片。从那绑成双马尾,看起来很柔软的头发中,隐约传出了酸甜的香气。那是,跟昨天她借给我的洗发水同样的香气。 「关于『八七年的惨剧』,你有听说过么」 视线从照片上离开的泉美,问出了这个问题。 「说是修学旅行的时候三年三组所乘坐的客车遭遇事故,多人丧生。贤木他们就是那个时候的?」 我无言的点了点头,将照片放回了它原本的位置。老实说,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泉美没有继续抛出疑问,她从我身边离开了。双手撑在了桌子上,开始环视着打量这个一居室的房间, 「你不觉得,这个房间太冷清了么?」 她唐突的这么说了一句。 「诶。是这样么」 「冰箱还有电视什么的,我觉得还是有的话会比较好」 「不,不管哪个都不是必要的」 只不过我的回答被她干脆的无视掉了, 「哥哥房间里还有迷你的小冰箱,从楼上拿过来就好了。电视的话,记得哥哥的房间里应该也有一台多余的」 「不,我都说了那两个东西都....」 「你不用这么客气。好么,想」 「唔—嗯」 「还有那个——」 接着,泉美的视线,停在了放在桌子上电脑旁边的书本上。那是今天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 「哼哼。想很喜欢去<夜明之森>的图书馆么」 她抄着手表情一本正经的靠过去,看了一眼书名。 「这类小说的话,哥哥的房间里有很多呢」 说着,从泉美嘴角发出的愉快微笑在她的脸上扩散开来。 「下次过来看看吧。如果有什么想看的书,这样会比去图书馆借要快很多哦」 「啊,嗯。但是....」 「好了好了。反正哥哥他,也几乎从来都不回来。就算是擅自拿走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4 四月十一日,周三。——通常授课开始当天的早上。 准时来到教室的我,在最后一排靠近走廊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另外一个<不存在之人>的担当葉住结香,则是坐在靠近校庭的那一边,位置果然还是最后一排。——两个<不存在之人>的座位,不光位置是事先定好的,而且两套桌子和椅子也有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明显特征。外形上跟其它的桌椅有着明显的不同,是非常陈旧的桌椅。 这些是,从被称为<0号馆>的旧校舍二层,三年三组曾经的教室中搬过来的东西。<不存在之人>用从旧教室搬来的桌椅——虽然这也是<决定事项>,而且据说在这项<对策>最开始实施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遵从这一点,对策系比往年多搬来了一组旧桌椅。 一眼就能看出在数十年间被各种各样的学生使用过的,布满伤痕的桌子。桌子上还有一些将字迹抹除后留下的痕迹,以及未能完全抹除而留下的痕迹....表面随处可见的凹痕,考试的时候如果不在下面垫个什么东西的话书写起来肯定会很难受。 无论是在坐到位子上之前还是已经坐下了之后,我跟班上的同学之间当然完全没有交流,甚至还尽量避开了视线。名字还不太清楚的那些学生自不用说,就连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关系很好的矢木沢也一样,当然今天早上还在公寓的电梯大厅见过面的泉美也是....大家都一样。 ——身为<不存在之人>,周围的任何人都不会看到自己的身影,我也一直在心中意识着这点。 前天对葉住所说过的那些话,我自己也在心中回想着。 ——要说起来的话,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幽灵一样,呐。做得到么。 做得到,我心里想着。 我的话能做到。我会好好的完成给你们看。——但是。 我的视线,她突然就将脑袋转了过来。我默默错开视线,翻开了手上的课本。 5 上午的课程在平静中结束了。 一般会有的「起立」「礼」「就坐」在这里也都没有。课程开始前的出勤统计,也不会采用点名的方式(为的就是不叫到<不存在之人>的名字)。课程中也不会点到<不存在之人>的名字。关于这些,所有的老师都很清楚——。 课间还有休息时间,我都是在看带来的书中度过的。 这天看的是狄翰·狄克逊·卡尔的『三口棺材』。虽然是一本很久以前的推理小说,但是比起之前在通过鸣认识的榊原恒一的影响下开始阅读的恐怖小说,我还是更喜欢这类作品。 恐怖小说的话,基本上就是超自然的恐怖还有威胁——像是恶魔或是怪物、亦或者幽灵之类的,故事的中心就是这些东西。而我内心似乎对于这类东西有某些抵抗的样子——。 这种情况在电影方面也是一样,刚上中学的时候,也是在榊原恒一的影响下试着去看了很有名的恐怖电影,但或许是不适合自己吧,我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像恒一那样去喜欢这类作品。果然,恶魔、怪物、幽灵有关这些东西的故事,无论写得再好我也还是没办法完全沉浸其中。 关于这一点,悬疑推理就要好得多。特别是,卡尔、阿加莎·克里斯蒂、埃勒里·奎因这些人写的古典推理小说。(吐槽:就是不提爱伦,老贼可真有你的) 作品中无论发生多么难以理解,如噩梦般的事件,最终所有的一切谜题都能合乎常理·被合理解明。恶魔也好怪物也好幽灵也好,这些超自然的·非科学的东西绝对都是不存在的,所谓的“世界”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则而存在的。——这一点之所以会让我感觉到「好」,肯定是我对自己从过去到现在所直面过的,这个扭曲“世界”的叛逆,还有逃避,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天的第四节课是班主任·神林老师所教授的理科,候教室中的气氛,跟上其它课的时候比起来,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了。这大概不是我的错觉。因为老师自己就是三年三组的「成员」,到了万一的时候,她的身上也同样背负着<灾厄>降临的危险——。 神林老师的态度彻底遵守了要无视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还有葉住的规则,从进入教室到离开教室为止,她一次都没有向我所在的位置看过。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可以看到老师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午休,我一个人离开教室到了屋顶。午饭在没有同学的地方吃应该是最好的做法了吧。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当我在荒凉屋顶上的一角坐下来,正要打开小百合伯母为我做的便当时——。 「啊,有了有了」 耳边传来了预料之外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发出声音的人,正是葉住。 「想,你准备在这里吃便当?我也一起,可以么?」 因为上午在教室里,因为有些在意而看向她的时候,每次她都向我投来了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的视线....这可不好,我有这样的感觉。午休时间她会像这样找过来,我应该早就能预想得到。 啊啊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我抬头向天空望去,然后视线再次回到了葉住所在的方向,默默的左右摇了摇头。 「诶?诶?」 面对葉住惊讶的反应。我直接无视掉之后站了起来,快速从屋顶上离开了。 「为什么....想」 虽然听到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第五节课是体育课,要不要翘课到外面去呢」 我这么说着。说到底这只能算是我在自言自语,但实际上却是为了让别人听到而说出来的。 6 「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这样,我眼神直直的注视着对方的同时,这么说。 「就算同为<不存在之人>,我觉得也不能在学校跟平常一样交流」 第五节体育课的时间。地点是校外——从后门出来走了几分钟之后的夜见山川边上。 而我说话的对象,就是遵从我的诱导来到了校外的葉住。虽然放学时间之前就离开学校是违反校规的,但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们是受到特殊对待的,就算被老师看到也不会被责怪。 「为什么这样」 葉住有些不满的询问。 「既然同为<不存在之人>,又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们是同伴。而且班上的大家,也不会去在意这些啊」 「确实可以这么想——」 我眯起了眼睛,慢慢的选择着语言。 「但也存在不一样的思考方式呢」 「什么?」 「如果要更加严密的定义<不存在之人>的存在意义,这就是个疑问,对吧。选定两个<不存在之人>,这是一项新的尝试,三年前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才会有疑问啊」 「....」 「确实我们两人是担任同一个角色的『同伴』,但这样就可以就在互相认可对方『存在』的前提下做出行动么。<不存在之人>,对另外的<不存在之人>来说果然也应该是<不存在之人>才对吧」 「........」 葉住歪过了头,同时皱起了眉毛。 「虽然说明的有些啰嗦,不过,你试着想想。无论是<不存在之人a>视角中的<不存在之人b>,还是反过来<不存在之人b>视角中的<不存在之人a>都是一样,<不存在之人>说到底就应该是<不存在之人>才对,在学校就应该要是这样。我是这么想的。所以....」 也不知道是理解我的话语花了一些时间,还是理解了之后要对其意义做出反应花了时间。葉住陷入了几秒的沉默, 「这....」 她口中喃喃的发出了声音。 「好不容易,我」 僵硬的声音,再加上僵硬的表情。感觉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她似乎马上就会哭出来....,要是这样就有些麻烦了啊。我倒也不是想要惹她讨厌才说出这些话的。 果然前天的那个时候就应该明确的向她说明这些的——内心自我反省的同时,我继续说 「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不要向我搭话,或者是跟我一起行动。这样会比较好,或者说,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安全」 「........」 「说到底葉住你也只能自己独自一个人,继续扮演<不存在之人>。虽然这样或许会很辛苦....好么」 葉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她这是表示「知道了」还是「不要」,无法确定意图的,暧昧的动作。 我的视线从夜见山川流动的河面上移开。对岸一字排开的樱花,在光的照射下看起来一片苍白。 「呐,想」 葉住开口了。 「那个啊,我....」 此时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回学校去了」 说完,我就迈开脚步往回走去。 「虽然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既然已经开始,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啊啊,对了」我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向她提出交换电话号码的提议时。感觉葉住那一脸阴郁的表情,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 「如果遇到有什么困难的话,互相还可以联络」 我这么对他说, 「只是,在校内的时候不行」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额外叮嘱这点。 7 「跟森下他,聊过了」 取下眼镜擦拭那厚厚镜片上污渍的同时,幸田俊介这么说。 「这段时间,暂时不会参加社团活动。但并不是就这么退出了。详细的事情虽然没有问,但似乎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因为同为生物部成员,我跟森下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有过交流了。但是仔细想想,家庭构成还有亲人职业什么的,这些话题迄今为止他好像一次都还没有提起过。不想说有关家庭的话题——不过硬要说起来的话,我也跟他一样就是了。 「所以就是这样,你不用担心会遇到其他三年三组的成员,放轻松过来就好了。如果没办法跟班上人说话的话,那么来找我就好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不能跟人说话的话」 断增加的哦」 环顾了一下室内,他微微笑了笑。虽然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板起脸瞪了他一下。 放学后。生物部的部室内。 第六节课结束的时候,「到部室来」俊介用手机发来了联络。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森下至少今天应该不会去吧——知道了,我回复了他的消息。 夜见北的生物部原本是每周借用一次<特别教室楼>(通称<t栋>)中的一间理科教室,悄悄摸摸维持活动的弱小社团。但是在几年前,顾问换成了现在的仓持老师之后,靠着老师的多方努力成功获得了现在这间部室。不过,现在的部员也还是每个年级只有两三人而已,「弱小」这一点依旧没有改变。 部室在0号馆的一楼。 二楼全都是长年没有使用的旧教室,被禁止出入的旧校舍,一楼的一部分,现在却又开始发挥作用了。之前那个千曳司书所在的第二图书馆就在这里,美术部也在这里,其余的房间也有一部分被用作了文化系社团的部室而被使用着。 这间生物部室中,如今已经完全成为了如“主人”般存在的,就是这位幸田俊介。 虽然从四月开始才当上部长,但是从二年级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实质上的活动中心人物。前辈中也没有谁提出过意见,就连顾问的仓持老师似乎也很遵从他的做法。 小巧的脸上戴着一副厚镜片的银框眼镜。身材矮小但是体格却意外强壮。 另一方面,三组中他的双胞胎弟弟·幸田敬介却不戴眼镜,同样有近视眼的他选择用隐形眼镜来矫正视力。社团则是选择了网球部。这两人真的是双胞胎么?虽然有所疑问,不过两人的长相却非常相似,如果不是因为有戴眼镜和不戴眼镜的这个特征,想要分辨出来会相当困难。 「莫非今天,你这是第一次在学校跟别人说话?」 被他这么一问,我点了点头。只不过,这要除去第五节课在学校外跟葉住说过话的这件事。 「往后每天,都要这样啊。嗯嗯。感觉对身体很不好呢」 「不,身体倒是没什么」 「就算身体没什么问题,对精神健康方面也不太好吧」 「是这样么」 「午休的时候我基本上都会在这里,如果寂寞的话就过来玩吧」 「啊....嗯」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已经听敬介说了个大概,不过三组的这个问题,到底有几成是真的呢」 「百分之百,真的」 「但敬介他好像也是半信半疑」 「我觉得会这样也没有办法。不过啊,这些都是真的啊。并不是类似『七大不可思议』那种的编造故事。从二十八年前开始,实际上因为这个原因,就已经有大量的“相关者”,因此死去」 「不管怎么说都很麻烦啊」 俊介皱起了眉毛, 「那个<对策>中的重要角色,就是由想来负责的啊」 「——嗯」 「嗯嗯。不过啊,就是那个,如果想真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会把你的骨头捡回来做成标本的」 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玩笑的同时,俊介回头看了看这个房间。 大概有普通教室一半大小的这间部室里,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槽还有饲养箱。这其中虽然也有仓持老师个人态度的影响,但夜见北生物部的活动基本上就是「饲养与观察」。所以在这些水槽还有笼子中,现在也饲养着各种各样的生物。 从水蚤、片蛭到鱼类、两栖类、爬行类。大量的昆虫。哺乳类的话,现在就只有两只仓鼠。 現在基本上可以说,全都是俊介一个人在做管理这些的工作。虽然喂食还有轮班这些姑且也有定过,但真到了那个时候,俊介还是会来帮忙或是进行各个方面的指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话说回来,有一个悲伤的事情要告诉你。把你叫出来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俊介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我疑惑的歪过了头, 「其实,小呜死了」 「诶。是这样么?」 「我想,应该是在今天的下午。因为午休的时候我看它还在动」 「呜」既不是小猪也不是老旧特摄片里头的怪兽,而是饲养在这里的墨西哥钝口螈(雌性。推定年龄四岁)的名字。在日本因为其「呜啪噜啪」的叫声而为其命名,是一种非常有人气的蝾螈,至于给牠起了「呜」这个随意的名字也不是我们的责任。而是前年毕业的生物部前辈,他从自己家里拿过来的,「留给你们的礼物」说着就把它留下来了。从那个时候起,小呜的名字就已经是小呜了。(注:日文中的所说的山椒鱼其实就是蝾螈的统称,这个物种在中国的宠物名为‘六脚恐龙’,大眼睛+外腮+成体多变的颜色所以很受欢迎,但原生种已经是极危物种,所以请不要饲养,指不定哪天就违法了) 而那个小呜,在今天死了。春假的时候,我还来部室里看过一次,那个时候它看起来还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呜啪噜啪的寿命一般是五到八年,稍微有些早啊」 俊介说着这些的同时,看了一眼之前饲养小呜的那个放在窗边的水槽。那里面,现在已经空了。 「原因呢?」 「不明。但我想应该不是饲养上的问题」 「——这样啊」 「所以啊,那个」 俊介继续说道。 「小呜的遗体,我想把它做成透明的骨骼标本。你觉得怎么样?」 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么? 「反对」 我马上就给出了回答。 「你果然会这么说啊。只是,呜啪噜啪的透明标本真的很稀有哦」 「就算这样也还是反对」 「既然这样的话,反正原产地也有拿来食用的情况,那要不油炸来试试味道」 「坚决反对」 「哎呀哎呀」 俊介苦笑着举起了双手。 「没有办法。那就做标本吧」 「如果是鱼的话就允许」 我走到已经空了的水槽旁,此时俊介从冰箱里取出了小呜的尸体,放在玻璃的容器中,上面还盖着保鲜膜。——是啊。动物的尸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马上就会腐烂。 小呜的身体大约有十二厘米长,非常美丽的金色个体。就算已经死去,那双圆滚滚的黑眼睛所带来的呆呆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变。俊介默默将容器递给了我,我也默默的接了过来。 虽然我跟俊介两人的关系绝对不能说是不好,但是同为生物部一员的我们,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对立点。那就是关于饲养的动物在死去之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 以俊介的态度,就算现在死去的是一只仓鼠,或者是现在已经没有的小鸟或是兔子,尸体也肯定要做成标本。但我对于这种事情却非常讨厌(虽然如果是昆虫或者鱼类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说),我想要将死去的动物埋进土中。 如果是站在「生物研究」这个观点上的话,俊介的希望并不应该被全部否认。而我也是知道这点,所以不会每次都强硬的要求他遵循自己的意见就是了。 但是如果今天死去的,是去年在部室内发现·捕获后饲养起来的少棘蜈蚣的话,感觉我就会直接对俊介说出「请便」。与其说这是我的原则,更像是类似心情的问题。因为有自己就身处在接近“死”的班级当中,这样特殊的情况。 俊介也跟着我一起走到了中庭,绕到大约是生物部窗外附近的地方。这里,是得到仓持老师许可之后,决定下来的动物们的埋葬地。按照目前已经埋葬的尸体数量,上面立着用木块切割出来的十字架形状的墓碑。 将小呜的尸体埋进土中,在上面放了一块小石头作为标示。明天再给它立上做好的墓碑吧。 轻轻的将双手合十,为小呜祈祷。 静静的长眠吧。然后——。 请不要,被奇怪的<现象>卷入再次回到这边的世界。 8 遇到神林老师的时候,就只有俊介向对方打招呼。因为对身为班主任的她来说我是<不存在之人>,所以在校内的时候不能互相打招呼。 离开校门之后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人物加入了进来。 「想,辛苦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马上就知道了对方是赤沢泉美。她似乎是在注意到了我们之后,跑步追上来的。 「这是社团活动结束了准备回家么?」 听到我的询问,她调整了一下呼吸, 「是的,今天有演剧部的例行会议」 「你加入的,是演剧部来着的」 「就算升上了三年级之后也不给后辈们让路,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就是了」 说起来葉住也是,记得听她说过直到去年她都还待在演剧部。 「那个,这边这位是?」 泉美看着俊介,发出了询问。 「幸田俊介。班级是一组,生物部部长。算是个怪人」 简单的介绍过之后,接着我又向俊介介绍了泉美。 「她是我的表姐,赤沢泉美。同为三年三组的同伴」 「三组的?」 俊介用手指推了推眼镜框。 「但是,你们却在普通的交流....啊啊,已经离开学校了所以ok啊」 上学放学的途中还是尽量不要接触比较好——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对象是泉美的话就没关系,同时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幸田....三组也有一个叫幸田的男生,对吧」 泉美跟俊介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双胞胎的这件事她还不知道。 我向她说明了情况之后,泉美双眼瞪得圆圆的, 「诶。——确实是这样呢,眼镜取下来好像还真挺像的」 「也是这个原因,三组的那个问题已经从弟弟那里听说过了。像是<灾厄>还有<对策>什么的,基本上我都已经知道了」 面对初次见面的女生他莫名的有些僵硬,说话的语气跟措辞也是,好像有些太过于小心了。——不过,心里觉得俊介这幅样子挺有趣的同时,我扭过头对泉美说。 「虽说是个怪人,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在路上遇到了还请不要躲着他啊」 泉美窃笑了出来,我则是盯着俊介那稍微有些变红的脸。——嗯。偶尔像这样说点坏话好像也不错。 我们就像这样,三人一起并排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时间刚过五点半,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一片赤红。——就在这个时候。 在进入主路前的路口。 红色的信号灯前我们停下了脚步,等信号灯变绿之后正准备要顺着人行道过去的时候。事件,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恐怕是将黄色信号灯理解为「赶快」的意思,所以想要加速冲过去吧。从路口左边冲进来了一台小型卡车,伴随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想要左转,但是却失去了平衡。就在这个瞬间,某种不同于引擎也不是轮胎所发出来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崩裂时才会发出的剧烈声响。 货箱内堆积着几十根木材。那是,固定住那些木材的绳索断裂时所发出的声音。 我因为惊讶而停住了脚步,身边的泉美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悲鸣。俊介则是「哇」的叫了出来。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卡车司机赶忙踩下刹车,但是已经來不及了。虽然避免了车身侧翻,但货箱上的几十根木材却全部滑落到了路面上....。 气势汹汹的,朝我们准备通过的人行横道这边滚了过来。不知道如果在信号灯转换的瞬间马上就冲出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但因为交叉路口还有其它车辆,没准会造成更加严重的事故。 「哎呀。——这下麻烦了啊」 从车上下来的司机,束手无策的看着路口的惨状。然后他又扭头看向了我们, 「你们,没有事吧」 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当然只是一个偶然。虽然一瞬间被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谁被卷入其中,也没有人受伤。——只是 这莫非....产生了这样想象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泉美,还有知道这些的俊介,大概也一样。 如果,在<对策>未能发挥效果的状态下遇到这种事的话——。 这个偶然,或许并不仅仅只是一起货物掉落的事故,而是跟<灾厄>有着直接的联系。些微的概率变化·更加偏向于灾害,就比如说如果被掉落的货物直接撞到的话,如果因为驾驶的失误而被撞到的话,或许就会有人被“死”所邀请。 而那个「某人」,有可能是身为三年三组一员的我,也有可能是泉美。亦或者,还有可能会是俊介。因为对三组来说俊介作为「二等亲以内的血亲」,也是会被<灾厄>所波及到的“相关者”之一。 「必须要小心了啊」 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我的同时,泉美说出了这句话。 「为了不要让<灾厄>开始。绝对不能让那个东西开始」 面对她那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东西的表情,我满脸严肃的表示同意,「嗯」用低沉的声音做出了回应。 「真是责任重大,这果然是我的“工作”啊」 chapter 4 april iv 1 <夜见黄昏下、空洞苍之瞳>的馆内,虽然时间才刚到下午但里面却还是跟往常一样,如黄昏般笼罩在昏暗中——。 「欢迎光临」 跟往常一样迎接客人的天根婆婆在确认了是我之后,嘴里喃喃的说着「啊啊,是想啊」, 「鸣在地下室里哦」 她用低沉的声音这样对我说。 「既然是朋友,就不用付钱了」 以在二楼设置工房的雾果制作的作品为主,馆内摆放着大量的人偶。就连墙壁上,挂着的也主要是雾果所创作的画作。 自从三年前秋天第一次来到这以来,除了展品有某种程度的替换之外,这里的景色基本没什么变化。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有着球形关节的美丽少女人偶,不过其中也有一些偏中性的少年人偶,甚至还有假想的动物和半兽半人的人偶....总体的氛围,昏暗中带着诡异。虽然肯定会有人不习惯这样的东西,但我从一开始,就被这仿佛是现实世界“影子”一样的空间所吸引。就算除去,这里同时是见崎鸣的家这点也一样。 流淌在室内的音乐也没有变。以古典弦乐为主的音乐,有时也会播放法语民谣或是日语的歌曲,不过基本上还是寂静中有些昏暗的氛围....对于这个人偶们的秘密集会场来说感觉非常合适。 除我之外没有看到其他来馆的客人。 也请到这边来 深处角落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纸,感觉一不注意就会被忽视。跟文字一起的还有一个斜向下指的小箭头,在那里有通向地下的楼梯——。 下面是一个比一楼更加狭小,如同洞穴般的空间。 这里也同样有着大量的人偶,但跟一楼比起来更加杂乱,与其说是展示厅倒更像是仓库。其中既有完成品,也有看起来尚未完成的作品,像是只有头部,或者只有身体或手脚,各种各样的人偶零件放的到处都是。这样的房间中,一角的黑色圆桌旁——。 见崎鸣,在那里。 「好久不见,想」 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我说道。 「之前真是抱歉」 「身体,已经好了?」 「没问题」 声音还稍微有些嘶哑。但是她朝我这边露出的那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在勉强自己。 一件朴素的象牙色衬衫配上黑色的裙子。装饰在脖颈处鲜艳的红色刺绣——。 馆内流淌着的音乐,此时更换了新的曲子。福莱的「西西里舞曲」。一段简短的钢琴前奏后,主旋律是用小提琴演奏的。 我迈进房间,配合着我的动作鸣也向这边迈出了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米,所以很快就面对面了。 三年前那个夏天的时候我还比她矮,如今却已经反转了过来。鸣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娇小,大概身高没有什么变化吧。 留着蓬松的短鲍勃头黑发。如白蜡一般看不出血色的肌肤。——四年前的夏天,跟在能看到海峡灯塔的那个海岸见面的时候相比,鸣看起来毫无变化。感觉她就像是,存在于独立的时间中一样....然后 今天鸣的左眼,被白色的眼带所遮住。就跟铭记于我记忆中的,过去她的印象一模一样。 这还真是有些意外。鸣跟以前一样戴着眼带的样子,至少我在最近的两年中已经很少见到了。 「眼睛,怎么了么?」 我,试着向她询问。 「——什么都没有」 鸣如此回答,她表情中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2 四月十五日,周日的下午两点半。 昨天鸣发了短信过来,这个时间在这里见面吧,她是这么提议的。 ——因为有很多在意的事情。 邮件里是这么写的。 ——见面,这种情况的话,直接面对面说是最好的吧。 如果身体已经好了的话那当然没问题——我马上就这么回复了她。有很多在意的事情想要好好谈谈,这一点我也一样....。 「想对这里——地下的这个房间——不会感到讨厌吧」 轻抚着眼带的同时,鸣这么说。「是」我做出了回答,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么,就请坐吧」 她指着圆桌旁边一张有扶手的红色布质椅子,示意我坐下。 桌子上还放着一本,包着藏青色外皮的文库本。鸣刚才应该在看那本书吧。在书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白色的手机,此时我突然就觉得,那是个不应该存在于此的异物。 据鸣所说,「人偶是空虚的」。 身体和内心都是空虚的,毫无一物,那是连通着“死”的空虚....对自己的空洞,他们想要寻求某种东西来填补,之类的。 所以啊——鸣是这么说的。 在这个如同地下室一样的空间里,如果像这样聚集大量人偶的话,往往就会让踏足之人产生一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吸走的感觉。从自己的内侧,各种各样的东西被吸走。 所以——这都是鸣说的。 「榊原对这个地方,似乎怎么都没办法习惯。虽然他自己说已经习惯了不少,但果然还是....呐」 然而我,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倒不如说待在这间地下室里反而会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话说回来,如果被招待到这栋建筑物三楼见崎鸣家里居住的地方,反而会让我紧张得没办法平静下来。 大概——我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大概,跟那些人偶是同类。所以能够被吸走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因为我也跟他们有着相似的「空虚」。这肯定,恰好达到了某种平衡吧....。 「虽然,第一学期开始才过去了一周」 鸣在圆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缓缓的开口了。 「怎么样?班上的样子」 「这个....」 没办法马上做出回答,我还在寻找话语。 「姑且,不算太顺利吧。大家都有点那个,该说是紧张,或者说是不知所措的感觉吧....不过,要说平静的话倒也还算平静」 「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想感觉怎么样呢?」 「感觉,么?」 「不会觉得寂寞,或是讨厌么?」 「啊,这些完全没关系」 这份回答中并不存在谎言的成分。 「但是,有个稍微有些在意的问题。所以那个,也想要问问见崎你的意见」 「想要问的事情?」 鸣默默的眯起了她的右眼。 「是什么呢」 「三年前的....关于一九九八年三年三组的事情。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要问了。但是,总没有合适的机会。我觉得比起通过邮件,果然还是直接见面问,会比较好」 三年前——。 见崎鸣曾经也是夜见北三年三组的一员。还有只在中学三年级那一年来到夜见山的榊原恒一,也是。他们在那一年中,作为当事者有着亲身经历<现象>的经验,亲眼目睹了已经开始的<灾厄>。暑假期间,鸣会造访晃也所居住的绯波町的<湖畔之家>,也是为了找在一九八七年的三年三组同样经历过<现象>的晃也叔叔,据说是希望能获得有用的情报才会做这些的。 而那一年为了<对策>而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这个角色的人其实,就是鸣....关于这些事情之前也略有耳闻。——但是,我所知道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更详细的情况,鸣并没有跟我说过。不是很想说出来,看她似乎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我也不太好主动向她询问这些....。 「....<不存在之人>有两个啊」 听到我说出了今年<对策>变成这样的经过之后,鸣的视线落到了桌面上喃喃的念叨着。 「三年前,确实有过这样的局面。那个叫做江藤的女生,说起来印象中班上也确实有个姓这个的同学」 「见崎就是那年的<不存在之人>对吧?因为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导致<灾厄>发生了,所以才会追加这条<对策>....么」 「是的。因为那年的<对策>失败了。所以,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榊原」 「榊原?」 「没有从榊原那里,听说过么」 「——没有」 他——榊原恒一也一样,关于三年前的<现象>没有详细的说过。 ..」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又缓缓的摇了摇头。我的内心也有些痛。从她的角度来看会这样也是当然,毕竟这些都是她绝对不想回忆起来的过去。 「所以啊,想」 鸣注视着我的脸。 「将<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两人的<对策>,我想应该没有什么意义」 听到她这么说,「嗯——」我微微歪过了脑袋, 「不过....也是呢,从第一学期最开始就设置两个<不存在之人>,这样的例子以前还没有过,所以也不能断定」 「那三年前,为什么<灾厄>会停止呢。八月份的时候班级还组织了合宿,我听说在那里还发生非常严重的事件....但是九月之后,就没有人死去了对吧」 「啊啊,那个啊」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鸣的嘴唇比刚才更加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不想说,她是这个意思么?——曾经我也好几次,试着提到过这个问题。但是每次,鸣都表现出了类似的反应....。 「千曳先生呢?关于今年的对策,有听过他的意见么?」 听到她的问题,这次换我摇头了。 「千曳这段时间在休息。第二图书馆似乎要等到五月份才会再开放」 「是这样啊。——千曳她,肯定也很累吧」 就在鸣这么说并叹了一口气的时候,楼梯那边传来了一个含糊的声音。是天根婆婆的声音。 「茶泡好了哦。你们两个,都上来吧」 3 大概是播放的cd已经循环了一圈,馆内流淌的音乐再次回到了「西西里舞曲」。——坐在一楼沙发上的我们,喝着天根婆婆端出来的热热的绿茶。那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美味,不知不觉中冷下来的身体,又再次暖和了起来。 「『有个稍微有点在意的问题』是什么?刚才你是这么说的吧」 鸣静静的开口。 「那个叫葉住的,就是另一个<不存在之人>?」 确实,正如她所说。跟三年前的那个夏天的时候一模一样,鸣这敏锐的洞察力。 「该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她,稍微有些危险」 「有些危险。怎么样的?」 「这个....」 我没办法给出确切的回答,只能先把话题放到别的事情上。 「见崎在当<不存在之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样?」 「就像刚才见崎问我的那些,那个....寂寞,感觉到讨厌什么的」 于是鸣就果断的回答了我,「没有那种感觉」。 「跟想一样,我也很平静。我就是觉得自己会很平静所以才会接受的」 「啊....但是」 「而且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或许这样更轻松」 「作为<不存在之人>必须遵守的事项原则上就只是在校内而已,关于这个规则,见崎的那个时候也是一样的对吧」 「规则似乎是这样的」 鸣用双手捧着茶杯,缓缓的喝着茶水的同时, 「——虽然是这样,不过我在校外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按照<不存在之人>来行动的。因为这样的话会更简单,或者说是能避免麻烦吧。反正在班上也没有关系要好的朋友」 说着,她淡淡的笑了。但并不是那种自嘲的笑容。 「那榊原呢?」 我没有多想就问了出来。 「你跟他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榊原他....对了。稍微发生了一点,特别的事情呢」 说着,鸣再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在听到「特别」这个词的瞬间,我就感觉自己胸口一阵疼痛,仿佛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样,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想呢?」 鸣向我询问。 「校内和校外的时候,有好好的在做切换么?」 「切换....也是啊。算是有好好在做,但也确实很麻烦....或者说总感觉有些混乱,随时都有可能下意识的做出什么举动来。所以,我在校外也有刻意,不去轻易跟班上的同学接触」 「班上,有关系要好的朋友么?」 「我跟见崎不一样」 我故意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本身准备是要开个玩笑的。 「嗯。这样啊」 鸣轻轻的抄起手的同时,不断注视着我的表情。 「想,来到夜见山这两年半。你成长了不少呢」 「啊....不,那个」 成长?——我,真的有么。 跟以前不一样,就算去学校跟其他人产生了关系,也没有那么痛苦了。也有了不少朋友,跟赤沢家的人们也是,还算相处的不错。——只是,这些可以算是「成长」么。 就算是我,也感觉得到本质上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特别是,像这样跟鸣见面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在这三年里,虽然外表上的身高差发生了逆转,但内在还是跟以前一样....鸣依旧要比我高。用比我更加冷静的目光,看着比我更遥远的地方。这份关系毫无改变。所以我,肯定....。 「关于<第二个不存在之人>——葉住,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担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穿了我的内心,鸣这么对我说。 「就算是,如果那孩子将来真的不想继续当<不存在之人>了,就算事情真的发展到了她要放弃这份职责的情况」 「——你是说?」 「我想,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么」 「只要想能好好完成<不存在之人>的职责」 鸣收起了上扬的嘴角,伸出左手用中指抚摸着自己的眼带。 「因为混入了一位<死者>导致班级增加的人数,依靠设置一个<不存在之人>让人数恢复原状。这么一来崩溃的平衡就能够复原。说到底,这份魔咒——就是<对策>的意义。所以啊,想一个人只要能做好这些,防止<灾厄>发生的效果应该就不会改变」 「——是啊」 我严肃的点头。 既然鸣都已经说了「没关系」的话。 那么,就肯定不会有问题。三年前夏日的那天,从看不到出口的混沌中将我救出来的鸣。她所说的话从来都是正确的。是正确的。所以,这次肯定也....。 「只是」 然而,鸣又继续说。 「如果真变成那样的话,放弃了职责的葉住就会变回<存在之人>。如果那样的话,想在面对她的时候也必须要好好的扮演<不存在之人>才行。这点还一定要注意」 「——是」 就算同为<不存在之人>在校内也还是不要接触的为好,这是我所决定的方针,如果考虑到这种情况的话这样做也不会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个与馆内流淌的音乐不一样的曲调突然响起。「啊....」鸣的口中发出了声音。她很少见的慌了手脚,朝放在桌子角落文库本上的手机伸出了手。 是来电的铃声,啊。 「抱歉,请稍等....」 看了一眼手机的屏幕之后,鸣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手机放到耳边「是」接起了电话。然后他就这样从桌子旁边离开,快步走出了建筑物。 我就这样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要不要再来点茶?」 天根婆婆这么问我。 「啊,不必了。多谢款待」 电话的另一边会是谁呢。 高中的朋友?或者是雾果阿姨? 仔细一想,中学毕业之后去了县里高中的普通科,鸣的学校生活,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她升入高中以后也加入了美术部这一点之外。无论是她有什么样的朋友,还是她有怎样「特别的」男朋友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过了两三分钟后鸣从外面回来了,说着「抱歉」的同时,她在之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虽然我悄悄观留意了一下她的表情,但她看起来跟刚刚毫无区别。 「想现在,好像是一个人生活吧」 把手机像刚才一样放在了文库本上之后,鸣这么说。 「啊啊,是的」 我的心中突然就有点慌张, 「说是这么说,不过因为离赤沢家很近,吃饭还有换洗衣服这些还都是跟以前一样,承蒙伯母的照顾」 「住的房间,也是赤沢的?」 「夏彦....二伯父所有的公寓,正好有空房间」 「哼嗯」 鸣小声的念叨了一句「赤沢,啊」,她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的同时歪过了脑袋,但马上她就又看向了我,说道。 「想现在住的那个房间,近期我可以去玩么?」 「贤木的那个人偶,就在那里吧」 「啊,是」 「我也想要看看那个。好么?」 「好」还是「不好」,就在我还没办法给出明确回答出来的时候——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吧」 说着,鸣站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用邮件告诉我。紧急情况的话打电话也行」 「是。——那个。见崎」 此时的我,终于还是想要向她确认。 「怎么?」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手机么」 「——嗯」 视线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那个之后,鸣做出了回答。 「基本上是的呢,果然还是会觉得那是个讨厌的机器」 那之后我就踏上了回去的道路——。 打开门独自出来之后....我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如黄昏般昏暗的馆内,站在刚才坐过的沙发旁边,鸣目送我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她从容的,取下了遮住左眼的眼带。眼带的下方,那只眼睛会有着怎样的色彩呢。然而,我却因为光线的原因而没有看到。 4 「呦,想」 从一个熟悉的男性口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总是等不到你发来联络,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 来的人,正是矢木沢畅之。 身高比我高出一个头,身形有些单薄。穿着一件掉色严重的牛仔裤和一件正红色的风衣,头发还是一如既往乱糟糟的,带着淡淡颜色的圆形眼镜看起来很是诡异。从一般角度来说的话,感觉是个相当可疑的中学生。 他本人对这样的外形似乎是有着某种考究,但就算他向我说明我估计也不太能理解。倒不如说,如果把头发好好整理一下,摘掉那副圆眼睛,再把下巴上那些个胡子全部挂掉的话,其实就能变成一般意义上的美男子,我是这么想的。 我从御先町的画廊出来之后,稍微绕了下路去了一趟书店之后刚回到<freude飞井>,然后。就在我把自行车放回停车场,进入公寓电梯大厅的时候——。 「你是特地过来找我的么?」 「是啊」 从矢木沢的家那边到这里,坐汽车的话也要花上数十分钟。周日的这个时间,事先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过来,如果我不在家的话他准备要怎么办呢。 「来了。请进」 这个声音,是从自动上锁的大门前设置对讲机中传出来的。嗯嗯?这个声音是.... 「我已经拜托赤沢了」 矢木沢这么说着。 「我打电话给她,问她『想在不在啊』。然后她就去你的房间看了看....好像出去了,我来的那个时候你还没回来,不过应该也不会太晚,在这里等等就好了。我会提供地方让你等的,她是这么说的」 「提供地方....」,那不就是泉美的房间么。 她跟矢木沢两人,那个,关系有这么好么。——算了,这也不是我能插嘴的事情。 「正好这个时候,想就回来了啊」 矢木沢对着对讲机的另一边,报告了这些。然后泉美就回应道, 「啊,那就这样....」 「那就再见了」 然后我就接过了话头。 「总之,既然都来了要不要上来坐坐?」 「哦」 如此回答的矢木沢,抚摸着下巴上胡须的同时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5 「在这样的房间里一个人生活,真好啊」 在我示意他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来之后,矢木沢环视着空荡荡的一居室说着。 「听说这间公寓的房主就是赤沢的父亲来着的?」 「嗯。一直在照顾我的赤沢本家,四月份开始要装修房屋。这段时间就暂时住在这里」 「真好啊」 矢木沢又感慨的重复了一遍, 「我们家啊,姐弟众多房子又破。只要稍微把cd的音量开大一点或是吉他弹响一点的话,母亲和姐姐马上就会过来抱怨,想静静看书弟弟们又会跑来吵闹,借了录影带来想要看但电视又总是被占着....,完全没有能放松的地方啊」 「我倒觉得,热闹点挺好的」 我的这个回答中,有一半是出自真心。在同一栋房子中普通的跟父母还有姐弟们生活在一起,这样的家庭环境,在我看来,稍微有点羡慕。 我打开昨天从赤沢·哥哥的房间中搬下来的小型冰箱,取出两罐果汁。其中一罐递给了矢木沢的同时,我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呢?」 说着,我看向对方的脸。 「又是什么事情这么急」 「自从开学之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吧。虽然我也明白你的考量,但总感觉好薄情了啊」 「——有么」 「太见外了。明明就是伙伴」 矢木沢所说的「伙伴」的意义,我当然有正确的理解。其中的含义,并不光指的是「三年三组的同班同学」。——但是。 「只是,虽然这样,但毕竟现在事态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努力保持平静的做出回应。 「就算是在校外,我觉得也不应该像以前那样轻易的跟别人有接触。毕竟这种状况要持续长达一年。要是大意了,一不小心在校内跟别人搭话了的话....所以,这都是为了消除这种风险的可能性」 「之前就听说了,你的这种策略」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说薄情什么的这种话」 我一脸严肃的对他说。 「既然已经知道了今年是<有的一年>,那我们就更应该要尽最大的努力才行。——不是么?」 「啊啊....,嗯,确实」 「话说」 这次,换成我切出了话题。 「你会去候补参选班级委员长,到底是为什么?」 「很奇怪么。我去参选这件事」 「怎么可能啊,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是这么觉得的」 「嗯——。或许是这样啊」 矢木沢用力的挠了挠他长长的头发。 「对我来说,本身乐观的觉得今年会是<没有的一年>,但是打开盖子一看却发现是<有的一年>。经过这件事之后,感觉自己的心境都变了」 「为啥这么说」 「从小学的时候,我就一直没有当过班级的委员长,所以就想着,那这次就来当一回吧。如果万一遇到了最糟的情况,今年没准就会变成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学校生活了」 「你怎么突然就变到悲观论那边去了」 我的内心,怀着复杂的感情回应着。 「现在还没到<对策>失败,<灾厄>开始发生的时候。而且就算开始了,你也不一定就会死吧」 「算是吧,也确实是这样」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e-9>的门铃响了起来。「来了」就在我还没有做出回应的时候,没有上锁的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我能来打扰一下么?」 进来的人,正是赤沢泉美。 「还是说,你们正在进行男生之间的秘密会议?」 「没有没有,请进」 就这样,明明不是自己的房间,矢木沢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她进来。 「这个,楼上屋里正好有就拿来了」 说着,泉美把一个白色的纸袋放到了桌子上。 「慰问品」 袋子中装的是跟人数相同的大号泡芙。 「哦 。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矢木沢第一个伸出了手,但是他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 「班上的委员长....」 他呢喃着。 「好像就是十四年前三年三组的,委员长啊」 不明白前因后果的泉美,「诶」的同时歪过了脑袋。而在她的旁边, 「十四年前。这样啊」 我马上就明白了。 「八七年的三年三组,女生那边的班级委员长。就是矢木沢的叔母对吧?」 「啊啊」 矢木沢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所以,在这里,我也要。就是这么回事,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道理」 「发生什么了?」 泉美交替地看着我们两个人问道。 「矢木沢的叔母,也是十四年前夜见北三年三组的么?那,莫非是跟想的....跟贤木晃也他?」 「嗯」 我做出了回答。 他在「八七年的惨剧中」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保住了性命,暑假前搬离了夜见山市,中学也转学了,从<灾厄>中逃走了。另一方面,曾经是晃也同级生的矢木沢父亲那边的叔母,据说是在第二学期的中途因为突发疾病倒下,去世了。 确认了这段事实之后,矢木沢跟我之间就产生了某种伙伴意识。 如果自己也成为了三年三组的学生的话....类似这样的话,在一年期的时候也跟他在一起半开玩笑的说过,但没想到居然会真的会像现在这样变成现实。那个时候,大概连我也都还没有,充分的做好这样的想象会变成现实的准备。 「理佐她,似乎是个很漂亮的人啊」 矢木沢这么说着。「矢木沢理佐」这似乎就是她的全名。 「因为十四年前,我才刚刚出生,记忆什么的当然没有。就只看过留下来的照片,无论哪一张都很漂亮啊....」 泉美朝放在墙边的书架瞟了一眼。似乎是在意放在那里的那张照片——。 顺着她的视线,矢木沢也回头看向了那个书架。然后不出意外的,他也注意到了那张有问题的照片。就算被看到,被人发现了也没有关系——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那是....」 从椅子上离开走近了看向那张照片的矢木沢说着。 「喂,想,这张照片是?」 一九八七年的暑假,前往绯波町<湖畔之家>临时「避难」去的,当时三年三组的学生们。除了晃也之外的另外四人中,站在最右边的,压住在风中飘摇长发的女子,她的姓就是「矢木沢」,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我对矢木沢这么说。 十四年前的暑假。 <灾厄>无法波及的“圈外”——也就是那座位于夜见山市外的<湖畔之家>,晃也招待朋友们去了那里。而他们就在那里,将<灾厄>抛在脑后,度过了不需要为之恐惧的平和时光。而那个时候所有人一起拍下的照片,就是现在放在这里的那张了。.... 「为什么啊」 矢木沢稍微有些恼怒的皱起了眉头的说着。 「为什么之前,你都没没有告诉我这些」 「这是....」 我躲开了矢木沢的视线, 「在那之后,结果逃离了夜见山的晃也他最终平安的活了下来。而其他人在暑假结束之后回到了夜见山,结果,就是你的叔母因此丧命。而晃也则一直身处恐惧之中,直到三年前他自己结束自己生命为止,只有自己一个人逃走而获救这件事对他来说都是一块心病,因此而不断的自责——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所以....」 「所以,很难说出口啊」 「——嗯」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抱歉」 「想你没有必要道歉」 此时泉美插进话来,果断对这件事做出了裁定。 「想同样,也因为自己最喜欢的晃也去世而悲伤....所以才不太想回忆起这段事情吧?三年前发生的事。如果要对这张照片说明的话,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回想起那些」 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之后矢木沢他开口了。 「是啊,也是啊」 他爽快的笑了出来。 「就算只是在暑假这段期间而已,但能够悠闲度过也真是太好了啊。这张照片中的理佐,看起很开心的样子啊。——是吧,想」 「啊啊,嗯」 「有机会我也想要去看看啊,那个叫做<湖畔之家>的地方」 「啊啊....」 就算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面对矢木沢说出的这句话,我无论如何还是没办法用「嗯」来回答。 6 「矢木沢。那就,再次请多关照了」 大概是为了消除这微妙的沉默,泉美这么说。 「我作为对策系,而你作为班级委员长。为今年的<对策>能顺利实施,为了让大家都能顺利毕业,一起加油吧」 「哦,哦」 矢木沢的反应似乎还有些迟钝, 「也是啊。只不过究竟要怎么加油,我还有些不太清楚就是了」 「我们能做的,总之就是细心注意,让想还有葉住能继续当<不存在之人>,就是这么回事」 「这我都明白。也会好好注意的」 「想的话,我觉得应该没问题。要说有问题的话,果然就是葉住了啊」 「是。是啊」 矢木沢点了点头,同时将手指摁在了眼镜框上。 「我也稍微那个,有些在意啊。——呐,想」 说着,他又看向了我, 「你啊,是不是对葉住有点太冷淡了」 「有么」 「你都没有自觉的啊」 「我倒觉得没有特别冷淡就是了」 「不不不。就我所看到的范围内,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熟悉的样子。你们两个人啊,既然同为<不存在之人>。就算是在学校内的时候,比如午休时间之类的,不应该经常在一起么」 这——其实这个,我将自己尽量避免这些的方针还有想法说明了之后,矢木沢抄起了手「嗯——」的念叨着, chapter 5 april v 1 四月的第三周——新学期开始的第二周——每天,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度过了。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 在班上的同学和老师的协助下,我继续扮演着自己接过来的<不存在之人>。遵从了我意见的葉住结香也一样,同为<不存在之人>的她,在校内的时候也有好好的无视我。关于这点,暂且也算是安心了。 就算是在校外,<不存在之人>也还是尽可能的不要与班上的人有接触会比较安全,我关于这点的考量,葉住应该也是知道的。——然而,上学和放学的途中,却还是偶尔能看到她跟三组的女生们走在一起,很普通在说着话。在校外也贯彻<不存在之人>的做法,从现实上来说果然还是很困难啊。 葉住也通过手机,打来过几次电话。每次我都说了一些「加油让<对策>成功吧」之类鼓励的话语,除此之外就没再说别的什么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如果给她太多压力的话,感觉很有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周五——二十号那天上学前的早上,跟开学式那天稍微有些不太相同的时间,我再次遇到葉住。沿着夜见山川的河边路,这次我们下到了河边,两人沿着步行道走了一段。 在这里,葉住说了不少跟她自身相关的事。 双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平常就算放学从学校回到家,屋里也经常没有人在。倒也不是说关系不好,只是父母对女儿,基本上实行的是放任主义。 「虽然说不好听点的话就是放置,不过这样我倒也比较轻松」 虽然说出这些的葉住露出了无忧无虑的笑容,但我内心却在想,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如果这些话是由见崎鸣说出来的话,那么自己的内心肯定就不会有任何疑问。 据说她有一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哥哥。 去年,高中毕业之后进入了东京某大学的法学部,离开了夜见山。似乎是个有着将来要通过司法考试,成为法学家这样志向的有志之人。据她所说,我給人的感觉上似乎与她的那个哥哥有些相似....。 「想,你有兄弟么?」 听到她这么问,我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淡淡的回答道。 「有一个上小学的妹妹。在绯波町的老家那边」 只不过跟自己不是同一个父亲,她是母亲与再婚对象剩下的孩子——至于这些我就没有特别向他说明了。 「名字呢?」 「——嗯?」 「妹妹的名字」 「啊啊....美礼」 「很可爱么?」 「——倒也没有」 仔细想一想....不,根本就用不着想,自从前年的夏天以来,我就一次都没有见过美礼了。母亲·月穗她在这两年半多的时间里,据我所知到过夜见山这边三次,而她从来没有带美礼来过这边。 「想现在,跟赤沢住在同一栋公寓里对吧」 她唐突的问出这些,也是在周五的时候。 「因为有些情况,只是暂时的」 我明快的做出了回答。 「预定到了夏天,就会回去之前照顾我的伯父那边」 「但是,现在你们是住在同一栋公寓对吧。而且房间还在同一层,我是这么听说的,真是这样的么?」 「啊啊,嗯」 她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呢。应该是从她那在校外的时候关系一直很亲密的亲友那里,吧。或者说....不,其实倒也无所谓。这也不是什么一定要隐瞒的事情。 「这样,那你跟赤沢同学,每天都会说话么?」 「啊啊....这。倒也不是每天就是了」 「就算是在校外也还是尽可能不要跟班上的同学接触会比较好,不是这样么?」 葉住不断发出疑问的语气,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她似乎有些不满。 「因为赤沢她,是我的表亲」 回答的同时,我看着走在自己身旁葉住的侧脸。她的视线,依旧笔直的看向前方。口中发出了故作冷淡的「哼」的一声之后,继续说道——。 