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妳也想讨伐魔王?」被勇者小队逐出队伍,只好在王都自在过活》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作者:kiki 插画:キンタ 译者:陈柏安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录入:轻之国度录入组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原来我,可以活着呀。」 明明能力值为零,却被选进勇者小队的芙兰姆。 唯一拥有的是种名为「翻转」的莫名能力。 果不其然,虽在战斗中完全派不上用场,仍不气馁努力为小队奉献。 然而队中一位赫赫有名的天才贤者吉恩却看她不顺眼, 不只动不动就找碴,最后甚至硬是把她卖给了奴隶商人。 在奴隶商会内受尽折磨的芙兰姆,某天为了娱乐目的,即将沦为怪物的大餐。 没想到,当她举起号称一拿到手就会将身体融化的「诅咒大剑」瞬间—— 她的人生急遽翻转。 作者简介 kiki 本在「成为小说家吧!」网站上连载,以本书「『凭妳也想讨伐魔王?』被勇者小队逐出队伍,只好在王都自在过活」出道,同时也在2019年漫画化。 画师简介 キンタ 自称最喜欢描绘短发打扮的插画家。 002 那对她而言是种祝福 奴隶商人把芙兰姆带进自己房内,一把揪起她褐金色的头发,猛力往腹部踹了又踹。 「该死!竟敢塞这种废物给老子!岂不是亏大了吗!我去妳的、去妳的!」 「呜咕、呜……呼咿……呜……」 每当遭到脚尖重踹时,她都发出呻吟,口水也从嘴角垂落。 光是被一滴垂下的体液沾到鞋上,他便会更加烦躁地对芙兰姆施暴。 表情充满绝望与恐惧的芙兰姆,全身早已蜷缩成小小一团。 见到少女充满悲壮感的模样,商人可说气得怒发冲冠。 「少装得一脸受害者的死样子!全都是妳的错啊,卖都卖不出去的垃圾!」 沉重的殴打声在房内不断响起。 商人对自己做的选择感到强烈后悔。 觉得只因为是英雄,是贤者就无条件相信对方的自己实在愚蠢── 奴隶商人发现到芙兰姆的能力值全为0而脸色铁青,是在吉恩离去后的数小时后。 想当初传说中的英雄吉恩?英泰基找上门来并提出「我有个女人要卖」的要求之际,商人不禁感谢起神。 不只能卖给与勇者有关的人一个人情,连要卖的女人都和勇者有关,肯定能以天价卖出。 毕竟吉恩本身都说「这报酬肯定值得你犯这个险」。 不过不必多提,在不经同意下将一个无罪的女人变成奴隶当然是违法行为。 更别说芙兰姆是前英雄,想要卖掉她相信是极度困难的事。 话虽如此,吉恩说他早已顺利安抚相关人士,而利用非法管道贩卖人口正是商人的看家本领。 只要两人合作,应该能在双方都不受损失下完成交易。 尽管如此,商人仍小心翼翼,谨慎地进行这次交易。 注意不让吉恩有一点不开心,尽可能避免问东问西,可说彻底放低了姿态。 与其说细心留意,当然还包括吉恩本身散发出一种「别给我多问」的氛围。 ──如今回想起来,商人早该在这个阶段抱持疑心。 过程中面对明显隐瞒某些情报的吉恩,要说没有担心过是骗人的。 然而,仍只是小到会被期待掩盖过去的担心。 直到见到吉恩在交出芙兰姆之际,毫不留情痛骂她的瞬间,不安才头一次超过期待。 吉恩斩钉截铁地骂她是废物。 在即将砸钱购买的商人面前,痛骂打算用堪称暴利的价格卖掉的女人。 乍看之下,带来的少女无疑是英雄芙兰姆?艾布利科德本人──但眼见吉恩毫不掩饰的态度,让商人只能说服自己「纯粹是他的黑色幽默吧」。 其实在那个当下,商人仍信任着吉恩。 直到买下芙兰姆,带回据点,确认完能力值为止。 想确认他人的能力值非常简单。 只要用谁都会用的一种无属性魔法即可。 ───────────────── 芙兰姆?艾布利科德 属性:翻转 力气:0 魔力:0 体力:0 敏捷:0 感官:0 ───────────────── 「扫描」是种由古代的伟人制造出,不只能把对象的战斗能力化为数值,连属性都能判别出的优秀魔法。 原本在付钱之前就该先行确认。 若是平时的交易,商人绝对会毫不犹豫使用扫描。 但这次不一样。 假如当时商人做出打算使用扫描的举动,吉恩恐怕会拒绝交易吧。 到头来,商人只是被抱持着「只要稍微施压他就不会过问吧」这种念头的吉恩彻底看扁,加以利用罢了。 就这样,商人用大量金钱换来芙兰姆已经过了一星期。 再怎么懊悔都没办法退货,然后这种完全透过非法手段买来的能力值0废物奴隶,更不可能找得到买家。 也就是说──芙兰姆是个完全没有用处的商品(垃圾),除了拿来当沙包外没有其他用途。 不过事到如今,已连这个用途都失去了。 只要芙兰姆还活着一天,恐怕商人每当看到她的脸都会想起自己的失败。 其实现在还不到破产。 但往后若想继续干奴隶商人这行,就得洗心革面,做老实生意才行。 既然这样,干脆把这个无处可用,又看到就烦的垃圾直接处理掉比较好。 只能摸着鼻子承认这次损失,不再留恋。 毕竟尽管算是被骗,也不能宣扬自己是被害者。 最后做出如此结论。 穿着破烂白衣的芙兰姆被一把揪起衣领,拖行在石制的走廊上。 受到粗糙地面摩擦,让肌肤又多了数道伤痕。 「呜……呼……」 这点程度的疼痛已不会让她大叫。 至于这次又要被带去哪里,同样连想都没力去想。 反正不会是什么正常的地方。 卖给不知哪里的谁,或是被杀掉。 不管是哪一种,未来都是一片黑暗。 打从被刻下奴隶印记的那一刻起,已经连回到故乡都无法如愿。 一开始本来还哀怨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但是到了今天,放弃一切希望的芙兰姆连哀怨都放弃了。 商人就这样拖着她下楼梯。 胸部和臀部被粗暴撞上楼梯时,芙兰姆都会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接着商人抵达目的地的地下牢,用钥匙转开牢门把芙兰姆扔进去后,随即再度锁上。 「啊呜……」 被重摔在地的她倒卧冰冷地面上。 缓缓撑起上半身的芙兰姆环顾周遭。 此处是──废弃奴隶的牢笼。 除了芙兰姆外已有四名奴隶在里头,每个人都确信自己的人生将走到尽头,两眼呆滞无神。 由于根本没得到像样的食物,手脚都干瘪到极限。坐在最深处的一名女子身旁甚至流着满地屎尿,脸上露出诡异笑容。 大概是精神早已崩坏了吧。 尽管心脏仍在跳动,已经和死了没两样。 卫生状况不必多提,当然是糟透了。 味道恶臭到连无精打采的芙兰姆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也累积了不少,是时候了啊。」 坐在牢笼前的椅子上的商人这么低语。 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但牢内的活死人们没有一人对此感兴趣。 为了进行准备,商人起身暂时离去。 于是地下室除了奴隶们的呼吸声以外,失去了一切声响。 芙兰姆缓缓爬到牢房角落,背倚墙坐起身来。 她呆呆望着腐朽的石砌天花板,吸了几口气后才发现到身旁坐着一名脸上缠绕绷带的诡异奴隶。 「你是……从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会这么开口完全出于一时兴起。 结果只见对方缓缓转过身来,默默盯着芙兰姆好一会才总算回答: 「从三天前就在这里。」 直到听见声音,芙兰姆才注意到眼前的奴隶是名女性。 骨瘦如柴的干瘪身躯,用绷带包覆住的脸──全因这些从外观没办法判断出性别。 淡灰色的头发长到肩膀……或许只要经过清洗,便会恢复成漂亮的银色。 光靠头发长度来判断对方是女性也不是不行,不过发尖却像遭到生锈刀子粗暴割断般长短不一。 毕竟对象是奴隶,想必没有好好理发,而是随便放着让头发长。 衣服肮脏的她,肌肤也呈淡黑色,身上飘散腐臭味,怎么看都很难称得上干净。 不过当直视对方双眼之际,芙兰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好漂亮的眼睛──直觉这么认为而使她看傻了。 蕴含女性的柔和,以及清澄心灵的眼神。 若有不同的机缘,她肯定能够过着与现在完全不同的幸福人生吧。 在这座污秽的地下室中,唯有她双眸的美丽光彩足以令人这么觉得。 「呃……既然被带到这里……表示我们要被杀了对吗?」 「我不知道。但主人说要处理掉我们。」 「主人?」 「是指刚才那位男性。现在谁都不愿买下我,所以那个人就是主人。」 「喔……这样子啊……」 听了这句话,芙兰姆注意到对方和自己是不同的生物。 恐怕从小就一直以奴隶身分生活,观念已彻底渗进骨子里了吧。 所以才会连那种男人都不抗拒,以主人相称。 事到如今才注意到,女子从绷带缝隙间露出的肌肤整片红肿溃烂。 或许那张脸正是遭受从前主人的残忍对待遗留下的影响──如此想像的芙兰姆不禁颤抖。 恐怕这名缠着绷带的女性──也许该称少女──并没有要继续交谈的意思。 芙兰姆尴尬闭上嘴后,少女注视 了她好一阵子,接着仿佛像失去兴趣般缓缓把视线移回地板。 两人就这样低头抱膝,愣愣望着空无一物的灰色空间。 几只不知名的虫子蠢动着牠们无数的脚到处爬窜。 芙兰姆细细观察起若是平常根本噁心到不会去靠近的虫子。 过了一会,脚步声走近牢房。 于牢门另一侧现身的,当然是奴隶商人。 只见他特地带来一张小椅子放在牢笼前,往上头一坐后嚣张地翘起脚来。 「好啦,我想你们也清楚自己已经失去身为商品的价值,也就是生命的价值。我的钱可没多到养你们这些没价值的肉块,今天就让我处理掉吧。」 那么大可直接杀掉,没必要做什么准备才对。 「只不过呢。」 商人的嘴角不怀好意地扭曲。 「不只当时买下你们花了钱,让你们活到今天也多少花了点伙食费,要是临死前不让我享点乐子,我可赔大了呢,是不是啊?」 商人问起奴隶们,但没有任何人回话。 「啧!」尽管本来就没抱期待,但眼见奴隶们果然毫无反应,他不悦地咋舌后走离铁牢前方。 从牢中虽看不到,不过前方的墙壁似乎设有把手。 商人双手握住金属制的把手,顺时针转动。 结果牢房的天花板开始沙沙作响,小石块与尘沙随着石头磨擦声掉落下来。 就在芙兰姆慵懒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的刹那──咚唰!从天花板敞开的洞当中掉下了三团接近人型大小的不明物体。 不,那些东西的确是人,却看不出有生命的迹象。 原来是弯曲变形的尸体从天花板掉了下来。 血液和透明汁液因掉落的冲击喷得满地,整个牢房内充满腐臭味。 聚集在一起的虫子同样受到掉落的冲击溅得四散,到处爬窜着。 等到商人转完把手,重新回到奴隶们面前时,不知为何显得洋洋得意。 「呼……知道那是什么吗?是食尸鬼呀。就是人的尸体受到残留魔力影响,遵循本能再度动起来──简单来说是最低等级的怪物啦。」 这时食尸鬼们简直像在配合商人的解说似的,发出啪哒、咕溜等肮脏的声响站了起来。 接着身体仿佛抽筋般颤抖,转动头开始寻找猎物。 「呃……啊……」 从腐烂喉咙吐出的是令人不悦的呻吟声。 曾经和勇者小队同行的芙兰姆清楚动作迟缓,身体也由腐肉形成,因此相当脆弱的食尸鬼的确是最低等级的f级怪物。 「要是打倒那群家伙,我就再把你们当成商品来卖吧。代表至少能多活一阵子呢。不过小心点啊,所谓食尸鬼……」 然而另一方面,也时常听闻看轻敌人是f级怪物而大意的新手冒险者惨遭咬断脖子丧命的案例。 至少不是没有战斗经验的一般人赤手空拳能对付的怪物。 「哎呀~看吧,马上就围过去啦。」 食尸鬼们冲向房间角落那名流着屎尿的女子。 推动牠们的本能正是「食欲」。 寻求从自己腐朽溃烂的身体上失去的新鲜肉体而盯上活人。 张开沾满黏液的大嘴,用泛黄的烂牙啃进肉中。 而女子──连哀号都放弃了。 只是慵懒地望着啃食自己身体的怪物。 第一只啃大腿,第二只咬着肩膀,第三只则是脸颊。 咕啾、啾嚓、咻噜──三只食尸鬼发出不堪入耳的声响,贪婪啃食着肉体。 过一会,女子的身体开始抽搐,嘴角吐出掺杂血液的白沫,最终头部无力垂下断了气。 脸上表情竟显得有点幸福。 若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大概觉得终于能从只有痛苦的世界解脱了吧? 而即便女子已死,贪婪的食尸鬼们仍持续啃咬着尸体。 芙兰姆和其他两人原本都已放弃生存意志,直到目睹他人之死才总算明白。 ──其实自己还不想死。 彻底看开的大概只有那名绷带少女。 察觉出牢房内充满恐惧,商人更加愉悦地扬起嘴角。 「真糟糕呀,不快点想办法可会落得同样下场喔?不过空手没办法击倒食尸鬼,需要有武器,是不是呀~?」 或许是兴头来了,商人开始以演员般的口吻说道。 「唉唷?墙上竟然摆着一把大剑呢?尽管肯定重得拿不动,但假如那是把最顶级(史诗级)装备,上头还有魔法(附魔),或许连弱小的奴隶都有办法拿来用呀。」 谁都清楚这根本只是陷阱。 但是为了活下去,除了仰赖那把剑以外别无他法。 一名男奴隶最先冲向墙边的大剑,握住剑柄。 当然干瘪的手腕根本拿不起那把巨大金属块。 承受不住重量,使剑身鏮当一声重重敲在石地板上,冒出微微火花。 尽管如此仍不放开剑柄,或许是他仅存的执着吧。 说是这么说,就算事到如今发挥危机时的爆发力也毫无意义。 因为听到声音而产生反应的食尸鬼们无情地一步步逼近他。 即使想要抵抗,像这样连拿都拿不起来也没办法挥剑迎击。 「哈啊、哈、哈啊!这、这样……这样我就能活下来,活下来让人生重新……开……始……」 虚张声势的男奴隶突然不再出声。 「嘿嘿!」商人见状笑出声来。 「你的志气我都看到啦。就看在你挺努力的份上,稍微减轻你的痛苦吧。」 「好……好热……身、身体啊、啊啊啊啊──!!」 握住剑的男奴隶突然大叫起来。 仔细一看,他手背的皮肤开始剥落,骨肉外露。 不,不只是手背。 手臂、肩膀、脖子──恐怕连衣服底下的躯干和脚也是。 皮肤剥落,连肉都融化为液体,身为人的形体逐渐荡然无存。 「嘎哈哈哈哈!哎呀~太可惜啦。虽然展现勇气,不过那把剑可是受到诅咒,而且还是光握住就会让身体融化丧命的强烈诅咒呀!黑色剑身看来就很有那种感觉对吧?和那边那个叫芙兰姆的女人一样,以前被骗是上等史诗装备买了下来──唉,我也真是学不乖呢。不过那玩意的确是史诗装备,卖我的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吧?哼嘻嘻嘻,呀哈哈哈哈!」 商人不知到底哪里觉得好笑,高兴拍手发出低俗笑声。 「不~过呢,就算是那样的垃圾,如今也成了一种让麻烦透顶的清理垃圾变成享受的舞台道具,真搞不清楚世上到底什么玩意会有用呀。」 在商人讲话的期间,食尸鬼们也开始靠近下一个目标。 这次被盯上的不是芙兰姆,是另一名女奴隶。 「为什么来找我啦……去那边啦,拜托……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 女奴隶拚命挥手想赶走食尸鬼,同时不断往后退。 似乎是被挣扎的惨样戳中笑点,商人笑得更大声了。 既然知道空手打不赢那些食尸鬼,而唯一能当护身符的武器又派不上用场,这个牢狱内可谓毫无希望。 已经没有能得救的方法了。 如此确信的女奴隶使出最后的手段。 「请饶过我……求求您,我会努力的!会拚命努力让自己卖得出去的!!!」 挤出仅存的力气冲向铁牢门,边把整张脸往缝隙挤边苦苦求饶。 她选择舍弃仅存的一丝尊严,向可恨的对象屈服。 假如这样就能存活下来的话哪有差?比起被怪物吃掉或融化丧命好太多了。 「拜托您!求求您啊啊啊啊啊!」 「呵…」听了女奴隶死命求饶,商人露出柔和笑容,站起身来。 接着蹲到铁牢前,近距离和女奴隶对望。 「啊……啊啊……您愿意、放了我吗?」 商人脸上前所未见的表情,让女奴隶的心中燃起微微希望之光。 即便是把人类用钱买卖──如此丧尽天良的商人还是残留着一丝人性吗? 面对投以期待眼神的女奴隶,他只用短短一句: 「臭死啦。」 表情变也不变地冷冷回应。 接着把挂在腰际的刀子拔出鞘,用锐利的刀锋刺进女奴隶下颚柔软的部位。 「呃……噗呸……!」 刀刃贯穿舌根与鼻腔,深达脑部。 「唉……臭毙啦,实在很难想像同样是人的臭味。不对,已经不一样了吗?和这种脏东西被当成同类?饶了我吧哈哈!」 脸部仍陷在铁牢门缝隙的女奴隶缓缓往下滑落。 似乎是刺进去的刀子成为支撑点,正好滑到和商人四目相交的状态,使得他回到椅子上看了女奴隶的死状,再度捧 腹大笑起来。 ──世界非常宽广。 自己真的只是井底之蛙,不过是稍微出来外头,便发现世界充满腐败。 不要出来就好了。 其实根本不想出来。 芙兰姆不禁诅咒起让自己参加什么勇者小队的创造神奥里金。 什么神之宣告嘛。 什么被选上的勇者嘛。 要是没有那种玩意,根本不会碰上这种事了啊。 从早到中午下田帮忙父母,和家人吃热腾腾的午餐,下午想继续帮忙时有朋友来找她玩,最后在父母温柔的一句「去玩吧」目送她离去。 接着和朋友一起天南地北聊起天,或逛起村里的商店,或前往森林来场小小冒险摘点野花,直到天色昏暗。 虽然缺乏体力的芙兰姆需要再三休息,但村里是谁都不会责怪她的温柔场所。 回到家就是晚餐时间。 温暖的对话,大家都笑咪咪的,然后准备就寝,天亮之后又展开同样的一天── 那样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根本没有期望得到更多,也几乎没说过任性话,大家都说我是个乖孩子。 自己当然不是什么能干的女儿。 既然能力值都为0,肯定给父母添了不少麻烦。 但那又怎样?其他小孩同样有给父母添麻烦才对啊。 芙兰姆添的麻烦根本算不了什么。 实际上父母也曾笑着说过「这点程度的麻烦我们反而高兴喔」。 那果然是错误的。 ──这种被食尸鬼啃食,在凄厉哀号声中惨死的人生肯定是哪里出了错。 「不要……不要啦……才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面对眼前发出「呜呃…」的低沉呻吟,拖着腐败身躯逐渐逼近的食尸鬼,芙兰姆充满愤怒、恐惧、战栗和憎恨──总之各种负面情绪交织混合在一起,不断在内心盘旋。 「不,妳有吧。欺骗了我,害我被骗走钜额金币的不正是妳吗?乖乖给我以死谢罪啦。」 「才没有!又不是我!那不是我干的!我根本没有错!」 芙兰姆说的才是事实。 擅自被卖掉,变成奴隶,最后还要被杀。 这些行为的责任通通推给自己这个被害人真的可以吗?能够被允许吗? 「不不不,都是妳不好。错都在被以天价卖出,结果却是个废物的妳身上啊!」 ──明明真理是站在芙兰姆这边。 为什么此时此地变成商人说的才是正确的? 难道正确的诉求会因为力量扭曲吗? 再这样下去,芙兰姆将会丧命。 在毫无招架之力下,最终凄惨地,不幸地变得跟倒在牢房角落那些支离破碎的血腥尸体一样。 而且没人会替她哀悼,为她难过。 连父母都不会得知她的死讯,尸体肯定会被扔去某处的垃圾场并被烧掉,名为芙兰姆的人物将就此消失。 才不想落得那般下场。 「既然那么不想死……哈!不是只能握起武器战斗了吗?啊哈哈哈哈!」 武器──映在芙兰姆眼中的是地上那把巨大的剑。 旁边还能看到那名肉体完全融化,化为白骨的男奴隶。 是要放弃被啃咬死? 还是抵抗融化而死? 哪种都一样,横竖都是死。 都得露出痛苦表情,一边哭天喊地一边凄惨丧命。 走投无路。 不过……如果握着剑死去,还能留下经过奋力抵抗才不敌丧命这种有点帅气的事实。 话虽如此,反正最后残留的一人──绷带少女等等也要死,会记得这件事的只剩奴隶商人罢了。 可是芙兰姆觉得与其在嘲笑中死去,不如选择这样比较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 芙兰姆缓缓站起身。 身体状况差透,肚子里空无一物,身体使不上力。 再加上,这一星期来商人施加的暴力更使得她的身体已伤痕累累。 不只站着时脚都合不拢,双腿更抖个不停,实在难堪不已。 实际上,商人正面露微笑盯着她挣扎的模样。 咬紧牙根,尽可能往脚上使力。 往前走了一步。 步伐很小。 照这样下去在她走到剑旁边之前,食尸鬼已先咬上她了吧。 「喝……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如此──芙兰姆在心中重复说着遭逢不合理事情时,一再强调给自己听的这四个字。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一用这句话压下胆怯,脚又再往前踏出一步。 感觉随着次数增加,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大。 然而,比起芙兰姆意图粉碎恶梦的勇敢决心,残酷的现实来得更为强大。 回过神来,食尸鬼已逼近她身旁,终于用那双腐烂的手臂抓住她的肩膀。 「啊──」 被远超乎人类的怪力一拉,芙兰姆的身体猛然倾斜。 食尸鬼把脸凑近她的左肩。 大大张开滴着黏稠体液的嘴,用泛黄肮脏的牙齿往衣服咬去。 「咿……」 就这样,咬破布料的牙齿直接接触肌肤。 沾满黏液的烂牙陷进肉里,无情撕裂皮肤,滚烫血液顿时大量溢出。 「啊啊啊啊!咿、呼、哈、呜嘎呜呜呜呜……!」 食尸鬼在这种状态下左右甩起头,硬生生撕裂肩膀的肉。 「嘎啊啊啊啊啊!」 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狠狠撕裂,让芙兰姆痛得脸孔扭曲。 承受不住的她,忍不住倒在冰冷的石头地板上。 尽管如此,如今剑就在她眼前。 她放弃已动弹不得的左肩,只靠着脚部和右手的力量爬行,朝着武器前进。 「加油~就差一点了呀~」 商人说起风凉话。 过程中始终毫不在乎的绷带少女,则用她黯淡无光的双眼注视着芙兰姆。 「呼、呼……唔、呜呜呜呜、咿、咕呜呜呜!」 靠鼻子用力呼吸,边和疼痛搏斗,边一点一点逐渐靠近。 然而,爬行当然比站着走路来得慢。 马上追了上来的食尸鬼,啪哒一声跟着倒地,咬上她的右小腿。 「啊呀呜呜呜!」 用牙齿咬进柔软的小腿肚,粗暴撕裂肌肉,咀嚼后吞下肚去。 另一只食尸鬼也吃起了左大腿。 剩余的一只则喀啦作响,啃咬起较硬的脚后跟。 芙兰姆的脚已经报废。 只剩下右手能用。 出血量过多,身体冰冷,但是却全身冒汗。 每次呼吸都让肺部颤抖,无论吸进再多空气,身体都得不到舒缓。 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随时痛到昏过去都不奇怪。恐怕内心一萌生「放弃吧」的念头,就等于完蛋了。 所以说,这肯定是靠着执着掌握到的奇迹。 指尖──中指前端碰到了剑柄。 芙兰姆使力伸出手臂,这次牢牢握住了它。 「这下……终、于……」 如此一来,总算。 能够融化死去。 食尸鬼们持续粗暴啃咬芙兰姆失去知觉的腿。 裸露的骨肉,不停流逝的鲜血。 反正放着不管也是死路一条。 重要的是靠自己的意识去握住剑丧命。虽说根本不知这样做能改变什么,要说是自我满足也的确如此罢了。 不过仍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闭上双眼后,痛楚突然消失。 感觉周围格外温暖,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 看来当真离另一个世界越来越近了。 「……啥?」 传来商人的声音,但对逐渐迈向死亡的芙兰姆已无所谓。 「是怎样?」 ……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到底怎么搞的……为啥、为啥伤会痊愈啦!?」 对商人疑惑的叫喊声感到不对劲,于是下定决心,最后再一次睁开双眼。 结果── 「咦?」 不知为何食尸鬼们和芙兰姆拉开距离,杵着不动。 看上去似乎显得不知所措。 然后最令她惊讶的,是原本被食尸鬼啃食的腿部伤势竟自己复原,完完全全治好这件事。 当然连肩膀也一样。 芙兰姆把手掌举到自己的眼前,一次又一次张张阖阖。 接着更试着捏起自己的脸颊。 ……好痛。 不是错觉,也不是梦,那么这股浑身轻盈的感觉也── 芙兰姆站起身来,单手捡起了剑。 绝对算不上多轻,但还是成功让她拿起来。 软弱无力的芙兰姆将光是剑身就长达自己身高八成的巨大金属块,只靠一只手。 「这样啊……」 尽管不晓得理由为何,但却明白了结果。 芙兰姆其实没有放弃。 即使身处绝望的状况中,仍拚命地爬,努力贯彻自 己的意志。 「……我可以活着呀。」 全身高涨的力量就是在回报她的决心。 「没错吧,就是说啊,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得死在这种地方……肯定有问题的嘛。」 这时一时之间显得不知所措的食尸鬼们再度缓缓逼近。 感觉那副丑样已不像以前那么恐怖。 芙兰姆闭上眼,轻吐一口气。 集中意识,缓缓加重握住剑柄的掌心力道,主动往敌人迈出步伐。 幕间 正是以为少女α知道矛盾 琪莉露、吉恩、玛莉亚、莱纳斯,仅有四人的勇者队伍还在继续着旅行。 琪莉露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表情,也不说几句话。 受此拖累,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差——但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一直闷闷不乐的吉恩,异常地变得心情很好。 「不要发呆了,琪莉露、玛莉亚、莱纳斯!今天可是个绝佳的行进日!」 「真是的,吉恩那家伙怎么了」 「有动力是件好事,我们也抓紧跟上,莱纳斯桑」 「啊,嗯……」 玛莉亚也精神高涨,和莱纳斯说话时,她变得比以往更健谈。 那二人找回状态本应是很欢迎的。 但是莱纳斯特意地拉开距离,客观地观察着他们。 而且他感觉到像薄冰一样的“危险”。 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克服了痛苦,而是通过错误的方法摆脱了它。 就在这时,在前方的玛莉亚回头看向莱纳斯。 她以稀有的丰富的表情,像不满那样鼓起脸蛋向他走去。 「我说了我们要走快点对吧?」 「哦……好像是啊」 她挽起莱纳斯的手腕,将胸压在上面,就算是莱纳斯也会动摇。 他已经习惯与女性打交道,但是对方是玛莉亚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摆着困扰的表情,有什么困扰着你吗?」 「玛莉亚酱心情变得很好,所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我只是感觉身体状态比以往更好了而已」 「那就好」 恐怕她隐藏了什么。 不和莱纳斯说的话,可能她认为他没有那种价值或是不值得信用。 或者——可以认为是她不想让他卷入麻烦。 不久前,看到玛莉亚的笑容,他的烦恼可以简单的被吹飞,但现在每当看到她那样的表情,他变得越来越不安。 (事实上,应该强行带走她并停止旅行的。然后到遥远的地方,两个人一起住在那里) 恐怕玛莉亚会全力拒绝的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莱纳斯无法相信她所认为的“正义”。 「……为什么,莱纳斯桑你」 看见摆着严肃表情在思考着的他,玛莉亚的表情变得阴沉。 「嗯?」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走吧,莱纳斯桑」 但是阴沉的表情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像是像掩盖什么一样牵起莱纳斯的手。 然后他们并肩走着。 他们都知道在他们两人之间还存在着无形的墙壁将他们隔绝。 ◇ ◇ ◇ 他们一行人向着魔族的领地前进,像以往一样札伊翁发起攻击进行干扰。 过去几次,吉恩他们每次都被他一人击退,并且一再地撤退。 「现在你们这些家伙没有一点热度。这就足够对付你们了——飞火陨星辉光(re meteor light)」 札伊翁发出了巨大的火球。 但是,他连过多消费魔法并增强魔法力量的法外咒文都没有用。 似乎他越是手下留情,勇者队伍就越弱。 唯一可以正常战斗的莱纳斯,在札伊翁射程外拉开弓。 放出三支箭矢。 在命中扎伊翁前散开,从各个方向袭击他。 「看样子只有你还有热度,但你还是没法射到老子!」 他放出火焰,缠绕在自己的身体四周。 仅仅这样就将莱纳斯放出的箭矢燃烧殆尽。 这绝不是防水的攻击。 能将这样的攻击简单的化解,扎伊翁的火焰是异常的。 但莱纳斯没有停下进攻,他再次射出三支箭矢——这次即成一束飞出。 咻——!划破天空的声音明显与之前那次不一样。 「不错的热度。但仅此而已!」 扎伊翁也射出一束火矢。 紧接着,在地上的吉恩向他放出魔法。 「苍焰(blue me)」 「居然用火属性魔法袭击老子?你疯了吗?」 就像幽灵一样,蓝色的火焰慢悠悠地向扎伊翁飞去。 感觉是弱到没有必要去应付的火焰。 他无视了飞来的火焰,专心对抗着莱纳斯的箭矢。 火矢和射出的箭相遇,砰的一声爆炸了。 然后,附着风魔法的箭矢的碎片向着扎伊翁袭去。 「果然不是简单的箭矢啊!」 「恐怖使者(terror messenger)。就算算你变得没有原型,这箭矢也会到死追着你」 莱纳斯不仅是弓兵,也可以使用风属性的魔法。 和本职是魔法使的人比起来他的魔法力较低,但和他强大的身体能力相结合,可以发挥强大的威力。 即使拉开距离,箭矢的追击也不会停止。 被带有火魔法的箭矢破坏后,反而增加了它的数量。 吉恩射出的苍炎也同样慢悠悠的跟着他。 「真缠人!」 他打算一气呵成接下这些攻击。 「烈焰之球(ze sphere)」 他自己的周围被超高温的球体覆盖,将一切燃烧殆尽。 莱纳斯的箭矢一瞬间变成灰消失了——但是,吉恩的苍炎没受到任何影响。 苍炎在火焰当中也以同样的速度持续追击着他。 扎伊翁咂咂舌,尝试自己接近它用手把它掐灭。 如果那只是简简单单的火焰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能消灭它。 但是,苍炎缠住他的手腕,迅速夺取他的体温。 「居然……不是火焰?手臂不能动,那这就是并——不对,那应该在烈焰之球中消失!?」 看着困惑的扎伊翁,地上的吉恩笑了。 「苍炎是火焰。但同时也是冰。除了我以外脑子不好使的猴子肯定不能理解吧。呼呼,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到达新的领域了!下一招要来了,美杜莎风(medusa wind)!」 吉恩伸出手。 但是,周围的景色没有发生变化,似乎没有发现魔法发动的迹象。 这时,扎伊翁的脸感到微风吹过。 哧……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他用手指触碰后。 然后碰到了石头。 他想取下来,但发现脸皮也会被拉下来。 「不会是……把老子的皮肤变成石头了!?」 原因当然不用问,是刚才的“风”造成的。 吉恩以惊人的速度的从那个场所撤出。 「走了,莱纳斯」 吉恩喃喃的说到。 然后就像能预料到扎伊翁的动作,一支箭矢飞来射中了他的右肩。 「咕……!可、可恶,尽使些奇怪的魔法!普罗米——」 扎伊翁准备不再手下留情,准备发动大规模魔法。 但是玛莉亚用魔法阻止了他。 「神圣之枪(sacrednce)!」 一柄光枪向扎伊翁笔直着高速射去。 他准备向旁边回避,但没有完全躲开,他的右腕被击穿,肉体被灼伤。 「嘎啊啊!咕、但是……还没完!」 他的战意还没有萎缩,但玛莉亚的魔法也未结束。 「螺旋(spiral)」 光之枪还保持着刺穿着他的状态,开始高速的旋转着。 「什、什么……旋转着……咕、嘎啊啊啊啊啊啊!」 叽叽叽叽叽——像光的搅拌机一样将他的肉搅碎,将他的肌肉扭伤,将他的骨头粉碎。 扎伊翁的胳膊变成了凄惨的样子,最终搅碎的胳膊被扭下来。 「哈……哈、咕……你们……这些家伙……!」 尽管如此,他的意识仍是坚强的,强烈的。 他绝不能让他们到达西图姆的身边,凭着这个信念维持着他的战意。 但是,吉恩和玛莉亚已经准备好下一招的魔法,莱纳斯也瞄准好他的眉间。 只有琪莉露仍然握着剑保持着阴暗的表情,但没有她,其他三人也可以杀了他。 「在这种……地方,老子……」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西图姆哭泣的表情。 只有死——只有这个要避开。 「可恶、老子我!」 虽然他感到不甘心,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们一行人向后撤退。 「元素爆裂(element burst)!」 「审判风暴(judgment storm)!」 对着这样的扎伊翁,吉恩和玛莉亚毫不留情的释放魔法。 而且是他们自己能释放的最强力的魔法。 元素爆裂是聚集着四属性魔法的,将一条直线上所有存在都破坏掉的特化魔法。 四属性魔法聚集在一起,发出白色的闪光,看起来像是光属性的魔法。 审判风暴本身是一种“审判”的应用魔法, 会向对手射出巨大的光剑。 让光剑高速回转,发出的冲击波能卷入周围的一切,将更广泛区域的敌人净化,燃烧殆尽。 扎伊翁首先转身躲避了审判风暴。 但没有完全避开,右肩上的肉被挖出,本来右臂就已经破破烂烂了,所以没什么问题。 他立刻伸出左手,注入自己所剩的所有魔力,发出的火焰魔法和元素爆裂相撞。 它的威力之高仅仅看着就知道。不能用自己的魔法消除它。 所以要接下它并改变他的轨道。 「哦……哦啦啦啦啦啦!」 他的全力——就像文字描述的一样他注入全部的力量,总算是把光线扭曲掉,击飞到了远方。 被击飞的光线飞向天空,吹飞了云彩,将被云彩遮挡住的天空变成了晴天。 扎伊翁对那个威力感觉到战栗的同时也总算成功撤退了。 ◇ ◇ ◇ 回到魔王城后,扎伊翁立即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了地上。 「要在西图姆担心之前治疗好啊……不愧是……哈……呼,不能让她见到我这种样子啊……!」 问题是怎么叫人来。 首先先从魔王城里逃出,可以的话从没有人能看见的路线离开,然后和熟人联络。 他在地上平躺着,肩膀上下抽动着,扎伊翁扶着墙壁站起来。 但这时。 「哥哥,你回来了吗?」 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来到房间了。 「真的假的……」 扎伊翁再次倒了下去。 虽然他期待着能够保持沉默能瞒过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和西图姆是不用取得许可就可以出入彼此房间的关系。 「你在的吧,我听见你的声音了,进去了哦」 可能因为无视她,感觉到她说话时有些生气,西图姆没有等待回答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然后她看到倒下的扎伊翁的样子「噫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哥哥,你这伤口是怎么了!不会是勇者他们干的……!」 「……就是这样。真逊啊」 「难、难道你刚才沉默的理由是因为这个吗!?事到如今了,哥哥你很逊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那样也很令人伤心了啊……」 扎伊翁的内心受到了重击,但是他身体上的伤立即被西图姆用治疗魔法治愈了。 被捡回来的撕裂的手臂,也很快得到修复,可以像以前一样动了。 阴暗——是西图姆拥有的稀有属性的魔法,她可以使用光与暗的魔法。 而且她特别擅长的是回复魔法,经常被扎伊翁吐槽『 不像魔王』。 「谢谢了」 扎伊翁看着西图姆的眼睛道谢,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我讨厌你瞒着我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就来依靠我啊」 「现在正处于想装帅的年纪嘛」 「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经可以从这种事情上毕业了吧。对了,还有不要再立起领子了。」 「那是不可能的,这样才适合老子——」 「灵魂(たましい),对吧。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真是的,如果没有这些,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夸你帅了……」 西图姆鼓起脸蛋抱怨着说。 但她的内心也怕那样做他会在魔族中受到追捧而觉得讨厌——这种想法,她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伤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来,坐在扎伊翁的床上。 「我不知道。他们突然使用了没有看过的魔法,威力也好,热度也好都与之前比起来相去甚远」 他也站起来,坐在西图姆的旁边。 「没想到他们突然间变强了。难得人数减少了,能够这样停下来就好了……」 「他们是被骗而聚集在一起的,所以总有一天队伍会崩坏——西图姆寄希望于此是没错的,但可能想法有些太天真」 扎伊翁轻轻着抚摸着她的头,西图姆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魔族不是喜欢争斗的种族。 深受母亲的影响的西图姆,相信着人族的善意,几乎放弃了抵抗。 在勇者入侵之前,把附近的魔族向北面撤退,将被害控制到最小。 相信魔王的居民们几乎都顺从了命令,但其中也不乏有反对的人。 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三魔将分散到王国各地大肆破坏,但其实她连这些都不想做。 「但是,只凭着训练,就可以突然变得那么强吗?」 「不会是……连他们都用了起源神的力量」 「旋转、连接、扩散——他们使用了和那个力量有关的魔法。呐,西图姆,封印真的没有松动吗」 「写有解除封印术式方法的书被存放在只有魔王才能接近的地方保管着。只有我和迪扎知道其中的内容。所以应该不会松动的」 「王国那些家伙的样子开始变得奇怪,应该是从五十年前开始的吧」 「是的,在母亲统领的那个时代。在那之前双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的。」 「想象不到那位失误的可能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代魔王丽托乌斯——是西图姆的母亲,在三十年前人魔战争结束后因病去世了。 对于魔族来说她去世的过早。 那时候是扎伊翁和迪扎两人目送她最后一程的。 丽托乌斯呼唤过她的女儿后,握住迪扎的手,用轻轻的声音说『 迪扎,你……』,把女儿托付与他后,就永远的沉睡了。 那之后,还很小的西图姆继承了魔王之位,并在迪扎、扎伊翁、涅伊斯加的支持下,作为女巫继续管理着封印——由于某种原因,人类获得了起源神的力量。 考虑到有别的起源神存在的可能性,涅伊斯加为了调查去了别处,但现在还没有取到重要的情报。 「这样的话勇者会到达魔王城,解除封印」 「果然,除了杀了他们没有别的方法了」 「但这样可能正中了起源神的下怀!即使杀了勇者,也会激起人类更强烈的仇恨,冲突会变得更深的。」 「抱歉,我还有欠考虑」 「没什么……我才是,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太天真了,所以哥哥你才像今天这样受伤……」 她这么说着,加重了依靠在他身上的重量,两人靠的更近。 感到了她的重量,扎伊翁决意变得更加强烈。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她的。 「到底怎样可以阻止他们呢……」 「把支持他们的人,让教会和王国那些家伙停止下来才行」 「他们,已经不会听我们的话了吧」 先不说五十年前异变刚开始的时候,从人魔大战开始的三十年前起,人族已经认为魔族是邪恶的了。 从西图姆继承魔王之位开始,就已经做什么都迟了。 「送密信给他们没有回信。不用说,提出的会谈也被无视了。和魔族有联系的贵族也失去了权力,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给处分了」 「让教会和王国失去权威,凭我们是很难做到的。有能够当我们同伴的人类吗?」 「现在的人类,不管是谁从小就会被教育“魔族是邪恶的”」 「那,从勇者队伍中消失的那些家伙怎样?」 「呃,加迪奥桑、艾塔娜桑……还有芙拉姆桑对吧」 实际上西图姆没有见过他们。 只是从扎伊翁和涅伊加斯的谈话中听过他们而已。 「有可以谈话的价值。确实,涅伊斯加和他们见过面对吧?」 「对的。但是那家伙最近没有回来啊」 「调查遇到难题了吧。等她回来后问问她吧,没准有可以尝试的价值」 谈话告于段落,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西图姆把脸紧紧贴在扎伊翁的肩膀上。 他的伤口刚刚治愈,还残留着的血的腥味,她不安的没有办法。 「……为什么大家要战争啊」 「我想知道他们是否也这么想过」 「我的愿望是战争不再发生,不知道能否实现」 扎伊翁用手臂绕过在伤心着自言自语的西图姆的肩膀,抱住她。 感受着这样的温暖,她默默祈求着『 让这样的时间再继续下去吧』 ◇ ◇ ◇ 击退扎伊翁之后,勇者一行人顺利的将转移石设置在预定的位置。 他们通过琪莉露的返回(return)转移回到王城地下设置的房间中。 「这次进行的很顺利。莱纳斯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庆祝啊?」 「不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难得我来邀请你,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算了,现在我心情很好!呼哈哈哈哈哈哈?」 吉恩大笑着走 出去。 目送着他出去的琪莉露还是消沉着——不如说是迷惑吧。 另一方面,玛莉亚看着他离去的样子感觉很满足。 「那个,玛莉亚酱」 正当莱纳斯准备向她搭话时,她已经离开了房间。 与其说是无视不如说她没有听见吧。 他面带困惑站在那里。 「莱纳斯桑。那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吗」 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琪莉露也忍不住问出来。 「我也不知道。就在前不久他们的样子就变得怪怪的」 「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吗……」 「你不用在意,一点点取回状态就好。大家都知道琪莉露是旅途中必不可少的一员」 「……嗯」 莱纳斯的鼓励没什么帮助,琪莉露还是一脸阴沉着向外走去。 然后她为了呼吸新鲜空气,向城堡的天台走去。 成为勇者后,仅仅在外面走着就会被人群围住,引起骚动。 特别是琪莉露让人觉得平易近人,经常被路人搭话,所以就连到外面散步放松心情都做不到。 这些状况不断的堆积起来,进一步将她逼上绝路。 琪莉露带着忧郁的表情望着城下的人们。 她闭上眼睛,那时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 『 嗯!奶油也好还有里面的海绵和水果全都好好吃,不愧是王都!』 『 嗯,好吃。真的好好吃』 『 呼呼,你吃的那么快,很快就会吃完了哦?』 『 那就再点一个嘛。芙拉姆你还要吗?』 『 那我也……再点一个吧。欸嘿嘿』 在说话间,盘子里的蛋糕被一扫而空。 第二次,她们互相交换着又点了对方点过的甜品。 『 琪莉露酱在真的是太好了』 店员走后,芙拉姆看着琪莉露说着。 『 突然间怎么了?』 『 像我这样的人被选中,十分的非常不安啊。实际上队伍里的大家都很厉害,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如果没有琪莉露酱在的话,我绝对会逃到哪里去吧』 『 芙拉姆……』 『 与琪莉露酱相遇真是太好了。我打心底这么想着』 芙拉姆害羞的说到。 她觉得她自己是被拯救的,但事实上恰恰相反。 琪莉露比芙拉姆感到更强烈的不安和压力,如果芙拉姆不在的话她就早就崩溃了。 所以其实她应该在那时坦率的将『 谢谢你』传达给她的。 但是,她没有说。 话语卡在喉咙中,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琪莉露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强烈的诅咒着不会说话的自己。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之后的事。 在那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 又因为你的错有人受伤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 对,对不起……』 想到在地上坐着缩成一团令人同情的芙拉姆的样子。 那时,琪莉露站在吉恩的身边俯视着她。 『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垃圾嘛!你认为道歉有用吗!?』 『 啊咕……』 芙拉姆揪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声音。 吉恩痛斥她的时候绝对是在没有别人的时候。 所以说,在那个情况下,芙拉姆能求救的对象只有琪莉露而已,所以她的视线自然地向自己的方向看去——同时,她也理解能够救她的只有自己。 但是——琪莉露错开视线。当作没有看见。 借口能想到很多,被作为勇者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劳累到已经没有余裕顾及别人,害怕吉恩等等。 每个原因都足够成为弃芙拉姆不顾的理由。 最终,芙拉姆因此走投无路而离开了。 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幸福的时间也好,作为自己内心支柱的朋友也好。 已经什么也不存在了。 「琪莉露桑」 有人从背后接近她的,并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玛莉亚……」 琪莉露转过头,发现圣女站在她的身后。 她带着慈祥的微笑,像是对着烦恼的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玛莉亚走进琪莉露,握住她的手。 然后把黑色的水晶体放在她手里。 「这是叫做“核心”的东西」 「核心……?」 如果盯着内侧的螺旋一直看的话,感觉意识都会被吸走。 她感到了恶寒,本能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吉恩桑和我,都凭借这个获得了更强力的力量」 那种力量,前不久琪莉露亲眼见识过。 (如果有那种力量的话……能为队伍做出些贡献吧……也许也可以从沼泽中挣脱。但是——) 仅仅使用它就可以变强——这种便利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你想变得能帮上忙对吧?」 玛莉亚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但从中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001 他取回的东西 在围绕茵库的事件结束后,已经过了三天。 西区出人意料的和平,到目前为止,教会都没有袭击芙拉姆等人。 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茵库还活着呢,还是因为这是他们有余裕的表现呢。 不管是哪个原因,小镇都安静得异常——和加迪奥一起去公会的芙拉姆感到心中有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走进狭窄的小巷中,西区特有的泥臭味随风吹来。 芙拉姆皱着眉头,撩起了金棕色的头发。 「真的好安静」 穿着外套的加迪奥喃喃说着。 今天早上,他拜访了芙拉姆家,并说『 能陪我去趟公会吗』邀请着她。 芙拉姆抬头看向他的脸。 「教会没有发动袭击啊」 加迪奥前天和昨天,仅仅两天就发现了mother的基地。 他是根据取得的情报和茵库那听来的线索进行的调查。 但是,那些设施早已经变成了空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失去了一个据点。 现在,mother和螺旋赤子他们,应该在寻找着能藏起来的新的家。 「迪恩不在了可能治安会变好,但这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吧」 「失去领导的小混混们会做什么,光是想想就头疼」 加迪奥闭上眼『 呀嘞呀嘞』的左右摇着头。 在西区的法外分子,是由迪恩控制着。 如果失去控制他们的人,他们就变得没有束缚了。 「也会有瞄准着迪恩继承者的人出现吧」 「我不觉得能顺利进行」 不管怎么说,迪恩的统领能力很高。 它不是单单的小混混就可以模仿的东西。 「恐怕他们会形成多个派阀,相互对立。为此去公会商量今后的对策是必要的」 「在公会?」 芙拉姆没有问过加迪奥带她去公会的理由。 她很在意,但想去了应该就会知道的。 他们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公会,芙拉姆先一步进入公会。 在接待处用手撑着脸的伊菈,看见她的脸「欸」的摆出嫌弃的表情。 「好—的—,今天关门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想工作的柜台小姐啊」 「多亏迪恩不在好不容易闲下来,希望不要来打扰我的安逸」 「你不会太随心所欲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继续随心所欲啊。不如说,肮脏的奴隶就请回去吧。去、去」 「还是一如既往令人生气的女人啊」 芙拉姆「噫」的展现出敌意,伊菈把目光移开,摆出一副不知道的面孔。 「一开始就把讨伐狼人的任务交给没有执照的新人冒险家。如果让中央区公会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把你开除啊」 「呼呼呼,你太天真。在中央区的大人物怎么会听区区d级冒险者还是个奴隶所说的话呢?你就别想了,和那个裹着绷带的奴隶一起努力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公会的会长在的话,就可以给你点教训吧!」 「啊哈哈,你就尽情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吧。我们的会长可是超有名的s级的冒险家。那么厉害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西区的公会!」 在两人互相攻击争吵着的时候,加迪奥出现在芙拉姆的背后。 然后直视着伊菈的眼睛说着。 「你叫我?」 她像看见巨龙的小鸟一样僵住了。 她一下子脸变青了,全身冒出冷汗。 「加迪奥……会长……?为、为什么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在旅途中吗!?」 「因为一些原因,我放下任务了。好了,你说了如果可以叫我就叫对吧,你打算怎么办伊菈?洁妮辛」 「啊,啊……斯娄君?稍微出来帮一下姐姐我?」 伊菈呼唤着在里面的后辈,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斯娄基本上是听话的人,但他没有无知到想和加迪奥成为敌人。 「不来帮我吗……呜呜呜……」 最后她不说话了,缩了一下。 然后伊菈,不知为何看向芙拉姆寻求帮助。 当然她没有救她的理由,呸的伸出一下舌头。 「这个家伙……!」 伊菈怒视着芙拉姆,甚至不再做无用的抵抗。 「啊嘞……加迪奥桑,是这里的会长!?」 「姑且是这样的。几年前硬是推给我的,但我从没有做什么与之相符的工作」 「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来公会商量今后的对错!如果加迪奥是会长的话,迪恩手下的冒险者也不能所心所欲做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最有权威的s级的冒险者之一呢。 敢反抗他的笨蛋应该没有吧。 「话说回来,听说这个女的好像想杀了你啊」 「就是这样啊——,作为取得执照的任务,硬是推给我d级的委托」 「本来取得执照的任务应该是f级……如果是高两级的任务,新人冒险者很有可能会死。这是不能原谅的事情」 「不是的,那是迪恩做的!我可试图阻止过哦?真的!而且,你看,最后不是打到它了,这不就好了嘛……不是吗?呐,芙拉姆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看着她这么焦急的辩解,芙拉姆忍不住笑了,她捂着嘴肩膀上下的颤抖着。 被一个奴隶嘲笑的屈辱,使伊菈在柜台下握紧拳头。 「我可以把她开除了,芙拉姆你想怎样」 「唔,怎么办好呢—……」 「等、等一下,你应该不是是在认真的烦恼对吧!?」 「因为你做的事被开除也不奇怪吧」 「是那样没错!」 如果是无事完成任务还好,但她的四肢被吹飞受了很重的伤的。 因为是芙拉姆所以才幸存下来。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嘛」 「越考虑,我越觉得应该把你开除了……」 「从、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相处嘛?呐?如果我被开除了,以后我该怎么生活啊!」 「出卖肉体不就好了」 「你个没血没泪的家伙!」 没血没泪的不是你嘛——她忍不住想这么吐槽, 她确实和她之间有怨恨,但她和迪恩不一样,是“可以改邪归正的人”。 而且她和与教会联手的迪恩刻意保持了距离,这样的话还有必要把她逼到绝路吗。 「给她个降薪处理不就好了」 「是吗,芙拉姆真温柔啊」 「啊啊……太好了。谢……减薪!?等一下,为什么要降低我的工资啊——」 「没有开除你,你就得好好感谢我吧」 「呜……」 伊菈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我来了,我就不允许你们的工作方式还和以前一样。给我做好觉悟,好好工作」 「好的……」 伊菈垂着头说到。 芙拉姆笑着观察着她的那个样子。 加迪奥说着「还有手续要办」就消失在里面的房间,然后伊菈凑上前和芙拉姆说话。 「都怪你,我下个月的食宿费必须削减了」 「你是自作自受」 「什么呀,有什么可嚣张的。话说回来,你既然和加迪奥·拉斯卡特认识的话,你果然是那个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呢」 「你现在才发现吗?」 「那不是当然的。谁能想到那个英雄,居然变成奴隶藏在西区」 「艾塔纳桑也在我家呢」 「那个艾塔纳·利恩巴乌?三人都脱队了,魔王讨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说教会在干什么?」 从一般市民的角度来看,本应在旅途中的三个人出现在王都的话,他们只会感到不安。 艾塔纳那时虽然有过传言,但是因为她不怎么出门所以没有引起太大骚乱。 但是由于加迪奥的体格的原因,就算他不想引人注目也没有办法,而且作为公会会长也会更加吸引他人目光的。 「虽然以前也听过很多传闻,但是前些日子那个恶心的尸体也好,教会也变得可疑起来了」 教会和前几日的眼球骚动有关的传闻在整个王都中流传开来。 此外,像加迪奥这种大块头的人在就像“宣告”一样——也就是说他放弃了教会的委托而回到王都,这会加强人们的疑惑。 「但是,让那个人当回会长真的没问题吗?」 「加迪奥桑有什么问题吗?」 「啊啦,你不知道吗。那个人被一部分人称为“胆小鬼加迪奥”」 芙拉姆「哈哈,那是什么」的嗤之以鼻笑了一下。 「他可是能将勇敢这两个字具现化的人哦?」 「现在的话是这样。但是,他可有曾经抛下同伴一个人逃跑的传闻存在」 「你是不是因为被减薪而怀恨在心瞎说的……」 「我才没有呢!你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别的 冒险者试试?或是直接找他本人去确认如何」 对着本人直接问『 你是真的被称为过胆小者吗?』什么的是就算嘴巴被撕裂也不可能问出口的。 芙拉姆困惑着喃喃的说了声「嗯」。 ◇ ◇ ◇ 在那之后一会儿,加迪奥就回来了。 他和伊菈交代了「明天开始会回来做会长的工作」后,和芙拉姆一起走出了公会。 出去后,他们这次要去加迪奥的家里,所以向东区走去。 那段时间,芙拉姆一直摆着困扰的表情,思考着先前从伊菈那里听到的事情。 「那个女人刚才说了什么吗?」 「该说是说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芙拉姆支支吾吾地说着。 越往中央区靠近,道路变得更加宽广和整洁,行人也增加了。 擦肩而过的人的视线理所当然的都看向加迪奥。 也有一些人会瞥眼看看芙拉姆,其中大多数人都盯着她的脸颊。 「胆小鬼的加迪奥吗」 从他自己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 「你已经知道了呢」 「这是事实」 「才没有那回事,加迪奥桑是——」 「不,我是一个胆小鬼。我应该背负着这个污名」 不容分说,他像是告诫自己一样断言到。 肯定有什么深刻的理由,芙拉姆感觉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二人保持沉默继续走着,维持着尴尬的气氛的他们穿过中央区,走入东区。 然后他们驻足在高档住宅区的一角。 「欢迎回来,老爷」 看见走过来的加迪奥,站在入口的士兵深深的低下了头。 「呜哇……这就是加迪奥的家吗?」 除了铁栅栏门外,还有一个像公园一样宽广的庭院。 后面的宅邸估计就是他们的住宅。 「哦,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房子」 大门被打开,两个人沿着向前延伸的鹅卵石路走着。 开满红色花的树木成为拱门,形成通往宅邸的通道。 花园的一角排列着五颜六色的植被,大到无法放在普通住宅的大树,镇立在庭院的正中。 而且在另一个角落里,放置着秋千等游乐设施,甚至存在着连沙地都准备好的儿童使用空间。 如果成为s级的冒险者之后,就可以获得巨大的财富。 在芙拉姆想象的是每天吃着厚厚的牛排,即使吃了一整个蛋糕也不会有人抱怨,但实际上这和她的想象的不同——实际上这和真的有钱人的等级是完全不同。 在达到房间前,芙拉姆就像是来到大都会的乡下姑娘那样,举止可疑地东瞅西看地观察着周围。 看着她这个样子,加迪奥僵硬的表情也变得柔软起来。 过了一会他们走到了建筑物的前面,听到了里面有谁奔跑的声音。 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跳了出来。 她满脸笑容地向加迪奥扑去并抱住了他。 「欢迎回来,爸爸!」 002 战斗的理由 「加迪奥桑,你已经有小孩子了吗?」 「不是的……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叫我爸爸了吧,哈萝姆」 加迪奥摸着名为哈萝姆少女的头说着。 不管怎么看,他熟练的样子都像是父女的关系——既然他否认的话,说明他们没有血缘的关系。 「爸爸就是爸爸啊。妈妈都认同了!」 哈萝姆带着怒气鼓起了脸蛋。 当加迪奥带着苦笑陷入困境时,一名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似的红发女性出现了。 「欢迎回来,加迪奥」 「啊啊,我回来了,凯蕾娜」 他们之间的互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对夫妇。 「你也差不多该习惯被叫做爸爸了吧?」 