「你对她,有某种特别的感情么?」 她这么问了。 「啥?」 我吓了一跳,再次看向葉住的侧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就是那个」 她用没有拿着书包,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抚摸垂在胸前的头发, 「像是喜欢,或者讨厌之类的」 「这个....如果你这样问的话,那我想我应该会回答『喜欢』吧」 面对直接问出这种问题的对象,我实在是没办法忍住不去推测她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实说,这是我非常不擅长的领域,因为缺乏相关的经验。而且说实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就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这才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于是我主动停止了这方面的思考。 「但是你看啊,就算是『喜欢』,赤沢也毕竟是我表姐。所以那个,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 像这样补充之后,我想要就这样结束掉这个话题。但葉住她,似乎并不想就这么结束——。 「就算是表亲,结婚也是有可能的呢」 说着,她的视线依旧看向前方,这大概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语气中确实有些不满。 啊啊真是的....,我没有发出声音,表情也没有变化的叹了一口气。 不明白啊。相当的,讨厌,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女生之间的这种交流。 这种时候,普通的中学三年级男生会怎样应对呢。就比如说矢木沢的话。就比如说(虽然感觉不太能拿来参考)幸田俊介的话。就比如说,三年前的榊原恒一的话....。 就在我思考的这段时间里,不自然的沉默已经持续了数秒。然后葉住就有些慌张的发出「啊,啊....」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她看向了我。 脸颊微微泛红,视线不知为何也有些飘忽不定。明明长着一张成熟漂亮的大人脸,但这副平衡就快要崩溃的表情却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小孩子。——好。让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吧....,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 「那个啊,想」 葉住用她那有着长长睫毛的黑眼睛盯着我。 她表情一变,露出了有些恶作剧的微笑。虽然是有些恶作剧的表情,但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却让人觉得更适合那张成熟的脸。 「我啊,在想提出自愿接受<不存在之人>这个任务的时候....」 「啊,有翠鸟!」 我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声音,打断了葉住接下来的话语。我伸手指向河面,一步两步,我朝着河岸迈出了脚步, 「你看,就在那里。正在河面上盘旋的」 在河面中央稍微靠近这边一点的位置。距离水面三米左右高的空中,快速扇动翅膀的小鸟。 鲜艳的琉璃色翅膀还有橙色的腹部。小巧的身材加上长长的喙。——嗯,没有错这就是翠鸟。它们就是像这样,瞄准水面下的猎物捕猎的。 汉字写作「翡翠」的美丽鸟类,作为一种留鸟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布,但是在夜见山的这条河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用拇指和食指组成了假想的镜头。静静向前走去的同时,不断摁下假想中的快门。 「啊——啊。真是的....」我听到背后传来了葉住的声音。 冲入水中的翠鸟没过一会,就完美的抓到猎物并飞出水面。再次摁下假想快门的同时,我悄悄的,向他(因为喙是黑色的,——所以大概。)默默的送上了感谢。 2 第二天,二十一日周六的上午。 跟学校请了假,我前往了市立医院的「诊疗所」。上周的预约结果还是取消了,改到了今天,往后一直延迟了一个星期。 夕见丘一角占地宽广的综合医院。正面是从去年开始进行了大规模改建工程的诊疗楼,旁边紧靠着住院大楼,正可谓<本馆>。而在其背后稍微有些距离的地方,是个被称为<别馆>,有些古旧的小建筑物。我要去的诊疗科就在那里。 夫——也就是我的父亲——自我了断了生命。据说就是「因为精神病最终导致了自杀」。再加上,三年前晃也的那件事。所以就更加剧了....她内心对这类事情的恐惧。虽然与两者都有血缘关系的我,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就是了。——只不过。 站在这栋别馆建筑物面前的我,也总是会感到有些压抑。 钢筋混凝土结构,缺乏装饰的四层建筑。那里,从二楼往上每一层的房间窗户外,都被铁栅栏挡着。有些污损的墙面到处都爬满了植物,光看着就会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 只不过据我所听说的,别馆里的病房,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在给精神神经科的患者们使用了。理由之一是因为设施的老化。需要采取拘束措施的重症患者已经被转移到了另外新建的专用医院大楼里面去了。据说再过不久,这栋建筑物应该就会被拆除。 「你好啊,想。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呢」 进入诊疗室,我的担当医生碓氷坐在对面跟往常一样郑重的向我打招呼, 「上一次,是二月初的时候啊」 他看着桌上的日历同时说道, 「感觉怎么样。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是我来到夜见山以来,一直为我诊断的精神医生。 年龄大概四十岁前后吧。体格看起来跟柔道选手一样,有着一张大方脸。下巴还有脸颊上到处都长着黑色的胡须。虽然乍一看有些吓人,不过他那看向我的小眼睛里,总是带着温柔又稳重的光芒——。 「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如此回答道。 「晚上有好好的睡觉么」 「是」 「已经不需要安眠药了么?」 「是的。基本上,不用吃药也没关系了」 「还有没有做不好的梦?」 「那个....偶尔会有」 「但是跟以前比起来,次数有所减少对吧」 「是」 本身就是在被放到夜见山的赤沢家这边之后没多久,通过月穗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继父比良塚修司的介绍下,我才开始接受这个医生治疗的。因为三年前那件事情所带来的打击,那个时候的我,精神果然还是处于相当不稳定的状态。 就算自己已经觉得没问题了,但实际上还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所困扰。——失眠。噩梦。就算是醒着的时候也还是会时不时向我袭来的不安与恐怖、混乱、无力感。伴随着与之一起袭来的还有心悸出汗、呼吸困难。 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 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虽然内心不断拒绝,但碓氷医生还是做出了这个诊断。不过,他还说了病状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 「毕竟不管怎么说,想都凭借自身的力量又从新站起来了」 我至今仍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我只是稍微,在旁边帮帮忙而已」 因为是比良塚的继父给介绍的,在意这点的我当初对碓氷医生还多少抱有一些戒心。但是渐渐的,「这个人可以信赖」在这样的想法下渐渐构筑起了信赖关系....结果,经过一年的治疗,症状明显得到了改善。处方中最开始开出来的那些药物,如今也基本不再需要了。 「跟母亲那边,最近有联络么?」 医生这么问我。虽然他每次都会这么问,但每次我的反应都算不上积极,这点我很有自知之明。 「偶尔。——这个月有一次」 「电话?」 「是的」 「稍微聊了一点么」 「——不。只是听了她的电话留言」 「想有没有主动打电话过去呢?」 「——没有」 「是不想跟她说话么」 「是....的。不太想....」 「不想跟她见面么?」 「........」 「真的一点都不想见面么?」 「........」 「说出你真实的想法也没有关系哦」 「——我不知道」 「这样啊。——嗯」 医生微微的眨了眨眼睛,「嗯嗯」重复着, 「关于比良塚家里的特殊情况,我也大概知道。从想现在的立场上来考虑的话,对母亲会抱有非常复杂矛盾的心情也没有办法。但请注意不要让这件事情自身变成了心病。好么」 听到他这么说,「是」我直率的点了点头。 3 这天,我似乎是碓氷医生的最后一位患者。从诊疗室出来之后,外面没看到有其他患者等待中的身影——。 「对了,这个」 以前见过面的菊地护士,从柜台里递给了我一份资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我身旁快速朝诊疗室跑了过去。 哎呀,我有些惊讶的望过去,那是个年龄看起来还很小的孩子。小学生,大概还是低年级的。从半长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服,以及背上背着的双肩包颜色来看应该是女生。——就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 对方转过头来,小声的对我说了一句「你好」,然后女生就门也不敲的推开了诊疗室的门,跑了进去。 「那是,碓氷医生的女儿」 看着我歪过头的样子,菊地这么对我说。呵呵,与此同时她还短暂的发出了一声轻笑, 「周六从学校回来,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一起吃过午饭之后,医生就会被那孩子拉着一起回家。——想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啊,是的」 我一边想象着碓氷那张满是胡子的脸,在女儿进去之后瞬间绽放出笑容的样子,回答道。 「真是一对关系要好的父女呢」 「说是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说到这,菊地微微压低了声音, 「从那之后,就是男性一人当家了。医生他,似乎对她宠爱的不行。实际上,她也确实很可爱....」 我后来得知,女孩的名字叫希羽。是在这附近公立小学上学的二年级学生。 4 这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阴天,我从别馆出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下起了很大的雨。收银台所在的诊疗栋一楼大厅就在正对面,平常的话我都是穿过中庭进入玄关,但今天为了躲雨,只能通过走廊(说是走廊,其实就只是有屋顶和墙壁的通道)进入本馆。本馆和别馆一直到三楼为止都有着相同的连接通道。 这大概是因为曾经多次增建、改建造成的吧,我悠闲的走在错综复杂让人很容易就会迷路的走廊中,说起来——这个时候,我想起来了。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榊原恒一也来过这家医院。 听说,好像是在三年前刚搬家到这边没多久的时候。第二天他就要作为转校生去夜见北上学——然后就在那天夜晚,自然气胸突然发作,住院。他当时似乎就是遇到了这种灾难一样的事情。 虽然他跟我相遇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彻底恢复了,但是肺部被开洞贯穿什么的。我不禁在心中想象,他当时所遭受的痛苦。 他曾经,是在这家医院的哪间病房呢....,在昏暗走廊上前进的我,无意识的看着周围。——突然。 咚,伴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瞬间世界暗了下来。但其实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住院」说起来——,与之联系在一起的记忆,被强行挖出来的事实。 从本月初开始,因为生病而一直都在休息的学生中的一人,说起来就在三组。虽然详细情况不太清楚,但似乎是需要暂时入院所以没办法来学校——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来着的,对了是泉美告诉我的。那个学生——她的名字应该是,牧野还是牧濑来着的....。 在我终于走到诊疗栋大厅的时候,上衣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或许是对今天见面时候所说的话还有些在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的是葉住的脸。接下来浮现出来的是矢木沢。再接下来,虽然不太可能但还是浮现出了见崎鸣....虽然是这样。 但刚看了一眼屏幕,我就忍不住发出了叹息。因为打来电话的人,是月穗。 刚才跟碓氷医生的对话又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虽然依旧有些犹豫但这次我摁下了接听的按钮。 「啊....想?」 时隔许久再次在现实时间中听了母亲的声音。在她继续往下说之前, 「我现在很好」 我这么说着。 」 「我其实啊,是希望想....」 「赤沢的伯父还有伯母,对我都非常好。我现在这样没有问题」 「啊....但是」 「请不要担心」 「........」 「那就这样。我要挂了」 于是我真的准备要挂断电话,然而就像是要阻止我一样, 「下个月我会去见你」 月穗这么说。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想了,还要跟小百合她们打个招呼才行....所以,下个月一定」 无所谓,就算不来也没关系。 虽然很想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但是我深呼吸了一次好好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碓氷医生说过的话, ——对母亲,就算会抱有复杂矛盾的感情也没有办法。 此时又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嗯」 再次吸入一口气之后,我简短的做出了回应。 「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后来我去收银窗口支付过费用之后,无可奈何的我怀着阴暗,以及无法释怀的心情就这么走出了医院。但是,从玄关的自动门出来之后,抬头望见的是依旧下个不停的雨「怎么办呢」我停下了脚步。 一个正在收起半透明的塑胶雨伞,慢慢走进医院中年女性的身影,突然就进入了我的视野。啊,突然意识到的我再次看向了她,然而我再次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了。——但是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刚才的那位女性....。 ....雾果? 「雾果」是作为人偶作家的雅号,本名似乎是叫由贵代。见崎由贵代。——她是,鸣的母亲。 应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所以才会到医院来吧。虽然只看到了一瞬间,但感觉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虽然注意到了,但我们的关系也没有近到要追上去确认。 周日去<夜见黄昏下....。>的时候,时隔两个月再次见到的见崎鸣。那时的她,跟从前一样用眼带将左眼蒙了起来,她的那副身影不知为何又在我的心中浮现。内心中有了疑惑,然后紧接着就是不明原因的骚动开始在我的心中蔓延....。 雨依旧下个不停,我独自向前迈出了脚步。 5 在<freude飞井>的<e-9>房间中醒来,我所度过的这两周——。 上学前去赤沢本家吃早饭,这样的路线已经固定了下来,小百合伯母跟当初一样,「一个人会不会觉得不安?」像这样关心我。午饭的便当她也一定每天都会拿给我。放学时候,一般我都会先回一趟公寓的房间,然后等到晚饭时间再去赤沢家。这个时候,我也会把要换洗的衣物带过去。这样的日子要说是「独自一人生活」的话,果然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啊。 赤沢本家的改建工程已经开始了。进度似乎比原先预定的要慢,但古旧木造房屋的一部分已经被拆除,上面也盖上了蓝色的塑料布。搬到公寓前我所使用的那个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了用来放置影响施工的家具的地方。 工程当然会很吵,但那也只是在工作日的白天,所以我也没有必要专门跑去公寓「避难」吧。——当初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但真等到工程开始了之后才发现,确实整个家中都有一种静不下来的气氛。在我来年就要升入高中的这个重要时间点上,伯母能这么为我考虑,果然还是要好好感谢她才行。 四月的第四周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在赤沢本家那边遇到过一次泉美。她似乎是跟她的母亲茧子一起,去看望祖父·赤沢浩宗的样子。而那个时候,正好我也回到了家中。 从去年年末的时候开始,祖父的健康状况就不太理想。 就七十八岁的这个高龄来说精神倒是还挺好,但是有一天在楼梯上摔倒了,性命倒是没什么危险,但是右脚和腰部骨折。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之后,本人顽固的拒绝转院接受康复治疗而选择了在家自己疗养。总之就是讨厌医院那种地方,说是待在那里的话连复健都提不起劲来的样子。 结果,骨折的脚部和腰部,特别是腰部回复的状况不是特别好....导致现在没有办法自由起身活动,几乎一直躺在床上。而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这样下去的话今后的生活应该离不开轮椅了吧,医生也这样告知了。于是——。 简而言之就是以此为契机,就有人提议,要不要把楼梯层数多,而且各处的门和入口都很狭窄的老旧房屋改造一下。 「爷爷他,果然还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泉美小声的在我耳边这么说。 她把小百合伯母跟茧子阿姨留在了里面那间祖父的房间里,一个人先出来了,然后她在外面的起居室遇到了我....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见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孙女,结果他却说出了『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这种话来。不觉得很过分么?」 「啊....嗯」 「从以前就不擅长应付爷爷他啊」 她在无意识中稍微露出了一点寂寞的表情,泉美的嘴角沉了下来。 「明明对哥哥那边就一直在意的不得了,然而对我却这么冷淡,或者说是不怎么关心吧」 「大概是从以前就不擅长应对女生吧」 我有些迟疑的尝试替他辩护,但泉美还是跟刚才一样一脸不满的表情。哈啊,呼出了一口气,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瓶装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确实,祖父或许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而且自从骨折了之后,不好相处的程度让人感觉愈发强烈了,甚至有时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脑袋有点痴呆了。虽然小百合伯母还是跟以前一样毫无怨言的照顾他,但茧子阿姨那边,虽然就住在附近但几乎都不怎么到这边的家里来。泉美也一样,大概是不太擅长跟他打交道吧。 至于我该怎么说呢,对这样的祖父倒也没有什么不太好的印象。大概,是在我两年半前被送到这个家中,第一次跟他见面的那个时候—— 「想....冬彦的孩子啊」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仔细看着我的脸,让我有一种十分悲伤,同时又非常温柔的感觉。 虽然不管是在那个时候还是在那之后,我都没有跟祖父说过什么话,但是对那个比自己还要更早去世的三男,怜爱与痛惜肯定还残留在他的心中吧。一旦看到我的脸,那份感情就会自己从心中溢出来....什么的,我心中擅自想象出了这些。——但不管怎样,对我来说,这些都是自我懂事以来都未曾经历也不存在记忆中的,那份来自他的“目光”。 黑猫黑助走进起居室,跳到了泉美的膝盖上。明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泉美看起来很开心的抚摸着黑助的同时, 「那个啊,想」 她将声音压低了不少对我说道。 「等下,稍微有点话想跟你说」 「什么....班上的事么?」 「嗯」 「有什么....问题么?」 「稍微有点。——你跟葉住,最近说过话么?」 「啊啊....算是吧」 我给了一个暧昧的回答。 「她看起来怎么样?从想的角度来看的话」 「诶....这个」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伯母她们也进入了起居室,中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泉美从桌子上探过身子, 「总之就先这样,等会再说」 她将脸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的对我这么说。 这些是发生在四月二十七日,周五晚上的事。明天,二十八号,周六学校休息。加上二十九号,三十号这两天一起,三连休开始了 6 偶尔也到我这边来一次吧? 十点左右就行。 吃过晚饭回到<freude飞井>之后,房间的门上贴着这样一张便条。这是,泉美的字。 换成了衬衫和运动裤。 「请进,想。进来吧」 比<e-9>要更宽敞,2ldk的房间。 在分割厨房和起居室的吧台上,咖啡机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洗发水的香气,溶解在了咖啡的香气中渐渐消散了。 我被带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她又端了咖啡过来, 「谢谢,我不客气了」 礼貌性的说完这些之后,我将砂糖和牛奶加进去喝了起来。泉美则是什么都没有加的状态下就尝了一口,「嗯嗯」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咖啡豆很不错吧」 「你对咖啡很了解么?」 「因为哥哥的影响,稍微懂一些」 说着,泉美的视线看向了厨房, 「虽然也有我很中意的综合咖啡,不过那个放的时间有些久了。这个是昨天购入的夏威夷科纳。相当高级哦」 不仅是咖啡,对于吃的东西跟喝的东西完全不在意的我,「诶」做出适当回应的同时打量着这个房间。 虽然之前就已经隐隐约约想象到了,相比起「中三女生」的房间更加土气,还有些冷淡的感觉。也没有看到像是女生风格的那种摆件或是装饰。 铺在地上的地毯是纯白色的。窗前挂着的也不是窗帘,而是奶油色的百叶窗。窗户旁边有一个带玻璃门的装饰架,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放的东西。那是些类似恐龙模型一类的东西,而且数量还不少。——哼嗯。她还有这种爱好啊。 「里面是钢琴室」 泉美这么说。 「因为是隔音室,所以就算半夜弹也没关系」 「好厉害。还真是专业啊」 「因为从小就在学,不过,也就那样。——其实这也就是个借口,借着想要个钢琴室的理由弄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仅此而已」 嗯嗯。还真是奢侈的理由。 虽然泉美之前抱怨自己的父母「只对哥哥特别对待」,但她自己这不也是被好好珍视着么。「爸爸还有妈妈,基本上还是会满足我的任性」她之前这么说过,大概是这些反而变成了不满还有压力,让她的心中产生了复杂的感情吧。——虽然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当然没有说出口, 「将来想要成为钢琴家之类的,有么?」 听到我这么问,泉美露出了苦笑的表情「没有没有」的回答了。 「钢琴什么的,最近都没怎么弹了。前段时间久违的试着弹了一下,感觉音调音律什么的都彻底乱了」 「啊....」 「结果这个房间,更多的时候是用作演剧的个人练习室」 「嗯,嗯」 我适当的附和着,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要再来一杯么?」泉美问我,我谢绝了,她拿起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然后终于——。 「还是刚才的事情」 她将对话切入了主题。 「葉住她最近,感觉怎么样?从想的角度来看的话」 7 「这....」 此时,听到她的问题我不禁语塞。 自从上周,在夜见山川河边的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像那样能够两人单独交流的机会了....不,事实上,其实是我主动在采取行动尽量不让那样的机会产生。期间虽然通过两次电话,但都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而且交谈的时间也很短。 将详细情况的说明给省略掉之后,我做出了回答。 至少在教室见到的葉住,还跟以前一样正常行使着<不存在之人>的职责。在校内的时候,既没有接近我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所以。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而泉美此时却发出了有些在意的声音,「这样啊」她呢喃着,喝着第二杯的咖啡。然后,她突然抬起头。 「我作为对策系的一员,每天都在观察班上的情况....四月的话基本感觉上还挺顺利的。虽然还有三天才会结束,不过学校已经放假了呢。不管是想跟葉住的做法,还是班上老师和大家的对应感觉都没啥问题」 没错。<对策>应该顺利的发挥了作用。证据就是,直到现在这个接近月底的时间点,<灾厄>一次都还没有发生。 「但是——」 泉美继续说。 「今天,我听到了一个稍微有些在意的事情。然后,我觉得这些最好也让想知道」 会是什么呢。 按照话题的流向,能够猜到这应该是跟葉住有关的某件「事」。 「葉住跟我,在升上三年级之前连认都不认识,她是个怎样性格的人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这件事情究竟有多少关注的必要,也还不太好判断就是了」 「跟她有关的,什么事」 应该是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吧。 「葉住她,应该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吧。虽然在校内有好好扮演<不存在之人>的角色,但在校外就....不管是在上学还是放学的时候,她都很平常的跟那些人在聊天」 「啊啊,这个啊....嗯。确实要注意啊,不过话虽这么说,绝对不行什么的,这种话我也没办法说出口啊」 「是啊」 泉美点了点头,「但是呢」她又接着说。 「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问题。在班上要一直扮演<不存在之人>这种事,果然还是太困难了,所以在校外想要跟朋友们保持和以往相同的关系。有这样的想法倒也很正常,她也不应该为此受到指责。但是啊,这些是今天我从继永那里得知的」 继永....就是班级委员长的那位吧。她到底,说了什么。 「这个周一,岛村同学好像受伤了」 岛村,就是班上跟葉住关系要好的女生之一。 「放学中途的路上,那个时候她跟葉住还有另外一个人,日下部在一起。三人沿着步行道走着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了一辆自行车,然后岛村就被撞到了」 「受伤的情况呢?很严重么」 「只是膝盖和手腕擦伤而已,因为摔倒的时候撞到了鼻子,流了很严重的鼻血。好一会血都没能止住,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那骑自行车的人呢?」 「好像是个中年男性。连道歉也没有,就直接骑车跑了」 「性质恶劣的逃逸啊」 「岛村那件事,也就这样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泉美继续说。 「接下来的第二天,这次是日下部」 「她也受伤了?」 我不禁抢先一步问了出来,泉美则摇了摇头。 「这次不是....」 周二——二十四号的夜里,那个叫日下部的女生似乎是正好给葉住打去了电话。然后那两人,就跟往常一样在电话里聊了很长时间。然后——。 就在这个电话通话的途中,日下部家中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跟她住在一起的她的曾祖母突然身体出现问题倒下了,被紧急送去了医院还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然后....」 听着她的说明,我不禁皱起了眉毛。 「难道说,死了么?日下部的曾祖母」 我怀着恐惧向她询问。 然而,泉美的回答却是。 「已经完全恢复了,也没有住院的必要,听说是这样。——但是」 泉美身体完全靠在了沙发上,她把手贴在了额头上缓缓的将头发向上推去。看起来就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发烧一样。 「听继永说,因为接连发生了这些事,岛村还有日下部似乎都开始有些害怕了」 「害怕?」 「因为两件事都跟葉住有关。岛村是跟她走在一起的时候,而日下部则是在跟她通电话的途中....」 ....所以呢,这又怎么了。 我又想了想,隐隐约约想到了一些。也就是.....啊啊,但这种事....。 「也就是说啊,葉住就是她们所“畏惧”的对象」 泉美给出了,与我想象中相同的回答。 「就算是在学校外,跟身为<不存在之人>的她太过亲密是不是也不太好,就像这样。无论是岛村的受伤,还是日下部曾祖母倒下的事,没准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莫非这就是<灾厄>的前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8 「怎么会,这种无凭无据的事情」 可能性的就只有「二等亲以内的血亲」,所以曾祖母根本就在范围外。就算是在送往医院的之后死去了,那也跟<灾厄>没有关系,单纯,就只是个偶发的不幸事故而已。 这些与<灾厄>的相关规则,身为对策系一员的泉美当然知道的很清楚。根本用不着我再说明一遍。 「所以,我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啊。无论哪一个都跟<灾厄>一点关系都没有」 将手按在了额头上的同时,泉美继续往下说。 「继永,她也是,对于这件事情要比常人还要敏感一倍以上,跟她解释这些虽然花了不少功夫。不过,最后她似乎还算是接受了的样子。让人比较在意的其实是岛村还有日下部他们」 「什么意思?」 「根据继永的说法,两人自那以来,似乎就一直在躲着葉住。就算在校外也不要接近她比较好,电话也不要打比较好,跟她过于亲近的话会有危险....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葉住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过我想她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大受打击」 「啊啊....」 「要是,事态发展到她被孤立了的话就不好了。因为她没有想那么坚强啊」 听到她这么说,我不禁—— 「坚强?我么?」 充满疑惑的疑问,从我的口中冲了出来。自己很「坚强」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 「在我看来不就是这样的么?」 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用疑问做出了回应,泉美挺直了身子看向我,「所以啊」她继续往下说。 「总之就是,“跟葉住亲近的话会很危险”我觉得必须要阻止这个流言继续扩散才行。<灾厄>之中是存在法则的,只要准确遵守规则就不会有问题。对策系的江藤和多治见,还有矢木沢都会来帮忙」 「——嗯」 「如果她真的被孤立了,万一她说出不想再当<不存在之人>的话,那好不容易设定的<对策>就全都白费了。——不是么?」 泉美的表情还有口吻,自始至终都非常严肃。 就算真的变成了那样,只要我继续好好完成<不存在之人>的职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与此同时我回想起了见崎鸣的意见,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够继续按照预定的<对策>继续下去当然是最好的。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想也」 泉美依旧看着我的脸,继续说。 「如果葉住因为这件事来找你商量的话,请你想办法让她不要过于痛苦也不要自暴自弃....」 「你是说,让我巧妙的安慰她一下?」 「嗯。就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 虽然我老实的答应了下来,但说完了之后我的心里却感觉有些愧疚。 因为昨天晚上,葉住打了电话到我的手机上。然而,我却没有给她回拨回去。虽然也有她没留下任何留言的这个原因在里面就是了。 「呐,能问个问题么?」 虽然心里非常犹豫,不过我还是下定决心向泉美问出了这个问题。 「葉住她,那个....你觉得,她是怎么看待我的」 「啥」泉美歪过了头,然后她马上就明白了我这个问题的含义, 「啊啊,那个啊」 她做出一副正经的表情点了点头。 「嗯,也是呢。最开始我也感觉到了有些奇怪」 「奇怪?」 「之前矢木沢不是也说过么。也是,一般看来的确实是这样的呢。那孩子对想,应该是喜欢的吧」 不过,就算她这么轻易的就把这些说出来了——。 麻烦了啊,只是,我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觉得讨厌或者很烦之类的,我对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如此,但要说起来的话果然还是,「怎么会这样」老实说我的心里是这样的感觉。 「莫非,她向你告白了?」 此时,泉美脸上一副浅显易懂的表情向我发问。 「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回答的同时,我不禁躲开了她看向这边的视线。泉美「哼——嗯」的抄起了手, 「那想是怎么觉得的?」 「诶」 「葉住她,长得那么漂亮....呐,你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吧」 「——倒也没有」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回答。 「那么,你讨厌她么?」 「——也没有」 「也就是说,无所谓的意思?」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对身边的女生感觉到喜欢或是讨厌什么的,也就是所谓的类似与恋爱感情相关的种种,对我来说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想要拥有,我的这种想法跟其他人比起来大概要稀薄不少。在面对其中那些微妙部分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木讷的中三男生....。 眯起眼睛,看着我含含糊糊说出这些莫名奇妙话语的泉美,「嗯嗯」的点头。然后她抬起脚盘腿坐在了沙发上,双手将长发拢起来放到了背后, 「既然这样的话,别太过在意不就好了?」 她非常果断的这么说。 「虽然现在是这样的一个状况,但如果强迫自己去接受她的感情,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9 四月的最后三天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是这样。 这期间,我去了一次<夜明之森>的图书馆,然后其他时间就往返于<freude飞井>公寓和赤沢本家之间,基本上没怎么出过门。当然,除了住在同一栋公寓的泉美之外,也没有跟班上的其他人见过面。 就在我与世隔绝,独自看书的时候,脑海中不禁就充满了,如果学校能像这样一直放假就好了的想法。虽然来到夜见山之后已经改善了不少,但基本上,我还是不擅长在与其他人的交流中找到平衡....所以,如果要深究自己内心的话,想要放下一切逃离,或许才是悄悄隐藏在我内心某处的真实想法吧。 趁着黄金周的这个机会,干脆从这里逃走吧。 这样的想法,隐约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明明就算逃走,我也根本就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虽然没有见面,但是跟矢木沢通了一次电话。 「哟,想,过的还好么。你应该过的很好吧」 矢木沢还是跟以前一样的随意口吻。 「虽然四月已经要结束了,等到了下个月,也还是按照现在的状态继续加油吧」 「啊啊,嗯」 听完我的回应,矢木沢立刻接着说, 「如果因为<不存在之人>的职责而感到孤独或者痛苦的话,随时都可以扑到我的怀里哦。在校外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吧。要不然,让我们一起组个乐队吧」 「啥?」 「想,你会什么乐器么。如果不会的话,那么就,练练打击类的乐器怎么样。从手鼓或者响板之类的开始」 「——还请容我拒绝」 「是么?总是把自己关起来看书的话,感觉对精神健康不太好吧」 只是在教室中静静呆着,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不过矢木沢应该也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我担心吧。虽然很感谢他,不过另一方面也觉得他这样的担心很是多余....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多少感觉有些厌烦。 在这期间,葉住一次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虽然对从泉美那里听来的那些话很是在意,但结果我还是没有主动联系她——。 然后,三十日。四月最后的夜晚。 晚上十点之后,我在客厅的桌子前打开了电脑,有三封邮件。 一封是幸田俊介发来的。跟往常一样是几个跟生物部相关的报告。 上周的时候,有三个希望入部的一年级学生。男生两名女生一名。因为是承担着生物部未来的重要人才,所以如果在部室里见到了的话,还请温柔慎重的与之相处....上面这么写着,话说他这是特意来叮嘱我的么? 之前小呜死掉了之后的水槽里,现在又有了新的一只,这次是雄性的墨西哥钝口螈被饲养在了部室里。似乎是新入部的部员之一拿来的,而且新的那只,名字好巧不巧的居然也叫「小呜」。 心情点开了邮件——。 看来四月应该是平安结束了。 要是往后也能像这样顺利就好了。 还是一如既往简短又缺乏人情味的文字,不过这种时候,我果然还是会感到有些安心。 呼,我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眼睑的内侧,浮现出了跟以前一样戴着眼带的鸣。说起来,两周前在<夜见黄昏下....。>跟她见面的时候, ——想现在住的那个房间,近期我可以去玩么?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那是认真的么。或许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的也说不定。 第三封,是那个『夜见山城通信』发来的邮件杂志。每月发送两次,虽然四月份的第二期上周才刚刚发来,不过这次的上面加上了『gw增刊号』这个副标题——。 不过说是这么说,内容还是跟往常一样的东西。 由一位爱好乡土历史研究的记者所编写,最近的「发现」报告。根据五月五日的端午节引出的,介绍「传统节日」的专栏。再加上,黄金周期间夜见山市内所举办的各种各样活动的通知。<夜明之森>公园内举办的义卖会还有在市政府门前广场开办的旧书市场,在某处举办的「与市民互动的音乐会」诸如此类的这些....。 大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内容。 只是—— 附在最后的,一篇标题为「编辑部消息」的小文,无意中发现,随意的读过去的时候我不禁发出了「嗯?」的声音。但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没有过多的在意。 此增刊发行前夕,突然收到讣告。 由衷为仲川贵之先生在天之灵祈福。 interlude i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 但是,谁才是<另一个人>这种事情,无论再怎么调查都没有办法确认。所以也没有办法断言说,葉住绝对不是吧。 ........ 总之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就算是在学校外,也还是把她当做<不存在之人>无视会比较....。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1 那个人——葉住,总感觉不太妙啊。 是么? 大家都在说。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很危险。 你说危险,是指什么样的? 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类的。所以,还是不要靠近她会比较好。 但是啊,那个,葉住她也是<不存在之人>之一。本身在教室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规则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这个啊,不是说在教室,而是指在校外的时候。 在校外,也不能接近么? 不是有经常跟葉住一起回家的人么。 啊啊,你说岛村和日下部啊。 据说岛村前段时间,在回去的路上受伤了。 听说,是被自行车撞了。但是,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疤。 那日下部的曾祖母还是谁倒下了,被救护车送走的事情呢? 这我还不知道。 据说,正好是在她跟葉住打电话的时候发生的。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么? 如果是曾祖母的话,那年龄应该已经很大了吧。那么....。 但是啊,岛村还有日下部这两个人,不知道为啥都很害怕,回家的路上也不想再跟葉住一起了。 嗯——。 你怎么想?这果然,很糟糕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觉得没什么....。 * 呐呐。果然,葉住她,很危险啊。 又怎么了。 三十号那天的事故,听说了么? 事故?什么啊....。 夜见一的学生,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了的事。 你说夜见一,高中的? 夜见山第一高中,简称夜见一。死掉的那个据说是二年级的男生....。 * ....死掉的,听说是个叫仲川的高二学生。 说是,无照驾驶来着的。 不。准确地说是坐在其他人摩托车的后座上,在路口被右转的车辆撞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只是受伤,但仲川在摔倒之后被甩了出去,然后又被后面的车辆碾压。 呜呜,感觉好像很痛。暴走族还真是不能随便加入啊。 不不。暴走族什么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吧。 ——话说回来,运气还真是差啊。 就是说啊。 嗯?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葉住之前就认识,是么。 是的是的。所以说啊,怎么想都觉得,那家伙很危险啊.... * ....还有,葉住她,去给那个因摩托车事故去世的高中生守夜了。 原来还真的认识啊。 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说是,她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来着的。 那葉住的哥哥....。 好像是大学生。 他好朋友的弟弟,啊。诶。 呐,这果然,不是单纯的偶然吧。 是么。 受伤,家人突然倒下,因为事故死亡。这种事情,真的会这样接连不断的发生么。 因为葉住她是<不存在之人>,不觉得跟这有关系么? 或许有关吧。 但是,<不存在之人>是只存在于这个班级内的<决定事项>。而且死去的人,也并不是班级中谁的家人。 所以说啊,这只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 莫非,葉住她就是<死者>什么的。 你说的<死者>,就是从四月份开始班级中多出来的那<另一个人>么? 嗯,是的。 怎么会....。 实际上会不会就是她,什么的。所以,在她的周围才会接二连三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赤沢她们说过了「不是」。 chapter 6 may i 1 『夜见山城通信』里面的「编辑部通知」中提及过名字的「仲川贵之」,是夜见山第一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实际上跟葉住结香认识....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二日的晚上了。班上到处都是与之相关的情报,这些都是泉美来到我的房间告诉我的。 「跟葉住哥哥关系亲密的朋友的弟弟,似乎是有着这样的关系。不过怎么想,这都是跟<灾厄>没有关系的事故吧」 泉美有些不快的抄起了手腕,这么说着。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会担心啊。不好的传闻,没准会借此进一步传播开来。——关于这件事情,葉住那边有没有跟你提过,或者找你商量?」 「目前为止,还没有」 「这样啊....」 这些是我后来听说的,那个叫仲川的高中生跟『夜见山城通信』的发行者中的某人是亲戚,偶尔也会帮忙取材,有些报道也被交给他来做。 「高中生在摩托事故中身亡」——光看这样的报道,虽然会让人联想起品行不端的学生违规驾驶造成了事故,不过实际上正好相反,仲川贵之是个非常认真而且很有人望的学生。事故当时他乘坐的其实是『山城通信』相关人员(三十五岁。男性)所驾驶的摩托车的后座,责任大部分都是在突然右转冲出来的另一辆车身上。 大型连休结束了,至少从昨天看来,葉住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但是到了今天,看她的表情好像一直都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样子。回去的路上稍微跟她说几句吧,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然而宣告放学的铃声一响,葉住就一个人快速离开了教室。事后我才知道,她那天,要去参加仲川的守夜仪式,所以急匆匆地赶着要回家。 「从明天开始就又是连休啊」(注:日本的黄金周其实不是固定假期,而是几个小假期正好凑在一起,再加上特有的黑白棋制度,导致经常能连成长假,但是这里头因为有周末假期的存在,所以也不是每年都能连起来) 泉美依旧抄着手,呢喃的话语中夹杂着叹息。 「联系期间,真希望传言不要扩散的越来越狠就好了啊」 在那之后,夜也渐渐的深了——。 我在犹豫过后,还是给见崎鸣发了邮件。 死去的仲川贵之就读的夜见山第一高中(通称「夜见一」),就是鸣所就读的高中。虽然差了一个学年,鸣知道他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我想,果然还是把这件事情向她报告一下会比较好吧。 为了防止<灾厄>而采取的对策虽然目前来看是成功的,但是在葉住结香身边,预料之外的事情接连发生,班上的气氛也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把这些也告诉她,顺便我也想听听鸣的想法。所以....。 回信是在第二天的午后收到的。 那个叫仲川的二年级生,我并不认识他....。 你担心葉住么? 但是,我之前也说过了,就算她真的发生了什么, 只要想能够好好完成<不存在之人>的职责的话,肯定不会有事。 2 「那个啊,想,我」 说到这里葉住的话语中断了,她脸上浮现出了迟疑的表情。我没有催促她,还是按照之前的步调沿着河边走着。 「那个啊,想」 葉住又说了一遍,同时她停下了脚步。我也配合她停了下来。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在有些强劲的风中她按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该怎么说呢,感觉大家好像都在躲着我」 要说的恐怕就是这些事情吧,我之前就有预想过了。 差不多三十分钟前,「我到附近来了,能见个面么?」她在电话里这么说。 「被躲开了?」 我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应道。 「既然你说『好像』,那是谁。又是什么样的状况?」 「——班上的其他人」 葉住低着头,回答道。 「岛村还有日下部,就算打电话给她们也完全不接。在校外的时候也是完全不看我,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算向她们搭话,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也完全不理」 啊啊,居然,做的这么露骨。 「而且不只是那两个人。其他的女生们也是,然后就是男生们也是,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感觉....」 「就算是在校外也被当做<不存在之人>被无视了?是这样的感觉么?」 「——嗯」 葉住小声的回答着, 「呐,想,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视线向上抬起,对我这么说着。 「为什么大家,会这样....」 五月六日,周日。黄金周最后一天的午后。时间还没到下午五点,因为云的关系,天空看起来就像是临近日落般昏暗。 三号四号五号,我都跟黄金周前半一样,基本上把自己一个人独自封闭在这间屋子里,看书打发时间。虽然矢木沢跟幸田俊介都发来了「出来一下」的邀请,但总感觉没什么兴趣,所以都被我拒绝了。 然而在这期间,葉住的事情让我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见崎鸣的邮件中,虽然说了只要我好好的完成<不存在之人>的职责就没关系。而且从以前开始鸣就是这么说的,我对她的信赖也是无可动摇的。——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可以完全不用去在意葉住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够按照当初的计划让今年的<对策>成功推进,我想,自己心里果然还是想要这样的。 「上周,有一个叫仲川的高中生因为摩托车事故而去世了对吧」 我下定决心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葉住你是认识的吧?那个人」 「啊啊,那个啊」 葉住的视线再次沉了下去。 「嗯,突然就被告知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是你哥哥好朋友的弟弟,没错吧」 「是的。仲川的哥哥从以前就经常会到我们这边来,跟贵之他,也有在一起说过话,没想到居然会因为那种事故....」 淡粉色的罩衫配上一条看起来很柔软的羊毛裙。至少升上三年级之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葉住穿制服以外的衣服。 她悲伤的咬住了嘴唇,唉,叹了一口气。这也没办法啊,虽然我也能理解她心中的感受——。 「听说了有关那起事故的事情之后,大家应该都丧失了冷静吧」 我认为,有关这些事情我不能只用理所当然的话语去安慰她,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去。于是,我开口向她说道。 「岛村受伤还有日下部家中发生的骚乱,我也听说了。无论哪一件应该都是与<灾厄>没有关系的偶发事件,但是没过几天,这次跟你认识的人又死了。这些事情,虽然普通的想一下就知道全都是跟<灾厄>无关的事故,但是班上的大家没有办法冷静地接受这些。他们强行寻找理由将这些与<灾厄>联系在了一起....所以」 「........」 「大家,都在害怕啊」 「你说....害怕,我么?」 「嗯。所以大家不是在躲着你。而是觉得,身为<不存在之人>的葉住,就算在校外跟你接触也会很危险。」 「这,怎么这样」 「没有根据,不如说,这些都是无视了<现象>还有<灾厄>当中规则的妄想,我,是这么觉得的。对策系的赤沢也是,事态发展成这样她也很担心」 「怎么这样....我,明明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葉住的声音变得破碎。表情僵硬的她,嘴唇不住的颤抖。 「明明就有按照说的那样,好好的在学校扮演<不存在之人>。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一时间我也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沿着河边一步两步,向前走着。深深地将迎面吹来的饱含水汽的风吸入体内,然后我回头看向葉住。 「没关系的」 我这么说。 「不论大家怎么想,到现在为止今年的<对策>都还是成功的,<灾厄>没有发生。这绝对是谣言没有错,赤沢她们会将这些消除的。所以不要灰心,只要跟往常一样就好....行么」 葉住的表情依旧没有缓和。但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她伸手拂了拂饱含泪水的眼角,似乎像寻求依靠一样的看向了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因为想也一起。所以,我....是吧?」 「啊....啊啊,嗯」 虽然我勉强做出了回答,但是对葉住口中发出的疑问感到疑惑的我,也没办法再做出更多的反应。我再次沿着河川开始向前走。葉住有些慌忙的追了上来。 我们就像这样继续走着,来到了那个被叫做伊邪那桥的步行专用桥面前。「那么,再见了」我举起一只手正准备这么说,同时朝着桥上走去,然而今天葉住却跟在了我的身后。还想再多说说话,她是这么打算的啊。——嗯。我该怎么办才好? 木造的桥面和木造的栏杆。虽然扶手是贴纸的,但是表面的涂料已经剥落面上满是铁锈。这样一座古旧的桥,正好就在我们走到一半的时候——。 「那个啊,想」 葉住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我。 「那个啊....」 「什么?」 「三月末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决定今年的<不存在之人>的事情....之前也稍微说过一点对吧。想自愿提出接受<不存在之人>的身份,然而在那之后,有人又提出了<对策>真的这样就可以了么的声音」 「嗯。确实,有这回事」 将今年的<不存在之人>设置为两人的提案得到了承认,在那之后....结果,就用扑克牌抽签的方式选出了<第二人>。 ——为什么要接受<不存在之人>,的这个身份呢。我想这绝对不会是个愉快的角色。 我记得在开学式那天回去的路上,我问过葉住这样的问题。 ——那是因为,我正好抽到了鬼牌。 那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话,应该还有当场强硬地拒绝这个做法吧? 我记得我是这么说的。毕竟是突然的提议,就算她真的拒绝了应该也不会引人非议吧。 「那个时候啊,用扑克牌决定<第二人>的时候,我——」 将一只手放在了靠近河川下流的栏杆上身体转过去的同时,葉住说道。 「我啊,是故意抽到鬼牌的」 「诶」 她侧过脸看向不禁发出了声音的我, 「你还记得么?那个时候扑克牌」 她询问道。我无法回答。 「准备跟人数相同的张数,其中加入一张鬼牌....,虽然经过多人重复洗牌,但是那个时候,我注意到了鬼牌的一角有一点非常微小的弯曲。轮到我抽牌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那张牌还没有被人抽走,所以我,故意选择了那张牌」 「为什么....」 刚说这几个字,我的话语就停住了。我跟葉住一样将手放在了栏杆上,目光看着那暗绿色的河面。 「因为」 葉住说道。 「如果想跟我变成了边上仅有的两位<不存在之人>的话。那不是,就变成了一种非常特别的状态了么」 「........」 「一年级同班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非常在意想了。虽然我觉得想你应该没有注意到就是了」 「啊....我,嗯」 「比现在还要更加,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在自己周围做出了墙壁让大家都没有办法靠近,就像是有一种,类似这样的氛围吧。除了矢木沢之外,也没有见你亲近过任何人。一个人的时候,也总是感觉一副,心好像“不在这里”的表情」 「——有这样么。自己的话不太明白啊」 「但是我,非常在意这个样子的想....总感觉,氛围跟我的哥哥有些相似」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逼到了尽头。 ——莫非,我被告白了? 就在我快要回想起大型连休前的那个晚上,泉美半捉弄人的说出的那些话时, ——所谓的恋爱,是怎么回事? 突然回想起来的,是距今许多年前——还是个小学生时候的我,自己的声音。 ——喜欢上了别人? 在那时我经常回去的<湖畔之家>里,我天真的向自己所仰慕的晃也提出了这样的,疑问。那个时候,晃也是怎么回答我的呢。 「所以啊,想」 看着同一条河流向下流去的同时,葉住悄悄的就将肩膀靠了过来。 「我希望,跟想的关系变得更要好一些。身为<不存在之人>在学校的时候不能呆在一起,这些我也已经知道了....所以,在那之外的地方,想要更进一步。好不容易成为了仅有两人的<不存在之人>」 「啊,这个....」 「如果能这样的话,不管被大家怎么无视我都不会在乎。也能继续努力下去」 「这个,你说关系想要更好,但就算现在,你看,像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聊天,不是也挺那个....」 「不是那样的」 葉住稍微加大了音量。明明看起来很成熟做的事情却很孩子气,她眼神直直的盯着我, 「不是那样的,我想....」 无法承受这样目光的我,视线不住的彷徨。然而今天,河川上却找不到翠鸟的身影—— 3 不习惯,或者说,因为经验不足而对现在这种情况非常疑惑的我的大脑,这个时候突然, ——葉住或许就是<死者>,好像有这样的谣言。 这样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所谓的<死者>也就是说,是从四月份开始混入班级中的<另一个人>。因为葉住自身其实是<死者>,所以不好的事情才会接二连三的在她身边发生。 这是昨天晚上,泉美来我房间告诉给我的情报。这几天,类似这样的传言似乎正在渐渐的扩散开来。 太蠢了——,听到这些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在<有的一年>中混入班级的<另一个人>说起来也确实是<死者>,但是<灾厄>并非由<死者>直接作用而产生的。跟<死者>密切接触的人身上会有不幸降临,应该完全没有这种说法才对。但是....。 但是话说回来,葉住就是今年的<死者>这种事情也还是有可能的吧。如今在这里的她,其实就是在过去的<灾厄>中死去的人什么的,真的会是这样的么。 葉住在一年级的时候曾经跟我同班。当时的她就已经有了些许大人的感觉,在同年级的男生之间也将她评价为是「美人」。——在我的心里,有这样的记忆。非常明确地有这样的记忆。 三月末的<对策会议>上也是,葉住确实在那里。决定<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时候,她确实是抽出了鬼牌,她明确表示出了接受的意思。