「不可能的,这样做的话对不起索玛啊」 「不只是索玛,还有缇娅吧?就算重情守义也有一定程度吧」 「我现在有客人,我们回头再讨论」 「啊啦啦」 她现在才注意到了芙拉姆的存在。 「对不起,突然就让你听到这种耐人寻味的话。啊,难道你就是芙拉姆酱?我经常从加迪奥那里听到关于你的事,说你很有天赋」 果然从他人口中听到对自己赞扬的话,还是会不好意思。 但是芙拉姆认为那只是客套话。 过去的她可是所有数值都是0,连骑士剑法都没办法使用。 「在这站着说话不方便,我们上去说吧。加迪奥,去客厅可以吗?」 「是啊。我们要说些麻烦的事,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就好」 「啊啊,是那方面的话对吧。了解了」 「欸—,我以为好不容易可以和爸爸一起玩的呢!」 加迪奥抱起在不停报怨的哈萝姆,把她交给了凯蕾娜。 看起来哈萝姆有六、七岁。 换句话说,她有相当的重量了,但他们两个人都可以轻松地抱着她。 凯蕾娜的手臂上能看见些伤痕。 她原来也是冒险者吧。 这样说,她和加迪奥事以前是冒险伙伴的关系吧。 「好了好了,爸爸之后会和你玩的,现在先跟妈妈一起玩吧」 「已经和妈妈玩腻了!还是爸爸好!」 哈萝姆不经意间说了很过分的话,在凯蕾娜的肩膀上胡闹着。 但是凯蕾娜没什么反应,抱着她消失在房间的深处。 还剩下的……不如说跟不上事情发展的芙拉姆呆呆着目送着她们远去的身影。 「走吧,芙拉姆」 「好,好的……!」 为了不因步伐不同而被丢下,芙拉姆小跑着追在他巨大的身躯后。 ◇ ◇ ◇ 客厅的墙上装饰着许多高贵的画作,天花板上挂着吊灯自上向下垂着。 沙发也非常松软,坐下后屁股比想象中还下沉得多,芙拉姆不自觉地发出了「呜哇」的声音。 不管看向哪里都是高级品,看着就像是有钱人有的嗜好。 但看起来不像现在的加迪奥会有的品味。 「本来打算和你谈谈教会的事,然后把装备交给你就完事的」 坐在芙拉姆对面的加迪奥叹了口气说着。 「装备?」 「在宅院的仓库中,有我们收集的装备。其中还有诅咒装备,应该能帮上芙拉姆你的忙」 「我可以收下吗!?」 「我也用不上」 「非常感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犹豫的收下了」 诅咒装备大多数的冒险者都会扔掉,不过有少量具有强烈的被诅咒的物品会在市场上作为嗜好品被贩卖。 尽管芙拉姆有时去大街上的摊位看看,但很难找到令人满意的商品。 况且没有地方会堆满一堆尸体——她十分感谢加迪奥的提议。 「但这些事之后再说。你十分在意刚才的女孩和女性对吧?」 「是的」 他和不是妻子的凯蕾娜,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哈萝姆三人住在一起。 想到他们复杂而神秘的人际关系,芙拉姆的头快要炸了。 「凯蕾娜是我的挚友——索玛的妻子,哈萝姆是他们二人的孩子。然后索玛在六年前的战斗中失去了性命」 听到这些,头脑处于混乱中的芙拉姆结合着她刚看到的情景已经能大概理清事情了。 哈萝姆现在7岁左右的事情,她真正的父亲的事情,加迪奥代替了她的父亲照顾她的事情。 「加迪奥桑的挚友,索玛桑也很强对吧」 「啊啊,那个家伙比我还厉害。他作为队伍的对战率领着大家,一直都勇敢的战争在前线」 「加迪奥桑的队伍……」 「我和索玛、凯蕾娜、缇娅、洁因、罗乌——s级和a级各三人。不管去哪里,不管对手是谁,我们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输」 不,那绝对不是自以为是。 在有三个s级的冒险者在时,他们绝对是王国中最强大的队伍。 「这个宅院也是当时留下来的,为了让我们6个人一起住而建造而成的」 「大家一起住,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我也刚刚和缇亚结了婚,那时真的是十分幸福的」 加迪奥眯着眼忧郁的盯着桌子的表面 「你有过夫人啊」 「啊啊、因为索玛结婚了,我不想输给他。不过,就在我发誓过要永远守护她不久,她就去世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可靠呢」 加迪奥叹息的说到。 「除了索玛桑以外,其它人也没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六年前,我们接收到了讨伐大型巨龙的委托。对于我们来说巨龙不算什么,应该可以很快完成任务回到王都——我们都抱着轻松的心情去的。凯蕾娜和不到一岁的哈萝姆留在王都。但当我们遇到它时,发现它不是普通的巨龙」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时的事情,用很痛苦地声音说到。 「它的脸上有着漩涡」 「你在六年前,和使用起源神核心的怪物战斗过吗!?」 芙拉姆不自觉地身体前倾,抬高声音问道,加迪奥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受到看不见的攻击,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然后洁因和罗乌死了。即使索玛很善战,但他的身体也在铠甲的内侧被扭曲剁碎。最后缇娅为了救我,心脏被击碎后死了……我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即使六年过去了,遗憾还是没有消失。 加迪奥可能会在余生中一直背负着这个罪行吧。 就算有人原谅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只有我一个人逃走了,逃回王都的我被同行者称为“胆小鬼”。啊啊,确实他们说的没有错,我就是个胆小鬼,抛弃了同伴、挚友和妻子逃了回来,这么胆怯——除了胆小鬼以外,我什么都不是」 加迪奥紧咬牙关,握紧双拳。 「我想至少要赎罪返回了被袭击的地方寻找尸体,但那里剩下的只有索玛使用的黑色的铠甲和剑而已。连心爱的妻子的尸体都没有取回」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后悔。 为了不忘掉后悔的心情,他到现在还在使用着索玛的铠甲和剑。 「从那以后,我专心于提升剑道。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但是……空虚,到现在也没有消失」 芙拉姆不知道说什么。 和加迪奥仅仅认识了半年,对于不知道他过去的她来说没那么容易找到安慰他的话语。 尽管如此她还是拼命地寻找,终于她找到了——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加迪奥桑对我来说是英雄。才不是什么胆小鬼!」 这不是什么像毒或是像药的话语。 芙拉姆对说不出什么精妙话语的自己感到沮丧。 但是她的意图已经传达了出来,加迪奥的表情放松下来,取回了几分以往的沉稳。 「呼,果然你很温柔呢」 「不,没那么……」 「好吧,让我们结束这个伤心的话题吧,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关于教会,对吧。和你以前提起过的不一样吗?」 「啊啊,在大圣堂获得的情报还有其它的。我应该在战斗结束后立即说的,但在大教堂那时我有些焦急,所以我记下那些情报,然后花些时间来理清和整理」 加迪奥被眼球追赶的原因是在侵入大教堂时取得了有关children的资料。 在那样的状态下,他能够记住些许资料的内容已经很厉害了。 「我说的那些不是全部——使用核心的研究团队一共有三个」 「从欧缇丽耶桑那听说过,研究团队是复数存在的。其中之一就是螺旋赤子他们」 「那些“孩子们“所在团队被教会内部称为”赤子“。然后,剩下的两个团队是”死 灵“和”奇美拉“」 「光是听着名字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仅仅是想象一下内容,芙拉姆就不禁感到恶寒。 「死灵的研究是利用生物的尸体作为兵器,他们的目的是研究出可以适应的核心。他们研究团队的领队是达菲兹?夏路玛斯」 「那个人——我也从欧缇丽耶那里听说过,达菲兹和艾奇德娜都是研究者,出入过大教堂」 「艾奇德娜是奇美拉研究团队的领队。除了这两个人外,好像各个团队是由不同枢机卿管理着的」 「枢机卿就是除了教皇最外最厉害的人对吧。应该是有五人左右……」 「其中管理死灵的人叫做塔路奇?坎斯奥卡。那个男人平时是管理教会所属土地和建筑物的人」?」 「还有兼职,教会也会人手不足吗」 「枢机卿事不会轻易增加的。而且,与其说是管理,不如说是为了监视而设置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常常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暴走。前几日像那名茵库少女的待遇,教会是不会允许的」 人体实验的存在,到现在为止应该是被彻底隐秘起来的。 不管mother想怎样舍弃茵库,只要有教会的介入,也绝对不会把茵库交给芙拉姆她们的吧。 「如果不常常监视着那些脑袋不正常的家伙的话,就不可能做些那样的实验了吧」 「最疯狂的是让他们做这些的教会……哦、稍微偏离话题了。关于奇美拉研究的内容,他们反复做着将许多动物组合在一起制造出可以适应核心的肉体的实验」 「死灵的研究是制作适合肉体的核心。奇美拉是制作适合核心的肉体。是说他们的方法各不相同吗。那管理这个的枢机卿是谁?」 「管理者叫做斯洛瓦纳库?赛堤,他管理着神父和修女们」 「这边也是兼任啊……赤子他们的责任者和管理者已经知道了吗 「管理他们的是麦克?史密斯和法莫?菲米欧。法莫确实是治疗魔法研究部门的首席」 「感觉这个职位很适合他。那麦克?史密斯应该就是“mother”了吧」 「可能性很高。与其说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如说根据从芙拉姆你那里听来的判断,他可能十分融入mother的角色演绎着」 「虽然只和他说过几句话,但知道他是个十分奇怪的人。但知道名字的话就可以通过它来进行追踪。如果是本名的话,在王都中应该能发现什么线索」 「确实是,我也一开始打算先从麦克?史密斯这个名字开始追查」 那确实是合理的。 但是芙拉姆似乎还有别的在意的地方—— 「那个……六年前制造了袭击加迪奥你们的怪物,是不是就是奇美拉啊?」 「使用怪物的只有那些家伙吧」 也就是说,至少在六年前他们就开始在王都外面做研究了。 艾尼奇得附近的研究设施也是——十多年前被废除的地方有很大可能性也是奇美拉他们在使用。 「所以你想问问是不是先击溃奇美拉他们比较好」 芙拉姆点点头。 不仅同伴和挚友,连妻子都被杀了的话,加迪奥应该相当怨恨着他们。 「确实我恨奇美拉。既然已经明确了他们是仇人,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们击溃。但是,赤子和死灵也同样是不能原谅的。他们都是同罪的」 沉重,低沉,连语言本身都带着憎恨,加迪奥这么说道。 「所以总有一天要把教会给击溃。我自身所掌握的力量,都是为此而存在的」 在组成队伍时他是十分优秀的冒险者,但并不像现在这样有压倒性的力量。 在失去一切后的六年间,就像文字描述那样,努力都渗入血液的结果,造就了现在的加迪奥。 成为他动力的感情是,愤怒。 光是没有矛头的愤怒就已经得到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在发现了明确的敌人的现在,他一定没有时候比现在更加内心澎湃。 「芙拉姆,你打算怎样」 「怎样,是怎么说?」 「虽然目的没有确认,但教会让带着芙拉姆一起旅行的原因,是因为你有着唯一一个可以破坏起源核心的手段“反转“。而且恐怕他们还没有放弃芙拉姆」 「我也有这种感觉」 教会这个组织是这么想的,而且在更深的地方蠢蠢欲动的“起源神的意思“也是这么想的,在寻求着芙拉姆的力量。 在十多年前废弃的艾尼奇得的设施里就残留着她的名字,恐怕在她从小生活在乡村的时候就开始一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惦记着她——这种程度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不管你是否想都要战斗,那样的话动机过于被动。凭你现在的觉悟,还能继续做那些疯子的对手吗——」 他表情严肃的说着,但实际上他的想法很温柔。 没有力量的人即使突然得到力量,也不可能很快就适应看到新世界。 暴力不止消耗肉体,人的心灵也会崩坏。 如果芙拉姆还是继续战斗的话,总有一天她也会变成那样的吧——加迪奥是这么担心的。 「加迪奥桑,我也有不是被动的动机」 芙拉姆斩钉截铁地说到。 没错,她也有所谓的“支柱“。 芙拉姆没有认为自己变得强大了。 正是因为有了支撑她的人,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无论何时她都可以不折不挠地继续战斗着。 「有米尔琪特在。我已经决定了总有一天要和最重要的人在这个街道上平静的生活。为此我必须要战斗。虽然我敌不过加迪奥桑,但我也有我的觉悟」 「重要的人,吗?那就是……」 加迪奥刚想说些什么,但认为那是没用的就停下来了。 「没什么,没有必要说。确实,你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安心了」 「嗯,所以加迪奥桑你也不要一个人背负,有困难的话就和我们商量吧」 「啊啊,那就拜托了」 加迪奥的表情变得放松,芙拉姆也放松下来笑了。 ◇◇◇ 在客厅二人谈话结束后,加迪奥带着芙拉姆去了仓库。 芙拉姆走在反射着光芒的石地板上。 在延绵不绝的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装饰着壶、花瓶、半身像和其它的艺术品,每个房间的房门也都像艺术品一样绚丽多彩。 毫无疑问,只要有一个摆放的壶就足够买下芙拉姆现在住着的家。 「要下去了」 就像说的一样,他们下了台阶,来到地下。 穿过尽头的门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排列着许多木制的躯干雕像。 上面装饰着格式各样的衣服和铠甲,从礼袍到长袍,从皮革铠甲到金属铠甲,尺寸和设计都是多种多样的。 此外,架子上还有头盔、头饰、护手、护腿、靴子和胸针等防具。 首饰之类的装备更是放在玻璃柜中严加收藏。 包括单手剑、双手剑、枪、锤子、钉头锤、杖、弓——等各种武器都装饰在墙上。 当芙拉姆无意识使用扫描后发现,不管哪个都是传说级的品质,令人吃惊。 仅仅是在这里放着,就远远超出整个宅院的价值。 「好,好厉害啊这个……」 「如果没人使用的话应该处理掉,但每次看到它们都回忆起以前的事就不下不了手啊」 同伴、朋友还有他的妻子使用过的装备都交杂在其中吧。 但是,芙拉姆需要的装备不在这里,好像是集中在房屋尽头的一扇门里。 当进入小房间后,诅咒装备堆积在那里。 血液的铁腥味扑鼻而来。 芙拉姆的腰间挂着的钢手甲也是沾满血迹的——这里也一样,肯定有许多怎么洗都无法洗掉血的装备吧。 「靠着罗乌那家伙奇怪的兴趣收集起来的,全都是些奇怪的装备」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大家都说让他扔掉。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起到作用」 加迪奥缅怀着过去。 在这个房子里的回忆是——幸福的,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吧。 芙拉姆把手伸向像小山一样的装备。 然后她对装备一一进行扫描,其中有些装备会自己动起来,有些装备上面的污点像是人的脸,有些装备触摸后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和装备的对峙持续了一段时间,当她拿起头盔时就停下来了。 「怎样,找到了好东西了吗?」 「不愧是加迪奥桑的伙伴的收藏,全部都是些 强力的装备呢」 「不过你看起来很烦恼啊」 「我觉得如果要选的话史诗级装备就好。啊,史诗级……不是很好吗?」 「诅咒装备的等级是由诅咒的强度所决定的。越是强大,我越难对付」 「那就好」 「只要是史诗级的道具是哪个都可以吗?」 「也不是那样的。比如说这个头盔——」 芙拉姆把拿着的头盔给加迪奥看。 本来是由漆黑的金属所制成的头盔,到处都变成了紫色,样子变得刺眼。 「不知什么的原因,它的形状也变得奇怪,戴上的话视野会变得狭窄。作为诅咒装备来说,这可能也是一种诅咒」 这么说着,她不断地打开关闭着头盔上的护面铠甲。 「确实是,这样的话就不能使用这个头盔。作为艺术品制作出来的东西也可能会寄宿着诅咒。如果用气息能察觉到对手的位置的话,即使视觉狭窄也没问题」 「我还没有达到那个领域」 如果状态栏里的“感知“上升的话,也许就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感知气息了。 但是芙拉姆是用不了的,她将黑色的头盔放在一旁,就像在怨恨那样不断地震动着。 她一点都不在意,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寻找着中意的装备。 「嗯,这个是……」 芙拉姆接下来拿出了一个皮带。 ――――――――――――――――――――― 名称:痛苦与绝叫的皮革腰带 品质:史诗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363体力」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212敏捷」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749感知」 「这个装备会夺走你对毒的抵抗力」 「这个装备会增幅你的痛苦」 ――――――――――――――――――――― 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夸张,作为皮革制品来说它的颜色比较深,看起来就只是个双针皮带罢了。 它的颜色可能是血渗入皮带引起的,而且它没有奇怪的味道,所以芙拉姆也没有过多去考虑。 从厚度和长度上看,它不像是用作固定裤子的而是作为装饰品被使用的。 看起来平时就可以使用的样子——嘛,正如名字所说,突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尖叫声,那时候就那时候再说吧。 「带有“可以增幅痛苦“的状态值,你不在乎吗?」 加迪奥对着正在把腰带缠在腰上确认身体状况的芙拉姆问道。 然后突然她用力将拳头打在石头地板上。 手上渗出了血,弄不好的话对骨头也会有影响,但伤口立即就再生了,芙拉姆保持着淡定。 「反转过后,基本上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看着对于自残行为没有任何抗拒的芙拉姆,加迪奥不禁皱起了眉。 「疼痛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存在的。不要因为感觉不到就勉强自己」 「我知道,而且也不是完全不痛了。实际上我也觉得做得有些过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加迪奥的内心还是不安。 和迪恩部下战斗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她有着自己冲向敌人的自我牺牲的战斗倾向。 为了使用反转魔法必须要和对手接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确实,她不讨厌自己受伤的战斗方式,在对手看来是出乎意料的威胁吧。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肉体不是消耗品,肉体是和精神有所联系的。 减少痛苦的附加效果如果没有把她引导至更坏的方向就好了——他如此担心着。 ――――――――――――――――――――― 名称:微笑杀戮者的大马士革手甲 品质:史诗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1312筋力」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674魔力」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377感知」 ――――――――――――――――――――― 除去加迪奥的担心,芙拉姆将手伸向别的装备。 接下来她戴上的是带有尖刺样式的护手。 指尖像凶器一样尖尖的,颜色像往常一样是黑的。 噬魂也好,吸收人怨念的金属,都会变成黑色吧。 芙拉姆现在使用的是染血钢手甲,既然已经得到了史诗级的装备的话就已经可以和它告别了。 因为是和米尔琪特相遇不久后得到的东西,所以她产生了微妙的依恋——但仔细想想,对于这种被血污染过的手甲的留恋,是件很怪的事情。 当芙拉姆在思考着『不使用的装备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加迪奥提议到。 「那也是诅咒装备吧?如果不需要的话就直接放入仓库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取下手甲,一边说着“一直以来谢谢你的陪伴“,一边放在堆积起来的诅咒装备的最上面。 然后意识集中在到手的两个新装备上,确认着史诗级装备的性能。 皮带和手甲都变成颗粒消失后,在每只手的背面都浮现出刻印。 撩起衬衫后,同样在肚脐下方浮现出形状奇怪的刻印。 那么,现在她总共穿着四套装备。 各自上升的状态值总计有—— ――――――――――――――――――――― 筋力:2036 魔力:1267 体力:1572 敏捷:1164 感觉:1315 ――――――――――――――――――――― 合计7354,大约和中等a级冒险者相似。 和被吉恩卖掉成为奴隶那时比起来,两者之间已经是天差地别。 芙拉姆感觉自己身体变轻盈了,全身充满魔力,而且连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 「那我现在穿的两个装备可以给我吗」 「啊啊,随你喜欢。话说回来,可以反转减少的状态值真便利啊。诅咒装备,比起通常的装备增减的数值更大。也就是说芙拉姆你受到的影响很大吗」 「代价也很大啊」 普通的人只要不断地锻炼,不断地战斗,状态值就会上涨,但她不能够这样的。 能使用诅咒装备,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如果不使用诅咒装备,连对着f级别的怪物都没有办法好好战斗。 「因为能力是反转,就算偷懒浑浑噩噩地度过也可以变强了」 「世上没有那么天真地事情啊」 「天真一点也不错。谁也不会有损失啊」 对于芙拉姆说的这句话,加迪奥轻轻地笑了。 「啊啊,说的一点也没错。」 总觉得有些悲伤得小心嘟囔着。 003 刚好用来试刀的肉块 他们从地下室走出来,刚上楼梯,哈萝姆就飞扑到加迪奥的胸口。 「爸爸,来玩吧!」 好像她的任性值已经积攒到了最大。 从走廊的另一边,摆着困扰表情的凯蕾娜小跑了过来。 「哈萝姆,把正在捉迷藏的妈妈抛到一边,太过分了」 「被孩子骗到的,迟钝的凯蕾娜」 「没有办法啊,最近哈萝姆捉迷藏的水平也提高了!不认真的藏起来就会马上被找到嘛!」 凯蕾娜为了掩饰害羞,用着有些粗暴的声音说到。 「呐,爸爸,已经可以了吧?要事已经处理完了吧!」 「确实处理好了,但这样对客人很失礼吧,哈萝姆」 加迪奥抚摸着她的头告诫道,不过哈萝姆的心情还是没有变好。 「哈萝姆酱很喜欢加迪奥桑对吧」 「嗯,最喜欢了!」 「看来也没有我能介入的空间了。那么,我差不多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们团聚的时间了」 「欸欸—,姐姐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嘛?一起来玩吧!」 原以为她被当成妨碍者来对待,但没想到哈萝姆对芙拉姆产生了兴趣。 「喂喂,哈萝姆,不要让人家为难。不好意思芙拉姆酱,我家孩子说了些奇怪的话」 「不……我没有关系。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 「不如说如果你可以陪陪她就帮了大忙了」 那之后,芙拉被哈萝姆牵着手,回到了她自己的卧室,一直陪她玩到外面天色开始变暗。 ◇◇◇ 拒绝了晚饭的邀请,芙拉姆走出加迪奥的住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的体力真可怕……」 就算是得到新的诅咒装备能力上升的她,也玩闹到感到疲劳。 在家里米尔琪特还等着自己回来。 没有时间休息,她急匆匆地赶回西区。 「哦,这不是芙拉姆桑吗」 但是没走几步,她被预料之外的人物叫住了。 是自从艾尼奇得的委托以来,很久没有见过的利奇。 他穿着比较随意的衣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马甲,没有带着侍从也没有拿着行李,可以推测出他是出来散步的。 「你从那边过来,是不是去了加迪奥桑的住宅?」 「嗯,嘛……啊嘞,我说过我认识加迪奥桑吗?」 「你和艾塔娜?利恩巴乌一起住着的事,我听说了。当初做草药委托时我完全没想到你就是英雄芙拉姆?亚普利科特,都到了现在了怎么说也注意到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事上保持沉默,芙拉姆桑也意外的坏心眼」 利奇开玩笑地说道。 「不要总是称呼我为英雄,我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从救了我的妻子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英雄了」 「就算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什么给不了你了……话说回来,你夫人的状况如何了?」 「多亏了你她好起来了。就像是魔法一样,妻子也很开心」 「我可以笑吗,这玩笑开得」 「我听到它时也不禁的苦笑了」 当然,他没有告诉利奇的妻子芙耶,他是瞒着教会用草药治好她的。 尽管她有些天然的性格,但作为大商人的妻子,她也是个聪明的女性。 估计就算是什么都没说,她也已经注意到了吧。 「啊啦,利奇桑,在这个地方遇见你真是偶然」 在芙拉姆和利奇说话的时候,一位穿着华丽的女性走了过来。 她披着红色的毛绒大衣,穿着搭配着好几朵大胸花的礼服,指甲闪耀着七色的光辉,佩戴着镶嵌着大宝石的戒指,还有交杂着多种颜色的乳白色的头发。 她化的着浓的妆,喷着连嗅觉都能麻痹的香水。 「萨媞露丝桑你才是,在散步吗?」 利奇带着笑容回应带着两个男护卫的她。 和面向芙拉姆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明显是营业式的微笑。 实际上她是,连不是王都出生的芙拉姆也知道她的名字。 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经营着许多个商店,可以称之为利奇的商业对手的人。 「是的,偶尔也要转换心情。但是,这样就可以和利奇桑见面,看来散步也不错。话说回来,那里站着的奴隶是你的东西吗?」 萨媞露丝用冷酷无情的目光看向芙拉姆。 这完全是看不起奴隶的人的行为。 「哪里的话,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冒险者」 「啊啦,看她什么都没有带。那种打扮不知道能处理什么样的委托」 「只看外表和数值是看不出实力的。至少我是,对她十分信赖的」 不记得被说过这些话的芙拉姆,变得扭扭捏捏的。 「哼……」 听了利奇的话她涌出些许的兴趣,萨媞露丝像舔遍芙拉姆全身一样观察着她。 但是在途中她皱起眉,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估计是她用了扫描看到了芙拉姆的状态值。 「好吧……既然利奇桑这么说了,她就是个优秀的孩子吧」 「是的,是个可靠的人」 「如果不是你的所有物的话,看她脸长得不错,刚好可以拿来用呢,不过算了吧」 「拿来用?」 芙拉姆歪歪头。 萨媞露丝究竟在说什么,打算拿奴隶干什么。 恐怕她的人性早就歪了,还是不要靠近这种人比较好——芙拉姆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啊啊,哪里还有可爱的落单的奴隶呢……利奇桑,能给我介绍些好孩子吗?」 「我是不使用奴隶主义」 「啊啦是吗?真可惜,没有比那些用起来更方便的道具了。对了,下次一起去市场吧。实际上利奇桑看见后也会乐在其中吧!呼呼呼呼!」 她说完妖艳地笑着,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看不到她的身影后,芙拉姆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是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对吧」 「是的,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是个充满着恶趣味的母狐狸」 芙拉姆被利奇毒舌的话语吓了一跳。 「利、利奇桑说到这种程度从来没见过」 「表面上是经营着服饰和书籍的商店的老板,但背地里尽做些肮脏的生意」 可能是真的讨厌她吧,利奇放弃了摆出笑容说道。 「如果你知道这么多,不是可以告发她吗?」 「当然我在调查中,但没有收集到证据。但是,她和教会有很强的联系。现在这样的话会被消除掉吧。他们可以很平静的做到这些。根据情况估计我会被抹杀掉」 「你很了解教会的事情啊」 「从上代开始就反对药草使用,到现在连商业都要插手,对于我们来说教会可谓是眼中钉」 教会总是做些对民众生活不利的事情,优先推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如果没有教会的话他应该能赚更多的钱,应该能让更多人高兴——这样考虑的商人应该不止他一个。 即使如此,没有公开抗议的商人,这就表示教会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大。 「所以,对于萨媞露丝的恶趣味嗜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她,前不久她一直和不正经的奴隶商人勾结。从那里买入违法的奴隶」 「为什么她不从正规的渠道购买呢?」 「随着规定的增强,新成为奴隶的人逐年下降。还有反应很好——也就是说想入手那些没有放弃的、新鲜的奴隶的话,只能通过违法手段获得」 「反应很好……就像是说要拷问他们一样」 「就是你说的那样吧。萨媞露丝有着想把“美丽的东西破坏掉“的性癖」 利奇说的非常详细。 不是偶然间知道的,而是积极深入调查后发现的吧。 「但是——那个奴隶商人前不久被杀掉了。商人或主人被奴隶杀掉的事情不少,现场有几具尸体,样子十分凄惨。因为是个违法商人所以消息没有传开」 奴隶商人,几具尸体——芙拉姆对于那个光景有数。 不如说,恐怕杀了那个商人的犯人正是她。 「最近他们自己在寻找收集违法奴隶的方法……芙拉姆桑,你怎么了突然变得僵住不动了?」 「欸?啊,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芙拉姆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理由之一是,他告诉我有关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奴隶商人的信息,不过,还有其它在意的原因。 从死掉的奴隶商人那里收集违法奴隶,为了破坏美丽地东西对奴隶进行拷问——那样的人物,她心里有数。 (莫非那个萨媞露丝的女人,就是米尔琪特的前主人……) 如果芙拉姆推测没有错的话 ,她就是给米尔琪特下毒的罪魁祸首。 她勃然大怒。 芙拉姆怒瞪着萨媞露丝消失的角落。 她有现在立刻追上去把她斩杀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但是,即使暂时恢复了冷静,她伤害米尔琪特的事实也不会消失。 芙拉姆的胸中寄宿着漆黑不详的火焰。 那是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的冷酷、残酷的憎恶。 「——如果是这样,一定要杀死她」 芙拉姆用利奇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并暗暗下定了决心,血从她紧握的拳头里渗出来。 利奇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向突然放出杀气的她的肩膀。 「那个……芙拉姆桑,你没事吧?」 他用手指拍了拍芙拉姆。 芙拉姆慢慢转过头,笑着看向利奇。 「啊啊,对不起,稍微发呆了一下」 「那就好。总感觉你比以前相遇时气质有些改变了」 自从上次和利奇遇见以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虽然从那之后只经过几天,但芙拉姆感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觉得是因为我找到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寻找自己的生活的方式」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说到。 她自己和米尔琪特,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和平的生存着应该怎么做。 普通就好,特别的事情一点都不需要。 实际上她讨厌要杀掉谁,讨厌遭遇痛苦,更讨厌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 尽管如此,她只能这么做。 将他人的生命看作垃圾的教会,为了和他们对抗,就不得不把他们的生命当作垃圾那样砍掉。 为了和一切的元凶起源神对抗,她不得不消减自身否则连它的指尖都没法够到。 「无论感叹多么不合理,对方也不会消失。这样的话,只能用比其更强大的力量来击溃它」 「确实,守护弱者的强者只存在于幻想中。无论是谁都希望事情发展能对自己有利。如果角色对调,强者和弱者的立场对调,人类也只会重复同样的事情」 「果然,只有一方消失掉才能解决问题」 「芙拉姆桑是我的恩人,如果你需要我的协力就尽管说。请一定不要一个人承担」 「没关系。现在我也有支持我的人在。而且,不能利奇桑卷进来」 对说着这是为利奇考虑的芙拉姆,他笑着说了一句「都到现在了呢」 「特别是我和记者联手到处打听,教会早就盯上我了」 「记者……是写新闻的吗?」 王都存在着复数的新闻社。 有单纯刊登发生的时事的,也有面向冒险者的,也有发布和教会有关的新闻的。 但是,共同点是不能刊登针对教会不利的内容。 印刷所被牢牢地控制住了,所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看来,利奇所说的记者是教会所不能掌控的。 「机会难得,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薇尔希!」 利奇叫出了一个名字,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女性从角落走出。 她穿着很适合她的紧身的牛仔裤,向芙拉姆轻轻地挥挥手,小跑了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她是薇尔希?曼切西」 「你好,请多指教了芙拉姆酱」 她带着活泼的表情想和芙拉姆握手,但为什么她藏在那个地方呢。 「曼切西……难道说,她是你的妹妹?」 「是的,说来惭愧」 「哥哥,我怎么让你惭愧了?」 利奇看着盯向自己的妹妹,「就是这种地方啊」小声嘀咕着。 「虽然是不成器的妹妹,但作为记者还是十分优秀的」 「是我发现萨媞露丝向教会提供药草的事情」 「向教会,药草?不是被禁止的,为什么……」 「因为不能保证教会的干部不会得用魔法治不好的病。但是他们交易的量也很多,有可能也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因为得不到幕后消息所以不能作为报道登出,但可以作为和教会教义的手段」 虽然她用着很清爽的话语说着,但其中的内容却过于糟糕。 「对了,哥哥,你不是在等那对夫妻吗?」 「嗯?啊啊,确实是这样……其实就在刚才,交给芙拉姆桑那个房子的主人夫妻前来拜访了」 「不会说要还给他们吧……?」 「不是的,那个房子现在是芙拉姆桑的东西了。实际上我吃了一惊,他们应该相当的高龄了。虽然这么说很失礼,没想到他们还活着」 从前的主人——对于芙拉姆是很在意的事情,但也不能就这样阻止急匆匆的他。 「就是这样,今天就先告辞了。薇尔希,名片」 「好好。最近我大多数时间是在追查萨媞露丝,如果你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来我的会社吧」 薇尔希这么说着,递出了和手掌大小相似的卡片。 芙拉姆没有考虑就收下了它,但那是一张空白的纸。 看着歪着头困惑的她,薇尔希得意的笑着发动了魔法。 「灼烧投影 (burn projection)」 卡片的表面烧焦了,露出了文字。 那里有会社的名字,地址,“新闻记者“的头衔,全名——最后在空白的地方添加了自己的肖像画。 不是,太精巧了,与其说是肖像画,不如说是写真比较好。 「既可以留下文字和绘画,也可以将眼前的光景原封不动地保留在纸上。从世界中寻求真相的新闻记者,薇尔希?曼切西,今后也请多关照」 也许是固定台词后,她很满足留下了这样的话,然后和利奇一起离开了芙拉姆。 芙拉姆把名片举向已经变黑的空中,盯着上面的文字看。 「新闻记者、吗……」 究竟,凭借笔的力量能与教会的暴力对抗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未知数,但是同伴增加了让她更安心。 芙拉姆将名片揣入怀中,向着自家归去。 ◇◇◇ 米尔琪特倾斜着洒水壶,水从它的尖端流出,灌溉着家前放置的花盆。 浇完水后,她蹲下,凝视着可爱开放的桃色花朵。 这是从附近的阿姨那里拿到的。 她是位对就算是脸上包有绷带的她也温柔的女性,最近她们偶尔也会交换菜品。 她拿到的是幼苗,开始连花蕾都没有结,但昨天早上却开的很漂亮。 小小的成就感充满了她的胸中。 这是和芙拉姆相遇之前从未抱有过的感情。 心中舒适——并不像戏剧那样激烈鲜明,而是缓慢而平静的温暖,健康地治愈了米尔琪特的内心。 从家中隐隐约约飘来了晚餐的香气。 今天的菜单是,毒蜥蜴的肉和蘑菇炖西红柿,大豆的浓汤和凯撒沙拉。 甜点准备的是叫做塔格尔,是王都很常见的柑橘水果。 它的大小和其它柑橘类的水果没有区别,但是它的果粒大,香味浓郁,咀嚼时会散发出清爽的香味飘到鼻子里。 此外,由于它的酸味弱且味道不特殊,在王都几乎没有不喜欢塔格尔的人。 但是,晚餐还没有完成。 想等到那个人回来之后再做最后的处理工作。 才不是,看她总不回家,所以才站在外面等着——突然发现自己在找着这样借口,感觉到很羞愧。 米尔琪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在和芙拉姆相遇之前,什么都没有。 自从在这个家住下后,米尔琪特的身体得到充足的营养供给,逐渐的变得丰满起来。 每每发现这件事的主人总是很开心,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吃得太多了。 所以她应该控制自己一点——但现在最重要得不是这个。 手触碰到肌肤的下面,感受着深处的温暖。 恐怕是这个家伙的错。 正是因为这个家伙,她等不及芙拉姆回来而走到外面,为此找令人害羞的藉口,而且自己的内心也变得乱糟糟的。 那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感情,日复一日的变得强烈起来。 以前芙拉姆曾经教她这种感情是“信赖“,但感觉很早之前就超越了那个等级。 主仆关系——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从来都没有对着主人抱着这种感情,也就是说从很早以前就超越了它。 但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一直都想不出答案,正当米尔琪特还在考虑的时候, 「我回来了,米尔琪特」 她的双颊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了起来。 抬头向上看,那里站着的是面带笑容的她最喜欢的芙拉姆。 虽然她还有许多在考虑的事情,但比起这些,她笑着回答「欢迎回来,主人様」是最 优先的事情。 「抱歉,我回来晚了。晚饭的准备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吗?」 「还剩一点了。可以帮我一起准备吗?」 「了—解。那就快点搞定吧,用世界上最好吃的米尔琪特做的饭把咕咕响的肚子填饱吧」 「呼呼,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期待嘛」 两人交谈着,手牵手地走入了家中。 被温柔的幸福包围的空间,在玄关的门关闭后立即恢复成了无机的冰冷的鹅卵石的景色。 在谁也不在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经过了。 他在芙拉姆的家门口停下,盯着看了一阵,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004 向玷污圣域的愚者们 「艾塔娜,差不多该起来了,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听见茵库的叫声,趴在桌子上的艾塔娜睁开眼。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发呆的看向床的位置。 然后,仿佛就像看见艾塔娜的动作一样,配合着她转头的时机微笑地说「早上好」。 根据她的说法似乎『 即使眼睛看不见也多少能感知到周围人的动作』。 她穿着从芙拉姆那里借来大一号的衬衫,可能是因为刚才躺着的原因,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 「大意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嗯嗯,睡得很厉害。完全就是熟睡。睡的时候还说着父亲母亲之类的话」 「……是吗」 艾塔娜一直以平常的语气附和着,「呼」的吐出了一口气。 「真是个懒惰的叹气啊。艾塔娜也有父母啊」 从来没见过自己父母的茵库,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也是人类啊,父母肯定是有的……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我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欸,是这样的嘛?那和我一样呢」 「确实我们的遭遇很相似。也包括我们都有代替父母的这件事」 「那些人,你在梦里见到了吗?」 「我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会梦见那时的事。我,几十年前曾住在这栋房子里」 「这么说,芙拉姆她们来到这里时,说过艾塔娜是非法侵入来着」 「那时我使用的就是这个房间,因为很怀念,所以不禁」 虽说是“不禁”但犯罪还是犯罪。 但是,她不是没有任何原因就出现在这里的——茵库对艾塔娜的印象,从十分古怪的怪人修正成了普通的怪人。 「……啊嘞?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几十年前对吧?」 「嗯,是这么说的」 「欸!?艾、艾塔娜现在几岁。从声音听来,我觉得应该和芙拉姆没有差几岁啊!」 茵库看不见她的样子,如果看见她的话,恐怕会更加困惑。 因为她的外貌和她的声音听起来一样,都和十几岁的女孩没有区别。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大概60岁左右?」 「艾塔娜奶奶!」 「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不要这么叫」 虽然她有长寿的自觉,但是她也讨厌被当做奶奶对待。 「但是,以艾塔娜现在的年龄,你的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在了吧」 「我接受讨伐魔王的委托,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在出发旅行前,去了他们最后居住的城镇……参拜了他们的墓地」 「这样啊。看到艾塔娜很精神,他们两个人应该会很开心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闭上眼睛,现在她还能回忆起金达和克罗缇娅的事情。 没有与他们见面很遗憾——但如果他们活到天寿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呜呣,没想到艾塔娜年纪那么大。如果能直接看见的话是不是马上就知道了」 「我觉得不会知道哦,因为我的外表看起来就只比茵库稍微成熟一点而已」 「欸,是吗!?为什么明明是普通人却—」 「艾塔娜桑,晚饭做好了!」 一楼传来的芙拉姆的呼唤声,盖住了茵库的话语。 「啊啦啦,芙拉姆在叫了」 「我先走了。茵库的那份我会拿过来的」 「嗯,我很期待!」 茵库灿烂地笑着,目送着艾塔娜离去。 虽然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但她还不能从房间里出去。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艾塔娜放置了一个漂浮在周围的鱼状球体,放在房间里。 当察觉到异常时,另一个球体就会有反应。 番茄炖菜的香味笼罩着二楼的走廊,勾起了食欲。 艾塔娜的肚子发出可爱的叫声,她用手捂着肚子,走下楼梯。 ◇ ◇ ◇ 「多谢款待!」 芙拉姆带着满意的表情双手合十说道。 米尔琪特和艾塔娜在那之后也马上吃完了,很快艾塔娜就带着茵库的那份回到二楼。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二人在那之后开始收拾餐具。 她们已经很熟悉共同作业了,芙拉姆负责洗刷碗碟,米尔琪特负责擦干然后收入碗柜里。 如果像这样和平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芙拉姆突然想到,并自己否定了这是无法实现的梦想,稍微感到有些寂寞。 「希望今天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但是与此同时,米尔琪特也不经意间说道。 正思考着同样的事情的芙拉姆感到十分开心。 「为了可以做到这点,我会努力的」 「啊……非常抱歉,我没有这种打算的」 「我和米尔琪特抱有同样的想法,这只是让我再次确认了决心而已。尽快结束和教会的战斗,然后过上悠闲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只是想想,挡在面前的障碍就多到令人讨厌。 但是为了迎接等待在前方如同乐园般的每日,无论多少战斗都能去战斗。 「主人様,战斗之后也要一直住在王都吗?」 「也住惯了这个家了。但是,要回故乡一次。为了告诉父母和朋友“我有好好的活着哦”」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不要跟着比较好。有个奴隶在身边,只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欸,我可是打算把你介绍给我父母的啊。就说这孩子是我重要的partner」 「partner吗?」 米尔琪特的胸口咚咚地响着。 感觉partner这词包含了许多深入的含义。 「你不是我的奴隶,但我觉得也和朋友有些不同。嘛,这是个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吧。也许,向父母介绍的时候会用其它的称呼」 「partner就足够了,真是令人惶恐」 「不管是不是令人惶恐,改变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变回去的。你必须熟悉它,米尔琪特」 「这样……话说回来,和主人様的父母见面的时候,果然……得把绷带拆掉吧」 米尔琪特把餐具放好后,用指尖玩弄着绷带得前端,忸忸捏捏地说着。 「我还没有考虑过……」 确实如果向双亲介绍时应该让他们看见她的脸比较好,但是,要让自己以外的人看见总感觉很在意,直白的说就是很讨厌。 独占的喜悦,独占的充足感。 在只有两个人的夜晚交换,那个仪式所包含的意义,芙拉姆和米尔琪特都有清楚的认知。 直说了,那就是独占欲。 芙拉姆在最初有想过,等过一阵米尔琪特也习惯后,就可以取下绷带在外面一起走走。 但实际情况是,情况正在恶化……不对,与其说恶化了,不如说是“加深”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芙拉姆,无意把这个权力转让给别人。 但是在双亲面前还带着绷带,果然还是很失礼。 芙拉姆想来想去—— 「那个就,到时候再考虑吧」 她选择了推迟这个问题。 然后米尔琪特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确实、是啊。还有时间呢」 「没错没错,还有很多时间了。啊哈哈哈……」 「欸嘿嘿……」 两个人为了敷衍而笑了起来。 但是,恐怕战斗结束后,这个病状会进一步加重吧。 (也许会以缠着绷带的样子向父母介绍吧……) 芙拉姆有那种确信的预感。 ◇ ◇ ◇ 今天也很温柔。 所以,她在梦中看见了。 在睡梦中看见这么清晰的景色,对米尔琪特来说是第一次的体验。 那是“记忆“。 黑暗、潮湿、充满了泥巴、鲜血、悲鸣和虚无,这无疑是她人生走过的一部分。 在每天的幸福中渐渐忘却的过去。 那正是因为,被幸福所照耀,才会变成更深的黑影,出现在米尔琪特的面前。 『 喂,你明白吗?你是为了被卖而生的。你就好好努力吧,为了老子的金钱』 那是米尔琪特所能记住的,某人说过最古老的的话语。 那是三岁时候的事。 她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是废物,所以米尔琪特早早的就被卖給了奴隶商人,不久就被一位有钱的女性买下了。 那是由于真正的孩子生病去世,变得疯狂的贵族女性。 她从奴隶商人那里买下了几十个孩子,并和佣人一起将他们像亲生孩子一样爱惜地养育着。 给所有孩子取了名字,给他们充足的食物,让他们过着奢华的生活。 那时已经不再允许儿童的买卖,豪宅中所有奴隶都是通过违法手段获取的。 米尔琪 特,这个名字就是当时被赋予的。 然后那名女性,在购买的奴隶儿童们到了和自己死去的孩子一样大的三岁时,她失去了爱情,再度卖给了奴隶商人。 由于婴儿奴隶从一开始就不受欢迎,所以奴隶商人似乎利用她将孩子抚养到三岁——直到米尔琪特被卖后,她的行为被记者揭露,然后被王都放逐。 但是那和已经被卖掉的米尔琪特没有关系。 刚才那句话就是奴隶商人在那时对她说的话。 她并没有特别反感,只是恍惚意识到『 啊,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那之后,米尔琪特几次往返于奴隶商人和有钱人之间。 『 不要……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那只是不断的重复。 实际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断地在重复。 『 不要……不要让我看……我,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但是那是无法混淆的噩梦。 米尔琪特在地狱的深渊,像虫子一样爬着活着。 那曾经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她没有觉得不幸,但与此同时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但是现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理所应到“地会害怕。”每日“会发出悲鸣。 不管米尔琪特怎样拒绝,噩梦也不会停止再生,而是放映出下一个篇章。 『 真好啊,你真好啊。露出的肋骨,锁骨……你明白吗?不明白啊,还太小呢。但是呢,有一个减肥的办法只有在现在这个年龄才能看到——』 因记录奴隶消瘦的身姿而感到性奋的男人。 『 就是这样,你那冷淡的目光!太好了!给我更多吧!更加憎恨我吧!痛苦着,憎恨我,鄙视我!那样就好,我就想要那个!』 被社会底层的奴隶轻视来消除压力的女人。 『 神曾经说过,不能给人的生命赋予价值!那么就不能用金钱买卖奴隶。没有神的加护。不管怎么让我痛苦,或者杀了我,我都不会被责罚的』 还有执着于摧残孩子的教会干部等——他也是,追求违法奴隶,有着扭曲性癖的变态。 特别是被教会干部购买时,米尔琪特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她的运气很好——或是说不好,他的罪行被王都记者察觉到端倪,因为害怕被发现,在他对米尔琪特出手之前,他哭泣着放手了所有奴隶。 然后当她再度回到商人那里,她已经十岁了。 虽然她生活在残酷的世界中但是她长得非常漂亮,不久就被另一个人给买走了。 是的,那个人就是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 对于憎恨着比自己更美丽的东西并想销毁它的她来说,当时的米尔琪特是最合适的商品。 『 啊啊,每当看到你的脸我就从心底感到愤怒。作为奴隶来说,为什么你长得这种脸』 最初一边骂她一边用鞭子拷打她,但是比起对其它奴隶的拷问要温柔一些。 因为不想杀死她吧。 在一起饲养的奴隶大概死了三个左右的时候,萨媞露丝对米尔琪特的暴力突然停止了,变得温柔起来。 她还得到与从前不同更充足的食物,而且——混入了姆斯塔尔德毒,米尔琪特的脸开始溃烂。 『 你的脸变得丑陋真可怜。明明那么美丽却被毁了!全部、都被毁了!啊哈哈哈哈哈!』 她一直重复着苍白无味的话语,嗤嗤地笑着——但是取而代之萨媞露丝的心情变得很好,之后也继续提供给她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在那期间,别的奴隶被鞭子抽打,被小刀切开小腿,被细细的鞋跟反复踩在腹部,最后吐血而亡,被当作垃圾处理。 但是米尔琪特直到最后都作为着一种“艺术品“来对待,并作为满足萨媞露丝自尊心的道具而幸存下来。 『 脏兮兮的脸,好可怜,好可怜啊。为什么变成这样呢?』 她基本上是看着奴隶痛苦样子而享受的类型,但是她之所以将米尔琪特保持在那样的状态放在一旁,是因为那是她最厉害的杰作以至于没有必要吧。 但是不管有多么好,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从购买米尔琪特的三年后,失去兴趣的萨媞露丝再次将她卖给了奴隶商人。 失去了唯一的商品价值“美丽外表“之后的米尔琪特,在被关入遇见芙拉姆的那个牢中,只是在等待着死亡。 『 啊啊,总算是要结束了……』 充满腐烂的肉味、寒冷而黑暗的地方,就是自己死亡的理想之地——米尔琪特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她只是空虚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持续等待,持续等待……但是等待的结局,并没有如期造访。 因为她握住了那个向她伸出的手。 因此,如果这只是追忆的话,梦应该就在此终结。 ——但是,这是不安所营造的噩梦。 因此,应该很快出现的“主人様“,不管多久都没有出现。 等来的却是奴隶商人,并开始了“表演“。 谁都不会来救她,什么都没有改变,被从天花板掉下来的食尸鬼吃掉,和其他的奴隶一样,米尔琪特就这么丑陋地断气了。 『 为什么……为什么不停下来?才不是这样地,我,我在这里……不……不要过来,停下来……!』 在知道了和芙拉姆一起生活的幸福的基础上,尝到了被活吃的痛苦。 如果这不是噩梦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在特等席欣赏着的奴隶商人在笑。 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萨媞露丝坐在他旁边,耳边响起不知听过多少次的尖锐令人不愉快的笑声。 『 不想死……不想就这样结束,我,还……还有活着的理由——!』 ◇ ◇ ◇ 米尔琪特啪的睁开眼。 「刚才的是……梦……?」 房间还很暗,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微微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她转身看着在稍微有些距离的床上,芙拉姆熟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以前我感觉会更心平气和的……但是现在一想起它来就让我非常痛苦」 她已经不会再被奴隶商人杀死。 也不会被萨媞露丝施以暴力,被灌下毒药。 但是——越是回忆起不会再次发生的过去越感到恐怖,因为和芙拉姆度过地每天,都非常幸福。 现在她的头脑中充满了对失去的不安,米尔琪特疯狂地追求着主人的温暖。 如果拜托的话,芙拉姆肯定会同意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 如果被那双手紧紧抱住的话,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吧。 「但是……那样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吧」 米尔琪特像责备着自己那样嘟囔着。 正是因为主人的包容和温柔,所以有时不得不忍耐着。 面对本来就十分困难的战斗已经很累了,所以必须要减轻一下她的负担。 「晚安,主人様」 米尔琪特再次闭上双眼。 虽然黑暗的降临有点恐怖,但今天暂且,不会再做比那个更可怕的噩梦了。 ◇ ◇ ◇ 静悄悄地夜晚过去了,清晨再度造访。 在小鸟地鸣叫声中,芙拉姆渐渐取回意识,她在半睡半醒中,听见一楼传来的声音。 咚咚咚,是菜刀敲打着砧板的声音,嗞嗞,芙拉姆听见平底锅煎食物的声音。 日常的声音。和平的声音。她的声音。 回想起来——在故乡的时候,起床后也常会听见母亲做早饭时发出的同样声音。 