——那个时候的情形,我都还记得。非常清楚的记得。 <现象>开始,班上混入了<另外一人>是从四月份的时候开始。三月份的那个时候,那个东西应该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才对,所以在<对策会议>上被选为<第二人>的葉住不可能是<死者>,——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 问题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记录的篡改。 记忆的改变。 伴随<现象>一同发生的,只能用不可思议来说明的这些事态,让各种的“确信”都化作无效。 葉住在一年级的时候曾经跟我同班。三月份<对策会议>的时候,她也在场。——现在我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本身,难道就没有可能被改变,其实全都是“虚假的记忆”么? 如果正如传闻所说,今年混入三年三组中的<另一个人>=<死者>真的就是葉住结香,她自己还有她身边的人们,对这份事实丝毫没有认识....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会怎样? 就算与<死者>有所接触,<灾厄>也不会因此就找上门来,虽然这些都知道。所以,就算她真的是<死者>,现状也不会因此有所改变。我也没有什么可做的,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可以做的....是这样么。 突然吹来了一阵强劲的枫,河岸两旁的树木还有草地都在风中沙沙作响。视线下方的河流荡起涟漪。 用双手按住在风中变得凌乱的裙摆,葉住一时没能保持平衡。我向她伸出双手,扶着肩膀撑住了她。她的体温透过罩衫传到了我的手上。那是一股与<死者>相去甚远的感觉,那股温暖的感觉大概比我还要更像<生者>吧。 「啊」 葉住似乎吓了一跳发出了声音,我赶紧把手拿开。 暗了下来,渐渐步入黄昏。 「啊....等一下,想」 说着,葉住追了上来。 「我还想,再跟想....」 不想被追上,我这么想着,于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如果在这里,继续像这样跟她说话的话,会怎么样呢,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无论是我,大概,对她也一样。——然而。 就在我,像这样在桥面上快步前进了几米远的时候。河川对岸的道路上,我看到了那个人影。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偶然,一瞬间我甚至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啊,那是。我在那里看到的,那个人影....。 ....见崎、鸣。 绝对没有错。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黄昏下阴暗的环境....但就算这样,我还是能知道。身上穿着的不是高中的制服,上身和下身穿着的都是与季节毫不相衬的纯黑衣服,虽然这并不是她平常的打扮。不过就算如此——。 在风中散开的短鲍勃头。小巧的脸庞与虽然矮小但却几近完美的身材比例。这些只需要看一眼,我就能马上分辨出她就是鸣。 她在对面的右手边——河川下流的方向沿着道路慢慢走着,在伊邪那桥前停下了脚步。然后,似乎稍微歪了一下头看向了这边。 「见崎,前辈」 我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声音。 「见崎前辈」 我彻底忘了葉住还在自己身后的事,全力跑过了剩下几米的距离。 「——想」 见崎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迎面向我走来。此时,又再次吹起了强劲的风,树木和野草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真巧呢。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 此时的鸣,跟上个月在<夜见黄昏下、空洞苍之瞳。>见面的时候不一样,左眼并没有戴着眼带。小时候因为疾病而失去了眼球的左眼窝中,嵌着一只义眼。然而那只眼睛,并不是跟以前一样的苍之瞳,并不是那只<人偶之眼>——。 带有些许茶色的黑色眼瞳,是跟以前不同的另外一只<眼>。那是,大约是从两年前开始,鸣为了在日常生活中佩戴而准备的新的义眼。从那之后,她基本上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眼带将左眼遮起来了。 「见崎前辈....」 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时所发出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全力奔跑的原因吧,但距离也没有多远。我觉得原因应该不止于此。 「可以么?」 鸣这么说。 「诶」 我微微歪过了头。鸣朝我身后的桥面投去了视线, 「你应该正在跟她说话吧」 「啊....但是,已经说完了」 「是么?」 「——嗯」 「哼嗯」 鸣眯起了她的右眼, 「没有关系么。——可是她,正盯着这边」 「诶那个....不,其实倒也没有....」 内心迷茫的我这么回答的同时,悄悄回头看了过去。此时,葉住已经转过了头,开始朝着对岸走了回去。所以,她是否真的在「盯着这边」,我已经无从知晓。 「诶....那个,之前的邮件,谢谢你了」 听到我这么说,鸣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看起来好像还挺顺利的?」 「嗯....是,算是吧」 「刚才的女生,莫非就是之前说的那个,接受了<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人?」 「啊,是的。虽然是这样」 「是叫,葉住来着的」 「——是」 「很漂亮呢。想你现在,跟那孩子,莫非正在交往?」 突然听到她这么问,「怎么可能」我赶紧慌慌张张的否认。 「没有。那种事,根本没有。只是因为同为<不存在之人>,所以有很多地方想要商量。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哼嗯」 鸣再次眯起了右眼,看着我的脸。 「只要想自己好好做的话就没问题,虽然我是这么想的....确实也是呢,总感觉那孩子,稍微有些危险,或者说是感觉不是很安心吧」 「不是很安心,么」 「怎么说好呢,就像是摇摇晃晃走在悬崖边的细长小道上的感觉。然而本人,却一点都没有在悬崖边上的自觉,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类似这种感觉」 听到鸣的这番话,我只感觉胸口中似乎有什么沉重而又冰冷的东西逐渐膨胀。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然而我的视线,依然还是没办法从鸣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嘴角上离开——。 混杂着依旧没有停歇的风声,传来了些许电子音。那是鸣手机的,来信铃声。——这也与,上个月在<夜见黄昏下....。>与她见面的时候,所听到的相同。 鸣从上衣的口袋中摸出了手机,似乎是想要躲避我的视线将身子侧了过去。 「是。....啊,是」 答应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还是能够听到。 「我....但是....是。那就....」 对方会是谁呢。——就这样,在我跟上个月一样思考着的时候, 「....诶?嗯,没关系。....没有说,放心吧」 就像这样说着,鸣挂断了电话。 对方到底是谁呢。——老实说,我虽然在意的不得了,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能问出口。 4 第二天,五月七日。黄金周结束后的周一清晨。 比平时更早一些去到学校的我朝着0号馆走去,我先去生物部的部室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幸田俊介在部室里,正在确认饲养的那些动物的状况。他注意到了我的到来, 「哦,好久不见」 俊介推了推他那副银框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 「能平安迎来五月的到来比什么都好,是吧」 「嗯,算是吧」 「连休期间,死了一只日本泥鳅和一只大和藻虾。没有特意报告,不过现在正在用它们,制作透明标本」 他如此说道,表情与其说是一本正经更像是板着一副脸。我也板着脸做出了回应。 「鱼类的话就允许」 「甲壳类也行?」 「跟鱼类同级别的允许」 「话说——」 此时,俊介又一脸正经的开始说了起来。 「之前的那封邮件,你已经知道了今年有新入部员的事情了吧」 「啊啊,嗯。是男生两人还有女生一人对吧?」 「对对。话说两名男生中的一人,有一个叫做鹰无的家伙」 听到之后我马上就「嗯」的想到了。印象中好像听过还是有见过这个姓氏。 「那个鹰无,应该是写作『小鸟在游玩』的小鸟游吧?」(注:没有鹰的地方小鸟才能玩耍,看过黑岩射手的老二次元大概都知道这个由来吧,) 俊介依旧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 「大概正如想所想象的那样,正是如此。新入部员小鸟游君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名字是纯。而且,所在的班级据说还是三组」 三年三组中,确实有一个名字叫做小鸟游纯的女生。——偏偏还是有“相关者”入部了,啊。 「因为有些在意所以就稍微调查了一下。关于三年三组的特殊情况他似乎完全不知道。不要随意将事情告诉其他人,小鸟游.姐姐,她有遵守这个<决定事项>啊」 「应该是的吧」 感觉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我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我看向了前方,水槽里现在有一只白色的墨西哥钝口螈。那就是,二代目小呜吧。 「这些我是从敬介他们那里听来的」 俊介继续说。 「听说班上好像接连发生了一些不太安稳的事情?」 围绕在葉住结香身边的那些不太好的传闻,他也听说了啊。 「这....」 我怀着复杂心情的同时,回忆起葉住昨天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你听说的内容是怎样的,不过那基本都是些近似谣言的东西。虽然夜见一的高中生因为事故去世了,不过他,并不是“相关者”。那并不是因为<灾厄>所引发的事故,所以不用担心。<灾厄>并没有开始」 「是这样么?」 「嗯」 「嗯——。算了,既然想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必要再担心什么了」 d」牌子的那间屋子。虽然四月份千曳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但进入五月之后的一号和二号那里也还是关着的。那么连休结束后的今天,又会,怎么样呢。 由红砖建成的古旧校舍,就算是白天也依旧昏暗的走廊——。 就在我即将到达那个房间的时候,「比良塚」背后传来了叫我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嘶哑,但却是个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这是。 回过头,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外套,加上黑色的裤子整体都是黑色的男性就站在那里。——是千曳。 「啊,早上好」 我礼貌的向他打招呼。 「今天开始就回来了么」 「啊啊。算是吧」 带着一副老旧黑框眼镜的千曳,歪着头回答道,跟去年年末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比起来,他看起来似乎憔悴了不少。本身就混杂着白色的头发中,整体看起来似乎比以前更花白了。「因为个人原因」而休职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健康上的原因吧。 「从神林老师那里已经听说了」 向站在那里的我靠近的同时,一身黑衣的图书室司书说道。 「今天似乎是<有的一年>呢。然后你,就是为了<对策>而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这个职责的人,是吧?」 「是的」 我点了点头的同时, 「还有那个,今年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是在三月的会议上决定追加的<对策>吧。把<不存在之人>定为两个人试试,是这样吧」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这个时候0号馆中那老旧的扬声器发出了声音,有些嘶哑的预备铃响了起来。时间,距离上课铃响起还有五分钟。 「第一节课要去上么。因为是<不存在之人>,所以根据情况有时候也会翘课吧?」 千曳这么问我, 「不。姑且没有,果然还是」 我如此回答。周一的第一节课,科目是数学。如果随意翘课的话,进度肯定会完全跟不上。 「体育或者音乐的话,就算不参加也没问题就是了」 「哼嗯。那就这样——」 千曳抚摸着他尖下巴的同时, 「等到了午休时间,再来吧。从今天开始第二图书馆就开放了」 「啊,是」 我马上做出了回答 「那么就先这样」 「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咨询的?」 「诶诶....是」 「我也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千曳这么说的同时,胡乱的挠了挠他那明显斑白的头发。 「我等你」 5 第一节课是数学。——回忆起来,葉住的样子似乎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shr(短班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有来到教室。每天早上的shr和每周一次lhr的时候都一样,作为<不存在之人>并没有出席的必要,这些都是被默许的规则,所以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之后,第一节课葉住也迟到了五分钟,老师对这些当然心里也有数,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说。她也当然地沉默着没有说话,在靠近校庭那列,最后一排上坐了下来。 上课中,坐在靠走廊最后一排的我,几次悄悄的看向她。虽然拿出来了教科书,但笔记本并没有打开,手上也没有拿铅笔,只是用手撑着半边脸。也不知道是因为想睡觉,还是因为没有干劲。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莫非是因为心情不好么。 第二节是国语课。这个时候的葉住,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感觉。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也是,她一直都坐在那里,低着头用撑在桌子上的两只手包住自己的脸。而且他一次都没有看向我这边。 真是奇怪,虽然很在意,但因为是在学校内,而且还是在三组的教室里。「怎么了么」像这样去跟她搭话什么的,当然是不行的....。 第二节课结束第三节课开始之前,葉住站起身来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教室。那个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脸,那张脸是那么的苍白。不过就算这样我也还是没有向她搭话,不过我同时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就走到了窗户旁边葉住的座位旁。 「这是....」 我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声。那是比我先一步来到那张桌子旁的,赤沢泉美所发出的声音。在泉美的身旁还有身为班级委员长的继永。 盯着葉住桌子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泉美,瞬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她那张锐利的脸眉头紧锁露出了极其严肃的表情,同时还微微摇了摇头。 啊啊,到底怎么了。 等待两人离开,我也走到了那张桌子旁边。然后——。 为了<不存在之人>,特地从0号馆的旧三年三组教室搬运过来的旧课桌。我看了一眼那满是污损还有些黑乎乎的桌面,上面写着这样的字。 不存在的东西就赶紧消失! 又或者是,还有这样的留言。 不幸的源头 被诅咒了 你就是<死者>么? 油性的(我想应该是)黑色签字笔,好几种不同的(我想应该是)笔迹。一眼都能看出来,这些全都是最近才写上去的文字。 我不禁喃喃念叨。 「是谁,这种事」 真的相信了那种低级的谣言,做出低级的骚扰。 我环视了一眼教室。当然,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没有任何人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在这其中——。 「必须要想想办法」泉美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是啊」继永回答的声音我也听到了。 「这种事情要是持续下去的话....」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呢」 「这种事....总之,必须要先告诉神林老师。等放学后,我也告诫大家一下....」 出于身为对策系的责任感。恐怕还要再加上,纯粹的正义感。——对不遵守规则做出了不冷静举动家伙们的愤怒与焦躁,从泉美的语气中我全都感受到了。 6 回想起来,这天从早上开始天空中就布满了诡异的阴云。 对于五月上旬来说天气有些异常的寒冷。强烈的冷风中,天空中却又有一半是晴朗的天空。而另外一半,则布满了捉摸不透的阴云。 第二节课结束之后我看向窗外,天空的模样又变了。至少从这间教室的窗户向外看去,已经完全看不见晴朗的清空。能够看到的就只有,阴云而已。从地面看向天空的彼方,到处都是白色中混杂着浅灰色的巨大块状云。看起来似乎有一种诡异而又蠢蠢欲动的感觉。 明明几十分钟前还明亮的外界风景,如今已经笼罩了一层阴影。教室里也一样,笼罩在如果不开灯就连课程都没办法正常进行的阴影中。 第三节课是理科。 铃声响起,穿着跟班会时候不同的一身白衣的神林老师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葉住依然没有回来——。 翻开讲台上的名册,对着座位一一确认学生人数的神林老师。当然也注意到了葉住不在的这一情况吧,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对我这边也是,下意识地绝对不将视线看向这边。将<不存在之人>作为<不存在之人>来看待的这一态度,在老师中她也是遵守得最彻底的。 葉住到底怎么样了呢。 因为刚才看到了写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让我没办法不去在意。 收到了那些话语的打击,所以她第一节课和第二节才会像那样失落吧。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大概是因为,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间教室——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吧。 外面的天色终于还是渐渐暗了下来。混杂着呼啸的风声,不经意间就听到了,那从远处传来的沉闷的雷鸣....。 没有等待葉住归来,理科的课程开始了。 教科书是第二册下卷。有关「生物的细胞与成长」的章节。——神林老师的课程还是跟往常一样的过于正经,就像是画好的样板一样。从一年级开始就参加了生物部的我就算不用听也知道是哪些内容,老实说的话,就是无聊。 全没有去看刚刚走进来的葉住。 而我总是觉得....不,是内心被毫无根据的不好预感笼罩住的我,侧眼悄悄观察着葉住的样子。 在位子上坐下来的她,没有拿出教科书也没有拿出笔记本只是缓缓的抬头仰望天花板,然后又看向了我。再然后,她张开了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然而我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将视线躲开了。在她眼中看来,或许就是我慌忙的躲开了看着她的视线吧。只是,从立场上来说我也就只能这么做。 沉闷的雷鸣还在不断传来。外面的风从开着的那几扇窗户中吹了进来,没有完全拉好的窗帘在风中摇曳。——就在这个时候 「不行了」 这样,微弱的声音响起。 「已经,不行了」 比最初要稍微大一些的声音。紧接着,是更大的声音, 「已经不行了,我....不要再这样」 这是,从葉住口中发出的声音。——啊啊,糟了。这.... 我想此刻班级中应该只有不到半数的人,注意到了她的这副样子吧。无视她继续上课的神林老师似乎也还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继续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关键词的同时, 「也就是说呢,多细胞生物就是像这样进行细胞分裂的,分裂之后的细胞经过成长后再次分裂,通过这样的循环往复....」 就在她开始这样解说的时候——。 雷鸣再次传来。整齐排列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发出不安定的闪烁。 哐嘡,伴随着椅子发出的响声,葉住站了起来。——然后。 「已经,够了!」 这次她发出的声音足以传到教室的每个角落。 「不行了,我。已经....」 讲台上的神林老师被吓了一跳,露出了一脸呆滞的表情。大部分的学生也都是同样的反应,就连我也没办法说自己是与他们完全不同的例外。然而——。 「那么接下来,把教科书翻到三十六页」 老师的视线没有看向葉住,虽然听到了但却还是无视了她的诉说,继续上课。学生中有人配合老师开始翻动教科书,也有人向站起来的葉住那边回过头,悄悄投去了视线....明明没有人说话,但教室中却弥漫着一股不自然的骚动。 「请不要,再无视我了」 葉住继续诉说道。高昂的情感无法抑制,她发出了近乎嘶吼的声音。 「<不存在之人>什么的,已经够了!」 瞬间,骚动就平息了。只有葉住夹杂着泪水的诉说还在继续。 「我,是存在的。我不是<死者>。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就在这里!」 就在,她的这番话语即将结束的时候。随着空气中开始发出的剧烈震动,一个尚未被习惯的声音突然传来。 啪嗒啪嗒,啪啦,吧啦吧啦吧啦....只能像这样,用拟声词表现出来的异响。 是从,窗户那边传来的。 啪嗒啪嗒啪嗒,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从面向校庭的所有窗户传来,不,实际上应该是从包括窗户在内的整个校舍,甚至乃至校舍外的各个角落。 一瞬间,我甚至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应该有人会觉得是开始下雨了吧。然而不是的。这不是雨。这不是下雨会发出的声音,更加粗犷,更加杂乱的声音....。 这是,冰雹。 应该是好几年前,记忆中我曾经在绯波町的<湖畔之家>经历过。那个时候也像现在这样听到了雷鸣,然后突然就被这样的声音所包裹....惊慌失措中我不住的看着周围,跟我一起的晃也对我说, ——这是,冰雹呢。 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产生在积雨云中的冰粒,聚在一起落下的情况。直径五毫米以上的话就是雹,不到五毫米的就是霰。从这个声音的感觉来看的话,下的应该是雹呢。 呀,女生发出的悲鸣。是从靠近窗户,前排的坐席传来的。 应该是被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冰雹给吓到了吧,她惊叫着从座位上逃开。周围也有几个人跟她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算是从我的座位上,也能清楚的看到掉落在那边的白色冰粒——或者说看起来——更像是冰块。好大。大小差不多有玻璃珠或者是鹌鹑蛋那么大。 教室中变得愈发骚乱。就像是要乘胜追击一样,此时天空中又响起了雷鸣。比刚才要更近、更加剧烈。天花板上的灯光开始闪烁。教室中的骚动,伴随着混乱与恐怖不断的膨胀。 「我——」 就算是在这样急剧变化的状况中,葉住也还是在继续叫喊诉说着。 「我,不是<死者>!我就在这里!我....」 啊啊....真是的,已经可以了。 我在心中回应她。 已经够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已经,可以不用再做了。不用再当<不存在之人>也可以了。 ....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我也在对自己这么说道。 冷静。冷静。没关系的。就算她在这里放弃了,只要还有我好好继续<不存在之人>的任务。 ——只要想能好好做的话.... 将昨天见面时见崎鸣所说出的话语拿出来,反复回忆着。 就算今年所设立的<对策>崩溃了,也还有我这个<不存在之人>存在。所以<对策>依旧有效,所以应该还是能够防止<灾厄>的发生,才是。所以,这里就.... 「开着的窗户,全部」 作为回应的几个学生从座位上站起来,遵从了老师的指示。 侧面吹来的一阵疾风中,靠近校庭那边的窗户不住的震动。大颗的冰雹从空中落下,在如子弹一样的冲击下,终于还是有一扇窗户的玻璃被打破了。就在教室的后方——葉住座位的旁边。 伴随着一声短暂的悲鸣,葉住在桌子旁边蹲了下来。吹进来的强风,将她那茶色的长发胡乱的吹了起来。玻璃的碎片从上方落了下来。 担心葉住而向她身旁跑去的学生,此时一个也没有。 「我就在这里」因为她的诉说过于唐突,导致一时间还没有人能够接受,所以她现在依旧还是<不存在之人>....所以,谁都没有行动。也没办法行动。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我也一样动不了。 就算葉住真的放弃了<不存在之人>的职责,我也依旧要继续承担<不存在之人>的任务才行。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此时没有办法像<存在之人>那样采取行动。 ——就在我像这样思考的时候,时间一秒两秒的过去。 不断落下的冰雹还有吹个不停的强风。近处再次响起了轰鸣的雷声,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灯光全都消失了,是因为落雷造成的停电么,就在我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 让本就骚乱的教室变得更加骚乱的事情发生了。 从葉住座位旁边,破裂的玻璃窗中飞进来的东西.... 就跟冰雹落下的时候一样,一瞬间,我没能弄明白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飞了进来,仅此而已。 在那之后,我马上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很大的,黑色的....鸟,这是。 翅膀、身体、脑袋还有嘴都是一片漆黑,然后再加上那尖锐粗犷的叫声,我知道了那是一只乌鸦。大概是飞翔在校庭上空的乌鸦,因为被天空落下的冰雹吓到了所以才会逃到这里来吧。不,如果要这么说的话它的样子看起来又明显有些奇怪。感觉它的动作过于激动,太过杂乱。 扇动着漆黑的翅膀,乌鸦朝这边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用双手遮住了脸。 乌鸦从我的头顶掠过,冲向靠近走廊一侧的墙壁。然后它马上又转变了方向,这次是朝着前方的黑板飞去。 策系中的一人,多治见。 「大家,从教室里出去!」 混乱之中,神林老师叫喊道。 「保持冷静。先到走廊上去」 虽然靠近出口的学生们马上就遵从了她的指示,但这也不意味着大家能够马上完成避难。依旧有不少人倒在地板上无法移动,或是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其中也有人试图去帮助这些人。多治见放下了手中的扫把,加入了其中。矢木沢也一样。然而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在这种时候果然也还是只能作为<不存在之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虽然稍微有些减弱,但外面依旧还在继续下着冰雹。 还有乌鸦也是,依旧在教室内胡乱的到处乱飞。不断撞击着墙壁还有天花板的同时发出声音,空中不时地还落下沾染着血迹的黑色羽毛....终于,它猛地撞上了一盏电灯。两个荧光灯的长灯管,伴随着剧烈的声音碎掉了。 在其正下方,正好还有一个趴在那里无法动弹的女生。就算荧光灯的碎片掉了下来,她也还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发乱糟糟的她脖颈后方,似乎被红黑色的液体所染湿....。 ....难道说。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收紧。 难道说,她。 死了?已经死了么?在这突如其来的骚动中,倒下的时候偶然撞到了什么不妙的地方么。 已经忘记了身为<不存在之人>立场的我,朝她所在的地方跑去。然而。却有人比我更早一步跑过去。「没事吧?」发出询问的同时将那人抱了起来。 「日下部?振作一点」 将她抱起来的人,是赤沢泉美。她自己的额头上也有一丝擦伤。 一瞬间她朝站在那里的无法动弹的我看了一眼,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没有事吧,能站起来么」 在泉美的帮助下,倒在地上的她——日下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谢谢」我听到她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好害怕,怎么都没办法动起来」 「有没有受伤?」 「没关系。只是稍微有点擦伤而已」 感觉突然就松了一口气的我,静静的离开。这个时候,乌鸦暴走的声音也消失了。 一边后退到教室后方角落的同时,我私下观察着依旧处在停电中黑暗的教室。 到处都没看到葉住的身影。 乌鸦残破的身躯,就在存放扫除用具的柜子前。满是血污的黑色翅膀上到处都是残缺的伤痕....,一边的眼睛已经溃烂。嘴巴半开着,失去了力量。 「——真是可怜」 我没有发出声音,暗暗呢喃着。 真是可怜。你肯定也不是为了引发这场骚动才飞进来的吧。 之后跟幸田俊介说一下吧,我这么想着。 比起被当做垃圾扔掉,果然还是想要把它埋葬在,生物部外的窗户那里。如果俊介想要的话,这次就允许他制作标本吧。 7 这天,上午十一点后开始降下的冰雹,就算同样是在夜见山市内也因为所处的地点不同而有一些差异。具体一点来说,就是包括夜见北中学在内的,大约半径两公里的区域内有特别强烈的冰雹落下,除此之外的地方就没有多严重。因为冰雹所造成的房屋还有农田损坏也是,基本上就只是限定在这个区域内。 夜见北校舍窗户被打破的教室,除了c号楼三层的三年三组之外也还有另外几间。只是,因乌鸦从破损的窗户飞入并且暴走所引发的灾难就只有三组遇到了。被飞散的玻璃碎片划伤,因为乌鸦的袭来,四下逃跑而摔倒受伤的学生也都只有三组才有。只是,万幸的是受伤的人都只是轻伤。当然也没有出现死者。——虽然如此。 但是在第三节课的中途,那个时候。 为了<对策>而接受了<第二位的不存在之人>这个职责的葉住,在今天的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忍耐当下的状况而放弃了职责,在大家都在的教室中「我就在这里」说出了这样的话。偏偏在那之后马上就发生了一连串的异常事件,所以——。 这些事情之间,果然是存在某种联系的吧。 一方面想要这么去想,但另一方面想要否认的感情也很强烈。 如果因为葉住那样的行动而导致<对策>无效了的话,<灾厄>如果开始发生了的话,在那之后紧接着的骚乱中或许就会有人死去。而且还有, ——只要想能好好做的话....。 还有见崎鸣,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chapter 7 may ii 1 「设定两个<不存在之人>,这就是本次的<对策>....没错吧」 在0号馆的一楼。新校舍a号馆中的「第一图书室」落成之后被赋予了「第二」这个名字的,这间学校的旧图书室中。 「关于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意义,我也没有办法做出判断呢」 说着,千曳用手指挠了挠他那斑白蓬松的头发。 乡土资料以及往届毕业生赠送的珍稀本之类的,为了与「第一」的藏书形成差别而摆满了这些书籍所形成的阴沉空间。摆放在深处角落中的柜台桌,桌子的另一侧就是被称为这个屋子“主人”的他。跟往常一样一身黑衣的打扮坐在那里。 「如果关于那件事情事先跟我商议一下的话,我或许就会积极的表示不赞成了啊」 「是这样啊。那个....」 赶走心中焦躁的同时,我询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三年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我非常清楚」 眯起了黑框眼镜另一侧的眼睛,千曳如此回答。 「神林老师跟那年的三年三组没有关系。所以不知道详细的情况吧」 「但是....那个」 「三年前——一九九八年度的三年三组也试着设置了两个<不存在之人>,这件事情是事实。但是从结果来看,却不能评价这样的做法取得了成效」 三月的<对策会议>也是,「这个<追加对策>实际上,并不知道是否取得了成效」有这么说过。然而在那个时候,却没有人说过「不能评价」这样的话。 「那年首先是,见崎同学....这个你已经知道了吧?她是接过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人」 「是的。然而发生了某些预料之外的情况,于是<灾厄>开始发生。然后作为紧急方案,拿出来的就是<追加对策>」 「是的。进入五月,从东京来的转校生....啊啊,你应该也认识他对吧」 「榊原,是吧。认识。是见崎介绍给我的,稍微知道一点」 「那个榊原来的时候,没有好好把班上的特殊情况告诉给他呢。他啊,在校内跟身为<不存在之人>的见崎接触了....这就是所谓『预料之外的情况』。也是因此<对策>被无效,<灾厄>开始发生,是这么认为的」 千曳看起来有些疲劳的用手按着额头说道。虽然到这为止还都是我大致知道的内容....这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然后,已经开始的<灾厄>有没有什么办法停止,针对这点班上开始商量,于是榊原就变成了<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然而并没有用,在那之后,当年的<灾厄>也还在继续....」 是的。鸣也说过同样的话。所以,今年将<不存在之人>增加为两人的<对策>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三年前的<灾厄>在中途就停止了对吧」 「停止了....嗯。但是啊,那年的<灾厄>之所以会停止,与其说是因为<不存在之人>以及<对策>而停止的,更应该说是由于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 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灾厄>会停止」 「那么。——该怎么办呢」 千曳似乎在在烦恼些什么,接连摇了好几次头。与其说是「不知道」,更像是知道但却不想回答的样子。 「那么——」 我换了一种提问的方式。 「在千曳先生看来,今年的这个<对策>果然是没有意义的么?」 「应该说是,难以判断吧」 千曳再次用手指搔着自己的头发, 「虽然三年前有过那样的经过,但这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呢。从第一学期最开始的时候<不存在之人>就有两人,这样的尝试确实之前从未有过。或许完全没有意义,或许可能有意义。——我现在还没办法说」 2 五月八日,周二。 翘掉了第四节的音乐课,我一个人来到了第二图书室。本身是准备昨天午休的时候来的,但是因为昨天第三节课发生的那场大骚动结果昨天就没找到机会过来。 这天,早上主持shr(短班会)的人并不是神林老师,而是教体育的宫本老师。说是到去世哥哥的守夜还有葬礼结束为止,神林老师都会休息。 老师的哥哥——神林丈吉的死讯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传出来的(我是通过泉美得知的),学生们基本都已经知道了。还有几个不知道的人,在听到宫本老师的说明之后惊讶的发出了声音。在那之后,就只有让人不舒服的沉默....。 ....回归宁静的教室。 不安中交换视线的学生们。那些视线时不时的还飞向了我这边,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对此当然也只能选择无视。 昨天被冰雹打破的窗户,作为应急处理已经用纸箱给盖了起来。因为乌鸦的撞击而碎掉的荧光灯,那之后马上就换了新的。然后——。 面向校庭的窗户旁最后一排的坐席上,没有葉住结香的身影。 在昨天的那场骚动之后,她就没有再回到教室。因为在意,直到昨晚为止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一次都没有接通....所以,她今天大概不会来学校吧,我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想。说不定她会就这样,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学校了。——回想起昨天她做出的举动还有说过的话,会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3 自从进入夜见北这所学校以来,在这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已经完全跟千曳熟悉了。说到底本来就是鸣告诉我说有一个「<现象>的“观察者”」这样的存在,「去听听那个人说的话我想也没有什么坏处」她还向我这么建议过。所以——。 从一年级的时候,我就经常会来第二图书室。 虽然没有什么能让我想要当场看或是想要借走的书,但是每次来拜访千曳的时候,都会与他说上很多话。距今二十九年前,名为夜见山岬的那个学生死去那年的,三年三组的班主任,当年还在这间学校中担任社会科教师的千曳先生,我从他本人口中得知了这些。 围绕<现象>还有<灾厄>,只要我提出了疑问基本上他都会做出解答。转换话题,避开重点,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 所以,其实我应该早点来找千曳谈谈的。无论是在知道了自己被分到了三组的三月下旬的那个时间段里,还是在<对策会议>上决定了这次<对策>的那个时候。都应该来见见他,听听身为“观测者”的他的意见。——应该要这样。 上次见到他还是年末的时候,进入今年之后,千曳就一直没有来过学校。虽然通过教职员名单很容易就能查到他的联络方式,但是自己突然就这么主动打电话过去真的好么,我犹豫了很久....。 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个人原因」,才会休职这么长时间呢。——要不要问这个问题,今天我也是非常的犹豫。相比以前明显要更加憔悴的面容,总感觉缺乏气势的声音也让我很在意,这些状况加在一起让我格外的在意....。 「....关于昨天发生的那一连串的事情,千曳怎么觉得呢」 我将话题切入了主题。这个时间,第二图书室里当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 「教室中发生了那样的骚动....还有,神林老师的哥哥去世。<灾厄>已经开始了,我是这么想的」 柜台另一侧的千曳,摸了摸他那胡须稀疏的脸颊「嗯嗯」的发出了低声的呢喃, 「到底该怎么说呢,感觉还很难判断」 他慎重的选择着词语做出回答。 「两个<不存在之人>中的一人....是那个叫葉住的孩子吧?第三节课的时候,她在大家的面前发出声音。说自己就在这里,是吧。也就是说她放弃了<不存在之人>的职责」 「是的」 ——<不存在之人>什么的,已经够了! 那个时候的她所发出来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 一定也是这样的吧。 「就在葉住放弃<不存在之人>之后。马上就开始下起了冰雹。窗户玻璃被打破乌鸦飞进来大闹一通,教室中陷入恐慌。还有多人受伤」 「——是的」 「然而,并没有人因此丧命」 「是的」 「然而昨天在另外的地方,神林老师的哥哥——神林丈吉去世了。两者之间在时间上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听说是,在同样的时间」 「准确的时间呢?丈吉氏的死亡时间是在葉住在教室中说出那些话之前,还是在之后呢」 「不,那就不清楚了」 「如果是在之前的话,那么丈吉氏的死亡就与<现象>没有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吧」 「但如果是在之后的话,那果然就是有关系的了?」 千曳皱起了眉毛,微微歪过了头「不」他回答道 「也不一定」 「——为什么这么说?」 「也就是....」 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千曳又闭上了嘴,他缓缓的站起了身。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朝阅读用的大桌子走了过去,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也,到这边来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在千曳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的一年>中会有一个<死者>,混入班级中。因此整个班级会变的接近“死”。以班级的成员为中心“相关者”会被“死”所吸引。——这就是,二十八年前开始发生在夜见北三年三组,不祥的<现象>。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相关的科学解释,当然完全没有。就算能在某种程度上抓到相关的规则,但也就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而已。在班级中创造出<不存在之人>也是,这个<不存在之人>的定义其实也相当暧昧。简而言之——。 如今关于这种<现象>还有<灾厄>,依旧还是处于摸索的阶段。我们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观察发生的现象并以此推测、想象....然而,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是否有接近这其中的核心部分。说不定,我们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在朝着远离“真实”的方向前进也有可能」 露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说着这些的同时,千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这样也还是要继续摸索下去才行。我们还是只能依靠观察推测,开动想象力去面对<现象>才行,不然的话,就只能舍弃一切从这里逃走了」 「逃走」这个词语,暗暗在我的心中激起波纹。 十四年前的夏天,晃也就是做出了这个选择。从这所学校,从这个小镇,从家族中逃走了。然后....。 「不管怎么说」 千曳继续说道。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不时发生的状况中冷静的对事实应对并检讨,依据过去的实例做出判断,并尽可能的做出应对吧。就算是在这所学校中已经观察了这么长时间<现象>的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理所当然的话了呢。还真是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吧」 「........」 「那么,就到这吧」 说着千曳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挺起身子看向了我。 「那么,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怎么样处理」 「啊,是」 「因为那个名叫葉住的女生放弃了<不存在之人>的任务——所以说,今年的<不存在之人>就又变成了一个人,就只有你了。这次的尝试,是“为了保险起见”这样的考虑而被采用的吧?就算是名为葉住的<第二人>没有了,作为<第一人>的你还在。然而,<灾厄>马上就开始发生什么的不是很奇怪么。冷静的想一下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呢」 就算葉住中途放弃,我只要继续自己的职责<对策>就应该还是有效的。对了。鸣当初也一直是这么说的,而我也觉得她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只是.... 「暂且先不管这些,昨天第三节课的那个时间点<灾厄>开始了——先假定是这样吧」 千曳继续说。 「就像刚才确认过的那样,天空中下起了剧烈的冰雹,飞入教室的乌鸦大闹一通,班上出现伤者。然而在这里,却没有人死去。——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点很奇怪啊」 「........」 「<灾厄>如果开始的话,每个月至少会有一人以上的“相关者”死去。死亡的方法各式各样,像是被卷入平常不会发生的事故中死去,因为疾病突然恶化死去,亦或者是因为自杀或是他杀....无论是什么原因,可以这么说吧。<灾厄>开始了的话“相关者”就会变得容易死去。就算只是一些小事,也会因为意外的情况导致死亡的几率变高。从过去可以看出这样的倾向。然而啊——」 「昨天的教室中明明发生了那样的骚动,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死去」 「是的。如果<灾厄>真的开始的话。在那样的骚动中就算有谁死去也并不奇怪。反倒是没有任何人死去还比较不自然。所以——」 「昨天的骚动只是单纯的偶然事件,<灾厄>并没有开始发生么?」 「我想这样的解释也可以成立」 嗯。他说的这些,我昨天也有想过。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也需要平息一下内心的动摇。 「然而,问题是神林丈吉氏的死」 丝毫不乱的语气,千曳继续说道。 「丈吉氏死亡的时间,究竟是在葉住放弃之前还是之后,刚才我们说过的这些暂且先不管。——是在镇外的医院里对吧,他是之前就在住院吧」 「是这么听说的」 「正如所知道的那样,那里是收容没有康复希望的重症患者的专门收容设施。为了能让只是在等待死亡的他们,肉体上·精神上的痛苦能够尽量缓和一些——也就是一般所说的临终关怀。丈吉氏据说是已经到了末期癌症对吧。也就是说,可以认为他,已经是处在什么时候去世都不奇怪的状态了。然后碰巧在昨天,死亡降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啊啊....」 我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声音。 「与<灾厄>有关系的他,只是在应该死亡的时候死亡了而已」 千曳摸了摸脸颊的同时, 「能够这样解释的余地应该也还是有的吧。——比如,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向我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怀疑。「这么解释的话未免也太乐观了吧」看起来似乎还带有这样自问的感觉。 4 「说起来,那个」 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正好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了起来。 「怎么了么」 千曳一脸凝重的向上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等待铃声结束之后,我说道。 「昨天早上,在走廊上见面的时候。千曳先生说,有些事情想要跟我说说,记得你当时,是说过这样的话吧」 「啊啊,嗯。确实这么说过呢」 「然后呢?」 倒也不是说感觉到了什么沉重的含义。只是,回想起这件事之后反而开始在意起来——。 「是什么来着的呢」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回答的同时,千曳再次推了推眼镜。 「想要说的话,就是最开始的时候说的那些。<不存在之人>设置为两人的这次的<对策>,或许并没有什么意义的那些。不过就像刚才说的,作为“保险”还是有些意义的吧」 「啊啊,是」 「至于想要问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中断了,千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活动一下的样子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有脖子的肌肉, 「有点口渴了呢。要喝点东西么」 「啊,不。请不用在意我」 「是么?你不用客气」 从桌子旁边离开走进了柜台,没过一会千曳就拿着两个宝特瓶又走了回来。那个地方,是放有冰箱么, 那是瓶装的饮用水。他将其中一瓶递给了我之后,自己马上就打开了另外一瓶,一口气喝下去了差不多一半。「我不客气了」说着,我也拿起了瓶子。 「今年的<不存在之人>,听说是你自己举手接受过来的呢」 将瓶子放到了桌子上,千曳说着。我点了点头。 就在我准备要回答的时候,「不过」千曳又开始继续说。 「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没有必要担心」 「是这样的么」 「就算脑袋里想的很清楚,真等到了自己被班上的人当做<不存在之人>对待了的话,一般心中的平衡都会崩溃。感觉到比平常更加强烈的孤独感,或者是被害妄想之类的感情开始在心中膨胀。过去就有好几人,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如果是孤独....的话,那么我从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 被害妄想之类的感情?那种东西,我想大概在我的心中根本就不存在吧。 「我,没关系的」 果断的做出了回答,千曳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着点了点头。 「看起来是的呢。——只不过,如果今后,陷入了没办法正常控制感情的状态的话,等那个时候一定要到这里来哦。虽然不知道我提供的建议能有多大的效果,但总比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要好吧。行么」 「真的非常感谢」 我直率的向他道谢。 「但是肯定,我在这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哼嗯。真是可靠的少年呢」 千曳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话说」他继续往下说。 「最近,有跟见崎说过话或是见过面么」 听到这个背后含义有些明显的提问,我的视线开始浮动 「是。——偶尔」 我回答道。 「是,高中三年级对吧,她」 「是啊」 「关于这次的事情你也找她商量过?」 「啊,是。果然还是那个,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很。是么」 说完这句话之后,千曳就抬头斜向上看着有些昏暗的图书馆的天花板,眯起了眼睛。看起来似乎像是在怀念过去的样子。 「见崎鸣。——她所说的话,不可思议的很有存在感呢。两年前,在她毕业同时入学的你,在知道了你是跟她有着某种缘分的同时,也感觉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 三年前的夏天,在绯波町的<湖畔之家>经历过的事情,那个时候鸣与我之间所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具体的情况我没有跟千曳说过。大概今后也不会告诉他吧。 「见崎她....」 就在千曳准备继续说的时候。 咔啦,入口的门被打开了。然后从那里走进来的两人,无论哪位都是我所熟知的学生——。 「你好」 「打扰了」 那是,三年三组的同学。赤沢泉美和矢木沢畅之。 「哎呀」 千曳向他们做出了反应。 「真是少见呢,居然有这么多客人」 先到的人是我这点,两人应该马上就注意到了吧。瞬间,空气中开始散发出了某种紧张的感觉。这里是夜见北校内,对他们来说我必须是<不存在之人>。 关于这些,我心裡也明白。 他们也是,为了找千曳先生商量所以才会到这里来的吧——意识到这点之后,我默默的站起身。从桌子旁离开,转移到了深处的窗户旁。我会默默的在这里看着的,所以两人只要将我当做<不存在之人>无视就好了。 ——我这么做的意图,那两人似乎也马上就明白了。千曳也是。 「那个,我是矢木沢。三年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矢木沢对着千曳说道。千曳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站在矢木沢身旁的泉美, 「你呢」 他的嘴唇动了起来 「你呢....」 「对策系的赤沢」 泉美如此说道。她的视线直直的看向千曳,一次都未曾看向我。 「赤沢,啊」 千曳看着泉美的时候,或许是我的错觉,感觉他的反应似乎有些许疑惑。微微歪着头,同时皱起了眉毛, 「嗯嗯,你是....」 咚,此时,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响声——。 感觉似乎是在听觉范围之外的某处,隐约有了这样的感觉。 这。这个感觉。这....对了,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外侧有某人悄悄的按下了相机的快门一样。然后“漆黑的闪光灯”....这样的感觉,也就只有一瞬。 在一瞬过后这样的感觉就被完全忘记了,千曳脸上表情中困惑的神色,也完全消失了。 「赤沢泉美,是吧。这样啊。你是对策系的啊」 「是的。对策系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两人,江藤同学和多治见同学」 「原来这样。——那么?」 千曳面向两人询问道。 「有什么事情。你们应该不是为了借书而来的吧。应该是为了与<现象>和<灾厄>有关的事情而来找我咨询的,是吧」 5 在这之后千曳跟泉美还有矢木沢——三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会,结果我最后,还是从他们所在的桌子旁边离开去了室内的一角,自始至终都只是作为<不存在之人>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 虽然大概已经预想到了,两人「咨询」的内容,跟刚才我向千曳询问的基本相同。也就是,「基于昨天那一连串的事情,是否应该认定今年的<灾厄>已经开始」的内容。然后千曳向两人所表示出来的见解也一样,跟刚才我所听到的基本相同....。 「....所以说啊,<灾厄>并没有开始,这样的可能性或许依旧存在。如今这样的情况,虽说葉住放弃了,但是因此就判断<对策>已经失效似乎还有些太早了」 对于千曳做出的这个结论, 「那神林老师哥哥的那件事,就跟<灾厄>没有关系了呢」 矢木沢说道。「呼」甚至还听到了他安心的长出了一口气。 「百分百肯定,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也有问题吧。不过就目前听到的内容来讲,还是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这么想」 「真是微妙的说法呢」 矢木沢回应道。 「只不过也是啊,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感觉就有些做不下去了呢」 「不过,我觉得这么想应该没有错。所以....」 泉美说着,同时她的视线,稍微看了我这边一眼。但是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就算注意到了视线也不能点头,或是向她投去视线,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就是了....。 ....还要,继续啊。果然是这样。 我在内心中向她看了过去,没有发出声音的呢喃道。 无论是今天,还是明天....我依旧还是,要在为了封印<灾厄>而采取的<对策>中继续扮演<不存在之人>才行。作为第二人的葉住,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只有一个人。当然——。 如果这样做是有意义的话,我当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孤独什么的一点都不害怕。内心也没有被害妄想。——我现在还很好,还能继续做下去。 6 第二天也一样,葉住还是没有来学校。再接下来的一天,再再接下来的一天也一样——。 神林是在第三天,也就是十号周四的那天来了,或许她也找千曳商量过之后对现状从新进行了认识,那天早上的shr上, 「<灾厄>还没有开始哦,今后<对策>也还要继续实施」 他做出了这样的宣言。同时还刻意不露感情的,用一脸严肃而又面无表情的脸审视着教室。 「周一那天我的哥哥离开了这个世界,但那只是历经长时间的发展,无法避免的死亡。我并不觉得那是因为<灾厄>。所以....」 关于葉住缺席这件事情,老师也只是说了句「这也是没有办法」而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 「想要暂时休息,想象一下葉住的心情,会变成这样也能够理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让她自己平静下来会比较好吧」 靠近校庭侧的窗户旁,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为<不存在之人>而准备的旧桌椅还跟之前一样放在那里。应该在近期,就会被换回原本的新桌椅吧。 「虽然葉住中途放弃了,但今后想也还是持续作为<不存在之人>,<对策>依旧继续,这些都已经商量好了」 周二的晚上我从泉美那里得到了这样的通知。 住之后,虽然不能说不安与恐怖已经完全消散,但却也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但是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在心中肯定的告诉自己。 接下来,我只要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好的继续扮演<不存在之人>的话,就没有关系。<灾厄>还没有开始。所以,还能够阻止。或者说必须要阻止才行。 怀着近乎祈祷的想法,我继续严谨的扮演着<不存在之人>的角色。 时间又过了两三天,时间过去了一周....葉住依然没有来学校,不过这段期间也没有发生凶事,微妙的平衡渐渐安定了下来。如果这样的均衡能一直持续下去,<灾厄>也不发生的话——这样,我在内心恳切的祈祷着。 7 跟见崎鸣说话的机会,有过一次。 从学校回家的图中,虽然绕道去了<夜见黄昏下,空洞苍之瞳。>好几次,但每次鸣都不在家所以没见到。我将周一的事情发生后第二天与千曳交流内容的要点总结了一下通过邮件发了出去,不过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一直都没收到回信——。 等到了周六,她终于打了电话过来。 「我想应该没问题」 鸣如此说道。 「千曳的见解,我想应该没有错。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那个叫葉住的孩子。不过,只要想好好做的话就没关系,所以」 「是」 从她口中所说出来的「没关系」对我来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能鼓励我的话语了吧,或者说,有这句话就足够让我充满信心了。