芙拉姆感到很怀念,她直起上半身,尽情的伸展身体。 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边打着哈气边走下楼梯,在起居室露出了脸, 「早上好」 米尔琪特用笑容迎接着她。 「嗯……早上好……」 芙拉姆懒洋洋地回答道,她微微地笑了。 本以为她会直接走到洗漱间——没想到芙拉姆突然靠近米尔琪特,近距离的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有什么事吗?」 「米尔琪特……你没睡好吗?总感觉你看起来很疲劳」 确实她在半夜起来过一次,身体比平时更沉重。 但是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没关系,什么问题都没有」 米尔琪特这么回答道。 芙拉姆稍带了些不安说着「那就好」,走向洗漱间。 然后,她洗了脸,轻轻用手调整好发型后,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 「今天起的好早哦,有什么工作计划吗?」 「嗯—嗯,不知不觉就醒来了。这个需要切吗?」 「麻烦你了。啊,主人様」 「嗯—?」 米尔琪特看向芙拉姆,把手伸向像新芽那样立在头上的乱发,用手整理好。 「哈,这样就没问题了」 「嗯,看来发呆应该适度啊。如果被艾塔娜桑看见的话,一定会被她挖苦的」 「得注意自己的仪表呢」 那个艾塔娜,即使刚睡醒头发也完全没有乱过。 虽然她好像是操控水分来打理头发的,但芙拉姆常常想,这种使用方式难道不狡猾吗。 「这个煎好之后,我就去给外面的花浇水」 「我知道了。米尔琪特照料的花,开得非常漂亮呢」 「是的。我也稍微有些自信了,下次我打算尝试从种子开始培育」 「好啊,你打算种些什么我也可以一起选吗?」 「当然了!」 「那,下次休息日一起去买东西吧」 一边准备早餐,一边做了约定。 米尔琪特立即思考着要去哪里买东西,她的表情看起来变得十分开心。 煎蛋做好后,她用盘子装好,离开了厨房。 在她离开后,芙拉姆一个人,准备着沙拉。 将蔬菜切好,准备好四个人的量放在餐桌上。 「……?」 注意到外面,完全没有声音传来。 她小跑着到玄关,确认状况。 「米尔琪特?」 即使左右张望也完全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只有滴着水的洒水壶在转动着。 是去装水了吗,还是在和附近的阿姨在谈话。 不对——芙拉姆敏锐的感觉,捕捉到了那个“声音”。 「屋顶上,有两个人」 芙拉姆对于自己的疏忽,感要自杀般的后悔。 「我是个笨蛋!竟然犯下了两次相似的失误!」 瞄准她出门瞬间进行绑架,明显不是业余人员做的。 而且被瞄准的是米尔琪特而不是芙拉姆。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指示,但前几日也刚经历了她被涅克特绑架的事情。应该始终牢记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的。 后悔,后悔,后悔,鲜血从咬紧的唇尖流出。 就像是要发泄愤怒那样,她蹬着地面跳起来——跳到了民宅的屋顶。 她以膝盖跪地的姿势左右移动视线寻找着敌人,在视野开阔一侧发现了向东逃去穿着黑衣的二人组。 叽叽……紧咬着牙齿,芙拉姆怒瞪着那些令人憎恨的家伙,沿着屋顶的屋脊径直地冲过。 当到达屋脊的尽头,她毫不犹豫地踏向空中飞舞着,飞向临近的房子。 就这样从一家屋顶跳到另一家屋顶飞奔地移动着,追踪着掳走米尔琪特的人。 「——扫描」 战斗力的确认——其中一人,抱着失去意识的米尔琪特的大个子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忒莱特?兰希拉,筋力和体力在2000之上,状态值合计接近8000。 第二个人,以玩闹的方式翻着跟头,是个轻巧苗条的男人。 他的名字是戴米赛利科?拉迪乌斯,敏捷度在2000前后,感觉和外表一样是速度特化型的。 他的数值合计也接近8000,弱点是体力很低只有3位数。 两个人都是a级冒险者。 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是,先不论以前的芙拉姆,现在的她有能力与他们抗衡。 问题是,到底怎样能缩短距离——当右脚落在屋顶的边缘时,她将精致的灵气集中在整个脚上,实现了巨大的跳跃。 越过前方的民宅,一户一户迅速接近。 「喂喂,不觉得有一个小女孩在追过来?」 「她是冲着这边过来的吗?我可没听说过,不是说这是个很简单的工作吗!」 当他们看到以凌驾自己的速度追过来的娇小少女,男人们开始焦急起来。 但是当男人们用扫描看她时,显示出来的是罗列着0的状态值。 他们对芙拉姆?亚普利科特这个名字有过耳闻,但是如果是本人的话为什么要在脸上印上奴隶印记呢? 但如果不是本人的话,那么比a级冒险者的自己速度还要快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切,没办法。我来挡住她,忒莱特你先走」 「戴米赛利科,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对手是个小姑娘。如果是同级别的话作为男人的老子肯定会更强吧?苏西那回不就是这样。说着是a级冒险者,但稍微推倒她就喘不过气了。女人嘛,剥去皮就是这么回事!啊,那种情况下的 “剥皮” 可不是那种意思吧?嘻嘻」 「你在说多少年前的事啊。那个时候你明明是下毒了,还真好意思说」 「啊,翻着白眼,吐出白泡,全身抽筋。不错吧?那时的情形。那时可真的兴奋啊。但是,现在完全成为了那个化恶心浓妆的臭老太婆的跑腿了。啊啊啊啊啊啊!不够啊啊啊啊!刺激不够啊!药!想要更强力的药啊!」 戴米赛利科没有停下脚步,疯狂地摇着头,头发变得混乱。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吗。总之那个家伙就交给你了,如果不妙的话就赶紧逃跑啊!」 这是并没有通过公会从委托者那里直接接下的工作,就是所谓的“里委托”。 报酬很丰富但相对要做好高风险的觉悟。 「好的好的,还不需要担心。首先……稍微试探一下吧!」 他从装备在腰带上的盒子里,双手各拔出一把滴了些液体的匕首。 然后「呼!」吐出一口气,并转身投去。 落地后,他在跳向后方的同时,没有减低速度把左手的匕首也投了出去。 两柄匕首像子弹一样,一条线飞向芙拉姆。 然后,戴米赛利科再次从盒子里取出匕首。 就算她躲过了那两支,他也可以继续追加攻击。 但是——虽然芙拉姆注意到迫近的匕首,但完全没有回避的打算。 愚钝的,疯狂的,并且一个劲地持续地朝着戴米赛利科前进。 「哈,不打算回避吗?如果中毒麻痹了,就直接成为我们的肉人偶了!?」 不是的,芙拉姆看见了。 然后在匕首尖端触碰她的侧腹的瞬间—— 「反转」 匕首改变了方向,这次朝着戴米赛利科加速射出。 第二柄,刺入芙拉姆伸出的右手。 噗咻,传出湿润声音的同时贯穿了手背,奔走的疼痛传递到了整个右臂,微微震动。 刀刃上带着的毒药,由于腰带的附加效果『 这个装备会夺走你对毒的抵抗力』变得没有意义。 「反转属性是……应该是罕见的稀少属性,原来是这样!」 戴米赛利科为了躲开反射回来的匕首,跳到隔壁的住宅。 然后在跳的同时,以芙拉姆为目标再次投出匕首。 她利用空翻避开了那个匕首,同时拔出刺入掌中的匕首,利用离心力以戴米赛利科的找落点为目标扔出。 由于姿势不好,也不习惯的原因,轨道偏离,速度也不快。 但是没有时间站稳脚步的他,没有余裕避开,只得停下来迎击它。 戴米赛利科从刀鞘中拔出约有50公分的格拉迪乌斯进行迎击,将飞来的匕首击落在地上。 但是同时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和芙拉姆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 做好近身战准备的戴米赛利科,拔出挂在另一侧腰上的短剑,以二刀流面对芙拉姆。 「虽说我觉得我记下了所有a级冒险者的人,但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他不知为何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 从刚才的言行来看,他是因为芙拉姆“是个女人“而轻视了她吧。 当然,无论戴米赛利科怎么想,对芙拉姆来说没有关系。 她考虑的只有一个,被绑架的米尔琪特。 「你们竟然赶掳走米尔琪特!」 芙拉姆的双腕已经缠绕上黑色的护手。 用被不详装备所环绕的右手从次空间中拔出噬魂,用全力横扫过去,毫无计策可言。 戴米赛利科被斩击的速度吓得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大剑的前端掠过胸口,衣服被斩破了。 「不用多说什么。小洞还是不够性感,只有这样才是尊重前辈啊!」 男人立即上前,砍向她的大腿。 大剑挥出时产生的间隙,在使用短剑的人看来是个很大的漏洞。 伤口不是很深,但是从芙拉姆的破掉的短裤破中渗出血来。 然后在噬魂发出第二击之前,他又和芙拉姆拉开距离。 「影雾 (shadow mist)」 随后发动魔法,漆黑的雾气夺走了芙拉姆的视线。 芙拉姆马上尝试逃脱,但戴米赛利科的无 处不在的凶刃砍向她,并划开了她的手腕。 接下来是在侧腹,然后是脸颊,接着是脚、肩、背、然后又是手腕——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络丝毫不断地,进行着浅击。 「怎样,在视线完全被封锁的地方单方面受到攻击的感觉如何!我可是很开心。十分开心!和姦淫时一样开心!嘻嘻嘻——哈!」 封锁视线,累计的伤害使动作变得迟缓,再看准时机给予致命伤害——这就是他的战斗方式。 「真像个笨蛋」 芙拉姆就那样舍弃防御。 伤口很快就会再生,也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而且应付这种雾,只要将积攒在体内的灵气全部释放就足够了—— 「哈啊啊啊啊!」 骑士剑术,气圆阵。 释放的冲击波,将雾气吹散的无影无踪。 「这、这是什么招数啊!」 察觉到自己处于不利的状态后,戴米赛利科迅速转移到隔壁的民房。 就在这时,芙拉姆挥动大剑放出气剑斩。 戴米赛利科落地后立即采取滚动方式,回避了以横一文字释放出的剑气。 然后站起来,打算再次投掷匕首——但是芙拉姆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回来(reversal)」 气之刃,也蕴含着反转的魔力。 当他察觉到自己本该躲避的刀刃又飞向自己,是在双脚和身体被切割之后的事情了。 「诶……?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被切下的脚部残留在屋顶,男人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以现在的身体来说没法像样地着落,他的头部侧面重重地摔到地上,「库咕」发出了嘶哑的呻吟声。 尽管如此生存本能驱使着他的肉体移动,并以双臂的力量拼命地逃跑。 然而仿佛像在嘲笑他生存的欲望,后面传来了有人在他附近落地的声音。 咂哩咂哩,就像剑一样的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充满着杀意,拖着武器慢慢接近。 「哈……哈……疼、很疼啊……讨厌、讨厌疼痛、还是舒服比较好……!逃跑……逃跑吧……啊!」 戴米赛利科一边发出不成声的声音,一边靠着手臂的力量逃跑着。 但是那个速度比走路要慢的多,很快照到他的光就被阴影挡住了。 靠着仅剩的力量抬起头往回看,他立即后悔了。 少女用冰冷的眼神,低头看着戴米赛利科。 「米尔琪特,到底在哪?」 先一步逃离的男人已经看不见了。 为了知道他们的居所,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从他那里获取情报。 「放过我吧……拜托了。拜托了,我还有想侵犯的女人呢,我不想死啊……!」 然而戴米赛利科,仅仅向芙拉姆求饶。 就算反复问「她在哪里」也仅仅得到同样的回复,恐怕是他不打算说出口。 所以她挥起了剑,先砍下了他的左臂。 「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回荡着。 「米尔琪特在哪里?」 芙拉姆举起沾满血的剑,再次问道。 「救救我……我没有恶意。但是,我需要钱……!如果我看起来很开心……我道歉!我会赔礼……赔礼的!那是命令!我是善良的冒险者!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即使腐烂也是a级冒险者,似乎到死也不会泄露委托人的信息。 「我真的不想做这种事情」 很讨厌,真的。 疼痛也好,使人疼痛也好,痛苦也好,使人痛苦也好,受伤也好,使人受伤也好,全部。 真的最讨厌了,但是为了救米尔琪特,只能这么做。 她把噬魂的尖端放在戴米赛利科的手背上。 咋库——立起的刀刃,削着骨头将其刺穿。 「咕、哦哦哦哦哦!」 看来他仍有精神发出痛苦声音,应该不会马上就死吧。 但是,就这样毁掉整个手臂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吐出情报。 所以芙拉姆握住剑柄,向他的肉体内注入了反转的魔力,给予他更强烈的痛苦。 「剥落吧 (reversal)」 啪恰——戴米赛利科的指尖传出细微干涩的声音。 「——!?」 拇指的指甲反转、脱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剧痛在全身游走。 「你们把米尔琪特带到哪里去了?」 他摇摇头否定。 使人激怒的顽强,反正都要死了一口气说出来不就好了。 还是说,凭芙拉姆的行为想从a级冒险家那里取得信息仍是太天真了吗。 试一下,把他的所有指甲都反转过来。 如果这样都不吐出情报的话,就换别的部位反转。 「崩坏吧(reversal)」 砰——这次拇指本身爆裂了。 「咕、哦、哦哦哦哦哦……!」 这到底是忍耐住了吗,戴米赛利科的腹肌的力量到了极限,嘴张开摆出“哦”的形状,不断地漏出呻吟声。 「你们把米尔琪特带到哪里了?」 因为他还是不停的摇头,这次一口气将他残存地手指全部吹掉了。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仍在嚎叫的时候,手本身也炸裂了。 「哼嘎、嘎咿咿咿咿咿!嘎啊啊啊啊啊!」 由于肮脏的尖叫,芙拉姆的耳朵都要烂了。 「哈、哈、哈、噫咦咦……!」 「你们把米尔琪特带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不肯说的话,我会对你做出比死更糟糕的事」 如果不说的话,芙拉姆蹲下,将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 是脸,是眼睛,还是大脑。 「我如果做出更糟糕的事,可以吗?」 「噫啊……啊、啊……啊啊啊……!」 眼泪、鼻涕、口水都流了出来,戴米赛利科的脸变得一团糟。 「我、我知道了、我会说、我会说所以饶了我吧」 如果继续保持沉默,不知道还会被做什么。 如先前声明的那样,在死之前,将会数次经历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吧。 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舍弃尊严,选择轻松的死亡比较好——他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萨、萨媞露丝……!萨媞露丝让我们把在城镇中看到、带着绷带的、奴隶带过去……所以!」 「那个臭老太婆,还打算继续伤害那个孩子吗……」 芙拉姆的口中,下意识地,说出了平常绝对不会说出的脏话。 「所以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了?」 「地下室!在宅院的、地下、有个隐藏的房间。但是,连接那里的道路……在宅院的、东南方、有着绿色屋顶的民宅……民宅是掩护。实际上,那是入口」 「是吗,去那里就可以找到米尔琪特对吧」 芙拉姆站起来,继续向着东区前进。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戴米赛利科用最后的力量发动魔法咏唱。 「咿……咿……把后背,朝向我。终觉是个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对着老子下跪吧……这个该死的女人……!影弹 (shadow barrett)! 」 拳头大小的黑色子弹,向着芙拉姆的背后射去。 「……不吸取教训的家伙」 当然,她察觉到了——转身挥动噬魂释放出一闪。 放出的剑气将魔法消除,把趴在地上的男子的身体劈为两半。 连临终都没有宁静的死亡降临。 芙拉姆收回剑,再次赶往东区。 005 果然真的讨厌,但是没办法 薇尔希为了揭露萨媞露丝的罪行,从早上开始就在监视着她的房子的动静。 她借了附近公寓的三楼,从窗户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如果找到隐藏房间的位置,就可以拟定潜入计划了」 她得到房子内部有隐藏房间的传闻,是通过装作偶然接近在里面工作的人,在他喝醉后得到消息。 但是不知道位置在哪里,也没有找到与教会有联系的证据。 薇尔希在窗户上撑着胳膊,懒洋洋地盯着一直没有变化的风景。 突然——砰!从上面传来巨大地响声,她喊着「呼咻!?」跳了起来。 然后听见咚、咚、咚的敲打声,看来有人在屋顶上行走。 然后那个神秘的人物从屋顶上跳下来,掠过窗口,降落在数米的地上。 她急急忙忙地冲到窗前,探出身体往房间正下方看去。 「芙拉姆酱?喂,你在干什么呢?」 对方是位眼熟的少女,薇尔希战战兢兢地向她搭话。 但是她的衣服被血弄脏了,她的表情和以前比仿佛像变了个人那样,充满冰冷。 对声音做出反应,芙拉姆向上瞪眼望去。 但发现那个人是认识的人后,她放松了力气露出笑容。 不过,眼神中完全没有笑意。 「啊啊,薇尔希桑。正好,我打算去揭露萨媞露丝的隐藏房间,你要跟过来吗?」 「欸!?去,马上就去!等我一下!」 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个地方呢——虽然有疑问,但比起那个还是能挖到新闻更优先。 薇尔希跑下楼梯,然后飞一般地从公寓出来,沙沙沙的跑到外面。 然后在芙拉姆的引导下,朝着与房子相反的方向前进。 「我们是要去房子里隐藏的房间对吧?」 「听说入口在别的地方」 「欸,情报是在哪里入手的?啊,不能说出情报出处吧」 「刚才我从被杀的、萨媞露丝雇佣的冒险者那里听来的」 那不是需要隐藏的事情,芙拉姆爽快地回答道。 「……你做的吗?」 「我的partner被掳走了」 「啊啊,所以才——」 薇尔希明白了芙拉姆带着异样杀气的原因。 「在这里」 芙拉姆在绿色房顶的平方住宅前停下来。 伸手想打开玄关门,但门是锁着的。 「骗人的吧,这样的民宅居然是入口?难道也兼任逃生出路吗—」 薇尔希在旁边小声嘟囔着,芙拉姆把耳朵贴在门上。 从里面,可以听见微弱的声音。 接着,她如同拜访普通民房那样敲敲门。 紧接着门打开了,从中间出来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 「怎么了吗,小姑娘」 带着温柔的微笑搭话的男人。 芙拉姆毫不掩饰她的杀气并瞪着他,薇尔希想着『 莫非是普通的民宅吗』困惑地交替看着两个人。 「我在找人。是一位脸上缠着绷带娇小的女生,那孩子被一个男人绑架了」 「绑架吗,在治安很好的东区很少见。也就是说这附近有罪犯潜伏着吗?啊啊——你这么说,前不久我好像见过可疑人物」 「那个话题,可以更详细地告诉我吗」 男人行迹可疑地微微一笑,很快的许诺了「可以哦」。 「站在这个地方说话不方便,不如来家中一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芙拉姆很痛快地就进入屋中。 「等一会儿,芙拉姆酱!」 薇尔希拼命地想阻止她,但她充耳不闻。 没有办法,薇尔希跟着芙拉姆,追了上去。 二人刚进到屋中,玄关的门就紧紧被关闭了。 对声音做出反应往后一看—— 「去死吧啊啊啊啊!」 突然,一个手持斧头的男人出现,向薇尔希袭来。 邀请他们到家中的男人,还有在另一个地方隐藏的男人都出现了,总共三人,每人手里拿着武器,同时向她们冲过来。 薇尔希「呀啊啊」悲鸣着,反身性双手抱头蹲下。 但就在这时,鸣响的怒嚎声突然停了下来。 战战兢兢睁开眼,咚哐的一声响起,她看到男人的上半身滚落在地。 环顾四周时,发现其他人也被切成了两端。 还剩下的是一击就杀死三人的芙拉姆,轻轻地挥动着噬魂,甩去血迹,将其变成粒子收回。 安静的屋中,回荡着只有上半身的男子发出的「呜呜……」的声音。 似乎只有一个人还艰难的活着,但断气也是早晚的事。 从断面溢出的脏器,和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臭味混在一起,薇尔希不由得遮住口鼻。 「没事吧?」 芙拉姆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冷静地和她搭话,薇尔希不由得说「哎呀!」回答道。 「就,就在一瞬间……斩掉了、吗?」 「是的,如果不那么做,死的就是我们了」 芙拉姆这么说着,并向薇尔希伸出手。 如果不想被杀的话,就只有杀了——这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薇尔希对那个直率的杀意感到恐怖,对是否握住那只手感到犹豫。 芙拉姆从她的表情感觉出对自己的”恐怖“,她收回手,转身背对着她。 「啊……不是的!刚才是……」 「生命是宝贵的这种事,我也知道。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在迄今为止的战斗中,芙拉姆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世界上有数不清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轻易杀死他人,对他们来说无法用语言说服。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就只能先动手杀了」 对芙拉姆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命和米尔琪特的命。 遵从着那简单的价值观,就不会迷茫,就能比对手更快地行动。 「只能毫不犹豫,毫不感伤,毫不留情地杀掉……这样难道不对吗」 芙拉姆是,生活在每天用命来交换的世界里,薇尔希理解了。 然后她是,一直努力想逃离那样的世界。 因为看到她的这种样子感到害怕,是对这个用娇小的身躯一直战斗至今的少女的、亵渎。 「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薇尔希桑一定也是正确的。好了,让我们一刻不耽误地去找隐藏房间的入口吧」 那个声音明快、很有精神。 让年下的孩子说出这种逞强的话,薇尔希感到羞耻,说着「要振作起来、我!」并用双手轻轻拍了下脸颊。 ◇ ◇ ◇ 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空气充满肺部。 那个间隔令人十分不快,但是又有些怀念。 「呜……呜呜……」 米尔琪特,在某件柔软的东西上醒来。 「我……和主人様,做着早餐……然后,到外面给花浇水……」 单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扶着头部抬起上半身。 不管怎么想,只有给花浇水的记忆,那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突然,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为什么,我在这种地方……」 慢慢转动头部,环顾整个房间。 右边有桌子,上面堆积着各种文件。 在它的旁边是玻璃门,里面放着可疑的药物和金属工具之类的物品。 墙壁是灰色的石头砌成的,可以感受到整体氛围是冰冷的。 接下来是左边。 慢慢移动视线—— 「早上好,米尔琪特」 在眼前,出现了一个打扮刺眼的女人。 几乎露出牙龈般地微笑着。 是在近距离看会受到强烈刺激的脸,米尔琪特很清楚。 是从前的主人——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太恐怖,她说不出话来。 006 re 从萨媞露丝的房子里逃出来的芙拉姆等人,为了先让疲惫的米尔琪特休息,前往了附近利奇的家。 然后借了间客房让米尔琪特在床上休息,露出安心表情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芙拉姆换上借来的衣服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凝视着她的睡颜。 过了一会,利奇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 「芙拉姆桑,你杀了萨媞露丝是真的吗?」 好像是刚刚从薇尔希那里,听说的。 芙拉姆点点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米尔琪特的过去。 「虽然听说她特别异端,没想到竟然是米尔琪特桑的前主人。但是她和教会联系紧密,被怀疑的话不是会很糟糕?」 「尸体被放在找不到的地方,我觉得暂时没什么问题」 「总之目前萨媞露丝恶行的证据在这里,只要没弄错发布情报的渠道,我们的立场也不会变糟吧—」 萨媞露丝行踪不明的现在,如果把所得的情报全部公开,怀疑的矛头就会转向芙拉姆和薇尔希。 但是资料也包括、她拷问奴隶并杀掉的证据。 正如薇尔希所说,如果使用方法没有错,那么就可以让人们认为『 萨媞露丝是死有余辜的人』 她和教会有联系的事也同样——重要的是,公开的情报量和时间点。 「我知道了,那么这些就拜托薇尔希了」 利奇也考虑过相似的事情,比想象中更容易就接受了。 然后,兄妹俩离开房间,在外面开始交谈。 屋里只剩下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两个人,看着她天使般的睡颜,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绷带缝隙中露出的脸颊。 这样做的同时,她也渐渐被睡魔侵袭。 虽然还是早上,但发生的事情太过密集使她变得疲倦。 没有理由抗拒睡意,所以她趴在床上睡着了。 三小时后二人才醒来,利奇叫来一位东区教会可信赖的修女,将米尔琪特的伤治愈了。 ◇ ◇ ◇ 艾塔娜肯定心情很糟吧——芙拉姆这么想象着,打开了玄关的门。 然后就如同预期那样,一脸不愉快靠在墙上的她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芙拉姆和艾塔娜的双目相对。 看见平安无事的二人,艾塔娜叹了一口气。 然后走近芙拉姆,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好痛啊」 「你们两个都是、刚起来就让别人担心」 艾塔娜嘟着嘴说道。 而且,她慢慢将脸靠近芙拉姆的,用鼻子使劲地问了问。 「……有血的臭味。虽然利奇派人来联络过,但我希望能得到更详细的解释」 虽然急急忙忙洗了衣服,但是也有血迹残留在皮肤上吧。 「米尔琪特被前的主人绑架了,我去把她带回来而已」 「虽然你说得很轻巧,但我觉得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嘛,就像你看见的这样,我安全的把她救回来了」 米尔琪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艾塔娜「呼姆」抱着胳膊。 「从教会那里吗?」 最先的疑问就是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救回来也不能安心。 因为下次袭击可能很快就会发生。 「如果问与米尔琪特的绑架有没有关系,答案是没有」 「那样就好……这次好像没有受伤,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以后、还是希望可以依赖一下我」 那时,满脑子只想着去追犯人。 感觉如果不赶快追上去的话,就没有机会救她了。 况且,那时艾塔娜还在睡觉,而且只有茵库一个人的话,她也有可能会被狙击。 但是就像艾塔娜说的那样,如果和她说一声的话应该能更快的解决吧。 她可以操控水魔法,那是十分万能和强大的。 「我会铭记在心」 「希望你可以这么做。话说回来,我做了午餐,你们要吃吗?」 从客厅、传来了一股美妙的香味。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的肚子、咕咕地响着代替了回答。 ◇ ◇ ◇ 那日的午后,谁都没有再从家里出去。 晚饭也是用家中现有的食材做的。 艾塔娜做的午饭也十分好吃,但艾塔娜不知为何说出「果然很好吃」有些后悔。 对于战胜了英雄的这件事,米尔琪特罕见地露出骄傲的表情。 饭后,芙拉姆半强硬的、提出和米尔琪特一起去洗澡。 不管怎么说都太羞耻了,她委婉地拒绝了。 「那我就坐在更衣室等你出来」 输给了芙拉姆强硬的发言,结果还是屈服了。 但是,羞耻的事情还是羞耻啊—— 「哇、米尔琪特的皮肤果然很漂亮啊。让人憧憬」 一边冲着背一边被说着。 「米尔琪特的银色头发,真的好漂亮。偶尔真的会想『 这孩子难道是天使或妖精吗』」 这样边摸着头发边说着,她的脸已经完全通红了。 最后两人进入了并不是很宽敞的浴池,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体温上升了,让人觉得没有发烧真是奇迹。 然后到了睡觉的时间。 两个人穿着颜色不同的配套的睡衣,解下绷带,像往常一样轻轻地互相玩闹着,然后走向各自的床。 屋中灯光熄灭,室内被黑暗所包围。 芙拉姆很快就闭上眼睛,但米尔琪特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上面。 眼睛渐渐习惯黑暗后,就能看到天花板一点点。 (——睡着了、害怕) 坦率地这么想着。 今天遇见了萨媞露丝,所以肯定会做以前的梦。 肯定,比上次做的还要凄惨、还要具体、还要真实的噩梦—— 不如就这样不睡觉等着夜晚过去,这么想着。 「呐、米尔琪特。来这里,我们一起睡吧?」 芙拉姆撩起被子,邀请着米尔琪特。 被月光照耀的主人的微笑,使她怦然心动。 「那、那果然不好。因为是单人床,我觉得会太窄了」 「紧紧地贴在一起就没有问题了」 像先前入浴时一样,邀请的话语比往常更加强硬。 「但是,为什么突然这样……」 「米尔琪特、上床前摆着十分寂寞的表情对吧?我觉得你实际害怕上一个人睡」 「……就连那种事、都能看穿吗」 「与其说是看穿了,不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主人様也是吗?」 「我想着睡觉的时候米尔琪特会不会就不见了。但是、紧紧抱着就不会有那种担心了吧?」 仅仅是一瞬间,人就可以简单的消失了。 而且经历了两次。 下次也许就在睡觉时消失了——这种含糊的不安,没有办法不感到害怕。 「那么……真的、可以吗?」 「不如说是我的请求才对」 「那么……我就打扰了、呢」 米尔琪特抱着枕头走了过去,钻进了主人的被中。 被子内已经被芙拉姆的体温温暖了,被它包裹,就像是被紧紧抱住那样心里平静下来。 开心和害羞各占一半。 虽然安心下来,但是内心十分激动,不如说睡意全无了。 「再靠近一点如何?」 芙拉姆紧紧抱住,因为太客气而随时可能掉下床的米尔琪特的身体。 「啊……」 「呼呼、米尔琪特的心脏跳得好快。拥抱不是一直都在做的事吗?」 「虽然你这么说,但主人様也……心跳得很快啊」 「那、那是……你看,在一起抱着睡觉是不同的……对吧?」 「呼呼,我也是这么想的、和主人様一样」 在近距离看到米尔琪特的微笑就像,远远超过天使的女神的模样。 虽然抑制住了几乎要拜倒的欲望,但心脏是诚实的,咚咚的高声鸣响着。 但是那种心跳也是、很开心的。 只有被主人的手臂紧紧抱住的时候,才能从梦中的恐惧中逃脱。 体温、脉搏和气味,即使闭上眼睛也会告诉你在那里,所以安心的将身体交给她。 「那个、主人様」 「怎么了?」 米尔琪特在被萨媞露丝袭击时,请求着『 救救我』。 希望主人能够来解救自己,这么期望着。 结果,芙拉姆救了自己——但那个瞬间,她感觉到奴隶和主人的关系完全被破坏了。 不是、原本芙拉姆就没有把米尔琪特当作奴隶来对待。 也就是说,这是因为米尔琪特不知道除了奴隶和主人以外的关联形式的缘故。 和芙拉姆之间存在着那样以外的关系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对待。 所以她才会有疑虑,才会忍耐、才 会想将关系,停留在自己所知的范围内。 如果参照范本,就能进行最低限度的交流。 但是,就连这个原则都无法维持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踏出领域的时候已经到了。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那什么」 就算很顾虑、很紧张、很难发出声她也 「明天开始……像这样、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可以吗?」 她把自己的“任性”,对芙拉姆说了出来。 芙拉姆将脸靠近米尔琪特,轻轻地和她额头相贴,微微地笑着说道 「我还想从我这边说出来呢」 芙拉姆不会对米尔琪特说谎,可以无条件地相信。 因此,她的话语、深深地沁入米尔琪特的内心深处。 然后感受到了。 自己现在,与重要的人期盼着同样的事情——那份喜悦。 「明天、一起去买衣服吧。已经破破烂烂了」 「好的。主人様也一起买件新的衣服吧」 「那就请米尔琪特帮我选吧」 「我没有自信……但我会尽力去挑选的」 「呼呼呼、真期待啊。米尔琪特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那么,我想去吃美味的食物」 「美味的食物呢,那就稍微奢侈一点,去高级一点的餐厅如何?」 「高级的餐厅啊……」 「不用有顾虑哦?不用担心钱包的问题」 「比起钱包的问题,我更担心在家能不能做出和高级餐厅相似的东西」 「原来如此,是在担心这种事情啊」 「是的,我一定要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比起去其它的店,我更希望能觉得我做的料理更好吃些」 「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呢……」 二人在床上依偎着,制定着明天外出的计划。 结果、因为兴奋过头而没了睡意,睡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 ◇ ◇ 第二天,漂浮在两人之间的氛围,艾塔娜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她将香肠放到嘴里,塞进约一半,咀嚼、吞下——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话。 「今天,要去约会吗?」 「咳,咳!」 芙拉姆正打算喝下口中的汤,被吸入气管的液体盛大的呛到了。 米尔琪特急忙靠近,边抚着她的后背边把水杯递给她。 芙拉姆一口气喝干水,气喘吁吁起伏着肩膀呼吸着、瞪着艾塔娜。 「才不是呢!」 「我怎么看都是那种氛围」 「你在说什么,只是要去买昨天破掉的衣服而已。然后顺便绕个路」 「那个在世间就被称为约—……」 「那叫购物!再说了,为什么我和米尔琪特出个门就是约会呢,这也太奇怪了。对吧、米尔琪特」 「是的,主人様和我只是去购物而已」 虽然两人都这么说,但艾塔娜却「我觉得这就是约会……」不满的说道。 不过,这两个人完全没有那个打算。 不是朋友,仅仅是partner。 虽然是暧昧的关系,但是现在那二人,对此都很满足。 硬要说的话与“家人”更为贴切,但是如果要这么断言的话,那两人的关系又显得过于火热了。 「……搞不太懂」 和让艾塔娜束手无策的程度,微妙的几乎没什么差别。 ◇◇◇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一起来到镇上。 两人牵着手走着,米尔琪特总是时不时看看芙拉姆的头。 「有什么东西沾在上面吗?」 「那个发卡,有在使用啊,这么想着」 「啊啊,这个?当然在用了,这可是从米尔琪特那里拿到的」 这是前几天,米尔琪特亲手制作并交给她的。 再次看着芙拉姆带着它的样子,仍会有『不会干扰战斗吗?』 或是『 也许太花哨了,主人様不适合使用』之类的消极想法浮现出来。 「真的很可爱呢,我很喜欢啊」 但是芙拉姆开心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坦率地为此感到高兴——米尔琪特对自己说道。 一边进行这样的对话,一边走向最初的目的地,是以前给米尔琪特买女仆服的洋服店。 已经被店员记住了长相,而且付钱很大方,不再像从前那样因为她们是奴隶就摆出厌恶的表情。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就这样,讨论着这个挺好,那个也不错,如果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拿到试衣间。 「哦—……偶尔这样也不错」 「我觉得、有些太朴素了」 「与其说是朴素,不如说是普通吧?但是我觉得米尔琪特不管穿什么都很合适」 「才不是穿什么、都合适。如果总这么说的话,我会当真的」 米尔琪特最初试穿的是、在米色礼服上配着厚实的白色围裙,非常简单的女仆服。 头上的头帽,与其说是时尚,不如说更为重视不让头发掉落的机能,色气之类一点都没有。 但是,这样该说是有生活感,为了做家务而专门做的、也有一番风味。 「真的、很适合我吗?」 看着紧紧盯着她芙拉姆的视线,米尔琪特不安的询问着。 「平常的米尔琪特啊,因为太过美丽而担心会不会被带走,但穿着那件衣服,怎么说……有安心感,可以这样说吧。或是说比较有家庭感吧」 听着那样的话,米尔琪特再次朝向镜子,提提裙角,调整帽子的角度,再度确认状态。 「主人様这么说的话,就当作第一候补吧」 「嗯嗯、就这样吧!」 暂时先保留,米尔琪特换上下一件衣服。 「话说回来,米尔琪特意外的、喜欢荷叶边比较多的服装呢」 「轻飘飘的裙子比较可爱,我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说的话,刚才那件衣服,应该不是那么喜欢吧?」 「才没有那种事。我选的衣服总是十分相似的,所以有种新鲜的感觉」 在她说话的同时,衣服也换好了。 拉开帘子——本以为如此,但不知为何米尔琪特只探出头看着芙拉姆。 她的脸,直至脖子都染成红色。 「这、这是,主人様、选的吗」 「嗯、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荷叶边很多的比较可爱—我是这么想着选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那个……总、总之、请先看看吧」 她慢慢拉开帘子,露出了全身。 「哦哦哦……」 在看见的瞬间、芙拉姆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上身、就如同芙拉姆预期的那样十分可爱,但是问题在下身。 裙子、太短了。 差不多是勉强看不到内裤的长度,米尔琪特的,最近涨了不少肉的大腿暴露在外。 她脸颊十分发红,拼命的抓住裙边,就连脚都想掩住似的。 看到那种模样,芙拉姆的心仿佛要跳出来咚咚的响着。 「对、对不起,没想到裙子会这么短」 「如果主人様、喜欢这样的话,那么……仅仅是在家里,穿穿也是可以的」 是非常吸引人的提案。 但是在芙拉姆准备点头的瞬间,她感觉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放弃了。 「不、不用了,不需要勉强的。换别的,别的!」 「我明白了」 米尔琪特迅速拉上了帘子,把手放在胸前,「哈啊啊」长长地叹了口气。 太害羞了,她的胸口也在咚咚地跳动着—— 「……但是偶尔、那样也不坏」 回忆起芙拉姆涨红的脸颊,她这么想着。 几分钟后,再次穿着新的衣服亮相。 这次不是女仆服——而是纯白色的连衣裙。 「这个也是、主人様选的啊」 「嗯……」 芙拉姆、看呆了。 原本她就对米尔琪特抱有清纯的印象,所以觉得白色的裙子绝对很适合她。 但是,实际上穿起来一看,没想到会这么的合适。 「仿佛就像是哪里的大小姐一样」 「你说的太夸张了,主人様。哪里有这种缠着绷带的大小姐啊」 就连此也觉得十分有魅力,不用说是因为芙拉姆对米尔琪特的偏爱。 尽管如此,如果露出素颜穿着现在的衣服的话,不管是谁都会认为米尔琪特是哪里的深闺大小姐吧。 「真的、好漂亮……」 不经意地说出来。 现在、想把现在的光景剪下,作为画保留下来——考虑着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那个……我、去换衣服了」 对于过于热情的视线感到羞耻,无法忍耐的米尔琪特、再次消失了身影。 然后换上最初穿的女仆服,走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还要再选选吗?」 「我觉得 ,就买一开始的女仆服不就可以了。确实价格也比较便宜吧?」 「是的,和其它的衣服相比的话」 米尔琪特边确认着价格边说。 顺便一提,最贵的是第二件迷你裙的女仆服。 「那就决定了,然后想再买两件吧」 「主人様不买吗?」 「我觉得这间店、没有什么适合我穿的衣服」 「偶尔、也想看看不同感觉的主人様呢」 「……是吗?那么米尔琪特要帮我选些合适的衣服吗?」 「可以吗?」 紧接着她、似乎很开心,活泼地开始选起了衣服。 这样情绪很高的米尔琪特是很少见的。 「就这么想让我穿嘛……」 究竟会有些什么样的要求,芙拉姆有些担心。 然后选了一件衣服后,连确认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推进了试衣间。 在帘子前米尔琪特笑着等待主人试穿衣服。 在帘子里,芙拉姆困惑地发出「欸欸……」的声音,无奈地换上衣服。 拉开帘子。 出现在那里的她的身子——正是米尔琪特喜欢的,镶满荷叶边的女仆服。 「呜哇啊啊……」 手贴在脸颊上,米尔琪特露出感叹声。 另一方面芙拉姆,握着上衣的下摆,低着头红着脸。 007 梦是幸福的疯狂,那就是你 萨媞露丝就像没有注意到芙拉姆的存在,从那个地方离开了。 二人被惊呆了一段时间,但不能这样就放走她。 「我们去追吧!」 「好、好的!」 跟踪开始,萨媞露丝和她的随从一起,好像正在四处巡查她在中央区经营的商铺。看过几家店后,没有和教会联系,直接回到东区的宅院。 芙拉姆也有考虑过直接上前询问,但是也可能是陷阱。 「首先,和艾塔娜桑商量一下比较好吧」 芙拉姆躲在房子附近的转角处,观望着入口喃喃自语。 然后,轻轻抚摸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米尔琪特的头。 她的脸是铁青的。 难得不用再做恶梦了—— 「真的令人头疼啊,不管多么有钱,居然能突然复活」 「果然是……真的吧。我以为只是和她相似的人」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相信“眼睛”看到的是真实的。米尔琪特感觉怎样?」 「我觉得是真的。只是看着她就如同粘在皮肤上似的,有着讨厌的感觉」 这是非常抽象的感觉,反过来说是不可能复制的,是只有本人才能散发的气氛。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比起物证更能清楚地证明她是本人。 「都杀她杀的那么彻底,不应该还活着」 「那样说的话,果然是起源神吧」 教会存在着三支研究团队。 如果与它们其中任意一个有关,那么可能性最高的就是—— 「死灵、吧」 「是正解哟,姐姐」 对芙拉姆的发言做出附和的不是米尔琪特而是孩子的声音。 察觉到这点的芙拉姆,在回头的同时拔出噬魂,并劈了下去。 「真糟糕。一上来就做出这么过激的问候!」 「噫……」 看见他的身影的米尔琪特,发出了紧张的声音。 「涅克特!」 「啊,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好开心啊」 现身在那里的,是穿着白色衬衫,未满十岁的少年——螺旋赤子们的其中一人,涅克特?林凯吉。 尽管他感受到芙拉姆的杀气,也还是狂妄地笑着。 「是不是太粗心了?本来就被加迪奥桑追到走投无路了,竟然在大白天这么堂堂正正地在外面行走」 「走投无路?啊哈哈、才不是那样子呢。我们和mother都好,一如既往顺利地进行着研究。不如说,没有茵库那样的失败品变得更加顺利了呢」 「真能逞强呢……!」 芙拉姆为了掩护米尔琪特上前一步,和涅克特对峙着。 但是另一边,他完全没有要发动攻击的样子。 「算了算了,别像只猛犬那样来咬我,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是为了和你战斗才来的」 「我不认为你是可以沟通的对手」 「请不要把我和他们团队做出的怪物相提并论。我们是从小就在使用核心,已经习惯了。我就是我,不是遵从起源神(爸爸)的人偶」 确实如涅克特所说,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自大的孩子。 而且,不管装备有多么强,和连加迪奥都没打赢的人做对手,并且要边守护米尔琪特边战斗,这是不可能的。 不应该在这里感情用事——芙拉姆这么考虑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剑。 「是能够沟通的对手太好了」 「不要说些无聊的话,我只听重要的事」 「那就简单些。要和我联手吗?」 对于预料之外的提案,芙拉姆没反应过来。 「我事先声明,这可不是开玩笑。接下来的话,就以姐姐们知道奇美拉和死灵存在为前提进行,没有关系吧」 「……只是听听的话」 被狠狠瞪着的涅克特耸了耸肩。 「哎呀哎呀,你能听我说就行了。教会中有三个研究起源神核心的团队,姐姐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统一管理吗?」 「为了竞争?」 「没错!没想到,脑子转的意外的快。我还以为你是不顾一切只凭本能行动的类型呢。嘛、就是这样,我们和他们的团队关系很不好。当然了,最终三个团队其中两个有着会被抛弃的命运呢」 「为了击溃作为对手的他们,想和我联手」 「理解的那么快真是帮了大忙。怎么样,这个提案不差吧——」 「我拒绝!因为你夺走过米尔琪特,所以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提案!」 没有必要听到最后,芙拉姆这么断言到。 她还记得,在她附近的米尔琪特突然消失的恐怖。 实际上被绑走的米尔琪特,在其之上害怕着他。 和那样的对手组队,简直就像个笨蛋。 「看来是被讨厌了。我是被那个无可救药的迪恩拜托了才那么做的。我对那边缠着绷带的姐姐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讨厌那种感觉。虽然你说过『听见起源神的声音但没有被夺走意识 』,但如果潜在的价值观和伦理观都扭曲了,那就更严重了」 「确实……就像姐姐说的可能就是那样吧。我、没怎么和外面的人说过话,所以我不知道啊,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扭曲的」 「你能认同就好,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芙拉姆单方面地打断他,拉着米尔琪特的手准备从那里离开。 然后涅克特从二人的背后,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 「难道说你打算向艾塔娜?利恩巴乌寻求帮助吗?我认为现在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说我们做了什么。但是,你仔细想想。那个叫萨媞露丝的女人,不是使用了核心复活了吗?很明显那是死灵的产物。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研究一直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但现在他们这么明显的对你做出挑战!那么,他们也会向其它英雄大人伸出魔手,这样考虑不是很自然的吗?」 「咕……米尔琪特,抓紧我!」 「我明白了!」 芙拉姆抱起米尔琪特,全速地冲向家里。 涅克特挥着手目送着二人离去,并在看不见她们身影后的瞬间停了下来。 盛气凌人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哈……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吧。不、不如说是被看穿了。姐姐说的“价值观的扭曲”。会变成这样吧,这样下去的话」 他眯着眼,朝芙拉姆离去相反的方向迈出步伐。 「但是我没有在撒谎。我已经好好地说明了,他们的魔手正在伸向其他的英雄」 他无意欺骗。 只是对于想和芙拉姆联手的涅克特来说,她被逼到绝境会更利于事情发展而已。 ◇ ◇ ◇ 加迪奥,比预定时间更早地完成公会的杂务,踏上归途。 如果在冒险者聚集的公会,可能会入手些有关教会的情报——经过这样的计算,他接手了公会会长的业务,但到现在为止什么结果都没有。 对手可是支配王国的巨大的组织。 虽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就抓住他们的尾巴,但还是有些着急。 但是没有任何计划就闷头寻找也没有办法,至少他今天决定要为凯蕾娜和哈萝姆花些时间。 「真是做了不习惯的事情啊……」 在自言自语的加迪奥手中,提着一个装有蛋糕的盒子。 想到浮现出的身影,觉得很羞耻。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是自从给缇娅送礼物以来,第一次为其他人买的礼物。 「如果凯蕾娜桑和哈萝姆能开心就好了」 他也知道,不能一直沉浸在妻子缇娅、挚友索玛的死亡之中。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加迪奥自身是否可以认可。 一个抛下最爱的女性和挚友、还有其它伙伴而逃走的胆小鬼——如果不舍弃这种自责的想法,是没有办法向前进的。 但同时,他也在想,要尽可能回应凯蕾娜和哈萝姆的期待。 为了二人买的蛋糕,包含着他自己的觉悟在里面。 顺便一提,加迪奥选择那家蛋糕店的契机,是因为在旅行中芙拉姆向他推荐过。 『 和琪莉露酱一起去吃过。非常的好吃哦!』 那时的她尽管在旅途中疲惫不堪,但眼睛还是闪闪发光。 对着怎么看都不像会吃蛋糕的加迪奥做那么强烈的推荐,肯定那家店很好吃吧。 ——在回想着这种事情的时间,他走到了玄关。 然后,就在他触碰之前,门从内部用力打开了。 「哈……哈……加、加迪奥,你总算回来了!」 「啊啊,想着哈萝姆会喜欢就买了蛋糕才回来」 「哦、谢谢……但是、但是、现在 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凯蕾娜的样子十分奇怪,难道是哈萝姆遇到什么事了。 就在凯蕾娜拉着加迪奥的手臂准备把他带到其它地方时,发出「啊……」的声音当场停住了。 他也在看见眼前的人物后——也同样站住了。 「欢迎回来……不对,情况应该是恰恰相反」 她,用着响亮的声音说着。 「我回来了,加君」 笑容满面,和六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你真是、缇娅吗」 为了救加迪奥而丧命,比谁都要爱着的的女人——不应该出现的最爱的妻子,就在那里站着。 008 沉溺 「好难受啊,加君」 缇娅被粗壮的双臂紧紧抱住,开心地微笑着说道。 「……缇娅」 加迪奥百感交集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即使不那么寂寞地叫我,我也在这里哦」 她也对他满溢而出的爱情作出回应,双手环绕着他的后背。 「缇娅……」 「欸嘿嘿,居然从害羞的加君那里受到这么热烈的拥抱,活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双臂中的感触是真实的。 如此清晰有实体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做梦。 「但是差不多……稍微,说不定真的开始有点难受了……认输认输」 缇娅啪啪的打着加迪奥的后背。 他回过神放轻了手臂的力量,然后抓住缇娅的肩膀面对着她。 「你变强了嘛。虽说六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看见加君的脸就算讨厌也会明白呢」 「缇娅,你没有变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她微微发红的脸颊。 他的指尖在颤抖。 就像在触碰随时会崩溃的沙像那样。 当食指触摸后,指尖传来了像丝绸般柔软的感觉。 无论确认几次都无法相信,本应死去的缇娅,确实出现在眼前。 「但是,这种温暖完全没有变呢」 缇娅将自己的手掌和抚摸自己脸颊的大手重叠。 眯着眼,她似乎也在确认加迪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件事。 那种氛围让他人很难靠近,形成了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凯蕾娜在稍远的地方,露出复杂的表情看着他们。 稍微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缇娅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了手。 「我还有许多要说的,先进来吧」 她转过身,向凯蕾娜问道。 「我的房间怎么样了?」 「啊,呃呃……还和当初一样,也好好打扫过了」 「是吗,谢谢你凯蕾娜。那么,就去我的房间里说吧?」 加迪奥被缇娅牵着手,走入家中。 凯蕾娜只能目送着二人的背后。 她的脑袋拒绝理解。 连教会实验都不知道的她,甚至无法推测出其中的缘由,只能孤单地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 ◇ ◇ 在某个地方,生长着结有十分美丽果实的树木。 在那个地区居住的人不管是谁都知道,那种果实是有毒的,吃了之后,身体就会一点一点地被侵蚀。 但是某个男人,为了和朋友比试胆量,吃下了一个果实。 这样展现了他的胆量,男人也只是不用再吃了就可以了,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每天坚持要吃。 即使周围的人劝告他,男人也没有停止,结果他因为中毒吐血身亡了。 为什么他尽管知道会这样,也没有办法停止摄取呢。 理由很简单。 那个树上的果实十分甘美,他被俘虏了。 加迪奥想起以前从罗那里听到的那些话。 当时的加迪奥笑着说『 真是个愚蠢的男人』—— 那么,现在的他还有嘲笑那个男人的权利吗。 「呣—呣,你变得更加狂野了呢,加君」 在缇娅的房间里。 她坐在他坐在沙发上的膝盖上,抚摸着他的脸。 从前她撒娇时总是这个姿势。 话虽如此,在她死前一年左右,他们才开始变成这样亲密的关系,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以前纤细又清爽的加君不错,但现在这样的加君也很帅呢。尽管还残留着以前的影子,但感觉也成长为了值得守护的优秀的成年男人了。不愧是我的丈夫」 「是吗?」 「嗯,是的,绝对没有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着,她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加迪奥自然地用双手环在她的背上。 「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但已经经过六年了」 「房子应该没有变化吧」 「嗯,这个房间也是,令人吃惊地没有改变。但是,王都的街道啊,活着的人们啊,大家都变了啊。凯蕾娜也好,哈萝姆也好……都变了。没想到索玛的孩子都长得那么大了」 缇娅寂寞地说着。 空白的六年,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了。 看见她的样子,加迪奥逐渐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她有感情,身体也有温度。 如果说她不是缇娅的话,那该相信什么才好呢。 「而且我也……变了很多吧」 「你说你又活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想听。 但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可以毫无疑问地说是教会一手造成的,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那么就不得不追问下去。 而且根据情况——也不得不考虑亲手将她杀死这件事。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将起源核心埋在我死去的身体里了」 预料到了,那个名字出来了。 加迪奥握紧拳头,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 「果然,是……这样」 「听你的口气,加君是知道起源核心的。那么可以省略说明了。总之,控制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其弱化,为了不让我的身体变成怪物进行调整,总算得到了外出许可」 这是从缇娅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加迪奥对此也感到意外。 如果是教会的陷阱的话,应该会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不,也可能正相反,通过公开虚假的情报使他大意。 无法理解他们的意图——加迪奥皱起了眉头。 缇娅盯着那样的眉间,伸出食指,触摸并轻轻地揉着紧锁的眉间。 「又露出复杂的表情了。好不容易再见了,希望你能多笑笑呢」 「这样可不行,起源核心很危险。毁灭了我们小队的怪物,就是用那个核心强化过的怪物吧?」 「那也从达菲兹桑那里听说了。当时的控制还没有那么好。所以虽然我没有完全接受,但是都这样被复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达菲兹?夏路玛斯……果然,是死灵他们呢」 「你连这个也知道啊。带着眼镜,一直穿着白大褂,很瘦弱的男人。听说那个人也让已经死去的妻子复活了」 一问十答。 照这个样子,要是问研究所的位置都能得到回答吧。 