——虽然事到如今才渐渐的开始有了实感,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直率的回答道「是」。 「啊,还有那个」 鸣继续说道。 「我下周,要去修学旅行」 「修学旅行....」 「虽然高中的修学旅行,最近很多都放在二年级的时候举行,不过我们高中是放在高三的这个时期」 「那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说是冲绳」 「嘿诶」 「老实说,有些提不起劲」 鸣跟着其他学生一起去冲绳旅行——我试着想想了一下那样的“画面”,但总感觉非常违和。而且心裡还有一种无法静不下来的感觉。只不过,「既然提不起劲的话那不参加不就好了」我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自己也会坐巴士去冲绳,明明自己有工作要去欧洲,却还一脸平静的说出这种话的父亲。也让我心情很是沉重」 鸣的父亲——见崎鸿太郎因为从事贸易工作的关系,一整天都在海外到处跑。那个人我也认识,感觉如果是他的话确实能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来。 「预定二十号回来」 说着,鸣短短的叹了一口气。 「万一,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打电话给我」 「啊....是」 「没关系」明明都这么说了却又说「如果有紧急情况」什么的。——突然想到这些,我也直率的点了点头。 一阵沉默过后,「对了」鸣开口了。 「之前就有提到过,近期我准备,去一次想的房间」 「诶。啊,啊....是,好的」 此时,我做出的反应可以说相当的混乱。 「但是,就算来了,也什么都没有」 「你现在是在一间什么样的房间里独自生活这点,我非常在意。而且也想看看贤木先生的那个人偶」 「啊啊....是」 将那个从箱子中取出来,摆在了寝室的柜子上。 包裹在黑色礼服中的美丽少女人偶。就算是在自己所有的东西中,重要度也是数一数二的....正如鸣所说,这个人偶属于三年前去世的贤木晃也的遗物,同时,这原本也是鸣的母亲——人偶作家雾果所创作的作品。 「那就再见了,想」 电话挂断前,鸣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般呢喃着。 「肯定会没事的,所以」 8 「这个应该叫什么呢」 装饰在架子中的众多恐龙模型。其中,一个看起来外形不太寻常的个体,在得到了许可之后我伸手拿了起来,向她询问。 「伶盗龙」 在柜台前泡咖啡的泉美,看了这边一眼之后做出了回答。 「伶盗....?」 「伶盗龙。——没听说过么?想。你不是生物部的么」 「暴龙还有三角龙之类的,其它的倒是都能认出来」 「想应该没有看过吧,『侏罗纪公园』这个电影」 矢木沢这个时候说道。同时从我的手上拿走了那个模型,开始观察了起来。 「最近电视上应该也有在放吧」 「——没有看过」 「但这个名字应该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没看过。倒也不怎么想看」 史蒂文·斯提尔伯格导演的大热门电影,姑且这些信息还是知道的。记得在<湖畔之家>的书库中也有迈克尔·克莱顿写的原作小说,只是那个也没有看过。 「一般男生,不是都特别喜欢怪兽还有恐龙这些的么。倒也不是炫耀,但我非常喜欢哦」 「怪兽电影的话我倒也不讨厌。像是加美拉之类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侏罗纪公园』应该也ok吧」 「嗯」 曾经实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和完全虚构的生物。这份区别,在看那些怪兽登场大闹一番的娱乐电影的时候,对我来说还是很大的....但是这些话,感觉不太好在这个时候说,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赤沢也很喜欢啊。怪兽和恐龙之类的」 将伶盗龙的模型放回了架子,矢木沢说道。 「怪兽倒是无所谓」 泉美如此回答道。 「我喜欢恐龙。特别是其中的盗龙」 「哼嗯。为什么又是,盗龙?」 「因为是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的电影啊,『侏罗纪公园』」 「我的话大概会选霸王龙。又大,又强壮」 「那个电影的主角,果然还是盗龙吧。冷酷的性格加上聪明的头脑....我的话,绝对是喜欢这样的。多可爱」 「这能说是可爱么」 矢木沢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不过,去电影院看什么的....电影上映,已经是很久以前了呢」 「是哥哥说想要去看,所以就带着我一起去了」 「就是你那个在德国的哥哥?」 「嗯,是的」 「带还在上小学的妹妹去看恐龙电影,啊。嗯——,我的话肯定不可能」 「嗯....那是几年级时候的事情来着的」 「我记得续篇『失落的世界』应该是三,四年前上映的吧」 「这个,是看完电影之后哥哥他买给我的」 她露出一脸怀念的表情眯起眼睛说着。 「今年夏天说是系列第三作预定要上映。去看吧,大家一起」 「哦,哦」 矢木沢回应道。 「想也一起,怎么样」 说着泉美就看向了我。让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没有兴趣之类的话,于是我就「啊,嗯」的点了点头。 五月十七日,周四的晚上。在<freude飞井>的<e-1>——赤沢泉美的房间中。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矢木沢先是来到了我的房间,「你一定寂寞了吧」说着这样的话就挤进了我的房间。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泉美也来了,「来我这里喝杯咖啡吧」于是话题就走向了这边....。 「请慢用」 泉美将泡好的咖啡端给了我们。 「靠河那边不是有一家叫<伊野谷>的咖啡店么。那里的综合咖啡。有一种独特的醇厚味道很好喝呢」 「我不客气了」 矢木沢拿起杯子。「啊,等等」泉美说着,从厨房拿来了一个纸袋, 「还有几种甜甜圈。是妈妈给我的」 「哦。那我不客气了,多谢伯母」 预料之外举办的夜晚茶会。用泉美冲泡出来的伊野谷·综合咖啡,我们轻轻的干杯。 「虽然只能说感觉是这样,不过总之,还是为一个半月成功防止了<灾厄>的开始而干杯....吧」 矢木沢这么说道。 「虽然上周一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过在那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总之,应该还没有开始,姑且也算是安心了」 「确实是啊」 泉美的嘴角平缓了下来。 「这都是多亏了想的努力」 「倒也没啥,我也没感觉有多努力」 我回应道。尽可能保持语气平静。但话语中还是混入了些许叹息。 」 就在泉美说出这些的时候。正在咀嚼甜甜圈的矢木沢动作停止了, 「这周完全就没有来过呢,葉住。想有跟她,联络过么」 被这么问到了,于是「没有」我干脆的给出了回答。 「在那之后,一次都没有?」 「嗯」 「不觉得担心么」 「嗯,确实有点」 「你啊,还真是冷血」 「所以,我不是都说了确实有点担心么。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做什么」 「那个啊,说到底你....」 「没能阻止流言扩散,我们也有责任」 泉美说着。同时悔恨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桌子上被写下那样的话,不论是谁都会大受打击。会觉得没办法再忍耐下去,也是没有办法的」 「赤沢你没必要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这都是那些写下话的人的错」 皱起眉毛的同时,矢木沢将甜甜圈满满塞进自己的嘴中。然后他再次看向了我, 「想应该也多少,觉得有自己一些责任吧」 「啊啊....嗯,是啊」 「如果....你对待葉住再温柔一点的话,不过事到如今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 矢木沢想说的这些,或许非常正确。回想起从四月份开学时以来与葉住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就觉得胸口开始有些痛。——但是。 话虽这么说,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应对她的方法了么?就算在内心这样自问,我也想不出来更好的答案。巧妙的控制自己的感情这种事,对我来说根本就做不到,而且就算是我那么做了,到最后或许也只会让她更加受伤....。 「岛村还有日下部她们俩啊,因为担心,之前周日的时候,就去了葉住的家」 听到泉美这么说。矢木沢「哦」的做出了反应, 「这样啊。——那么,葉住呢?」 「好像是不管怎么叫,都不见有人出来。或许是家里没有人吧,不过也有可能待在家里但是不想回应。电话说是也打不通」 「嗯。亲属呢,那个,家人呢?」 「父母俩都是工作很忙的人,据说平常不怎么在家。从以前开始似乎就是这样了」 基本,是放任主义。说不好听的话就是放置。——我的耳边,回想起了葉住曾经说过的话。 三年三组的特殊情况自不用说,没准就连女儿从上周开始就没有去学校这件事情,她的父母都还不知道。而且就算已经知道了,也很有可能没被当回事来正经对待。——我是这么想的。 「是躲在家里还是在外四处游荡,不弄清楚这些很难办啊」 说着矢木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话说,在那之后」 赤沢接过话题继续说。 「好像说是前天还是大前天,有人在外面看到了葉住」 「哦哦。是谁」 「继永」 「嘿诶,委员长啊。葉住她,感觉怎么样?」 「这个——」 泉美将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送到嘴边,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似乎是偶然看到了,坐在汽车副驾驶座上的葉住」 「车?」 「据说,开车的是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男性。而且听继永说,葉住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 「哎呀」 「或许是,她哥哥之类的」 我在这个时候插嘴说道。然而马上,我就想起来了,葉住的哥哥是去了东京的大学, 「或者说是她哥哥的朋友,之类的」 「算了,这不也挺好的么」 矢木沢笑了出来。 「被想甩掉之后伤心的少女,与年长于自己的大学生,在一起....」 「矢木沢同学」 泉美语气严厉的打断了他。矢木沢闭上了嘴,挠着自己的头。 后来我们得知,继永见到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男性」,其实是四月末因为摩托车事故死亡的高中生·仲川贵之的哥哥。他是葉住哥哥的朋友,而她则是管对方叫做「仲川家的哥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完全没有见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葉住说「跟仲川的哥哥从以前关系就很好....」 既然这样的话——我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样可以排遣掉葉住在四月份所积累的压力。多少治愈一点她受伤的内心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她目前没有来上学也不必太担心。 10 「下周有期中考试」 我对着将剩下的甜甜圈吃完的矢木沢说道,顺便,还打了个哈欠。 「因为特殊情况三组没有考试,可以的话还真希望能这样啊」 「考试结束之后,还有升学指导啊」 「父母也要到场的三方面谈啊。——赤沢呢?普通的去上公立高中么」 「谁知道呢」 泉美脸色有些阴沉的歪过了头。视线稍微看了以前里面的钢琴室, 「去音乐系的学校,已经没有这个选择了呢。虽然爸爸他们说希望我去上某个名门女校,但那个要怎么说呢」 「夜见山有么,你说的名门女校」 「县外,是全寄宿制的学校」 「诶」 矢木沢夸张的将身体向后仰了过去。 「赤沢你,确实是大小姐呢」 「真是的。别用这种说法」 「是是。——想的话准备怎么办呢,高中」 被问到的我,「啊啊,嗯....」含糊的回答。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被从家里赶了出来现在受赤沢家照顾的情况。高中还有大学能去的话当然最好——只是,这些还要跟春彦伯父和小百合伯母商量才行,真的能拜托他们么,不管怎么说,心理还是有所犹豫。 「一边继续做<不存在之人>一边还要准备高中入学考试,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容易呢」 「学习是一个人的事情,就算同时进行我觉得也没什么辛苦的」 我这么说道,这也是我的真实想法。 「但是,还是没有实感啊。入学考试还是在明年,今年也还剩下七个月。比起这些,果然还是<灾厄>和<对策>的问题要更....」 「就是说啊。为什么学校方,对这种非正常的事态,长年都采取放置的态度啊」 「大概是,因为没办法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吧」 泉美回答道。 「这种跟“诅咒”一样不明就里的<现象>,作为负责教育的公众组织根本就没有办法正面承认吧。你说是不是,想」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而且,该怎么说呢,如果夜见山整个地区,或者说,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部都意识·认识到这件事的话,或许还会对<现象>造成某种程度的影响」 「什么意思?」 泉美发出了疑问,我用右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也不太好说明....伴随着<现象>产生的还有记录与记忆的篡改与改变,不是还有这回事么。还有就是,混入班级中的<死者>,就算在毕业式的时候弄明白了,但是经过时间的推移,记忆会渐渐变得暧昧。所以说,同样的事情,或许会蔓延到整个小镇」 「嗯」 矢木沢一脸严肃的摸着自己的下巴。 「你说....整个小镇,感觉,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觉呢」 「我也不是很明白啊」 「嗯」 「说起来」 泉美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三年前作为<有的一年>,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最后一天班上出现了死者,你们知道么?」 啊啊,那个啊——脑海中的记忆带来了疼痛。 三年前的五月,发生在夜见山北中学的不幸事故。记得那时报道新闻,我在绯波町的老家中....。 「死亡的那人,似乎是当时的女性班委」 泉美继续说。 「所以,继永似乎稍微有些在意」 「你说在意,毕竟自己就是女生的委员长啊」 矢木沢这么说,「嗯」泉美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最不科学的吧。三年前发生过的事情这次也一样会发生,期中考试的最后一天女生的委员长....什么的」 「因为<灾厄>还没有开始,所以根本就没必要担心这些吧」 「是啊。确实....是这样」 一脸犹豫的用手托住脸颊,泉美发出了叹息。 较低的可能性才是现实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喂喂,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跟吉利不吉利没有关系。只是,存在这种可能性而已」 上周一,葉住放弃<不存在之人>的那个时间点<对策>就已经失去了效果,<灾厄>开始发生。那天神林丈吉的死,即是因为末期疾病所造成的不可避免的结果,同时也有可能是因为<灾厄>,——如果这么解释的话。 如果要这么怀疑的话也确实有可能,我是这么想的。 千曳在那个时候,确实也是非常慎重的在选择措辞。一定程度上也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安。因为不能百分之百否定掉<灾厄>已经开始的这种可能性 「当然我也希望这只是自己的多虑。毕竟想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而且从道理上来讲<不存在之人>有一个人就足够了,是吧。——只不过」 泉美的话语中断了,「只不过?」矢木沢催促她继续说下去。看起来是内心再三犹豫过之后,泉美的视线直直的看向房间的窗户, 「如果是万一的情况的话——」 她用变得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 「身为对策系一员的我,有一个想法」 11 「下个月,准备去你那边。日期也已经决定了」 母亲·月穗打电话来这么说,是在二十四号,周四的那天。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也是从这天开始,她是在晚上打电话过来的,所以她应该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吧。 手机发出了来电的提示音,看到屏幕上显示打来电话的人是月穗的时候,接听还是无视,我的内心果然产生了犹豫。正如「诊疗所」里碓氷医生所说的那样,因为事到如今,我依旧对她抱有复杂的感情。 三年前将我舍弃的那份事实,以及她是将我生出来的人这份不会改变的事实。这些都仿佛要将我的大脑撕裂,感情也无可奈何的陷入混乱与动摇....。 「....从今天开始,是期中考试」 我小声的从口中说出 「所以我,正在学习」 所以想要赶紧挂掉电话,我想要传达出这样的讯息,既然这样的话那从一开始别接电话不就好了——像这样,我开始在心中责怪自己。 「啊....」 月穗的反应有些动摇。 「抱歉,打扰到你学习了」 「倒也没什么」 「明年,你就要毕业了吧」 「——嗯」 「毕业之后,去上高中?」 「小百合伯母他们说,想去就去吧」 「啊啊....还没有,好好的商量过么」 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又开始用细微的声音道歉「对不起,想」。就算她在这个时候道歉,我也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要来么?下个月」 我在这个时候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说是,已经决定了什么时候来?」 「啊....诶诶。是的」 月穗有些迟疑的回答。 「下个月的十号,周日那天」 「——这样啊」 「美礼也会跟我一起」 「是么。——比良冢先生也一起?」 月穗的再婚对象,同时也是身为美礼父亲的比良冢修司,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我还是没有管他叫过「父亲」。 「那个人很忙....所以就我跟美礼。所以啊,我想,要不要久违的一起吃个饭。美礼她也,很想要见见想」 妹妹美礼自从我离开绯波町一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还有月穗也是,应该是临近要升上中学时候的事情了吧,陪我一起去「诊疗所」的那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 倒也不是很想见面。就在将要说出口之前,我改变了自己的话语。 「好啊。那么,到时候再联系了」 12 二十五号,周五。 期中考试的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雨。 雨下的虽然不是很大,但不打伞又不行。不过,伴随着雨的风却很强劲,就算打着伞衣服也多少还是会被打湿。 虽然天气这个样子,但早上我却起的比平时还要早,时隔好几天再次沿着夜见山川的河边走着。水变深的河流看起来浑浊了不少,河面还有河面上方的天空中,平时随处可见的野鸟现在几乎都不见了踪影。就算是在这样的雨天,鸟该在的时候应该也还是会在吧....。 稍微走了一会之后,我突然就想到了葉住结香。 第一次她就是在这里向我搭话的,那是四月初的时候。时间明明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半月,总感觉在这期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 葉住在那之后一直都没有来学校,昨天的考试她也没有来。 她没有事吧,心里果然还是会担心。只是,就算我再怎么担心也依旧什么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相较起来,以全国的范围内来看的话中学生不上学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算稀奇吧,而且这都已经要变成,老师跟学校应该如何应对的问题了。说起来,回想起自己上小学的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跟我说「你应该要好好的去学校」这种话来。 跟往常一样去赤沢本家吃过早饭,然后我独自一人,朝学校走去。 13 考试第一场是英语,第二场是理科的。 虽然我自己没怎么有自己是「有能力的学生」这样的自觉,不过来到夜见山之后,记忆中自己并没有觉得学校的学习还有考试很辛苦。上课所讲的内容在上课期间就已经完全进入了大脑,考试的话基本上也就考前突击一下就结束了。就算升上三年级之后接受了<不存在之人>的任务,这些也还是没什么改变,这么一想的话我自己都有些惊叹于自己的沉稳。 所以,在第二场考试期间,我在心里想的一直都是考试之外的事情。而那就是—— 夜见山北中学事故 女学生死亡 三年前的这个时期,我曾经在绯波町的老家看过的新闻报道。日期我还记得。那是,五月二十七日。报道中所写的事故发生在二十六日,那天就是夜见北的,期中考试第二天....。 那个时候我所看过的报道的内容,也还存在我的记忆之中。 死亡的是三年级的女学生,樱木由香里。在得知母亲遭遇了交通事故之后,不幸的她因为跌落事故而失去了性命。母亲那边也在同一天,送入医院之后没有了呼吸。——三年前,也就是一九九八年的<灾厄>,据说这就是最初的牺牲者。 上周听泉美说。樱木由香里,她是当时三年三组的女生班级委员长。然后她又说了,同样担任班级委员长的继永「似乎稍微有些在意」这样的话....。 「那天也是,从前一天晚上就一直在下雨。据说那好像也是事故的原因之一」 这是,我在这周开始的时候,去第二图书室拜访千曳从他哪里得到的情报。 那个时候的千曳,翻开了一本有着纯黑封面的文档笔记本这么说着。——通称「千曳文档」。从二十九年前「开始之年」直到今年,收录了三十年份的三年三组名单复印件的文档,<有的一年>中因为<灾厄>而死去的<相关者>的名字还有死因,以及在<有的一年中>混入的<死者>的名字,以及之后判明的内容也全部都记载在那里面。 「樱木她,确实是那一年的女生班级委员长。——长相我也还记得。很适合戴眼镜,非常认真的一个孩子」 似乎是在第二天,最后一场考试的中途。母亲因为交通事故被送进了医院——听到了这个紧急通知之后,她慌慌张张的跑出教室。然后在跑下楼梯的时候,脚下滑倒,掉了下去。然后被自己摔倒时扔出去的雨伞尖端,刺穿了喉咙....。 「当时我也见到了,那还真是凄惨的现场。虽然紧急送往医院,但是因为失血导致的休克过于严重,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啊啊....」 部做完了。 虽然监考是神林老师,不过她什么话都没说。这当然是因为,我是<不存在之人>。 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教室内。注意我这边的人一个都....不,泉美,还有继永都向我这边扭过了头,虽然她们马上就又把头转了过去。——看起来似乎是这样。 教室中空着的座位,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是葉住的位置。另外一个,是从四月份开始就因为生病而一直在疗养中的那个女生的位置,只是。她的名字是....对了,应该是牧濑,不,应该是牧野吧。 一个人走在走廊上,将窗户稍微打开看向外面。雨还在下个不停,风也依旧很强。 扭过头,看向走廊的地板,到处都是水渍和泥污。因为夜见山北中学没有实行室内鞋制度,鞋子还有雨伞上所带着的水和泥污都会被带进教学楼里来....三年前的时候,果然也是跟这相同的情况吧。走廊上,还有楼梯上也都是。所以,樱木才会在下楼梯的中途滑倒....。 「....没关系」 我摇了摇头,对着自己这么说。 「今年没有关系」 终于宣告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在那之后。慌忙的脚步声,马上就从楼梯那边传了过来。 紧接着,看着眼熟但是却记不得名字的男性教师出现了。他从站在窗边的我身旁跑过,冲进了三组的教室。考试刚刚结束的教室中,传来了些微嘈杂的声音。 到底怎么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一个女生,从教室前的入口处飞奔了出来。那是....小鸟游。小鸟游纯。他就是那个生物部的一年级新进部员的,姐姐。 右手抱着书包,左手从放雨伞的伞架上拽出自己的雨伞。满脸苍白,行为慌张....,就在这个时候。 「不能在走廊上奔跑!」 一个响亮的声音。 「也不能跳着下楼梯。冷静,小鸟游同学。小心!」 发出声音的人是继永。她似乎是追着小鸟游出来的,现在正对着在走廊上奔跑的她大声喊着。 「要小心,小鸟游同学。呐,听到了么?」 虽然脸色苍白,但就算这样小鸟游还是微笑着做出了回应「谢谢」。她从新拿好书包跟雨伞,深呼吸的同时,朝着楼梯走去。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看着小鸟游离开的继永,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她脸上苍白的神色,一点都不输刚才的小鸟游。 14 那个时候跑来教室的老师带来的是,小鸟游纯的母亲因为交通事故而身受重伤的紧急联络。简直就像是三年前,樱木由香里那场事故的翻版。——只不过,小鸟游在这之后,跟同样得到联络的弟弟平安会合,一起去了母亲所在的医院。 考试结束后的班会上,在听完神林老师的说明之后—— 我并没有马上离开学校,而是绕路去了生物部的部室,当然幸田俊介也在哪里,然后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小鸟游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呢」 擦着眼睛的同时,俊介说道。 「就算小鸟游他们没有出事,但如果她们的母亲有个什么意外的话,那不还是成了<灾厄>的开始么」 我没有回答,静静的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故,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为她的平安祈祷。 「真是许久不见了呢,想很久都没来过部室了」 「啊啊....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啊,黄金周结束之后这里的这些家伙们,大家都很有精神哦」 俊介这么说着的同时,视线环顾了一圈这个堆满了水槽和养殖箱的房间。 「二代目的小呜也非常有精神」 「大家,都不想变成标本吧」 「对了。大和藻虾的透明标本,已经完美的制作完成了,要看么?」 「嗯。还是下次吧」 「理科的考试,好像挺简单的呢」 「还行吧」 「日本泥鳅的透明标本呢?」 「那个也下次再说」 就像这样....我们继续着没什么意义的对话,两人一起放学了。 「那个叫葉住的女生放弃了之后,想还是在继续做着<不存在之人>的事吧」 「啊啊,嗯」 「以此维持着班级中的和平?」 「嗯,就现在来说。如果小鸟游的母亲没事的话,是这样」 「希望她能没事啊」 「那是当然啊」 在这样一股无法释怀,沉重的气氛中,我们在0号馆的走廊上走着。中途,虽然经过了第二图书室,不过入口上挂出了「closed」的牌子。是因为,考试期间才关闭的么。还是说千曳又请假休息了呢。 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下着雨。风也还是那么强劲,古旧的校舍中到处都发出了奇怪的异响。 穿过连接0号馆的走廊,来到了正面玄关所在的a号馆。走出玄关。就在我们打开格子的雨伞,顺着道路走向正门的时候——。 前方看见了几个学生的身影。就在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前方。 「那是,三组的女生?」 俊介说着,伸手指向了前方。 「你看。赤沢她也在」 学生有三个人,三人都是女生。其中的一人,听他这么一说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泉美。她拿着的那把淡红色的雨伞我还有印象。 剩下的两个人中,一个人拿着的是透明的塑胶雨伞。比泉美稍微高一点,留着短发....那应该是,江藤吧。然后,另一个人——。 小个子的那个学生看着跟两人明显不太一样,手中也没有拿雨伞。身上穿着的与其说是雨衣——,看起来更像是一件厚厚的奶油色雨披,头上还戴着兜帽....说起来好像确实有个人没有带雨伞,她难道是继永么。 莫非——此时我突然就想到了。 因为过于在意三年前樱木由香里的那件事情,所以继永今天会不会是,故意没有带雨伞的呢。这或许,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三年前那起事故的详情。如果她知道导致樱木死亡的那件凶器就是她自己所携带的雨伞,如果她知道了这些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理科考试结束之后,小鸟游从教室中跑出来的那个时候也是,所以继永才会像那样提醒她注意吧。如果小鸟游跟三年前的樱木一样急匆匆的跑向楼梯的话,或许会发生跟樱木那个时候相同的事故。因为害怕这些,所以才情不自禁的....。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 共共共共共共      ....咚——!就像这样,那是风声吧。只不过,今天还未曾吹过这么强烈的风。 是从上空吹过的风么,还是说是从操场那边吹过的? 就在我四下张望的时候,种植在周围的树木全都发出了,咂咂咂咂的,震颤的声音。就连我和俊介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也吹起了强劲的风,雨伞几乎都要被吹走。 「好强。完全就是突然的一瞬间,对吧。感觉就像是台风来了一样」 俊介说着。天空中落下的雨也变强了,对比前后的变化感觉就像是突然变强了一倍的感觉。 两步,三步,回过神来之后我们继续前进,咚——!然而天空中又再次传来了,激烈的声音。是从上空,还是说是从操场那边。 走在前面的三名女生中的两人,看起来都在拼命抓着雨伞不让雨伞飞走,而穿着雨披的继永,也为了不让雨披被风吹走而拼命压着身上的雨披....就在这个时候。 咚,继永双脚跪坐在了道路上。戴在头上的兜帽也被吹走了。 这是怎么了啊。 继永虽然看着是想要站起来,但是动作却又有些奇怪。是因为强风的原因么....不,或许是因为路两旁为了保护植被而设置的栅栏上,有什么东西挂住了她的雨披。虽然已经注意到了。 天空中的风雨依旧没有停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传出了别的声音——就在大脑意识到的这时。瞬间,仿佛将如白光一样落下的雨所斩断一样的,从斜上方出现的什么东西。某个灰色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的影子....。 一声短暂的尖叫。大概是从继永的口中发出来的。清晰的传到了,离那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我跟俊介的耳中。 「不要!」 紧接着是泉美和江藤的声音。 「不要啊!」 「什么?这是。发生什么了?」 「 继永!?」 「不,不好!」 身旁的俊介也叫了出来。他扔掉了手中的雨伞,冒着大雨冲了出去。 慌忙追着俊介跑出去的我,映入我眼中的是继永那已明显发生了变化的身影。 依旧单膝跪地仰头看向天空的她,定格在了这个动作。那是,从这边可以看到她右侧的脖子上,有一个斜着插进去的灰色的什么东西。——然后。 那件奶油色的雨披开始被逐渐染上了,鲜艳的赤红色。 雨水冲洗掉,冲洗掉之后马上又冒出了新的,红色....啊啊,那是血。大量鲜红色的血液,从她的脖子中....。 跑到她身边看过了之后,我终于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深深插进继永脖子的,那是一片灰色的金属板。或许是某处的屋顶吧。又细又长,相当大的一块。 突然一下,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如同一片锐利的刀刃一样,不偏不倚的插进了她的脖子。 「继永,同学」 跟俊介和我一样放下了手中雨伞的泉美,嘴唇不住的颤抖。江藤在距离几米外的地方,呆呆的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继永口中,冒出了血红的泡沫「咕」同时也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应该还有呼吸吧。 「救护车!」 俊介大喊着,然后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泉美也发出了「啊」的声音。眼看着,继永慢慢伸出双手,抓住了那块嵌入自己脖子的金属板。 啊啊,不行。 这么想着的我,满心焦急。 不行。那个东西,如果现在拔出来的话....。 然而我的这份焦急,结果上却什么都没能改变。 自己的身体上到底突然发生了些什么。她现在肯定还没能理解——。 忍受着不断袭来的剧痛,大概是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的继永,取出了那个嵌入自己身体中的异物。与此同时,从裂开的伤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 天空中降下的雨被逐渐染红,继永的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量,最终完全停止了动作。 15 救护车到达的时候,继永智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五月二十五日,上午十一点半。 距离现场几十米远的体育馆。已经确认了就是体育馆屋顶的一部分,在这天突发的强风中脱落。已经有着几十年屋龄的老建筑物,整体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老化,再加上这个月七号的冰雹,应该事先就已经受了不小的损伤吧。——不过就算如此。 像这样屋顶的一部分被吹飞,而且还正好以那样的角度,不偏不倚的落到蹲在路上不能动的继永身上,这样的偶然也未免太过不幸。 同一天五月二十五日的深夜,小鸟游纯的母亲·志津在医院中去世。 她在当天上午遭遇了轻型机动车撞击的交通事故,虽然是腰部骨折的重伤,但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似乎还没有生命危险。就连在孩子闻讯急忙赶来的时候,意识也还非常清醒。 interlude ii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想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效果。不过,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以啊,不要这么急着放弃....总之现在,想还是跟以前一样扮演<不存在之人>。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那边,我也会这么传达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是....。 * 已经开始了,<灾厄>。 这样啊。——考试那天女生的班级委员长,这,跟三年前一样呢。当然这应该单纯只是个偶然。 如果把神林老师的哥哥也算进去的话,已经有三名死者了。 五月七日的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了,啊。 从葉住放弃的那天开始,果然就....。 应该不会这样,虽然是我这么想的。 只要我好好做的话应该就没问题,是这样的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啊。 应该不会这样,应该....没有才对,为什么。 ........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只不过,想,对不起。 不,那个.... 你应该,非常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吧。但是却这样,对不起啊。 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想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效果。不过,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以啊,不要这么急着放弃....总之现在,想还是跟以前一样扮演<不存在之人>。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那边,我也会这么传达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是....。 * 已经开始了,<灾厄>。 这样啊。——考试那天女生的班级委员长,这,跟三年前一样呢。当然这应该单纯只是个偶然。 如果把神林老师的哥哥也算进去的话,已经有三名死者了。 五月七日的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了,啊。 从葉住放弃的那天开始,果然就....。 应该不会这样,虽然是我这么想的。 只要我好好做的话应该就没问题,是这样的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啊。 应该不会这样,应该....没有才对,为什么。 ........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只不过,想,对不起。 不,那个.... 你应该,非常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吧。但是却这样,对不起啊。 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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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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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想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效果。不过,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以啊,不要这么急着放弃....总之现在,想还是跟以前一样扮演<不存在之人>。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那边,我也会这么传达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是....。 * 已经开始了,<灾厄>。 这样啊。——考试那天女生的班级委员长,这,跟三年前一样呢。当然这应该单纯只是个偶然。 如果把神林老师的哥哥也算进去的话,已经有三名死者了。 五月七日的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了,啊。 从葉住放弃的那天开始,果然就....。 应该不会这样,虽然是我这么想的。 只要我好好做的话应该就没问题,是这样的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啊。 应该不会这样,应该....没有才对,为什么。 ........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只不过,想,对不起。 不,那个.... 你应该,非常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吧。但是却这样,对不起啊。 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想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效果。不过,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以啊,不要这么急着放弃....总之现在,想还是跟以前一样扮演<不存在之人>。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那边,我也会这么传达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是....。 * 已经开始了,<灾厄>。 这样啊。——考试那天女生的班级委员长,这,跟三年前一样呢。当然这应该单纯只是个偶然。 如果把神林老师的哥哥也算进去的话,已经有三名死者了。 五月七日的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了,啊。 从葉住放弃的那天开始,果然就....。 应该不会这样,虽然是我这么想的。 只要我好好做的话应该就没问题,是这样的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啊。 应该不会这样,应该....没有才对,为什么。 ........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只不过,想,对不起。 不,那个.... 你应该,非常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吧。但是却这样,对不起啊。 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想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效果。不过,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以啊,不要这么急着放弃....总之现在,想还是跟以前一样扮演<不存在之人>。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那边,我也会这么传达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是....。 * 已经开始了,<灾厄>。 这样啊。——考试那天女生的班级委员长,这,跟三年前一样呢。当然这应该单纯只是个偶然。 如果把神林老师的哥哥也算进去的话,已经有三名死者了。 五月七日的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了,啊。 从葉住放弃的那天开始,果然就....。 应该不会这样,虽然是我这么想的。 只要我好好做的话应该就没问题,是这样的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啊。 应该不会这样,应该....没有才对,为什么。 ........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只不过,想,对不起。 不,那个.... 你应该,非常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吧。但是却这样,对不起啊。 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诶,是这样么? 所以,总之目前先这么做。虽然究竟有没有效果,还没办法说就是了。 哼。事到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对策>? 那是....。 昨天的事故,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吧? 你说的事故....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知道,不是都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啊,你昨天是休息了来着的。 昨天还有前天都休息了,因为感冒一直在睡觉。下周,还要一个人去接受期中考试。 这还真是悲伤。我可以继续了么。 嗯,到底怎么了。 真希望第二个周六跟第四个周六社团活动都能休息啊。练习,好辛苦啊。 心理其实是想要把一整天都睡过去啊。——话说事故呢? 三年级的女生死了啊。好像是三组的班级委员长。 死了?在这里? 昨天上午的时候,不是刮了很强的风么。就是那阵风把体育馆的屋顶吹飞了,一直吹到了这里....。 被那个砸到了? 听说是这样....啊。你看那边。那里的地面不是被弄脏了么,会不会就是血迹。 哼。还真是具体。 说是被板子插进了脖子。现场非常惨烈,甚至还有人说一瞬间脑袋都被打飞了。 呜。听起来就好痛。 只是一瞬间所以或许并不痛。 话说,这运气也太差了吧。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这种事.... 啊啊。不过这个,因为是三年三组啊。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你说的三组。 诶。你啊。不知道么? 到底,是什么? 意外的还真有不知道的人啊。据传闻说,这所学校的三年三组,从很久以前就被诅咒了....。 * 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 <灾厄>,开始了。 ——嗯。 结果<对策>是,失败了? 看来是这样呢。很遗憾,也很后悔就是了。 这果然还是,因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放弃了....。 或许是这样吧。 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个? 不知道。但是,就算现在去责备她也已经没有用了....。 ........ ........ ....然后呢? 嗯?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我就算像现在这样再接着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个....我还是,希望能再稍微等等。 等等? 之前不是也说过了么,我。如果真的遇到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不是这么说过么。 啊....嗯。 虽然还不知道那个想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会不会有效果。不过,我觉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所以啊,不要这么急着放弃....总之现在,想还是跟以前一样扮演<不存在之人>。老师还有班上的同学那边,我也会这么传达的。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想法? 那是....。 * 已经开始了,<灾厄>。 这样啊。——考试那天女生的班级委员长,这,跟三年前一样呢。当然这应该单纯只是个偶然。 如果把神林老师的哥哥也算进去的话,已经有三名死者了。 五月七日的那个时候或许就已经开始了,啊。 从葉住放弃的那天开始,果然就....。 应该不会这样,虽然是我这么想的。 只要我好好做的话应该就没问题,是这样的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才对。 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啊。 应该不会这样,应该....没有才对,为什么。 ........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啊,只不过,想,对不起。 不,那个.... 你应该,非常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吧。但是却这样,对不起啊。 啊。这,见崎前辈请不要道歉....。 ........ ....既然已经开始了,在这之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人死去吧。 ........每个月,至少一位“相关者”啊。 ——是的。 这些已经,没有办法了,是这样吧。一旦<灾厄>开始发生,就已经。 是的。基本上来说....。 但是我们,还准备要试试另外一个<对策>,如果可以的话。 chapter 8 june i 1 在混乱与失意,悲伤与胆怯中度过了五月剩余的日子之后....六月来了。 我遵从了泉美的请求,在继永和小鸟游·母亲死后,也依旧继续在学校中扮演着<不存在之人>。 这期间泉美她们所在的对策系+α之间进行了商议,然后在那里提出的提案得到了班上大家的赞同....像这样推动着进程。神林老师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对。新的女性班级委员长由泉美担任,同时对策系也由她兼任。 葉住还是跟之前一样,依旧没有来学校。终于<灾厄>还是开始了,如果这个情报传到她那里去的话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她应该还没有心情来上学吧。——这也不难理解。 2 「听说上周,学校好像发生了不幸的事故呢。想的同班同学似乎去世了」 听到碓氷医生这么说,我不禁低下头躲开了他的视线。同时还轻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 「难道说,你跟那个死去的学生很熟么?」 「——不」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只是,稍微有在一起说过话而已」 「不过就算这样,果然也还是有些受打击吧」 「诶诶,是吧」 「你没事吧。就是那个,像这样的“死”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会不会让你回想起三年前的事情,进而产生痛苦的感觉?」 「——没关系」 我依旧低沉着头回答道。 「——我想应该没关系」 没有办法正常入睡,夜里做噩梦什么的....最近一周的时间里,倒也不是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但是这些,并没有让我回想起三年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在梦中出现的并不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而是最近——特别是最近不到一个月内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我,是存在的」「我就在这里!」喊出这些话语的她的声音,大闹一番的乌鸦那漆黑的身影,咚——!这样的风声,被狂风掀起的奶油色的雨披....然后,还有喷出的鲜血。倒在血泊之中的她的,她的....。 亲眼目睹人的“死”,这并不是我的第一次。——但是。 就算同样都是“死”,三年前发生的和上周才发生的,感觉上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其中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我心中那自责的念头吧。 没能阻止<灾厄>的发生,心中的后悔,还有无力感。再加上,如果没能阻止的原因是葉住的放弃的话,因为自己没能阻止她做出这些的,如今心中所产生的后悔....也就是,无奈以及自责的念头。 碓氷医生自始至终都只是平稳的,舒缓的提出问题,而这天的我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在很多地方都隐藏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至于医生有没有注意到这些我就完全不清楚了。 六月二日,周六的上午。跟之前一样我跟学校请了假,去了市立医院别馆中的「诊疗所」——。 「你有没有稍微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闻呢」 时隔超过一个月的心理咨询,表面上在经过跟以往没什么区别的流程之后,碓氷医生冷不防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想上学的那个中学里,好像有一些,跟“死”有关的奇怪传说,类似这样的传闻....」 奇怪的传说,么。 谣言会伴随着这样的话语传播开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我并不讨厌碓氷医生,对他也很信任,但是有关三年三组的特殊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无论是<现象>、<灾厄>,还是混入班级中的<死者>,记录还有记忆的篡改·改变之类的....这些东西就算我再怎么认真的向他说明,身为精神科医生的他都不可能会认真的接受。只要他不是这起事件的当事人那我就什么都不说——我是这么想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传说我倒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于是,这个时候的我,带过了医生的话题。 「肯定,是个没什么意思的谣言吧。我对这种,没有什么兴趣」 3 诊疗结束了,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但不知不觉中我还是走了跟上回一样的路线。通过一楼的走廊从别馆向本馆移动。就这样我在错综复杂的走廊中,跟上次一样走着的时候——。 思考,自然而然的开始回溯。上周,回想起了在那起惨不忍睹的事故发生的两天后——周日的晚上泉美来到了我的房间,那时我们所说过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 如果真到了万一的情况我有一个想法——,之前泉美这么说过。你说的那个想法是什么?我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个时候。 「那是啊」 话语中断了,泉美直直的看着我的脸。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她是这么说的。 「三月末那场<对策会议>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吧。为了以防今年是<有的一年>,所以要决定<不存在之人>的时候」 「嗯。这,当然记得」 在这当中由谁来担任<不存在之人>,话题进行到那个时候,我举起了手。然后在那之后,江藤马上就提出了「只是这样就可以了么」的意见,于是就话题发展到了决定<第二人>上面。然后在那之后,就是扑克牌抽签....。 「用了扑克牌抽签对吧。然后,葉住抽到了鬼牌成为了<第二人>....呐,你再,好好想想。在那之前」 泉美仿佛是要望向远方一样,眯起了她那长长的眼睛。看到她这幅样子我不禁也眯起了眼睛。 「在那之前?」 反问的同时,我也在检索自己的记忆。泉美回答道。 「在抽签开始之前,『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我』不是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么。有些保守的,听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消失的声音,大家都有些吃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发出了反问...」 「....啊啊」 两个多月前的那天,那个时候的场景,宛如渗出的黑暗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扩散开来。——对啊。确实是这样,确实发生过这件事。居然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主动举手接受<不存在之人>的人,那个时候我也觉得有些吃惊....。 「....但是,最后那件事情并没有被认可,结果还是进行了抽签」 「还说扑克牌已经准备好了,记得那个时候....对,是葉住说了『事到如今才这么说,不行』之类的话,语气感觉还莫名的有些慌张,然后马上就开始了抽签」 「啊啊....嗯。确实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那个时候葉住要自己当<第二人>的意志,就已经相当坚定了,那个时候的她肯定就已经看准了鬼牌上的那个印记了吧。所以....。 「那个时候,『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我』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牧濑,应该是她」 「牧濑....」 ....对。就是这样。她的名字是牧濑。虽然长相还有些回忆不起来,不过记得就跟她那听起来细小到随时都要消失的声音一样,是个纤细又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 「因为身体问题,牧濑她从四月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听到我这么说,泉美缓缓的眨了眨眼睛。配合着她眼睑的动作,我感觉自己的视野,似乎也有一瞬间进入了黑暗。 「所以说啊,那个时候的她,虽然没有说的特别清楚,反正自己也不怎么能来学校,那么干脆就让自己去当<不存在之人>好了,我觉得她大概是这么想的」 听她这么一说,是啊,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是个相当合情合理的解释,就算休学住院,她身为三年三组一员的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将这样的她当做<不存在之人>无视,对于班上的其他人来说也会比较容易。无论是从物理的角度,还是从心里的角度。都比其他任何人,要更加适合担任<不存在之人>....只是。 只是从结果来看,她提出的申请并没有通过。然后葉住抽出了鬼牌,成为了<第二人>。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泉美说道。 「我的想法,就是现在去拜托牧濑,让她代替葉住去承担<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任务,就是这么一回事」 「力的,平衡?」 「本不应存在的<另外一人>=<死者>混入了班级之中,因此招来<灾厄>。作为<对策>在班级中设置<不存在之人>,用以抵消<灾厄>的“力”从而保持平衡。感觉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 「而今年的<对策>之中,我们为了以防万一设置了两个<不存在之人>。然后四月份<灾厄>也没有开始,所以应该是保持住了平衡对吧。然而进入五月之后葉住放弃了任务,<灾厄>就开始发生。这也就说明,今年力的关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想要说的....是,<不存在之人>如果只有一个的话就没办法保持平衡?」 「人数不够,无法保持平衡....对,就是这种感觉。如果不增加<不存在之人>的“力”,就没办法抵消今年<死者>所带来的“力”。所以....啊」 因为葉住放弃而崩溃的平衡,通过再次让<不存在之人>变成两人来得以恢复。这样一来<灾厄>应该就会停止,是这么个道理。 这样的想法究竟是否正确,最终是否会有效,不试试看的话不可能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听到泉美再次这么说,我也接受了。或许确实如此吧。跟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到的现状比起来,肯定是这样要更好....。 作为班级代表和对策系代表的泉美与江藤前来拜访,在这栋医院的内科病房中住院的牧濑,是在那之后的第三天。这周三——也就是五月三十号的时候。 牧濑接受了这些,「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她这么说着接受了请求。住院似乎还有很长时间,对她来说一时也不会造成什么大问题吧。就算是之后出院了,开始来学校上学,只要能有效阻止<灾厄>的话,那么一直到毕业为止继续担任<不存在之人>也没有关系。听说她是这么回答的。 这个说起来颇为讽刺的,新的<对策>就这样决定开始实施,而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4 就在我沿着走廊朝本馆走去的时候,突然心中就冒出了一股冲动,要不要现在去牧濑的病房探访一下。 虽说近期还没有在学校见面的机会,但毕竟从这个月开始她跟我就同为<不存在之人>了....,想到这些,我就觉得今天还是算了。班上的男生突然到病房里探望这种行为感觉也有些轻率,而且就算在这里试着与她接触,实质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只是。 与她见面就只有<对策会议>时的那一次,长相也有些回忆不起来。——现在的她,在长期住院的生活中都想了些什么,又度过了怎样的时间呢。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份不安,那份孤独,就算不管与<灾厄>有关的那些问题,也总归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好受。之后,有机会的话就跟着泉美或者谁一起去看望一下她吧,在我的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支付完后走出医院,时间大概正午左右。因为今天没有骑自行车,所以我在医院前的车站等车,除我之外的另外几人,所见到的在等车的人年龄全都要比我大。 阴沉沉的天空下,让人有一种梅雨随时都会下起来的预感,终于车来了。就在我拿着准备好的零钱,向着车中央的乘车门走去的时候——。 我无意间向从前车门走出来的乘客们投去了视线,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我认识的面孔。那是....。 ....雾果? 因为只是一瞬间看到了,所以或许只是我看错了也有可能。只不过,上次来医院回去的时候,记得也在玄关那边看到了像是她的女性。这么一想的话,刚才的那果然是雾果....。 应该是身体什么地方不太舒服,所以才要来医院的吧。 带着跟上次同样的想法,我进入了公交。 5 吕芽吕町的<夜明之森>前下了公交车,稍微绕路去了一趟图书馆之后,在附近的快餐店解决的午饭....一边估摸着下午三点半的时间,我徒步朝御先町的方向走去。目的地当然是人偶画廊——<夜见黄昏下、空洞苍之瞳。>。 我已经跟见崎鸣约好了,三点半的时候在那里见面。 因为继永和小鸟游母亲,这两个人的死已经可以确定<灾厄>开始了——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没有跟鸣通电话说过这些。在这个时间点上,果然还是想要见一次面来说这些事。我发自内心这么想着。 上次在<夜见黄昏下....。>跟鸣见面,还是刚进入四月份的时候。 在那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多。虽然现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馆内还是老样子,仿佛与外界的时间切断了一般,处在静止之中。跟往常一样充斥着昏暗与弦乐的曲调,跟往常一样的天根婆婆,用一句「欢迎光临」迎接我的到来。 「既然是朋友,就不用付钱了。——鸣在地下哦」 「非常感谢」 跟四月份来访那时相同的圆桌旁,鸣独自坐在那里用手撑着脸颊。仿佛是要融入这片昏暗的空间一样,她穿着一件接近黑色的藏青色罩衫。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你好,想」 鸣拿开了撑着脸颊的手,迎接我的到来。 「很久没有在这里见过面了呢」 「是。那个....你好」 「坐吧」 「是」 今天鸣也没有戴眼带。左眼之中是与那个<人偶之眼>不一样的,带着些许茶色的黑色瞳孔的义眼。 「——怎么样?」 正面看着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我,在沉默了数秒之后,鸣开口了。 「没事吧?」 「没事....是指,班上么」 听到我的反问,鸣微微摇了摇头, 「是问你,想」 「我....?」 「想的感觉,或者说是你的内心。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没有事吧」 「啊....这,那个」 「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灾厄>却还是开始了,这些,会不会让你觉得内心有些自责,或者感觉很受挫败?」 这样的情况下,见到鸣像这样为我担心。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喜悦,甚至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回答道。 「没事,我没有问题」 「上周,那个叫继永的孩子遇到的事故,就发生在想的面前吧」 「那个....是的,当然我也很震惊,但是....嗯,我没有事」 「真的?」 「至少,想要从这里逃走什么的,我还没有这么想」 「——这样啊」 流淌在馆内的音乐,是我曾经听过的旋律。福来的「西西里舞曲」。记得四月份造访这里的时候,就是这首曲子....这样的偶然让我稍微有些在意, 「话说」 我转换了语气。然而在这个时候,「话说回来」鸣也做出了同样的发言。我慌忙闭上了嘴,鸣先说出了后续的话。 「前段时间在电话中说的新<对策>....那个,已经开始了呢」 「啊,是」 我挺直身子,点了点头。 「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人,代替葉住的<第二个不存在之人>。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取得“力”的平衡,就是这样的<对策>....」 之前在电话中大致说明过的新<对策>的内容,我又向鸣从新说明了一遍。 「....那个,准备要成为新的<第二人>的那个人,沟通之后得到了对方同意的回答。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样啊」 又是这样的回应,鸣看着我的右眼扭到了一旁,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她跟我刚才下来的时候一样用手撑着自己的脸颊。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她看起来很是忧郁。 咣当,门铃的声音,隐约从楼上传来。 应该是有来馆者出现了吧。还是说,或许是,雾果回来了....? 「但是啊,想」 鸣低声呢喃着。 「关于那个新的<对策>是否有效这一点,还是不要太乐观比较好。——不过就算我现在这么说,大概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就是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那是因为....」 鸣稍微沉默了一下。 <对策>失败,<灾厄>开始发生,所以在那个时候,那么把<不存在之人>的数量增加,直接让榊原去当<第二人>不就好了么,结果最后就发展成了这样的情况。然而从结果来看,这个<追加对策>并没有起到效果」 「但是,这次的情况跟三年前完全不一样吧。今年从最开始就有两个<不存在之人>,其中一人放弃了职责,所以<灾厄>开始发生,那么只要让人数再回到两人取得平衡的话...这样的话」 「这样的思考方式我也明白。跟三年前比起来,确实可以说“初期设定”不太一样」 回答的同时,无意识之中鸣歪过了头, 「但是啊,无论最初制定的是何种<对策>,因为其失败而开始的<灾厄>,是没有办法通过之后追加的措施而被终止的,没有办法终止。——我是,这么想的」 我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于是,鸣这次缓缓的摇了摇头, 「啊啊....但是这个,像这样来下判断本身,或许就没有什么意义」 「——这话怎么说?」 「因为是,自然现象」 听着鸣的回答,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千曳喜欢用的「超自然的自然现象」这个词。 「多亏了千曳一直以来的观察,关于这个<现象>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明白了其中的法则。也知道了有效应对的<对策>....但是啊,这些,大概只是整体中的一小部分吧」 「........」 「就算是在科学如此发达的现在,对于各种各样自然现象的发生以及变化这些,也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准确的预测与防范。像是台风,或者是地震。就算知道今天会下雨,带着雨伞也还是没办法完全防止衣服被打湿,而且雨还有可能会变成冰雹,将雨伞打破什么的。预料之外,这类情况经常都会发生。 而且,更别说是这个<现象>还是没有办法用科学说明的『超自然的自然现象』....所以啊,就算是我通过些许经验和推测所说出来的话,或许也只是毫无意义。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次新的<对策>也不一定就是绝对无效的。——从她的话语中,我听出了这样的含义。 「没有办法断言,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向她确认道,鸣只是眨了眨右眼然后点头, 「如果顺利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呐,见崎」 这个时候的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三年前的<灾厄>,最初的<对策>还有<追加对策>都没能起效,多名“相关者”因此死去....然而在那之后,确实是停止了对吧。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停止呢」 这是至今为不止一次的,想要触及核心的问题。然而每次,鸣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这个话题的前方,肯定存在着某个不想说出来的什么东西。尽管已经察觉,但我还是深入追问了这个问题....。 「....那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鸣的嘴唇动了。我放在圆桌上的双手食指交叉在了一起。指尖下意识地就加重了力量。 「那是....」 虽然想要回答,但鸣还是苦恼的摇了摇头, 「果然关于这件事,我....」 就在这个时候。 背后传来了声音。是什么人下楼的脚步声....然后,声音传了过来。 「啊啊,找到了」 那是几乎每天都会来与我对话,已经非常熟悉的她的声音。 「想?这里,你经常来么?」 我惊讶的回过头,站在那里的是穿着制服的赤沢泉美。 6 仔细回想一下——不,根本就用不着想,——我,对自己的朋友几乎就没怎么提及过见崎鸣的事情。除了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成为了“同志”的矢木沢,印象中就只对他稍微提及过一点鸣的存在,而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曾带这两人见过面。 所以说,泉美不知道鸣的存在,两人这次见面当然应该也是初次见面,才对。 「赤沢....」 我从椅子上占了起来,转身看向从楼梯下来的泉美。 「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偶然。纯粹的巧合」 一脸认真的这样回答过之后,泉美马上就浮现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这当然是说谎」 「诶....」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稍微有点兴致,就去了<夜明之森>的图书馆。然后啊,就在附近的店里发现了想」 「诶。是这样么?」 「明明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距离,然而想却没有注意到我....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跟在我的身后?」 「你究竟要去哪里,心理不禁就有些感兴趣....啊」 泉美的笑容扩散开来,同时还稍微吐了一下舌头。 「不过话说回来,想意外的很迟钝呢。明明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跟踪,你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嗯——」 就在我们说话的同时,我当然也很在意鸣那边。这样突然的展开导致对话中断,肯定会非常的扫兴吧。 「是想的朋友么?」 听到鸣的询问,我慌慌忙忙的回过头——。 「与其说是朋友,那个,她是我的表姐,同龄,现在还是同班同学」 「我叫赤沢泉美。初次见面」 背后的泉美这么说道。鸣则是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赤沢....是在这边照顾想的,伯父跟伯母的?」 「啊,是的」 我做出了回答。 「她是今年的对策系一员,同时也是女生的班级委员长....」 就在我准备先开口说明的时候,「等一下啊,想」泉美制止了我。然后她看向了我的脸。这个人是谁?——她的目光中,投来了这个疑问。 「啊,这个....」 我稍微看了一眼鸣, 「她是见崎。见崎、鸣」 泉美看着她回应道。 「misaki....哼嗯」 跟二十九年前那个因为意外死亡的学生——夜见山岬相同的名字「misaki」这个相同的发音,不出预料的引起了泉美的注意。似乎是提高了警戒她微微扬起了眉毛。我则是继续说, 「一开始是比良冢的父母,跟见崎一家关系很好,于是我们就认识了,来到这边之后关系也一直很好。见崎是夜见北一九九八年的毕业生,三年前的三组。因为那年也是<有的一年>,所以想要向她寻求<现象>还有灾厄的经验....」 说明到这里,似乎是终于达到了泉美的合格点。她将挂在肩膀上的书包双手抱在了胸前,同时小声呢喃着「原来如此」, 「那么,想是从前辈这里得到了建议?」 「啊,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三年前鸣接受了<不存在之人>的职责....关于这些,我想目前还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就跟刚才,鸣针对三天前才开始实施的新<对策>所阐述的意见一样。 「初次见面,赤沢同学」 这次换鸣向泉美发出了声音。 「我是见崎鸣」 此时,我就站在鸣和泉美的中间,正好挡住了两人交汇的视线。 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泉美向前,迈出了一步....而这个时候的我,从圆桌旁边退到了房间的中央。就这样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面对面看着对方。我想恐怕是在这个时候,两人才真正好好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流淌着的音乐换了曲目,几秒钟的寂静。接着响起的曲目,碰巧又是「西西里舞曲」....。 「misaki·mei」 我注意到泉美那看到了鸣的眼中,显露出了些许惊讶,亦或者是疑惑的神色。 「你是....」 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中断了,泉美轻轻的左右摇了摇头。放在书包上的一只手抵住了自己的额头,同时发出了微微的喘息。 这是怎么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再次前进了一步,缩短了与鸣之间的距离, 「想平时承蒙照顾了」 她奇怪的突然改变了语气说道。 「作为表姐,向你道谢....」 「等等,等等」 我忍不住在这个时候插嘴。 「这种,用不着赤沢还特地道谢什么的」 泉美侧眼看了看旁边的我, 感觉。然而,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必要在这里——在初次见面的鸣的面前,说出这些话来吧。 悄悄看了看鸣,她看起来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盯着泉美的脸。 「赤沢....泉美」 我听见了她低声的呢喃。 「赤沢....」 这是怎么回事呢。她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单纯的在重复初次见面的人的名字。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对了,听起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 咚 在听觉范围之外,突然一个低沉的响声响起。然后比那稍早一些,亦或者是在同时,感觉世界似乎有一瞬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我屏住了呼吸。 ....这是。 在这个世界外侧的某人,似乎在刚才按下了相机的快门。就像是一道“漆黑的闪光灯”突然闪过一样。——大脑中瞬间,浮现出了这样奇怪的念头,然后又马上消失了。 啊啊,那到底是什么。 然而,就连这个疑问本身在那一瞬间之后也马上就消失了。 「赤沢同学」 鸣发出了声音。这次并不是刚才那样的喃喃低语,而是面向对方清晰的叫了出来。 「我从想那里,已经听说了今年三组的情况。虽然准备了<对策>,但是上个月,<灾厄>还是开始发生。接受了这些,并开始尝试新的<对策>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啊,哦」 泉美一点都没有被压制住的感觉,正面接受了鸣投来的视线还有话语。鸣依旧语调不改的继续说道。 「就算有在三年前经历过那个的经验,但现在的我并不是当事者。所以,从立场上也不太好随意发表意见。只是被问到的话,还是能在某种程度上给与一定的意见」 「我们,会努力的」 泉美说道。 「我们,会想办法的,为了不让事态在此之上继续恶化」 「无论是身为<不存在之人>的想,还是身为对策系的赤沢,我都觉得很不容易。我也知道你们非常努力。——但是啊」 此时,鸣看向了我, 「已经没办法了,已经不行了,想,如果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选择逃走也没有关系」 「选择逃走....么」 这让我感觉有些意外,不禁躲开了鸣投来的视线。 「你说逃走,就是像,晃也那样么」 说出这句话之后,我的胸口却又开始因为自己所说的话而感到痛苦。曾经在绯波町<湖畔之家>中与晃也所交谈过的那些话语在胸中浮现,感觉随时都会突破我薄薄的胸膛满溢出来。 「那种事情,我绝对....」 「这里,真的很厉害呢」 这个时候,泉美漫不在乎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下去我那痛苦的样子,才有意说出这句话。她从圆桌旁离开,朝着屋子的深处走去,缓缓看着周围的景物, 「有这么多,到处都是妖艳的人偶。你喜欢这种东西么,见崎同学」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听到鸣的回答。泉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哇,是这样啊」 「二楼是工房」 我补充说明道。 「见崎的母亲雾果,会在那里创作人偶」 「说起来想的房间里好像也有吧,类似这样的人偶」 「啊啊,嗯。那个也是雾果做的人偶....」 「赤沢喜欢么,这样的东西」 缺乏血色的脸颊上浮现出微笑的鸣向她问道,「嗯嗯——」泉美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 「是啊。我稍微有点,该怎么说呢」 「不习惯?」 「与其说是不习惯——」 泉美撅起了嘴唇,接着她露出了跟鸣相同的微笑做出了回答。 「虽然觉得很厉害,但或许是波长对不上吧。因为过于美丽,所以感觉有些可怕,没办法一直看下去,大概就像这样....嗯。我的话,还是更喜欢恐龙的模型一些」 7 周日从午后开始下起了雨。第二天的周一,雨还在下。周二也在下。——然后,周三正式发布了进入梅雨季的消息,在那之后一整周都笼罩在阴雨的天气之中。 三年三组的教室里,每天都漂浮着阴冷与潮湿中带着紧张的气氛。 在设定了新的<第二个不存在之人>之后<对策>继续实施。这样做会不会有效果,谁也不知道。如果有效果就好了,但如果没效果,这些全都只是徒劳的抵抗的话——。 <灾厄>不会停止,这个月“相关者”中的某人也会被“死”所吸引。 在三月的<告知会>和<对策会议>的时候,当然有对<现象>还有<灾厄>的真实性抱有怀疑的学生。在开学式那一天知道了今年是<有的一年>,班级中的大家都已经开始实施<对策>之后,依然还是有人心存怀疑。但是上个月,身为班级一员的继永死去之后,他们当初心中的那些怀疑应该已经完全消失了吧。 不安。害怕。恐惧。....教室中所漂浮的紧张感的源头,当然就是这些感情。 如果新的<对策>失败了的话,下次<灾厄>又会降临到谁身上呢。——谁会死去呢。 处在十几岁的这个年龄,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去想自己会接近“死”这种事,而现在却不得不去面对。这种情况,无论怎么想都不正常,但现在大家已经将这些作为“现实”接受了——。 不过万幸的是,这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还有住院中的牧濑,靠着两个<不存在之人>,将一度崩溃的“力”的平衡回复了吧——,我想要这么相信。不只是我。还有对策系的泉美她们还有矢木沢以及神林老师,以及其他的学生们也一样....大家,肯定都抱着相同的想法。 8 六月九日,周六。 虽然第二个周六学校休息,但我早上却起的比平时都要早。窗外依旧是下个不停的梅雨,啊啊今天也下雨啊,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心情多少也有些忧郁。没能马上起床,起床之后也不是很想跑去赤沢本家吃饭....小百合伯母还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么?」,而我回答了「早饭和午饭随便弄点什么东西吃就好了」。然后直到中午,我还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打发时间。 洗过脸换了件衣服之后,马上就又横躺到了床上,不断重复着无力的叹息。面对自己这样的状态,此时的我不禁觉得有些难为情,肚子也有些饿了。就在这个时候——。 月穗打来了电话。就在这天的上午,小百合伯母打来电话之后。 「对不起,想」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说着这些话。 「都已经约好了明天要过去,但是美礼她,昨晚突然就开始发烧。没有办法一起过去,我也不能就这样把美礼放在这边自己过去」 六月十日两人要到夜见山来,久违的见个面在一起吃个饭——这是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我还记得很清楚。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在我的内心还是对那天的到来有所期待....所以。 「啊,这样啊」 我做出回应的同时,内心隐隐的有了痛感。这股痛感,逐渐在我的胸中聚集成了沉重的硬块。 「对不起,想」 月穗再次重复说着。 「所以,明天我没有办法离开。见面就延期....这个月下旬,再见面吧。对不起」 「请不要道歉」 此时的我淡淡做出了回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对不起。我会再联系的」 「那就这样」 简短的道别之后,我挂断了电话。挂断了之后,我将手机扔到了床上。同时发出了叹息。 本来明天要见面的月穗来不了了。——只不过是这件事而已,却让我的心情变得这么杂乱。 比头脑中的思考更先一步表现出来的自己的反应,让我感到困惑。我感觉既难为情,同时还有些气愤。 根本就无所谓,应该这样才对。 倒也没有想见面,也不希望她来见自己,应该是这样才对。 ,脑袋也有些懵。毫无原因的就只感觉浑身无力。总之先洗个脸吧,下定决心之后我朝卫生间走去。 然而正好就再这个时候。见崎鸣来了。 「现在在房间里么?」 出乎意料的电话。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已经到公寓这边来了,想的房间,是几号?」 9 「正好到这附近来,所以就想顺便绕路过来看看」 茶色方格花纹的裙子,白色的衬衫配上胭脂色的细领带。——我打开房间,就看见了穿着夜见一制服的见崎鸣。今天她也没有戴眼带。所以左眼中,并不是那苍蓝色的<人偶之眼>。 「突然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她询问道。 「不,没有那回事」 「刚才你,正在午睡?」 「不....」 「我可以进去么?」 「啊....请进」 身上穿着制服所以是刚从学校回来么?跟中学一样,至少公立学校在第二个周六应该是休息的才对。——应该是有些什么事情要做吧,虽然有些在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一定要特地询问的问题。 然而我更在意的反倒是——,她大致看了一眼我住的这个房间。 今天鸣会过来是我完全没有预想到的,房间内稍微有些杂乱。如果事先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好好的打扫一下。 只不过,进入起居室的鸣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还没等我说什么就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哼嗯」 鸣嘴里说着。 「看起来比想象的更有生活的感觉呢」 「是,是这样么。嗯,这个....」 「<湖畔之家>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这样」 「那,那是....」 「不过那个时候,会那样当然也很正常啊」 鸣看向了我,微微眯起了她的右眼。 「看到想在这里,有好好的一个人生活。我就安心了」 「安心,是么」 「嗯」鸣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知道了三年前的想,多少有些担心也很正常吧」 听到鸣这么说,我当然没有办法反驳。从冰箱中剩下的罐装饮料中我拿出了两罐苹果汁,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不介意的话请用」 「谢谢」 打开了其中一瓶之后,鸣喝了一口果汁。我也跟她一样喝了一口,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刚才喝进口中的些许果汁也尝不出味道。 「这附近不是有一家叫<伊野谷>的咖啡店么」 隔着桌子坐在我对面的鸣说道。 「啊,是的」 「刚才,我去那边喝了杯茶」 「这样啊。你经常去么」 「只是....因为是认识的人开的店,也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这样啊」 「然后啊,在哪里又遇到了她——赤沢她也去了。上周,想介绍给我的你的表姐。她好像是去买咖啡豆的」 嗯,还有这样的偶遇啊。就在我一个人将自己封闭在这里,无聊地陷入忧郁的这段时间中。 「是她告诉了我这所公寓的位置。然后....我就来了」 听到这些之后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从新再过一遍早上的时间。唉,短短的叹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喝了一小口果汁。 「这一周,姑且算是平稳度过了呢」 「是听她,说的么?」 「嗯。但是,现在还不能放松」 「这也是她说的么」 「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话语中传达出了这样的感觉。我觉得应该没错」 「还为时尚早,也对。确实是啊」 至少这个月,包含今天在内还剩下二十二天。如果在这期间<灾厄>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么就证明了,现在所实施的<对策>就是有效的。 把胳膊撑在了桌子上,用手指揉了揉感觉还没怎么睡醒的眼睛。因为鸣突然的到访,让我根本没有来得及洗脸。看着我这个样子,鸣开口说道。 「你刚才,果然是在午睡吧」 「不,不是的」 「头发,翘起来了」 「诶....啊」 我慌忙用手去摸着自己的头发,鸣露出了微笑,紧接着她又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话说回来,感觉今天的想,好像没什么精神呢。发生什么了么」 听到她这么问。「什么都没有」我虽然想要这么回答,但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就在我发出声音之前,鸣又补充的说了一句。 「莫非,是在绯波町的老家那边喜欢上了什么人,之类的」 「这种事」 我下意识的就开口否认 「这种事情,完全没有」 「哼嗯」 鸣用双手捂住脸颊的同时,微微抬头看向了我。两秒、三秒.....持续的沉默之后,「也是呢」她喃喃的说道。 此时,我感觉自己内心似乎完全被她看透。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在那边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倒也没有,这种事....」 我歪着嘴把脸扭到了一旁,鸣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四下看着这个房间。 「贤木的遗物,那个人偶呢?」 她用比刚才要轻一些的声音,询问道。 「那边....在卧室那边」 说着,我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拿过来」 10 晃也在祖阿比町的人偶展上发现,因为非常喜欢所以购买回来的,雾果制作的少女人偶。在我被从比良冢家赶出来的时候,从<湖畔之家>的书斋中拿出来的,那个东西。 将放在寝室柜子上的那个东西拿到了起居室的桌子上,放在了电脑旁边,以坐下的姿势面朝着鸣。鸣她,露出了一脸似乎是很怀念的表情盯着那个人偶, 「这个孩子,我不讨厌」 她呢喃着。而在发出呢喃的同时,她的表情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阴霾, 「也就是说你也有讨厌的么」 我向她询问。 「就算都是雾果创作的人偶?」 「与其说是讨厌....」 说到这里,鸣一时间停住了。 「人偶啊,全都是“空虚”的。将创作者的思想还有观者的思想全部吸入其中,将其囚禁在里面,但就算这样也还是空虚。所以....」 所以....? 「雾果创作的人偶,对我来说有些微妙....也不能这么说,大概就是,有一点特别。如果要说喜不喜欢的话,不怎么喜欢的东西要更多一些」 雾果的人偶,我还是第一次听鸣说出像这样的话。就在我不知所措,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 「想怎么觉得呢?」 鸣向我提出了疑问 「我跟那个人——跟我母亲之间的关系」 「诶,这个....」 普通的关系不错的母子,看起来倒也不像。但看起来也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不过鸣每次,对待雾果莫名的就有点像是对待外人一样,说话总是「是的是的」之类的用敬语,这点对父亲见崎氏也一样....。 我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嗯」鸣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 「至今为止,对想还什么都没有说过呢」 她把右手伸向桌子上的人偶,用中指的指尖轻轻抚摸人偶的脸颊。然后他突然就抬起头,看着我的脸说道。 「来聊聊,关于我的话题吧。能听我说说么?」 11 「我啊,有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妹妹——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虽然是异卵双胞胎,但两人却非常的相似....」 见崎鸣静静的开始说了起来。 有关她出生长大,家族还有亲戚这些的话题,确实我还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要说没有兴趣什么的,那肯定不是。只是因为鸣看起来好像不太想说这些,所以我就没有专门去问,仅此而已....所以,这个时候听到她突然说出「双胞胎的妹妹」这个词,让我大吃了一惊。而且—— 「但是啊,那孩子在大前年的四月,就已经死了。因为疾病」 「——这些,我都不知道」 「因为,知道这些的,除了家人之外就只有榊原一个人」 「榊原....那个,请稍等一下」 我突然注意到了「前年的四月」这个日期的含义,于是赶紧向她询问。 「你说的那难道....莫非是,因为九八年的<灾厄>?」 九年应该是」 「<灾厄>是从五月份开始的,应该是这样对吧。在千曳的那个文件夹中也是,记录中四月份应该是没有任何人死亡的才对」 「——为什么」 「我也很犹豫,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对千曳说。榊原也是,关于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就是稍微,有些可以说是复杂,或者是微妙的事情」 对鸣来说有些不自然的含糊口吻——,她的话语让我有这样的感觉。微微的歪过头看向她,她也同样歪过了头,然后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啊,抱歉」。 「这部分,我没办法好好说明。虽然想要说清楚,但不知道为什么话语总会变得混乱」 「——嗯」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鸣继续往下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又变得含混了起来。 「——然后」 就这样,想要转换话语,但却又变得含混,稍微过了一会之后她才又开口。 「fujioka·mitsuyo」 是我第一次听说的名字。看到我又歪过了头,鸣就像我解释生活「mitsuyo」写作「美都代」,然后她继续往下说。 「藤冈美都代。——这个人,就是,生下我的母亲」 我再次吃了一惊, 「不是雾果阿姨么?」 我不禁问了出来。 雾果的本名并不是美都代而是由贵代。姓当然也不是藤冈而是见崎。 「雾果——由贵代跟美都代两人,她们是异卵双胞胎的姐妹。美都代那边要早一些,她跟一个叫藤冈的年轻公司社员结婚,由贵代这边要稍微晚一些,跟父亲——见崎鸿太郎」 「那么」 「我——我们本身,其实是嫁入藤冈家的美都代所生下来的双胞胎。也就是说....」 「养女?」 也就是说。——鸣是作为养女来到见崎家的么。 「是的。双胞胎中的我,被送到了见崎家。在我很小,还不懂事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一直都瞒着我们。所以,在我的意识中一直都以为美都代只是藤冈家的阿姨,妹妹也只是跟我同龄的表妹而已....我知道事实,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基本上还是维持着冷静,平淡的语调,鸣继续讲述着自己的「身世」。 「因为天根婆婆不小心说漏嘴,无意中得知了这些的我吓了一跳。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呢,我心里这么想着。见崎的父母对我的疼爱甚至都已经超越了亲生女儿,但这果然还是,啊。我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在那之后,鸣又告诉了我这件事情中更加深入的过去。 雾果=由贵代,在美都代生产之后大概过了一年也怀孕了,但非常不幸的是那是一个一个死胎。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由贵代的身体没有办法再怀孕了。那时候的由贵代激动悲伤、哀叹。——于是。 为了拯救她的精神,先生下了孩子的美都代,提出了将双胞胎中的一人送给了见崎家做养女这个提案。结果就成为了现在的现实。.... 「....这就是事情的原委,在我懂事之前,藤冈鸣就变成了见崎鸣。在得知我已经知道了这些的时候,雾果那慌张的样子,我直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 鸣短短的叹了一口气,窥探着我的反应。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暧昧的动了动脖子。 「准备找时间告诉你这些的,说出了这些话的那个人,严禁我与美都代见面,电话也不行。顺带着连妹妹也一样。正好也是在那个时候,藤冈家从市内搬走了,在那之后妹妹也去了远处的另一所小学....虽然背地里还有在悄悄的联络,不过这些,全部都对雾果保密」 「为什么雾果阿姨,会这样?」 我直白的提出了疑问,鸣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回答。 「因为不安,那个人」 「不安....」 「大概,吧。对我变得不再是她的人偶这件事,不安」 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让我无比的惊讶,不禁发出了「诶」的声音 「你说,人偶」 这会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按她刚才所说的这些经过,对雾果来说,鸣无论是养女还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她的存在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人偶」什么的,这种事....。 「回想起自己当时心情的话」 无视了我的反应,鸣继续说道。 「果然,对实际生下了自己的美都代,还是有很多想法的啊。虽然能够理解状况....但是,为什么,偏偏将双胞胎中的我送去了见崎家,之类的。还有母亲——美都代她现在,又是以怎样的眼光看待我的。」 「啊啊....是啊」 这个心情我也明白。我觉得自己明白。——就在我这么想着点了点头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了月穗的脸。 「但是肯定,如果我以这样的心情去见美都代的话,雾果肯定会非常的不安。不安,或许还有恐惧吧」 「恐惧?」 「我会不会想要回到藤冈家之类,这样的恐惧。或者是美都代会不会产生要取回“自己的孩子”之类的,这样的恐惧」 「........」 「不过,这些全部都是雾果担心的太多了。我根本就没有想过那种事情,美都代也是,我想藤冈的父亲大概也一样吧....」 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着的鸣。似乎是在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带着冰冷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她的脸上似乎渗透出了些许悲伤的神色,我不禁也开始有些悲伤。 「但就算这样,雾果还是感觉到了超乎必要的不安....所以她才会对我,下达那么严厉的禁令。除了不让我去藤冈家,连跟美都代的联络,还有两人见面这些事情也都绝对禁止」 12 「你说的『人偶』是指?」 因为很在意,于是我就问了。 「因为害怕女儿会离开,所以养母雾果内心会有,警惕——她会有这样的心情我也能明白。但是,你说的『人偶』又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无论是雾果,还是见崎家的父亲,都应该是把见崎当做亲生的女儿,非常的关爱才对。然而你却说『人偶』什么的...对雾果来说,见崎是那样的存在么」 听到我这么说,鸣的嘴角微微下沉,同时视线也沉了下去。再次向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穿着黑丝礼服的人偶伸出了手,跟刚才一样用指尖抚摸着她的脸颊, 「这孩子,我并不讨厌」 她口中呢喃着跟刚才同样的话语。 「——因为不怎么像」 「不像?」 「因为不像我。所以」 听到她这么说,我终于想到了。 雾果所创造的那些人偶,至今我所在<夜见黄昏下....。>见到的那些。以及在来夜见山之前在绯波町,见崎家的别墅中见到的那些。在那其中,虽然程度不太一样,但却是有不少看起来很像鸣....。 「跟自己相似的人偶,你很讨厌么」 「讨厌....或者说是,不怎么喜欢吧」 「为什么」 「因为....那些,全部都不是自己。因为会有这样的感觉」 「全部都不是自己?」 不太明白鸣话里的含义,所以我发出了疑问。 「那个,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并不是我,而是那个人没能出生的孩子——雾果的孩子。在创作出与我相似的人偶同时,雾果总是在人偶的“空虚”中追求,自始至终都只是那个。所以啊,我对于那个人来说并不是“真品”....而只是作为“代用品”的人偶,仅此而已」 「但是,这」 说到这里,我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刚才鸣所说的这些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理解到了何种程度,心里毫无把握,只是——。 鸣跟雾果,或者说是鸣跟见崎氏之间偶尔能感觉到的,类似于,紧张感一样的东西。其中的原因,至少原因之一大概就是这个。 「刚才你听到的,是在中三的时候跟我告诉过榊原的相同的话」 鸣继续说道。 是啊,想」 说着的同时,鸣看向了我的脸。 「因为在那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现在的状况跟那个时候相比,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无论是我的心情,还是与雾果之间的关系,我想都已经随着时间发生了改变」 「是....这样么?」 「自己是“代用品”的这种感觉,跟那个时候相比已经变淡了不少」 「是,这样啊」 「这些,我不是很想但也只能归结到“成长”这个词语上面去,虽然我觉得意思稍微有些不太一样。」 「三年....啊」 想应该也一样吧?感觉,她似乎就是在暗中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三年。——对了。经历了同样时间的不止是鸣一个人,我也同样经历了这段时间。在这三年的时间中我....在我之中肯定,也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没准就跟鸣一样,跟母亲·月穗之间的关系也....啊,不。 不对。我想,应该不是这样。 「还有就是啊,这个眼睛」 说着,鸣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记得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是在四岁的时候失去了左眼。因为普通的义眼不够可爱,所以雾果就制作了那个<人偶之眼>」 苍蓝色的瞳孔,那个美丽的义眼。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那个.....。 「那个义眼,现在的我不是已经基本不怎么用到了么」 「啊....是的」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么?」 「啊,不是」 我慌忙的摇着头, 「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个问题不能问」 「这样啊。不过你就普通的,不用顾虑就好了」 回应的同时,鸣淡淡的笑了。 「我的左眼窝是空的,本来应该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是,在装上了那个<人偶之眼>后,却能看见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也不应该看到的“颜色”....所以,想,你还记得吧,这件事」 三年前的的那个夏天我听过的话....当然,我还记得。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些。——我深深的点了点头,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所以我,外出的时候总是戴着眼带。因为不想要看见那些东西。我很讨厌,看见那种东西」 「........」 「但是啊,既然如此,与其用眼带将其遮住,倒不如不用那只<眼>,直接用别的义眼就好了。虽然我也有这么想过,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做出那个选择。这肯定,就是雾果的咒缚吧」 「咒缚?」 「这么说的话,好像有些夸张了呢。明明是那个人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眼>....。如果换成别的义眼的话,肯定会让那个人生气,或许还会伤心,所以。就一直,大概这样的想法已经半无意识的固定在我的想法中....但是」 「还是换了呢,换成了现在的这个<眼>」 说着,我看向了鸣的左眼。那不是<人偶之眼>,而是一个带着茶色的黑色眼瞳....。 「进入高中之后,自己攒钱,自己做决定买下的。这么一来就不会再看到那些『不要看到会比较好』的东西了,眼带也不再需要了」 「那雾果呢?」 我直接的提出了疑问。 「有没有,愤怒或者悲伤什么都?」 「什么都没有说」 鸣回答的同时,还微微嘟起了嘴。 「这个也还算合适呢,她这么说」 「啊啊....」 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我安心的叹了一口气。 从最开始就只是鸣的过度担心,倒也不能这么说吧。雾果的心情,肯定,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生了转变。所以....。 「突然就说起了我的事情....抱歉啊。吓到你了吧」 听到她这么说,「不!」我马上就做出了回答。 「该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开心」 「是么?」 此时的鸣,有些刻意,又有些不太自然的耸了耸肩, 「在这里说这些,其实是想要说明什么....这些,就按照你喜欢的解释去想吧」 「——是」 鸣到访之前我那忧郁的心情,不可思议般的全部烟消云散了。听了刚才的那些话之后,我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知道面对月穗的方法。虽然鸣是鸣,我是我。见崎家跟比良冢家,放生在这两家的事情也完全不一样....。 我大概,是真的很开心吧。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以来,对我来说一直是“特别的存在”的鸣,对我说出了这些,一般不会告诉给其他人的事情,这件事本身让我很开心。 「顺便再说一句,藤冈的母亲——美都代那边也是,在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变化」 鸣继续说着。然而这个时候,她的声音跟刚才相比却变得要低沉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妹妹死去的影响,虽然确切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之后过了一年,她就跟藤冈的父亲离婚了。那之后,见崎那边的父亲因为担心她所以在再婚这个问题上一直在关照她....」 「........」 「....啊啊,抱歉,想。我好像说了多余的事情」 「不。我倒也没什么....」 「啊——啊」 说着,鸣少有的伸展了一下身子。她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的同时伸过自己的头顶, 「家族什么的血缘什么的,这些东西,要是能没有就好了」 从鸣的口中听到这种话,回想一下这还是第一次。 「但是,孩子没有办法逃走。在想要逃走却又没有逃走的过程中,自己也就变成了曾经讨厌的大人」 不想成为大人。小学生的时候——至少到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为止,我都是如此希望的。然而现在,又怎么样呢。往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啊,对了」 鸣再次开口。她说话的语气再次发生了变化。 就在我还在想又怎么了的时候,她打开了放在椅子旁边的包,在里面摸索着,然后——。 「这个」 说着她向我递过来了一个东西。一个白色的纸袋,大小看起来跟学生手册差不多。 「之前被我彻底忘掉了。这是,旅行的纪念品」 「旅行纪念品?」 「之前,修学旅行的时候,去了冲绳」 这或许,会是今天最让我开心的一件事。 「啊....谢谢」 我带着些許惶恐的向她道谢,同时看着从她手中接过来的那个袋子。 「我可以打开么」 「请便」 那是,一个带着银色吉祥物的手机挂件。上面的那个吉祥物,似乎是以冲绳有名的传说中的野兽为原型设计出来的,腹部嵌有一个小小的绿色石头。 「冲绳狮子,是吧」 「因为可爱化的程度太多了,所以我尽量挑选了看起来不那么夸张的一个」 「感觉这个,有些帅呢」 「姑且算是有除魔消灾的能力。就算只是心理安慰也好」 仔细看一眼确实是有些可爱的成分,长相上看起来不太靠得住的冲绳狮子,我把它托在手掌上仔细的看了看。「谢谢」再一次向鸣道谢,然后就这样将它握在了手中, 「那个啊,见崎」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于是就开口说道。 「有一个问题,能问下你么」 其实,倒也不是一定要现在问的问题。但鸣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我就说出那个疑问。 「刚才你所说过的那个,双胞胎的妹妹。名字是叫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鸣与我所处的空间,流动的时间,在这个瞬间被冻结。 活生生的右眼还有人工制作的左眼,两只眼睛一下不眨的,大大的睁开。连些微的动作都静止的嘴唇。甚至让人觉得会不会是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动作完全停止的上半身。 看起来像是某种奇怪表演一样完全静止的动作与沉默,持续了三秒,四秒。而坐在她面前的自己,不知为何也跟她一样....。 五秒六秒,七秒八秒,还在持续,然后终于。 「那孩子....」 鸣的嘴唇动了。 「那孩子....」 诉了我那个名字。 chapter 9 june ii 1 六月的第三周和第四周,也没有“相关者”遭遇<灾厄>——。 <五月的死者>中的其中一人继永,还有依旧没有来学校的葉住,再加上还在住院中的牧濑。空着三副桌椅的教室已经成为了日常背景的每一天,虽然空气中依旧飘荡着紧张感,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份感觉也开始渐渐淡薄了下去,不过相对的也有渐渐膨胀的部分。相信从上个月末开始的新的<对策>成功奏效的心理,以及,应该还不知道是否成功的恐惧心理。 这样对抗的两种心理,无时无刻不存在于我的心中。 母亲因为事故身亡的小鸟游,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上学,而且她来了之后样子看起来也很没有精神。这也是当然的吧。从她的角度来想的话,肯定是已经不想再在这个班级待下去了。虽然不知道她原本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不过经常能在她的身边看到泉美还有江藤去鼓励她的样子。 从第三周,有关毕业后方向的三方面谈就开始了。班主任和学生本人以及监护人,这三方会在放学后进行面谈。 第四周开始的时候轮到我了,这个时候来学校的监护人是小百合伯母。因为我在学校是<不存在之人>,所以由教国语的和田老师代替了神林老师,——因为对方不是班主任这点可能会让小百合伯母觉得奇怪,所以就以神林老师身体问题无法到场这样的理由做了说明,她姑且也算是接受了。 果然还是想要去上高中。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去县立夜见山第一高中(——跟鸣一样)。——我这样的希望,在烦恼过之后还是告诉了赤沢的伯父·伯母他们。他们则是跟之前一样,对我说出了「想如果希望这样的话。我们会支持的」这样的话。「月穗也不可能会反对的吧」。成绩方面也不用担心,老师也在旁边这么补充道,三方面谈就在这样的结果下结束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却不得不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道。 只是,这些全都是在成功度过当下情况的前提下——或者说是要在我自己没有因为<灾厄>而失去性命的前提下——才能成立。 2 赤沢本家改造工程还在继续,但进度当初预定的要延后了不少,说是在进入暑假的时候能够完工。住在里屋平常基本都在卧床的祖父还是跟以前一样很难相处,似乎是对工事的延期很不满的样子,但每次我去看他的时候样子却都还很不错。黑助也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的时候会粘人粘的让人烦,有的时候就算叫他过来他也爱理不理的仿佛没听到。 等到改建完成之后,我就必须要从<freude飞井>搬出去,回到这个家了。但是,茧子她们却对我说「再住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 「当然这些都看想自己的决定,不过啊。虽然说随你喜欢就好。但如果你就这样继续住在这里的话,泉美肯定也会很开心吧。那孩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强势但其实非常容易寂寞....」 为什么伯母她们,无论是小百合还是茧子,都这么温柔呢。明明我就只是个直到三年前都还几乎没什么机会见到,连长相都不是很清楚的外甥。 每次思考这些的时候,我就会不禁想到就算偶尔打电话过来也没有办法好好对话的月穗。然后内心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我非常讨厌这样的自己。 被招待到高级住宅的赤沢家中一起吃晚饭的机会,在这期间也有过两次。 其中一次,小百合伯母跟春彦伯父也一起去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话题就转到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了的我的亲生父亲——冬彦的身上,当时的我却非常意外的,感觉自己的内心相当冷静。 「没想到居然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茧子阿姨口中呢喃着。所谓的「那个样子」,指的就是十四年前冬彦的死——因为精神上的疾病最终导致的自杀——就是那件事,听到这句话我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对于那个连长相都记不太清楚的亲生父亲,如今的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老实说,我不太清楚。 悲伤或是寂寞之类的感情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真要说起来的话,却又非常缺少实感,这也是事实。这——。 这大概,是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对母亲那边的叔父,也就是晃也有着“父亲”一样的感觉吧。而对晃也,我在三年前的夏天就已经对他说过「再见」了。所以....。 在那个屋子中,长期待在德国的泉美的哥哥(名字是奏太。年龄听说是二十五岁)的房间我也去看了一眼。 一眼就能看出房间的“主人”长期不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被收拾的非常整洁。覆盖了整面墙壁的书架,正如泉美所说的那样,里面摆满了国内外的各种推理小说——。 在泉美的劝说下,我从其中借走了几本。 虽然好像很难看懂但是从以前就一直想看,在图书馆却又借不到的安伯托·艾柯的『蔷薇的名字』(注:英文名‘the name of the rose’中文译名为‘玫瑰之名’但这本书应该是用意大利语写的)的上下卷。还有就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标题,名字看起来虽然不太像是悬疑推理,但却是雅歌塔·克里斯多夫这个作家的写的一本书。——『恶童日记』。(注:此作家的处女作,战争小说,有翻拍电影) 3 就这样,六月终于进入了最后一周。 如果这一周也能平安结束的话——,大概所有人都真切的如此希望把。当然,我也一样。这么一来正在实行中的<对策>的有效性,就终于可以确信了吧。 二十五号,周一。 梅雨季中的晴天,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就是没有一丝阴云的好天气。 我起得比平时还要更早一些,在夜见山川的河川边度过了去学校之前的那段时间,在此期间,偶然看到了停在河面上空的翠鸟。下意识的伸出手指组成了假想的镜头,于此同时,我也回想起了上次在这条河边见到翠鸟的那个时候。跟葉住结香在一起,话题朝向着我不擅长的方向走去....记得那是,四月中旬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前....不,是还不到两个月前。 在那之后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啊。在那之后过去了还不到两个月啊。两种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交错,然后就突然,葉住现在怎么样了呢,这样的想法在我的心中浮现——。 心情不禁变得复杂,就在我对着河面上悬停的翠鸟按下假想的快门时。放在书包中的电话发出了震动。 「哟,早上好」 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听筒中传来了幸田俊介的声音。我不禁向他询问。 「怎么了,这么一大早的」 时间才刚过早上七点没几分钟。距离八点半的shr开始还有不少时间。 「你在哪里?家?」 「不,我在部室」 「啥?」 校门开放的时间,记得应该是每天早上的七点。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在开门的同时到学校,然后现在都已经在生物部的部室中了。 虽然在上课之前先去一趟部室这种事情对俊介来说并不稀奇,但是这个时间未免也太早了。这又不是运动社团的晨练,到底为什么....。 「想应该已经从家里出来,现在这个时间正在河边散步,我想没错吧」 毕竟都已经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俊介大致也能推断出我每天的“日程”。不过这些暂且放到一遍,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会特地打电话过来? ——我的这个疑问,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想现在能不能也赶紧到学校来,到部室这边来一趟。关于文化祭,生物部展出的问题差不多也该商量一下了....」 「文化祭是在秋天吧」 「准备总是越早开始越好么」 「再怎么说,也不用这么一大早就去商量吧」 「哎呀哎呀,别这么说么。择日不如撞日,不是有这个说法么」 「——话说俊介,你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早?」 「啊啊,这是」 「之前的小呜不是在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才刚刚死去么。所以总是有些担心,所以就一大早过来看它了」 「是生病吗?」 「不。刚才给喂的食物已经全吃了,暂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太好了」 「只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这次,我可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制成美丽的透明标本....」 