「为什么全部都说出来,你摆出这样的表情了。我没有隐瞒加君的理由吧?而且,达菲兹桑也说了不需要隐瞒什么」 「意义不明。到底在想什么……教会那些家伙,什么目的都没有就让缇娅复活,而且还特意和我见面?」 加迪奥看起来很焦躁。 即使在那样的他的面前,缇娅也以冷静的样子保持微笑编织着语言。 「虽然不知道其它研究团队是怎么样的,至少达菲兹的目的是——让死者复活,仅此而已。如果有谁因为重要的人死亡而感到悲伤的话,想去拯救他。达菲兹桑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我觉得真的只是这样」 看不出缇娅是在说谎。 至少,知道她生前的加迪奥是这么认为的。 确实如果可以控制起源核心的话,就能够引发人类至今为止曾放弃过的奇迹。 如果那个成果就是在他面前的缇娅的话—— 「……不行,我还是不能相信」 加迪奥这么说着,摇了摇头。 缇娅看到这样的他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达菲兹说过,一次性接受是很难的吧。那是肯定啊,不止是加君,对凯蕾娜来说也一样,我都已经死去六年了。所以突然回来也会很困扰吧」 「对不起……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想坦率地高兴」 「请不要道歉。但是,还会再见的对吧?」 「再见?你要去哪里吗?」 「我的身体还需要些细微的调整。如果放松警惕的话,我的身体就会被起源神夺走。所以,再过大概两小时我就得回研究所了」 「是吗……」 舍不得,加迪奥这么想着。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这是“教会的陷阱“,但眼前的她确实是自己已死去的妻子缇娅。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在这种时候露出寂寞的表情的加君,我最喜欢了。等调整结束了,我就问问可不可以一直一起生活,在那以前要忍耐哦。啊,但是在时间到了之前,可以像这样待着吗?」 「我不会拒绝到那种程度的」 「呼呼,太好了。加君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平静,如梦似幻的时间慢慢流逝。 加迪奥心中充满的焦躁尚未消失。 危险。但是,以风险为代价所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大。 越是沉浸,加迪奥就越无法脱离甜美的沼泽。 ◇ ◇ ◇ 凯蕾娜捡起加迪奥掉下的盒子,在厨房打开。 里面是两人份的蛋糕。 当然他肯定不是为自己买的,不用考虑也知道这是为谁准备的。 她紧咬着下唇。 是后悔,是悲伤,凯蕾娜自己也不清楚。 「呐,妈妈,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哈萝姆问着母亲。 「是加迪奥桑的妻子」 「爸爸的,妻子?难道不是妈妈要当吗?」 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但是,实际上氛围是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不仅是哈萝姆,凯蕾娜也如此期待着——或是说开始确信着。 即使马上不行,一年以后……不、两年以后,自己就能和加迪奥结婚。 「真正的妻子回来的话,就没有我出场的余地了」 「真正的?妈妈是假的吗?」 「……」 哈萝姆没有半点恶意的话语,深深地刺进了凯蕾娜的内心。 话语选择的不好。那不是应该用真物和伪物来表达的。 凯蕾娜的想法也应该是真实的。 但是,这是第二次,第二回。 不过是互舔伤口的二人妥协的方案而已。 「呐,哈萝姆的爸爸,如果那个人在的话,就做不了爸爸了吗?那么,哈萝姆不要那个人!」 「喂喂,哈萝姆,不要说这种话——」 「但是那个人很恐怖!妈妈比她出色多了!」 「啊啊,真的是,说出色什么的,我就算生气也生不起来了啊!」 凯蕾娜蹲下后,摸着哈萝姆的头说道。 「缇娅是个好孩子啊。只要哈萝姆和她说过话后,肯定也会察觉到的」 「绝对不行」 「做之前就得出结论是不行的啊,人啊……」 「不是,不是的妈妈,哈萝姆是讨厌可怕的东西」 哈萝姆讨厌——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的表情。 凯蕾娜感觉有些不稳的东西,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否定,而是倾听着她的话。 「那个人,很空洞」 对于过于抽象的话语,凯蕾娜歪着头问道。 「空洞?」 「虽然在笑但是没有在笑,看起来很开心但是一点都不开心」 「嗯嗯?对不起哈萝姆,能不能用妈妈也听地懂的话说吗」 「……我不能很好的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但是,哈萝姆是这么想的」 小孩子的感觉,大人是无法理解的。 单纯是和缇娅不投缘吧——但是实际上说过话后,应该会变得亲近起来。 要说为什么,缇娅不管去哪里都会被小孩子亲近,以前比现在更糟糕的是凯蕾娜,总是被害怕的一方。 她没有再深入考虑哈萝姆的话,再次抚摸着她的头。 「总之我们先吃加迪奥买来的蛋糕吗?」 她笑了起来。 虽然哈萝姆脸上还带着不安的表情,但她无法抗拒食欲,点了点头。 ◇ ◇ ◇ 和涅克分开的芙拉姆抱着米尔琪特在王都中奔跑着。 她不在乎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想在最短的距离内到达目的地。 就这样到达了自己的家中,没有减速就冲进了房子,并大声喊着。 「艾塔娜桑,你还好吧!」 「……突然怎么了?」 然后看见在餐厅休息的艾塔娜,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哈啊啊……太好了。刚才涅克特出现了。然后艾塔娜正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你看起来没事我就放心了……」 芙拉姆瘫坐在地。 无论体力提高了多少,只要抱着人全力奔跑,就会消耗相当程度的体力。 米尔琪特从洗漱间拿来毛巾,交给了汗流浃背的芙拉姆。 「赤子?又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啊,被说了『 为了击溃死灵我们联手吧』。因为赤子和他们的团队是敌对的。当然我拒绝了。但是……啊,好像完全被涅克特骗了呢」 环顾屋内,没有看到争斗的痕迹。 涅克特说有危险接近艾塔娜,是为了戏弄芙拉姆而撒的谎吗。 「你们是在哪里遇见的?」 「东区那个萨媞露丝的宅院附近」 「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今天不是应该和米尔琪特约会的嘛」 「所以说并不是约会……」 米尔琪特红着脸颊,微微否定着。 「那是因为,我们在大街上与复活的萨媞露丝相遇了!我认为是和前几天从加迪奥桑那里听来的“死灵“有关」 「确实,死灵把……萨媞露丝给……」 艾塔娜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一幅失落的表情。 和想象中不同的反应,芙拉姆歪着头有些怀疑。 「那个……我想先和艾塔娜桑商量一下比较好就回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虽然我考虑放任他们不管就好,但教会似乎是在预料到我们的反应的情况下,将那家伙给复活的」「确实如此,可能就是这样……」 对艾塔娜含糊不清地回答,米尔琪特也有所怀疑地思考着。 「……」 而且还以为她就这样沉默着,突然就站了起来。 「艾塔娜桑?」 「我有些事情要思考。稍微出去一下」 「欸?嗯……好的,我知道了,请慢走」 带着忧郁表情的艾塔娜离开了家。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听见玄关门关闭的声音后,互相凝视着,同时歪着头思考着。 「艾塔娜桑德样子很奇怪呢」 「嗯,涅克特和萨媞露丝的事有那么大的打击吗。还是说……只是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其实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了,架子上的玻璃杯的位置有几个有变化」 这么说着,芙拉姆向架子看去,但变化太细微了,她即使看了也看不出来。 「难道不是艾塔娜和茵库使用了吗」 「因为一共有三个,所以只是两个人使用有些违和感」 「嗯……是不是有谁来拜访,艾塔娜桑给他们倒茶时用到了吧。问问茵库吧,二楼应该也能听到些声音」 二人向二楼移动。 茵库还没有得到从房间离开的许可,只能隔着门说话。 当芙拉姆敲门后,屋中传来了「我在」的懒惰的声音。 「我回来了茵库」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约会开心吗?」 茵库说着和艾塔娜相似的话,芙拉姆一下子被击沉了。 「所以说那不是约会了……」 「啊哈哈,是这样吗?」 虽说病刚好,但茵库爽朗的声音让人觉得都不像是隔着门在说话。 看来术后的调理很顺利。 「那件事情就先放在一边。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啊,难道是客人的事情?那样的话我不知道是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米尔琪特嘟囔着「果然……」 「那也没有办法啊。从这里,充其量只能听到有人在动的声音……」 「不,我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哦?我的耳朵很好使的。但是我那时候睡着了,正好在起床时他们谈话结束准备回去的时候」 「那么……你知道他们年龄和人数吗?」 「一个成年的男性,还有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 「三个人吗……」 「和玻璃杯的数量一致呢」 「老爷爷和老奶奶好像和艾塔娜特别亲近似的」 茵库有些寂寞地说着。 芙拉姆从来没有听说过艾塔娜在王都有熟悉的人在。 不对,不仅如此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王都叫去,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人。 外表是和自己差不多,但交谈后感觉是比自己年长的人,掌握的魔法和知识都明显不是十几岁的人。 她擅长使用已经失传的药草和医术,知识量甚至凌驾于学者之上。 「我问你,艾塔娜没有告诉过芙拉姆你们吗」 「她也瞒着茵库桑吗?」 「要藏起来的话就堂堂正正的藏起来就好了,但是还是表现出尴尬的样子。我觉得艾塔娜很不适合隐藏事情」 这与刚才和芙拉姆交谈时的情况一样。 艾塔娜在纠结,也就是说——她在为是否应该坦白那件事而烦恼吧。 「直接像本人询问不就好了」 「不,艾塔娜判断不需要和我们说也可以。所以,就等着她告诉我吧」 「芙拉姆很温柔啊」 「不是那样的,只是我单纯觉得艾塔娜比我的脑子好使多了。肯定那一定是正确的」 「所以说我觉得那种地方就是温柔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夸,夸奖我也没什么好处啊?」 确实芙拉姆拿不出什么东西,但只要看着她害羞的面孔,米尔琪特就满足了。 ◇ ◇ ◇ 艾塔娜从家里出来,走向东区的小巷。 『 据说经历过亲人的死,人会变得更强。但是,如果他们不死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回想起刚刚到家中拜访的男人说的话。 他——达菲兹?夏路玛斯,带着艾塔娜的养父母金达和克罗缇娅出现了。 正如不久前对茵库说过的那样,那两个人早就去世了,她还去扫过墓。 也就是说,他们是和萨媞露丝一样,通过起源核心复活的。 『 我有个青梅竹马叫做苏西。和内向并经常闭门不出的我正相反,她是个十分活泼、活跃的女性,我们能互相吸引真是个奇迹。我和她从小就定下了婚约,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恋人。这在我们长大后仍旧没有变,如果能在工作上独当一面的话就正式结婚吧——当时的我们一直坚信着光明的未来』 无论是谁都生活在模糊不清的焦虑中。 尽管程度大小存在着的差异,但人并不是能单纯地讴歌幸福的悠闲的生物。 不如说正相反,如果越是幸福,就越会丧失和恐惧战斗的机能。 如果没有弄到手就好了——即使后悔也已经晚。 达菲兹说话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克罗缇娅像母亲对待女儿那样抚摸着艾塔娜的头。 金达也笑着守护者她们。 是已经忘却很长时间的感觉,将连存在都看不见的伤痕给抚平。 幸福的同时,又产生会失去的恐惧。 『 苏西是冒险者。是技术很好的枪使,年纪轻轻就升上了a级,赢得了人们的羡慕。对我来说是值得骄傲的妻子。但同时也意味着周围的人会产生嫉妒』 大概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了吧,达菲兹的表情阴沉下来。 他低着头,凝视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 有一天,她和一同接下委托的冒险者去远征——然后以惨不忍睹的姿势回来了。被同伴欺骗,被侵犯,被砍伤全身后死亡了。之后被抛弃的尸体被偶然路过的冒险者回收回来,送到了我的身边』 死亡时的脸表现出痛苦扭曲。 紧紧握着充满回忆的项链,手掌上印上伤痕。 腐烂、崩溃、释放着异味的肉体。 然后对失去了所爱的人他来说,即使连那种臭味也很令人怜爱。 『 然后,我在绝望的深渊里,和苏西的尸体度过了死亡般的生活。给予那样的我以希望的是起源教会。失去了依靠的我慢慢地沉迷于宗教,等我意识到时,我开始从事起源核心的研究』 站在艾塔娜的视角看,达菲兹是形迹可疑的。 教会是敌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艾塔娜不认为他的话是谎言。 内容、表情、声音,这些全部都包含着真实的分量。 『 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了。如果有这种力量的话,就可以复活死者了吧。然后我将写完的论文交给枢机卿——没想到竟被采用,成为与赤子和奇美拉并列的大规模项目之一。从此我们的研究团队诞生,就是死灵。我们的目标是死者的完全复活。不是受起源神的影响变成怪物,而是为了取回作为人类时原本的人格和生命的研究。虽然沉迷于起源教的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但是神和教会的情况真的怎么样都好。我只是想单纯让苏西复活而已』 之所以对他的话有感,可能是因为艾塔娜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被父母的温暖包围着的话,各种各样的东西就会变得模棱两可。 如果就这样委身于现状的话会变得更加轻松——有这样温柔甜美、并且危险的功效。 『 恐怕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和我有着同样的愿望。我想拯救这些人。我衷心希望如此。因此,我想向与教会敌对的艾塔娜您们说明我的理念吧……请理解我们的想法。开场白说的有些长了,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邀请您』 —— 艾塔娜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在东区徘徊。 有明确的目的地。 穿过那个胡同的尽头,是可以通过一辆马车、稍微宽敞一点的街道。 但是几乎没有类似商店的地方,几栋陈旧的房屋排列着,是一条寂寞的住宅街。 当然来往的人也很少,这是一个乘上马车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理想场所。 『 明天早上,我们会在地图的上这个地方接您。然后我想让您看看我们的研究所。没有所爱之人的世界——从那样的地狱被救出,幸福生活着的人们的身影就在那里。看到了那个,希望能理解我们想做的事情和理念』 达菲兹热情地讲述了自己的梦想。 如果不能实现的话,那只是狂热者所说的妄想而已。 但是那里有金达和克罗缇娅,他们给予了艾塔娜和生前一样的温暖。 所以,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强烈地动摇着她的内心。 「明天早上……我……」 站在约定的地方,艾塔娜闭上眼睛。 如果接受了达菲兹的提案,不仅仅是茵库,还背叛了芙拉姆和米尔琪特。 但是,可以和已经死去的父母相见。 这次也许可以像普通的父母和子女那样生活。 那是——她梦想了五十年以上的日子。 如果跟着达菲兹,也许可以知道研究所的所在地。 如果判断研究是危险的,直接破坏那个设施就好了。 这也关系到守护茵库她们,绝对不能说是背叛—— 「……那只是、藉口」 艾塔娜摇摇头,抛弃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不说漂亮话,要选择哪一个。只能自己决定,自己承担责任」 不是谁的错,也不是为了谁。 她自问自答,一直持续到天空被夕阳染成紫色为止。 ◇ ◇ ◇ 天完全变黑的时候,迎接缇娅的马车来到了加迪奥的宅邸前。 缇娅回去的时刻好像已经到了。 她和凯蕾娜告别后,告诉她「马上就会再来」,然后离开了宅邸。 加迪奥似乎打算送她到马车上,两个人手牵手走到了门口。 然后他和达菲兹第一次见到面。 「您好,加迪奥桑。我是——」 「你是达菲兹?夏路玛斯对吧」 「您也和艾塔娜桑一样认识我吗,不愧是被称为英雄的人。没错,我就是死灵的负责人达菲兹。请多指教」 他伸出手做出握手准备。 虽然加迪奥想无视他,但是在缇娅的面前,他无法冷淡对待,只得勉强地和他握握手。 「非常抱歉,今天让您吓了一跳。但是我想尽量快一点」 「为了什么?」 「因为您们和赤子有了接触,所以我害怕教会上层会着急。他们的愿望是尽快将死灵作为兵器完成」 合乎道理。 但是他的动机过于无害,反而让加迪奥觉得可疑。 但是由于缇娅的存在,抱有的怀疑也并不是那么强烈。 甘美的毒药,一点点,确实地在他的心中制造了缝隙。 「直白地问。你不打算困住我吗?」 「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打算。作为同样失去妻子的人,我只是希望您也可以理解。从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中,只有取回所爱之人才能够得到拯救」 那句话——正因为现在被缇娅填满了内心,才得以在加迪奥心中回响。 同时,也对自己软弱的内心抱有厌恶感。 明明说过要憎恨教会,完成复仇,但是光是看见缇娅的脸就这么轻易地动摇了。 本来他的动机是建立在已经复活的妻子之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知道您们敌视教会。实际上,赤子和奇美拉都以运用起源核心制造兵器的前提下来运作的,所以教会上层一定会恶意使用」 「因为你自己不一样所以觉得会被放过?」 「是的。而且这不也意味着您和缇娅两人的人生将会继续」 「是想把她当作人质吗」 「您可以认为我很卑鄙。但是我真的认为这项研究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我也想通过和曾死去过一次的妻子——苏西一起生活而继续得到拯救」 称为达菲兹动力的是『 想和心爱的妻子一起白头偕老』的自己的欲望。 那让他的话充满说服力。 至少他是认真的。 加迪奥通过面对面的交谈理解了那个想法。 「今天只是打个招呼。但是请您一定要实际来设施看看再做判断」 「你打算强制把我带到研究所吗?」 「我不会强迫您的。明天我会带缇娅一起来的。请在那之前做出决定」 在他单方面说的时候 ,达菲兹和缇娅一起坐上了马车。 「你说明天?」 「再见,加君」 「缇娅,等一下,这么突然!」 缇娅温柔地拒绝了加迪奥想要抓住她的手。 「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了。我不想被加君看到我变得奇怪的地方」 她露出悲伤的表情。 死灵还没有完成,复活得还不够完全。 加迪奥也不想看见脸上卷起漩涡的妻子。 一边咬着牙一边放下伸出的手。 「即使是我也希望尽可能延长夫妻相处的时间。我就是为此才邀请您的。期待您的答复」 乘坐在马车上的缇娅和达菲兹。 加迪奥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眺望着远去的马车。 「什么答复?那种东西……!」 好像是委托了选择权,那种做法太任性了。 「可恶!」 他用力将拳头打在墙上。 缇娅就在那里,加迪奥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但是——达菲兹是应该憎恨的教会组织的一员也是事实,在他心中爱恨的漩涡交织着。 回到宅邸的加迪奥带着苦涩的表情打开玄关,发现凯蕾娜站在那里。 「缇娅、回来了啊」 「啊,听说明天还要再来」 「这样啊……不是挺好的吗,加迪奥」 她本想尽量笑着说的。 但是在那个笑容的背后,隐藏着怎么都消除不掉的“嫉妒”和作为缇娅的朋友为她归来而感到高兴的感情。 009 没有咬合的齿轮 那一晚,回到家的艾塔娜什么也没说。 然后第二天早上——最先起床的米尔琪特发现了放在餐厅桌子上的便签纸。 『 稍微出去一阵。马上就回来,请不要担心』 米尔琪特一看到艾塔娜写的内容,就立即跑到二楼叫醒芙拉姆。 芙拉姆读完后也吃了一惊,双手抱着头。 「没想到艾塔娜桑会瞒着我们自己出去……」 她坐在床边,烦恼着该如何行动。 本来就被萨媞露丝复活一事搞得脑袋要炸了,但是怎么都想不出解决办法。 「艾塔娜桑不见了,会不会和死灵有关联啊」 「神秘的来访者也好,时机好的无法让人觉得是偶然」 就和涅克特说的一样,教会已经开始行动了。 应该可以断言是使用了死者来做的一种挑拨离间的工作。 正当芙拉姆烦恼的时候,哐哐的有谁在敲卧室的门。 「我可以进去吗?」 「茵库吗?没关系……」 门打开了,幼小的少女靠着气息走近了芙拉姆和米尔琪特。 「茵库桑,你已经可以从房间出来了吗?」 茵库摇摇头。 「虽然被说了还是不能出来,但是如果艾塔娜不在的话,关在房间里就没有意义了」 「你听到了……」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我察觉到艾塔娜在天变亮之前就从家里出去了」 「这么早就出门了啊」 比米尔琪特起床时间还早,时间可以说是很早的早上了。 在此之前,是已经可以用深夜来称呼的时间段了。 「做到这种程度是想在对我们隐瞒目的地吗……」 「呐,我们先吃早饭吧。肚子饿的话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虽然这么说,茵库只是肚子饿了吧——但也有希望通过吃饭来排解忧伤的意图吧。 总之芙拉姆三人向着一楼餐厅移动。 然后下了楼梯,进入房间。 「呀,打扰了」 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涅克特,厚脸皮地举起了手。 「你怎么在这里!?」 芙拉姆突然走到前面,拔出剑。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我以为你很为难才来帮忙的啊。啊啊,还有茵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涅克特……嗯,我很好」 茵库含糊不清地回答到。 听到回复的涅克特不知有什么怪的,开心似的「啊哈」地笑出来。 「正如我说的那样吧?艾塔娜?利恩巴乌面临着危机」 「你知道会变成这样吗?」 「预料到了。但我觉得她是有选择权的。因为达菲兹?夏路玛斯是个能说会道的男人。这次的计划,也是因此才会顺利的吧」 加迪奥和艾塔娜的内心会动摇是因为达菲兹是个诚实的男人吧。 无论是语言还是谈话,最重要的是散发的“气氛”。 他靠着仅靠表面而无法隐瞒的部分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你知道艾塔娜是为了见谁才出去的吗?」 「我可没有知道到这种程度。我不是说了,赤子和死灵是敌对关系。嘛,昨天达菲兹带着一对老夫妇,应该是她的祖父母吧」 那应该和昨天茵库说的来访者一致。 也就是说老夫妇是艾塔娜的关系关系者,另一个男人是死灵所属的研究者吧——芙拉姆是这么推测的。 「不过……就算是被称为英雄的人也没有办法抗拒啊。我觉得死灵他们做的事情是很愚蠢的。因为人是已经死的生物,所以为了让他们复活而使用爸爸的力量是浪费的。但是不是这样的。人类比我想像的还要执着于过去,而不是通过自己开辟未来。就算抛弃大姐姐你们和茵库不管也可以,对吧」 「……先和你说好,我绝对不会和你联手的」 芙拉姆毅然决然地与涅克特对峙着。 但他就像是看穿她内心所依赖的地方在哪里后笑着说。 「啊啊,难道是因为还有加迪奥?拉斯卡特」 「嗯……难道加迪奥桑也!?」 芙拉姆无法掩饰动摇。 涅克特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更加轻视地笑着,继续说道。 「好像也离开了呢,将一起生活的女人和孩子抛在一旁。大概是和艾塔娜一样的吧」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 「等一下,大姐姐,那可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所以一直被盯着,我也很困扰啊。详细的情况我不知道,他带着的是二十几岁的女人。是恋人呢,或是妹妹呢?」 那一定是加迪奥已经去世的妻子——缇娅。 他就是为了她决定复仇的,如果她还活着,那么他的动机从基础上就被动摇了。 把凯蕾娜和哈萝姆放置一旁而选择妻子的可能性十分充足。 也许有人会骂加迪奥无情,但芙拉姆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那么,该怎么办呢,大姐姐。你现在、就只有一个人了。况且你不得不守护无法参加战斗的两个人。你做的到吗?虽然前一阵你碰巧打赢了,但是上次的战斗对手是迪恩、连爸爸的力量都没有的杂鱼。同样的奇迹不可能会发生很多次的吧」 即使是芙拉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 艾塔娜和加迪奥被带去的目的地是现在还在运行的研究所。 与至今为止战斗过的对手不能相提并论,肯定有许多起源核心的存在吧。 现如今只有芙拉姆一个人,是不可能打赢的。 不用说是死灵,就连现在面前的一名少年都。 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只能接受涅克特的邀请嘛—— 「嗯……都被逼到这种地步还在烦恼吗」 涅克特抱着胳膊,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做决定吧……!」 「这个提案可不差哦?其实不和我联手也没有关系,如果一直那么烦恼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个话题吧。只要你可以去对我来说就方便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那也是mother的想法吗?」 「不是的,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 「不是mother的想法,是你一个人在行动?和团队没有关系?」 「啊,我没说过那件事。我的提案不是和赤子联手,只是和我联手而已。mother 和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和其它赤子的意图也没有关系。你看,这样的话风险就减少了吧?之后只要点头同意就可以了。只要这样,你就可以暂时得到强大的伙伴。没有风险哦」 没有风险什么的,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和芙拉姆联手的话,涅克特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那就是说对教会有利,对芙拉姆不利。 米尔琪特不安地抓住衣服下摆,凝视着苦恼的芙拉姆。 茵库自始至终都是一脸阴沉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比起涅克特出现的事情,艾塔娜丢下她自己离开的事情可能更使她震惊。 「沉默就相当于否定哦。如果你说你还是无法选择的话,我就一个人行动了」 「等一下!」 被诱导了——即使知道了这一点,芙拉姆也只能阻止涅克特的离开。 「你的目的真的是击溃死灵吗?不会对米尔琪特和茵库出手?」 「先不说大姐姐你,我杀掉那两个人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与其那样白费力气,我不如在别的地方消耗卡路里啊」 确实涅克特不会对那两个人出手吧。 如果他有那个想法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她们,救出茵库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是即使如此——如果说他是不是可以信任的对象的话,回答肯定是“不”,即使芙拉姆再怎么烦恼也得不出令人满意的正解。 只能妥协。 没有力量的少女,如今没有选择的立场。 「那么,我再重新问一遍。要和我联手吗,还是不联手呢——」 在精神上有优势的涅克特、明显地藐视着芙拉姆问道。 「我……」 对此,她冥思苦想,最终得出『 联手』这个答案——就在这时。 「我回来了」 突然听到一个随意、过于日常的少女的声音。 她穿过玄关,突然出现在餐厅。 聚集在此的四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那里。 不用说芙拉姆、米尔琪特、茵库,连先前沉浸在优越感中的涅克特也如同冻结一般定在那里。 「赤子也在。哇,这是什么情况」 艾塔娜没有像说的那样表现出慌乱。 不如果反倒是芙拉姆她们慌乱了起来。 「那、那、那是我想问的!艾塔娜桑,你不是跟着达菲兹走了吗!?」 「是啊!昨天,不是和达菲兹和老夫妇在这个家里 见面了吗?」 涅克特和芙拉姆一起追问着艾塔娜。 「啊……注意到了,抱歉,我没说出来。但是我放弃了。我去扫过墓了,和那两个人已经告别了。比起那个,我觉得在这个家里和芙拉姆、米尔琪特,还有茵库一起生活更重要」 「艾塔娜……呜呜呜……艾塔娜!?」 茵库的声音颤抖着,她全力奔跑并跳到艾塔娜的身上。 艾塔娜用双臂接住她,温柔地抚摸着黑色柔软的头发。 「这个反应……难道你以为我放弃了茵库的治疗了吗?」 「如果有那样的留言,谁都会担心的!」 米尔琪特罕见地厉声斥责道。 「呣,没想到米尔琪特居然生气了。非常抱歉。本来我打算立刻回来的,觉得写一张字条就够了」 「艾塔娜桑究竟去了那里?」 「去了邻镇。去看了我的养父母——金达?利恩巴乌和克罗缇娅?利恩巴乌的坟墓」 「你应该已经见过复活的那两个人。你不是应该很清楚那里没有尸体吗!」 「没错,确实尸体不见了。试着调查了一下发现那里留下了翻挖过的痕迹。而且比较新」 艾塔娜表情变得严厉。 「也就是说,那些家伙为了说服我而挖开坟墓。特意将安眠于此的二人强行地挖掘出来,用在可疑的研究中。这是对死者的冒渎。在那个时间点,我对达菲兹?夏路玛斯的信任就动摇了」 「库……比想象中——不,你们就像想象中那样说着漂亮的话行动着」 预料之外的事态使涅克特转而被逼得无路可走。 「这可能确实是漂亮话。大概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浪漫得多。但是那样也不错。这也变成了使人生过得明朗的调味料」 「哈……真是的,轻率的家伙真的让人羡慕」 然后他像放弃了什么似的笑着,放松了肩膀上的力量。 芙拉姆惊讶地看着那样的他。 「既然艾塔娜桑回来了,我就知道说服是无用的」 「当然」 「那么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确实,如果只有大姐姐一个人的话就另当别论,如果艾塔娜?利恩巴乌也在的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能有点严峻」 即使如此,涅克特也没有离开。 如果他有那个想法的话,应该可以用“连接”的能力转移到外面。 听着一时想不通他说的话语,茵库的脑中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虽然按照涅克特的性格他不会坦诚地承认,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问。 「难道说……涅克特,你不止是为了说服芙拉姆,还是为了来见我的吗?」 「哈?怎么可能!为什么我要对茵库这种残次品抱有留念呢!」 「但是涅克特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刚才和芙拉姆说话时就一直很焦躁」 「我只是对那种优柔寡断的态度感到焦躁而已」 「不对,你不是那种焦躁。我想大概不是对芙拉姆,而是对其它别的人吧。而且现在听起来有些寂寞」 「哈,茵库你什么时候成为心理咨询师的啊。为什么我有那种感情啊。在那个站在那里的魔女回来前,我绝对是站在有利的位置上的」 「……因为害怕自己可能会被抛弃吧」 艾塔娜小声的说着。 涅克特用锐利的目光瞪着她。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mother把茵库扔掉了。如果只是厌恶的话,我觉得过于简单了」 在抛弃茵库前,mother就像母亲一样行动着。 在判断为不需要的那个瞬间,就像露出本性一样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虽然艾塔娜实际上没有见过这种变化,只是从茵库口中了解到的。 「也就是说,mother之所以放弃茵库,和母女关系无关,而是因为不再需要旧世代的实验体了」 尽管这么说着,艾塔娜仿佛在说着『 我不是这么认为的』,双臂更加用力地抱住茵库。 「所以你想说什么」 「教会的研究团队一共有三支,恐怕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竞争。而死灵则实际上已经使死者复活并接近完成。总觉得奇美拉也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一方面赤子是将核心埋在体内的状态下培养了八至十年,是十分没有效果的研究」 「但是实际上,像我们这样的成功作不是诞生了吗?」 「但是只有四个人。而且,每个人的力量和我和加迪奥没什么区别。作为进攻魔族的战斗力来说是靠不住的」 「……所以呢?」 面对艾塔娜的指摘,涅克特变得更加不高兴。 是感觉到了侮辱,还是被说中—— 「我是这么想的,螺旋赤子们还有别的完成形态。如果说你们是第二世代的话,那么就有与以前不同不需要太费事就做出的第三代、第四代的存在。然后在它诞生的情况下——和茵库一样,mother就会对第二世代丧失兴趣,不需要的话就会丢弃」 涅克特「哈」的叹了口气,眯着眼,一言不发。 然后涅克特的脸上露出了无力的微笑,双手上举就像在说『真没办法啊』。 「真是伤脑筋啊,就算想象力再怎么丰富,光靠妄想就可以说得那么流利。根据你所说,为什么我要害怕“被抛弃”呢?和失败作不同,我有力量,爸爸也很喜欢我!」 「听起来就像是在逞强」 「别用那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口气和我说话,你什么都不懂!」 「我明白的。因为我也是王国进行的实验的试验对象」 「什么……!?」 涅克特说不出话来。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也睁大了眼睛。 唯一一个听说过她的年龄的茵库没有做出那么大的反应,但并不是不吃惊。 「怎么回事,艾塔娜桑居然是实验的试验对象!」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在贫民街长大的我连父母的脸都不知道,就为了实验被带走,在这个家中生活」 「这里是……实验设施?」 「与其说是设施,不用说是作为试验对象的小孩子们的生活场所。然后作为实验队长照顾我们的是当时还二十出头的利恩巴乌夫妇」 然后艾塔娜把自己在这里大致经历过的事情讲述给芙拉姆她们。 那是为了和魔族对抗,培育出可以持有魔族力量的人类而进行的实验。 因为王国没有人体实验的经验技术,所以在粗糙的手术过程中,孩子们相继丢掉了性命。 艾塔娜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永远”,包含着『 希望可以长寿一点』的愿望,由养母克罗缇娅所取的。 结果实验成功的只有艾塔娜一个人,她得到了比人类要长的寿命,要高的魔力。 但是由于实验效率太低,计划终止了,艾塔娜也将要被处理。 然后金达和克罗缇娅放走了她,在回到王都前,她在山中作为“魔女”活了五十年以上—— 涅克特也似乎十分感兴趣地老实地听着她的故事。 「因为当时我们也这么想着『如果被这个人抛弃的话一切就完了 』,所以要比以前更像个“好孩子”那样行动。但实际上,金达和克罗缇娅都很温柔没有做那种事的必要。但是,如果他们和mother是同一类人的话——就会像现在的涅克特那样,因为失去唯一的依靠而变得绝望。不管是谁,就算是敌人也好,如果可以得救的话,也会去请求他的」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 只是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墙壁,思考着什么。 「呐,涅克特。听了刚才的话,我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芙拉姆向他搭话。 「你刚才说了『 mother 和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对吧。听了艾塔娜的话,就明白mother是怎么想的了。也许是因为兴趣转移到了第三世代身上了。但是,那个和爸爸——起源神一起讨论的话,难道是……」 「爸爸今天也很吵。啊啊,但确实……在到大姐姐家之前就安静下来了」 涅克特敷衍着说着。 那只是在吵闹,并没有和他在说话。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mother,连起源神也已经抛弃了第二世代的赤子们。 「被重要的人抛弃的恐惧,我也很清楚」 「啊—啊,讨厌啊。连奴隶都开始同情我了」 「同情什么,才不是那样」 「按照这个流程,连茵库也会可怜我吧?哈哈,真的很讨厌。明明打算靠话语操纵芙拉姆大姐姐,好好利用她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谁都知道他在 逞强,正因为他自己也注意到了,所以变得更加逞强。 面对着这样的涅克特,茵库并没有怜悯,用认真的语气说着。 「涅克特就把死灵击溃,让mother重新认识你一下」 「茵库,这仅仅是假设第三世代存在的情况啊」 「如果是这种动机的话,芙拉姆和艾塔娜……也许会助你一臂之力哦?」 「哈……啊哈哈,那是什么,玩笑吗?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涅克特用一只手挡着脸,大笑了起来。 疯狂地大笑着,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 「结局不是一样吗?而且明明mother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却要帮忙——」 「这样就可以了,是我的话」 芙拉姆说道,涅克特睁开眼从手指和手指的缝隙凝视着她。 「你在说什么……?」 「在说和你联手的事情」 「大姐姐,你不愧是脑子有问题。都超出老好人之类的范畴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开玩笑的话啊!」 超过了愤怒,半笑不笑地喊着,但芙拉姆还是很冷静。 「才不是因为老好人什么的。我觉得赤子和死灵是敌对关系是可以相信的,而且涅克特自身的目的也明确了。不想联手是因为不知道那个目的。就算是这个目标达到了,mother重新认识了第二代,不会对我们造成直接的不利」 「尽管如此!」 「而且我们不知道死灵根据地的位置。我们不知道加迪奥桑去了哪里。涅克特有那个线索对吧?」 「……至少有一个目标」 「那么对我们有好处。利害一致。当然,并不是单纯地称为伙伴,总有一天我们会作为敌人互相厮杀,但只是暂时休战并联手地话——」 芙拉姆在涅克特面前伸出手。 「我真的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同意的话就握手——即使没有语言,涅克特也明白被这么请求着。 「你真是个笨蛋。什么啊那个……茵库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这样……!」 嘎吱——咬着牙齿发出地声音。 是憎恨,是愤怒、还是羡慕。 他自己也无法区分的想法将脑袋装的满满的,阻碍了正常的思考。 就如同芙拉姆说的那样,如果仅仅是和死灵战斗的话,联手的坏处几乎没有。 但是,涅克特并不是为了寻求这样的结局而向芙拉姆提出的。 但是——自从她们救了茵库的时候,根据情况不同这种事情也在脑子里存在。 这几天发生的情况极具变化,茵库的处境也逐渐不再是别人的事了。 为了尽可能地远离这种恐怖,也对芙拉姆等人寄予了某种期待吧。 (不对……) 但是涅克特的自尊心绝对不会承认。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我……我们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掌握爸爸的力量的特别存在的啊?但是,竟然像人类的孩子一样寻求帮助——) 涅克特还是小孩子。 还没有成熟到放下矜持而谋求利益的时候。 「呐,涅克特,和我们一起……」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认同呢!连接吧!」 少年的脸卷起漩涡。 他握着手掌,使用起源神的力量,通过将自己的坐标和别的坐标“连接”而发动了转移。 「涅克特!?」 「他回去了……」 「对他来说,可能是稍微有点刺激过头的话」 「明明是能好好交谈的气氛,真遗憾」 结果还是不知道加迪奥的所在处。 不过,也不是为了那个才向涅克特伸出援助之手的。 「话说回来,芙拉姆,刚才好像说了些加迪奥怎么的」 艾塔娜不知道加迪奥的妻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与凯蕾娜和哈萝姆的关系。 虽然芙拉姆考虑在本人不在场的时候说这些好不好,但是这个事情还是很重要不能不说出来。 「实际上——」 艾塔娜听完芙拉姆说的全部事情后,低声地附和了一句「是吗……」 「我之所以没有选择达菲兹,也许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我比较薄情吧」 「怎么会这样!」 芙拉姆摇着头否定着,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呼……我和双亲一起度过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自那以后五十年都没有再见过面,然后以扫墓的形式告别了。我觉得大致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区别的。但是——加迪奥不一样。现在加迪奥也是抱着想要为妻子复仇的想法」 「确实,我觉得加迪奥桑跟着他走也是没有办法的。正是因为他是如此爱着缇娅桑的吧」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如果向涅克特打听到研究所的地址就好了」 「只是马后炮了。说了也没用。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获取情报了」 「确实啊。我想先去加迪奥的家中看看。光是从涅克特那里听到的,不见得就是事实」 「有我可以去的地方吗?」 「因为茵库不能外出,请和我一起在家等着」 打破艾塔娜的嘱咐,茵库从房间里出来了。 心脏移植后还没有多久,她的病情可能会突然变重。 「从移植到今天为止,我已经考虑了多种应对可能发生的风险的方法。如果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话,只是出去走走的话也没有关系」 「是那样的吗!?」 「但是,严禁乱来。现在还不能跑」 艾塔娜故意用强硬的语气说着。 虽然茵库点了点头说着「嗯嗯」,但是奇怪的是意图是不是传达到了。 「所以说,我们也来帮忙吧」 「这样啊……那么可以去问问薇尔希桑吗?没准可以入手新的情报。这个时间的话,我觉得她大概在中央区的报社」 「利奇?曼切西的妹妹……我知道了」 之后决定了集合场所的四个人离开了家。 ◇ ◇ ◇ 王都的地下——穿过复杂的水渠,存在着不协调的近代设施。 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文明的痕迹,利用古代的遗迹建造的赤子的新据点。 「呐,mother、mother!如果我做错了的话我会道歉的!所以快回答我吧!呐!呐!」 是快要哭了的声音,螺旋赤子们之一的弗维斯敲着门。 咚咚、咚咚——虽然注的力量不强,但大概是因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拳头被血弄脏了。 「是因为没能杀了那个女人她们吗?但是搬到据点的时候我很努力了哦!我帮了妈妈很多忙了哦!」 看起来比价柔弱的弗维斯比其它孩子更依赖母亲。 自从加迪奥摧毁了以前的据点,他们搬来这里以后,mother就几乎对第二世代没什么兴趣了。 因此弗维斯他们相当的不安。 怕自己们和茵库一样会被抛弃吧—— 「我回来了」 和芙拉姆结束谈话后,涅克特回到据点。 由于使用空间连接转移回来的他,被靠在墙壁上的卢克紧紧盯着。 「涅克特,你去哪里了」 「去哪里都好吧」 「不好的。mother会抛弃我们。害怕。讨厌。不道歉的话」 白发少女抱着破破烂烂的古旧人偶说着。 「缪特。如果道歉可以解决什么的话,早就可以凭弗维斯的那种行动解决了吧」 「你这家伙违反了妈妈的嘱咐,擅自外出,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吧?」 「时间顺序乱七八糟。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出门的」 「为了什么?难道说你这家伙和茵库一样……」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听不到爸爸声音的愚蠢的人类有交流呢。只是说着同样的语言,我们的制作本身就不一样」 「你知道的话就好」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缪特,装做坏孩子的卢克,对于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他们来说mother就是全部。 不觉得那种强烈的依存是危险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mother是这样养育第二世代的孩子们的。 「mother,拜托你了!我看不到mother的脸寂寞得快要死了!就算吃很苦的药也好,用很疼的针打出很多洞也好!所以拜托了,mother、mother!」 也许是因为接连不断地发出声音,弗维斯的声音变得嘶哑。 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的金属门从里面打开了。 「mother……啊、呼!」 然后mother抓着弗维斯的头,将膝盖踢到他的脸上。 他就像是被吹飞那样身体后仰向后退去。 总之是没有摔倒 ,但是鼻血将嘴角弄脏了。 「哈、呼、mother……为什么……」 「从刚才开始就没玩没了的,吵死了,你这个臭小鬼!」 这次又用右拳头向他的脸上打去。 「哈、咕……mother……不是的,我是……!」 「我说过了对吧?我现在也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们!」 「我听说了,但是很寂寞……」 「不要用这么无聊的理由来妨碍我崇高的研究啊!」 弗维斯的绿色的头发被抓住,脸被多次敲打在墙上。 「终于!终于!明明说过可以先前推进了!为什么!?你们不是为了我的研究而存在的吗!?呐、呐、呐呐呐讷!」 「危险、噫咕……」 弗维斯的意识已经朦胧了,裤子因失禁而变湿。 尽管如此mother还是继续地施暴。 涅克特看到这一幕,害怕的浑身发抖。 (如果、不帮忙的话……但是,mother是……mother是……) 绝对的服从深深地印在孩子们的体内。 所以他只能依靠外面的人。 但是现在在这里除了赤子以外没有其他人。 涅克特也好,卢克也好,缪特也好,没有人能阻止住mother。 「真刺激!多亏了那个英雄,脑子得到刺激!哔哔哔的,就像是电流在游走!嘻嘻!那个,就是那个,一直在持续着!简直就像是磕了连耗牛都会兴奋的药那样!就像是正经的大脑突然得到了充满洞察力的超能力那样!(原文:まるでヤクでもキメたみたいにぃ!まともな頭で、キちゃってんのよぉ、知的エクスタシーが —这两句真的不会翻)这就是天启啊!明明是天启啊!如果你们来捣乱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欸欸!?」 「哈……对不起、呀……哎呀」 「啊啊……哈啊……呼……真是的,真的是,真的是一群没有任何意义的孩子们……我明明这么爱着你们,为什么你们却不理解我的爱呢?」 「我爱则捏……我、对mother……」 「那么,请安静。可以吧,弗维斯。不然的话我下次一定会讨厌你的」 「唔……对不起,对不起!拜托了,我会当个好孩子的,不要讨厌我!mother—!」 弗维斯紧紧抱着准备回到房间的母亲的脚。 但是,mother却觉得很碍事把他踢飞,一眼也没看就关上了门。 只剩下像芋虫一样缩在地上的弗维斯,「呜呜呜」的痛苦着呻吟着。 「弗维斯……」 涅克特靠近并打算伸出手帮助他的,但是在那样做之前就停下了脚步。 「呜……呼呜呜……呼呼……呼库库……嘻……呼呼……」 弗维斯并没有痛苦——只是在笑。 头是不是被撞坏了。 「哈啊啊……太好了……mother还没有讨厌我呢……哈哈,妈妈……这种疼痛……是爱呢……」 单纯地、开心。 「太好了呢弗维斯」 「没关系。妈妈很忙马上就会回来了」 「没关系,这样也不错。只要关心我,mother就很温柔。因为是我打破约定的错!啊哈哈哈哈!」 谁也不觉得那是奇怪的。 那个暴力也被当作了mother表现真正的爱的方式。 为什么到这种程度还相信着他呢。 另外mother并不是一直对第二世代的孩子们施加暴力。 是搬到这个据点,关在房间里之后,突然变化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把变得古怪的mother还当作绝对的存在来崇拜的呢。 而且为什么只有涅克特一个人觉得这个价值观有违和感呢。 (因为我的脑子好吗?因为我比其它赤子们更成熟呢?) 自己说出来之后,他马上摇头否定了。 (不对,我也和他们没什么区别。生活在mother的支配下。只有茵库被当作失败品被处理,才能那样适应外面的世界——) 不是做到了,而是让他做的。 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想法,现在的想法也只是被认为是自己的,其实全部都掌握在mother的手里。 『 你要成为领导大家的哥哥哦。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大家肯定都会跟着你的』 想起了曾经mother说过的话。 如果现状和他想的一样的话——他也注意到了向芙拉姆求助的事情了吗。 (我做的事情都是没用的吗?不,但是……可能想的太多了。怎样,我是正确的吗?还是说,费弗斯他们才是正确的?) 芙拉姆说过涅克特的价值观是『 扭曲的』。 但是,至少这种扭曲在这个被称为赤子的狭小的世界里是正确的。 (其实我也是……想相信mother的。但是茵库和以前不一样了。开朗,看起来很开心……从mother手中离开后……) 作为八岁的孩子的真心话。 作为八岁的人类的自我。 对着两种相反的想法,涅克特只能强咬着牙关,继续迷茫着。 010 过去的回忆 「他和本已死去的妻子一起走了。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拜访宅院的芙拉姆,凯蕾娜以不满的语气抱怨道。 躲在背后的哈萝姆紧紧抱住她,不安地抬头看着芙拉姆。 「因为他本人什么话都没说。只留下一封信说『 我要去缇娅那里』。哈哈,这样简直就像是遗书」 「缇娅桑昨天也来过这里。凯蕾娜桑和她见面了吗?」 「见了,那确实是缇娅。和她交往很久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连加迪奥也相信了。那应该就没错了吧」 虽然艾塔娜也说过,使用了死灵的技术、通过起源核心复活的人,身体状况似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加迪奥从六年前开始就一直因为缇娅的事感到后悔自责。他终于得到回报了,也许还是悄悄地放着比较好」 凯蕾娜似乎放弃了加迪奥。 「呐,姐姐」 「嗯?怎么了,哈萝姆酱」 芙拉姆弯下腰,与哈萝姆的视线相对。 湿润的眼睛摇荡着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 「爸爸,不会不回来了吧?会忘记哈萝姆和妈妈吗?」 「他没有忘记你们啊。一定马上就会回来了」 即使抚摸着头说着安慰她的话语,她的不安也还没能消散。 「好了,哈萝姆,不要说让姐姐为难的话啊」 「但是……我讨厌啊。爸爸不见了,真讨厌!爸爸是哈萝姆的爸爸,不是那种不认识的人的东西!」 「哈萝姆……」 终于泪水还是从哈萝姆的眼睛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长相。 从出生后加迪奥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哈萝姆不认为他是父亲的替代,而是真正的父亲。 「呐,哈萝姆酱。加迪奥桑是很温柔的,而且你也知道他很喜欢哈萝姆,不是吗?」 「……嗯」 「所以没关系,他肯定马上就会回来的」 「如果见到爸爸,他说不回来,就和他说不能让哈萝姆伤心!然后对他生气可以吗?」 「啊哈哈……我知道了,那时我会好好生气,就算拽着他,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那句话似乎让哈萝姆心情变好了一些,眼泪一点点变干了。 ◇ ◇ ◇ 在那之后,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与凯蕾娜她们告别后,离开了宅院。 「哈萝姆变得精神起来真的太好了」 「因为她是个亲近人的好孩子」 也许是因为没有见过米尔琪特,她的话比较少,但是她们离开时哈萝姆笑着说『 绷带的姐姐,再见』。 「下次再来的时候,米尔琪特也一起玩吧?」 「好的,一定要。为此我们必须找到加迪奥桑的所在地。怎么办,虽然还早要和艾塔娜桑她们汇合吗?」 「先不要,我还有打算去的地方,我想先去那里」 芙拉姆她们从东区向着中央区移动,前往兵营。 看守的士兵看见芙拉姆,就立即向她低下头行礼。 「我找欧缇丽耶桑有事,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芙拉姆大人。欧缇丽耶大人的话应该在自己的房间」 和前几日的对待方式完全不同,她苦笑着向兵营内迈出脚步。 刚从入口进去,她差点撞到一个身材细长的男子。 他穿着和欧缇丽耶相似的制服,似乎也是军中的干部。 「哟,你就是芙拉姆?亚普利科特吧。曾听欧缇丽耶提到过你」 「您是……」 「啊嘞,竟然不知道俺(おいら)?俺是维尔纳,虽然看起来这样也是个副将军」 「原来是这样。我不太清楚真的十分抱歉」 「没事没事,俺与欧缇丽耶和赫尔曼比起来不那么显眼对吧?似乎知名度很低」 他是维尔纳·阿佩尔恩。 和欧缇丽耶、赫尔曼一样都是副将军之一。 他的双臂上带着特制的钩爪,使用钩爪类的武术进行战斗,擅长快速并隐秘的行动。 「你们是来见欧缇丽耶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俺来带路吧,现在的话还能看见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什么都不知道的芙拉姆她们,按他所说,跟在维尔纳后面。 「你们来看」 维尔纳一边小声地说,一边用手指指向屋内。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偷偷地向里面看去。 发现了将脸埋进床单的欧缇丽耶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大人的味道……被姐姐大人的味道所包围,包裹着我!嗯哈……忍受不了啊,这种香味!又酸又甜,仿佛就是恋爱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大人!为什么连你的味道都如此的罪孽深重!」 「哇,哇啊……!」 这是连米尔琪特都大跌眼镜的惨状。 011 生命的奇迹蠢动之地 注:苏西 = 丝吉(web版的翻译),之后会用丝吉代替苏西 清晨——芙拉姆等人在天色还很暗的时候就离开了王都,四个小时之后到达那片森林。 首先她们在周围转了一圈,寻找有没有马车可以通过的道路。 「在这里能看清楚有车轮经过的痕迹。虽然狭窄,但好像不是无法通过呢」 「不愧是伦特君,和马车相关的事你就是第一!」 薇尔希对名为伦特的马车夫打下保票。 他平时在马车公司工作,实际上好像是向薇尔希的报社提供情报的记者。 马车是王都重要的基础设施之一。 由于王族和教会的干部会经常使用,所以据说这是一个潜入取材为数不多的好去处。 伦特似乎也是调查了萨媞露丝使用马车的动向的最大功臣。 「呜哇啊,摇摇晃晃的」 茵库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摇动而摇动着。 当然,因为森林里没有铺路,所以乘坐马车的感觉是极差的。 在芙拉姆等人中,没有人晕车算是唯一的救赎了。 「呕……」 除了安排马车的罪魁祸首薇尔希。 从那里再往前走,摇晃突然停止了。 「从这里开始,前面是比较平顺的路。虽然没有铺路,但是平时好像有很多马车来往似的」 「只有入口周围做了伪装……」 「越来越可疑了」 这前面一定是研究所没错。 这样的话,问题就是敌人的袭击——从那里再往前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什么异变都没发生。 「芙拉姆,没有必要那么警惕怪物」 「为什么,艾塔娜桑?」 「我没有感觉到达菲兹的敌意。明明昨天早上我没有赴约,但却没有被强行带去。尽管与奇美拉和赤子敌对,死灵也许并没有有效的战斗力」 「只是为了让死者复活而特化的吗?」 「……嘛,多少也包含着我的期望在」 「这样的话,加迪奥桑应该还平安无事吧,我也希望如此」 芙拉姆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也期望过加迪奥昨晚会回来。 但是现实并不是那么美好。 (没错,现实并不美好。不仅仅是加迪奥桑,塞拉酱也还没回来啊) 坐在马车上,不知为何会想起了那个不在这里的少女。 听说是和魔族的涅伊加斯一起行动,她真平安无事吗。 想起她可能她在很远的地方—— 「嗯……?」 驾驶马车的伦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这附近留下的足迹和马不同」 「不是野生的动物吗?」 「不,明显比动物更大。恐怕是怪物的脚印吧」 没错,就算没有螺旋的怪物,也得考虑单纯被强大的怪物袭击。 不管怎么说,肯定潜藏着复数的危险。 然后—— 「可以听到脚步声……」 茵库嘟囔着。 虽然其他人因为车轮的声音没有听见,但她的耳朵好像听到了。 「茵库,请告诉我方向」 「在右后方。以十分厉害的气势,噔噔蹬地接近着。应该有两条腿……人型的,但是很大。我觉得是怪物」 艾塔娜从车厢的窗户往外看,但还是看不到任何身影。 但是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在听觉上,确实她也能听到。 正如茵库所说,强力、沉重、有压迫感的令人讨厌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难道……」 芙拉姆还记得。 回忆起来——是曾经遭遇过的螺旋的食人魔。 然后,那个预感猜中了。 艾塔娜从窗户看到,从脸上的漩涡中“噗哧噗哧“地滴落着红色液体,举起拳头的食人魔的身影—— 「大家快趴下!」 艾塔娜大喊了一声——哇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激烈的螺旋风暴强击了车厢。 接触到部分变成了粉末状的木片,车厢的上半部分被吹飞了。 「库,冷静下来。没关系,没关系!」 伦特拼命地安慰呼吸紊乱的马儿们。 「啊……那是螺旋的怪物……」 米尔琪特第一次遇到的异形,面色发青。 「虽说是生理上的厌恶感,但其实只是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薇尔希这样说的同时用灼烧投影记录了下来。 另一方面,芙拉姆拔出噬魂,握住刀柄,右手举至肩高,用刀尖瞄准着目标。 同时也发动了扫描,确认了对方的数值。 ――――――――――――――――――――― chimaira-prototype: o 属性: 土 筋力:2552 魔力:584 体力:2831 敏捷:1259 感觉:499 ――――――――――――――――――――― 芙拉姆看见那个后确信了。 (和那时的食人魔不同。虽然外表一样,但它并不是因为核心而暴走……那是被控制的怪物) 也就是说,接受了谁的命令,特意瞄准她们来的。 而且从名字来看,那不是死灵的所有物,而是奇美拉的所有物。 (特意准备了和塞拉战斗时相同的类型,真事让人感到烂到家的恶意。而且特地派了脸上卷着旋涡的。但是——) 先不说是不是达菲兹准备了那个。 重要的是,在对手放出下一次攻击之前,把它干掉。 「不要以为现在的我和那个时候还一样!气穿枪(prana sting)!」 库呲——从黑色大剑的前端刀尖处,射出一把枪,凝聚着她所释放压缩过的灵气(prana)。 食人魔也同时从拳头中放出了螺旋。 没有小伎俩的正面冲突。 在空中相撞的两股力量,连冲突都没发生,反转之力量一瞬就将螺旋打散,气枪贯穿了食人魔的核心。 失去动力源的绿色的巨大身躯在森林里滚动。 紧接着米尔琪特大喊道。 「反方向也有东西过来了!」 「还有一只吗!?」 她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对手已经挥出拳。 刚完成攻击的芙拉姆是无法赶不上的。 「冰盾 (ice shield)!」 那么就只能由艾塔娜来处理了。 冰盾悬浮在空中,阻挡住了卷起漩涡的力量。 冰碎和木碎四处飞散,螺旋试图破开冰盾向前行进,但是以她的魔力所生成的冰是无法用普通攻击突破的。 「水流急射(water shot)!」 并且她藏在盾后——也就是对手的死角放出多个水弹。 子弹很容易地贯穿了连螺旋都能防御的冰盾,射中在食人魔的四肢和头上。 砰砰砰!被命中的部位像破裂一般绽开炸裂,敌人的动作停止了。 「即使无法破坏核心,也能做到这个程度」 「艾塔娜,还有更多呢。而且这次数量惊人!」 「……太麻烦了」 这次马车的后面逼近一群食人魔。 那脚步声如同水牛群奔腾一样激烈,能感到皮肤在颤抖。 「加、加油,拜托了!」 伦特催促着马匹拼命地奔跑,但是还是无法比过食人魔的速度。 「这可是大新闻……但是,画面可能不太适合登上报纸」 「这么恐怖的景象,我从未见过……」 那是一个连薇尔希和米尔琪特都张口结舌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 逼近的敌人就像是短跑选手那样伸直脊背和手指,一边抬起大腿一边兴奋地奔跑着的群体。 而且所有敌人的脸上都带有卷起旋涡的肉,从中流出的血液四处滴落。 然后它们几乎同时停下脚步,举起了拳头。 打算同时放出螺旋的子弹。 就算是芙拉姆和艾塔娜也不可能阻止那个数量。 这时艾塔娜低声在芙拉姆耳边嘟囔了句什么。 芙拉姆听过后做出了回复。 「等、等一下,那个没问题吧?有什么厉害的攻击不是要来了?」 慌慌张张的薇尔希。 但是那两人始终保持冷静,面对着对手。 嘟嘟、嘟嘟——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无数拳头向前挥出。 多股螺旋交织在一起,变成龙卷风般的大小,仿佛要压扁她们似的,向乘在马车上的芙拉姆等人袭来。 艾塔娜站在车箱上举起手,发动了魔法。 「冰盾!」 比刚才稍大一点的盾。 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做别的特别的事情。 「哇,来了,来了!」 「反转付与(enchantment reversal)!」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技术。 就像是平时给噬魂和骑士剑术注入魔力那样,这次只不过是赋予的对象变成了艾塔娜制作的盾而已。 暴力的螺旋像狂风一样将树木吹飞,破开地面逼近过来。 但是它——在接触到盾的瞬间,就像旋风一样散落消失了。 通过反转螺旋的方向,被注入攻击的能源烟消云散了。 「是时候反击了——」 「我也去!」 两人从行驶的马车上跳落在地面。 艾塔娜将手放在地上。 「极冻之地(frozen ground)!」 冻结的地面。 那个范围慢慢扩大,就像蛇爬行一样,覆盖至敌人们的脚下。 然后,当食人魔的脚掌接触到冰面之后,整个脚都被冻结了,怪物们的行动被封。 芙拉姆同时准备好剑。 「拜托了,艾塔娜桑」 「那么就按原计划……冰之赋予(ice enchantment)!」 噬魂之刃被冰缠绕着。 那是前几日,通过加迪奥和涅克特的战斗所构思的剑技。 当然,对于没有像加迪奥那样有强大的筋力的芙拉姆来说,正如文字所描述的,这是一种负担很重的技能。 但是她有一点能胜过加迪奥。 那就是“再生”。 不管怎么乱来,手腕的筋断了,马上就能治愈。 「呼呜呜呜呜呜……」 芙拉姆从腹部的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眼看着剑上的冰变得越来越大,不久就超过了树的高度。 噗嗤噗嗤的,从支撑着剑的手臂中传来讨厌的声音。 「哦哦哦哦哦哦哦——」 声音渐渐变大,从呻吟变成咆哮。 从前面奔驰的马车上也能看到高高耸立的剑。 从手臂上传来的不仅是肌肉撕裂的声音,还可以听到骨头变形的碎裂声,但是因为在骨折的同时会再生,所以芙拉姆只需感受到疼痛就够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她对着食人魔群,挥下冰之刃。 其名为、冰刃槌崩斩(j?tunn de)——! 食人魔们被压倒性的力量所压碎,被地面弹起的冰碎砍伤全身,再被冲击波吹飞,撞到树上。 当然芙拉姆所释放的剑技,因为注入了反转的魔力,接触到的核心都被破坏了。 当水蒸汽的白烟和沙尘混合在一起的浓雾消散后,看到的是连原型都不剩的食人魔群。 没有幸存下来的。 不仅如此,周围的树木都倒下了,地面下沉,地形也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哈……哈……哈……」 「可能做得有点过头了」 「哈……不……我觉得这种程度还算好的……那些家伙很顽强……哈……」 芙拉姆笑着,同时肩膀上下颤动喘着气。 ◇ ◇ ◇ 排除了惊异的芙拉姆等人坐着损伤过半的马车赶路。 往前约走了五分钟,发现路边立着一块牌子。 「“拯救之城”……?」 芙拉姆歪着头读道。 「是前面那个城镇的名字吗?」 「啊嘞,但这不奇怪吗?地图上没标注那个城市啊」 「那个只要问本人就知道了」 「艾塔娜桑,本人是……」 在芙拉姆打算发问时,马车减速停了下来。 「伦特,怎么了?」 「有人站在那里」 站在那里挡住去路的是一个身穿白大褂身材瘦小的男子。 如果艾塔娜说的“本人”就是他的话,他就是—— 「达菲兹?夏路玛斯」 他是统领死灵的管理者,是罪魁祸首。 被叫到自己的名字,他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芙拉姆。 「神是残酷的。明明说过不接受,却连准备都不让我做」 「你在说我吗?」 芙拉姆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在达菲兹的面前。 然后拔出噬魂,不容分说地把剑指向他的头。 就算被骂野蛮也没有办法。 到现在为止,芙拉姆已经因起源核心吃过许多苦头了。 刚才也被怪物袭击过,这种程度的警戒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 「能把剑收起来吗?我没有战斗的意图」 「还在装傻。我们可刚被食人魔,那个被埋入核心的怪物袭击过?」 「你们和奇美拉交战了吗!?难怪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也许你们听起来这是借口,但那不是我们送过去的」 「听起来就是借口」 「我们与奇美拉和赤子是竞争对手。可以说是敌对关系。那样我们没有理由特意使用奇美拉制造的武器!最重要的是,我们使用的是死灵?中枢?核心,谢欧鲁(sheol),和奇美拉?核心合不来。随意靠近的话可能会出现混乱,出现控制不能的情况。一同使用的话并不现实」 「即使使用了专业用语我也听不明白」 「死灵?中枢?核心是为了控制使死者复活的起源核心——通称死灵?核心的大型核心,它用于减弱接收到的起源核心的影响,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而奇美拉?核心就是由奇美拉研究出来的核心」 芙拉姆对于达菲兹的简短说明对他放下了些戒心。 确实如艾塔娜所说的那样,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敌意。 即使看了他的眼睛,也不觉得他说的是假的。 「加迪奥桑在哪里?」 「他没事,现在和妻子过得很幸福。如果您希望的话,可以安排您们见面?他本人可能也因担心留在王都的人们而发愁吧」 当然,芙拉姆还没有相信他。 但是,看到两个人的交谈的薇尔希对她说。 「芙拉姆酱,先把剑放下不好吗?我看他也不像真的在撒谎。而且如果问他的话应该可以了解不少事情,教会的情报也能打听出来吧」 恐怕其他三人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但是米尔琪特和茵库得出的结论是交由芙拉姆处理,艾塔娜因为曾和达菲兹见面过,所以不敢插嘴。 虽然芙拉姆不能认同,但也理性地理解到那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案。 「……我知道了」 芙拉姆勉勉强强地收起了剑。 看到化作光之粒子的噬魂,达菲兹松了一口气。 「呼……我也知道,您们恨教会恨得要死。所以,我感谢您的决断。谢谢」 他礼貌的令人恼火。 但是,那是因为芙拉姆一开始就认为达菲兹是敌人吧。 从艾塔娜和薇尔希的角度出发,肯定看法又不一样。 「那我带您去谢欧鲁。即使是马车也没关系,请跟我来」 于是,达菲兹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去被称为研究所的城镇。 当芙拉姆回到马车上后,米尔琪特很担心地看着她。 恐怕是在担心一脸不安的主人吧。 注意到她的关心,在芙拉姆的胸口这种温暖的感受扩撒开来。 她将手自然地伸向米尔琪特的头,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的秀发。 ◇ ◇ ◇ 顺着路前进,突然森林被开拓,出现了城镇的入口。 救赎之镇——这不是研究所的比喻,真的只是个小镇。 居民在此生活,种庄稼,贩卖东西,孩子们朝气蓬勃地跑来跑去,像父母一样的男女微笑地注视着他们。 除了中央有一个大教会以外,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宁静的乡村。 芙拉姆她们在入口处下了马车,暂时和伦特分开,然后踏入城镇。 实际在镇中走一走也没有违和感。 不,如果说有什么违和的话,唯一的就是居民们都十分关注芙拉姆——从立场上来说,她们是外地人所以显眼也没有办法。 「那就是教会的研究所吗?」 当芙拉姆这么问时,达菲兹很快就回答了。 「是的,实际上设施延伸到了地下」 「我听说是萨媞露丝提供的资金,而且这片土地是别的贵族的所有物,说到地下……也就是说是教会建造的设施吗?」 「哎呀,您知道得那么清楚吗?真不愧是您。正如您所说的,我们接受了萨媞露丝桑的资金支援。但是研究的核心始终在教会」 「那为什么萨媞露丝要提供资金?」 「她得知死灵计划完成后,就立即签订了优先给予商业利用权利的合同」 「……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你。居然用死者复活的技术做生意!」 生命做生意。但如果没有钱的话,研究也无法进行。也不能给复活的人们提供生活的场所。为了实现我的梦想,只能如此了」 「复活的人们,生活的地方?难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正如你想的那样,一半是死者。然后剩下的一半,是因取回所爱之人而得救的人们——怎样,大家看起来都很幸福吧?」 达菲兹自豪地说。 芙拉姆她们再次环视着这个城市生活的人们的身影。 即使她盯着看,也无法区分生者和死者。 米尔琪特眺望着,艾塔娜深思着,茵库听着,薇尔希观察并记录着。 一行人停下脚步,从教会中出来的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性,向达菲兹奔来。 「丝吉,跑是不行的!」 「因为我很担心啊。你听到很大的声响后,就一个人出去了。至少要带上护卫啊」 「那个人是……」 「是我爱着的妻子叫做丝吉。她也是使用起源核心复活的人,正如你们所见,她现在怀了孩子。预定下个月出生」 他很高兴地描述着幸福未来的预想图。 被介绍的丝吉好像也有点害羞。 看着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一定觉得他们是非常幸福的夫妻。 但是他们对此越是自豪,印在芙拉姆的眼中越是厌烦。 因为有着不好的偏见,无论如何也不能冷静的判断。 但是——冷静的判断未必正确,靠直觉和感情的判断是错误的,这是谁决定的呢。 「丝吉桑复活后才怀的孕……」 「芙拉姆桑,您恐怕是在怀疑『他们只不过是被起源核心伪装成复活的样子』吧。但是丝吉肚子里寄宿着新生命。还有已在城镇里出生,正在成长的孩子。当然那个孩子作为普通人,有着非常普通的肉体。先不论生命周期,至少关于『复活』这一事实,应该没有怀疑的余地」 达菲兹自信的骄傲地说着。 自己研究得到的成果和知识,以及与复活的妻子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日子——在这几年的积累中,他确信了“完全的复活”。 无论芙拉姆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吧。 即使她否定了这一点,既然这座城市里住着几百个死者,那么否定死灵就意味着要杀了他们。 只有几个的话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芙拉姆曾经这么考虑过。 但是太天真了。 不管怎样怀疑,破坏与生者没有区别的数百人的核心并全部杀死,无论从物理方面还是精神方面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现在,即使拜访了这个城镇,芙拉姆又能做些什么呢。 「……啊,是加迪奥」 茵库突然说到。 她好像对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做出了反应。 芙拉姆她们环顾四周,发现了从商店出来的加迪奥,和挽着他的手臂微笑着的缇娅。 「加迪奥桑……!」 「还好他没事,主人様」 「……嗯」 但是,当看到他那从未见过的放松的表情时,芙拉姆无法坦率地高兴起来。 加迪奥也注意到了芙拉姆她们的存在,惊讶地睁大眼睛,露出些许做错事的表情,向她们走来。 「你们也来了吗?」 「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一定会追过来的。凯蕾娜和哈萝姆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 「加君并没有错,其实我应该告诉他们……」 似乎缇娅也有瞒着她们离开的罪恶感。 尽管如此,挽在一起的手臂并没有松开,结果只是将两个现象放到天平上作比较,最后选择了现在的状况吧。 「加迪奥桑,你不打算回来吗?」 「缇娅只能在这个城镇生活。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没粗神经到让她往返于王都的宅邸与此处」 「你说只能在这个城镇生活,是怎么回事?」 「关于那点,我准备现在开始说明」 一直静静观察着芙拉姆等人对话的达菲兹开口了。 「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想在王都生活,而且也不想束缚加君……」 「缇娅桑,加迪奥桑,有话请等一下再和她们说。我先带她们去研究所」 「是啊,那是最得当的吧。对不起,打扰你了」 芙拉姆急忙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加迪奥。 「请等一下,加迪奥桑!」 「总之先看看里面比较好。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你的疑问也会全部得到解答的吧」 他没有停下脚步,留下这句话后就和缇娅一起离开了。 「和之前见面时完全不同像是其他人」 茵库不经意地嘟囔到。 确实,不仅仅是声音,他的表情和芙拉姆所知的加迪奥也完全不同。 变得没出息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他就处于把平时隐藏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的状态。 「请不要责备加迪奥桑。缇娅桑是个非常开朗的女性。那么优秀的妻子的离世,一定令他十分痛苦吧」 「就像是别人的事一样……!再说了,缇娅应该是被奇美拉杀死的吧。而且你之所以挖掘金达桑和克罗缇娅桑的坟墓,是因为尽管有起源核心,但如果没有尸体的话是无法复活的。你是怎么弄到她的尸体的?」 当金达和克罗缇娅的名字出现时,艾塔娜作出微弱的反应。 但是,达菲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虽说是敌对,但并不是说我们和奇美拉没有交流。以前,我访问了艾奇德娜所有的某个研究设施时,她骄傲地给我看了实施了防腐处理的“状态良好的尸体”——那就是缇娅桑的尸体」 他咬着嘴唇回忆着当时的事情。 之所以特意进行了防腐处理,是因为艾奇德娜出于某种目的而保管着尸体吧。 「也许是打算将来用它们来做奇美拉的素材。为了让完成的怪物和加迪奥桑战斗……」 「不管怎么说都太过于邪恶了」 艾塔娜的语气有些刻薄。 这似乎是对挖开坟墓却毫无反省之意的达菲兹的轻蔑,但他果然没有注意到。 如果继续进行死灵的研究,那么就需要大量的人类的尸体。 挖掘坟墓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吧。 「艾奇德娜?伊佩菈就是这样的女人。恐怕在森林里配置食人魔型奇美拉的也是她吧。如果芙拉姆因此而死去的话也没关系,就算她幸存下来,也会和我之间产生隔阂。真是狡猾又讨厌的女人。从以前开始,一直」 似乎是积了相当多的怨恨,达菲兹第一次表现出“嫌恶感”。 走在他旁边的丝吉看着这样的丈夫,脸上露出苦笑。 「对不起。他平时真的很温柔,但是唯独对于艾奇德娜是不行的」 芙拉姆充分理解到奇美拉的管理者是十分腐烂的了。 她不认为那样的怪物是在这个平静的城镇里制造出来的,恐怕达菲兹的话是事实吧。 012 螺旋探访 无知是愚蠢的。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为好的事情。 这一定和那些是相同的。 即使他是在舞台上跳舞,被人们嘲笑的小丑也好,不知道真相的话也不会受伤。 「怎么了,加君」 挽着他的胳膊走着的缇娅,窥探着心爱的丈夫的脸。 对于加迪奥来说,缇娅的容貌简直就是理想。 这样和她近距离对视的话,即使不愿意也会脸红。 「仅从别人的话来看,加君总被周围的人说是个『总是皱着眉头如谜一般充满魅力的战士!』但是实际上完全不同呢」 「不要开玩笑了」 「不不,我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加君了,想着如果习惯了女性该怎么办呢」 只要在附近他就能无条件地高兴,是宛如太阳般的存在。 对于加迪奥来说,缇娅就是这样的女性。 所以,失去了她的加迪奥只能持续地盯着鲜血淋漓的地面。 没有太阳的天空,光是仰望就让人心生绝望。 「但是,我可能变成了有点讨人厌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将你还给凯蕾娜和哈萝姆。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作为我的东西」 作为妻子这是理所当然的独占欲,只要是人的话谁都有可能拥有的感情。 那种微妙之处,可以由不是人的东西再现吗。 有一天,太阳突然从天空中消失,当太阳再次出现的时候,人能看清它的真伪吗——就是这样的命题。 太过耀眼,太过温暖,如果能照耀他的话,如果能给予他温暖的话,谎言也好,真实也罢,不是都无所谓吗。 「缇娅」 呼唤着那个名字,她就像女神一样微笑着「嗯—?」歪着头回答道。 「我爱你」 也许听起来像是开玩笑。 但是,这无疑是加迪奥的真心话。 「我也爱你,加君」 缇娅羞涩地红着脸颊答道。 无知就是幸福。 知识是一种束缚,智慧和自由是无法两立的。 正因为知道了这一点,加迪奥才会这么希望。 拜托你了,至少请原谅我的愚蠢吧——。 两人挽着胳膊回到了达菲兹提供的家。 在交谈的过程中,缇娅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在芙拉姆等人前往的教会方向。 ◇ ◇ ◇ 达菲兹和丝吉在教会面前停下脚步。 「那么,研究所的入口就在这个教会里,需要说明的芙拉姆桑她们姑且不论,我不会连新闻记者都招待」 「欸,但是连米尔琪特酱也在。没关系,我就算这样嘴巴还是比较牢靠的的」 「有薇尔希桑不方便看的东西吗?」 「现在还不能公布研究的核心部分。所以最好规避风险」 达菲兹有着坚决不让步的强烈意志。 薇尔希带着为难的表情挠着头,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也不只是为了取材才来。不能因为我的任性拖后腿,在此就先让一步。但是,我可以在街上转转吗?」 「我不会限制到那种程度,请自便」 「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关系,茵库酱,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向加迪奥求助的。就是这样,我先走了」 也许是有在意的地方,薇尔希快步离开。 芙拉姆非常担心她的安全,但她说过她逃跑的比较快,就只能相信她了。 「那我们也走吧」 然后她们终于踏入了研究所。 教会的内部,就地表部分来说与王都和其他城镇没有区别。 墙壁和天花板统一为白色,高处装饰着的彩色玻璃的色彩通过阳光照射在地板上。 左右并排排放着长椅,芙拉姆等人在铺在其间的红地毯上前进着。 正面突出来的地方,设置了起源神的象征起源神像,果然没有发现可以称为研究所的设施。 但是打开右手边的门,进入某个房间,从里面的楼梯下去,景色就完全变了。 就感觉上来看,可以感受到“近未来的”风格,由无机质冰冷的金属材质所制成的墙壁和地板。 天花板上设置着魔力灯,但是与它的大小正好相反,输出好像很高,以很少的数量照亮了整个走廊。 先不说曾看过一次这种设施的芙拉姆,对其他人来说,包括在地下的建造这部分在内,似乎是非常罕见的景象,他们不安地移动着视线,触摸着墙壁。 「我之前就在想……这个地下设施,可以说使用了什么技术吧。和在王国其他地方使用的东西不一样对吧?」 「据说是活用了魔族们使用的土属性魔法的建筑样式、然后和王国的建筑样式相结合」 「你们采用了魔族的技术吗?明明是教会?」 「药草也是这样,只要对自己有好就会拿去用」 「我无法回答。我觉得应该共享优秀的技术——」 关于这件事,即使责怪达菲兹也没有办法。 教会并不是想救济人们,而是在支配的基础上统一人们的思想——可以看出那样的想法。 「我打算先从附近的房间开始介绍」 「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是啊,丝吉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芙拉姆您们对此也没意见吧」 没有必要问,芙拉姆她们没有权利阻止。 和丝吉告别后,她们继续跟随着达菲兹。 「啊,对了。首先,这是处理人类尸体的研究。因此会看到令人震惊的光景,所以不习惯尸体的人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这么说着,她们最初看到的是“尸体安置室”。 在冰冷的室内,有数十口透明的棺材排列在一起,是一间保管着等待复活的尸体的房间。 「呜……」 貌似米尔琪特是唯一一个对这个情景感到害怕的人,尽管如此还是不想成为被排除在外的人,一边紧紧抱住芙拉姆一边不移开视线正视现实。 尸体的状态各种各样,其中有的只是骨头,有的甚至连原形都没有留下。 但是达菲兹说「如果使用死灵?核心的话,就可以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我们调查了国内发生的‘悲剧般的死亡’,并通过和被害者家属交涉而收集到这些用于复活的尸体」 「那我的父母呢?」 简直就像是说在做“慈善事业”,艾塔娜眯着眼盯着对此侃侃而谈的达菲兹。 他终于注意到了她为什么生气,慌慌张张地辩解。 「关于那点我非常抱歉。我觉得这是为了说服您们无论如何都是必须的手段,所以就擅自挖了墓」 「如果像以前那样躲起来偷偷摸摸的话,也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这和我以前说的一样。由于您和赤子的接触,教会上层认为有加快完成“作为兵器的死灵”的可能性。如果变成这样,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为了让死者复活而进行的研究了。所以我想尽早让你们成为伙伴」 果然还是不可信——芙拉姆在心中嘟囔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萨媞露丝复活是为了继续得到资金援助吧。 但是从结果上来说,他与芙拉姆,唯一能破坏起源核心的人类,变成敌对关系,再说,达菲兹原本就没有打算把芙拉姆邀请到谢欧鲁来。 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行动,有着“亲人的死”这样简单易见的弱点,打算将加迪奥和艾塔娜笼络过去。 「……那么就去下一个房间吧」 达菲兹没有注意到芙拉姆充满敌意的视线,离开房间开始向其它地方移动。 然后这次在写着“核心制造室”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室内,在白色灯光的照亮下十个左右的筒状透明盒子摆成一圈。 里面充满了液体,漂浮着“人类大脑”一样的物体。 「那、那是大脑吗?」 米尔琪特向紧抱住芙拉姆的手臂注入了更大的力量。 「这是一种被称为小起源神的装置」 「小起源神……这样的东西?」 一边这样嘟囔着,芙拉姆感到自己的意识和视野中有微弱的噪音在奔跑。 (萨托基的时候也是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恶心。这个,是叫做既视感吧。我……知道这个景象……?不,在艾尼奇得的地下也看到了类似的景象,我想是因为这个吧) 并不是有明确的记忆。 过「你的疑问也会全部回答吧」 但是,竟然能看到核心的制造过程——即使被噪音玩弄,芙拉姆也对此感到纯粹的惊讶。 「这样的房间是可以给我看的吗?对于教会来说应该是绝密的」 「当然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骂的。但是,为了让芙拉姆桑能够接受,我别无选择」 他那样说着,从眼睛里看不到“说谎”。 「那我能问问,“接收”起源神的能量是怎么回事吧?」 「正如我说的那样。因为起源神的本体在别的地方」 「本体……在哪里?」 「我不知道。至少我没有从教会那里了解到。但是——如果是您的话,不是可以预想到吗?」 「莫非,在魔王城……」 在讨伐魔王之旅中,没有任何力量的芙拉姆显然是不需要的。 然而,起源神却通过“天启”将她从乡下带出,半强迫地让她一起旅行。 并且,旅行的终点是魔王城——也就是有起源神本体所在的地方。 无论是强制也好还是没有道理也好,起源神都想把芙拉姆带到自己的身边吧。 恐怕知道她是“唯一能破坏起源核心的人“——为了消除异变。 「但是,如果只是想杀我的话,应该没有必要带我去。即使背负着失败的风险,也想要把我带到自己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那只有起源神本人才知道吧」 连其所处地都不知道的达菲兹当然不可能知道。 但是,这对起源神来说无疑就是“夙愿”吧。 怎么说呢,当芙拉姆还很小的时候就在使用的艾尼奇得的研究所——甚至在那样的地方,都写着这个名字。 然后她暂时放弃了思考起源神的目的,向达菲兹提出了其他的问题。 他爽快地回答了这一切。 黑水晶是在王国南部开采的,在变成起源核心之前是非常普通的矿石。 为了以更完整的形式封住“螺旋”,有必要尽最大可能做出正确的球形。 小起源神使用的大脑是从预定处刑的罪犯身上摘除的—— 回答得太爽快了,反而显得很可疑,这到底是不是太过度怀疑了。 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加迪奥信任他的心情。 不仅仅是不做隐瞒,从眼睛、表情、说话方式也能看出人的本质是不是好的,芙拉姆也能感受到。 「那么,差不多该去下一个房间了。我还有想给您看的东西」 一行人从核心制造室出来。 突然在房间前遇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性。 他身后站着一位同样身着白大褂、抱着婴儿的女性。 「哎呀,这不是戈恩吗?」 「达菲兹,这些家伙难道是……」 当芙拉姆等人盯着被称为戈恩的男人看时,达菲兹开始做介绍。 「他是戈恩·福甘,是我的助手」 「嗯」 戈恩微微低下头,芙拉姆也点头致意「你好」。 「他原本是我的朋友,是一位优秀的研究者,但自从妻子因事故去世后,就变得荒废了,在王都沉溺于赌博和饮酒而负债了」 「喂喂,就算什么都不说……」 「嘛,不是挺好的吗。我向这样的他提出了死灵计划,现如今他和复活的妻子露露卡一起,作为我的助手参加了研究” 紧接着露露卡低下头。 被抱着的婴儿用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芙拉姆。 「那个孩子就是露露卡桑复活后怀孕生的孩子吗?」 「就是这样。刚才也说过了,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们都在顺利地茁壮成长着」 可以说生物是为了留下自己的后代而存在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复活的死者能生孩子这一事实,也可以证明他们和生者一样是“活着的”吧。 这也是达菲兹对自己的研究持有自信的重要构成因素之一。 最近丝吉也要生产了。 如果那个孩子确实是“人”的话,他的自信会更加接近确信吧。 芙拉姆也不得不对死者可以怀孕并生出孩子这一事实感到强烈的说服力。 「我打扰你了,戈恩」 「没有,如果是必要的话没关系的。再见」 戈恩和他的妻子与她们擦肩而过。 露露卡抱着的孩子从始至终一直盯着芙拉姆。 「这前面的房间是研究所的——不,是被称为死灵研究的“核“的地方」 最后,达菲兹带她们来到研究所最深处,戒备最森严的门前。 「能解除的电子锁的只有我和极少数的研究员」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墙上的水晶上。 虽说是与魔力灯的开关相似的装置,但使用的技术力却相差悬殊。 检验被输入的魔力的“波长”,只对被登记了的人作出反应,解除门锁的结构。 由于魔力波长因人而异,会有细微的差异,作为最高级的安全系统,被导入王都和大教堂的一部分地区。 反过来说,也只有在那样的地方才能引进如此高价的结构。 也就是说,这扇门的前方——是国家级的机密。 「这里是中央控制室」 验证结束后,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的高度和面积都和其他房间不一样,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电缆。 而且在房间中央,端坐着一个直径与人相差不多的巨大的黑色球体。 「难道……那也是起源神吗?」 「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有漩涡的存在」 「我不认为体积大小可以直接影响生成的能量」 「但是,艾塔娜,我总觉得有点紧张。房间里仿佛充满了令人怀念的东西」 虽然感想各不相同,但是无论是谁都感受到了那种异样。 达菲兹靠近那个巨大的核心,手贴在了表面上。 「这就是死灵·中枢·核心。这是对于抑制从在谢欧鲁居住的人们的核心中溢出的起源神的“意志”来说必不可少的」 「如果没有那个的话,镇上的人们会怎么样呢?」 「肉体上无法维持人的形态,只不过是被起源神的意志所支配的肉块而已」 他说,就仿佛见过那个似的。 「但是随着研究的进行,从谢欧鲁离开几天的话也可以维持肉体。然后总有一天,中枢·核心的作用会消失」 「但是现在没有那个的话,就变成了怪物了吧?」 「所以他们不是人。芙拉姆桑是想这么说吧」 芙拉姆点点头。 住在城市里的死者们,是与危险只有一纸之隔的存在——听到了这些话后,她是这么觉得的。 「那是因为您认为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是『模仿别人行动的怪物』吧。先入为主的观念扭曲了视野」 「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吧……我到今天为止被卷入过好几次与起源神有关的事件中,在其中感受到了起源神的“性质”。也许赤子们的能力是最容易理解的表现。其中一个就是“旋转”。接下来是“连接”。最后就是“增殖”。我觉得使死者复活,不正是来源于起源神的增殖吗?」 扭曲、联系、增加——就这样,起源神扩大了自己的势力。 在芙拉姆看来,这个城镇的现状只是“饵食”。 这是为了让人类按照自己的意志,将起源核心埋入尸体中。 「确实,起源神拥有这样的性质是事实。但是,这只是性质——」 「但是这是性质的同时,也可能是起源神的“欲望“吧」 「欲望吗?」 「起源神是有意识的。现状,不知道它是持有意志的能量还是拥有某种形态的实体。但是那个力量,扭曲着、支配着、不留余地地填埋了人类的存在方式。尽管过程不同,但最终到达的地方,是建立在践踏他人想法的基础上,满足起源神它自己自身的欲望不是吗」 「原来如此,您是想说我们还在这个过程中」 比如说茵库,小时候被谁——恐怕是被mother摘掉了眼睛,失去了视力。 结果,虽然本人生活得很开朗,但却有着『想和大家一样用自己的眼睛看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欲望。 而且,埋在她身上的起源核心,就是利用“增殖眼睛”这一扭曲的手段使之具现化。 「但是,中枢?核心就是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而存在的。这样的担心也没有必要了」 「……? 那个,但是那样的话,起源神就没有必要特意帮忙了吧?」 「我只阻断个别力量……如果能做出那样灵巧的事情的话,应该就不会发生起源神力量的暴走了吧。虽然不知道本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发动了人魔战争,让勇者们特意前往魔王城,采取了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的吧」 「你想说起源神是处于不完整的状态」 茵库同意他的说法。 虽说是不完全,但近十年来她的心脏一直被起源核心代替着活着。 即使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但现在回想起来,也会感受到那个力量是不完全的吧。 「现状是,从使用者一侧调整起源神力量的大小和影响。正如芙拉姆桑考虑的那样,这可能是危险的力量。但是根据东西的使用情况也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人的智慧是可以消除它的危险并且取得突破的。我认为起源核心就是这样的」 听了达菲兹的话后,芙拉姆沉默了,凝视着中枢?核心。 「……哈啊」 她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上的力量。 达菲兹笑了。 「太好了,您好像接受了」 「我暂且不会破坏中枢?核心。你既然暴露出最大的弱点,也应该有相应的觉悟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不带加迪奥回去」 「只有这点,需要他的决断」 「所以我想在这个城市里呆一会儿,这样可以吗?」 「……是说要在此过夜吗?」 芙拉姆没有放过他的细微困惑。 「没关系哦。艾塔娜桑也想和父母一起度过一段时光吧」 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笑容,爽快地答应了。 「我倒没有……」 「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想去见见艾塔娜的父母」 「我知道了,如果茵库这么说的话」 「那么,主人様和我要在城里找房子借住吗?」 「是这样——我想住在研究所里」 视线集中在芙拉姆上。 艾塔娜,茵库,米尔琪特都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另一方面达菲兹也露出了严峻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不,如果这样您能接受的话,我就同意吧」 这既是挑战,也是确认。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相信将一切坦诚相待的达菲兹——但是她有许多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 ◇ ◇ 在她们看完研究所的其他房间后,艾塔娜和茵库留下了芙拉姆她们离开了研究所。 虽然她对分别行动感到不安,但是艾塔娜想再次看见父母的脸是事实。 她们晚饭会一起吃,晚上也会住在研究所的房间里。 即使短时间内离开,也很难想象达菲兹会突然改变主意袭击芙拉姆,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艾塔娜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果然和艾塔纳很像吗?」 不知道艾塔娜怀着的不安,茵库兴奋地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一起生活的话,可能说话方式会有相似的地方吧?」 「我不太懂说话的方法。但是,母亲应该没有我那么奇怪」 「艾塔娜,你觉得自己很奇怪!?」 「我觉得很独特。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了,现在已经不能改变了」 「我喜欢,很有艾塔娜的感觉。一听就知道是艾塔娜!」 这难道不是“独特”吗。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利恩巴乌夫妇所居住的家的附近。 但艾塔娜并没有马上前往那里,反而转头走向附近建造的公园。 有几个孩子在公园内吵闹玩耍,他们的父母幸福地守护着他们。 「怎么了,艾塔娜。你不是要回家吗?」 和她牵着手走着的茵库,似乎注意到现在所在地偏离了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需要做些心理准备」 「是……这样吗?算了算了,那找个地方坐吧」 艾塔娜看到长椅后,先行坐下。 然后茵库轻轻一跳,跳到了她的膝盖上。 「唔」 「好了!」 「才不好呢」 艾塔娜用手刀轻轻地敲了茵库的后脑勺。 「欸,没什么不好的吧。其实我特别喜欢这样的肌肤接触呢」 「我知道。在你睡着时摸摸你的头,你就会露出很开心的表情」 「……是,是这样的吗」 不仅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睡觉的时候会被摸头的事情都知道了,茵库很害羞,脸颊变成了红色。 艾塔娜感受着她的体温,不经意地抱住了她的身体。 013 我对自己一无所知 「如果芙拉姆大姐姐也能像那边裹着绷带的大姐姐一样感到害怕的话就有意思了」 米尔琪特似乎还没从被掳走的阴影中走出来,紧紧地抱住芙拉姆并藏在她的背后。 如果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可以对话的,但是突然出现,她的身体会因害怕而变得僵硬。 「米尔琪特,应该没问题。那家伙不会攻击我们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被说『我知道』,感觉我的威严被糟蹋了」 「明明很在意威严,为什么来见我们?是为了和我们联手吗?」 「我已经不这么想了。只是如果大姐姐和死灵战斗的话,我可以顺便插下手罢了」 也就是说,已经决定联手了。 根据认知的不同,也不是听不出那是在说打算谋取渔夫之利,但不管怎样,如果不是敌对的关系就好。 「呐,涅克特。结果呢,艾塔娜桑说的是真的吗?她说第三世代要出生了」 「如果不回答的话你们会怎么办?」 「我们会以有第三世为前提行动」 「那就算不说也一样吧。是啊,正如那个姐姐说的那样,mother现在正热衷于“第三世代”的培养。也完全不理睬我们」 「所以感到不安,害怕可能和茵库一样被扔掉」 没有回答,也不否定。 「我想如果拜托艾塔娜桑,并且找到移植用的心脏的话,就可以像茵库一样变回普通的人类了」 「让我们和那个废物一样吗?」 「如果第三世代出生的话,剩下的赤子们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吧?」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不可能变回普通的人类的嘛!」 「除了身体以外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们……是mother的孩子。没有mother就活不下去」 「外面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 「不是因为那个,我们就是这样被培育出来的!所以就算身体变回人类也没办法,教会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是和以前的涅克特所抱有的全能感完全相反的、无法想象的无力感。 井底之蛙正是如此,他所知道的世界实在太狭小了。 「世上有为了满足支配欲而扭曲他人生活方式并沉浸在优越感中的人」 同样在狭小的世界里生活过的米尔琪特说道。 「但是,在觉得『逃不掉』的时间点开始,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明明那么醉心于mother,难道还能在外面生活下去吗?」 「外面也有很多温柔的人。觉得『无法改变』而放弃未免太早了吧」 「简直就像在诉说自己的经历一样呢」 「是的,多亏了主人様,我才改变了。那就是我自己的经历」 即使实例就在眼前,涅克特也无法伸出手去握住它。 内心距离的不同——他和芙拉姆她们之间存在着别的阻隔。 「即使其他人是这样,我们也不一定会变成那样……」 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深深闭塞的空间里。 四面八方都被堵着,墙壁也不可能损坏。 但是其实只是他这么认为的。 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留下一个逃出的方法。 芙拉姆站了起来,朝着低着头的涅克特走去。 「怎么了大姐姐。难道打算用武力解决吗?」 涅克特露出无力的表情向上看。 紧接着,芙拉姆把脸靠近那样的他,闻了下他的气味。 「突然干什么……」 涅克特当然会感觉惊讶,但对着那样的他芙拉姆还是皱起眉头说道。 「涅克特,你好臭吗」 「……哈?」 「有好好洗澡吗?衣服好像也弄脏了……」 「不,现在那种事怎么样都好!」 确实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如果继续这样说服他,涅克特也不会让步。 就这样芙拉姆掌握了主导权,打算尽可能转移到轻快的话题上去。 「这样可不好。难道说新设施没有浴室吗?教堂也不可能提供那样扫兴的地方」 「有是肯定有的!只是,没有mother许可是不能进去的」 「没有许可就不能洗澡吗?」 「洗澡就是这么回事吧」 涅克特坚定地说道。 但他看到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发愣的样子,好像注意到了那个是“不普通的“。 「一般来说……不是这样的吗?」 「并不是没有许可就绝对不能进去」 「这样啊……我只知道mother的做法」 「那么,一起去吧」 「哈啊啊!?」 涅克特吃惊地大声喊道。 平时是一个装出大人样,十分自大的少年,但这种时候所表现出的表情却和孩子一样。 「那肯定是不行的吧!洗澡是一个人洗的,不是跟谁一起洗的!首先要把裸体给别人看哦!?」 「给八岁的孩子看裸体也没什么。就算是涅克特不是也在小时候让mother帮你洗过吗?」 「那不是小时候的事吗。到了我这个年纪,洗澡是一个人洗的,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裸体的!」 先不说洗澡,为什么还坚持不让别人看到裸体呢——芙拉姆很在意这一点。 「难道是mother这么说的?」 「……不会吧,一般来说不是这样吗?」 「不,一般不会让不认识的人看到裸体,只有亲密的人才会一起洗澡」 「果然是这样啊。奇怪的是你们,我绝对不会进去的!」 「知道了,那就强硬地带你去吧」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不要来,不要过来!我要使用连接了!?就算你有反转,也不可能以零距离防御我的能力!」 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芙拉姆知道现在的涅克特不会胡乱地对她们使用能力。 芙拉姆举起他幼小的身体,将他带到了浴室。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那我们赶紧去洗吧」 「好的,请加油,主人様」 握紧双手做出应援的米尔琪特。 竖起大拇指回应她的芙拉姆。 然后她和涅克特二人消失在了更衣室。 「终于放我下来了……啊!住手、别想脱我的衣服!」 「如果讨厌的话,用能力逃走就好了」 「对啊,还有这个办法……不对,怎么可能打扮成这样出去呢!?」 「没有认真逃脱的话,就说明实际上并不是那么讨厌嘛」 「你在看哪里?看看我的脸!我的表情!这么认真!全力以赴!这不都说明我是全力拒绝的嘛!」 「好了,下面该脱裤子了」 「喂,住手,要是脱了那种东西……啊,可恶,明明是女人,居然有这种力量!和之前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被脱了……哇啊,呜哇,我的裤子」 在更衣室响起的声音,虽然很吵但听起来很开心。 但是,当内裤和裤子一起落下来的时候,芙拉姆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咦?」 「呜呜呜,这个差劲的女人……」 「呐,涅克特,我想说一个十分失礼的事可以吗?」 「啊啊?什么啊。事到如今也没有比你做的这些更为失礼的了!」 涅克特有些自暴自弃地粗声说道。 但下一个瞬间,他的脸变得通红随之变得震怒。 「涅克特——是女孩子吧」 芙拉姆十分认真地说。 她一直把涅克特当做“少年”。 但是,眼前没有“应该有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不是“他”,而是“她”。 「事到如今你竟然!你说我哪里像是个女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 但是,涅克特情绪十分激动,仿佛真的以为自己是男人似的。 「不,因为你没长着……」 「你说没长着什么!我是作为男人被抚养长大的啊!?」 “被抚养长大?”——透过这句话,芙拉姆察觉到了一切。 「……」 「为什么突然沉默?」 「……没什么,先去洗澡吧」 现在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旁,首先先完成原本的目的。 ◇ ◇ ◇ 洗完澡后,芙拉姆一边用毛巾擦着涅克特头发一边和她说话。 「涅克特,我想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有点嫉妒。 但是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 因为芙拉姆摆着一副认真的表情,打算把什么传达给涅克特。 「涅克特是——女人啊,这点肯定没有错」 「又在说这个。我说过了,mother是把我当成成男人培养的……」 没错,她明白mother确实对涅克特说『你是男人』。 也没有特别告诉她男性的定义。 「作为男人……」 涅克特的脑海里,浮现出米尔琪特刚才说的话。 『 世上有为了满足支配欲而扭曲他人生活方式并沉浸在优越感中的人』 他曾看到过被那样扭曲的家族的姿态。 他逐渐理解了mother就是这样的人。 「……那种事」 这恐怕是mother的一种“实验”吧。 也许是想确认起源核心的影响,是否会随着宿主的精神状态而变化。 或者说,毫无意义,只是作为能够支配孩子们的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竟然有这么愚蠢的事……怎么能相信呢。难以置信!」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因为个人的自私想法就去玩弄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我是男人对吧!?呐,大姐姐,你就这么说吧!」 芙拉姆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一定要订正的话越早做越好。 因为涅克特才八岁,所以在知道真相的基础上,还有机会选择今后所走的道路。 「为什么啊……什么都不说。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所以,mother才让我一个人洗澡……所以才让我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的裸体!」 一定是因为涅克特认为『 mother总是为他们着想』吧。 所以相信了。 一般来说不自然的规则也好禁止事项也好,都是因为mother爱孩子,孩子们爱着mother所以才成立的。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这样啊,那我们大家……弗维斯之所以依赖mother,缪特、卢克变成那样,全部、全部都是因为mother……是那么希望的吗?」 她那悲痛的叹息,芙拉姆她们只是听着就觉得揪心。 mother给予的是箱庭般的幸福。 如果不知道,一直保持盲目的话就不会痛苦了吧。 但是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总有一天会知道外面的世界。 现在只是稍微提早了一点。 而且越早知道,所受的伤就会越浅。 所以自己所做的事情,绝不只是为了让涅克特痛苦——芙拉姆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能说是全部……」 「不,就是全部。最近一直……想着可能是那样的。但是mother对我来说也是母亲,所以无论如何都想相信她。mother其实很温柔、一直在考虑我们的事,一直在勉强自己去相信……明明知道这是没用的」 对于还处于想向母亲撒娇的年纪的他们来说,这应该是过于沉重的事实。 而她之所以能忍耐住那些,正是因为她自身的坚强,以及作为螺旋赤子们——不,是作为兄妹们的队长的责任感。 「果然,我觉得涅克特还是从mother身边逃走比较好。我们也会尽全力支援的。你、要不要接受手术?」 「我怎么能能只身逃走……」 责任感很强的同时也会成为枷锁。 如果能够一个人逃走的话,涅克特现在就能下定决心吧。 但是,她也不能抛弃那些即使看到母亲的暴力行为也盲目相信的家人。 「那把大家也带过来,一起聊聊吧。虽然不能马上说服所有人,但我想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涅克特不是也能像这样交谈吗」 「这样的事……怎么,做的到……」 「能做到!」 「永远都不会太晚。与你们站在同样立场的茵库桑也重新来过了!」 「我们和她不一样……但是……」 她的内心确实动摇了,并且慢慢倾向于芙拉姆她们。 确实他们曾做过坏事。 但是,对于还未满十岁的他们来说,承担全部责任实在是太残酷了。 当然,即使是芙拉姆也不打算原谅mother。 不仅利用大人的立场反复进行非人道的实验,而且破坏无辜孩子们的人生的罪过,一定要他用生命来补偿。 即便如此,至少也要螺旋赤子们—— 「稍微……让我考虑一下。连接吧」 涅克特将向上张开的手掌握紧,她的脸瞬间变成了肉的漩涡,然后消失了。 「啊,涅克特!她走了……」 「看那个样子,我觉得她应该没有走远。如果得出结论的话,一定会回来的吧」 「是啊。但是……」 她留下的『 让我考虑一下』这句话,让人感到保留的答复会无限接近于yes。 正如米尔琪特所说的那样,近期应该会再来拜访她们的吧。 希望她可以得出积极的结论。 ◇ ◇ ◇ 涅克特通过“连接”转移到研究所外面的,坐在某间民宅的屋顶上,眺望着西斜的夕阳。 她虽然并没有在意从那个民房出来的居民,但是作为家主来说不能放任她存在。 “他”脚蹬地面跳上屋顶,几乎没有声音地走到了涅克特身边。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叔啊。明明个头很大却意外灵活呢」 她毫不动摇地对突然出现的加迪奥说。 「这算不了什么」 另一方面,他对涅克特也没有露出敌意,坦然地坐在旁边。 「你没带武器。真是被小看了呢,之前明明是互相残杀的关系」 「你露出一副那样的表情,肯定会小看的吧。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帮我做烦恼商谈吗?无论是芙拉姆大姐姐也好,你也好,都太老好人了吧」 这是加迪奥的“甜美”,另一方面也是他自身迷茫的证据。 如果是只考虑复仇的他,也许会什么都不说直接砍向她。 「你跟那家伙说话了」 「嗯,多亏了她,我才知道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我是男人,只是是mother让我这么认为的,看来我好像是个女人」 「是吗……」 「哈哈,如果只是被那样说的话也就罢了,但是,总觉得,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无论是谁,如果自己的身份被否定了的话都会这样」 「大叔也遇到了什么吗?即使去除掉小看我的事实,你看起来也十分窝囊」 「眼看着就要失去了,我的存在意义」 「和我一样」 「对啊,竟然和八岁的孩子有着同样的烦恼啊」 「感到光荣吧。别看我这样也是十分聪明的。就算和大人比较也不会输的哦?」 「你这种地方就很孩子气」 加迪奥苦笑着说,涅克特也笑着说「才不是那样」。 「所以你见到死去的妻子了」 「是啊」 「怎么样?你抱了她了吗?」 涅克特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狂妄自大的坏孩子的表情,窥视着加迪奥的脸。 「爱逞强的这种地方也像个孩子。你连自己的性别都不知道。应该连那句话的意思都不理解吧」 「那倒是……但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就会这么做吧?不对,不要回避问题啊」 「我没有抱她。