啊啊真是的,又说这种话。 「反对」就在我开口要表达自己意识的时候,就在这时。 「呜啊」 不知为什么对面突然传出了短暂的叫声,是俊介发出来的。 「为,为什么啊真是的」 沙沙,嘎嘎嘎....听筒中传来了因为电波干扰而产生的杂音。我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听到我的询问后,「啊,不」俊介含糊的回答道, 「没什么....」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又断了,紧接着又是短暂的惊呼「呜啊」。 「啊....啊啊啊!」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电话被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声音。我将精神集中在了耳朵上,想要弄清楚那边的状况。——终于。 「哎呀,这下麻烦了啊」 俊介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 「哎呀。养殖箱的盖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盖好,然后托比就从缝隙中逃走了」 「诶诶」 「刚才我想要把它抓回来的时候,被咬了一口。好痛....」 去年秋天抓到并开始饲养的蜈蚣的名字,就是「托比」。特征是头部呈现出鸢红色(实物看起来要更红一些),大小有十五厘米长的少棘蜈蚣,所以就起了托比(注:音同少棘蜈蚣的日语名前两个音)这个名字——,这是俊介给命的名。 明明是生物部的部员,但我却对蟑螂,臭虫还有水蛆这些,让人产生不快的昆虫不怎么擅长。至于蜈蚣就更别提了!——所以,对于在部室中饲养托比这件事情我是反对的。而且准确来说蜈蚣根本就不能算是昆虫啊。(注:蜈蚣属于多足纲,分类学上确实不算昆虫) 「你没有事吧」 听到了我的询问,俊介虽然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没事倒是没事。就是好痛」 「还是去趟保健室吧」 「应该还没有开门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像这种咬伤,在抓它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类固醇软膏这里也有」 「真的没事么?」 「啊啊,没事」 「那么,总之我现在就去学校。从这里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可以么?」 「没事的....呜,痛痛痛」 我将挂断的电话放回书包。从鸣那里得到的冲绳狮的手机挂件,在朝阳下反射出了暗淡的光泽。 4 我到达操场南侧的后门,是在那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虽然刚开始往这边走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越接近学校我胸中的不安就愈发膨胀....于是,我就在中途给俊介打了一个电话。然而—— 电话没有接通。 并不是对方没有接。而是电话中根本就没有传出接通的声音,「对方的手机已关机或者是处在信号之外的场所....」从里面传来了这样固定信息。 为什么? 进入校园,穿过能看到有运动部员零零星星晨练的操场,向着0号馆走去。走着走着脚下的速度就越来越快,等能看到旧校舍的时候我几乎都已经是在奔跑了。 如果只是为了商议文化祭相关事项的话,根本就没有这么着急的必要。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膨胀开来的不安,已经心中无法压抑的骚动....刚才在电话中被蜈蚣咬到的时候,俊介所发出的「呜啊」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无法消散。 万幸的是我并没有过那样的经验,肯定非常的痛吧。据说被咬到的地方周围的皮肤都会因为毒素而肿起来。虽然俊介说了「没问题」,但万一毒素进入了身体的话....不。蜈蚣的毒素应该还没有能够毒死人那么强,就像俊介所说的那样,他应该也知道在被咬到了之后该如何处理吧。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才对,但是万一....类似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不停打转。 万一,这么一想。我就想到了。 虽然想到了....啊啊,拜托了,还请千万不要发生任何事情。 等到达0号馆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种近乎在内心中祈祷的状态。 「比良冢」 在校舍的入口前,突然听见了有人从旁边叫自己的声音,我不禁被吓了一跳。发出声音的人,是在这个季节也还是穿着一身黑的第二图书馆的司书——千曳。 「怎么了么。在这个时间,还慌慌张张的」 这个时间,千曳当然也还是刚才学校来的样子,右手还拿着一个看起来很旧的箱型手提包。 「去部室。生物部的」 抑制住自己着急的心情,做出了回答。我感觉到有汗水从后背滑落。 「俊介....幸田他在那里。然后那个,就有点担心」 「担心?」 千曳突然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向我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会让你担心的问题么?」 「刚才用手机跟他通了电话,那个....」 「你说的幸田,就是那个部长对吧」 「是的。虽然俊介是一组的,但他的双胞胎弟弟敬介,是三组的」 「什么」,瞬间,千曳就皱起了眉毛,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是“相关者”啊」 「刚在通电话的时候,那个....他被蜈蚣给咬了,本人虽然说没事。但是,那个....」 我因为心中的焦急而没办法好好说清楚情况,但千曳敏锐的察觉到并催促我。 「走吧」 我们两人一起跑进了校舍,就在我们来到部室门口的时候。 啾啾,啾....,我注意到了,从木质的门板背后,传来了尖锐的声音。这是?这是饲养在里面的仓鼠所发出来的叫声,吧。虽然声音很小,但却让我感觉到了明显的违和。平常它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叫声。然而....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就让我心中不好的预感成倍增长。 啊啊,莫非。莫非里面,真的发生了什么? 屏住呼吸,一口气推开了们。然后映入我视线中的场景——。 一瞬间,我的动作停止了。喉咙抽搐着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好」 千曳喊了一句之后,就丢下了自己手上的包跑了出去。 「喂。没事吧」 追着他的身影,我也跑了出去。跑进了这间,只要看一眼就能明显发现事态不寻常的房间中。 正面,向南的窗户前米色的窗帘还是关上的。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发出了苍白的光——。 现在的场景,已经足以说是一副惨状了。 入口右边靠着墙壁摆放着的一人高的钢制置物架。现在已经倒了下来。现在是一个倾斜的状态,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与地面之间的大概有三十度左右的倾角。放在上面大大小小的众多物品——各种各样的器具还有容器,瓶瓶罐罐以及纸箱、笔记本、书盒之类的东西——几乎全部,从架子上掉了下来散落在了地板上。 架子靠着的那个大桌子,上面放着不少饲养用的水槽还有盒子,因为从架子上掉下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倒下就是被打破,再不然就是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水从破损的水槽中流了出来,地面都变得湿漉漉的。其中饲养的鱼、青蛙还有蝾螈之类的全都跑了出来....鱼类因为乜有办法呼吸而在地上扑腾扑腾的跳,得到了自由的青蛙还有蝾螈到处逃窜。 ....然后,在这番惨状的中心,幸田俊介就在那里。刚才,千曳大喊着「没事吧」的同时跑向的地方,当然就是他的身边。 到底发生什么,完全不清楚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只是不管怎样,现在的俊介,呈现出脸埋在桌子上的一个打破的水槽中倒下的姿势。 「喂。幸田同学」 跑了过去的千曳,双手抓住了俊介的肩膀。 「幸田....这,糟糕了,这下」 「——俊介」 他栽倒进去的那个,正式饲养小呜的水槽。虽然已经被打破,但其中依旧残留着一些水。而且,肉眼所见之处,水中已经染上了鲜艳的赤红。痛苦而又鲜艳的....血液的,赤红。 是在倒进水槽的时候,被玻璃的碎片划到脖子了么。 「俊介?」 就算继续呼唤他,也依旧还是毫无反应 我浮动的视线,注意到了地板上的一具动物尸骸。一具凄惨的,粉红色的肉块....这是小呜,么。大概是跟水一起从破损的水槽中溜了出来,然后被俊介不小心踩烂了吧。 「幸田同学」 无论千曳如何呼唤,也还是没有反应。既没有回应的声音,身体也没有动....不,无力垂下的左臂,微微的抽动了一下。 千曳从背后双手抱住了俊介的身体,想要就这样将他的身体抬起来。 「来帮下忙」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两人一起将俊介的身体从桌子前抬开,放到了面前的地板上。喉咙处的伤口似乎很深。脸上脖子上,还有衬衫从领口一直到胸前,都被流出来的血液所。然后,眼镜的镜片也沾染了血污,完全不清楚他现在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把那边的毛巾,拿过来」 「是,是」 说着我把毛巾递了过去,千曳用它按在了俊介的脖子上。毛巾上血红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俊介那无力的脚,一瞬间发出了微微的颤动。 「喂,振作点。喂」 千曳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将耳朵凑到了俊介的嘴边。 「俊介」 我也握住了俊介的手。但是却没能感受到他回握的力量。那冰冷的感觉是因为沾了水的关系么,还是说....。 「还有呼吸。总之赶紧叫救护车」 千曳说着。 「赶紧打119,拜托你了」 「是」 我依旧握着俊介的手,同时开始寻找自己那放着手机的书包。应该是在进入房间之后马上就被放下了。 「不要死,俊介」 呢喃着同样的话语,我松开了他的手。突然,俊介的脚再次像刚才一样发出了颤抖....。 ....俊介。 飞快的朝书包跑去,在里面寻找手机的同时。 莫非....俊介,会死么。接下来他就会死去么。 如今俊介那被血液染红的脸,在我的眼中跟一个月前下雨的那天,继永从脖子中喷出的鲜血重合在一起。那个时候,偶然跟我在一起目击了事故发生的俊介,还用自己的手机叫了救护车。然而现在.... ....会死么,俊介。这次是你么。 明明在三十分钟前,我们还那么普通的在说话。 身体不住的发出颤抖,我再次拿好从包中取出来的手机。然而,颤抖的手指却没办法顺利按下号码。——就在这个时候。 躺在地板上的俊介,从脚上一直到腹部都爬上了,小小的,黑色的....那是虫子,么。那是用来当做给爬虫类的饲料而饲养的蟋蟀么?仔细看看,有好几只。因为饲养盒掉落的同时盖子也被打开了,从里面逃出来的那些虫子,如今有几只正在俊介的身体上.... 我想大概就是这幅景象,变成了诱因吧。在我的大脑中——内心角落里那个小箱子的封印,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一直被封闭在其中的那些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溢了出来....。 ....肮脏的沙发上横躺着谁的尸体。 腐烂的皮。腐烂的肉。腐烂的内脏。....无数蠢蠢蠕动的虫子。 那些令人厌恶的虫子们,如今从我的大脑中进入了“现实”,一个接一个的爬了出来。从我的嘴巴。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然后,它们成群的朝着俊介爬去,爬上了她的身体。为了将处在生死境界线上的他,确确实实的拉向“死亡”——。 「啊啊,不要」 我发出了微弱的呼喊。 明明还没有完成目的,但手机却无力的从手中滑落。浑身不住的颤抖,无法保持站立的我跪坐在了地上。呼吸开始变得痛苦,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眩晕感....。 「比良冢同学?」 是注意到我这边状况的千曳的声音。 「你怎么了,比良冢....」 我能够清楚记得的事情,就到这里为止了。 对不起....俊介。 我被这股绝望的感情所打倒,身体倒了下去,同时,自己的意识也从“现在”渐渐远去。 5 紧急送往医院的幸田俊介被确认死亡,听说是在这天上午九点的时候。急救人员到场的时候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心跳停止了。用尽各种手段也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那天的午后,我在a号馆一楼保健室的床上,得知了这个事实。 来告诉我这些的人是千曳。我在部室中倒下去之后被搬到保健室,似乎在那之后我也一直都没有醒来,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好像自己不断重复着做着噩梦,但梦的内容却完全想不起来。 「真是非常抱歉」 确认了坐在床旁边的千曳的身影之后,我有些无力的向他道歉。 「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我居然变成那样」 「你也不要太在意」 千曳缓缓的摇了摇头。 「要说困难的话,倒也确实。看到你突然倒了下去我虽然也吓了一跳,但在那种情况下会受到惊吓也是当然。也没有人会因此责备你」 「........」 「在那之后,马上就有一个注意到骚动的老师过来了。我就把你拜托给了他,然后就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跟负责的医生也说了些话....」 俊介他,直接的死因说是失血过多。喉咙处的伤口,似乎相当的深。只是——。 「只是,在那之前幸田的身体,或许就已经因为别的原因而陷入了危险的状态。医生在诊断中是这么说的」 别的原因?危险的状态? 脑袋依旧枕靠在枕头上的同时,我微微歪过了头。脑袋还不是很清醒,不过我还是想到了一件事。 别的原因,难道是——。 「莫非,那个....是因为被蜈蚣给咬了,之类的」 「是的」 千曳脸色凝重的皱起了眉毛, 「你告诉我他被蜈蚣咬了的那件事,我告诉了医生。确认过右手上的那个伤痕之后。医生是这么说的,或许幸田就是因为这个而引发了过敏应激反应」 「过敏应激反应....」 「全身性的,激烈的过敏反应。免疫机能为了排除进入体内的异物而开始暴走,会引发各种各样的病症」 「啊,这。这是」 这些话,大概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在听到过敏应激反应这个词的时候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第二次被蜜蜂蛰会很危险,这句话。虽然第一次可能只会造成局部的炎症就结束了,但却会将蜜蜂毒作为抗体记录下来,等到第二次就会引发攸关性命的剧烈过敏反应。将这个作为诡计来利用的短篇小说,记得是在去年还是在前年,我曾经有读到过。 「但是那个,蜈蚣的毒怎么会那样」 「这种情况似乎非常少见。概率是百分之一」 「确实俊介他在去年,曾经被蜈蚣咬过一次。难道是因为那个原因而导致的过敏体质?」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啊」 千曳叹了一口气, 「过敏应激反应虽然在蜂毒这方面很有名,但并不是说,第二次被蛰就一定会遇到。因为多次被蛰,不断积累而产生的结果,似乎也有这样的情况。至于蜈蚣的毒,因为病例非常少,所以尚不明确的地方也有很多」 「有发现那个,能确切证明这是因为过敏应激反应而造成的结果么?」 「说是,不详细调查的话还没办法确认。只是——」 千曳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在那之前他确实被蜈蚣咬了,再加上全身都有浮现出类似荨麻疹一样的痕迹以及浮肿。再加上,虽然医生只是听了我的说明,但是结合那间部室的样子推测事故的经过,把这些综合起来考虑的话....」 「事故的,经过」 。 「假设,他在挂断了你的电话之后,马上就因为蜈蚣毒素引发了过敏应激反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突然就发生了血压低下,以及因此而引发的呼吸障碍。这种情况放置不管的话,进一步就会出现全身痉挛,以及意识不清。实际上症状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也就只有本人才知道吧....身体状况突然的恶化,变得无法动弹,或许曾经想要使用手机寻求帮助。然而,却因为手指的颤抖无法正常操作....」 「俊介的手机,在哪里?」 「就在他脑袋,泡着的那个水槽里头。大概是因为没办法顺利操纵,于是就掉进去了吧。浸泡在水槽中变得无法使用了吧」 千曳语气平淡的,用沉重的声音说出了这些——。 在我的脑海中,一点都不想要去想象的那番场景,不知为何却宛如就发生在眼前一样印照在大脑中。 「没事的....呜,痛痛痛」说过最后的这句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的俊介。大概是一边按着被蜈蚣咬到的伤口,一边想要从药箱中拿出药来吧。——然而,在那个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了过敏应激反应。 看着突然扩散开来的荨麻疹还在觉得奇怪的时候,马上手脚就被麻痹,因为血压突然下降而无法保持站立,下意识的抓住了金属架。架子因此而倒下,从上面掉落的物品破坏了大桌子上的水槽。躲开了倒下来的架子,想要赶紧从现场逃走的俊介。虽然拿出手机想要寻求帮助,但手机却掉到了水里。然后——。 从破损的水槽中跑出来的小呜,被陷入了混乱中的俊介踩到。脚下滑倒而导致失去了平衡的俊介,就这样恰好脑袋朝着水槽滑倒了....。 被玻璃割破的脖子的伤口中,流出了大量的血液。与此同时,因为过敏应激反应而造成的症状也在全身蔓延。呼吸困难,血压低下,再加上意识模糊....。 「....呜呜」 我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呼吸变得困难。仿佛就像是用来将空气吸入肺部的动力元件被拿掉了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偏偏会发生这种事情,这....」 「一般不会发生的事情,不幸的连锁....嗯。正如描述的那样」 千曳回答道。他将眼镜退到了额头上,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揉着自己的眼睛。 「但是啊」 此时,千曳发出了仿佛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声音。 「就算是一般不会发生的事情,结果却还是发生了,将人拉入了“死”的境地。所以,这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一件,由<现象>而引发的<灾厄>」 6 决定性的话语。 「这是由<现象>进而引发的<灾厄>」——就是这么回事。今天早上,这些降临在了身为三年三组的“相关者”幸田俊介的身上.... 「千曳先生」 我将脑袋从枕头上抬起来,上半身也坐了起来。呼吸依旧很痛苦。 「俊介他——幸田他,真的已经死了么。已经没办法再回来了么」 千曳默默的点了点头。 「敬介,也去了医院么?」 「你是说双胞胎的弟弟吧。——啊啊。他收到了联络,然后就慌慌张张的赶去了医院。在那之后他们的父母也去了」 「........」 「跟父母比起来,陷入混乱的弟弟要更加激动....」 听说他站在遗体旁,「为什么是你啊」崩溃痛苦的同时说着这样的话。身为“被诅咒的三年三组”一员的人明明是自己,为什么死去的却是不同班级的俊介?——他肯定也觉得这种事很不讲理吧。 「你们」 千曳开口说道。当然,他这句话并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在床的另一边,千曳所在位置的对面——从我这里看来的话应该是左侧——靠着我一侧的脚边,拉起来的白色帘子说的。我朝那边看了过去。 还有什么人在么——这个时候我这么想着。 「你们」他刚才用的是这个叫法,所以对方应该不是保健教师。大概是学生,而且不止一人....。 「已经可以了吧。到这边来」 回应千曳的声音,帘子发出了微微的摇晃。透过白色的帘子可以看到对面某人的影子。我还在思考的时候,帘子被拉开了——。 出现的人,是我非常熟悉的两个同班同学。赤沢泉美和矢木沢畅之。 一步,两步,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视线完全没有要看我的意思。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困惑,或者说是有些狼狈的表情,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千曳。 「已经够了吧」 千曳再次发出叹息的同时说道。 「正如你们刚才听到的那样。今天早上幸田的突然死亡就是<灾厄>降临的结果,完全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所以说——」 千曳的话语中断了,他轮流看了看泉美还有矢木沢。 「从上个月开始的<灾厄>,这个月也还在继续。我们没能防止它的发生」 接受了这些,泉美开口了。她直直的看向千曳, 「也就是说,就算继续施行现有的<对策>也是无效的,对吧」 「非常遗憾」 千曳一脸严肃。 「我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啊啊....」 泉美悔恨的咬着嘴唇。站在她身旁的矢木沢也是相同的反应。 之后没过一会,两人的视线,终于看向了我。作为回应,我也开口了。 「好像还是不行,呢」 抱着跟泉美相同的悔恨心情....同时向我袭来的还有巨大的无力感。从四月开始实施最初的<对策>一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学校跟她说话。 「无论我再怎么继续扮演<不存在之人>,也已经」 「也是啊」 矢木沢发出了无力的声音。 「已经没有必要了啊。今年的<对策>到此就结束了,啊。已经是,万策尽了啊」 「——看来是这样」 我用手撑着,想要从床上下来。身体还感觉有些飘。 「已经知道了新的<对策>也没有效果....这么一来,已经无计可施了啊」 这句话,是面向千曳说的。千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时微微摇了摇头。 耳边传来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不一会就又有新的人物在床边出现了。是班主任的神林老师。 他看了看包括千曳在内的四个人的样子,老师此时似乎也已经理解了「<对策>终了」的情况——。 「从四月开始就一直,很不容易吧」 她露出了有些生硬的笑容,面向我说道。 「比良冢同学真的很努力。只是,从今天开始已经不用再扮演<不存在之人>了。在教室的时候,也普通的跟大家....」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对于这个时候的我,无论如何听起来都像是责备的话语。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没有答案的疑问不断的,不断的在我大脑中重复,但得不到答案的我只能独自黯然神伤。 7 两天后。——六月二十七日,周三。 古池町的斋场举行了俊介的葬礼,向神林老师申请后获得了休息半天的许可,我也参加了送葬的队伍。虽然不是同班的同学,但作为他担任部长的生物部代表。还有虽然只有两年多的时间,但他一直是我非常亲密的友人——。 跟两天前的那个晴天不一样,这天从一早雨就下个不停。 除了我以外,还有另外几个穿着夜见北制服的人前来送葬。大概,全都是跟俊介同班的三年一组的学生吧。也看到了一组的班主任老师,生物部的仓持老师也来了。千曳也在。我没有跟他们任何人说话,只是坐在会场最后的角落。——仿佛自己将自己看做了<不存在之人>一样。 僧侣开始念经之后,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直没有睁开。然后就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我回想起了前天早上,在电话中最后听到过的俊介的声音,还有部室里的那副惨状....。 天。在那之后。 对于发生了这种死亡事故的现场,警察肯定会来做调查。然后,我就作为事故发现者之一被做了调查。那个时候,千曳也在,完全没有提及<现象>还有<灾厄>这些事情。就算告诉了警察也没有任何用处,说到底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 结果那天,我连教室都没有去就直接早退了....听说了事故之后的小百合伯母,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因为上个月继永的死还有小鸟游母亲的死,这些伯母她都知道....所以,在惊讶的同时她当然也感觉到了疑惑,不安还有恐惧吧。 晚上泉美到我的房间来了,面对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我,她说了很多的话,但说的话题全都是跟<现象>还有<灾厄>毫无关系的内容....那肯定,是想要让我打起精神来吧。然而我,结果到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基本上就如同一具空壳。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我也没有想去学校的念头,几乎是把自己锁在房间中度过了一整天。那个疑问,「为什么」这个没有答案的疑问,我不断重复着这个自己很清楚不可能有答案的疑问。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结果。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我,能在四月份开始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中更好的做出行动的话。——这些,就算现在再去想也只是无法解决的后悔,伴随着自责的念头在我的心中扩散。 如果我,更好的去....就比如说,为了不让身为<第二个不存在之人>的葉住变成那个样子,我或许能够做些什么,就算再怎么不擅长应付那种事情,那个时候的我,都应该接受她那时的心情,如果我能做些什么让她不至于完全陷落在孤独之中的话....如果那样的话。 但是这样的假设,已经毫无意义了。虽然我也知道这毫无意义——。 昨天一整天我就这样,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想做,只是在独自黯然之中消磨掉了时间。虽然泉美因为担心到我房间来找我,但是我没有开门,矢木沢也打来过电话但是我没接....在夜深的时候我终于打开了电脑,给鸣发邮件告诉了她俊介的死亡。其实本身我是想要给她打电话或者是直接见面的,但因为做不到所以放弃了,我再次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弱小....。 ....经文念完了。 会场内的空气阴暗又沉重,四下传来了啜泣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拳。 关于今天葬礼的时间·地点,是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顾问仓持老师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想,这些还是应该要告诉你。如果觉得内心可以的话就来参加吧。我也准备要去的」 听到老师说了这些话之后,我终于感觉自己稍微振作一点了——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现在的现实”。 幸田俊介的死,终究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已经死去的人,还是,应当要好好悼念才行。我也必须要去追悼会,好好的向俊介告别才行。所以....。 纵使三年前在<湖畔之家>中的那段经历,那段记忆,直接在我的内心深处发出了低语。 烧过香之后,面向坐在家属席位上的俊介的双亲还有敬介,深深的低下了头。他的父母看起来都很疲劳的样子,一旁的敬介今天没有戴隐形眼镜,而是戴着跟俊介一样的银框眼镜。此时我才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两人的脸还真是一模一样。 面对遗像双手合十,忍耐着涌上来的泪水。面对朋友的死当然很悲伤,但是我不会在这里哭出来。就像是三年前晃也去世的那个时候,我也....。 ——如果想真有个什么万一的话,我会把你的骨头捡回来做成标本的。 曾经俊介用轻松的口吻说过的这些话,突然就在耳边响起。感觉就像是他真的就在我耳边说出了这些话一样,我不禁看向了他的遗像。装在黑框中的那张俊介的照片上,他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 承担着活动主要职责的部长俊介不在了之后,生物部或许会暂时陷入开店休业的状态。——话说回来。 饲养在部室中的那些动物,因为两天前的事故不是逃走,就是死亡或者行踪不明。这可是个大问题。 这该怎么办啊,俊介。 就算在心中向他询问,当然也不会得到回答。 永别了,俊介。 我闭上了眼睛,向这个有些奇怪的生物部部长告别。 8 在斋场前,目送那辆驶向火葬场的黑色车辆离开之后——。 我打开了手机的电源,未接来电有两个。 一个是月穗打来的。啊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啊。 ——啊,想。是我。之前突然就没办法过去,真的对不起。 上个月继永的死,还有两天前俊介的死,恐怕她已经知道了吧。不,没准她还没有从小百合伯母那里听说这些,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但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吧。 ——美礼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我想,这次让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下个周日....虽然都已经七月份了,我还是准备带着美礼一起。详细情况之后再跟你联络。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呢。她是怎么想的,又想要怎么样。——我不知道。不,大概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或许是这样的吧。 第二个未接来电是见崎鸣打来的。记录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前。她是在高中的课间休息时间打来的么。 ——叫幸田的生物部部长,想,你跟他关系很好吧。 鸣说话的声音还是跟往常一样,这让我感觉到了些许安心....。 ——你肯定很震惊,也很痛苦吧,不过还请打起精神来。 ....啊啊,谢谢你。谢谢你,见崎前辈....鸣。 「谢谢」 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发出了声音,我自言自语着。 ——结果,无论是哪个<对策>都失败了....不过,想。不要在这里责怪自己。好么?就算你再怎么自责,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就跟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样,鸣就像是彻底看透了我的内心。 ——邮件也可以,不过有必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来。过来找我也可以,或者我再去你那里也可以。呐,想。就算<对策>失败了,还....。 这之后,电话中突然就出现了大量的杂音,留言也就此中断了。 9 下午的课程我是准备出席的,所以在那之后我就从斋场离开去了学校。然而,就在我坐车从古池町离开,下车后走了一段,就在已经能看见夜见北正门的时候——。 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是刚才在斋场前见过面,只是默默行礼然后就道别了的千曳打过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 刚一接通,他就这么问我。 「在,学校。马上就要到了」 「这样啊」 听他的语气,实在不像是平常的样子。微妙的感觉有些含糊,似乎还有点颤抖....。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点奇怪。 「发生什么了?」 听到我询问后,千曳的话语马上就含糊了起来「不....」,不过他又马上开口重新说道「其实」。 「就在刚才,一组的大畑老师突然打来电话。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应该是真的。刚才朝火葬场去的车辆中,有一辆在中途的山道上发生了事故....」 在这个时间,具体的原因还尚不明确。可能是因为司机的误操作。也有可能是因为跟其它车辆的碰撞而造成了事故。亦或者因为其他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 山道上行驶的车撞破了护栏,从数十米高的悬崖跌落,并且因此起火。乘坐在车上的,除了司机以外还有另外三人。俊介的父母还有敬介——这三个人,竟然偏偏....。 数小时后。 火终于被扑灭的时候,车内的四人已经全部死亡。司机以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敬介,因为坠落时头部遇到的强烈撞击当场死亡。坐在后排的幸田德夫·聪子夫妻,因为坠落后的火灾而被烧死。——这些,就是事后调查出的结果。 interlude iii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大家....不要放弃,如果在这里放弃了的话那一切就都结束了,这样真的好么,总之现在,还请一定要注意自己身边的情况。无论是上学放学还是外出的时候,都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周围以防预料之外的事故。健康管理也是其中的一环。平常的生活中就要注意,小心注意尽可能减少遭遇<灾厄>的可能性....。 ....我也。 身为班主任的我,也必须要充分的小心注意才行。现在的情况就算再怎么小心注意也不为过。大家,还请一定要时刻在心中注意着这些....。 ....要小心。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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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三年三组的那个,好像很严重啊。 是生物部的部长死了吧。你好像就是生物部的吧。 嗯。幸田部长....周一到早上,在部室里倒在了血泊中。幸田虽然自己是一组的,不过他的双胞胎兄弟在三组。 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闻说,就算班级不一样,就算不是学生,只要是靠近的人都会被卷入。 这,也太糟糕了吧。 双胞胎的那个兄弟,也在幸田的葬礼结束之后因为交通事故....。坐在同一辆车上的父母也一样,我是这么听说的。 一家全灭?这。 这种,跟诅咒一样的东西,我还觉得怎么可能存在....不过五月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三组的学生,死掉了。 啊啊,嗯。 诅咒,看来是真的存在啊。 话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啊? 不是很清楚。据说光是知道的太清楚,就会遇到危险。 额,真是险恶。 生物部,或许还是放弃会比较好吧。前辈当中有两个人都是三组的。虽然其中一个人不怎么来,但另外一个跟幸田前辈的关系很好,幸田倒下的时候,那个前辈还碰巧....。 嗯——。或许,还是尽可能不要靠近会比较好。 果然,是这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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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遗憾,至今为止所尝试的各种各样的<对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真是非常的遗憾....<灾厄>已经开始,对已经死去的继永同学,幸田同学以及其家人,还有小鸟游同学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只有为他们的在天之灵祈祷。 在座的,从四月初就一直为<对策>提供协助的各位....特别是对策系的各位,以及率先接受了<不存在之人>职责的比良冢同学,真的辛苦你们了。今后比良冢同学,也将开始普通的学校生活....。 ........ ........ ....老师? 怎么了。 现在已经,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么。 没有办法,是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对策>什么的....。 ....没有。至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 ........ ........ <灾厄>已经,真真正正的开始了。在依靠<不存在之人>而设立的<对策>失去了效果的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已经....。 ....怎么会这样。 这....。 ........ ........ ....对不起。 大家,对不起。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算是现在这样<灾厄>已经开始的情况,也有过中途停止的例子。就像是三年前的那样。 但是,为什么会停止呢?关于这一点还不清楚。不是很明白,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所以....。 ........ ....所以。 chapter 10 june iii 1 「——喂?」 久违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啊,那个....好久不见」 压抑着自己内心的难堪,我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对方在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 「想」 回应了我。 「之前就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了。终于接通了呢」 「啊....那个,我....」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 「对不起」 她——葉住结香说道。 「不。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啊。你会变得不想来学校,也是当然的」 「嗯....啊,但是啊,没有问题。我很有精神」 葉住说话的口气意外的轻松, 「虽然看到了手机的来电。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想跟我班上的任何人说话。想也是一样。但是啊,已经没关系了」 「是么?」 「虽然学校的话,还不想去。但是,神林老师来过,找我聊了一次。不用勉强,她这么对我说了」 「是么。既然这样的话....」 她的出席天数还有毕业升学之类的问题,倒也不是我该去操心的事。比起那些现在的问题是....。 「上个月继永还有小鸟游母亲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吧,我这么想着的同时向她询问。 「本周开始的时候俊介....三组幸田敬介的双胞胎兄弟死了,在那之后敬介自己还有两人的父母也....」 上个月的那两件事她知道。不过俊介还有敬介的事就不知道了。——她给了我这样的回答。但是,她做出的回答,语气听起来总感觉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所以说啊」 对她的反应感觉到了些许违和的我,稍微加大了说话的声音。 「所以说,<灾厄>终于还是开始了。从四月开始的<对策>,结果还是没能顺利奏效」 「你是说,是我的错?」 葉住这么说。她也跟我一样,略微增大了说话的声音。 「因为我没能好好的继续扮演<不存在之人>,因为这个原因?全部都是我的错,是么?」 「啊,不。我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个」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事到如今我并不是为了责备她的行为才打这通电话的,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那天的我,虽然因为没办法再继续忍耐下去所以逃出了教室....但是我,在那之后完全就没有再去学校了。这样的做法,我应该完全还是<不存在之人>不是么?想在那之后也一直继续扮演着<不存在之人>对吧?然而....」 可以听出葉住说出这些话的语气里,夹杂着悔恨与痛苦,似乎还有着一种放弃一切的心情。就算我在这里向她说明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她肯定也听不进去吧。 「那个....不是那个问题」 我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道。 「要小心——我,只是想对葉住说这些。仅此而已」 「........」 「就算是不来学校,你也还是三年三组的一员。已经开始了的<灾厄>,只要是“相关者”无论谁都有遭遇的可能。所以」 只是想要提醒她注意,必须要提醒一下才行——我是这么想的。关于她放弃<不存在之人>然后逃离的经过,我心中也确实有些无法抹去的自责的念头。——总之就是。 「『要小心』就算你这么对我说。嗯——」 她的反应,跟我预想的完全的不一样。 「我啊,不是很相信这些」 「诶。什么....」 「就是像那种,诅咒,作祟之类的,非科学的东西」 「诶?但是,实际上已经有人死了....」 「全部,都只是偶然」 她非常肯定的,这么说着。然后她又继续说道。 「人肯定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死去,不是么。大家活着的同时,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封建。所以啊,很多人就是因为不幸的偶然偶尔重叠在一起,所以才死去了。说到底世界就是由这样的偶然所构成的,所以这些绝对不是什么诅咒或者作祟之类的东西。仲川同学——还有仲川的哥哥,就是....」 仲川? 四月末因为摩托车事故死去的夜见一高中生,仲川贵之。而他的哥哥,据说是葉住哥哥的朋友。 「啊啊....你们关系很好呢。你跟那个,仲川的哥哥」 我这么说着,同时想起来了曾经听谁说过的某人的目击记录。然后葉住一点都没有害羞的样子,语气反而变得骄傲了起来, 「嗯,是的」 她回答道。 「仲川他啊,很厉害哦,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大学里好像是专攻物理方面的。哥哥也说过,『那家伙真的很能干,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个研究科学方面的才子,对发生在夜见北的<现象>还有<灾厄>这些「非科学的」东西持全盘否定的态度。而葉住也受到了他的影响....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 完全没有见过面的仲川·哥哥。我面对浮现在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影,说出了有些不好的话语。 现在,正在这里发生的“现实”。这些他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出这些话来。 「那个啊,葉住」 我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对她说道。 「那个,仲川所说的那些,要说的话,我觉得是非常符合常识。但是,你能听我说一句么?发生在夜见北三年三组的<现象>还有<灾厄>,跟那不一样。就算用科学还有常识去解释也没是没有意义的,那个....」 「仲川所说的是正确的」 葉住用坚决的声音打断了我。 「仔细想想的话,这些东西也太奇怪,太异常了。班级中混入了<死者>,有人因此死去什么的」 「所以说,那是」 「说到<不存在之人>的<对策>啊,仲川也说了,那不就是单纯的欺凌么,他听了之后非常生气。如果那种诅咒真的存在的话,学校还有教育委员会什么的不可能放置不管的,他还这么说过」 「这....」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我有这样的感觉,我将手机暂时从耳边拿开。不让对方听见般,低声叹了一口气。 从教室中逃走,逃到了仲川·哥哥的身边....然后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被拉进了他的认知圈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或许其中也有高涨的恋爱感情在内,但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已经在什么样的范围内影响了她的判断。——关于这部分的实际情况,我并不知晓。 「不管怎么说....总之,要小心」 最后我这么对她说。 「如果可能的话,干脆离开夜见山会比较....」 她没有回应,在我挂断电话前就先一步挂断了电话。——这是六月二十八日,发生在周四晚上的事情。 2 这天教室里的气氛,不出预料的异常沉重。 之前因为汽车事故而死去的幸田敬介的桌子上,放着白色的百合花束。之前死去的继永的座位上,已经没有花了。空着的座位,包括这两个在内总共有四个。另外的两个空位,是依旧没有来学校的葉住和还在住院中的牧濑——。 因为<不存在之人>的<对策>已经结束,从0号馆的旧教室中搬来的旧桌椅也不再需要了,我从四月开始一直使用的桌子和椅子,在这天的早上也被收走,换成了新的桌椅。 <对策>的结束,已经告诉了各个科目的老师,这天的国语课程中,我在升上了三年级之后,第一次有了在课上朗读课文的经历。「起立」「礼」「就坐」这些也有了,也进行了确认出席情况的点名。——跟二年级的时候一样,没有<不存在之人>的普通的上课景象。 然而,现在的情况越是普通,教室中的空气就越是沉重。——我有这样的感觉。 ,都像是特地过来打招呼一样的来找我说话。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一个个的做出回应也让我感觉有些郁闷....身为<不存在之人>的时候或许反而比较轻松,我这么想着。 班会的时候,神林老师告诉了我们幸田家的葬礼预定在明天举行,不过似乎是只有亲人参加的非公开葬礼——她这么告诉我们了。 「所以各位,跟幸田同学的告别就在各位自己的心中....」 说着说着老师就开始留下了眼泪,说完之后她就靠在了讲桌上,发出一阵阵啜泣。就连坐在最后一排的我,也能看到她的肩膀还有膝盖都在不住的颤抖。 3 「咖啡,要来一杯么?」 挂断了葉住的电话之后过了一会,泉美就打来电话问了我这个问题。面对突然的邀请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妈妈烤了苹果派,想也一起来尝尝吧。那就这样,大概十五分钟后。记得要过来哦」 虽然只是她在单方面不断推进话题,但结果十五分钟后,我还是去了泉美所在的<e-1>号房间。 「自从幸田去世之后,想就变得没什么精神,而且还很难接近。毕竟是从一年级的时候就关系很好的生物部的伙伴,你会这样我觉得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就想在一旁静静看着....但是,幸田葬礼那天,却又发生了那场事故,」 房间中飘荡着,之前曾经品尝过的伊野谷·综合咖啡的香气。她将咖啡壶中的咖啡慢慢倒入杯中的同时继续说着, 「毕竟那也,太悲惨了。家族全员,什么的」 说着这些的泉美,语气中带着悲伤,又带着些许愤怒。 「不管再怎么说<灾厄>是『超自然的自然现象』什么的,就算再怎么说这里面并不存在任何人的恶意,也还是会忍不住往这方面去想」 「你感觉到了某种恶意?」 「不知道,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想呢?」 听到她这么问,我默默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有没有感觉到的问题,而是不想承认「某种恶意」存在,想要否定这些——这是我内心本能的反应。 她将咖啡端到起居室的桌子上之后没过一会,门铃就响了。「来了」泉美做出回应的同时向玄关走去。来的人是泉美的母亲=茧子阿姨。她拿来了烤好的苹果派。 「....感觉电梯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玄关处母女的对话,坐在起居室里的我也听到了。 「刚才在楼上摁了之后怎么都不上来。所以就走楼梯下来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里的托盘上,下楼的时候还差点踏空....真是吓了一跳啊」 「真是的!要小心啊,妈妈」 泉美带着颤抖的声音说着。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警戒。 「下楼的时候绝对不要着急。电梯的问题,也要赶紧联系人来查看」 「知道了知道了」 茧子回答的同时,视线看向了在起居室里刚刚站起来的我, 「欢迎,想」 「打扰了。那个,苹果派,我就不客气了」 「我还挺有自信的哦。一定要多吃点」 「非常感谢」 「虽然学校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没有陷入消沉呢」 「啊....是」 「那么就回见了」 说着,茧子再次看向了泉美, 「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也要过来是吧。不要玩的太晚了哦」 「我知道了。谢谢了,妈妈」 「那么晚安了」 等待茧子阿姨离开了之后——。 「还有一个人,是谁?」 我马上向泉美询问。 「诶?我没有说么」 「我反正是没有听说....矢木沢么?」 「没错」 非常直白的回答,泉美对我露出了笑容。 「今天一整天,想都是一脸恐怖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大家都很担心啊,矢木沢也是。他联系我说想要稍微聊聊,所以就」 「既然那样的话,直接联系我不就好了」 「所以说啊」 说着,泉美微微瞪了我一眼。 「感觉上根本没办法做这种事啊,不管昨天还是今天。该怎么说呢,感觉你比之前当<不存在之人>的时候更像<不存在之人了>。就算向你搭话,你给人的也是『其实我不想说话』『不要管我』类似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浑身都放出了负面的气场一样」 「........」 「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而且我也是,从结果上来说我完全没尽到对策系的职责....但是那个,就算一味地陷入消沉,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请喝咖啡吧。派就等矢木沢来了一起吃吧」 我将面前那杯泉美泡的咖啡,用双手包裹着杯子端起来喝了一口。虽然很美味,但是流过舌头的那淡淡的苦味,此刻似乎浸入了我的内心—— 「那个....刚才,伯母说的那些话」 我观察着泉美的表情,同时说道。 「她说差点踏空楼梯....这种事,是有被卷入<灾厄>的风险的吧」 所以泉美刚才,才会那么严肃的提醒茧子要注意的吧。 「而且电梯的坠落事故,以前好像也有过」 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的同时,泉美做出了回答。 「那正是三年前,想所熟知的那个人——见崎鸣在三年三组的那一年」 一九九八年发生的那起事故造成了“相关者”的死去,我也从千曳那里听说了这些。记得,那应该是发生在夕见丘市立医院的事故....。 「所以,必须要小心。<灾厄>不止会降临在我们这些三组的学生身上,也有可能会降临在我们的家人身上」 泉美咬着牙说出了这些,看到她此时所露出的表情,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今,从四月开始的<对策>全部都已经失败,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面对不知何时就会降临在某人身上的,无法预测的<灾厄>,我们只能保持警惕,怀着心中的胆怯度过每一天,已经....。 「去那边的房间,看看吧」 将咖啡杯放下,泉美突然这么说。她口中的「那边的房间」,应该就是那个做了隔音措施的那个钢琴室吧。我之前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请进」 从桌子旁离开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的泉美,招呼我过去。 「突然就,想要弹弹钢琴了。能陪我一下么?」 4 大约十叠大小的西式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台气派的大钢琴。只不过琴盖是盖着的,上面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杂志、笔记本、记忆卡还有文具盒之类的——全都杂乱的堆在上面。这大概是因为平常不怎么弹吧。 「很久没碰过了,所以可能会弹得很烂」 说完这句话之后泉美就在钢琴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打开键盘盖。静静的展开手指,落在了键盘上。接着,就传出了有些晦暗的美丽旋律——。 「你知道么?这首曲子」 弹奏的同时,泉美问我。 「感觉上好像是听过。那个....」 「超有名的曲子。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月光』,第一乐章」 「『月光』....」 「这里大概就跟肖邦的『送葬进行曲』感觉差不多吧」 悼念死去的人们,她是这么打算的么。 「中学二年级时读过的小说中,有一幕是弹奏这首曲子为死者送行。那一段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 演奏继续进行。 半眯着眼睛,看着泉美的同时,我也在静静欣赏钢琴的曲调,不知不觉中,我就靠在了窗帘上。这个时候,我无意间就察觉到了一股异常的臭味,鼻子开始感觉有些痒痒的....。 是灰尘么?这是什么味道? 一瞬间,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间很久没有人进入过的建筑物一样。我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座荒废的破屋在我的眼睑内侧浮现出来....。 ....咚 一个,低沉的响声。从听觉范围外的,某处。这是——。 这是什么?虽然有了疑问,然而在一瞬之后却又彻底的消失了....紧接着没过一会,我听到了钢琴的键盘盖被关上的声音。半途中断了演奏的泉美,侧脸看起来似乎有些忧郁。 「怎么了么」 我向她询问。 「为什么停下来了」 「你没有注意到么?」 泉美向我反问。 偏了不少。因为这个钢琴,现在已经很少弹了....不过,这样果然还是,不行啊。这样的话这架钢琴就太可怜了。到时候要拜托妈妈才行」 泉美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站了起来,回到了起居室。就在我准备追上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放在钢琴上的东西。 「呐,稍微等一下」 我叫住了泉美, 「这个——」 我将那个拿了起来。 「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回过头,看了一眼我拿着的那张照片,泉美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啊啊」答应着,然后回答道。 「入学式那天拍的。在教室」 入学式——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四月十号那天吧。开学式的第二天,那个时候<对策>已经开始了,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我还有葉住没有去学校....。 「来拍一张班级的纪念照吧,那天班会的时候,神林老师提议的。神林老师她啊,好像每年开学的时候都会像这样,拍摄班级的纪念照」 说明的同时,泉美还有些刻意的抄起了手。 「一般好像都是在开学式那天照的,不过今年因为知道了是<有的一年>,所以作为<不存在之人>的想不能一起拍照。所以就第二天——入学式那天想和葉住都没有来的,那个时候」 在教室中拍摄的三年三组的全体照片。——确实跟她说的一样。那天没有去学校的我还有葉住都不在这上面。那个时候已经开始住院的牧濑,当然也不在这上面。上面没有神林老师的身影,大概是因为她就是拍照的人吧。 「之后还有毕业相册的制作,大家肯定还会再聚到一起拍照吧。等到了那个时候,想也跟大家一起」 说出了这些话的泉美,表情再次变得僵硬。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视线看向了我的脚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双手将自己的前刘海拨起来,手掌按在了额头上。 她自己都还没能完全弄明白的,胸中的那股复杂的心情,却被我深切的体会到了。被卷入了现在的这种状况,陷入走投无路境地的,当然不只我一个人。 5 从钢琴室回到起居室,正好矢木沢也到了。 今天从黄昏时候开始下起了蒙蒙的小雨,今天他好像是骑自行车来的。在玄关前脱掉了身上那件鲜艳的橙色雨衣,用泉美递给他的毛巾擦掉身上各处沾到的雨水,同时走进起居室的矢木沢,在看到我的同时就「哦哦」的朝我挥手, 「看你的脸色,稍微正常一些了呢」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自己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俊介的那件事,我也很受打击啊。那对兄弟,小学的时候跟我是同校。你消沉的心情我也非常能理解,但是你就算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不是么?」 「啊啊....是啊,嗯」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矢木沢的口吻和态度也还是保持了以往的状态。真不愧是「乐观主义者」,这种事情我就算刻意去做也是做不到的。 「但是,这种似下非下的雨真是讨厌啊。为什么不干脆下个倾盆大雨我也好能彻底死心」 「你说什么东西彻底死心?」 「咖啡和苹果派的邀请,纵使心有不甘但也还是会放弃吧」 矢木沢半开玩笑的耸了耸肩,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如果不骑自行车来的话,回去的时候就没有车了」 「回去的时候,小心。别遇到事故了,那个....」 听到我下意识说出来的提醒,矢木沢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然后回复了一句「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才会穿着颜色这么鲜艳的雨衣,自行车也多装了一个灯....」 泉美端过来矢木沢的那份咖啡,三人一起吃着茧子阿姨准备的苹果派。