那无疑就是缇娅。但是,又不是缇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只有我才能明白的感觉吧。但是,恐怕那是正确的。人无论在多么细小的地方感到违和感的话,都说明有什么地方失败犯了错」 相反,“绝对的成功感”是不可靠的。 那是加迪奥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学到的教训。 「违和感啊……」 涅克特毫无兴趣地嘟囔着,将视线移向了夕阳。 「我想遵从这种感觉。也不会强迫你那样做,但是——」 「你真傻,为什么要给敌人那么多建议呢。大姐姐也是这样,就算给敌人雪中送炭,我也不会报答你们什么的」 「因为你是个“不能放任不管“的家伙。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个老好人吧。但是,芙拉姆也好,看到现在的你会感到违和感吧。你自己又怎么?对自己现在前进的道路满意吗?还是找到了可以前进的其它道路?」 「不知道……话说回来,我不喜欢被说教」 「如果是以前见到的那个不逊的你,是不会立即含糊其辞地回答吧」 空。 「不会放任不管的。你也好,芙拉姆也好,都有着明亮的未来」 他并没有老到需要把未来托付给年轻人的程度。 但是,断绝道路的,未必只有年纪大这一原因。 梦的结束。想要守护的场所的消失。爱人的死。 正因为谁都有可能遇见,所以在那之前请注意。 加迪奥作为“错过时机的人”,对她们说的话还有后续—— 「请不要和我一样」 不要再犯和自己相同的错误了。 ◇ ◇ ◇ 自从芙拉姆他们进入谢欧鲁以来,已经过了七个多小时了。 天空还在从暗红色转变为紫色的途中,离太阳完全落山还有数十分钟吧。 现在森林中也十分黑暗,夜行性的动物们也开始活跃起来。 「森林真好,像俺这样的人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活动」 维尔纳在树上观察着谢欧鲁的样子。 他们被安丽叶特委派的任务是守护芙拉姆她们,看情况也需要保护他们。 其他的士兵也在别的地方监视着城镇的情况。 对于与芙拉姆素不相识的维尔纳来说,这无疑是一件麻烦的工作。 但是好处并不是零。 「对俺来说,这种沾满伪善毫无价值的研究被破坏了才令人爽快——那么,姐姐会怎么行动呢?」 像是被这样的自言自语所吸引一样,附近的树丛摇曳着。 从其中出现了某个人,穿着华丽浓妆艳抹大汗直流,穿着不合时宜的礼服,脚上穿着高跟鞋走着。 当然,如果穿成那样的装束行走的话,衣服会破,皮肤会受伤,体力也会大幅度消耗。 本来应该彻底讨厌这种“肮脏”的她,虽然不快地拂去缠绕在一起的叶子和藤蔓,但也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原来如此,居然来了」 维尔纳别说阻止她走向谢欧鲁,甚至没有出声和她打招呼。 「俺没有责任,所以请不要来找我。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向姐姐报恩」 不知道维尔纳的祈祷是否传达到了——在萨媞露丝的身影消失之后,正如计算好时机一样,欧缇丽耶来到了他身边。 「维尔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很和平。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很无聊。呐,已经可以回王都了吧——」 「我不能辜负姐姐大人的期待。在芙拉姆她们离开城镇之前,我会一直监视着她们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维尔纳仿佛故意地装出乏力的样子。 欧缇丽耶对着这样的他递出了红色的树木所产出的果实。 「这是什么,野兽的饲料?」 「是慰问品。但是对于这么没礼貌的你没有必要吧」 「不,因为你突然拿出从那附近树上摘下来的果实,太野性了吧。最喜欢姐姐大人的大猩猩吗?」 「猩……!?你如果不需要的话还是我来吃吧!又甜又好吃,天然物又贵重……但是,看到这个红色的果实不知为何会想到血呢。血……红色的血……啊啊,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想看到真正的血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吃,快给我吃!」 维尔纳从她手中夺过红色的果实,含在嘴里。 「真是的,不管多么贵重,这种树的果实怎么可能那么甜呢——」 芳醇的香味和甘甜的果汁在他的嘴里散开了。 「……可恶,这个居然这么好吃!」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 「不,我以为你是来故意找茬的」 「你做过什么需要让我来找茬的内疚的事情吗?」 「威尔纳桑可是王都最诚实的人,所以完全没有那种事情」 「你确定没有与王都最可疑的男人搞错。真是的,这种状态真能好好地监视吗?」 「监视什么的,什么动作都没有。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老鼠也没有通过」 维尔纳理所当然地断言道。 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样子,从表情上也看不到罪恶感的碎片。 大前提是,欧缇丽耶确信“他是自己的伙伴”,所以不可能发现他的谎言。 「这样就可以了。那么,就拜托你继续监视了」 留下这句话后,欧缇丽耶就去了其他的士兵那里。 「哦,一切都交给我吧」 维尔纳适当地挥挥手送别了她。 然后当看不见那个身影后,他「嘿嘿」地颤抖着肩膀邪恶地笑着。 「嘛,这样一来就完成了对艾奇德娜姐姐的礼节了。也就是说差不多该有什么发生了,所以那家伙也——啊,果然来了啊」 变成与萨媞露丝交替的形式,一个男人抱着行李慌慌张张地从谢欧鲁逃出来。 他是达菲兹的助手戈恩·福甘。 他和维尔纳在王都的违法赌场见过几次面。 番外篇 三人的日课 一再浮现脑海的那副景象。 每当看到米露吉特包着绷带的脸,我就想起她惹人怜爱的长相。 「好可爱呢……」 我在客厅桌上托着脸小声说。 虽然是自言自语,就坐在我对面的艾塔娜小姐当然不会听漏。 「盯……」 被注视着。 却不出声喊我。 我一感受到视线,稍稍瞄向她的方向。 然后艾塔娜小姐会马上撇开视线,于是我也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一天,我从早上开始就静不下来。 米露吉特说只有和我独处时会完全露脸。 也就表示今晚我又能拆开她的绷带。 好期待……是吗? 心脏附近一带发烫,心跳也感觉比平时得快。 嗯,看来我已经期待到能用「盼望」来形容了。 但似乎不只有期待。 明明只是拆开绷带,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一想起米露吉特肌肤的触感,就有股心痒难耐的感觉。 「明明不过是拆绷带耶。」 再度自言自语。 「盯……」 又一次遭到注视。 然而,果然还是不和我说话。 被凝视到这种地步当然在意,但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只好装作没发现。 不过相信拆下绷带后变奇怪的不只有我一个。 米露吉特大概同样静不下来……大概吧。 不,我是没把握说一定「同样」,但光今天就见到好多次她行为诡异。 和今天的我似乎很类似。 代表她也意识到这件事了吧? 不然也没有其他理由了啊。 不对──该不会昨天那样做让我被讨厌了? 不,绝对没这回事。 我敢保证。 虽然没有办法确信,但现在我想说得有信心点。 「感觉心的距离反而一口气拉近了啦……」 第三次自言自语。 唰啪!浴室传来热水流下的声响。 我忍不住有所反应。 「盯……」艾塔娜小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我才没在胡思乱想什么喔!」努力把想辩解的心情压抑下去。 至于为何浴室里有声音,因为米露吉特正在里头洗澡。 多亏有艾塔娜小姐的水魔法能轻松装水进浴缸里,我们每天都奢侈地泡澡。 话说啊,能在西区建这种附浴室的独栋房,算是挺富裕的吧。 房间又多又大,虽然有点老旧,肯定是相当有钱的人在住的吧。 「毕竟是里奇嘛……呵呵……」 我不禁因这种无聊的事喷笑。 糟了,只顾做蠢事的话,又会被艾塔娜小姐看笑话── 「喂这次没看喔!」 「……咦?看什么?」 「明明刚才一直露出想戏弄我的表情不是吗!?」 「我是善良又高强的魔法师,不会做那种事,妳想太多。」 「妳都直接把『盯……』说出口了耶!?」 借口太乱七八糟了吧。 还有,我觉得善良的魔法师不会自夸高强喔,艾塔娜小姐。 「没办法,无论如何都希望我理妳的话,也不是不愿意奉陪啦。」 讲得一脸不情不愿的耶!? 「为什么高高在上……还有,我不是希望妳理我啦。」 「所以呢,听到浴室传来水声时在想什么?裸体的米露吉特?」 「为什么会提这个!」 「因为芙兰姆妳刚才的表情活像明天就要初次约会的青春期男生啊。」 这比喻未免太过分。 艾塔娜小姐眼中看到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有可以至少说我是女生吗? 「我可是个超普通的十六岁女生好吗!」 「我觉得普通的女生不会想像拆绷带然后一直烦恼呻吟喔。」 「咕啊!」 我揪起胸口哀号。 因为彻底命中要害。 她这句话完全贯穿我烦恼的核心。 所以她果然注意到了嘛! 不过等一下喔,要是我现在退缩,我烦恼呻吟会被当成事实。 我的确为了米露吉特的绷带深深烦恼,但我可没呻吟。 不是应该用迷惘或困惑等等更适合少女的词吗? 「请等一下,艾塔娜小姐,我觉得呻吟这个词有语病!」 「那么……发春?」 我顿时双脚一软。 越来越糟糕了。 为什么会变那样!? 「那样更糟了啦!我只是,那个…该怎么说呢……怀着纯真的心在烦恼而已喔。」 「我不太理解。」 「哪部分不理解呢?」 「米露吉特的脸顺利痊愈,然后妳拆开绷带看了她的脸。」 「是这样没错。」 「那为什么她又把绷带缠上?为什么只愿意在妳面前露出脸?这部分我还没听过解释啊。」 经她这么一说,的确没错。 ……难不成艾塔娜小姐会来捉弄我,是因为我没告诉她?她在表达不满是吗? 是这样的话,那还真的对不起她。 明明帮忙治疗米露吉特脸的不是别人,正是艾塔娜小姐啊。 要是让本人置身事外,应该挺失礼的啦。 「艾塔娜小姐,对不起。」 我老实低头道歉,说明理由。 「这是因为米露吉特觉得露脸让我以外的人看很害羞。」 「唔,原来如此。毕竟一直用绷带遮着脸生活至今,还没做好突然让人看的心理准备是吧。」 「可能就是这样呢。」 其实是因为我说她可爱,真要说的话有点差异──但我想并没有差太多。 就当是误差范围内吧。 好啦,这样艾塔娜小姐不知道接不接受呢? 看她手摸下巴,一脸严肃地沉思。 「所以说,才只愿意露脸让芙兰姆妳这个主人看。」 「是啊。」 「在只有妳们两人的房内拆开绷带。」 「呃,对。」 「在两人独处的密室内拆开绷带,裸露肌肤。」 「是没有错啦,为什么妳要重复说?」 「在两人独处的密室内脱下遮掩身体的布料,裸露出诱人肢体……」 「那样说不太对吧!?」 收回前言。 和心情好坏无关,艾塔娜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只想戏弄我为乐的人! 「芙兰姆,妳好下流喔。」 「谁才下流啊!?为什么不肯离开这方面的想法……虽然说,当时我的确觉得她很可爱啦。不只脸发烫,连空气都变得怪怪的,以区区拆绷带而言感觉太有气氛了……可是!」 看米露吉特不露给其他人看的脸这种行为,或许和裸裎相见有些许类似。 可是啊,绝对不是什么下流的事。 只是还不习惯而已,往后再重复几次的话绝对没问题……大概,应该吧。 然而听完我的真心话后,艾塔娜小姐不知为何一脸困惑。 「……就算妳承认,我也很头痛。」 「那妳一开始就别来捉弄我啦~~!」 坐在椅子上的我站起身怒吼。 我的叫声响彻夜晚的王都。 ◇ ◇ ◇ 米露吉特洗完澡后,我们走回寝室。 一进到房间,她抢先一步坐到床上,迫不急待地看向我。 心脏突然一震。 呜呜……大概是和艾塔娜小姐说了些奇怪的话,害我莫名在意。 不过是拆绷带而已耶? 明明昨天也拆过了……虽然最后我也变得很害羞,可是应该没有这些奇怪的念头啊。 一切都怪艾塔娜小姐不好。 「主人?」 身穿睡衣,像小动物般轻轻歪头的米露吉特实在可爱到犯规的地步。 刚洗好澡而泛红湿润的肌肤,令她看起来格外妖艳。 应该说,世上真的有生物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不会心动吗? 我觉得就算是艾塔娜小姐,要是看到米露吉特稍微湿润的头发黏在锁骨上的样子,绝对也会小鹿乱撞啦。 不会吗?只有我会?怎么可能,我才不承认! 啊,可是昨天记得我一开始还若无其事地夸米露吉特可爱耶。 不过中途却莫名难为情起来。 也就是说,让我过度在意的原因,大概是「能看到她完全露脸的人只有我」这种状况吧。 萌生独占欲望──类似这样子? 「呃……请问怎么了吗?」 「欸?哦没有,没事没事,哈哈……」 「……?」 再继续烦恼下去也不是办法。 总之我先在米露吉特身旁坐下,同样看向她。 四目相交。 毫无混浊,深邃清澄的双眼笔直望来,简直能看穿我内心深处。 「话说回来,真的好狡猾喔。」 「有什么让您不顺心的事吗?」 「不,不是那样,我只是觉得妳的眼睛漂亮到有点狡猾。」 这种应该要称为恋眼癖吗? ……感觉不太对。 可是我的确对她的眼睛深深着迷到会这么想。 「主人您也有对漂亮的眼睛喔。」 「不用说客套话了啦,我这种人的眼睛和内心都污秽不堪啊。」 「没有这种事,主人您比我漂亮多了。」 「不不不,米露吉特更漂亮啦。」 「不,是主人才对。」 「是妳啦!」 「呵呵」我一紧握双手坚定反驳,米露吉特突然笑出声来。 糟糕,激动过头了吗? 但没办法,这是事实啊。 自己的脸几乎天天照镜子,当然清楚。 而且,那时我之所以想保护米露吉特,是为了激励自我──也就是一种算计。 「这次妳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接受好不好?」 「卖主人面子的话,一般都会该相反才对……不过既然您都说到这个分上,我明白了。」 嗯……感觉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 不过是事实嘛,老实说我倒是没必要激动到强迫她接受啦。 可是我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比她美耶。 消极思考是种坏毛病,但也因此消除诡异的气氛。 感觉这样我能冷静拆绷带了。 「好,那我要拆了喔。」 「好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请随时动手。」 心理准备……看吧,果然米露吉特也想了很多嘛。 一想到我和她都一样,心情变得更轻松了。 我把手指绕到她后脑勺,摸到绑结的部分。 由于脸靠得近,米露吉特的呼吸吹到我耳朵。 大概是体温上升的关系吧,气息也很温暖。 「嗯……」 手腕碰到脖子。 细微呻吟从她口中漏出。 为了不让米露吉特觉得痒,我连忙解开绑结。 接着拆开包覆脸部的绷带。 底下会露出什么来,我早已一清二楚。 但一见到如白雪般美丽纤细的肌肤逐渐呈现,我仍然止不住赞叹。 眼前是一片如沾上莓果糖浆的淡淡红色。 表示感情的色彩。 代表同感的绯红。 米露吉特和我都无疑抱持着那股不知其名的相同心情。 即便细节不同,方向是一致的。 只要彼此接触,加深交流,肯定能抵达同一处终点。 我有这种感觉。 尽管恐怕得经过从现在想都想不到的漫长旅途啦──似乎越想越晕头转向了。 总而言之,代表我和米露吉特的方向性维持下去就对了。 绝不是像艾塔娜小姐说的那种可疑的关系好吗! 诸如此类,明明没人在听还在脑中主张的我拆完米露吉特的绷带后,双手捧住她脸颊注视起她来。 「果然很可爱。」 「今天请不要一直说喔。虽然很高兴,但会让我无法直视主人您的脸。」 「哈!知道啦,那我说少一点喔。」 「果然还是要说吗……」 「当然要说,因为妳真的很可爱嘛。」 米露吉特的脸一口气胀红。 手掌感受到体温上升。 我就这样触碰着滑顺的肌肤,享受触感。 「我的脸……有这么舒服吗?」 「嗯,摸着会感觉好幸福。」 不是在说客套话,是真的很幸福。 「嗯…虽然是个不情之请。」 「嗯?有什么想做的别客气,说吧。」 「好的……那个,能否让我也摸摸主人的脸颊呢?」 米露吉特说得很委婉。 什么嘛,这种事大可不必说,直接摸就好了啊。 「我的脸颊任妳处置,爱怎么做都可以喔。」 「既、既然如此……失礼了!」 啪,米露吉特的手掌包覆住我的脸颊。 稍微冰凉的手从我发烫的肌肤短暂夺走温度。 不过马上恢复,共享相同的温度。 她摸到我眼睛下方的奴隶印记,眯着眼用拇指指腹轻抚。 「这就是连系着我和主人的东西……」 昨天米露吉特看到我的印记,说了「是一对的呢」。 我本来以为那是她遮掩害羞的话语,其实有更深的含义吗? 把自己视为奴隶,也无意改变这件事实的米露吉特。 无论再怎么说,在她眼中我仍是地位比她高的主人。 假如说两人之间唯一对等的连系,正是这道奴隶印记── 「摸我的脸这么有趣吗?」 我对嘴角微微扬起的米露吉特问道。 她轻轻点头,回答我: 「感觉至今空荡荡的部分被逐渐填满了。」 对我来说,这是句相当到位的表达方式。 没错,这是彼此填充原本空荡荡的某种东西的行为。 绝对不是什么下流勾当。 不,我并非为了否定才硬扯歪理,而是当真那么觉得。 和家人不同,和朋友也不同,当然也不是对奴隶才做的行为。 「……非常感谢您。」 米露吉特突然一说,手放开我的脸颊。 明明只是把手离开,却让我有点寂寞。 「请问我明天……还能摸吗?」 「当然!」 听到她畏畏缩缩这么问,我有点激动地回答。 「不然干脆今天继续摸也行。」 「我办不到。」 脸红的她害臊低下头,细声说道。 「突然长时间这么做,我感觉胸口难受到要胀破了……麻烦让我一点一点慢慢来。」 天啊──这孩子她、为什么──这么懂得攻击我的要害啊? 「很感谢主人的心……呀!?」 我一口气将她扑倒在床上。 然后把她的头搂进怀中,也躺了下来。 「主人……您要抱我的话麻烦先说一声。」 「抱歉,忍不住就……」 尽管对于和昨天同样任凭情绪冲动行事的事实有点后悔,也催眠起自己「只能这样做了吧」当借口。 没错,米露吉特实在太可爱,可爱到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女孩是怎么搞的,难道是专门送来让我心脏破裂的刺客吗? 毕竟她当真完全命中我的要害,才让我不禁萌生这种蠢念头。 「心脏跳得好剧烈呢。」 唉呀,我那么瘦,肯定听得很清楚啦。 「虽然我吓到了……像这样感受主人您的温暖,总觉得能够安心呢。」 米露吉特说完,伸手搂着我的背。 我也觉得安心。 就算遭背叛、被抛弃、沦为奴隶──我还有米露吉特。 能够体会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忘了我的事耶。」 脑海中的艾塔娜小姐似乎说了什么,但现在先不管她。 连续两天,我和米露吉特都在相拥中度过。 接着等到她发出可爱哈欠声,我用「差不多该睡了」的理由放开后,她便回自己的床上去。 我一人钻进被窝,身体和棉被仍残留着她的温暖与香气。 光是被包覆着就能让我睡得安稳更做好梦,比魔法更像魔法呢。 ◇ ◇ ◇ 我们之间的互动往后也每晚持续下去。 尽管会换来艾塔娜小姐的目瞪口呆,我们仍不打算放弃这种填满彼此心灵,确认存在的肌肤相亲之举。 就算真会发生变化,也将是至今许久以后──我与米露吉特间的关系有了正式名称时的事。 后记 承蒙各位购入《凭妳也想讨伐魔王?》以下省略,真是感激不尽。 鄙人是作者,名叫kiki。 无论是从封面和彩页察觉到诡异气氛的读者,期待看到在王都过着和平生活故事的读者,或是透过web版已经知道内容的读者,不知是否看得尽兴呢? 本作是采所谓放逐系为基底,内容则充满奇幻+百合+惊悚+战斗等彻彻底底的癖好元素。 尽管自觉是部相当挑人的题材,能够顺利出版成书全多亏从web版时期加油打气的各位读者,以及给了我这次机会的责任编辑。 由于下笔时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有出书的一天,连现在这样撰写后记这回事都令我难以置信。 唉呀~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好,本作虽然打着超过三十字的长标题,其实标题的约七成已经在第一集提及了。 说真的,要说在第一集的第一章,不,第一话就已经回收了「凭妳也想讨伐魔王?」被勇者小队逐出队伍》的内容也不为过。 剩下的字是《只好在王都自在过活》。 没错,这正是这部作品的目的──也就是芙兰姆为了能和米露吉特一起在王都随心所欲生活而努力奋斗……不对,激斗……还是该说粉身碎骨……?的过程。 慢活已死,有事烧纸。 敌人不是在奇幻故事经常出现的史莱姆、哥布林、鹰身女妖、龙等等……而是在第二章出现的那种玩意。 与其说是怪物,称为人造怪物更恰当吧。 丢出这种破天荒的东西让人设计,实在太感谢担任插画的キンタ老师以及帮忙传达形象的责任编辑大人。 然后还得说声抱歉。从第二集起会出现「那个」还有「那个」,我想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喔,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写后记似乎比写小说更难。 感觉比写小说时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好奇其他作家是怎么写的我翻了翻手边的书,发现有不少作家都抱持相同烦恼。 这里采用「让作品中的角色对话,作者本身再进去串场」这种古典手法或许也是个方法。 芙兰姆「嗨~我是芙兰姆喔!」 米露吉特「大、大家好,我是米露吉特。」 作者「然后我正是作者ki── 只会让场面变得跟十八层地狱一样,果然还是算了。 不过靠着台词骗了蛮多字数,蠢话就暂且说到这里吧。 最后,容我向参与本书出版的各位致谢。 明明我提出各种无理要求,还是描绘出超乎我想像100倍完美插画的キンタ老师。每当有新的插画送来,都让我欢欣鼓舞了好一会,真的太感谢了。 不吝支援几乎都是初次体验而不成熟的我,提供各种建议的责任编辑i大人。细心且迅速的应对着实帮了大忙,感谢您! 其他参与出版的人员,感谢各位鼎力协助,造就了这本精美书籍问世。 然后,容我再次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真的,真的太谢谢各位了。 希望能在芙兰姆她们后续的故事与各位再次相见。 承蒙各位购入《凭妳也想讨伐魔王?》以下省略,真是感激不尽。 鄙人是作者,名叫kiki。 无论是从封面和彩页察觉到诡异气氛的读者,期待看到在王都过着和平生活故事的读者,或是透过web版已经知道内容的读者,不知是否看得尽兴呢? 本作是采所谓放逐系为基底,内容则充满奇幻+百合+惊悚+战斗等彻彻底底的癖好元素。 尽管自觉是部相当挑人的题材,能够顺利出版成书全多亏从web版时期加油打气的各位读者,以及给了我这次机会的责任编辑。 由于下笔时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有出书的一天,连现在这样撰写后记这回事都令我难以置信。 唉呀~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好,本作虽然打着超过三十字的长标题,其实标题的约七成已经在第一集提及了。 说真的,要说在第一集的第一章,不,第一话就已经回收了「凭妳也想讨伐魔王?」被勇者小队逐出队伍》的内容也不为过。 剩下的字是《只好在王都自在过活》。 没错,这正是这部作品的目的──也就是芙兰姆为了能和米露吉特一起在王都随心所欲生活而努力奋斗……不对,激斗……还是该说粉身碎骨……?的过程。 慢活已死,有事烧纸。 敌人不是在奇幻故事经常出现的史莱姆、哥布林、鹰身女妖、龙等等……而是在第二章出现的那种玩意。 与其说是怪物,称为人造怪物更恰当吧。 丢出这种破天荒的东西让人设计,实在太感谢担任插画的キンタ老师以及帮忙传达形象的责任编辑大人。 然后还得说声抱歉。从第二集起会出现「那个」还有「那个」,我想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喔,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写后记似乎比写小说更难。 感觉比写小说时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好奇其他作家是怎么写的我翻了翻手边的书,发现有不少作家都抱持相同烦恼。 这里采用「让作品中的角色对话,作者本身再进去串场」这种古典手法或许也是个方法。 芙兰姆「嗨~我是芙兰姆喔!」 米露吉特「大、大家好,我是米露吉特。」 作者「然后我正是作者ki── 只会让场面变得跟十八层地狱一样,果然还是算了。 不过靠着台词骗了蛮多字数,蠢话就暂且说到这里吧。 最后,容我向参与本书出版的各位致谢。 明明我提出各种无理要求,还是描绘出超乎我想像100倍完美插画的キンタ老师。每当有新的插画送来,都让我欢欣鼓舞了好一会,真的太感谢了。 不吝支援几乎都是初次体验而不成熟的我,提供各种建议的责任编辑i大人。细心且迅速的应对着实帮了大忙,感谢您! 其他参与出版的人员,感谢各位鼎力协助,造就了这本精美书籍问世。 然后,容我再次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真的,真的太谢谢各位了。 希望能在芙兰姆她们后续的故事与各位再次相见。 承蒙各位购入《凭妳也想讨伐魔王?》以下省略,真是感激不尽。 鄙人是作者,名叫kiki。 无论是从封面和彩页察觉到诡异气氛的读者,期待看到在王都过着和平生活故事的读者,或是透过web版已经知道内容的读者,不知是否看得尽兴呢? 本作是采所谓放逐系为基底,内容则充满奇幻+百合+惊悚+战斗等彻彻底底的癖好元素。 尽管自觉是部相当挑人的题材,能够顺利出版成书全多亏从web版时期加油打气的各位读者,以及给了我这次机会的责任编辑。 由于下笔时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有出书的一天,连现在这样撰写后记这回事都令我难以置信。 唉呀~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好,本作虽然打着超过三十字的长标题,其实标题的约七成已经在第一集提及了。 说真的,要说在第一集的第一章,不,第一话就已经回收了「凭妳也想讨伐魔王?」被勇者小队逐出队伍》的内容也不为过。 剩下的字是《只好在王都自在过活》。 没错,这正是这部作品的目的──也就是芙兰姆为了能和米露吉特一起在王都随心所欲生活而努力奋斗……不对,激斗……还是该说粉身碎骨……?的过程。 慢活已死,有事烧纸。 敌人不是在奇幻故事经常出现的史莱姆、哥布林、鹰身女妖、龙等等……而是在第二章出现的那种玩意。 与其说是怪物,称为人造怪物更恰当吧。 丢出这种破天荒的东西让人设计,实在太感谢担任插画的キンタ老师以及帮忙传达形象的责任编辑大人。 然后还得说声抱歉。从第二集起会出现「那个」还有「那个」,我想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喔,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写后记似乎比写小说更难。 感觉比写小说时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好奇其他作家是怎么写的我翻了翻手边的书,发现有不少作家都抱持相同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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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下笔时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会有出书的一天,连现在这样撰写后记这回事都令我难以置信。 唉呀~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呢。 好,本作虽然打着超过三十字的长标题,其实标题的约七成已经在第一集提及了。 说真的,要说在第一集的第一章,不,第一话就已经回收了「凭妳也想讨伐魔王?」被勇者小队逐出队伍》的内容也不为过。 剩下的字是《只好在王都自在过活》。 没错,这正是这部作品的目的──也就是芙兰姆为了能和米露吉特一起在王都随心所欲生活而努力奋斗……不对,激斗……还是该说粉身碎骨……?的过程。 慢活已死,有事烧纸。 敌人不是在奇幻故事经常出现的史莱姆、哥布林、鹰身女妖、龙等等……而是在第二章出现的那种玩意。 与其说是怪物,称为人造怪物更恰当吧。 丢出这种破天荒的东西让人设计,实在太感谢担任插画的キンタ老师以及帮忙传达形象的责任编辑大人。 然后还得说声抱歉。从第二集起会出现「那个」还有「那个」,我想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喔,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写后记似乎比写小说更难。 感觉比写小说时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好奇其他作家是怎么写的我翻了翻手边的书,发现有不少作家都抱持相同烦恼。 这里采用「让作品中的角色对话,作者本身再进去串场」这种古典手法或许也是个方法。 芙兰姆「嗨~我是芙兰姆喔!」 米露吉特「大、大家好,我是米露吉特。」 作者「然后我正是作者ki── 只会让场面变得跟十八层地狱一样,果然还是算了。 不过靠着台词骗了蛮多字数,蠢话就暂且说到这里吧。 最后,容我向参与本书出版的各位致谢。 明明我提出各种无理要求,还是描绘出超乎我想像100倍完美插画的キンタ老师。每当有新的插画送来,都让我欢欣鼓舞了好一会,真的太感谢了。 不吝支援几乎都是初次体验而不成熟的我,提供各种建议的责任编辑i大人。细心且迅速的应对着实帮了大忙,感谢您! 其他参与出版的人员,感谢各位鼎力协助,造就了这本精美书籍问世。 然后,容我再次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真的,真的太谢谢各位了。 希望能在芙兰姆她们后续的故事与各位再次相见。 插图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kiki 插画:キンタ 录入/翻译:物理盐鱼(百度id) 校对:物理盐鱼(百度id)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3章 将增殖恶意吐出的螺旋赤子(spiral children)幕间3 白与黒的断章 魔族的根据地——塞雷伊德位于大陆北部。 这块的土地除开夏季,其余的时节一直被白雪所覆盖。这里也并列着石造建筑。 这里的建筑明显与王都的建筑不同,全都是由使用了地属性魔法的建筑技术做成的。 对于拥有强大魔力的魔族来说,魔法与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 在这一群建筑物的最深处就是魔王城了。 它的城墙是黑色的,遍布在墙上的雕刻也是十分的阴森,还有当做瞭望台而建立的塔,不抬头看的话根本看不到它们的顶端。 光是站在面前就能感受到这座不详之城释放出威压。 不过,实际上住在这里的人,并不是那种像这座城的外表一样的可怕恶魔。 位于城堡一楼的餐厅。 设在墙上与餐桌上的蜡烛以温柔的光线照亮房间,暖炉为房间里带来了宜人的温度。而在这个房间中,有三个魔族手持刀叉用餐。 其中一人是芙拉姆她们在艾尼奇得遇见的『血风之涅伊加斯』。 在这寒冷的塞雷伊德她依旧穿着暴露的衣装。 坐在她对面,立着衣领的刺猬头男性也是三魔将之一的『燐火之札伊翁』。 坐在他旁边的少女正是『魔王西图姆』。 西图姆外观上看来,以人类来说就是年约12岁的少女。 她身穿白色礼服如人偶一般精致,因椅子太高脚踩不到地,红色的女鞋在空中晃呀晃的。 「所以说涅伊加斯,研究所的调查怎么样了?」 西图姆问向刚要把一小块肉塞到嘴里的涅伊加斯。 她停下到嘴边的肉,露出稍微遗憾的表情。 今天的主餐是配上酱汁的嫩煎巨型山羊。 这份豪华的主餐就算是摆在王都高级餐馆的桌上都不奇怪。 而这份主餐的是三魔将的最后一人『泥泞之迪扎』做出来的。 轻轻咬一口柔软的嫩肉,鲜甜的肉汁就溢满在整个口中。 再混合上温和甜味带有微微酸的酱汁──总之,美味得让人不愿多等一刻都要尽早送入口中。 期待迪扎的餐点涅伊加斯连早餐都没吃,会沮丧也是没办法。 「姆??如同预料,能找到的最老的资料是30年前的。还有埋上那个『核』的怪物也是。」 「果然吗。说到30年前……就是人魔战争时期呢。」 人魔战争——那场战争是王国军为了入侵魔族的领地而展开的战争。 王国军动员了大量的士兵,却还是敌不过拥有强大魔力的魔族,王国军被轻而易举地击退了。 说到底,王国军那边士气从一开始就很低落,不管是谁都对国王下的这道无谋的命令感到疑惑。 「搞不好,那是为了增加下次战争的战力而建立起来的研究所。」 「他们还会打过来吗?」 「毕竟他们之前都挑起了那么乱来的战争,要是有足够的战力的话,他们肯定巴不得马上打过来吧。」 「不过我认为他们并没有理由攻入这里。」 「人类的欲望比魔族都还要强。既然这里还有土地,他们也肯定是想抢走吧。」 「想理解王国那群大人物的想法真是困难呢。」 「是啊,人魔战争那会我也被吓了一大跳。」 当时,魔族在战斗的时候尽可能的不夺取人类的性命。 而王国军则利用这一点,居然把小孩组成放在队伍的最前端拿来当肉盾。 连温和的魔族都感到愤慨,他们早早地将孩子们救了出来然后打退了王国军。 那个时候他们也有听说王国为了得到打倒魔族的力量,把自己的国民拿来进行人体实验的传闻。 「数不清的动物与人的尸体,还有脸上变成旋涡的不知正体的怪物。王国里的那群家伙,过了几十年还是没变呢。」 「那并不是人能触及的力量。可是到底是从哪泄漏的??」 「封印没松动吧?魔王大人。」 札伊翁挑衅的说。 西图姆鼓着脸反驳。 「绝对没那回事!从我当上巫女的时候,封印就没有任何变化!而且那个时候迪扎不是和我一起确认过了吗?」 「喔~喔~、别生气喔魔王大人」 「到底是怎样啊大哥哥、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魔王大人魔王大人的很讨人厌!像平常那样直呼我名字就可以了啊!」 「还不是你先说三魔将什么的、只是照该有的样子称呼而已」 「什??没办法啊,民众们一直都积攒着怒气,为了宣泄他们的不满只能这样做吧!」 魔族一般来讲是很随和的,他们也不喜欢斗争。 但是,单方面的被人类攻打,就算魔族再怎么随和,民众的不满肯定是会聚集起来的。 三魔将就是为了消除民众们日益积攒的愤怒而组成的。 不过,这个『对抗勇者的组织』也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分散行动的。 「不、所以也没必要挂个很帅的三魔将称号吧?」 「才不想被平常一直把衣领立起来耍帅的大哥哥这么说!」 见到以平常的节奏开始斗嘴的两人,涅伊加斯和站在西图姆身后的男性相视苦笑。 男性的名字是迪扎。 他是个佩戴单眼镜、身穿燕尾服的男性魔族,言行举止都十分的得体。 他原本是弃儿,被上上代魔王给捡到。自上代开始就暗中辅佐着魔王。 「你说什么?你、当我笨蛋吗?是在把我的热血faction当做白痴吗!?」 「就是当作笨蛋!为什么你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要把衣领立起来啊?请为走在大哥哥身边的我着想!明明除了这一点以外都那么完美,结果就因为这么一点就让你那张好脸全都白费了。」 「你丫??真说出口了?说了不该说的话阿!?很好、走,出去,来比比到底谁才是正的热血!」 「如我所愿,别以为我的阳暗会被大哥哥那种劣质火柴一样的火花给──」 两人争吵逐渐升温。 看着探出身互瞪的西图姆和札伊翁,迪扎「咳咳」的清了清喉。 马上,餐厅所有声音都肃静下来。 「两位、现在正用餐中。请保持安静。」 「啊??抱歉。」 「对不起。」 两人老实道歉,重新坐正。 不过两人还在互相瞪眼,继续摩擦着火花。 看到他们两人这样子,涅伊加斯和迪扎开始了眼神交流。 她点了点头后,打算公报私仇,抓住了西图姆偷偷伸向札伊翁盘子的那只手。 「呜哇!?你、你在做什么啊涅伊加斯!」 西图姆娇小的身躯飘了起来。 然而不管西图姆怎么挣扎,她都没法摆开这个风魔法。 然后她就这样子被移动到了札伊翁的正上方,被涅伊加斯放在了札伊翁的膝盖上。 两人的脸颊一下子就变红了。 「两人都长大了还是老样子,不过,这么做的话就绝对会安静下来呢。」 「比我生气都还管用呢,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别对你们做的事装傻啊!」 「对、对啊!突然被做了这种羞耻的事情不管是谁肯定都会沉默……」 虽然两人这么说着,但是西图姆没打算下来,札伊翁也什么都没做。 「你们两个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 涅伊加斯感叹道。 「你这家伙不也是一点都没变吗?」 札伊翁打算反击她,小声地说道。 「说起来,札伊翁,你不也挺中意三魔将的称呼吗?战斗的时候、不也『来让我们三魔将尽兴看看!!!』的兴奋大喊吗」 「大哥哥??是这样吗?」 「唔??没、那个、只是、稍微亢奋、血气冲头而已??」 札伊翁支支吾吾。 可是他把青梅竹马的西图姆当作妹妹是众所皆知的事。 而且他内心也肯定是很中意『三魔将』这个命名的。 总而言之,这两人口头吵架正是他们两人关系好的体现。 「呵呵呵,真的是都没变。」 「吵死了。」 札伊翁转头沉默。 涅伊加斯看着那样的札伊翁笑了出来,微笑着继续说。 「嘛,不过,再怎么说勇者们也是不会想到三魔将只是把儿时玩伴凑在一起而已吧。」 「明明只是想把实力者聚集起来,结果碰巧就变成这样了。事实上我们也拿出成果了,这种细节部分就别在意。」 「成果呢??虽然 破坏城镇实在不怎么想做啊。」 「没办法,不这样子做的话民众的不满就会爆发。而且,我们也没有有夺人性命对吧?」 「那是当然的。」 涅伊加斯和札伊翁已经破坏人类的城镇好几次了。 这就是对勇者破坏魔族城镇这件事所做出的抵抗措施。 为了避免陷入僵局的可能性,西图姆选择尽量不对人类的领地出手。但已经有许多魔族被从故乡赶出来了,这种事不能明面说出来。 西图姆烦恼的时候,接受了迪扎的建言,附上「绝对不能夺取性命」的条件,发出破坏城镇的命令。 而且袭击城镇前必定放出预告,确保避难时间。 就算这样如果还有来不急逃跑的人,就由涅伊加斯和札伊翁亲手救出??变成这般奇妙的状况,但因为是命令没办法。 事实上,也多亏了如此魔族民众这边的不满也减少了。 「勇者们的侵略也开始钝化,人类那边也可能也会开始渐渐地理解我们并不期望战争。」 勇者们前进的步伐也越来越缓慢,表面上看来是因为队伍人数减少的原因。 可是涅伊加斯知道,实际上有别的理由。 然后她想起了。 她与脱离勇者队伍的少女──芙拉姆在研究所相遇之时,收下破损核的事。 ◇ ◇ ◇ 结束了用餐的魔族们,把饭后甜点的蛋糕也吃得一干二净。 涅伊加斯在告一段落时把那个核拿给西图姆看。 「这个是??」 「勇者队伍不是有个叫芙拉姆的孩子吗?这是从她那收到的。」 「已经破损了啊。」 迪扎把脸凑近破掉的核,兴致勃勃的观察。 札伊翁也颇为惊讶,抱着手腕皱起眉头靠过来。 「连我怎么乱搞也弄不坏的东西……居然被一个人类给……。而且芙拉姆,就是那个状态值0打酱油的女的吧?」 「对。就是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勇者队伍的那个孩子。不过,她有着罕见的能力呢。」 「『反转』吗?」 因为魔力是0,她无法将那能力用魔法的形式展现出来。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将『origin』制造的回转逆流??」 迪扎喃喃细语。 「大概就是那回事。所以只有那孩子,可以把核破坏」 芙拉姆和异形食人魔战斗时,将全身力量都给用上了。 腕力也好,灵气也罢,她那份没能成为魔法的形式的──反转魔力也是。 「也就是说,正因为她拥有那份力量,所以她才会被选为英雄?」 「可是啊,我记得那孩子只是个村姑而已喔。要是不特意抓她出来的话,她就不会发现自己力量的真正用途吧?」 「也就是说有着某种不得不把天敌叫到自己身边的理由吗?还是老样子搞不懂在想些什么东西的家伙啊──不对,是家伙们。」 札伊翁叹气。 房里陷入沉默。 打破寂静的,是西图姆。 「不论如何,那叫芙拉姆的少女也好,然后勇者们也好,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接近封印。也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和平。」 然后她,意志坚强的宣告。 「绝对,不能让那个让人忌讳的神『origin』为所欲为。」 ◇ ◇ ◇ 这次又没成功行进到预定地点。 吉恩面露悔恨,头都不回地离开了转移室。 情绪低沉的不是只有他。 勇者队伍陆续出现芙拉姆、艾塔娜等人脱离,队伍的气氛逐渐迈向最糟情况。 莱纳斯竭力避免队伍中途瓦解,但他也找不到好方法,只好挠着头走出房间 玛莉亚担心他也追了上去。 最后房里只剩下琪莉露和加迪欧。 琪莉露垂着肩正要离开的时候,被加迪欧「有话要说」的叫住了。 「加迪欧,怎么了?」 对回头询问的琪莉露。 平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加迪欧少见地对她搭话。 他用着平淡的语气说道。 「下次就是最后的旅行了,我也想要离队了。」 「??是吗」 她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 他满中意芙拉姆,而且他和艾塔娜相对交情也比较好。 现在那两人已经脱离了队伍,像他这样优秀的冒险者没有留在这在看不到未来的队伍里的义理。 而且他原本就不是为了名誉或地位才参加这个队伍的。 「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我个人,并不觉得这趟旅行有什么必要性。」 「必要性?不用打倒魔王吗?」 「以现在来说,魔王是恶的代名词。但换个意义来看,就只是『魔族的王』的称呼而已」 「可是那些魔族??确实有在战争时期进攻过来、杀死了大量的人吧。」 「人魔战争是由人类设计出来的。」 「欸?但是我所知道的是由魔族那边发动的。」 「王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篡改了历史。而且,王国内魔族的名声变臭也是在五十年前的时候才开始的。在那之后的二十年,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都不对魔族有什么好感,所以才能顺利地发起战争。」 「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突然之间王国这边开始单方面的敌视魔族。在那之前,人类与魔族只是没有交流的邻居而已。当然,也没有发生魔族进攻人类领地这种事。」 「那也就是说,侵略者是人类这边?那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打倒魔王啊?」 「教会是这么宣言的,『origin』说魔族是敌人,魔族才是侵蚀世界的恶。要不要相信就看你自己──」 可能有点多管闲事。 但是她作为勇者,处在背负着来自人们期待于一身的立场,她没办法这么简单从旅程脱身。 所以必须给她点忠告——这样的的义务感驱使着加迪欧。 即便这些忠告会让她陷入烦恼。 「那些外表光鲜亮丽的好事,背后大多都藏有巨大的恶意。要是你没有学会看破鉴别这些事情的话,总有一天会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对于我来说太难了。」 「我也没办法对所有的事情做出正确判断。所以不要只相信他人给予的情报,你还要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 「我自己、亲眼所见??」 她拼尽全力的前进,总算来到了这里。 但是现在伙伴减员,没法顺利凝聚力量,止步不前的境地——反过来,搞不好是好好检视周围的机会。 「还有一个忠告——」 加迪欧瞄了下入口,确认没有人之后,向琪莉露告诫。 「小心玛莉亚。」 他说出了令她意外的话语。 「为什么要小心她?」 「恐怕她在隐瞒着什么。她是和教会扯上边的人,这也是以防万一。虽然刚刚说眼见为凭,不过我姑且希望你能接受这件事。」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独自一人留下在转移室的琪莉露,突然想起重要的事,赶紧追上前叫住他。 「啊、等等,加迪欧!」 「怎么了?」 「那个??请、芙拉姆。芙拉姆的、故乡、怎么样了、的??」 停下脚步回头的加迪欧,「呵」的一声,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意。 「我也满在意她的。打算有委托的话,顺便去乡下看看她的样子。」 「谢??谢谢。」 「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 说完,他轻轻挥了下手,再次起步。 琪莉露也知道,自己没有脸面去打探芙拉姆的状况。 可是,芙拉姆什么都没说就消失了。 被神宣告选中之后,大家都开始把她当做「勇者」对待──只有她,是她唯一的朋友。 ◇ ◇ ◇ 从王城出来的莱纳斯和玛莉亚两人并身走在街上。 虽然城里有准备房间给他。 各种设施也十分的完善,武器的保养和食物就算他不说也有人会帮他准备。 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了——不过他却说那不太合他的性子,他觉得束手束脚的。 因此,他选择住在东区的某所旅店里。 「玛莉亚酱,你不去大圣堂没问题吗?」 「我担心莱纳斯先生会很奇怪吗?」 「不会,我很高兴啊。我、真的一脸那么消沉吗?」 「就是,完全陷入烦恼的气氛。作为拥有『圣女』之 名的人,我可不能放着不管。」 「??那还真是抱歉。」 「没办法,毕竟现在这个状况……」 芙拉姆和艾塔娜的离队,迟迟无法前进的旅行。 刻薄的吉恩、找不回状态的琪莉露。 还有加迪欧恐怕也在考虑离队。 莱纳斯被烦恼塞满了头。 「我说啊、玛莉亚酱。」 「怎么了呢?」 莱纳斯带着表情沉重对可爱地歪头的玛莉亚说道。 「如果我啊,说要不收手不干了离开队伍一起去生活的话……玛莉亚酱会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告白,玛莉亚睁大眼睛。 咚、咚、心脏大声跳动。 她十分惊讶,不过却没感到厌恶。 「??我觉得教会会全力追捕我们。」 「我可是很擅长逃跑啊。」 「您打算带我去哪里呢?」 「也不是一定要带到某个地方,我只是想着我们两人一起在这个世上旅行。顺便带你去看看我以前旅行的时候中意的风景。」 「那……应该能成为美妙的旅途吧。」 玛莉亚闭上眼想象。 那场旅途一定会非常幸福。 至少比现在尴尬的魔王讨伐之旅好得多。 但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你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并、并不是说我讨厌与莱纳斯先生一起旅行喔!这个提议我非常高兴,我也觉得在一起生活一定会觉得幸福。可是??」 「在魔族被毁灭之前自己无法获得幸福、吗?」 「??是的。您注意到了吗?」 玛莉亚的怨恨非常深刻。 那份怨恨已经变得如同诅咒一般,在魔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前都不会解除。 与谁恋爱、同谁一起生活──就算她想要抓住那份幸福,憎恨就会出来阻挠。 「其实啊,我、擅自调查了玛莉亚酱。对不起,做出了这种擅自调查别人隐私的事。」 「这也就说明了您对我这么有兴趣,是莱纳斯先生的话就没关系。」 「不愧是圣女,好温柔。」 「并不是对谁都这么温柔,莱纳斯先生以外就不会原谅。可是调查??我的故乡被魔族毁灭的事您也知道了吧。」 「啊啊,八岁的时候?」 「嗯嗯??那天,我住的城镇突然受到袭击,一夜之间就遭到毁灭。之后打听幸存者好像只有我一个。」 玛莉亚看着远方回忆着十年前的事。 脑里浮现的惨剧,至今仍无丝毫褪色。 「用着魔法,把我重要的人们刺穿、切开、打碎、焚烧的魔族身姿,我可是好好记下来了。」 「??是吗。」 「魔族不杀害人类什么的都是骗人。那群家伙,是边笑着边把人杀死的丑陋生物,是必须被消灭的恶害!」 握紧拳头,玛莉亚的话语翻腾着憎恨,恐怕所言不假。 但就莱纳斯来看,魔族之前所说「我们不杀人类」的那番话,也不让人觉得是在说谎。 「啊??对不起,难得我们两人单独相处。」 「没事,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这边。」 包含这样的地方,莱纳斯想去支持玛莉亚,他爱玛莉亚就是爱到了这样的程度。 「但是……那真的是……比起我的人生还要优先完成的东西吗……」 她的喃喃低语传到了莱纳斯的耳中,但是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虽然他也很苦恼,但每个人都有不容他人踏入的底线。 这种事情应该让玛莉亚自己决定。 她一脸悲伤的低着头。 两人之间游荡着阴沉的气氛。 于是莱纳斯他说着「对了」拍了拍手,打算驱散微妙的氛围。 「我记得这一带有家好吃的冰店,等等去不?」 「不错呢、我也喜欢吃甜食。在大圣堂的时候可是没机会呢。」 玛莉亚重拾笑容。 莱纳斯觉得她果然还是最适合这个表情。 一直支持她到从憎恨中解放,能够发自内心微笑的那天。 莱纳斯在心中,静静地发誓。 ◇ ◇ ◇ 从转移室离开经过了一段时间,外头早已天色昏暗。 王城的周围寂静无比、但在这份寂静之中、响起男子的怒吼。 「什么鬼s级冒险者,什么『碎星的豪腕』!不就只是个半途落跑的,该死的啊啊啊啊!」 ──是吉恩。 他在自己的房内大发雷霆。 无数次踢向桌子墙壁,揍到拳头都渗出血。 文件和书到处乱砸向地板,连书架都要被搞垮似的。 他会如此暴怒,姑且是有理由的。 就在刚才加迪欧来向他传达要脱队的意思。 在旅行止步不前的现在,连加迪欧都要离开了,按照之前的预定到达指定地点早已是不可能的。 琪莉露又更加低沉,吉恩的立场也会变得险恶。 「竟然还会有不满!只要顺利结束这场旅途,就能得到足够一生玩乐的金钱,还有来自全国人民赞赏的荣誉,连王国政治中枢关联等级的地位全部都能到手喔!?冒险者不就是为了这种高报酬才会工作的家伙吗!?说到底,首先,跟我这种天才一起旅行时就该感到光荣啊啊啊啊啊啊!」 吉恩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一个个的不满,握拳肩膀上下摆动,气息慌乱。 就算如此仍无法宣泄愤怒。 为何旅途无法顺利进行?明明身为天才的自己都加入旅行了。 ——自幼至今,他从不知失败为何物。 那些为了挫挫被称为天才的吉恩锐气而出的难题,都被他都一脸轻松地破解了。 他也不需要伙伴,一个人就完成了好几个王国魔法使合力都无法成功的研究,他的自信决不是傲慢。 只是,他这次碰的壁与他的相性太不合了。 「哈啊……哈啊……」 稍微取回冷静的吉恩,坐回椅子,手拿羽毛笔。 笔尖沾点墨汁,在书桌上散乱的纸上书写文字。 他的脸几乎要贴到纸上了,用力过头让手不断抽搐,想列出魔术理论──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内心再度燃起怒火。 不管什么都无法顺心顺意,他把纸揉成团丢掉。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按照我的预想一样行动啊!为什么连研究都不能按照我的预想一样有进展啊!要是完成了这个世上只有我才能完成的这个掌控四属性的理论的话!叫芙拉姆的垃圾也好,艾塔娜或加迪欧这种人渣也罢,就不需要他人,我一个人就能完成这场旅途了!」 然后他胡乱抓头。 貌似已经失心疯。 事到如今,不论他如何反省,都无法转换内心感情。 吉恩发出奇怪声音苦恼着,他房间的门却──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吉恩甩出一句话。 但房外微微的回应。 「吉恩先生,是我,玛莉亚。」 是结束和莱纳斯的约会,本应回到大圣堂的玛莉亚。 再怎么说他都无法无视圣女的来访。 吉恩「啧」地咋舌,从椅子站起,弓着背开门。 然后瞪着现身的玛莉亚。 「有何贵干!」 「拯救迷茫的小绵羊是圣职者的职责。」 「……哼,你这家伙能看穿我的内心吗?」 「但是您现在很迷茫吧?」 吉恩毫不隐瞒自己的怒气,「啧」地咋了咋舌。 「迷茫的不是你这家伙吗?」 「为什么您会这样想呢?」 「我只是这么觉得的。平时你都是一副戴着伪造的假面的样子,平时我都还觉得很恶心呢。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呢。」 吉恩贴近了玛莉亚的脸仔细观察着,然后说道。 「现在倒是像个人类一样犹豫不决啊,腹黑女。」 看着他冰冷的眼瞳,玛莉亚的内心动摇得更加剧烈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莱纳斯吗?」 「这与莱纳斯先生无关。」 「哈,你这感性的反驳算什么啊。一点也不想你。」 「咕……」 「原来如此,看来是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名字后发情了啊?这样也能称之为『圣女』?……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叫对了。毕竟是『性女』啊!库哈哈哈哈哈!」【圣女 与 性女 发音一致】 吉恩之所以会这样挑衅玛莉亚,全都是为了宣泄他自己的怒意。 不过对于他来说,天才是不会在意世俗的规矩 的。 他的话语也确实刺进了玛莉亚内心柔弱的部分。 「吉恩先生,你这个人!」 玛莉亚举起了自己的手,准备扇吉恩一巴掌……不过她停了下来。 她的手还在颤抖着。 她咬紧牙关,理性地告诉自己平静下来。 「真是可嘉呢,不过你有必要装作圣女的样子到这种地步吗?」 玛莉亚没有回他。 她就这样无言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放下了自己举起来的手。 「拯救迷茫的小绵羊是圣职者的职责。」 「别像咒语一样重复了。嘛,算了,快点进入正题吧,我也没那么闲。」 两个人总算是冷静到能够对话的程度了。 玛莉亚在明显瞧不起自己的吉恩眼前,递出了一个黑色的水晶。 然后脸上露出了与以往一样,像是圣女的笑容,对着他说。 「我认为你正在追求力量,就拿了适合的道具过来。」 水晶之中,膨大的能量旋涡正在旋转着。 「……嚯,你还真是拿了个有意思的东西过来呢。」 吉恩像是被魅惑了一样,一直盯着它。 001 卑鄙小人笑了 离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互相以真颜相见过了几天——两人之间的距离顺利地缩短着。 两人买好晚饭的食材后,肩靠肩欢笑的走在回家路上。 虽然世间对奴隶的冷漠还是依旧没有变化,不过那种东西对于她们俩来说根本无需在意。 「然后啊,玛琳看着掉进落穴里的帕尔说道『你不是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吗?这不是正好?』」 「呵呵呵,被这样说了肯定会羞愧不已吧。」 「嗯,虽然是这样,不过啊,那毫无疑问是帕尔的自作自受吧?所以那个时候我看到他这样之后也笑了个不停……」 「玛琳和帕尔与主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那当然啦。刚才我也说过了,我们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想着总有一天会把他们介绍给米尔琪特。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友好相处的。」 「如果是主人喜欢的人的话,我想我也能喜欢上的。」 听到这个回答后,芙拉姆满足地微笑了。 她之前在讲述着自己在故乡帕托利亚的时候的故事。 果然,一牵连到故乡,芙拉姆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也意味着她的过去充满了幸福。 「啊——从刚才开始都是我一个劲的在说话呢。」 「因为主人的故事都很有趣,我还想听听更多的故事。」 「是吗?」 「是的,我还想知道更多我不知道的关于主人的事。」 夕阳照在米尔琪特的笑容上。 芙拉姆一瞬间就被她这份越过绷带的美丽所深深吸引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于是慌慌张张地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米尔琪特则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主人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可爱的歪了歪头。 「话、话说回来,真期待今天的晚饭啊!」 「塞拉小姐也会过来一起吃,我得加把劲好好做。」 「只要是米尔琪特做的料理都很美味,塞拉酱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芙拉姆真心是这么想的。 米尔琪特听到后有些腼腆,不过她的表情透露出来她很幸福。 从中央区到西区的街道很安静,两人在享受着这幸福温暖的时光。 然而这份时光很快就被打破了。 「不要,快放开我!」 「别叫了,你是从教会出来的吧?那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走!」 拐角处传来了骚动声。 芙拉姆垂下肩膀,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她想着『这种时候就不要突出西区的治安不好这一点啦』。 「米尔琪特,我过去看看。」 「好的,我在这里等着您。」 芙拉姆放置好货物后,就前往了出声的地方。 和她想的一样,有个少女被两个高大的男人袭击了。 「这两个大人在干什么呢……」 从他们一脸坏样的表情来看,估计他们是执掌西区的那个男人──『迪恩·菲尼亚斯』的同伙吧。 「好了好了,你们想做的坏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芙拉姆从亚空间里拔出了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大剑。 黑色的剑刃反射着黄昏的光芒,她手上拿着的是史诗装备『噬魂』。 原本这件受诅咒的装备会减少持有者的状态值,而且还会让持有者的身体溶解,是十分危险的武器,但是对于拥有『反转』能力的她来说,这些都被逆转成益处了。 「切……原来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为什么你在这里?你又打算来妨碍我们吗!?」 