在这期间,矢木沢注意到了那张从钢琴室里面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角的班级照片, 「啊啊,那张照片」 他嘟哝着。 「那个,是四月的时候照的」 「还要再来一杯咖啡么」 「哦,承蒙款待」 「想呢?」 「那么,我也再来一杯」 「想,你也拍照片吧」 听到他突然再次把话题说到这件事情上,我不禁「诶?」的发出了疑问同时看向矢木沢的脸。 「我是说,纪念照片。怎么?你,很会照相吧」 「——嗯,算是吧」 胶卷还有冲洗照片这些因为都要花钱,所以实际上也没什么照相的机会,平常都是用手指比出假想的取景框「拍照」....仅此而已。 「那么就近期,去照吧」 「你是说这个集体照,让我来拍?」 「嗯....啊啊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是自己说的话,但矢木沢现在脸上却露出了有些混乱的表情。左右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他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不用班上所有人也没关系,就比如说想跟赤沢,再加上我三个人来拍吧。就当是给<灾厄>之年留个纪念。」 「当然是为了在活下来之后,之后聚在一起的时候好看着照片一起回忆...」 「说到底也只是乐观的构想呢」 「但现在的状况,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吧」 「倒也是....」 「呐呐,这个」 说着泉美从厨房走了回来,同时递了一个东西给我们。「什么?」矢木沢歪着脑袋接过了那个东西,「哦哦」他发出了声音,接着我也接了过来,同时发出了「啊」的声音。 「就当是我请客,怎么样」 泉美说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暑假的时候大家一起去看吧。好么」 八月初首映的,『侏罗纪公园iii』的预售电影票。——说起来,之前三人聚在这件屋子的时候,说过这个话题。 放在衬衫口袋里的手机,这个时候发出了震动。看了一眼屏幕之后,我在两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没有接通,默默的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电话,不接没关系么」 矢木沢向我询问。 「啊,嗯」 「莫非是她——见崎前辈打来的么?」 泉美向我询问,「不是的」我摇了摇头。 电话,是月穗打来的。就算不用接也知道是什么事。肯定,是周日带美礼过来的那件事吧。 现在就算我接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应该怎么回应她才好,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所以,没有接。没有接她的电话。——选择了逃避。 「呐,想」 泉美开口说道。刚才浮现在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一脸严肃的盯着我, 「那个啊,今天在学校神林老师说过的事....存在<灾厄>虽然开始但是却又中途停止的年度,那件事情」 「——嗯」 「三年前就是那样呢」 「嗯。三年前,好像是这样呢」 「事实上确实是停止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询问过江藤确认了这间事情。三年前的三年三组中她的表哥也在,关于『为什么』这点他也不知道,是这么说的。——但是」 泉美的视线依旧盯着我, 「搞不好,如果是见崎前辈的话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说着的同时,她眯起了她长长的眼睛。 「虽然要说三年前隶属于三组的话江藤的表哥也一样,但是,那个人的话,或许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你们说的——见崎,是想的熟人同时也是夜见北毕业生的那个?是什么时候来着的,感觉好像听你说过」 「嗯,没错」 我对矢木沢点了点头,然后我对泉美回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样子也确实是发生了些什么....只是,关于那件事情我之前就问过了好多次。但是见崎她,每次的反应都很暧昧。感觉好像很难开口,或者说是不太想回答的样子,每次看起来都是这样的感觉」 「是这样的么?」 说着,泉美就歪过了脑袋。我在心里浮现出鸣的同时, 「我想,肯定发生了什么很复杂的事情。没办法简单说明的,什么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包含那些复杂的事情在内,一定要好好听她说说呢」 泉美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俊介的那副模样以来,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内心已经彻底的迷茫了,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动力....所以至今,还没有跟鸣联系过。 回想起俊介葬礼那天,鸣打来的电话。虽然没有接通,但是她留下了讯息。在那个留言的最后,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就算<对策>失败了,也....。 也.... 也还有别的办法。——莫非这就是,她留言的最后一句话。 「——我当然知道」 面对着泉美那认真的表情,我做出了回应。 「我也会给见崎打电话问问看」 6 「听说好像又有不幸的事情在学校发生了呢」 夕见丘市立医院·别馆的「诊疗室」中接受诊察——。 「听说,有两个三年级的学生都在这周去世了」 听到碓氷的询问我微微的点了点头,死去的两个学生一个是跟自己同属于生物部的部长,另一个人则是班上的同学这些我也告诉了他。 「这次,是跟想很亲近的朋友呢」 「——是的」 我在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把自己是第一个赶到生物部部长=俊介死亡的事故现场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我的恐惧、混乱还有悲伤这些....全都毫无保留的。 「哈啊」 大概是没有预想到我会说出这些吧,碓氷医生非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只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跟往常一样,用稳重的语气对我说, 「肯定很不容易吧,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你用刚才那些话语就能描述的吧。那个时候你受到的打击,肯定让你又回想起了三年前的事吧」 「啊,是。那个时候,没办法抑制的,那个....」 因为刺激而导致突然的眩晕,当场失去了意识的事情我也说了出来。 「嗯嗯。这也没有办法」 医生还是跟往常一样的态度对我点头, 「失去意识就只有那一次?」 「是的」 「那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么」 「——不。不怎么好」 「醒着的时候,那种场景有没有突然在眼前闪现?」 「........」 见到我无法回答,医生开始在病历上写下了些什么, 「总之我先给你开点安眠药吧。如果这样也还是睡不着的话,或者还频频出现噩梦的话....如果,平常的生活中还是感觉到非常不安的话,不要犹豫直接再来找我。不用预约也没关系。直接打电话到诊疗科这边来就行」 「是。非常感谢」 碓氷医生合上病历之后,抚摸着自己下巴上胡子的同时,嘴里「嗯嗯」的念叨着。然后紧接着他用有些低沉的声音,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骚乱,不,应该是悲伤的事情接连发生呢。虽然看起来都是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的不幸事故,不过就算这样....」 医生眼神锐利的皱起了眉毛,嘴里还呢喃着「难道,莫非」。 「是,那个传说么」 听到这些,我抢先一步发出了疑问。 「医生是听说了些什么呢。会被卷入“死”的奇怪传说,好像确实是有这样的说法」 「不,我只是零零星星的听说了一些没根据的谣言。是不是被诅咒了什么的,类似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 毫无科学依据,是么。 我又回想起了前天跟葉住通电话时的苦闷经历,不禁低下了头。 「啊啊,不是」 碓氷医生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 「其实是那个,女儿她稍微有些在意」 「女儿....」 四月份的诊疗之后,在这里遇到的那个女孩。记得,名字是叫希羽来着的。 「希羽?」 「哎呀。我有给你介绍过么」 「啊,不。之前有一次,在这里——从诊疗室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你好』,希羽她这么跟我打招呼」 「原来是这样啊。意外的是个外向的孩子呢」 露出笑容的同时点了点头,碓氷医生再次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 「是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听说的,我不是很清楚。某个时期,某所中学会有很多人死去——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内容」 「她还是在上小学低年级,对吧」 「现在是二年级了」 碓氷医生的嘴角弯曲,同时眯起了眼睛。然后用听起来像是在回想什么东西一样的口吻,「那个孩子」继续说道。 「从以前,就有些奇怪的地方呢。那孩子啊....啊不,这些事情现在都无所谓。抱歉说了多余的话」 缓缓的摇了摇头之后,医生再次看向了我。 「总之那个,不管是诅咒还是什么,这种都市传说一样的情报,就算听说了也不要在意。现在的想,首先还是尽量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还有与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死”保持一定的距离....」 六月三十日,周六的上午。——这个时候,关于夜见北的三年三组被卷入的“现实”,结果我还是没能对碓氷医生说出口。 7 然后这天,我又在医院见到了像是雾果的女性。 诊疗结束了之后,这次我也是通过走廊从别馆去往会计窗口所在的,本馆诊疗栋一楼。在那途中——。 因为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所以我也没有主动打招呼,不过我想那应该确实是雾果。跟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应该是二月初在<夜见黄昏下....。>时候的事吧)相比,看起来似乎要憔悴了不少。果然还是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所以才会到医院来吧。 虽然有些在意,不过在窗口付完钱之后,去药房拿完药我还是直接朝着正门走去。然后,就在那个时候。 「想?」 从背后传来的出乎意料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那是,鸣的声音。回过头,穿着夜见一制服的她就站在那里——。 「啊,啊....那个....」 因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鸣现在,会在这里? 她是陪雾果一起来的,是么?或者说,莫非是她自己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到这里是来看病的? 「这,那个,那个....」 脑袋中一片空白,我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鸣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犹豫。 「虽然已经约好了傍晚的时候,想要到画廊来——」 跟以前不一样没有戴着眼带的鸣。那没有戴着<人偶之眼>而是装着义眼的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时慢慢的,拉进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呢。该怎么办好呢」 她这么说着的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她脸上还残存着忧郁的表情。 「要在这里,说么?」 「这....那个....」 就在我依旧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时候,放在裤子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就开始震动了起来——。 「啊,稍等一下....有电话」 没办法无视这些的我,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机。屏幕上跟预想的一样,显示的是月穗的名字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不禁叹了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里,这都已经是第几次了呢。视野的边缘看到了鸣一脸怀疑的歪过了脑袋,我的内心依旧在犹豫——。 结果,我还是没有接。也没有确认对方是否留下了留言,就直接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没关系么?」 鸣向我询问。听她的语气,应该是已经看出来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 「没有,关系」 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同时,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见崎前辈现在,有空么」 「嗯?」 「就是那个,医院的事情已经....」 刚才看到了雾果什么的,总感觉很难说出口所以就没有说。鸣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之类的,这种话我当然也问不出来, 「那么,走吧」 鸣这么对我说。 「诶....什么?」 「这里人太多,太嘈杂。如果不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话也很难进行吧。如果是医院屋顶的话,肯定就....」 8 就跟前天晚上,我在泉美和矢木沢面前所说的那样,昨天夜里我下定决心给鸣打去了电话。 通过俊介他们的死已经可以确定<灾厄>还在继续。我将现在<不存在之人>的<对策>没能起到作用的这种情况告诉了她。在此之上,我又再次向她询问了三年前的<灾厄>终止的那件事情,然而 鸣的反应依旧很暧昧。 「三年前——一九九八年的<灾厄>,为什么会在中途停止呢」 我咬紧牙关,再次重复了这个疑问, 「那是啊....」 说到这里,鸣的话语停止了。我默默的等待她继续。几秒,不,经过了几十秒的沉默,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比起电话,我想还是见面说会比较好」 那个时候,她提出了这样的提案。 「明天傍晚,是呢,就四点左右的时候你能过来么?画廊的地下,我在那里等你。在那里,我会把该说出来的话全都说出来的。虽然我也没有底,不知道能不能好好说给你就是了....」 所以今天,从家里出门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去过医院之后,去<夜明之森>的图书馆打发时间,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去御先町的画廊,我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那之前却有了预料之外的偶遇....。 对于这样的偶遇,鸣应该也多少有些吃惊吧。 我们乘坐电梯到了医院的屋顶,从今天早上就一直下个不停的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只不过天空中,依旧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色云彩,看起来很是阴沉。昏暗的阴天,甚至都让人觉得,这样的梅雨天气是不是会一直持续下去。 强风吹过。饱含湿气的风,无论再怎么吹都无法消除汗水浸透身体的那股黏腻的感觉。 从电梯厅所在的塔屋中走出来,鸣沿外墙在前面走着,我紧随她的身后。 她的短鲍勃头被风吹乱。而这份凌乱,却在某个时刻突然就停止了。此时鸣也停下了脚步向我转过了身,身体微微靠向墙壁。那个位置,风正好被塔屋挡住。 「这里,是第一次来么?」 听到鸣的询问。我向她回答。 「病房这边我没有来过。因为我,没有住过院」 「榊原他在三年前,曾经两次在这里住院呢」 突然听到她说出「榊原」这个名字,感觉此时的我——因为紧张,已经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子。 「榊原他,好像是哪个,肺穿孔....病名是叫自然气胸来着的?」 「是的。第二次的时候我来看过他,还一起到屋顶来过。如果是晴天的话,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夜见山」 「是....这样啊」 榊原恒一,在我来到这条街之后,他和鸣还没从夜见北毕业的那几个月的时间里,见过几次面也还一起说过话。虽然每次见面的时候鸣都在一起,不过我们两个人也有单独交谈过。 关于发生在我身上还有家庭中的特殊情况,恒一从鸣那里听说过并且也理解了这些,所以每次,他都会对我表现的很关心。但是这样的关心绝对没有让我感觉受到了奇怪的同情,而是很自然的。——那个时候,实际上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心理创伤而衰弱的我,正是他还有鸣的存在让我获得了拯救。 恒一从夜见北毕业之后,就回到了东京,进入了那边的高中。同一时期我也成为了初中生,当初还会时不时的通电话聊聊最近的情况,然而在那之后也还是渐渐的疏远了....。 只不过鸣那边,就算是在毕业之后所在的地方拉开了一定距离,也还是没有变化,跟之前一样一直跟恒一有着密切的联系。通过她偶尔说出来的有关恒一的话题,我了解到了这些,并且也已经接受了。因为对于鸣来说,恒一是与她一起度过了<灾厄>之年,克服了一切的特别“伙伴”。但是——。 我在偶尔,从鸣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就感觉仿佛被一只形状不是很清晰的手抓住了心脏一样,胸口传来阵阵疼痛。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啊啊,不行。不能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为什么三年前,<灾厄>会中途停止呢」 背靠着灰色的墙壁,鸣缓缓的发出了疑问。嗡嗡嗡....,屋顶上传来了猛烈的风声。 「以暑假为分界线,是这样的对吧」 我再次向鸣确认了一遍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情报。 「八月份的时候组织了班级合宿,然而就算这样也还是出现了因为<灾厄>而死去的牺牲者....但是,据说从九月以后就突然停止了。难道说在那次合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啊啊,那个啊...」 说到这里,鸣的话语中断了。跟昨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灾厄>停止这件事,是事实」 在停顿了一会之后,鸣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 「除了三年前,在更久之前——一九八三年还有一次,中途停止的情况。那年的夏天,也在同样的地方举行过合宿」 「那果然,是合宿中的时候又什么?」 「有什么啊....嗯,是的。那个时候有什么,发生了。有什么....」 说着说着,鸣的声音就渐渐失去了力量。她用右手按着额头的同时咬住了嘴唇,看起来似乎很烦恼的缓缓摇了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请告诉我」 我朝着鸣靠近了一步,同时向她询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灾厄>会停止呢。呐,见崎前辈,如果知道的话还请告诉我....」 「我,是知道的」 鸣把手从额头上拿开,她回答道。 「我,应该是知道的」 「——应该?」 虽然是白天但她看起来却像是伫立在夜晚之中的人偶一样,脸色苍白,我看着她,无法理解她话语中的含义。 「这是,怎么回事....」 嗡嗡嗡,耳边再次传来了风声。 或许是因为风向改变了,身旁靠着的墙壁没能挡住吹来的强风,面对面站着的我们受到了从侧面对来的强风。我发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风中,同时鸣的头发还有衣服也被风吹乱。 就仿佛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样,此时——。 口袋中,手机开始震动。 肯定,又是月穗打来的。——思考被打断。感情被撕裂。 今天是六月三十日。月穗说她会带着美礼过来的时间是七月一日,已经就是明天了。什么时候过来,要怎么样见面,在什么地方吃饭,她,肯定是打电话来说这些的。——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 「电话」 耳边传来了鸣的声音。 刚才还那么猛烈的风,突然就消失了。这个也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一切都像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断震动的手机所发出来的声音,才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电话,是你母亲打过来的对吧」 说着,鸣淡淡的笑了。此时看着我的她,那只不是义眼的右眼中,显露出了些许悲伤的神色....。 「不接没关系么?」 鸣再次说道。 「不接这个电话不会有问题么?」 啊啊——此时,我想到了。 鸣一直都是,正确的。 现在的这个电话,我必须要接。——没错。我不能逃避,我不能,再继续这么逃避下去了。 取出手机确认了一眼屏幕之后,我按下了接听按钮。 「喂。——我是想」 9 「啊啊,想?是想么?跟你打了好多次电话但总是不接,我,很担心....」 月穗的台词,大致跟我预想一样的台词。大致跟我预想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口吻。——明明对方不断在表明自己的内心,但这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在我听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没事吧?想。有没有感觉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事」 我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了回答。 「很好,我现在」 「啊啊,太好了」 感觉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不断重复着「太好了」的同时,月穗切入了主题。 「跟约定好的一样,明天我会带美礼一起去你那边。午饭,一起在外面找个地方吃吧。怎么样?想,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明天,月穗,会来。还带着,美礼一起,到这座小镇。——到夜见山来。 「....然后,还要跟小百合她打个招呼才行」 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下定决心开口了。深深吸入一口气之后再慢慢吐出来的同时,我坚定的说道。 「不要过来」 」 「诶?诶?为什么?」 能够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这突然的难堪。 「为什么。这样....」 「因为,我不希望你来」 握紧了手中的电话,我略微加重了语气。——视野的角落中,出现了默默看着这边的鸣。她平静的目光中,果然露出了些许悲伤。 「因为我不想见面」 我再次加重了自己的声音。 「无论是妈妈还是美礼,我都不想见。所以请不要过来」 「为什么,想」 陷入慌乱的月穗。 「为什么要这么忙说。为什么突然,这样」 「并没有突然」 我打断了月穗的话语。一口气加强了自己的语气,此时我将自己的感情一口气解放了出来,仿佛要将对方彻底打倒一样。 「想要见面什么的....希望你到夜见山来,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说过这些话吧?从我来到这边之后直至现在,我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好好的想过?」 「这,那个」 月穗的反应渐渐变弱了。对于我意料之外的“拒绝”而感到震惊,慌乱,同时肯定也大受打击吧。因为自从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以来,我向她说出这些话,大概这还是第一次。 「请不要说这种话....好么,想,我....我啊,其实,一直都对想....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再变成以前那样」 「已经够了。总之请不要过来!」 这个时候的我,发出来的声音已经近乎叫喊。月穗,作为母亲真正的感情,或许一直如纠缠的藤蔓一样存在于她的心中,面对这些,要说我完全不在意那肯定是在说谎,但是在现在的这种状况下,那些都只是排在第二,第三去考虑的问题。我只是——。 因为我,已经从自己的心中挤出了那个回答。所以.... 「绝对不要过来!」 我再次闭上眼睛,叫喊了出来。 「不止是明天,永远都不要过来」 「想....」 「我啊,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妈妈的脸了。我也不想要见面,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想....这,骗人」 「因为我最讨厌你了!」 「想....」 「三年前的事情你已经忘记了么?我还记得的。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忘记吧。晃也叔叔明明都已经发生了那种事情,但妈妈你们却那样,太过分了....」 「........」 「因为我很碍事,所以就把我从那个家里头赶出来了不是么。比起自己的孩子,还是比良冢叔叔和那个家要更重要吧。还是跟比良冢叔叔的孩子美礼要更重要吧。呐。都已经遇到了那种事情,你觉得如今的我还会喜欢自己的母亲么?你觉得我不会觉得讨厌么?」 月穗说不出话来。 突然被人说到这个份上,我想——她肯定没办法保持平静。代替回答传过来的,是微小的啜泣声音。 然而就算这样,我也依旧对她这么说。 「所以,不要过来。今后也是,不要再靠近我。绝对不要到这里——不要到夜见山」 沉默。——像是啜泣的声音还在继续。期间「对不起」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来了两次。 「那就这样,挂了哦」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放任被吹乱的头发不管,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电话,也不要再打过来了」 10 挂断电话之后,我右手握着手机抬头仰望阴沉的天空。——为了不让积蓄在眼中的泪水滑落。感觉一旦放松了自己的内心,就会当场哭出来。 「跟你的母亲——月穗她,要见面对吧。约定时间是明天?」 鸣朝这边走过来一步的同时,向我问道。 「跟月穗,暂时不跟她见面么?」 听到她的询问,我低下了头。 「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没见面了」 「这样啊。——嗯」 鸣看着我,点了点头。因为不想让她注意到我眼角的泪水,所以我扭过了头。嗡嗡嗡,耳边又传来了风声。这次是从比刚才更远的地方传来的。 刚才,对月穗我已经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但是我的内心,却依然还是那么的痛苦....。 「果然,还是喜欢呢....。对月穗她,想果然还是」 终于鸣开口了。 「然而,却那么认真的,说出了『最讨厌』什么的」 啊啊,果然是这样,鸣已经完全看透了我的内心。 我....大概确实是这样,我并没有像刚才说的那样那么讨厌月穗。 在我的心中,对她确实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隔阂....三年前的那起事件之后自己受到的对待,确实觉得很过分。悲伤还有痛苦的心情,也并没有消失。心中的愤怒也依旧存在。但是,就算是这样「最讨厌」什么的,直至今日,我对她也没有打从心底里产生过憎恨。 「喜不喜欢什么的,我不清楚」 说出这些的同时。高昂的感情逐渐冷静了下来。 「但是,现在这个时期,那个人带美礼来夜见山什么的不太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那个,『我不希望你过来』这句话确实是发自我的内心」 「因为,<灾厄>已经开始了啊」 听到鸣这么说,我深深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 「因为月穗还有美礼,都是包含在想的二等亲以内的“相关者”」 「——是」 「月穗她不知道<灾厄>的事情么?」 「——大概」 或许她曾经知道。十四年前,晃也跟家人一起逃离夜见山的时候,或许她在某种程度上听说过这些事情。只不过,在那之后随着岁月流逝,当时的记忆大概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月穗的意识中消失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想,真是温柔呢」 鸣说着的同时,再次向我靠近了一步。 「只要待在绯波町的话就是“圈外”,但如果来到夜见山的话,<灾厄>就有可能会降临到那两人的身上....」 就像是为了要从鸣的目光中逃离一样,我低着头。眼泪终于还是溢了出来,顺着脸颊落下。情不自禁的就要发出声音,我只能拼命忍耐。 鸣默默的从我身边离开,背靠在塔屋的墙壁上抬头仰望着满天的阴云。风再次停了下来。周围都被包裹在了一片不可思议的寂静之中,呼....空气中传来了她的吐息声。 11 「那就按顺序来说了吧」 鸣开口说出这句话,是在那之后过了几分钟的时候——。 「刚才话题的继续」 「啊,是」 现在必须要转换心情了。当下,还暂时用不着担心月穗她们会到夜见山来。所以现在,要好好听鸣的话才行。 「在暑假合宿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些什么。而那些,我应该是知道的。——刚才的话,是说到这里了对吧」 「——是的」 「我会用『应该』这个词,是因为我也不是很有自信」 「没有自信?」 「是的。对自己的记忆。也就是说——」 鸣带着一脸烦恼的表情歪过了脑袋的同时,开口说道。 「因为我也没办法清楚的回忆起来。虽然在那之后只过了三年,但是关于那部分的记忆,如今却非常暧昧」 「这是——」 我将心中所想到的原因直接问了出来。 「是因为,<现象>的关系么」 「是的」 鸣点了点头,表情还是跟往常一样的平静。 「是伴随<现象>一同发生的“记忆的问题”之一,呢。而且我想这应该还是其中的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当<另外一人>=<死者>混入班级的时候,为了不产生矛盾会发生记忆还有记录的改变·篡改这些情况。<现象>结束之后<死者>消失的时候,记忆还有记录全部都会回归原样。在那之后,有关当年的<死者>是谁的记忆也会渐渐变得淡薄,虽然人与人之间存在差异,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会渐渐的将其忘却。——这是基本的形式,但是这里也存在例外,那就是千曳的那个文档」 「啊,是的」 二图书馆中「千曳文档」的特异性,我也有所了解。与在<有的一年>中出现的<死者>相关的各种各样的记忆还有记录这些,在<现象>结束之后全部都会逐渐“稀薄化”或者“暧昧化”并最终走向“消失”,然而只有那个记录却不知道为什么能逃过这些——,我曾经有听过这些事情。 「但是啊,在千曳的那份文档中却还是有着,没被记录进去的东西。而那就是,<灾厄>中途停止年份的,<死者>的名字」 说到这里鸣的话语中断了。她用手扶着额头,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 「按照顺序说吧」 仿佛是在催促自己一样,她再次这么说着。 「那是,三年前的暑假。假期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听说了某个人的事情。那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叫,松永。他是八三年度的夜见北毕业生,三年级的时候曾经隶属于三组的男性」 「八三年....就是<灾厄>停止的那年,是吧」 「是的」缓缓点了点头,鸣又开始继续往下说。跟往常一样平静的声音,她的语气,听起来却仿佛一言一语都经过了严密的思索。 「三年前的我们,也在思考有没有办法能够让已经开始的<灾厄>停止,就跟如今的想一样,想要寻找线索。而那个时候引起我们注意的,就是松永在那个时候所说过的话....」 三年前——一九九八年的那个时候已经毕业了十四年的夜见北ob,松永某。某一次,烂醉中的他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说出了「八三年的三年三组是我救了大家」这样的话。然而,在从醉酒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却说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什么。而且基本上,中学时代的那段经验他也已经全都忘了——。 根据烂醉时候松永的自白,他为了将有关<灾厄>的重要情报传达给后辈,在过去教室里的什么地方留下了某样东西。就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我们去寻找那所谓的「某样东西」,然后被学生们找到了....。 「找出来的东西,是记录着松永自己声音的盒式录音带」 视线固定在我们两人之间,空中某一点上的鸣,继续说着。 「磁带中,他说了要如何终止<灾厄>....那盘磁带的内容,我也听了。暑假中,那次合宿的时候」 「那么,见崎前辈也?」 兴奋的我,不禁插嘴发出了询问。 「是知道的吧,让<灾厄>停止的方法」 「应该,是这样的」 说着,鸣再次下意识的歪过了脑袋。然而我,却没能抑制自己内心的兴奋, 「但是,就是在那次合宿的时候实践过了那个,所以三年前的<灾厄>才被终止了对吧」 「我想,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但是....」 「有点想不起来?是不记得了么」 「........」 「为什么<灾厄>会停止。是谁又是怎么样让它停止的。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十五年前的松永他们,也在跟三年前相同的地方举行过班级合宿。虽然这点可以确定」 「合宿这件事情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为了去夜见山神社参拜,合宿是为了这个目的举行的」 「去神社消除厄运,类似这种?」 「但是,三年前,结果并没有参拜....」 「但是松永他们去了呢,去神社参拜」 「是呢。但是不出所料,参拜果然没有效果....」 「........」 「『给将来在这个班级中因为毫无道理的灾难而受苦的后辈们....』」 「这是?」 「磁带中有这样一句话,这是松永留下的讯息。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在未来忘记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才留下了那样的磁带吧。所以,那个肯定以某种形式与那年的<死者>有所关联....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的记忆会变得如此暧昧的证据,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鸣的话语中断了,再次陷入了思考。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缓缓的晃动着脑袋,终于——。 「该怎么说呢,感觉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轮廓。其中那个东西的样貌也,大致可以....啊啊,但是果然,没办法确定。感觉就像是,没办法准确读出其中的含义,类似这样的感觉。脑袋里只能浮现出零星的话语和残缺的画面。但是,这些究竟能相信到什么程度,我没有自信」 「啊,见崎前辈....那个,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么。感觉好像能回忆出来,但是却又没办法准确的回忆起来」 鸣沉默的点了点头,「所以——」她继续说道。 「所以,关于这件事情就算想提出了疑问,我也只能含糊的回答。我只能靠着暧昧的印象做出想象,没有办法准确的组织成语言」 「啊啊....是这样啊」 做出回应的同时,我突然想到了, 「那个,记录了松永录音的那个盒式录音带呢?那个有被留下来么」 「好像是——没有留下来」 鸣缓缓的摇了摇头。 「三年前合宿的时候发生了很大的火灾,建筑物几乎被完全烧毁。那个时候,那卷录音带应该也被烧掉了」 「除了见崎前辈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听过那卷录音带吧。那些人现在呢?」 「我有试着去联络。但是,谁都不记得那卷录音带的内容了」 回答了之后,「顺便一提」鸣又在后边补充。 「那个时候的我,偶尔会写下类似日记一样的东西。所以那次合宿时候发生的事情,虽然只是感觉,但应该也被写在了日记上。所以就调查了一下,但本应写在上面的文章不是消失,就是染上了不知名的脏污而无法阅读....」 听到这些,我感觉到了轻微的眩晕。 记录的篡改....不,这种情况应该是消失?消除? 与夜见北·三年三组的<现象>有关系的话,还会发生这种异常的事情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就像是,有某种恶意在暗中运作一样....。 「那么」刚说到这,我不禁就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那也就是说,完全没有办法是么。我们今后,到底该怎么做....」 我有些低落的沉下了肩膀。看到了这些的鸣,果然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露出了些许悲伤的神色。 「——那个时候」 不经意间鸣再次开口。远处的风开始喧嚣。混在在那声音中的,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乌鸦的喧闹声。 「那个时候,榊原是处在核心位置的那个人」 「诶」我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声音,再次看向了鸣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只能用这种暧昧的说法」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之后,鸣继续说。 「三年前的那次合宿中,为了让<灾厄>停止而做了些什么是事实。那具体是什么样的行动,如今的我也没办法准确的说出来,虽然没办法准确的说出来....但是在那个时候,榊原确实在场。他就处在中心——核心里....我有,这样的记忆」 榊原恒一。 已经有超过两年未曾见过面的他,那张超过两年未曾见过的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在那几个月期间与他所说过的那些话语,也接二连三的在大脑中浮现,与他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所以啊」 鸣继续说。 「或许他——榊原的话,或许还没有忘记。我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处在事件的核心,所以相对的,关于那件事情的记忆强度也应该要比我们更高一些才对。而且榊原他, 在毕业之后就离开了夜见山,一直在东京那边生活」 「如果是夜见山之外——“圈外”的话,对记忆的影响也会减弱?」 「或许是的吧。所以....」 所以鸣她,为了询问有关这个问题的事情,想要跟恒一取得联络。特别是在上个月,继永以那种方式死去,确认了<灾厄>开始之后,已经有过好几次。——然而。 「目前,一次都还没有联系上过」 鸣一脸忧郁的皱起了眉毛,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发出了疑问。 「榊原他,不是就在东京么」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来,这个春天开始他好像就已经不在日本了」 「在海外?现在还没回来?要说是旅行这时间也太长了吧」 「似乎并不是短期旅行。榊原他的父亲是 研究者,所以会满世界到处跑。而他也跟着一起」 「满世界到处....这样么」 「电话不管怎么打都打不通,所以我就打到了他的家里,然后就听说了这些。说是要等到秋天才会回到日本」 鸣紧锁的眉头更用力了,还似乎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邮件呢?有发过么」 「发是发过了,但是也不行。或许是电脑环境也有什么问题」 「嗯——」 「能想到的可能性有很多。但是,总之要尽早与他取得联络,必须要向他询问这些....能不能拜托家里的人。让对方告诉我们榊原或者榊原父亲的联络方式,或者是如果能联系上的话,告诉对方希望能尽快打电话给我....」 ....sakakibara·kouichi(榊原恒一) 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的同时,我抬起头,天空还是跟我们上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满是阴云,一片黑暗。 希望能赶紧与他,与恒一取得联络。还有,希望他能够记得,自己三年前所做过的行动。——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祈祷。心有不甘,同时也充满了悔恨。 chapter 11 july i 1 「那么,要拍了哦」 架好照相机的泉美说着。 「嗯....想,你不要那么『小心』,再稍微放松一点。嗯嗯,就是这个感觉。好,茄——子」 站在一旁的矢木沢,直率的按照惯例喊出了「茄——子」。同时还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我也有些迟缓的扬起了嘴角 「很好。那么,再来一张。好么?」 第二次的快门音响起,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喜欢摄影,但老实说,自己被人拍照什么的还真是不太习惯。 现在我们所在的地点,是学校b号馆和c号馆之间的中庭。从被树叶所覆盖的水面下,偶尔会伸出沾满鲜血的人手——就是在这个在「七大不可思议」谣言中出现过的荷花池(准确来说并不是莲花而是睡莲的池子)面前。 进入七月的第四天,周三放学后。 用的照相机是小学的时候,从晃也那里得到的小型相机。虽说只是小型相机,但只要运用得当的话也能获得相当精美的作品。 摄影师交换,泉美把相机交给矢木沢。虽然也有想过用定时功能拍下三人一起的照片,但是很遗憾的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场所。——真应该把三脚架也带过来的。 三个人的「纪念照片」——这是之前,矢木沢提出来的建议。昨天晚上矢木沢打来了电话,看起来明天的天气会很不错....然后他就提出了这个提议。决定将这个莲花池作为拍照地点的人也是矢木沢,至于他理由则是「嗯,感觉不错」。 「只是如果发生现象的话,照片中没准会拍到从池塘里伸出来的手」 面对这样的玩笑戴着圆框眼睛的班级委员长, 「好了,别开这种玩笑了」 于是我就附和着他们一起。虽然脸上也露出苦笑,但老实说,这种情况下真的一点也笑不出来——。 晴朗的天空。青蓝的天空还有投下的阳光,已经完全是夏天了。但是距离梅雨季结束还剩下几天,根据预报,今天晚上梅雨的情势似乎还会变得更加活跃。 「好,要拍了哦」 矢木沢架起了相机。 「你们两个人,再靠近一点。想果然表情很僵硬啊。赤沢感觉很不错....好好,茄子」 这一次我也动嘴说出了「茄子」这个词——。 数个场景,突然在大脑中浮现然后又消失。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样不断闪现....。 2 ....被邀请到了<freude飞井>上层的,高级住宅中。因为茧子阿姨她说了「想也一起,过来喝个茶怎样么」这样的话来邀请。 从赤沢·哥哥哪里借来的书,也趁这个时候还回去了一本。就是那本『恶童日记』。明明是怀着消遣的心情开始阅读的这本书,其中的内容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书架上还放着这本书的两个续篇,在从泉美那里得到许可之后被我借走了。那之后就在起居室里,享用红茶还有蛋糕。 「今天,月穗是有说过要到这边来吧」 突然,茧子说出了这句话。我的身体一下就僵硬住了, 「好像说是突然有些不方便」 我回应着,「是这样啊」,不知道情况的泉美这么说着,同时还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我,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再深究了。 「月穗她果然还是很担心吧」 茧子这么说, 「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发出了询问。 「因为,你看班上有同学因为事故去世....从五月开始,不是就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么。所以」 「那个人,我想大概不知道这些」 「是这样的么?想,你没有跟她说么」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茧子温柔的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死去的人还真是可怜,或者说是,太不幸了啊。生物部的那个孩子,想跟他关系很好吧」 「诶诶,嗯」 关于三年三组的特殊情况,茧子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说的样子。我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跟小百合伯母她们说。在这方面非常严谨的遵守着<决定事项>。——就是这么一回事。 「暑期的合宿,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有」 出乎预料的,茧子突然就说出这句话。「诶」泉美不禁惊讶的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妈妈,会知道这种事」 <灾厄>中途停止的一九九八年和一九八三年,都在暑假中特例举行了班级合宿,在那里似乎发生了一些什么——这个情报,之前也告诉给了泉美。但是为什么,茧子阿姨会在这里,说出这件事? 「因为」 茧子的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些惊讶的表情, 「说起三年前的暑假,就是,那个....」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就中断了,似乎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原因,脸上的表情很是混乱。——为什么呢,就在这么想的瞬间。 咚 不止从何处响起了低沉的声音。短暂的一瞬,突然就暗了下去。 「....哥哥上中学的时候,应该是没有举行过合宿吧。抱歉。好像是我弄错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露出了微笑,然后茧子就又开口说道「要再来一杯红茶么」 这是三天前——七月一日,发生在周日晚上的事情。 3 ....t栋的理科教室,生物部在这里举行了会议。 0号馆的部室自从上周的事故一来,基本上一直都处于封锁的状态。里面饲养剩下的那些动物,可以放生的就直接放生了,不能放生的就由各个部员分别带回家,继续饲养。 会议的参加者是顾问仓持先生,还有几乎全部的部员。跟我一样隶属于三组的森下也来了。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不存在之人>了,面对他也没有继续注意的必要。 三个新人中减少到了两个。小鸟游纯的弟弟,据说在五月母亲去世之后就提出了退部申请。二年级中似乎也有一个人提出了要放弃。——这也,没有办法啊。 「幸田君的那件事情真的....真的是一件不幸的事故」 仓持老师一脸沉痛的表情。 「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样,我想对于生物部来说,他绝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如今他已经不在了,那么往后,生物部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我想应该要好好思考一下后续的方针....」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这个问题,具体来说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继续还是废部」这个重大的选择。——仓持老师补充说道。 0号馆部室的整理,也还差不少。那个发生了事故的部室,今后还要不要继续使用,能不能继续使用,关于这方面也还有大家的心情问题。 「你们怎么觉得」 老师向我们询问。 「大家想怎么做?这里不用顾忌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就好」 然后老师就等待着我们的反应,但是没有人回答。大家,似乎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人的表情——。 「嗯嗯」 老师抄起了手,就在他准备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 「继续」 无法继续忍受沉默的我,下定决心开口了。 「如果在这里结束的话,我想俊介——幸田他肯定会很悲伤。虽然之后的形势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但果然还是想让生物部继续下去」 如果没有人接受的话,那么我来接任部长也没关系。——这个时候,在我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内心也想到了这些。 「继续,有一票了呢」 仓持老师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但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开心。 「其他的各位呢?你们怎么觉得」 4 ....刚在赤沢本家吃过晚饭之后,茧子和泉美就过来了。从春天就开始的改建工程,终于快要完成了。她们过来就是想要看看现在的样子。 虽然跟当初的预定相比时间延后了不少,不过古旧的房屋经过大胆的改建·改装之后,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的“新鲜感”。跟以前相比屋子里整体都变明亮了不少,各处都变得更方便了。为了祖父能能够无障碍的行动,当然经过了彻底的改造。 「想的房间呢?」 听泉美问了,我就带她去看了一下。虽然一度完全变成了置物间,但现在已经经过了彻底的整理,壁纸还有地板全都换成了崭新的。 口气,然后做出了回答。 「像这样一直添麻烦下去,果然还是不行啊」 「没有那回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啊——啊」说着的同时,泉美双手十指交叉,使劲的舒展身体, 「不过啊,反正就在附近。就算回到了这边,也能时常过来玩啊」 在那之后,我们两人去了祖父所在的里间。 还是跟以前一样,几乎整日卧床的祖父·浩宗。在注意到孙子孙女过来了之后,首先看向了我, 「哦哦,是想啊」 他还是说着跟往常一样的话,老去的脸上浮现出了笨拙的笑容。在那之后她的视线移到了泉美身上,然后脸上的笑容就突然消失了——。 「你是,泉美啊」 有些迟疑,或者说是有些困惑的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你是....」 祖父那双看向泉美的眼睛,不知道为何迟迟对不上焦点....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是浑浊。 「为什么你,又....」 说起来,记得以前也听泉美讲过,他对泉美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身体上无法自由行动的关系,确实最近这段时间祖父变得更加难以相处,真的像这样亲眼看到之后,感觉也能够理解那个时候泉美满心怨念的心情了。 面对来看望自己的孙女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其说是....奇怪,他的反应更多的是让人觉得很不自然。——我是这么觉得。 「工程马上就要结束了呢」 想要驱散面前这尴尬的气氛,所以我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这么一来,爷爷在家中的时候,也会更加轻松呢」 「谁知道呢。还不知道会不会轻松呢」 祖父有些遗憾的说着。 「不过啊,感觉,工程终于结束了。就算待在这个屋子里,声音也还是吵的不行。真是受够了....」 感觉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说出了这些,躺在床上的祖父慢慢挪动身子,视线看向了一边的窗户。 窗外,是一个在庭院灯照耀下的宽广的后庭。绵延不断的降雨中,那棵大榎树繁茂的枝叶,就如同一片漆黑的影子。 「呀」这个时候,泉美突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悲鸣。吓了一跳的我慌忙向她看去,不知何时进入了起居室的黒猫黒助现在正待在她的膝盖上,黒助不知道被什么惊到了正准备从泉美的腿上逃走。泉美用右手的手指按住左手的同时, 「啊啊,真是的....」 说着,她还瞪了一眼黒助。混乱之中,黒助似乎抓伤了她的手。 「真是的。到底怎么了」 面对泉美的疑问他当然不会回答,黒助只是留下了「喵」的一声之后,就离开了起居室。 发出叹息的同时泉美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刚才,果然被黒助抓到了。洁白的手背上,渗出了少量赤红色的血液。 这是发生在昨天——七月三日,周二晚上的事情。 5 ....小百合伯母和茧子伯母,留下还在起居室里聊天的两人,我跟泉美先一步回到了<freude飞井>。正好雨停了,也就不需要打伞——。 「手,没事吧?」 走在路上的同时,我向泉美询问。 「嗯。没关系....只是」 说着,她把已经贴上了创可贴的右手抬了起来。 「但是,黒助抓人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真是被吓了一跳。感觉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会让他害怕的事情啊」 「嗯——。不过,猫就是这种生物呢」 轻松的做出回应的同时,我看向了泉美的右手。 「等一会,还是要好好的消毒会比较好。那个,不是有一种病就叫猫爪病么。要小心啊」 「因为这个原因开始发高烧,然后症状逐渐恶化....如果变成那样的话,那就是<灾厄>了呢」 「我想,应该不会这样吧」 「开个玩笑。——没关系。回去之后我会马上消毒的,如果真的感觉到状况恶化了的话,我也会马上去看医生的」 「——嗯」 「在那之后,见崎有联络过么?」 「目前,还没有」 上周六在医院的屋顶上,从鸣那里听说过的那些事情。在那之后,当天我就将大致的内容告诉给了泉美.... 「那个叫榊原的人,还没有联系上啊。而且就算联系上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是啊」 「如果有什么进展的话,记得也要告诉我」 「嗯嗯。当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也是发生在昨天——周二晚上的事情。 6 矢木沢和我。泉美和我。顺带地还拍了单人的照片。——就在我们分别拍摄单人照片的时候,班主任神林老师碰巧经过。 「哎呀。这是在为了什么拍照呢?」 听到询问,矢木沢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回答了「在拍三个人的纪念照」,但神林老师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因为四月初大家拍照的时候,比良冢还是<不存在之人>啊」 「不愧是老师,这么快就察觉了」 矢木沢用更加轻松的语气继续说。 「所以就想趁着第一学期还没结束,给想也拍几张纪念照片。——所以那个,我们三个想要一起拍一张照片,老师能不能来帮个忙啊」 说着他就将相机递给了老师, 「来吧来吧。想跟赤沢也一起,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赤沢在中央,想跟我在两边....这样可以吧。——老师,那就拜托了」 「没问题」 架起相机的神林老师,回答的语气意外的很坦然, 「剩下的胶卷,请全部用光」 我这么说着。 「知道了。那么....就这个地方可以吧。比良冢同学,稍微再往赤沢那边靠一点。矢木沢靠的太近了。——好,要拍了哦」 神林老师似乎从之前就经常用相机。连续听到了好几声快门音之后。胶卷用完,相机开始自动回卷。 「等有机会,再来拍班级所有人的合照吧」 此时,老师发出了洪亮的声音这么说道。 「之后还要制作毕业相册....那个时候,要是葉住和牧濑也能一起就好了啊」 毕业相册....毕业,啊。 如果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就是不知为何会觉得空洞的声音,我悄悄叹了一口气。 距离毕业,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如果像这样每个月都发生<灾厄>的时间继续下去的话,等到毕业式那天剩下来的学生还有几个人呢。——在内心中突然联想到这些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只是没有一个人将这些话说出口。 「下周就是期末考试了呢」 准备离去的时候,神林老师这么说。 「虽然想要集中精神学习可能有点困难,但光三组不参加期末考试也不行。所以有些事情暂且不论,各位还是要加油啊。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咨询....」 就这样「纪念照片」的拍摄结束了,我们回到了c号馆三楼的教室。 「哎呀。天突然就阴了呢」 看着窗外的同时,矢木沢这么说 「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今天晚上又会下雨。而且还会是终结梅雨季的一场大雨」 「梅雨什么的,真希望早点结束啊」 说着。泉美就犹豫的皱起了眉毛, 「这个季节,从以前就最讨厌了啊。不觉得今年的梅雨,格外的长么?」 「不。每年,差不多都这样吧」 回答的同时,矢木沢挠了挠他那有些长的头发。——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自己手机响了。 7 一瞬,我就在想会不会是鸣打过来的电话。然而,在看到屏幕的瞬间我马上就知道并不是她打来的。未知来电,上面显示的是我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 接听之后, 「是比良冢想的电话,对吧」 对方的声音中,不知道为何混杂了很多的杂音很难听请,不过能听出来是个男性的声音。然后,记忆中我对这个声音是有印象的....。 「....榊原,前辈?」 「是想对吧。好久不见」 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榊原恒一居然会这么突然的,直接给我打来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外打来的电话么」 「从墨西哥打的。所以,没办法轻松的聊天就是了」 墨西哥,啊。那里距离日本,不是有大约半天左右的时差么。那边现在,应该是深夜吧。 「刚才啊,跟见崎联络过了。大概的情况我都听说了。真是没有想到啊,偏偏是想进入了三组,而且今年居然还是<有的一年>」 「<对策>没有顺利奏效,<灾厄>已经开始了」 握住手机的手力量又一次加大了。不知不觉间,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矢木沢还有泉美两人,肯定会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刚才从见崎哪里,听说了」 恒一说着。沙沙沙....,耳边传来了杂音。 「听说....三年前的记忆,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是吧。为了终止那年的<灾厄>,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对于那件事情,她说她对自己的记忆不是很有把握」 「那榊原前辈呢?」 我怀着近乎祈祷的心情向他询问。 「到底怎么样呢。你还记得么」 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对面传来了「啊啊」的回应。 「我,还记得哦。还没有忘记。那年,暑假的那次合宿。还有自己,做了些什么」 「那么....」 「那件事情,刚才我已经跟见崎说过了。现在为了终止<灾厄>,到底应该要怎么做。听了那些之后,她或许,也已经稍微取回了一些那个时候的记忆。只是....」 「只是?」 「见崎是那年<现象>的“相关者”中的一人,在那之后也一直生活在夜见山....所以说,刚才我所告诉她的那些情报,是否能够维持原样。还是说会受到夜见山的“场”所影响,而马上变得暧昧,或者是发生其他什么的改变也说不定」 「还会有这种事情么」 「——我不知道」 混杂着呼吸声的同时,恒一这么回答道。 「我不知道,不过她似乎对此感到很不安。所以,现在我才会想要,直接把这些事情告诉想。这是她拜托的。为了以防万一,她希望我能给你也打个电话,将这件事直接告诉你」 「啊啊....」 在我发出声音的同时,沙沙沙沙....,再次传出了严重的噪音。 「....还在么?听得到么?想」 「啊,在」 回答的同时,杂音也还是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来。能够听到的恒一的话语,内容变得模糊不清。——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故意妨碍一样。 「....那么....总之重点....听得到么?」 「是」 我握紧手机,用力将其贴在耳边。然后恒一他,是这么说的。 「让<死者>回归“死”」 「诶」 我不禁发出了反问 「让<死者>....“死”?」 「留下了那盘磁带的松永先生,曾经就是这么做的。然后在三年前,我也一样」 「诶诶,这....到底」 嘎嘎嘎,沙沙沙沙沙....,电话中再次混入了杂音。 不知道恒一那边是不是也一样。我说出的话语,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传进他的耳朵。——但现在没有时间确认这些了, 「....只有,见崎」 传来了恒一的声音。 「....听好了?要说我能给你什么建议的话....」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相信。她....她的,那只<眼睛>....无论是多么难以相信,无论是多么不想相信的现实,都会被暴露出来....」 ....她的,那只<眼睛>? 啊啊,这到底是....。 嘎嘎嘎嘎嘎,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就在这越来越严重的杂音中, 「听好了,想」 我努力听着恒一的话语。 「让<死者>回归“死”....不要迷茫,付出行动。相信她,然后....」 我这边完全没有向他提出疑问的余地。从某人的恶意中所发出来的噪音突然就变得更加剧烈,在这种杂音中完全没有办法再将手机贴在耳边....终于。 连接,被切断了。 就算在这个时候,我按照打来电话的这个号码再打回去,大概也没有办法再听到恒一的声音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确定。 8 这天晚上,我跟鸣通了电话。 如果不是有泉美和矢木沢一起的话,在离开学校之后我或许就会直接去御前町的人偶画廊。但是,这么一来的话泉美跟矢木沢肯定也会提出要一起去,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气氛。特别是泉美,在听了我跟恒一的通话之后,她肯定察觉到了通话的内容——。 但是,我想要先单独跟鸣说说这件事情。 「刚才的电话,就是那个叫榊原的人打过来的对吧?」 回去的路上,泉美这么询问。矢木沢也跟着我们一起。 「嗯。说是,想直接跟我说」 「然后呢?」 我有些迟疑该怎么回答。 比起泉美,还是想要先告诉鸣。想要先跟她两人核对一下从恒一那里听来的信息然后再做决定。所以我就....。 「『让<死者>,“死”』是这么说的?」 在一旁听到了我刚才的那通电话,当然会对这几个词语留下印象吧。 「那个,莫非是」 「我不知道」 打断了泉美的话,我继续说道。 「杂音太严重了,所以听的不是很清楚」 「那....」 「榊原前辈,他说他已经给见崎前辈打过电话了。所以,关于这些事情,总之先跟她确认一下才行」 跟鸣取得联络,是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在那之前就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然后到了这个时间,对方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我把恒一从墨西哥直接打了电话到了自己这里的这件事告诉了他。同时也把他告诉我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我平静的说着这些。鸣默默的听着,在我全部讲完之后,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让<死者>回归“死”。榊原他,是这么说的吧」 终于,鸣开口了。 「是的」 「我也听他说了相同的话。听了这些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暧昧的记忆中的什么东西,有了具体的轮廓,感觉就像是浮现出了明确的“形”一样」 「是这样啊」 我不禁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那么见崎前辈,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呢。让<死者>回归“死”....这,也就是说」 「冷静下来,想」 鸣说着。她的语气跟视线盯着前方的我不一样,平静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慎重的确认自己如今立足的场所。 「让<死者>回归“死”。这个意义是你想想、猜测出来的吧」 她用同样平静的声音提出了疑问。 「——是」 我一边强行压抑着内心的躁动做出了回答。 「也就是说,杀死<死者>,是这个意思?」 「因为对方本身就是<死者>,所以用『杀』这次可能有些奇怪。——不过总之就是用某种方法,让<死者>回归“死”。这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已经开始的<灾厄>的终结的方法」 「但是啊,见崎前辈」 这是,我提出了那个从傍晚的时候就一直盘踞在心中的疑问。 「到底班级中的谁,才是那增加的<另外一人>=<死者>。这一点不是必须要等到当年的毕业式结束之后,才能够知道么....然而」 然而,到底要怎么做? 在我将这个问题说出口的时候,我才终于想到了。瞬间,「啊」我下意识的发出了声音。为什么自己没有马上注意到呢,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呢——真想好好咒骂一下这个迟钝的自己。 「这样啊。所以榊原前辈才会说,要相信见崎,是吧?」 「........」 「他还提到了,见崎前辈的『那只<眼睛>』这样的话。莫非,说的就是见崎前辈的那个,<人偶之眼>么....」 鸣的那只<人偶之眼>,能够看到「看不见为好的东西」。据鸣自己说,那个被她称为是<死的颜色>。那个“力量”,对于在<现象>中混入的<死者>也是有效的——真的,是这样的么。 ...」 鸣虽然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声音听起来却很是烦恼。 「但是啊,听过了这些话之后,虽然浮现出了如断片一样的“形”,但现在的我果然还是,没什么实感....或者说,没办法确信」 「........」 「如果弄错了的话该怎么办,不光是这个想法。而且那个<人偶之眼>,如今还有没有那样的“力量”呢。」 「要相信,他是这么说的」 我在此加强了自己的语气。 「要相信见崎,不要迷茫....」 「嗯....是啊。虽然他也跟我说了,相同的话」 鸣果然还是苦恼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之后,她又继续说。 「让我,再稍微想想。——这样真的好么。如果要做的话,那么具体又要怎么做」 9 就跟矢木沢说的天气预报一样,从日暮时分开始下起了雨。只不过,那是跟预想不太一样的非常剧烈的大雨。伴随一起的,还有跟雨一样猛烈的大风。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雷鸣。简直就像是,突然袭来的暴风雨一样....。 那天晚上,迟迟无法入睡的我在不眠中度过了。 就算喝了「诊疗」时候开的处方药,也还是没办法抑制各种各样不安的画面在脑海中蔓延。「让<死者>回归“死亡”」,与那些画面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大概就是恒一的这句话。 ....晃也。 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中的我在心中念叨着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他的名字。 ....晃也。 呢喃着,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向他提问。就像我小的时候,去他所居住的<湖畔之家>玩的时候向他提出疑问那样。 ——人死后会怎么样呢? ——变成大人,是怎么回事呢? ——陷入爱情,是什么意思? ........ ........ ...既然如此,那么此时的我,到底想要向晃也问什么呢。我又在,向他寻求怎样的回答呢。 10 第二天。——七月五日,周四的早上。 上学前我去赤沢本家的时候,学校那边发来了联络。因为凌晨夜见山市全域发布了洪水警报,所以今天临时停课——这是联络的内容。 结果昨天晚上基本没怎么睡,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大脑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我感觉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现在<灾厄>已经开始,在这种天气里上学或许会很危险。心中无论如何都会为此而有所恐惧。跟我有着同样想法的同学应该也有不少吧,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这份心理上的恐惧如果不加以控制并且逐渐升级的话,总有一天会不去学校,甚至害怕一切外出吧。然后,无法抑制的恐惧如果就这么继续膨胀下去的话——。 虽然就目前的现状,还没出现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仔细想想,这或许是因为「中学生」这个半吊子·不自由的身份。关于三年三组的特殊情况也不能随意跟家里的人提起,这点会被设为禁忌,大概这就是原因之一了吧....。 不管怎么说,在那之后回到了<freude飞井>的我,接下来的时间中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至少将自己封闭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不会产生额外的风险。因为安全。因为安心。....至今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害怕在心中浮现,不断扩大的感情,还有思考在心中涌动。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被窗外下个不停的暴雨所煽动一样,亦或是与其产生了共鸣。 虽然下周有期末考试,但是自己一点都没有复习的心情。想着去看看从赤沢·哥哥的书架中新借来的书也是一样,虽然不断翻动手上的书页但是书中的故事却一点都没看进去。——就在这样的情况中。 突然就意识到了那个缠绕在心中的,怎么甩都甩不掉的那个问题....。 ....会是谁呢? 混入班级中的<死者>,到底会是谁呢? 除去已经死亡的继永智子和幸田敬介之外三年三组的学生们。那其中的一人,是本来不应该存在的<另外一人>=<死者>。 那么,到底是谁呢? 这是一个,无论再怎么思考都不可能明白的问题。但是,就算明白这些,如今的这个状况不去思考也不行。于是,我就开始了思考,首先是三年级开始第一次同班的同学(从我的视角是这么认知的),他们的名字还有长相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就比如说,跟葉住结香关系亲密的岛村还有日下部。再比如说,对策系的江藤还有多治见。还有小鸟游纯也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人。 去年为止还不认识的他们当中,有谁是<另外一人>的话,对我来说这样的事实也会比较容易接受。啊啊原来是这样啊,大概也就这样就结束了....不,但是。 当然实际上,不可能会只有这样一种可能——。 可能的对象不止有他们。 从以前就有所交流,名字和长相都认识的,这些人——矢木沢还有泉美,葉住还有森下都有可能....只要与<另外一人>相关的记忆还有记录的改变与篡改这些毫无办法的情况还存在,那么无论谁是<另外一人>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无论任何人的可能性都不为零。无论任何人....没错,就连现在正在思考这些的我自己,说不定就是....。 ........ 我啊。 我? 并非别人而是我自己,其实就是<另外一人>=<死者>? 真的有么,这样的可能性。 越是认真的自问,就越是没有办法以绝对的自信给出「否」的回答。 因为不管怎么说都还有「记忆的改变」这个前提要素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什么是能够相信的。就连自己是「正确的」这个想法,这个记忆本身都需要有所怀疑,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没有什么,是能够相信的....不,但是。 在充分明白了现在这种特殊状况的情况下,昨天榊原恒一还是这么说了。 「相信她」。 「她的,那只<眼睛>」....。 ....她=见崎鸣的,那只眼睛。 雾果所制作的那个,苍之瞳<人偶之眼>。——它被放在鸣左眼眼窝中的场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至于其中的原因,上个月她也已经告诉了我。但是....啊啊,对了。这个春天的时候又一次,我见过她跟以前那样戴着眼带的模样....那是? 那是——。 没错,那是四月中旬的,那个时候。在刚刚确定了今年是<有的一年>的时候见到的鸣,那个时候。我去了<夜见黄昏下....。>,在地下区域,与左眼戴着眼带的她....。 那个时候,看到戴着眼带的鸣我还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左眼戴着眼带——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在那下面,恐怕藏着的就是那只<人偶之眼>....如果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鸣在那个时候,会戴上那只<人偶之眼>呢。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 11 暴雨的最后一天,剧烈的降雨还在继续。 下午六点之后,接近日落的时间,雨势终于开始有所减弱。这个时候警报也终于解除了,正好也差不多是该去小百合伯母那边吃完饭的时间了,我这么想着。 然而,就在这么时候。鸣打了电话过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她的名字,我忍不住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昨晚再加上今天,连续两天鸣主动打电话过来,这种事情在以往的经验中非常的稍有。 「喂。见崎前辈?」 「——想」 诶?在鸣发出这个声音的瞬间,我这么想。 该怎么说才好呢。在这个时候,我马上就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我知道,这是跟以往的鸣不一样的感觉。平常的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怎么表露感情,我觉得这才是她基本的正常状态,但是现在却感觉她没办法维持这样的状态。光是听到她一开口,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她那边,也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么」 我有些惶恐的询问,停顿了一会之后鸣回答道。 「有关<死者>的事」 出现了,不自然的停顿。 这个时间点,我确实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但是却又没看到具体的“形”,然而那种沉重的质感我确实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这.... 「怎么了么」 我再次发出了询问。在这段非常短的时间内紧张逐渐攀升,握住手机的手掌中开始冒出汗水。 「想」 鸣再次叫了我的名字,同时还叹了一口气,然后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发出了声音。 「必须要赶快。我,是这么想的....」 12 夜见黄昏下、 空洞苍之瞳。 黑色的看板上写有奶油色文字的画廊看板。看着上面被雨水打湿的文字,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从飞井町的公寓到御前町的这里,我是冒着雨一路骑自行车过来的。 中途,因为侧面吹来的强风而导致失去了平衡,同时轮胎打滑所以摔倒了,这让我很是后悔。正好在那个时候,传来了救护车的警铃声,在我听起来就像是悲鸣一样,更加剧了心中不悦的心情。幸运的是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只是自行车不光链子掉了,车把还严重弯曲....所以在那之后我就只能推着自行车,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 摔倒时撞到的左膝盖,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痛着。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不该骑自行车出来了。 看了眼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距离鸣刚才打来的那通电话,时间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停好自行车之后,我着急地脱掉已经湿透了的雨披同时朝着入口走去。 「休馆至七月八日」贴在门前的纸上,写着这样的信息。因为事先不知道有休馆这件事情,「哎呀」我小声呢喃着——、 伸手推门。跟平常一样想要把门推开,但是却没有打开。门被上锁了。 「那么,我会在画廊的一楼等着的。你直接进来吧」 刚才的电话中,鸣是这么对我说的。而我做出的回应则是「马上就过去」。所以,我觉得就算画廊目前没有开放,入口的门应该也还是可以打开的。然而.... 又一次,我试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只不过,门果然还是没开。 会不会是因为我来的有些迟,所以她已经回到了上层的房间中了呢。不,不可能会这样.... 疑惑的同时,我在雨披下的衬衫口袋中开始翻找。因为有些犹豫要不要摁连通上层的门铃,所以我准备,直接给鸣打电话。然而就在这时——。 「——嗯嗯?」 不禁发出了声音。 「奇怪?」 手机,不见了。 慌慌忙忙的在每一个口袋中翻找,也在自己背着的包中翻找。——然而,却找不到手机。 是放到什么地方忘记了,还是弄掉了呢。莫非,是中途摔倒的那个时候? 「这下麻烦了啊」我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同时还继续在背包中到处翻找——。 这个时候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哐啷,同时伴随着门铃的声音。 「啊」 我不禁发出了声音。 门的另一边,鸣正站在那里。因为背对着明亮的馆内,所以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漆黑的影子一样。 「想」 鸣开口了。 「谢谢你,这么晚过来」 「啊,是」 「进来吧」 将我招呼进去的鸣,左眼隐藏在白色的眼带之下。 13 「到七月八日位置休馆」门口贴着的那张纸的含义,进入的同时我就明白了。 之前造访过很多次的馆内一楼,如今样貌已经发生了大幅的改变。用一句话来说的话,就是看起来非常杂乱。 各处的陈列柜都被从原来的位置上移开,架子中也看不到平常那些装饰在上面的人偶。四处看了看,角落的地方有一处被白色的布包裹起来。应该是被集中放在了那里吧。 另外一边还放着一个高高的梯子,上方的天花板上还有好几个金属挂钩。那是....准备要把什么东西吊在那里么? 「想要把一楼的内饰稍微换一下,是雾果说的」 鸣向我说明。 「今天有认识的从业者过来,只不过感觉不是很靠得住。雾果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 原来如此。——入口旁边,平常天根婆婆用的,那张细长的桌子也被摆到了墙边。而那张桌子前的地板上,到处都散落着作业用的工具还有挂钩....。 距离八号还有三天。在那之前改装真的能顺利完成么。——感觉,莫名的就开始担心了起来。 「入口的门锁,抱歉了呢」 鸣说道。 「开始是准备打开的,但是因为风太强了,门很不稳定」 「啊,没事」 我使劲摇了摇头, 「也怪我来的路上费了不少功夫」 「——受伤了么?」 鸣向我询问。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左脚膝盖隐隐作痛的样子了吧。而且衬衫被弄得很脏。 「骑自行车摔倒了,稍微....啊,不过已经没事了」 我有些勉强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给她看,同时将脱下来的雨披放在了自己脚边。 「那个,真的没事么?」 「完全没有问题」 「我其实想的是,明天也行....但是」 「必须要赶快,是吧?」 鸣没有回答,默默地带我走向了里面的沙发。 蓝色的衬衫加上百褶短裙,这样一身打扮的鸣看起来很是漂亮。仿佛要溶解在这馆内如黄昏一般的昏暗环境中的,黑色裙子。左眼的眼带,则是没有一丝污痕的纯白——。 「为什么今天晚上,这么突然呢」 看到她在我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之后,我直白的向她询问。然后我就看到,鸣非常明显的扭过脑袋躲开了我的视线, 「——单纯的感觉」 「感觉....是感到着急么?」 我继续询问,又是一阵沉默。——然后。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在隐藏什么? 此时,我又这样的感觉。 她到底是在隐藏什么? 因为她的每一句回答,听起来都不像是那个我熟知的鸣,所以我才这么想。 然而,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既然鸣不想说的话,那么我也不打算强行追问。 我看着,鸣那只被眼带遮盖着的左眼。现在,隐藏在那个眼带之下的,应该就是那个<人偶之眼>吧。嵌入在空洞眼窝中的「空洞的苍之瞳」。 那只眼睛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件事情我三年前就已经听说过了。能够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能够看到<死的颜色>。只是——。 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看到的?关于这些具体的问题,鸣并没有进一步说明,至今为止也一直都没有向她询问这些的机会。如果近距离看到了真正的尸体的话,似乎就能从上面看到特殊的颜色——对此,我有的也就只是这种程度的认知而已。 所以,这么一想。 所以昨天,在听到了恒一的那番话之后,我才会马上联想到,鸣的那份“力量”可以分辨出混入班级中的的<死者>。如果要为自己的迟钝辩解的话,我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只是。 四月初到这里来的时候,鸣左眼是戴着眼带的。——事到如今,我也能想到她会这么做的理由了。 那个时候,鸣肯定也是想要确认吧。在确认了今年是<有的一年>的那个时候,为了报告那件事情而来到这里的我=「三年三组的比良冢想」不是<另一个人>=<死者>,在那个时候通过<人偶之眼>,来确认这件事情。 我把自己的这个想法也告诉了鸣。然后又向她询问。 「这也就是说,四月份的那个时间点,见崎对<人偶之眼>的“力量”还是有自信的对吧?」 鸣有些消沉的歪过了头,同时做出了回答「谁知道呢」。 「或许是这样。没准在那个时候,对于三年前让<死者>回归“死”的事情,还存有某种程度的记忆——或许还没有完全受到稀薄化·暧昧化的影响。在通过电话与榊原交流过之后,就开始渐渐的感觉是这样」 「现在呢?是什么样的感觉」 「........」 鸣沉默着歪过了头,然后她深深吸进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她取掉了遮住左眼的眼带。 「昨天晚上,久违的戴上<人偶之眼>....,试了一下」 「试?」 「 看看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看到<死的颜色>」 「——怎么样试」 「通过网络」 有些忧郁的皱起眉毛的鸣,做出了回答。 「不是有那种,专门搜集真正尸体影像的网站吗。就是去找那些」 「——然后呢?」 我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看到了」 鸣话语中混杂着叹息。 「跟之前一样。无论怎样调和颜色都做不出来的,就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颜色。——<死的颜色>」 「啊啊....」 「现在,就算用这只<眼睛>这样看,想的身上也看不到<死的颜色>。所以,你还活着。跟三年前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是」 我还活着。我不是<死者>。——一直盘踞在内心中那无法抹去的对自身的怀疑,现在感觉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所以,对我来说,鸣话语中的信用价值果然是其他任何都无法比拟的。 有些安下心来的同时,我再次看向了鸣——看向了她那只已经取下了眼带的左眼。鸣静静的眨眼,接受了我的视线。 「昨天在跟想通过电话之后——」 说到这里,鸣再次深呼吸。 「我思考了。自己该怎么做,自己应该要怎么做。就比如说戴上这只<人偶之眼>去夜见北,直接在教室中好好看看大家的样子....之类的。这应该就是最切实可行的办法了吧,我感觉应该是这样的。——但是」 「必须要赶快,么?」 「——是的」 鸣点了点头。 「所以....」 14 「....那个,想」 我回想起了,一个小时前跟鸣在电话中交谈的内容。 「有没有,照片之类的?」 「照片?」 「班上的大家,尽可能有更多人入镜的照片。如果有所有人的集体照的话就最好了」 「从照片上也能看出<死的颜色>么」 我向她发问, 「应该是,能够看到的」 鸣的回答,听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如果太小了的话精度或许也会有所降低。不过就算那样,大概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看出来」 听到这些我所想到的,就是放在泉美房间中的那张照片。入学试那天神林老师拍摄的,那张集体照。 「——有的」 鸣的语气,听起来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拼尽全力才说出了这些。然后我就像是要回应她一样,不知不觉间也将力量灌注到了自己的声音中。 「班级的集体照... 除了两、三个人之外,几乎全员都在的集体照」 「那个,现在能拿过来让我看看么?」 「是,现在么」 「如果可以的话....总之,尽可能早一些」 「我知道了」 既然鸣都这么说了。那就没有什么好迷茫的,我即刻做出了判断。所以——。 挂断电话之后,我马上就跑去了泉美的房间。向因为我的突然到来而吓了一跳的她说明了情况,然后借走了那张集体照。 「现在么?」 泉美向我询问, 「马上就去」 我做出了回答。 「我也跟你一起」听到泉美这么说,「不行」我制止了她。然后,我急急忙忙的在大雨中骑自行车出发,所以现在才会像这样出现在这里....。 15 就跟鸣说的一样,大风吹在入口的门上,时不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因为在我进来之后,门一直都没有上锁。——就算是在风已经减弱了不少的现在也还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刚才风大的时候声音应该还要更剧烈吧。 「那个....就是这张」 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淡绿色的保护夹。之前说到的照片有2l大小。为了不让照片发生弯折,所以才会像这样夹在保护夹中。 鸣认真的点了点头,嘴角瞬间收紧。我也严肃的点了点头,将放着照片的夹子递给了她。在馆内昏暗的空间中,感觉皮肤都在紧张的抽搐。 「那么就——」 说着,鸣接过了夹子。将照片从里面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微微弓着背,仔细的盯着那张照片。 然后,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两秒,三秒....鸣默默的盯着那张照片。我屏住呼吸看着她。入口的门还在咔嗒作响,就在这个瞬间,我突然就好像听到了放在这层角落的中的人偶们在秘密的窃窃私语一样....终于。 鸣的视线从照片上抬了起来。然后,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叹息。 「——看到了?」 我怀着内心的惶恐,向她询问。 「在这张照片中,有么」 鸣稍微朝我看了一眼,然后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视线又转向了那张照片。然后这次,她用右手挡住了自己的右眼,只有左边的<人偶之眼>盯着那张照片。 「——里面有么」 我再次发出了同样的询问,过了一会之后鸣才终于缓缓的点头, 「有。——看到了,<死的颜色>」 她的视线没有移动,做出了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我向前探出身子。鸣再次朝我看了一眼,轻轻的摇头之后再次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叹息,然后——。 「这个人」 右手从右眼前拿开,伸出食指触碰那张照片。想要确认到底谁是「这个人」的我,将身子进一步向前探出——就在这时候。 哐当,门铃发出了响声。 回过头,看向了那个推开门,现在已经冲进来的身影。 「想!」 她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 「想....啊啊,有了。真是太好了」 将打湿的雨伞折叠起来放下之后,她朝我这边跑了过来。不明所以的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的呼吸非常急促。看起来应该是在大雨中全力奔跑过的样子。 「为....」 为什么?我想要这么说,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此刻她又开口了。 「手机,你忘在房间里了吧」 她从白色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挂着冲绳狮挂件的那个,向我示意。 「啊....」 「在那之后,有电话打过来了。先是打到了想的手机上,然后又打到了我这里」 「诶」 「所以....我知道想会去的地方就只有这里,除了追过来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呐,想,不得了了」 「不得了?」 「电话就是为那件事打过来的!」 她现在脸上的表情非常可怕,嘴唇不住的抽搐,看起来随时都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真的很不得了!庭院的榎树倒了,正好砸到了爷爷的那间屋子」 「诶诶!?」 赤沢本家的后院里。从祖父·浩宗睡觉的那间寝室的窗户可以看到的,那棵巨大的榎树。那个东西....? 「爷爷他,受了重伤,现在还有生命危险。刚才,小百合伯母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个」 莫非——。 刚才我到这里来中途摔倒的时候,听到的救护车的警铃。那个,就是收到了赤沢本家事故的报警而紧急出动的急救队么。 「想」 此时鸣发出了声音。我慌忙回过头。鸣的脸非常苍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跟刚才冲进这里的她同样惊恐。 「想,听我说。可以么?」 「啊....是,是」 鸣放在桌子上的右手,以及伸出来的食指。依旧,保持着跟刚才同样的姿势——。 向上抬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的,她的指尖,正好指向了站在那里的她....。 「想,听我说?」 鸣静静的开口。 「<死者>,就是那里的那个人」 就算突然听到她说了这些,我也还是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是空间中氧气的浓度突然降低了一样,呼吸突然就变得痛苦。 「因为我,看到了<死的颜色>」 用手指着她——赤沢泉美,鸣用与刚才相同的语气继续说着。 「无论是照片中的这个人,还是如今站在那里的那个人」 16 是,泉美? 她就是今年的<另外一人>,同时也是<死者>——么? 我十分的惊讶,同时也陷入了困惑。就算说出这些的人是鸣我也还是没办法相信,或许说更多的是,不想要相信。 然而,鸣看向泉美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指向泉美的手指也一样,右手的食指纹丝不动。 确认了鸣是在用手指向自己之后,泉美发出了「诶」的声音。看她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 怎么了」 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嘴唇紧绷。——虽然明白含义,但是却没有办法接受,完全出乎预料,看起来就是这样一幅模样。 「什么....难道说,不会吧」 她瞪大的眼睛还在不住的颤抖。瞳孔不安定的四处摇摆。——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所表现出来的,就只有剧烈的疑惑。 鸣那只<人偶之眼>所拥有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泉美也是知道的。在从借走照片的时候,我为了向她说明今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告诉了她。所以她....不,根本就不可能想得到,她追着我来到了这里却被人告知自己是<死者>什么的,这种事情就算是做梦也不可能想得到吧。会表现出惊讶还有疑惑也是当然的,我所感受到的那点震惊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比——。 「赤沢」 鸣开口了。 「我想你自己应该一点实感都没有。但是,今年的<另外一人>,就是你」 说出了这些之后,她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右手。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你是曾经因为<灾厄>而死去的“相关者”之一。因为<现象>而复生,从这个四月开始混入了班级之中....如今,才会在这里。作为与<生者>别无二致的<死者>」 鸣用跟平常一样缺乏起伏,完全听不出任何意图与感情的声音,说出了这些。 「是,开玩笑的吧」 这么说着的泉美,似乎是想要摆出一个笑容。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缓和。 「我才不是,什么<死者>。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活着么。有呼吸,心脏也在跳动」 「因为<现象>而复生的<死者>与<生者>没有任何区别。普通的有呼吸,有体温。受伤的话也会流血。——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今年三月之前的记忆也,记得很清楚」 「为了顺应而被改变的记忆,呢」 淡淡陈述这些的鸣的表情,也下意识的摆出了一副毫无表情,冷淡的样子。泉美说不出话来,毫无办法的她将视线看向了我。 「那,想。你也说点什么啊....」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 刚刚泉美递到我手中的手机,发出了震动。我慌忙看向屏幕,上面写着的来电人是「小百合」。 「啊啊,想!」 「是」我做出了回应,然后伯母的声音就冲进了我的耳朵。 「泉美找到你了啊」 「——是的」 「不得了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小百合伯母继续说。 「爸爸他。想的爷爷他....」 「我听着」 我极力,保持冷静的做出回应。 「听说,因为事故收了重伤」 「那个....就在刚才,呼吸」 「去世了么」 「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是无计可施的状态了」 震惊,愕然的握着手机,「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棵树会突然倒下。而且还偏偏,倒向了爸爸的房间。打破窗户,倒在了睡觉中的爸爸的头上....」 沙沙,电话中传来了杂音。仿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嘲笑一样。 嘎嘎嘎,沙沙沙沙....插入的杂音掩盖了伯母的声音,信号被切断了。 「是小百合伯母,打来的」 握住手机的同时,我对泉美说道。 「说是爷爷他,去世了」 「........」 「这也是,因为<灾厄>吧」 祖父·赤沢浩宗与作为孙子的我之间是二等亲的关系。浩宗与泉美同样也是二等亲。作为三年三组的“相关者”, 他当然也处在<灾厄>的波及范围之内。所以....。 一方面就在这个瞬间,一个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祖父去世了之后,守夜还有葬礼上肯定会有大量的亲戚前来。其中,肯定还有不少平常住在夜见山之外的人。就连住在泉美那住在德国的哥哥·奏太,看情况也有回国的可能。说不定....没错,浩宗的三男·冬彦的,曾经的妻子月穗,也有可能。 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从远处来到夜见山的他们自身,也会有被<灾厄>波及的可能性....。 ....不好! 我的心中响起了自己的声音。 这种事情,不要再....。 将手机放回衬衫的口袋之后,我交替看着面前的鸣还有泉美。 惊讶与困惑,还有剧烈的混乱。——很轻易就能看透泉美现在的内心。睁大的眼睛中显露出了狼狈的神色。嘴唇紧闭,同时还在不住的颤抖。无法停息的,细微颤抖。 相对的,鸣依旧面无表情。平静而又有些冰冷的,用包括<人偶之眼>在内的两只眼睛看着泉美,一步,两步向前走到了她的身旁。然后——。 「因为,看到了<死的颜色>」 她又重复了与刚才相同的话语,这次是对着泉美说的。 「所以赤沢,你是“死那一侧的存在”。所以你要」 「不要这样」 泉美叫喊着。 「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么?突然就这样....不是么,见崎。不是么,想?」 回过头,同样处在强烈混乱中的我回答了「确实,没法相信」。——然而。 鸣却给出了预料之外的回答。 「这不是你相信或是不相信的问题」 这句话果然,也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声音。 「因为你是<死者>这件事情,是事实。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事实都不会改变。所以....」 ....所以? 我看着鸣的侧脸。 所以,为了让<灾厄>不要再继续发生,我们要让<死者>=泉美....。 「想!」 泉美再次发出了呼喊。 「你倒是说话啊。我跟想是表亲,从以前关系就很好不是么。在四月想搬到那件公寓之前就一直....」 「....啊啊」 我确实,有这样的记忆。但是,这同样,这是由于<现象>而发生了改变的虚假的记忆,这种可能性 ....咚 没有办法否定。因为我们现在,就处在这样的“世界”之中。 我再次看向了泉美。 虽然她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混乱,但是现在,她的表情中同时渗出了愤怒。只不过,那大概与“胆怯”形同表里....就在我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 ——你是,泉美。 似乎有些害怕,或者说是有些困惑的低沉声音。——祖父·浩宗的声音。 ——你是.... 没错,这就是前天夜里的记忆。泉美到赤沢本家拜访,两人一起进入祖父房间的时候。 那个时候,祖父那双看向泉美的眼睛,不知道为何迟迟对不上焦点....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是浑浊。 ——为什么你,又....。 对来看望自己的孙女做出这种态度,很奇怪....或者说,非常不自然的反应。我是这么觉得的。——而且。 ——见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孙女,结果他却说出了『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这种话来。不觉得很过分么? 这应该是四月下旬,还是泉美去赤沢本家拜访,见到祖父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听说祖父面对泉美是这么说的,这句话,这其中的意义....。 几乎一直是卧床的状态,认知机能什么的,最近也开始衰弱的祖父。没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因为<现象>而造成的记忆改变,没有充分影响到她的精神。这种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这么说的话。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里。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对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孙女·泉美为什么会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现实,单纯的表达出疑问....不过。 单凭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证明「泉美=<死者>」。只要还处在会发生记忆还有记录的改变·篡改的这个“世界”的内侧,就不可能会有任何能判定这件事情是“真实”的证据,说到底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咚 ....诶? 什么? 是什么。刚才,突然....。 「呐!想!」 泉美的声音。混乱,愤怒,以及胆怯。宛如这些全都不存在而彻底无视了一样, 「想」 鸣静静的发出声音。 「你还记得吧,榊原在电话中所说的话。为了终止<灾厄>而必须要作的事情」 啊啊 ....当然。还记得。我当然知道。——但是。 就算这样,我还是没能对鸣的那句话马上做出反应。 这如同黄昏一样晦暗的空间中,感觉如同被冻结般冰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自身的精神还有肉体开始逐渐冻结,就这样,身体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声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却能听到不知是谁发出的悲鸣。大量的尖声悲鸣。但实际上我却什么都没听到,也不可能听到。理解这一切的同时,我却又觉得,这仿佛是从栖息在这间画廊中的,那些人偶的口中所发出来的....。 鸣在悲伤的看了一眼这样的我之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瞬间,她自己做出了行动。 17 迅速的做出行动。 鸣沉默着,冲向入口旁边的桌子。然后,拿起了放在那里的其中一件工具。一个铁锤,不,那是一个起钉子用的撬棍。 莫非——。 现在在这里,用那个么? 「见习前辈....」 就在我从干渴的喉咙中挤出声音的时候,鸣已经右手握着撬棍,跃向了泉美。「不要」泉美发出的悲鸣,与人偶们所发出的悲鸣重叠在了一起。 「你,你拿着那个东西。要做什么....」 鸣右手向下挥出。泉美想要躲闪但却没有完全躲开,撬棍的前端从她的肩膀上擦过....她因为冲击失去了平衡,单膝跪在了地板上。 「不要....见崎前辈」 「让<死者>回归“死”」 鸣冷淡的做出回应。 「没有其他终止<灾厄>的办法了」 「不要这样」 泉美拼命诉求着。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没错。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身为<死者>而已。但是,这次的<灾厄>已经,造成了大量的人死去。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还会有更多的....」 「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鸣再次握紧手中的撬棍, 「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现象>有着这样的“形”而已。所以....呐,赤沢」 鸣再次挥动右手。仍旧单膝跪地的泉美,向着斜上方深处双手想要抵挡攻击。 「不要!」 此时,发出叫声的人是我。 相信鸣的<眼睛>——榊原恒一是这么对我说的。「无论是多么难以相信,无论是多么不想相信的现实,都会被暴露出来....」。——但是 「请不要这样。这种....」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会没有办法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呢。 这种局面下,自己到底要相信什么呢,自己到底该相信什么呢。现在,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纵使心理已经知道,但无论如何还是....。 鸣的动作停止了,她回头看向我。跟刚才一样,那是,充满悲伤的一瞥。 趁着这个间隙,泉美站了起来。鸣转过身去的时候,她已经朝着门拼命跑了过去——。 推开门,向外跑去的泉美。在她身后追赶的鸣。以及追着两人的身影,同样朝外跑去的我。 18 天空中下着小雨。来的时候刮着的强风已经基本没有了,但道路上依旧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明明还没有到夜深的时间,街上充满了诡异的寂静....。 逃跑的泉美,追逐她的鸣。还有两人身后追赶的我。忍受着左膝传来的疼痛,我拼命跑着。豆大的雨滴,突然就打在了脸上。突然一阵短促的强风吹过,远方传来了低沉的雷鸣。 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 为了解决问题而自己动手的鸣。制止了她的自己。——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那个答案自己明明已经明白....。 ——听好了,想。 电话中恒一的话语,又一次在我的耳边回响。 ——让<死者>回归“死”....不要迷茫,付出行动。 ——相信她,然后....。 也就是说,还是没办法相信么。我,对鸣——对她那只<人偶之眼>所拥有的“力量”。还是说,我....。 ....咚 另一方面,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直有奇怪的感觉。 ....咚 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从听觉范围之外传来的,低沉的响声。——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我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在什么时候有过的经验呢,越是去想就越是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 ....与前方的鸣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的时候,我们到了夜见山川堤防沿岸的道路上。零星街灯的照亮下,昏暗的道路。 鸣那穿着蓝色衬衫的后背,就在距离我两三米远的前方。再往前方一点,就是穿着白色雨衣的泉美的背影....就在我注意到这些的时候。 伴随着一声短暂的悲鸣,泉美的动作发生了异常。或许是因为脚下打滑的关系,她摔倒了。 而鸣的动作没有改变。右手上依旧拿着刚才的撬棍。她的意志丝毫没有改变。她要用那个,在这里将泉美....。 「见崎前辈!」 我反射性的叫了出来。 「不要!」 然而这次,鸣没有回头而是抬起了右手,挥了下去。 吭,一个坚硬的声音。应该是泉美扭动身子躲开了攻击吧,没能打中她的撬棍就这么打在了坚硬的路面上。 这个时候,我终于追上了两人。因为打在路面上的冲击,撬棍从鸣的手中掉落。为了不让鸣再次拿到撬棍,临场做出判断的我,将掉在地上的撬棍踢飞了。 「——想?」 鸣看着我。她的目光中,果然带着非常悲伤的神色。 「不是我的错」 再次从跌倒中站起来的泉美,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诉说着。 「不是我的....」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河面吹来,几乎同时夜空中闪过一道雷光。然后,就仿佛是与这突然的闪光同步的一样,此时 ....咚 奇妙的感觉降临了。 ....咚 伴随着低沉的响声,突然浮现在我大脑中的那副景象。看似与目前的这个状况毫无关系....。 .... 门。 看见了,一扇门。 <freude飞井>的,房间门。门的旁边的号牌上写着房间的编号是<e-1>。跟我一样在五楼,位于电梯大厅对面的一个房间。 这里是?这个房间是?——疑问在那个时候,瞬间从我的心头略过。 这是....对了,这肯定是我记忆的断片。那个时候其实就是,四月初,开学式那天的早上。 ....咚 ....桌子和椅子。 看到了,排列得井然有序的桌椅。什么都没有写上的黑板。一盏忽明忽暗的荧光灯。这些——。 是c号馆三楼的,三年三组的教室。这些....对了,这些是四月初的那天,开学式结束的那个时候的。 虽然有学生在,但是谁都没有在椅子上坐下。也没有将书包放到桌子上。 ——总之大家先,坐吧。 不知道,是哪位女生这么说的。吐词清晰,干脆而锐利的声音....在听到了这些的那个时候。 那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是?——瞬间,我感觉到了这样的疑问。 然而在一瞬之后却又从心中消失了,那个疑问。那股违和感到底是....。 ....咚 啊啊....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会有这样的情景? 为什么现在,会有这样的记忆?.... 泉美,正看着我。一路逃到这里的她头发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雨衣上也满是污迹。 「不是,我的错」 她说出这些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看着她的脸,她现在的表情,跟刚才相比似乎有产生了某些细微的变化....。 莫非——,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 虽然这大概只是我妄想出来的故事,突然的雷光让我在眩晕中看到了那些东西的奇妙感觉,莫非她的精神,也体验到了与之类似的东西....? 她又马上扭过头,再次开始沿着堤防旁边的道路向前跑去。对着准备要马上追过去的鸣,我下定决心对她说道。 「非常抱歉,没能好好的做出行动。但是,见崎前辈现在,就在这里....」 鸣有些疑惑的微微歪过了头, 「想?」 「我确认一下。在她——赤沢泉美的身上看到了<死的颜色>。这点没有错吧。她就是<死者>对吧」 「嗯。没有错」 「那么——」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让我。会全力追赶,她....我已经明白了。所以,见崎前辈已经可以....」 19 沿着堤防旁的道路追着泉美,空中又闪过了几道闪电。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景象然后又消失。那些全都是与四月之后我所经历的事情有关的记忆碎片,而且这些,全部都与泉美有关....。 ....就比如说。 五月初,我在第二图书馆跟千曳说话的那个时候。中途泉美和矢木沢也来了,两人跟千曳打招呼的时候,千曳面对泉美时的反应。那个时候,一瞬的违和感。 ....就比如说。 六月初,我从医院回来绕路去<夜见黄昏下....。>,在地下跟鸣说话的那个时候。偶然在外面看到然后跟在我身后的泉美,在那里第一次见到鸣。那个时候鸣的反应。我还记得。果然也是一瞬的违和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规则和原理都不是很明白。对每一件事情的记忆也都没办法说得上很清晰。——但是,只是。 在我的大脑中,如今这样的印象还在不断扩散。 包裹着这个“世界”的,坚固的“虚伪”外壳。上面各处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孔洞,名为“真实”的光线从外界照射了进来。正是那些在我的大脑中映射出了这样的景象。 伴随着<现象>的改变·篡改,为了符合逻辑而被从新架构的“世界”。似乎产生了些许的破绽....总而言之。 今年的<死者>就是赤沢泉美——这残酷的现实,事到如今我想我应该是已经承认了。 终于——。 我追上了泉美。此时她正好跑到了架在夜见山川的桥上,准备过桥。就是那个步行专用桥——伊邪那桥。 在桥中央的位置泉美停住了脚步,双手扶在栏杆上转过了身子。肩膀,后背,都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当场倒下去。 注意到了我的身影之后,她缓缓的舒展身体。 「看这边」 我开口说道。 「看着我的脸....」 此时,天空中下着的雨又变大了。因为是在桥上,吹过的风非常强烈。与此同时,桥下因为大雨而导致水量大增的夜见山川,剧烈的奔流着。 或许因为这些声响,我的声音没能传到泉美的耳中。 上空雷光闪过。瞬间一道白色的闪光 ....咚 大脑中,又出现了新的场景。 ....咚 ....<freude飞井>的<e-1>。放置在隔音室中的三角钢琴。坐在钢琴椅上,双手在琴键上展开的泉美,她的身影在眼前出现。 这是六月末的。那个时候。为了哀悼逝去的人,在那个夜晚,她弹奏了贝多芬的「月光」。 听着演奏的同时,我背靠在了窗帘上,那个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的异常的臭味....还有,那种仿佛是,一瞬间,进入了一间很久没有人进入过的建筑物一样的感觉。那个时候的,那股违和感。还有在那之后——。 ——不是有一个键,没正常发出声音么。 中途停止了演奏的泉美,在那个时候所说的话语。 ——音调也偏了不少。 没有发声的琴键。大幅偏离的音调。这其中的意义....。 泉美,抬起了头。 看着她此时的表情,莫非——,我又有了这样的感觉。 莫非她现在,与我共有着那在脑海中浮现的景象。莫非,所以她....。 被雨水还有泪水弄得乱七八糟的,泉美的脸。如今的表情已经彻底超越了混乱、愤怒还有胆怯,啊啊,这到底是什么....。 「想」 有人在背后叫了我的名字。是鸣的声音。纵使之前对她说过了「接下来,让我」的这句话,但结果她也还是追了上来。 「想」 鸣再次,呼唤着我的名字。 「想....不要犹豫。不要怀疑,相信我,不要迷茫,行动....」 啊啊,我当然知道。 虽然这很沉重,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我向前一步,朝着泉美迈出了脚步。然而,就算看到了这些泉美也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看着我,无力的摇头。 我又向前,迈出了一步。这个时候—— 泉美一只手抓着栏杆,改变了身体朝着的方向。背朝着大桥的外侧——靠着河流下游的那一侧,然后慢慢松开了抓住栏杆的手....。 继续靠近她的同时,我将自己的双手举到胸前。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就这样走到她的身旁,用这双手,将她推下桥去....。 下方的河流,湍急浑浊的水流,只要落水,无论多么擅长游泳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条件下生还。只要掉下去,就绝对没有办法生还....所以。 也不知道,泉美有没有看出我心中的这个想法。她依旧站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到来。然后——。 我马上,就将要按照心中做出的决定而付诸行动。 背靠在扶手上,她看向我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了闪烁着泪痕的笑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一样,嘴唇在这个时候也动了,然而我却没能听到她所说的话——。 看准了她的肩膀,我用力的将自己的双手向前推去。就在这时——。 就在我伸出的双手即将要触碰到她的身体,在那之前的,一瞬间。她——泉美的身体,从扶手上方向后倒了下去,整个身体坠入到了半空中。就这样落入了桥下。 惊愕的同时,我跑到了栏杆旁探出身子看向下方的河川。鸣也跟我一样。然而在那个时候,泉美坠落的身体早已被湍急的水流完全吞没....。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