「哈啊?不是你们一直在妨碍我的吗?」 原本芙拉姆打算踏踏实实地在西区作为冒险者活动,但是她频繁地受到了迪恩一伙的妨碍。 比如说他们提前把芙拉姆目标的魔物打倒,在路上设下落穴,故意把强力的魔物往芙拉姆那里引。 她也总算是想办法应对了他们的骚扰。 「嘛,我也知道光和你们磨嘴皮子没用。要是不想吃苦头的话就放开那个孩子。」 「嘁,没办法了。」 他们倒是意外的听话,十分干脆的放开了少女离开了这里。 「……还真是听话啊。」 芙拉姆觉得有些可疑。 不过现在她还是决定优先救助这个少女。 「没事吧?」 芙拉姆蹲下去对少女伸手。 这个时候她注意到了。 她的双眼和米尔琪特一样,被绷带包上了。 (好像这孩子也有什么遭遇……) 她有着讨厌的预感。话虽是这么说,芙拉姆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把手缩回去。 「谢谢你,姐姐。」 她的手到处寻找着芙拉姆的手,找到之后她便握住。 「西区这里的治安很差的,独自一人走在这种地方可是很危险的喔。」 「嗯,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而且,你眼睛都这样子了,你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吧?」 少女说不出话只好点头。 芙拉姆觉得一直待在这个小巷子里也不太好,于是牵着她的手回到了米尔琪特的身边。 「那位是,被袭击的孩子吗?」 「是的。那个……你的名字是?」 「茵库。茵库·利斯库拉福特」 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芙拉姆为了以防万一,用『扫描』确认了她的状态值。 毕竟前几天才发生了食人魔的那件事,她现在都很警戒。 ───────────────────── 茵库·利斯库拉福特 属性:水 筋力:18 魔力:43 体力:28 敏捷:23 感知:49 ───────────────────── 利斯库拉福特──听起来像是有着高贵的身世,不过从她的打扮来看她并不像是富裕家庭的孩子。 「姆,总感觉被人盯着一直看。难道说有人使用了扫描?」 她的直觉倒是挺惊人的。 虽然芙拉姆也没做什么坏事,但她还是老实道歉了。 「对不起,我有些在意的事。」 「好色。」 「为啥啊!?」 明明只是查看了她的状态值,结果被说了相当过分的话。 从外表来判断的话,她就像是一个病弱的柔弱少女,不过实际上她的内在相当调皮呢。 「刚才迪恩的手下也说过了,我的名字是芙拉姆。这边的是——」 「我是主人的奴隶,叫做米尔琪特。」 「奴隶?色色的那种?」 「绝对不是那样!」 「主人不是买下我的,是主人收留了没有去处的我。」 「是这样吗……那,芙拉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是的,是个非常好的人。」 被这么直接的赞扬,芙拉姆觉得挺害羞的。 不过眼下既然知道了她的名字,芙拉姆打算把她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而且茵库和塞拉看起来差不多是同样的年纪。 而且,她的眼睛也应该看不见,芙拉姆也不可能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在外面。 「呐,茵库,你的家在哪里呢?要是一个人回去很勉强的话我就送你回去吧?」 「……家、我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失忆了,所以不知道。」 「你是离家出走吧?」 「都说了是失忆了!」 「你的父母应该很担心你。」 「我也没有父母。」 听到这句话后,芙拉姆僵住了。 米尔琪特也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那你亲戚家在哪里呢?还是说孤儿院?」 她摇着头,她的马尾也跟着摇晃。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因为我失忆了。」 这算什么啊──芙拉姆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她没有双亲,也不是住在亲戚家或者是孤儿院。 芙拉姆想不到除此之外的场所了。 恐怕她是不想说出来吧。 「总之,先把她带回我们的家吧。她看上去也很累了。」 「……没办法了。茵库,可以吗?」 「嗯!」 茵库的表情变得明朗。 看来她原本就期待事情这样发展。 芙拉姆对事情发展如她所愿这件事感到有点后悔,不过她还是牵着茵库的手,与米尔琪特一起回家。 ◇ ◇ ◇ 茵库到了芙拉姆的家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好困」。 毕竟,在回来的路上芙拉姆得知了,她是从昨天就逃走的,在那 之后她就没睡一直走在西区。 「欢迎回来。那孩子是?」 「我回来了,艾塔娜小姐。还有,这个孩子,是我在回家路上发现迪恩的同伴们在袭击她的哦。」 「那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家不就好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所以我们暂时先把她带回来了。总之,她也这么累了,就先让她在我们的房间里休息吧。」 芙拉姆这么说着,牵着眼看就要站着睡着的茵库的手,准备把她往二楼的房间带。 「等一下。先让她喝点水比较好。还有,让她去我的房间休息吧。」 「艾塔娜小姐的?」 「我有些在意的事。」 「哈啊,我知道了。」 芙拉姆就按照她所说的一样,把茵库带到了艾塔娜的房间,然后让她坐在了艾塔娜的床上。 艾塔娜随后也拿了一杯热水进入了房间。 茵库喝完水后马上就躺下了,五分钟都不到就睡着了。 「看来她是相当的累了……」 米尔琪特看着茵库的睡脸说道。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在西区走个一天一夜是非常大的负担。 三人看着她安详的睡脸,不过艾塔娜突然把手伸向她的眼睛。 然后小心地解开绷带。 「擅自取下来真的没问题吗?」 「毕竟我们都救了她,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还有,芙拉姆,这个……你怎么看?」 在艾塔娜的催促下,芙拉姆观察着茵库的脸。 她的上下眼皮——被线紧紧地合在一起了。 002 层层包裹的蛛丝 第二天,芙拉姆她们起床的时候,正好茵库也起床了。 艾塔娜和她一起出现在起居室,她好像还很困的样子,头还是在摇摇晃晃,步伐也是东倒西歪。 等茵库坐好了以后,米尔琪特递给了她一杯热牛奶。 她双手捧着杯子,一点一点地喝着。 当她喝完这半杯牛奶之后,她的睡意变弱了。 「这是什么,好好喝!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个!」 光是一杯热牛奶就让她这样了,但是『第一次』这个单词让人觉得很奇怪。 虽然众人在意的事还有很多,不过在问她之前,首先得填饱肚子。 四人各自坐在椅子上,品尝着米尔琪特做的早餐。【原文五人,估计是bug了,应该只有芙拉姆,米尔琪特,艾塔娜,茵库四人。】 因为茵库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一开始得需要艾塔娜帮她,不过等她知道了餐具的位置之后,就能靠自己一个人进食了。 米尔琪特说着「真能干啊」。 「我生下来就是这样了,都已经习惯了。」 然后茵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道。 「话说回来真的很美味,不管哪个都是我没有吃过的东西!」 然而不管餐桌上的哪个食物都是在王国很常见的。 虽说米尔琪特的手艺确实很好。 芙拉姆和艾塔娜一边对茵库的成长环境抱有疑问,一边吃完了早餐。 稍过休息后,芙拉姆她们就开始询问茵库了。 但是她的回答还是和昨天一样,问到某些问题的时候都被她用『失忆』糊弄过去了。 「呐,茵库,你说你之前待的地方,既不是不同的家庭也不是孤儿院吧?」 「因为我失忆了,所以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孤儿院。」 「有其他的孩子们吗?有的话又有几人呢?」 「不知道。」 「肯定有人照顾你吧?那个人是谁?」 「是……mother吧」 「mother?是保姆之类的吗?」 「不知道,不过对于我们来说mother就像是双亲一样的存在。」 「不是真正的亲人吗?」 「嗯,在我能记起来的范围内,我应该没有见过真正的父母。」 养育无依无靠的孩子们的设施,这果然是—— 「这不就是孤儿院吗?」 芙拉姆只能联想到这个。 但是茵库摇了摇头否定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虽然我不太明白孤儿院是怎么一回事,不过mother听到孤儿院的时候心情会变坏。」 「为什么?」 「因为对于mother来说,我们就是mother亲生的孩子一样吧。」 也就是说——那个叫做mother的人,因为原则上的问题而讨厌孤儿院这种叫法,不过实际上确实是孤儿院吧。 芙拉姆只能如此考虑了,艾塔娜则是眯着眼睛问茵库。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茵库你,患有与心脏有关系的疾病吗?」 「没……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不过……」 「不过?」 「……不,没什么。」 她绝对是隐瞒了什么。 但是不管两人怎么问,她都不打算回答。 「那你之前待的地方是医院吗?」 芙拉姆打算换一个角度试探她,然而茵库却摇了摇头否定。 她之前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芙拉姆和艾塔娜又再次抛出了几个问题给她。 虽然她之前说明了自己失忆了,不过回答倒是挺坦率的。 最后芙拉姆她们从茵库的回答中得之,她之前待的地方可能是西区的某种设施。 虽然她在外面度过了一晚,但是她不认路,很有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那个设施说不定就在之前芙拉姆找到她的那个地方的附近。 而且还有一点,在那个设施里生活的还不止茵库一个人。 关于这一点,那个设施还不想被人知道——这种非民宅的设施,应该不可能是为了茵库而建立起来的。 「呐,芙拉姆,艾塔娜,这样就可以了吗?我被问了好多事,现在脑子都有点晕晕的。」 「啊啊,抱歉啊茵库。你也累了吧。不过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问吗?」 茵库点了点头。 「从你说的来看,茵库你应该是一直待在那里长大的吧?那你为什么要从那里逃走呢?」 被问了这个问题之后,她的表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阴云一样。 不想回答……更加确切的说,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确切的答案,她只是有个大概的感觉吧。 「……我有种违和感。只要注意到一次,就会一直在意下去,然后就会觉得违和感越来越大,到最后不敢去相信了。」 「是什么样的违和感呢?能让我听听吗?」 「家人。」 茵库用着阴暗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在那个地方和其他人一起是当做家人养育的,虽然我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总感觉……mother说的家人,和我认为的『家人』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这是感觉的问题。 要是她再迟钝一些的话,那么她可能一生都察觉不到吧。 但是茵库却注意到了,所以就再也无法忽视这一点了。 「芙拉姆,茵库差不多到极限了,让她回房间休息吧。」 艾塔娜这么说着,让茵库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拜托你了。」 留下来的芙拉姆一边反省着自己是不是逼问的太紧了,一边尝试着擦去自己心中的不安。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在艾尼奇得见到的食人魔的身姿。 那个恶心的、恐怖的、怪诞的——却又拥有着比什么都强大的力量的怪物。 那是十几年前造出来的怪物。 要是那个研究持续到现在的话,说不定还会造出比那个还要强的怪物。 要是茵库这件事与教会有关联的话——她内心有一种会与更加可怕的异形相遇的预感。 芙拉姆的两个手肘撑在桌子上,用大拇指揉着眉头叹息着。 「……主人。」 待在一旁的米尔琪特拉住了她的上衣。 「那个……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请您不要自己一个人背负太多的事。」 「米尔琪特……」 「在艾尼奇得的时候也是,在那个叫做迪恩的男人的事也是。大概,我也是主人的包袱吧……您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肯定会累的。所以,我觉得您应该适当的依赖别人,让自己好好地休息一下。」 米尔琪特笨拙的鼓励温暖的芙拉姆的胸口。 「谢谢你,听到你的话之后我又有干劲了。」 芙拉姆的手轻抚着米尔琪特的银发,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那个,我被主人摸头了之后,心理暖洋洋的,非常的高兴。但是……这样一来,不就变成是我这边受到鼓励了吗?」 「不只是这样哦?我的话,只要看到米尔琪特的笑容就能变得精神百倍哦?」 「即便是主人花费力气摸我也是这样吗?」 「啊哈哈,这种事算得上什么花费力气啊。倒不如说,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就这样一直摸下去啊。」 「也就是并不只有我,而是我们双方的内心都会变得温暖,是这样的吧?」 「对对,就是这样。所以你就老实的让我摸吧。」 每个人幸福的尺度都不一样。 有人觉得给予是一种幸福,有人觉得获得是一种幸福。 不,本来『给予』和『获得』这种说法就不太正确。 因为这两者双方都能互相给对方幸福。 随后,补充完米尔琪特能量的芙拉姆为了搜集情报而出门了。 ◇ ◇ ◇ 芙拉姆最先去的就是离这里最近的西区教会。 原本芙拉姆是打算去公会的,不过一想到塞拉可能会过去调查,而且西区的教会也在去公会的途中,所以芙拉姆打算稍微绕点远路去看看样子。 西区这边基本上是越往里走就越是混乱,满地的垃圾,还有怪异的露天商贩,徘徊着的流浪者,治安与景色也很糟糕。不过只有教会的周边是例外。 毕竟这种看起来很神圣的地方,要是有奇怪的人靠近的话,会被当做可疑人物的。 另外,教会的周围有着修道女与教会骑士的日常打扫,从好的意义上来说,这里完全不像是西区。 今天是轮到了教会骑士打扫,穿着盔甲的男性拿着扫把打扫着街道。 这份光景非常的超现实。 在教会周围乱转观察样子的芙拉姆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熟人。 「啊嘞,塞拉酱。」 她看到了与那个骑士一样,单手拿着扫把进行扫除的塞拉的身姿。 「芙拉姆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是在去公会的路上顺路就过来看看了……」 塞拉在好好地履行修道女的义务。 芙拉姆还以为她不会那么快行动。不过她的干劲超乎了芙拉姆的想象。 「咱原本就打算过来一趟了。要是咱不过来的话,那两个人会很寂寞的吧。」 「谁会寂寞?」 有个金发的骑士从塞拉的后面走了过来,用手揉着塞拉的头,她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 「我记得你是…… 爱德先生,没错吧?」 「哦?你好像是……抓住那个盗窃犯的……」 「我叫芙拉姆。」 「是咱的朋友!」 「喔—」 爱德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似地观察着芙拉姆。 他的视线当然是往芙拉姆脸上的奴隶印记看去的。 但是他的视线里并没有歧视的感觉。 「塞拉你这家伙,终于在教会外面交到朋友了啊!那可真是该祝贺一下了!」 他露出了纯粹的笑容,他对塞拉交到朋友这件事感到喜悦。 「快—住—手—!」 她拼命的抵抗,然而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根本躲不开爱德的手。 「住手吧。她从以前就讨厌这样。」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一个蓝发,看起来很冷静的骑士。 「乔尼先生,之前受你关照了。」 芙拉姆礼貌地低头。 芙拉姆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偷了利齐的行礼的小偷的那件事中。 「没什么,你也帮我们这边大忙了。」 「就是没钱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包括教会骑士,教会所属的人都不是为了金钱而劳作……啊,真是的,都说了不要把咱的头发弄乱!」 「呀——我看见你的头就忍不住想过去摸啊。大概就像主人看到自己的爱犬一样想摸头的那种感觉?对吧?乔尼你也能明白吧?」 「别问我。」 乔尼倒是一脸冷静。 与此相对,停不下来的爱德看起来真的很快乐。 「关系真好呢。」 「才没有,这绝对不是关系好,咱这是被当做玩具了!」 看着塞拉拼命的反驳的样子,芙拉姆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管怎么看,他们都像是关系友好的三人组。 实际上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也挺长的了。 从塞拉被教会收留后的八年里,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如同兄妹一样。 乔尼不管互相打闹的爱德与塞拉,开口问芙拉姆。 「芙拉姆小姐为什么会来教会呢?过来礼拜……也不像是这样子的呢。」 「实际上,昨天我保护了一个迷路的孩子。但是那孩子自己也说不知道是从哪里出来的。所以我在想,孤儿院里走丢了孩子应该会有反应,所以过来看看。」 既然这两个教会骑士是塞拉的熟人,那么也应该值得信赖。 但是为了防止他们也卷入这件事,芙拉姆也就只说出了适宜程度的情报而已。 「至少教会的孤儿院这边并没有什么反应。」 「西区其他的地方也好像没有这样的报告。」 「咱也在中央区调查过,不过好像没有走丢的孩子……所以说快住手啦,爱德!」 三人的回答都一样。 「可以的话,能把她留在本教会的孤儿院里吗?」 「啊……我想想,现在的话由我们照顾她也没问题。她现在的状态也挺冷静的。」 「这样啊……」 原本,比起由芙拉姆她们这群外行照顾她,不如让孤儿院这种专门的场所去照顾她,然后再去寻找她的保护者会更好。 但是,芙拉姆不能把她交给教会。 看来没办法继续获得更多的情报了。 芙拉姆想着去其他的地方寻找情报吧。就在这时,她就盯着乔尼背后的某人不动了。 「……嗯?」 有谁在看着这边。 那个女性摇晃着赤红的双马尾,身着白色的军服,腰部佩戴者军刀。 「啊嘞……欧缇丽耶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后,教会三人组一齐转向了那边。 远处的女性大步地走了过来。 然后她走进看着芙拉姆的脸。 「啊,果然是欧缇丽耶小姐。」 「……你,是本人吗?」 「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假冒我的人,不过,我是真正的芙拉姆·亚普利柯特。」 听到她的话后,欧缇丽耶这边脸颊抽动。 然后松下了肩膀,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哈啊,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吗,欧缇丽耶小姐。」 「你啊……还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本应参加魔王讨伐之旅的芙拉姆·亚普利柯特会在这里,而且脸上会什么还会有那种东西!?」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只能说我来这边是有事……」 芙拉姆被她的气势所压到,只好后退。 芙拉姆与欧缇丽耶第一次相遇是芙拉姆为了参加魔王讨伐之旅,从故乡帕托利亚出去的时候的事了。 那个时候是欧缇丽耶乘着马车来接她的。 到王都之前,两人在马车上度过了三天的时间。 「喂喂,为什么王国军的人回来这种地方啊?」 爱德乔尼塞拉三人听着两人的对话,露出了吃惊的样子。 「塞拉,你知道芙拉姆与军队有关吗?」 「咱觉得有关也不奇怪,因为芙拉姆姐姐也参加了魔王讨伐之旅呢。」 「哈?芙拉姆难道说,是那个芙拉姆吗?是那个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吗!?」 爱德终于注意到了。 「英雄芙拉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脸上还有奴隶印记?」 接着乔尼也注意到了,感到疑惑。 欧缇丽耶也靠了过来,也抱着与他们一样的疑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魔王讨伐之旅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你的脸上会有奴隶印记!?」 「我被赶出队伍了,现在住在王都。印记就是在被赶出来的时候刻上的。」 「被赶了出来?!是谁……啊啊,会做这种事的只有那个男人了吧。」 欧缇丽耶的头脑里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吉恩·伊恩特吉。」 「真亏你能知道啊。」 芙拉姆苦笑着。 看来那个人不仅仅是在旅行期间是这样,他作为王国所属的魔术师工作的时候也这样。 「没错。我被他骗了,被卖给了黑暗商人,不过后面算是想办法逃出来了。」 「『算是想办法』……你……」 「话说回来,欧缇丽耶小姐你才是,为什么回来到西区?王国军现在应该很忙的吧?」 在前往王都的马车上,她自嘲地说着。 『现在都忙得没办法和姐姐大人说话了。』 然后又接着说。 『姐姐大人还说把这次的马车之旅当做是休假去享受吧。唉,明明没有姐姐大人的场所根本就无法让我的身心休息的说。』 之类的 顺带一提,姐姐大人,指的是君临军队顶点的将军,安丽叶特阁下。 那两个人好像是青梅竹马,为了追上先一步在军队里有所建树的她, 欧缇丽耶决定成为士兵。 「我的话,那个……」 不知为何欧缇丽耶一边看着塞拉他们一边挤着话语。 「我在为了姐姐大人巡逻。」 这明显是借口。 不过有可能她在执行军队的机密工作,芙拉姆也不太好继续询问。 「军人也真是辛苦啊。」 「比起被刻上了奴隶印记的你,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话说回来,变成奴隶之后不应该觉得心慌意乱吗?」 「那种时期早就过去了。」 芙拉姆干脆的说道,欧缇丽耶再次叹气。 「虽然我还有很多的事想问……不过我现在必须得回去了。下次有时间的话,请让我详细的听一听你的事。」 「到时候请多关照。」 「……啊,要是在这里分开的话,就没那么容易再会了呢。我基本上都在王城里,近期 内请务必拜访。可以吗!?」 「那,要是我有时间的话就会去的。可是真的好吗,身为副将军的你应该很忙的。」 「你把这件事看得太小了。举国支持的英雄变成了奴隶哦?要不是你的话估计早就闹出大新闻了。」 「这是不是在说我很不起眼?」 「我已经说得很盛大了。」 锐利的话语刺穿了芙拉姆的心。 确实,与其他的英雄比起来,芙拉姆没有突出的能力,而且外表也很不起眼。 在她自己承认之前,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是本人。 「你一定要来哦。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作为把你带过来的人,我也是有着责任的。」 欧缇丽耶说完,就从教会门前离开了。 让她加入勇者队伍的是教会。 本来身为王国军的她就没必要抱有罪恶感。 等到看不见欧缇丽耶之后,刚才一直沉默的教会三人组一齐『呼——』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虽然芙拉姆能明白军人在身边有一种紧张感,但是她不觉得会紧张成这样。 芙拉姆这样问道后,爱德开口答道。 「你问为什么?……你不知道吗?王国军与教会骑士的关系很微妙。」 「啊,虽说我知道一点。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想想,国王下面的是军队,而教会雇佣的士兵则是教会骑士吧?虽然国王和教会的关系紧密,但实际上这个国家有着两支军队。」 王国军和教会骑士的规模差距不大。 不、算上能使用光属性回复魔法的人,应该说教会骑士这边的规模比王国军大。 接着,乔尼和塞拉说道。 「从正式的立场上来说,王国军的地位应该在教会骑士之上,然而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表面上两者之间协力维持着王国的治安,实际上两者在背地里进行着激烈的权力斗争。」 「嘿欸……明明都是同伴却还会斗争呢。」 这是芙拉姆所不知道的王国里的真相。 除开魔族的领地,明明王国都统一了大陆,却还是阻止不了人与人之间的纷争。 还是说,有什么异于人类意志的力量在行动着。 虽然王国军与教会骑士之间的斗争听起来像是离自己很远的事,不过芙拉姆还是无法置之不理。 毕竟这与教会有关,说不定总有一天她也会被卷进去。 想在王都过上平稳的生活还早得很啊——少女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精打采地看着天空。 ◇ ◇ ◇ 在那之后,芙拉姆在教会的周边以及地下探索过了,然而还是毫无收获。 时间也快到中午了,芙拉姆为了吃午饭而回家了。 「我回来了。」 芙拉姆一回家,米尔琪特就一副慌慌张张地样子跑到玄关。 而她的手上则是握着一张纸。 「主人,您没事吧!?」 「嗯,我没什么啊……那张纸是什么?」 「请您读一下。」 她打开了米尔琪特交过来的纸,上面写着—— 『是你杀了爸爸。所以我要把你的一切夺走』 (又是迪恩干的好事吗……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手) 米尔琪特的脸色不太好。 她是在担心芙拉姆的事吧。 为了让她安心下来,芙拉姆抱住了米尔琪特,摸着她的头。 「主人……外面很危险,请您今天就待在家里吧……」 正是因为变得危险了,才要去解决那个原因。 他们会写出这样的信纸,就说明他们盯上的不仅仅是芙拉姆。 「我没关系的,身体结实着呢。」 「是、这样的吗……」 米尔琪特明显地露出了失落。 芙拉姆接着说。 「……不过今天呢,我会待在家里的。毕竟还有好多事要去做。」 「主人……!」 米尔琪特这次则明显地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好的,我觉得这样很不错!」 即便隔着绷带芙拉姆也能明白这一点,芙拉姆也跟着喜笑颜开了。 ◇ ◇ ◇ 「……果然,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 艾塔娜歪着头看自己笔记本上记着的数字。 上面记载着是与茵库的身体有关的数字。 在她睡着的期间,艾塔娜用水魔法将她的身体调查了个遍,果然,她心脏的数值十分的异常。 她这样都还能活着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茵库现在也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应该是做了什么特别的处理……靠着这里的道具应该没办法进行更加详细的调查了……不,切她的身体看看的话……而且缝合也应该能办到。嗯——这再怎么说也……」 「艾塔娜在低语着什么呢?」 「我在想关于茵库的事,我想集中精神,麻烦安静点。」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这样很无聊啊。」 一股孩子气——不,她就是个孩子,听到茵库的任性后,艾塔娜只好叹气,将笔记合上。 然后将飘在自己身边的鱼一样的形状的物体——实际上是魔力增幅装置一样的装备——移动到了她的手边。 「呜哇,这是什么。好冰!」 一开始它老实地被茵库抱住,随后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逃了出来。 「啊嘞,怎么没了?」 她就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两只手在空中晃来晃去寻找着物体。 每当她碰到它的时候,它就会继续飘走,茵库就这样一直玩弄着它。 「啊哈哈,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这个好厉害啊!是艾塔娜让它动起来的吗?」 「说不定是这样的,也说不定是它自己动的。」 「这样会不会随意过头了,呼呼呼。」 茵库很开朗,开朗到让人想不到她是在设施里被当做实验动物一样。 大概是因为和类似遭遇的孩子们一起长大的缘故吧。 「要是大家都还活着的话,会不会一样……」 艾塔娜这次用着她也听不到的声音说着。 实验动物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掉性命。 因为得到了不正常的身体,这就是代价。 想到这里,艾塔娜摇了摇头。 (擅自把茵库当做实验动物也不太好) 因为目前她还不知道茵库是从哪里来的。 「茵库。你这边好像恢复了一点了,我想再问几个问题。」 「好啊,只不过我只能回答我知道的范围内的东西。因为我失忆了。」 「我们都知道那是谎言了,你差不多该说真话了。」 「为、为什么能这样断定呢……?」 「我倒是惊讶于你居然觉得自己能糊弄过去。首先,关于早上你说的那些其他的孩子们。」 「我说过了吗……」 「你绝对说了。那么,有几个人呢?」 「……那个。」 「怎么了?」 「要是你碰到了其他的孩子,会说出我的事吗?我会不会被突然赶出去交给他们?」 茵库不安地问着艾塔娜。 艾塔娜也很为难。 要是找到茵库的监护人的话,把她交过去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是——失去了『家人』的她,如今已经无处可去。 艾塔娜很能明白她的心情。 所以,想到这一点,她清楚的回答道。 「不会的。」 虽然到时候可能会变得很麻烦,不过艾塔娜已经没办法把茵库的事当做他人来对待了。 虽然茵库的现状,有可能只是她想多了而已——但是茵库的身体一点也不普通,艾塔娜也不能放着不管。 「我绝对不会听那边的话,单方面地把你交出去的。所以你就放心的说吧。」 茵库一开始是呆了一下,后来放下心了。 眼睛看不见的她,听觉比其他人更好。 因此,她很快就能明白艾塔娜说的话不是谎言。 她放松下来的脸就是信赖艾塔娜的证据。 「有四个比我小两岁的孩子。」 「比我想的要少。其他的大人呢?」 「有mother,不知道爸爸在哪里。」 「不知道在哪里?」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不知道。」 「你又『失忆』了?」 「不是。我从小到大的这十年里,都在那里生活,他就只没有见过我。明明是大家的爸爸,对于我来说也应该是爸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见我。」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这简直就像是茵库 被隔离了一样。 「所以我完全跟不上大家的话题。但是,我实际上也有怀疑过爸爸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大家在欺负我,串通好一起骗我基本上每天都有。而且,mother虽然说是实际存在的,但mother也没有实际见过爸爸,这很奇怪吧?」 虽说她能坦率地回答问题很好,但是艾塔娜越听越觉得奇怪。 明明实际存在却没人见过的『爸爸』。 不知为何不让人叫『妈妈』而是叫『mother』的监护者。 已经拥有比茵库小两岁这个共同点的四个孩子。 再想到茵库面对那些司空见惯的料理仿佛都是第一次见到而感到很开心。 艾塔娜的头脑里还在思考着这些不断增加的疑问。 这时—— 「艾塔娜小姐,茵库小姐,午饭已经做好了!」 她听到了从一楼传来的米尔琪特的声音,中断了思考。 「欸,白天还有饭吃吗!?艾塔娜、艾塔娜,快走吧!」 「别拉我,我会下去的。」 「因为我活动了身体,所以我肚子饿了。」 「刚才你还不是躺着的吗?」 艾塔娜把鱼形物体提了上去,茵库露出了一点寂寞的神色。 不过她随后马上就握住了茵库的手,茵库的笑容又回来了。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走下了一楼。 ◇ ◇ ◇ 这一天,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一起没出家门,在家里悠闲地度过了。 芙拉姆一直握着米尔琪特的手缓和她的不安,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她已经取回了平时的精神了。 结果,信纸只是个威胁,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过去了。 但是第二天,起来之后马上去查看邮箱的芙拉姆看到了—— 『杀人犯』 『都是你的错』 『我也要杀了你爸爸』 『我会复仇的』 『你等着吧,我会把你的一切都夺走』 发现墙上贴着好几十张这样的纸片。 「这是、什么……」 芙拉姆在这令人震惊的光景面前暂时呆住了,随后她马上开始撕纸了。 是谁在为难她,这已经很明显了。 是迪恩。 从纸的内容上来看,死得应该不是他们那一伙人,而是之前买下芙拉姆的那个奴隶商人的事。因为芙拉姆杀了他,所以才会进行声讨——但是对于芙拉姆来说,那个时候杀了他是必要的行为。 为了夺回尊严,为了与米尔琪特一起走向新的未来。 而且那个男人,是杀了好多奴隶的罪大恶极的商人,要杀他的理由多得是。 但是,不管再怎么要强,芙拉姆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像这样,被追及『罪』的时候,她没办法无视这些,没办法笑一笑就过去了,没办法完全摆脱影响。 芙拉姆用力地握住撕下来的纸,紧咬着嘴唇。 003 奴隶少女无处可逃 就算是受到了威胁,芙拉姆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行动计划。 她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走向了迪恩他们的老巢——西区公会那边。 今天过去的目的是确认一下公会里有没有出现搜索茵库的委托。 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她打算赶紧从那里离开。 迪恩那伙人下流的嬉笑看着芙拉姆,就像把她当做下酒菜一样。 不过今天芙拉姆没有听见他们的谩骂,这样还算好的。 正因为最近一直都是这样,连公会里的接待员伊拉都向芙拉姆投以同情的视线。 她要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大人。 伊拉觉得被他们盯上的她很可怜。 「你有必要固执到这种地步吗?」 她一边整理着文件,一边用着迪恩他们听不见的小声音问芙拉姆。 芙拉姆也没看向她,就只回了一句。 「毕竟我就是个野奴隶,没办法待在西区以外的地方。」 要是她表明了自己是英雄芙拉姆·亚普利柯特的话,肯定能轻松的活下去。 但是那么做的话,估计又得和吉恩产生一场纠纷了,而且教会也肯定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那么就像现在这样与米尔琪特偷偷地住在西区,去揭露教会的阴谋是最优解了——芙拉姆是这么想的。 但是伊拉也说得没错,迪恩他们的妨碍真的很烦人。 艾尼奇得杀害无关系的人的性命,在芙拉姆的家周围贴上那些纸,都是芙拉姆不能置之不理的。 总有一天芙拉姆得做个了断。 不过,关于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赢他,芙拉姆心里还没有底。 「我劝你还是不要接受委托比较好哦。」 「为什么?」 「你做进升上d级了吧?」 「毕竟我还是有在努力。」 芙拉姆就算受到了妨碍也还是靠自己完成了委托。 多亏于此,她的冒险者阶级才能上升,能接受的委托也变多了。 「就是这一点不好啊。从之前开始,你接受的委托全都会被迪恩他们知道,现在他们能发布一些夹杂在正常委托里的假委托来陷害你。」 伊拉一边把委托清单交给芙拉姆,一边说道。 「既然你肯告诉我这些,那干脆不听他们的指示不就好了?」 「不要,为什么我得为了你做到那种地步?我也算是他们那边的啊。」 「性情恶劣……」 「你要是再这么说的话,我就强制让你接下这里面最难做的委托哦?」 伊拉也没有义理站在芙拉姆这边。 刚才的对话也只是她看着面对困难也毫不曲折的芙拉姆而给她的一点建议而已。 「……我知道了,那我今天不接了。」 原本芙拉姆今天也没打算接委托。 芙拉姆看了一遍委托清单,里面没有与茵库有关的委托。 但是,说不定寻找茵库的委托是d级以上的委托,而且也有可能是迪恩指示不能让芙拉姆接受这种『简单的委托』而故意隐藏起来。 「我还有件事想问,有没有搜查行踪不明的孩子的委托?」 「孩子?没有呢。我记得中央区和东区那边也没有这样的委托。」 伊拉的眼睛不像是在说谎。 「是吗,谢谢。」 在判断到这些事是真的之后,芙拉姆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公会。 翘着二郎腿的迪恩一直看着她离开公会的背影。 等看不见她了的瞬间,迪恩给身边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他们一起站了起来,开始了行动。 ◇ ◇ ◇ 「……之后该去哪里调查呢?王都的地理位置我也不是很熟悉,没有线索的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芙拉姆没能在公会得到情报,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 要是这个时候有可靠的熟人就好了,但是在这非亲非故的王都── 「对了,如果是欧缇丽耶小姐的话!」 身为军人的她,肯定知道一些芙拉姆所不知道的事。 能与她再会也是一种缘分,她本人也说过『务必来访一次』,芙拉姆也想和她好好地说一次话。 「但是,我去王城的话应该会造成骚动吧。不,干脆偷偷地从兵营那边绕过去怎么样?」 先不说军队那边,国王和教会的联系相当紧密。 要是什么都没想直接跑去王城那边的话,未免也太无谋了。 芙拉姆则是想着从没什么人能看到的,与王城并列的兵营那边过去。 「你这家伙,给我站住!」 她的前面传来了男子粗暴的声音。 芙拉姆看向了前方,有个拼命抱住白布的的奴隶少年与追他的两个男人。 而他们则是一瞬间就从芙拉姆的身边穿过了。 她回头过去看,少年马上就转过了拐角。 「那孩子逃跑的方向是死路吧……」 芙拉姆有种不好的预感。 和她想的一样,马上就响起了野蛮的声音。 「区区一个奴隶还敢擅自这么做,臭小鬼!」 「去死,去死啊,反正你的命一点都不值钱!快点去死把那个还回来啊!」 「请住手,这是我重要的……!不是你们的东西……!」 这里是西区,『去死』这句话并不是玩笑,而是真正的想杀了对方。 追他的那两个男人,是芙拉姆没在公会里见过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不是迪恩一派的人,但是她也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上吧。」 茵库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芙拉姆不是适合住在西区的人。 这样的骚动在西区完全就是日常琐事,每天都能看到受到死刑而死的孩子与流浪者的尸体,西区的治安就是这么差。 活下去的诀窍就是装作没看到那种麻烦事——越是在西区活得久就越是这么说,芙拉姆还年轻,就算她变老了,那种不能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变的吧。 「那边的两个人,住手!」 芙拉姆站在了死路的入口处,对正踢着少年的男人们说道。 「啊啊?你这家伙搞什么?」 「想找我们干架?」 这两人的火气比芙拉姆想象中的还要大。 芙拉姆只是搭了句话他们就出口不逊,握着卷头走了过来。 (没有武器,看起来也不像是藏了武器。在西区来说这样也太粗心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慌慌张张地追过来的。扫描──状态值也很低,大概连冒险者都不是。这样的话,自己这边也可以徒手对付了。) 芙拉姆迅速的分析完,握紧了双拳。 当然,在格斗这一块,她也是毫无经验的。 看到她的姿势,男人们嗤之以鼻。 「我说小姐啊,要是不想受伤的话就早点滚吧。」 「那是我这边想说的话。」 「哈?你还在做梦吗?那我就让你看清楚现实吧!」 不过——要是以现在的状态值以及至今为止所积累的经验的话,要躲过对方出的拳头是很容易的。 芙拉姆看破了对方的直拳,上半身后仰,同时给对方的脸一发下勾拳。 「噗咕!?」 男人的鼻子被打歪了,一边喷着血一边往后倒下。 芙拉姆的拳头擦到了他的前齿,稍稍出了点血,不过她的再生能力马上就治好了伤口。 「你这家伙竟敢!」 第二个人也冲了过来。 芙拉姆一个后跳就躲过了他大大咧咧的一拳。 然后用双手接下了他笨重的踢击。 ……到此为止都很顺利,但是芙拉姆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才好。 总之,她用力的转着他的脚,把他扔了出去。 「咕啊!?」 撞在地面上的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撞在了墙上一动不动。 正好,在这个时间点,一开始被打了的男人站了起来,不过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识。 「你、你给我记住了……!」 男人说着这样老土的台词,抬着同伙的肩膀离开了这里。 「虽然火气很大,不过这两个小混混意外的懂事啊……」 在西区来说,这两个人算是很老实的类型了。 不管怎么说,能省事就再好不过了。 芙拉姆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污渍拍了下去,然后走向了少年。 然后弯下腰,温柔地对他说。 「没事吧?身体还痛吗?」 少年摇着头否定。 「是吗,那就好。能站起 来吗?」 芙拉姆伸手过去,他提心吊胆地握住,站了起来。 「真是坚强呢,不愧是男孩子。」 少年的脸颊上刻着与芙拉姆类似的奴隶印记。 也许才刻上去没几天,印记的颜色还很鲜艳,就像是血一样。 不过,芙拉姆更在意的是他抱着的那个用布包着的迷之物体。 「那个、是重要的东西?」 「……嗯。」 「难道说,你是拿着那个东西从奴隶商人那里逃出来的?」 「因为,我讨厌。」 「哈哈哈,是啊。我也讨厌。」 能逃的话就逃。 让这么小的孩子成为奴隶,十有八九都是用了违法手段。 只要把他送进孤儿院,奴隶商人就没办法再继续出手了。 「你有去处吗?」 「没有,家人都死了。」 「是吗。那,总之先去教会那里吧。」 芙拉姆也没有精力再去照顾更多的小孩子了。 现在就拜托爱德和乔尼他们吧。 「不管能不能进孤儿院,我想他们应该能暂时照顾你一段时间。」 芙拉姆拉着少年的手,打算走出小巷子。 但不知道我为什么,他的脚就是不肯动。 与此同时,芙拉姆闻到了他抱着的那个白布发出来的异臭味。 仔细看的话,里面还流出了一点茶色的液体。 (这个臭味……难道说) 芙拉姆心里马上就有数了。 是她最近闻得不想再闻了的味道──和那个的味道很像。 (啊……是这样的啊。原来如此,那些男人没能待在迪恩的身边,就是连这种事都不懂啊。) 「呐,那个里面……」 「你要看吗?」 芙拉姆刚问完,少年就打开了布。 里面的是──那个买了芙拉姆的奴隶商人的头。 本来他应该是从上到下被劈成两截了,不过他的头被线强行缝在一起了。 只是他的头整体都在腐败,被缝上的眼睛都在流茶色的液体。 「这个,是你杀了的我的爸爸。」 在她家周围贴的那些纸也是,迪恩正是觉得芙拉姆『只是个十六岁的小鬼』这一点,想从精神上一点一点压迫她。 「你要是想逃的话,你光逃走就好了啊。」 当知道这一切都是场闹剧了之后,不管少年说什么,芙拉姆的内心都波澜不惊。 「为什么要杀了爸爸呢?没有那个必要吧?」 现在芙拉姆的内心,充满了连杀人都不厌恶的冷漠。 「你想责备我做过的事的话随你便。但是我,对于你的父亲……我没有后悔杀了你父亲这件事。」 「都是因为你的错,我才会变成奴隶!」 「够了,就算是用这首拐弯抹角的手段也是没用的,你回去告诉迪恩吧。」 说完,芙拉姆就转过身去离开了那里。 然后──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一边大叫一边向芙拉姆袭去。 就算作战失败了,要是芙拉姆没有『想要杀了他』的这个结果的话,他的雇主会生气的吧。 芙拉姆冷静地转过身去,轻轻一脚就把他手上的小刀给踢飞了。 「啊……」 小到一边在空中回旋着,一边画着弧线落在地上。 吓得直不起身的少年胆怯地看着芙拉姆。 「真是的,手段阴险又夸张。」 迪恩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实际上,她和米尔琪特两个人在西区的商店买东西的时候,有的商店禁止她们入店。 所以,她们只能去中央区买东西。 恐怕他至今都是这么做的,对于碍事者,不仅仅在暴力方面,他还要在精神方面与经济方面逼迫他,排除他。 「嘛,这么直接的做法还是第一次,得更加的警戒了。」 她也不知道他会在那里,在什么时候发难。 只要芙拉姆还在王都,就不能大意。 走出小巷的芙拉姆,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整态势之后,向着欧缇丽耶待的王城出发。 就在这时,她又闻到了某种味道。 这次倒是新鲜的血味。 「……骗人,的吧?」 芙拉姆机械地把头转了过去,看向了一旁。 刚才追着少年的那两个男人倒在那里。 他们一起被某个人在背后砍了,一起绝命。 (我还疑惑为什么迪恩会利用不是自己手下的小混混……原来是要杀了他们?) 如果少年失败了的话,就得肃清。 但是,这种方法一点也不像迪恩的作风。 虽然做法很肮脏,但是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杀掉自己雇佣而来的人的那种人。 倒不如说,他会把这次的失败当做把柄,让他们加入自己的势力,这样才符合他的做法。 当她烦恼的时候,收到路人的通报而来的两个军队士兵赶了过来。 不管芙拉姆怎么烦恼,她也想不通迪恩在想些什么,这里就交给士兵处理吧。 芙拉姆打算离开这里。 「等一下。」 士兵叫住了她。 「怎么了?我只是碰巧通过这里的哦?」 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听芙拉姆的话,用剑指着她。 「欸?怎、怎么了……」 「你有杀人的嫌疑,老实的跟我们走一趟。」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我明明是刚刚才到这里的!」 「闭嘴,不管怎么说,你就是犯人了!」 支离破碎的说法。 「……难道说,连军队离得士兵都是迪恩的同伴?」 虽然芙拉姆有听说迪恩还在不断增强自己的势力,但没想到他居然能与军队有联系。 不过,芙拉姆不觉得他能影响到军队本部。 恐怕是他贿赂了西区的队长,又或者是说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不过,即便如此,要给芙拉姆一个冤罪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是被抓住的话,肯定会有着早就准备好的证据与证言等着她。 杀了两个无罪的男人,肯定会被判下死刑。 而且估计还会再加上妨碍士兵公务之类的罪名。 如果他们听不进去的话,芙拉姆只能逃了。 「库!」 芙拉姆一股脑地就逃跑了。 「给我站住,杀人犯!」 士兵故意地喊了一声,然后去追芙拉姆了。 路上行人的视线刺在芙拉姆的身上。 因为士兵不断的在重复「杀人犯」这个词语,路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完全是当做犯罪者对待了。 芙拉姆一边品尝着犯人的心情,一边在王都里奔跑。 ◇ ◇ ◇ 被士兵追赶的少女这幅景象实在是太引人注意了。 而且被追赶的人脸上还有奴隶印记。 因此,芙拉姆只好往人少的小道跑。 (完完全全地掉入了圈套里呢) 芙拉姆的武器是大剑。 在狭窄的地方不好施展。 但是,如果真的伤害士兵了的话,那就变成真正的罪人了,所以芙拉姆一开始就没有战斗的打算。 想办法甩开他们,逃进军队不好出手的教会,或者是回到家里。 如果都不行的话,就用从其他的路线到北区去,去王城那里寻求欧缇丽耶的保护。 「别逃!」 虽然士兵们在拼命追赶,但是速度还是芙拉姆这边更快。 他把手向前伸出,然后马上就有冰块射向了她。 (还会使用魔法!) 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准头很稳。 大约五十厘米的冰箭瞄准了芙拉姆的脚,然后碎掉了。 幸好芙拉姆在命中之前躲掉了,但是冰箭的碎片还是擦到了她的皮肤。 「库……!」 虽然她能再生,但是免不了一时的减速。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 (我记得直走是条死路。左右……左右是什么来着。) 她知道一定程度的路,但是她也没办法知道所有的路。 (啊啊,算了。往右走吧!) 芙拉姆的选择是正确的。 右边是往教会最近的路。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士兵拿着弓在那里等着她。 「埋伏好了的!?」 芙拉姆没来得及反应。 士兵放出的弓箭贯穿了她的右腿。 「咕……!」 士兵接着继续放箭。 她的背后也还有两名士兵继续追着。 (这种程度的伤,和食人魔那会比起来!) 芙拉姆用力把插在自己大腿的箭拔了出来。 「啧,啊啊啊啊啊!」 听到少女的怒吼,看到她的自残行为,士兵也被她的气势给压制住,不得不楞了一下。 趁此期间,芙拉姆扫描了前面拿着弓的士兵。 ───────────────────── 尼布·克兰菲尔德 属性:风 筋力:450 魔力:112 体力:381 敏捷:253 感知:162 ───────────────────── 状态值合计1358,差不多与c级相当了。 一般的士兵就是这种程度的话,恐怕后面追她的两个士兵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数值。 而现在的芙拉姆,算上装备的话—— ───────────────────── 芙拉姆·亚普利柯特 属性:反转 筋力:670 魔力:538 体力:1194 敏捷:920 感知:128 ───────────────────── 状态值合计3450,差不多是b级的势力。 一对一的话对面根本没机会。 但是对手是三人,而且芙拉姆还不能下死手。 反过来,士兵这边倒是打算直接杀了她。 刚才射向大腿的箭,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一般人会因为出血性休克而死亡。 面对这样的对手,手下留情还能赢吗? (不伤害他们突破这里……应该没办法吧,那么先把前面放箭的士兵击溃。再强行突破!) 她一边小心着后面的魔法,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前,一口气缩短了与前面的士兵的距离。 对手想要后跳拉开距离,并且维持这个姿势放箭。 芙拉姆拔出了噬魂,用剑身来挡住飞过来的箭。 后面的士兵用手撑着地面,发动并魔法。 冰块就像蛇一样在地面上前进,瞄准着芙拉姆的脚。 在命中之前她跳了起来── 「哈啊啊啊啊!」 然后把黑色剑刃往下一挥,将弓兵用来防御的弓给砍断了。 木制的弓根本防不住这样的微威力。 士兵的铠甲上也留着斩击的痕迹,不过也不致命。 「是你这边先袭击我的,这种程度就放过我吧!」 芙拉姆着地之后继续逃跑。 另一方面,失去了武器的弓兵也继续追着她跑。 「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遵从迪恩的命令……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啊!」 单纯的比较速度的话,芙拉姆不可能输。 芙拉姆不断地拉开与身着铠甲的士兵的距离,还差一点就能甩开他们了──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两米高的路障。 「有必要这样吗!?」 抓一个奴隶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吗? 他是预想到了她会走这边的路线所以设计好了的,还是说他在所有的路线上都设置了路障?这个高度也不是不能翻过去。 只是,这样做的话,后面的士兵马上就会追过来,而且路障的对面肯定也有士兵待命。 万事休矣──不过,芙拉姆还没打算放弃。 芙拉姆进一步加速,笔直的冲向了墙壁。 然后她蹬着旁边的墙壁跳了起来,然后再蹬了一次,跳过了路障。 「怎么可能,居然跳了过去!?」 「这个身体能力,会是区区一个奴隶能拥有的!?」 她在士兵们的惊愕中华丽地着地。 利用蹲踞式起跑的诀窍再加速,在路障后面的士兵也追不上她了。 背后的士兵这次用着火魔法向她袭来,芙拉姆倾了倾身子回避。 (能行,趁着这股势头冲出大街的话就能到教会了!) 附近的街道她有些印象,说明教会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她不会再迷路了。 她看见了前面的小巷出口。 只要从那里出去的话就能寻求教会骑士的帮助,能从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中逃离。 她也很担心米尔琪特和艾塔娜,那边也可能遭到了迪恩设好的攻击。 总之,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再说──然而等待走出小巷的芙拉姆的并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库……」 小巷外有十名士兵待命。 他们所有人都拿着弓对着芙拉姆,芙拉姆无处可逃。 她背后的追兵也赶了过来。 「愉快的追捕到这里就结束了,罪人芙拉姆。」 「你就是西区的队长?」 士兵的后面有个穿着设计不太一样的铠甲的男人。 从他的脸来看感觉就像是迪恩的手下那种人。 如果性情相同,那表情估计也差不多吧。 「你觉得做了这种事会被原谅吗!?」 「当然会原谅啊。要是对手是奴隶的话,就更加的轻松了。」 看来他们都没有察觉到芙拉姆是英雄芙拉姆·亚普利柯特这件事。 他是单纯的接受了迪恩的指示,乖乖地按照他说的做。 「王国军会向迪恩这种小混混摇尾巴?将军大人看见了怕是会哭吧?」 「看不见就行了。」 「你不否定啊。那果然,你是被迪恩握住了什么不正当的把柄吧?为了保身而做到这种地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军队……」 「动手。」 咻!士兵们一起放箭了。 芙拉姆挥动着噬魂,打掉了几支箭。 然而不可能防住全方位的箭。 也有好几支箭刺进了她的肩膀,手臂,腹部,还有脚上。 「咕呜!……哈啊……呜呜……」 就算能治愈伤口,疼痛也不会消失。 芙拉姆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她的全身都在冒汗。 不过,芙拉姆的头脑因为愤怒意识还很清醒,她也没有因为疼痛而跪下。 「真是了不起的毅力。不过放弃吧──」 「嘎啊啊啊!啊、哈、哈啊……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芙拉姆叫喊着,徒手拔出了刺进身体里的箭。 「哈啊啊,哈啊……咳、嘎、噢噢噢噢噢!」 她把所有的箭矢都扔了出去,瞪着士兵们。 几乎所有的士兵被她的这份气势所压迫,有点退缩。 「别……别害怕,她只是在逞强!」 队长的声音也有些慌乱,他的嘴唇也在颤抖。 他听说对手只是个奴隶。 但是她面对超过十个的士兵毫不退缩,反倒是迎面走了过来。 估计他现在内心想的是『我可没听说过会这样啊』之类的困惑吧。 「冷静下来,准备射第二轮,你们就当做是弓箭的练习就行了。知道了吗,那家伙就是个稻草人,不是活人!」 「这次又擅自把我当做没有生命的东西?我才不打算在这里被你这种垃圾杀了!」 「那你又能怎样?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当然,杀死士兵是重罪,更多的士兵会追捕你,让你死的更惨。」 不抵抗会死,抵抗还是会死。 之前好像也有类似的选项摆在芙拉姆的面前。 那么,芙拉姆作出的选择,和那个时候一样。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吧?」 「当然。」 「那我就做个罪人就好了。我,要贯彻我自己的意识做出的选择!」 芙拉姆笔直的向队长突进。 「什、什么!?喂、喂,谁快去阻止她!别过来,不要过来啊!」 芙拉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动摇。 他难道觉得自己是军人所以不会被杀了吗? 明明把人逼到这种绝境。 士兵慌忙放出的第二轮射击倒是几乎没有射到她。 不过还是有一支箭射穿了她的小腿。 「好!」 士兵很高兴。 这下子她就会因为痛苦而失去平衡──然而这种程度是不会让芙拉姆停下来的。 她就保持着中箭的状态,冲到了队长的面前,举起了噬魂对着他的头部准备敲下去。 然后响起了顿重的声音。 并不是一刀两断,而是陷进了什么东西里。 漆黑之刃直接打进了冲过来的士兵的头,他的头盔和头盖骨都变形了。 当然,那个士兵死了。 迅速判断到需要保护好指挥官的他,毫无疑问是一个勇敢的士兵──只是他保护的人就是个垃圾。 「噫……!」 队长吓得后仰失去平衡而屁股着地,他想从芙拉姆那里逃走。 士兵之间也扩散着动摇,队列也变乱了。 芙拉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的话应该能逃走!) 虽然她很想杀掉眼前的人渣,但是要是自己 失去性命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现在她以远离士兵们为优先,头也不回地全力逃跑。 ◇ ◇ ◇ 「这边也不行、吗……」 芙拉姆想方设法的接近教会,但是路上设有许多的路障,很难到达。 更准确的说,教会被王国军做出来的路障给包围了。 这么做的话教会骑士那边不可能沉默的,芙拉姆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用了什么强制措施,效果才会这么显著吧。 芙拉姆已经没办法强行突破了,就算爱德和乔尼可以站在自己这边,但表面上王国军和教会骑士是协力关系。 以他们的立场也没办法帮助在众人眼前杀死士兵的人吧。 (虽然我很想和艾塔娜小姐和米尔琪特合流,但这个情况想接近家应该不可能了。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种情况的话,就老实地找艾塔娜小姐帮忙就好了……不,这也不行。艾塔娜小姐不在的话就没人保护米尔琪特了) 最重要的就是米尔琪特的安全。 让最强的战力去保护她,芙拉姆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按照这个情况,想从西区出去也很难。但是,外面的路线更多,他们也更难找,总之先想办法去外面。) 潜藏在黑暗中的芙拉姆靠在墙壁上,「呼」地抬头叹息。 这时,一张纸被风吹到了她的脚边。 「……嗯?这是什么?」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寻人启事?杀人鬼芙拉姆』,还有一张比较真实,但是表情很凶恶的画像。 画像的下面还写着赏金,上面还有王国军认证的印记。 芙拉姆咋了咂嘴,用力握住纸。 「那群家伙……连这种东西都做出来了!」 连芙拉姆会杀死士兵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吗。 按照这个样子,她想从西区逃出去的想法也被他预读出来了吧。 「干脆大闹一场,把那群家伙都杀了?」 虽然芙拉姆这话有半成是玩笑,不过声音里的杀意让芙拉姆自己也感到吃惊。 「找到了,是杀人鬼芙拉姆!」 这个时候,有个小混混发现了藏起来的芙拉姆,大声的叫着。 并不是士兵,而是迪恩的同伴。 他的手上也拿着寻人启事的纸。 仔细看的话,附近的墙壁都贴着一样的纸。 这样一来,迪恩他们就能堂堂正正的在城镇里杀了芙拉姆。 在这之后不止是军队,迪恩一派和见钱眼开的小混混都是芙拉姆的敌人了。 而且还不止是这样。 看到公告的一般市民也会敌视芙拉姆,会帮助他们找芙拉姆吧。 「就算我再怎么不起眼,贴这么多纸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吧!」 要是明白那是英雄芙拉姆的话,应该会有人明白迪恩的企图把。 其他的小混混被刚才的声音所吸引,像杂鱼魔物一样一群一群地冒了出来。 「逃走路线──」 这条细道的深处的思路,但是左右墙壁的间隔又很窄,不过左边的建筑物屋顶比较低。 「就去上面吧!」 芙拉姆助跑跳远,蹬上了右边的墙壁之后跳到了左边的屋顶。 「她去建筑物上面了,快追!」 『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杀了她能从迪恩那边拿到奖金吗。 充满干劲的野蛮男人们在屋顶上追逐着芙拉姆。 004 因果循环而来的报应 赌上性命的捉迷藏并没有结束。 要是从屋顶下去的话,就会被无数的士兵所包围;要是走在大道上的话,就会被普通人指指点点;要是去贫民街的话,就会被那些瞄准奖金的小混混盯上性命。 如今全方位受敌的情况,再加上早上的贴纸还有那个孩子的话语,给芙拉姆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而且她体力的消耗也很激烈,她已经逃了两个小时了,这期间她几乎一直都在跑。 「哈啊……绝对……哈啊……不会让他们给捉住……!」 她跑得脚都快没感觉了,速度也降了下来。 不过,现在芙拉姆有着『不能输给那种卑鄙小人』的意志。 一定要击溃他的企图,一定要回到家里。 她在内心里发誓,肉体的疲劳像是消失了一样。 「哈啊……呼……」 芙拉姆走在人少的路上。 「就是现在,射!」 她的头上传来了声音。 芙拉姆慌忙朝那边一看,屋顶上有好几个士兵拿着弓瞄准她。 「结束了!」 「怎么可能被你们射中!」 芙拉姆向前翻滚躲掉了箭矢。 然后双手拿着噬魂转着往屋顶上扔去。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士兵们慌张地躲避旋转而来的剑刃,但是有一个人脚滑了没能逃掉。 噬魂刺进了他的后脑勺,头的上半部分就直接飞了出去,脑浆洒了一地。 结束任务的史诗装备变成光消失了,芙拉姆的手背又重新浮现出纹章。 「又有人被杀了……即便这样我们也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看到尸体的士兵内心动摇了。 这是第几个被杀的人? 杀了一个人的话,那么杀了两个、十个也都一样。 想夺走其他人的性命的话,就得做好自己的性命被夺走的觉悟。 芙拉姆也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拼命,已经没有想『是谁错了』这种小问题了。 不过,这场杀戮并不是没有意义。 随着越来越多的牺牲出现,士兵们对自己的行动开始抱有疑问。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那个队长有这个价值吗──内心产生了这样的纠葛。 实际上,士兵这边的追踪渐渐地变得迟钝了……总有种这样的感觉。 虽然没有证据,说不定只是芙拉姆的一厢情愿。 不过,光是这么想着,她就轻松了不少。 芙拉姆转身背对还在悲叹同伴的死亡的士兵们继续跑了起来。 (一点一点地向中央区前进的话) 芙拉姆忘我地跑着,不停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 一边寻找着防卫薄弱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往目的地跑。 终于,芙拉姆来到了西区与中央区的交界线附近──然后她发现了聚集在那里的男人们。 她藏在阴影处,观察情况。 芙拉姆觉得他们是迪恩的同伴,他们正在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性对话着。 芙拉姆看到那个男人,就想起了买下自己的奴隶商人。 实际上,那个商人的背后,也有好几个刻着奴隶印记的孩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那些孩子,有的没有手臂,有的走路的姿势很不自然,有的脸被烧了,所有人的身体都有一部分欠缺。 「哎呀,真的是很感谢迪恩先生啊。不仅肯帮我们报同伴的仇,还肯买下这些劣质商品。请向他本人传达我的感谢。」 商人搓着手说道。 (同伴的仇……难道说,与买了我的那个奴隶商人有关吗?) 真是个滴水不漏的男人。 迪恩不仅仅利用了军队,还利用了在中央区活动的奴隶商人对她的仇恨。 「要是他们的死能帮上别人的忙的话,这群垃圾应该也满足了吧。」 「你有好好训练过这群小鬼吧?」 「当然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爆炸的哦。」 孩子们的腰上绑着腰带,他从里面取出了个袋子。 袋子里有个小水晶一样的东西。 听到商人的话,芙拉姆对里面的东西很在意。 (难道说那是火药?就算是奴隶,但是要把小孩子当做炸弹……那群家伙到底是怎样的败类啊!?) 她的心里燃起来熊熊怒火,想现在就冲出去杀了他们。 但是,就算是冲了出去,那些孩子们也都只能被当做炸弹用,根本就救不了那些孩子。 而且这里还有许多男人塞在这里,这条路也不通。 芙拉姆放弃这条路,去了其他的路线。 ◇ ◇ ◇ 在芙拉姆前方等着她的事王国军的士兵,迪恩的手下,还有身上有炸弹的孩子。 不管哪里,只要是前往中央区的道路都被堵上了。 迪恩就像是在夸耀自己的总战力一样,动员了所有战力。 「找到了,杀了她!」 然后她又被发现了,芙拉姆只好逃走。 芙拉姆不知道还要重复这种行为多少次,她的表情里透露出疲惫。 脸上也写满了从她反抗心的缝隙里露出的『放弃』这两个字。 就算她想摇摇头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但她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连这种事都快做不到了。 她已经不想再受苦了,干脆就在这里停下脚步算了。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想法,正巧,她的眼前就是死路。 (糟了,走错路了……) 她的集中力也不行了。 周围的墙壁很高,想蹬上屋顶几乎不可能。 而且后面追过来的人也很多,用噬魂强行杀出去也很难。 「这下子就将死了。」 这次事件的主谋装模作样地出现在了芙拉姆的面前。 005 蠢蠢欲动的螺旋 战斗结束几个小时候,芙拉姆总算是回到了家,米尔琪特热烈地欢迎她回来。 「主人!」 她看见主人的脸后马上就抱住了她,把脸埋进了芙拉姆的胸口。 芙拉姆也抱住了她,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 「那种事情……没什么的,只要主人没事就好。」 米尔琪特的脸颊在芙拉姆的胸口蹭来蹭去。 现在的这份压迫感让她觉得十分舒适。 「关系真的是很好呢。」 芙拉姆背后的欧缇丽耶有点羡慕的说道,米尔琪特背后的艾塔娜也同意这一点。 ◇ ◇ ◇ 之后,四人围在餐桌开始了谈话。 芙拉姆对艾塔娜和米尔琪特说了下这起事件的经过。 被附加了莫须有的罪名,被士兵们追逐,然后突然成为了通缉犯,差点被迪恩一伙人杀掉。 士兵那边已经根据欧缇丽耶的指示,王城里的士兵已经开始处理这件事了,这场骚乱应该很快就能平静下来。 但是,想解开住在西区的人的误解还是很难的。 芙拉姆这一阵子应该会脸上无光了。 就算这很不讲道理,但这也无可奈何。 「话说回来,这也太过分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是在敌对中,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找我好好商量了吧。」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一般来说根本就想不到会这样,没想到居然会用丑闻来当把柄,用来掌握西区士兵呢。真的是惭愧。」 具体来说,以西区的指挥官为首的几个士兵,去和一些年幼的卖春少女们鬼混。 但是她们都和迪恩有联系。 总的来说,就是美人计。 「主人是从这种情况下无事地回来了呢。」 「因为米尔琪特在家里等着我,所以我才能撑下去。」 「主人……」 米尔琪特的脸变得通红。 实际上,要是没有那个想法的话,芙拉姆的内心早就在一次次失败中磨灭了。 「还有就是噬魂的再生能力起了很大作用。」 「这是反转装备的负面附加效果,对吧?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诅咒装备有拷问以外的用途。」 「我都是最近才注意到这一点的。」 「有点后悔在旅行的途中没有发现这一点。这样的话,芙拉姆就不用被卖掉了。」 「但是,我最近在想,说不定这样还好一点。」 艾塔娜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啊,我不是想被卖掉,绝对不是!只是,我被要求加入那个队伍,正是因为我有这份力量吧……我是这么想的。」 「确实,不然的话不可能会让状态值只有0的芙拉姆进入队伍」 「也就是说教会想要这份力量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单纯的把芙拉姆带走,不让她参加队伍不就好了?」 「说不定,教会那边有不得不让她去魔王城的理由吧。」 虽然她们还不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但教会所企图的事,八成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事。 「如果我在旅途中发现了力量的使用方法,说不定教会会限制我的行动吧。啊,我并不是想说我在感谢吉恩。」 「当然的吧。」 知道现在,芙拉姆还恨他恨到想杀了他,如果能再见到他的话她肯定会冲上去踢打他,甚至把他砍成碎渣。 「话说回来,你们……」 听着她们说话的欧缇丽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开口。 「是在怀疑教会吗?」 「……啊。这个……这……」 就算教会和军队的关系很微妙,她这个副将军与那个成为了热心的起源教会教徒的国王距离很近。 自己怀疑教会应该更低调一些,芙拉姆焦虑的想到。 「啊啊,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也对教会没抱有什么好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来到西区调查。」 「欧缇丽耶小姐也是这样的吗?」 「军队和教会的关系就和你知道的一样。王国统一了大陆的南半部分,除开魔族,敌国都消失了。而且三十年前人魔战争的时候,军队输给了魔族,军队的影响力就变弱了。国王陛下比起相信军队,反倒是更相信教会,说是现在的教会掌握了王国的实权也不为过。」 「教会的支配已经进展到这种程度了……」 米尔琪特不安地说着。 欧缇丽耶回了声「嗯」之后,继续说道。 「正因为是这种情况,军队这边几乎都没有什么关于教会的情报,身位将军的安丽叶特姐姐大人的权力也没有对抗他们。不过,这件事我能很清楚的说出来。」 她握着拳头,不甘心地挤出话来。 「教会为了获得巨大的力量而在背地里进行实验。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再次侵略魔族的领地,魔王讨伐之旅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听到这个之后,芙拉姆眯起了眼睛,低语道。 「那个旅途是……」 「嘛,之前多多少少还是能感觉出来。」 因『origin的宣告』而聚集起来的队伍,从一开始就很可疑。 「实验的线索肯定在王都的某处。但正因为不能揭露的这个现状,姐姐大人才会整天都唉声叹气。而我正是想缓和她的那份苦闷而行动的!」 昨天,芙拉姆问在教会相遇的欧缇丽耶『为什么在这里?』,她回答道『为了姐姐大人』而糊弄过去了。 不过那也并不是什么谎言。 感受到了她的这份热意,芙拉姆看了看艾塔娜和米尔琪特的眼睛。 她在用视线询问她们该不该说出艾尼奇得的那件事。 判断到欧缇丽耶值得信任后,两人点了点头。 「欧缇丽耶小姐,实际上,我们在艾尼奇得那个小镇上碰到了教会制造的怪物。」 「你说什么!?」 之后,芙拉姆对她讲述了那个地方发生的一串事件。 欧缇丽耶细心地听着她说的话。 听完之后,她说着「还有这种事……」靠在了椅子背上。 「我知道教会里有好几个研究组织教会的存在。你说的那个地方,恐怕是其中一个组织的研究所。」 「那种组织还有好几个吗……」 芙拉姆要面对的对手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 欧缇丽耶也认为教会很可疑,但实际上听说了有怪物的存在之后,她也听呆了。 艾塔娜在想着什么,眯起了眼睛喝着茶。 米尔琪特不安地看着主人。 房间里充满了沉默。 这个时候,她们听到了茵库从二楼下来的声音。 她已经好好地把握住了这个家里的位置,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某种程度的自由行动还是可以办到的。 「艾塔娜,米尔琪特。我听到了芙拉姆和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她回来了吗?」 「我回来了,茵库。」 「欢迎回来。那,另一个人呢」?」 欧缇丽耶看到茵库的样子后僵住了。 不管是谁,看到她眼睛被缝上的样子,都会是一样的反应。 「这、这个孩子是……」 「她在小巷里被迪恩的手下们袭击了。好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我们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先把她放在这里了。」 「放在这里了哦!」 茵库举起了手,高兴地说道、。 从她醒来之后,她越来越有精神了。 在这个充满新鲜感与温暖的家里生活,让她觉得很幸福。 「茵库,来一下这边。」 「……嗯?」 艾塔娜站了起来,站到她背后从双手之下把她抱了起来。 就这样走向了楼梯。 「呜哇,我飘起来了!话说,明明我才刚刚下来,为什么又让我上去了?我喉咙干了想喝点东西。」 「水的话我会让你喝个够的。」 「欸,那是魔法的水吧?而且,总感觉是从艾塔娜那里出来的,有点讨厌呢。」 「别任性了。比其他的水干净安全得多了。」 「但是,总有一股微妙的艾塔娜的味道……」 「没有。」 两人一边进行着愉快的对话,一边回到了二楼。 离开之前,艾塔娜瞅了芙拉姆一眼。 她是想让芙拉姆给欧缇丽耶说说茵库的事吧。 不过,艾塔娜把她带到了听不到对话的地方,是不是有点过度保护了呢。 「呐,芙拉姆,刚才的那个孩子是……」 「她叫茵库·利斯库拉福特。根据她本人说的话,她好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 「就算眼睛患有病,也不可能缝成那样。她是受到了什么虐待吗?」 「从她的话里听起来也不是这样。」 目前为止,她们还没有从茵库那里听说过关于暴力的话题。 她之所以会离家出走,也只是因为她和一起生活的某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而已。 「我去问了教会的熟人,孤儿院那边也没有孩子少了的事,而且公会那边也没有那种委托出来。」 「难道说,你在怀疑她是不是与教会的研究有关联?」 芙拉姆老实地点了点头。 现在茵库还没有坦白一切,所以也不能那么肯定,但是看到她的眼睛后,芙拉姆还是只能那样想了。 「从她的话来看,有四个比她小两岁的孩子,还有个被称为『mother』的保护者,还有个叫做『爸爸』的人物。」 「mother和爸爸,但是。这么明显地把名字藏起来了呢。但是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吗,但是……」 「很抱歉没能帮上忙。没想到他们和艾奇多娜和达菲斯不一样,使用了假名……」 「艾奇多娜?达菲斯?」 「他们是进出大圣堂与王城的研究所。正因为他们的存在,我才会怀疑有好几个研究组织。」 「如果连名字都知道了的话,那么只要继续追查那些人,那么有没有办法找到mother呢?」 面对芙拉姆的期待,欧缇丽耶冷静地回答道。 「去追查他们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消失哦。」 「什……」 芙拉姆说不出话。 那并不是什么威胁,也不是玩笑。 恐怕,实际上真的有人消失了。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也很想追查他们,但要是被国王发现的话,应该会被直接捏造出罪名然后被处刑吧。」 「再怎么说,你也是副将军啊,怎么会……」 「你说的『再怎么说』的事还是会发生,现在的王国就是这样。所以姐姐大人才会叹气啊。」 而且,像将军这样的权力者再怎么叹息也没用,教会的权力已经扩张到这种程度了。 「而且,他们也经常离开王都。这件事和他们应该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欧缇丽耶小姐会去调查西区呢?」 「消除法。假设教会真的在王都的内部进行着研究,西区这种混乱的地方很有可能藏有好几个『隐藏地点』。而且,我的立场也不允许我频繁地出入王都。」 中央区和北区人流量很大,而且和塞拉说的一样,东区那边搞不好的话会影响国家的安定运营。 所以,他们要是想隐藏什么的话,西区是最佳的地点。 「不过,没想到我们居然是同样怀疑教会的同志,正是令人高兴的误算。之后我还是会用我的方法调查教会。我还想继续交换情报,可以吗?」 「当然,以我来说,每多一个同伴就更踏实一些。更不要说是欧缇丽耶小姐你了。」 两人在桌上握手。 就算艾塔娜有着能被选为英雄的力量,但只有芙拉姆和她的话,战力还是不够的。 虽然想把塞拉也算进来,但她也是教会里的一员。 芙拉姆希望她不要太乱来,以免失去自己的立场。 欧缇丽耶的存在对于芙拉姆来说是个非常大的助力。 两人就这样组成了同盟,随后,她不得不去处理丑闻的后续以及进行报告,她要回王城里了。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目送她离开玄关。 欧缇丽耶都已经走出家门,准备离开的时候。 「啊,忘记向你传达重要的事了。」 她这么说着,又走回了芙拉姆的身边。 然后确认完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用细小的声音说道。 「看起来,除了我和芙拉姆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在到处调查教会的事。」 「谁?不是军队里的人吗?」 「至少不是我的亲属。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伴,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她说完之后,抛了抛白色的外套离开了芙拉姆的家。 ◇ ◇ ◇ 天空被夕阳染成橙色。 今天塞拉也来芙拉姆的家了,不知道为何,她现在正与茵库一起洗澡。 事情的开端,正是塞拉什么也没想就说道。 『上次聚餐的时候,回去得比咱预料的还要晚,差一点就洗不成澡了。』 茵库听到这个后,说道。 『那就来我家洗啊!』 然后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这样。 茵库已经把这个家当做『我家』对待了,适应能力相当的强。 「等一下,茵库,这样很痒啊。」 「对不起,我眼睛看不见。」 「噫呜呜!不不不,这已经不是眼睛看不到的问题了吧!?」 007 这里一点真实都没有 「哈啊……好闲啊。」 西区公会的接待员,伊拉无聊地把手撑在桌子上,用手指转着笔。 之前还那么热闹的介绍所,现在已经没有了迪恩的身影,他的手下现在正孤孤零零地喝酒。 自她成为接待员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安静到这种程度的公会。 话虽如此,她也并不希望迪恩回来。 伊拉并没有向迪恩宣誓忠诚,只是因为利益关系才协助他的。 倒不如说,不用再去做改写文书之类乱七八糟的事了之后她还跟轻松了一些。 「那,那个……请用、茶。」 有个人从伊拉的背后递出了一个倒好了茶的马克杯。 「谢谢你,斯娄。」 「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 这个看上去有点懦弱的金发男,名为斯娄·乌拉德内斯,十八岁。 是公会最近才雇上的事务员。 他几乎只在幕后工作,所以与迪恩没什么关联,也没见过芙拉姆。 「那个,伊拉小姐,我可以问一下吗?」 「怎么了?」 「我……会不会被,突然炒鱿鱼了啊?」 伊拉看着畏首畏尾的斯娄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迪恩碰到了那种事,你是在担心公会会不会倒闭?没关系哦,这里是由国家出钱运营的。不管是热闹还是安静,说的极端一点,这都与我们没有关系的。」 「啊……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安心下来的他,回到公会的后台了。 闲的发慌的伊拉其实还更想说些废话,但他还是不擅长与人交流,没办法期待。 她喝了一口送过来的茶,再次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墙壁。 「好浓,而且好苦。」 看来还有继续教育斯娄的必要。 伊拉继续喝着茶,这时候——芙拉姆过来了。 「真是安静啊。」 她看向了介绍所那边,高兴地说着。 「多亏了你呢。」 「那是他自作自受吧?是迪恩那边先挑事的。」 然后他走向了柜台,把椅子搬了过来,坐在了伊拉的面前。 「你擅自的在做些什么啊?」 「我想话题拖长了的话站着会很累的。」 「我可不记得我自己有把话题拖长过。」 「那我就先问了,你知道迪恩在哪里吗?」 「不知道……虽然我想这么说,我知道的,在这里。」 芙拉姆觉得很意外。 她之前还想着,就算伊拉知道,也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说出来。 「这样好吗?这么干脆的就说了出来。」 「我不介意。至今为止他都是扮演着一个恶人的形象,我觉得还有些看头,没想到居然会把灵魂卖给了教会,真的是看错他了。」 「卖给了教会?没有骑到教会头上,而是屈服于教会了?难道说,这里没有人,是因为他们都跑到教会里祷告了……这不太可能吧?」 「真亏你能猜到呢,就是那样的。」 她本想开个玩笑,结果还成真了。 「今天早上,他和那些关系很好的男人们一起过来说着『我们成为了虔诚的教徒』打招呼。」 「他是不是又在计划什么?」 「谁知道呢?但是,多亏如此,军队就没办法轻易地抓他了。他们没办法草率的对教会的相关人员出手。」 「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那他是在巴结教会吗……」 芙拉姆看着人数变少了的介绍所,蹙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在这里喝酒的人,都被迪恩放弃了。 她本以为他又作为恶人的美学。 把同伴当做重要的资源考虑,尽可能的不要浪费。 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掌握军队,把芙拉姆逼到那种境地──但,舍弃同伴,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让教会也成为我们的东西!之前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帅气的呢。嘛,都出了那么多的背叛者,他也会想着放弃维持这个圈子吧。」 被抛弃的不仅仅是迪恩,迪恩的手下也被他抛弃了。 「伊拉不去教会吗?」 「哈?为什么我要去参加礼拜啊?我又不信神,我相信的就只有金钱和权力。」 这倒也挺符合她行事风格,不过这不是该骄傲地说出来的事。 「大致的想一下吧。一大群男人淹没了教会,跑过去祈求胜利。再怎么说这也太恶心了吧?」 「这确实恶心得不想让人靠近呢。」 两人的意见难得的一致。 这也就说明了这个情况是多么的诡异。 就算他要讨好教会,但是真的有必要让所有人都过去吗? 别把塞拉卷进去就好了──芙拉姆担心到。 「话说回来真的是头疼啊……迪恩居然成为了教会的相关人员,没办法轻易地接近他了吧。」 「那边也应该有着戒律,不会再使用暴力了吧?」 「总感觉不舒服,不过最近应该比较安全吧。」 虽然这安全很快就会被打破。 到最后,猜不透迪恩的想法的芙拉姆只能维持以往同样程度的警戒。 「话说回来,之前我也问过了,有没有搜寻孩子的委托?」 「没有。」 「没看文件你就确定没有了啊。既然你是接待员,那就得做好最低限度的工作吧?」 「今天没那个心情,所以算了。」 「不不不,公会那边不会原谅你这种态度吧?」 「什么原不原谅,公会会长又不在,我想怎样就怎样咯。」 「……会长、不在?」 「只是个挂名的会长。但是我从来没与他见过面。西区公会会长这种麻烦的工作谁都不想做。随便把这个职位推给一个高等级的冒险者,然后就随意了。」 难怪不得伊拉和迪恩会在这里为所欲为。 恐怕指名这里的公会会长的正是中央区的公会本部,但那个会长也太随意了。 这也就是说,西区公会的地位很低。 「但是,要是没有工作的话,困扰的是冒险者们啊。」 「最近你也挣了那么多,偷一天懒又怎么了?再说,无论如何你都想要钱的话,那就像个奴隶一样,出去卖自己的身体啊。」 「这话你都说第几次了?我都听腻了。」 「啊啦,是吗?但是我打算永远说下去呢,比起做冒险者,你更适合做一个娼妇呢。」 「我才不想被一个穿着像娼妇一样的开胸装的人说这种话。」 「哈啊?你这家伙,说我这身装扮像娼妇?」 「对啊!」 两个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陆续靠过来的冒险者谁都阻止不了她们。 「说不定实际上。你每晚都对迪恩他们张开大腿,啊嗯啊嗯地娇喘呢──」 「你还真会说啊!我不说话你当我是哑巴是吧?」 伊拉站了起来,双手用力往柜台上一拍,凶狠地盯着芙拉姆。 伊拉只是个接待员,却像待在迪恩身边的那群小混混一样,跨越了许多修罗场。 她的眼里寄宿着相当的魄力。 然而,经历过更加凄惨的地狱的芙拉姆,则是游刃有余地笑了起来。 「……我的身体可没那么便宜!」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卖剩的,只能半价出售的那种呢。」 「哈啊啊?我的身体可是高级品!从来都没有忘记保养!」 「呼呼……」 「你笑什么!看来你是搞错了什么,我先说好,我只会让我喜欢的男人抱我!」 「所以,那个人就是迪恩吧?哈哈,是该说你没有看男人的眼光,还是说你的品位很糟糕呢?」 「不是迪恩!」 「……啊嘞,是这样的吗?」 「对啊!我只是通融那个男人行使各种各样的公会权限,才没有把身体都献给他!」 听到这意外的事实之后,芙拉姆突然恢复了冷静。 虽然芙拉姆之前以为她每晚都被迪恩他们玩弄,但是仔细一想,迪恩一派的男人们几乎都没怎么找她说过话。 「……什、什么啊,你那个眼神。」 「哎呀,我在想你其实是不是很寂寞之类的。」 「别多管闲事!」 大概是说中了的原因,伊拉的脸染上了一点红,吼道。 「真是的,那群家伙不在你就乱来了。给,这就是王都公会的委托清单。」 「啊嘞,你肯给我看啊?」 「就算没有会长斥责我,但是后面那些等着的冒险者可能会投诉我。再和你耗下去实在是太麻烦 了。」 「那你一开始就拿出来不就好了吗?」 「吵死了,闭嘴好好看。」 说不定她是因为太闲了,为了打发时间才和芙拉姆吵架的吧。 芙拉姆叹了口气,一边对这个麻烦的接待员感到头疼,一边寻找着与茵库有关的委托。 她集中注意力查看清单的时候,公会的入口突然打开,气息混乱的男性冲到了柜台这边。 「喂,喂,伊拉,迪恩他们呢?那群家伙去哪里了!?」 男性一脸铁青地说道。 「他们去教会了,还没回来,怎么了?」 「那个,那个又出来了!」 「那个是指什么啊?」 「就是像菲尔的那个啊!今天早上,那个身体膨胀得像是怪物一样的那个菲尔!」 「那是什么?我没听说过哦?」 「总之,贫民街那里出现了好几具那种和他相似的尸体!」 芙拉姆对『怪物』这个词联想到了教会,身体震了一下。 但是,恐怕这个人也是迪恩的手下。 可以的话不太想借他之力,为了得知那个线索,多少点做些妥协。 芙拉姆转向他说道。 「这件事,能不能详细说来听听?」 当然,男人瞪着突然参加对话的芙拉姆。 「没什么不好吧。你们不也是被去了教会的那群家伙给排斥了而陷入消沉了吗?你也没道理继续帮着迪恩吧?」 不过很意外的,伊拉好像也偏袒她。 芙拉姆不禁看向了她,两人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对上了,不过伊拉马上就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 看来,她不是想成为芙拉姆的同伴,而是对迪恩的反抗心才是驱使她行动的动力。 「虽然也是这样啦……」 男人来回盯着两人的脸陷入沉思。 然后用芙拉姆也能听见的声音咂了下舌头后,无可奈何地说道。 「……菲尔他,一开始是被迪恩哥交与了威胁教会相关人员的工作。」 「果然一开始是打算这么做的呢。」 「当然啊!就算是以教会为对手,迪恩哥也敢勇敢的站出来!」 这是不是美化过头了——芙拉姆呆呆地想到。 这个人居然敢在差点因为迪恩的那份勇敢而死掉的人面前说这种话。 「结果失败了,如今变成了信徒呢。没有比这个更蠢的事了。」 伊拉像是叹气一样说道。 「我也能明白伊拉的心情,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刚才你说的那个像怪物一样的样子是?」 「啊啊,虽然我没有直接见过,但我听说他的手脚和头都多了好几个,身体也膨胀了——我甚至还听说,里面有大量的眼球。」 「大量的眼球,增加的手脚……」 这与研究所里那些脸上变成了旋涡的怪物是不一样的异形。 但是,既然是威胁了教会的相关人员的人会变成这样,那果然还是与教会有关吧,而且可能是同一种研究的后续延长。 都经过十年了,外表会改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刚听说的时候还怀疑对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但是迪恩哥现在也变得奇怪了,贫民街也发现了类似的尸体,现在已经……只能相信这个了。」 「果然那群家伙的研究所,就在王都中的某个地方……」 「别说这吓人的话了,芙拉姆。还是说,你知道什么吗?」 「还好吧。你想听的话我可以给你说说哦?」 「不要。我不想被卷入这种事情。」 明智的判断。 芙拉姆也不想扯上这档子事。 「但是,那个叫做菲尔的人,如果真的是早上就被人发现了的话,现在早就起了骚动吧?」 「说不定是消息被教会给抹消了?」 「那为什么,这次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啊?在贫民街找到的尸体,也就是说,有很多的目击者咯?」 芙拉姆询问了男人,男人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知道。被害者的数量不仅变多了,而且还是在人多的地方,所以才藏不住吧。」 「那么这下子问题就变成了『为什么会在那种场所动手』了吧?呐,能带我们去那里吗?」 对于想隐藏研究的教会来讲,这种做法太草率了。 不实际去看看的话也没办法知道点什么。 虽然男人很不情愿,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准备为芙拉姆和伊拉带路。 「这下子公会就变成了无人状态了,没问题吗?」 「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斯洛乌!」 伊拉喊了一声吼,里面的房间走出来一个芙拉姆不认识的少年。 「他是斯洛乌。我们的事务员。」 「初、初次见面,我叫斯娄·乌拉德内斯!」 斯娄深深地低头。 「哈啊,你好。总感觉是西区不太会有的那种人呢。」 「说不定是这样吧。斯娄,我这会要出去了。能拜托你接待一下其他冒险者吗?」 「欸?这个,我没怎么做过这样的事……」 「肯定会有办法的。那,就拜托你咯ー」 伊拉挥了挥手手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一脸困惑的斯娄,是没办法用强硬的语气回绝前辈的那种人。 虽然这明显的是在乱来——不过现在迪恩他们也不在了,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吧。 放着动摇的丝娄不管,芙拉姆,伊拉还有那个男人一起离开了公会。 ◇ ◇ ◇ 现场正可谓贫民街的正中央。 那里有很多看热闹的人,移动到能看到事件现场的位置花了很多麻烦。 三人穿过人群前进,靠近了之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 「呜,真臭……这不单单是贫民区的味道吧。」 伊拉用手捂住嘴和鼻子,毫不顾忌他人的目光,皱起了脸。 本来这附近的卫生状况也不是很好,但也并不只这一个理由。 三人到达了人员混杂的最前线后,气味就更加的强烈了——再加上,她们的视野里出现了难以想象的景象。 「咳……那是什么?」 伊拉的脸颊抽搐。 「那个,真的是人类吗……?」 「虽然之前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见到了之后谁都不相信吧。」 芙拉姆和男人看到那个之后都有点退缩。 好几个长着手臂、脚、头部的恶趣味肉块零零散散的躺在路上。 而且,那些东西仿佛像是活着一样蠢蠢欲动。 那些东西真的是尸体吗。 接到报案的卫兵也很为难的样子,抱着头想办法。 三人哑口无言的看着这幅情景,之后赶来的卫兵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大布把肉块都包在一起隐藏起来。 「呜……噗……」 伊拉觉得一阵恶心,捂住了嘴。 「别在这里吐哦。」 「……你啊,为什么看到那个还能一脸平静啊?」 「毕竟我是冒险者啊。」 芙拉姆这么说完后,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也捂住了嘴。 他姑且也算是个冒险者。 「那个,能算是理由吗?呜呜呜……」 确实,芙拉姆不能算是普通的冒险者。 见过那种食人魔之后,她算是对这种事物有了一点耐性。 但是伊拉差不多要到极限了,三人又挤出了人群,远离了现场。 三人的表情因为不同的原因变得一样阴暗了。 也许是因为在一条没有灯光,连天空上的光也透不过来的昏暗的小道里,所以三个人看起来更是这样了。 「我啊,不明白啊。明明菲尔都变成那种怪物模样了,为什么迪恩哥还会站在教会一侧啊。我就这样跟随着现在的那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迪恩为了增强自己在西区的权力,一味的扩大自己的势力。 冒险者、公会、商人、甚至把手伸向了军队,差一点走到了彻底掌握的那一步了。 从他十分的聪明,知道自己不能独占各种恩惠,所以才会老道的分配各种事物。可以说他是个聪明伶俐的支配者。 因此,所以就算他做了些恶行也没有太在意。 但另一方面,如果他失败了一次,那么他做的努力就会变成空中楼阁一样。 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周围的向心力一下子就会变弱。 「我们说不定也会变成菲尔与刚才的那个怪物一样的样子——我真的是很害怕。看到了那种怪物之后,能明白他们服从于教会的想法。 因为某个人的过错,没能做好准备就去教会挑事,真的是个失败的赌局呢。」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瞪着芙拉姆。 「但是啊,我们正是靠这种手段才有了现在的我们啊!?要是在这一步迪恩哥被教会拉拢了,我们的梦想之类的不就全都结束了吗!」 「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 面对说得越来越激动的他,芙拉姆冰冷的说道。 「迪恩珍惜自己的命,所以选择了明哲保身的道路。跟着他的其他家伙也是一样的。不管怎么说梦想、未来什么的,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一般来讲,无论是谁都是这样。 但是,正是因为迪恩不普通,所以他们才会跟着迪恩。 虽然外人说他卑鄙,但他那份不由得让人憧景的豪胆,正是他最大的魅力。 虽然芙拉姆无法认同迪恩的做法,但她也不得不认可迪恩『做得完美』。 「要是你还是很犹豫的话,就暂时不要在西区闲荡了。那个眼球,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 「是啊……等到风头过了之后会比较好吧。」 「我也暂时和迪恩拉开距离好了。要是不小心惹到他,说不定会变成那种丑陋的怪物了呢。」 两人十分干脆的就与迪恩决裂了。 最近发生的事,再加上他们所见到的异形,两者带来的冲击就是这么的大。 虽然是一伙非常令人厌恶的家伙,但芙拉姆不会加害打算离开迪恩的家伙。 在那之后,芙拉姆回到公会与他们道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 ◇ ◇ 芙拉姆打开玄关,大声说出「我回来了」,得到了三个人『欢迎回来』的回应。 米尔琪特和茵库在起居室里,艾塔娜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是平常的话,米尔琪特应该会小跑着过来接自己吧——芙拉姆觉得有些寂寞,但是看到了起居室里的情景后,芙拉姆就能接受这件事了。 茵库坐在她的膝盖上,所以她站不起来。 「欢迎回来,主人。非常抱歉不能亲自迎接您。」 「没关系没关系。话说回来,你们在干什么?」 芙拉姆指着桌上七零八落的木质零件说道。 两人面前也有着同样的木制框架,其中还装着几个零件。 「拼图——!」 茵库天真无邪的回答。 原来如此,这种拼图对于眼睛看不见的她来说,能用手感知形状,是正好能玩的东西。 但是,这个拼图是芙拉姆没见过的东西。 「这原本是这个家里的东西,艾塔娜小姐重新拿出来了。这下子茵库小姐也能享受这个了。」 「嘿欸,真亏艾塔娜小姐能找到呢。」 芙拉姆坐在了对面的座位上说道。 芙拉姆知道在二楼的仓库放着以前居住人留下的道具。 但是,里面铺满了灰尘,而且都是很老的东西,所以她还没开始处理。 看来是先客的艾塔娜已经开始寻找了。 「那个是?」 芙拉姆又指着在拼图的一旁放着的金属制的玩具。 「是智慧轮。刚刚还在玩的,不过玩太久的话还是会厌倦的。」 「米尔琪特真厉害。明明我完全解不开,交给了她之后她却很轻松的就解开了!」 「嘿,手这么灵巧啊。」 「不、不是的,这种东西要是知道方法的话就很容易解开了。我以前有接触过这种东西。」 虽然她表现的很谦逊,但她的双手很灵巧是事实。 菜刀的使用方法也非常的精湛,平时端上来的料理也像是店里的水准。 而且芙拉姆教她读写她也学得非常快。 外表完美,内在也完美,而且还才华横溢——一想到这孩子至今为止都被压迫着,芙拉姆的内心就非常愤怒。 嘛,就算是生气,也没有明确的对象,也只会白白浪费了好心情。 她不久后就冷静了下来,环视着房间。 「说起来,塞拉还没有来呢。」 「她晚饭之前会来吗?」 虽然没有约定好,然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想着,她今天会来 「但是啊,料理的份量增加了很辛苦吧?」 「虽然可能会让出伙食费的主人生气,其实我……挺高兴的。」 「是吗。我生什么气啊?」 「我喜欢看别人吃我做的料理的表情。吃得越多的话我就越感到高兴。」 简直就像是好老婆的模范回答呢。 她的绷带之下,想必浮现出的是可爱的笑容吧。 芙拉姆从心底觉得握着她的手,把她从笼子里带出来真的是太好了。 「呐呐,米尔琪特。我吃得多的话,你也会高兴吗?」 「是的,当然会感到高兴。」 米尔琪特轻快地回答道。 茵库则露出了像是被拯救了的笑容。 她的那份笑容,透露着她想留在这个家的愿望。 「……我说啊,茵库。」 正因为如此,有的话才必须说清楚。 就这样一直藏住的话,她是没办法待在这个家里的。 「那个mother和那个叫做爸爸的人,还有和你一起生活的孩子们,他们会不会担心你呢?」 「……会、吗?我没办法与爸爸对话,也用不出大家都能使用的力量,所以一直都被当做笨蛋。虽然mother很温柔,但她也还是觉得我很没用……」 芙拉姆听了她的话后,皱起了眉头。 没用、派不上用场——他们到底是以什么为基准来断定小孩子啊? 「嘛,我也经常被说是没用的废物,所以也不是不能明白你想逃走的心情。」 「芙拉姆也是这样的啊。」 「我的话是在自己逃走之前就被赶出去了呢。」 芙拉姆苦笑着说。 用手指触碰着脸上的奴隷印记。 「主人……」 「米尔琪特,别摆出那样的脸啊。多亏了某人说这个与她的刚好『成对』,我也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坏了哦。」 事实上,要是没有这个印记,两人就不会相遇了。 芙拉姆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能力的真正价值,只能低贱的继续着旅行吧。 而米尔琪特也只会在那个笼子里被食尸鬼给吃掉吧。 虽然那里像是地狱底层一样的地方,但正因为两人相遇了,所以她们才能像这样笑出来吧——虽然是这样,但芙拉姆并不打算原谅吉恩的所作所为。 「真好啊,芙拉姆的身边有米尔琪特。」 「嗯,如果没有和她相遇的话,我觉得我摆脱不了过去。」 「……如果我也这样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话,我也能摆脱吗?」 茵库小声的都囔着。 芙拉姆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 但是,被抛弃的芙拉姆和靠自己的意志逃出来的茵库,两人的立场上有决定性的不同。 「……嘛,茵库无论怎样都要住在这里的话,我也觉得没关系的哦。」 「真的吗!?」 茵库把身子探到桌子上,满面笑容的对着芙拉姆说。 「但是,要好好的把真话都说出来哦。你还隐瞒了一些事吧?」 「那是……」 「艾塔娜小姐也很担心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一定很伤心的吧。」 因为他自己也挺亲近艾塔娜的。 虽然利用了她的良心这一点让芙拉姆觉得很心痛,但这是必要的。 「……其实啊,我们,喝了药。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喝。」 「那是因为疾病吗?」 茵库摇了摇头否定。 「mother说不是疾病。但喝药是必要的。」 「为什么之前没说这么重要的事。」 「就是因为很重要……你看,艾塔娜对药很了解,要是被她知道了说不定会被强制送回那里。」 「虽是这么说,要是茵库的身体出了什么事的话一切都完了。不过那个药,既然不是为了治病,那又是为了什么才喝下去?」 「不知道。第二世代的子们都没喝过,因为我是第一世代的孩子,所以需要这个。」 「世代……是指的什么?」 「我不知道是怎么区分的,我是第一世代。因为我是十岁吗?」 这下子毫无疑问,茵库是从教会的研究所里跑出来的。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差别,我被他们不是在朋友之类的、家人之类的层面上而是在更深层次的地方给排挤了。所以 ,我才会觉得『有些不一样』。」 「更深的层面,指的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虽然能和他们一起进行普通的玩耍……但是,该怎么说呢,总感觉,大家和我,是不一样的生物……这么说没问题吧?」 茵库的感觉可能是正确的。 要是把那个食人魔相同的实验施加到人类身上的话,那么那个人就再也不是人类了吧。 完成度更高的第二世代,比起第一世代的茵库更不像人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如果说王都发生的大量眼球杀人事件是因为『第二世代』搜索行踪不明的茵库而犯下的话,很多事也能说通了。 虽然这种无差别性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但一想到是小孩子干的事就能接受了。 眼球和『被缝上的眼睛』有着某种联系,芙拉姆脑海里浮现出说不定是茵库动的手的想法,但她自从来了这个家以后,从来都没有外出过。 再怎么想,在这里杀了贫民街的人都不太可能。 而且,还有一些不能理解的事。 那就是,研究所里茵库被称为『废物』,但为什么她还能活到现在? 目前为止,她都还不能像那个食人魔一样,使用因为『螺旋』而得来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且,芙拉姆都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拥有那种能力。 芙拉姆在地下设施也知道了,教会可不是那种会帮忙照料失败品的温柔的家伙。 教会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废弃』掉的。 那么她是成功作品吗? 那为什么他们又会放跑这样的孩子? 「芙拉姆。」 芙拉姆陷入沉思,茵库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欸?啊啊……什么,怎么了?」 「难道说,你在怀疑我吗?」 虽然她没有具体地指出是『关于什么』,但芙拉姆还是无法否定。 「是……啊。我还没能完全相信你、吧。但是,我想相信你。」 她不想怀疑茵库,但是不得不怀疑。 「我,从来都没有从那个地方出来。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了十年。这里的空气,饭菜的味道,像这样坐在某人的膝上,与那个地方以外的人说话,全都是第一次!」 她张开双手,表达着自己的高兴。 芙拉姆的内心纠葛着罪恶感。 「啊,不是,我不是在责备芙拉姆哦?我只是想着,我待在这种地方,会被怀疑也是没办法的啊。」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我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原来都不是那样的。每天起来后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第一次……总感觉,被mother赋予的东西,算不上是那么的『幸福』了。」 关于幸福的基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生来就不幸的人,会为了一些细小的幸福而欣喜若狂吧。 另一方面,那些身居至大幸福的人,面对那些细小的幸福,甚至都可能会觉得是不幸。 「那个啊,我就是想说,我并不是想隐瞒事实。关于药的事,我只是想着说出来会很糟糕……除此之外都没想过隐瞒。到底那些部分是正常的,那些部分是奇怪的,不说出来的话我也不知道。所以……芙拉姆,问我吧?我会全部都老实地回答出来的。然后告诉我哪些地方很奇怪。」 在封闭空间中长大的茵库,连这些东西都不明白。 「……对不起,茵库。」 芙拉姆只能坦诚地道歉。 她的考虑还是不太成熟,应该更加为茵库着想一些的。 「啊哇哇,明明不用道歉的。倒不如说,你应该对着我发火!『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不懂啊』或者『为什么不早点说啊』之类的!」 「因为主人很温柔。」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受不了……就当做是我的道歉吧,尽管问吧!我也不会藏着不说了。」 ◇ ◇ ◇ 在那之后,茵库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芙拉姆首先问她是如何从设施里逃出来的。 「我打开了门,然后登上阶梯来到了外面。在那之后胡乱地跑着所以记得不太清,从那里离开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臭味不是很轻的场所』……不对,倒不如说是一个很干净的地方。」 ──恐怕那是教会的周边地区。 西区有被正经打扫的地方估计就只有那个地方了吧,所以才不会臭。 然后,问到了关于在设施里的生活。 「就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因为我和大家收到的待遇不一样,我不会被带到外面。当然,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很无聊。这个时候就会在里面探险,又或者是自己定个规制来来回回的走路。还有就是,那里的饭菜比起这里来说几乎没什么味道,还有喝药……大概就是是这样。」 之后问到了关于mother的话题。 「mother就只说过自己叫mother。我不知道真名,真要说的话……身高比我高多了。mother抱住我的话,我的脸就只够得着胸口的部分。从声音来看,年龄应该是三十岁左右。虽然很温柔,但是和其他的孩子比起来,说不定mother对我还算是比较冷淡的。但是,现在仔细想的话,mother也不是那么温柔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芙拉姆你们这边更加的温柔,更加的温暖……说实话,这种话说出来真的很害羞。」 茵库拍了拍脸。 芙拉姆的脸也红了,看着腼腆地坐在米尔琪特腿上的她。 然后,她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和她一起生活的『第二世代』的孩子们的话题。 「自大而且马上就会得意忘形的涅克特,还有不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缪特,有点不良少年……虽然有点可怕,但是最为同伴着想的卢克,还有最亲近mother但总是发呆的弗维斯。虽然我是姐姐……但他们根本没把我当做姐姐。」 「你和他们一起生活,感受到了与第二世代的差距了吗?」 「在这之前也和艾塔娜说过了,果然最大的差距是爸爸了吧。」 「你说过没见过他吧?那你也不知道名字吧?」 「名字……我也没有清楚地听过,大家也不肯告诉我,我只有在涅克特说话的时候偷听到过。嘛,在那之后被他们狠狠地发火了。」 就这样,茵库骄傲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他说,爸爸的名字是origin。」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听到这个名字后呆住了。 一直以来,芙拉姆怀疑的也仅仅是『起源(origin)教会』这个组织而已。 这个组织的顶点也就是教皇,她根本就没想过神是实际存在的。 假设真实存在,也不能直接干涉这个世界──她之前是这么想的。 但是,茵库这边就不一样了。 和她一起生活的孩子们,能明确地听到origin的声音,并且把它叫做『爸爸』。 「呐、呐,茵库,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他真的说是origin?」 「没错。芙拉姆,关于origin你知道什么吗?」 「什么知不知道──」 芙拉姆想大声的说出了,可是她的话语突然就卡住了。 恐怕,茵库连『教会』这个称呼指的是『起源教会』这件事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她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origin就是……origin,我只能这么说。」 芙拉姆关于教会还是多少知道一点,但关于origin本身,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到底,她之前都没有想过origin居然是存在的。 (能听到origin的声音……难道说,是宣告我加入队伍的那个声音一样……) 她之前还以为魔王讨伐之旅只是教皇和红衣主教们为了自己方便而故意加上的名号而已。 但仔细想想,那扭曲的脸,会追逐人的眼球,还有增殖的身体──芙拉姆至今看到的那些怪物,如果说那是人为设计出来的话那也太扭曲了,机能也和人类的想法相去甚远。 她在研究所里见到的那个螺旋的日记,扫描确认食人魔状态值上面有着自己的名字,就算教会再怎么研究,正常来说,这种东西都不会实现吧。 如果说origin这种超越常识的东西是存 在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解释了。 问题是──为什么自己会被那种东西给盯上? 「芙拉姆?」 「主人,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事,没关系的。大概。」 虽然还不能确定。 目前还不行。 芙拉姆这么对着自己说,但她的心脏还是因为铺满脑海的各种不好的想象而快速的跳动着。 008 无力感总是伴随着我 那一天,塞拉并没有出现在芙拉姆的家里。 虽然她们之间也没有约定过,所以就算她没来,也没造成骚乱。 但是,西区都发生了那种事。 芙拉姆当然会担心。 第二天,芙拉姆前往了塞拉生活的中央区教会。 但是,她现在处于和教会敌对的立场,总不能直接就进教会里。所以她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中观察情况。 「光是这么一看,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门前待命的骑士,感觉他们表情有些严肃。 修道女们走在建筑物里,感觉她们有些慌乱。 说不定是因为芙拉姆担心塞拉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要不就直接走进去问问吧——正当芙拉姆在那里考虑的时候,碰巧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穿着与塞拉一样的白袍的修道女路过了。 「那边的那个修女小姐,我有点事想问一下。」 芙拉姆对她搭话。 她停下了脚步,淡桃色的头发飘舞着,微笑着说「怎么了?」 芙拉姆对那个修道女招手,她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 然后芙拉姆直截了当地说。 「你知道叫做塞拉的孩子吗?」 「你知道那孩子的事吗!?」 修道女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拼命地抓着芙拉姆的肩膀。 已经不用问了,塞拉肯定是出事了。 「啊……对不起。因为太突然了,所以有点混乱……」 「塞拉酱出了什么事吗?」 「在那之前,我能听听你和塞拉的关系吗?」 「我叫芙拉姆,和塞拉是——」 「啊啊,原来你就是芙拉姆啊!我听塞拉说过,她说你是招待她吃美味的饭的温柔的人。」 塞拉好像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一开始说的居然是食物的话题,真像是塞拉的风格。 「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是艾莲。那个孩子和爱德还有乔尼三个人从小都是由我带大的。啊啊,爱德和乔尼是……」 芙拉姆想起了从塞拉那里听来的话。 她说她在中央区的教会里,还有除了爱德和乔尼以外的『家人』。 艾莲也是其中之一。 「我已经见过那两个人了。」 「是吗?那样就好说了。刚才,教皇那里突然发出了通告……说要将塞拉,逐出教会。」 「逐出教会!?突然间怎么会这样!」 「这个……理由好像是因为她崇拜魔族的样子。还说一旦找到了她,就要把她送到教会裁决所里去。」 教会裁决所——不同于王国设置的裁决所,那是为了对打破教会内部规定的成员进行惩罚而设立的机关。 不仅仅有囚禁的刑罚,有时还会对人进行拷问,处刑之类的惩罚。 当然,他们这么做这完全违反了王国的法律。 但是,国王却没有干涉教会蛮横的行为,反倒是将一部分地区的治安维持完全交给了教会去管。 也就是说,对于现在的王国来讲,被教会裁决所带走的话,就可以说是犯罪者了。 「我能肯定,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去崇拜魔族什么的。因为我一直看着那个孩子长大的啊。」 那种罪完全就是捏造出来的。 芙拉姆十分的焦躁,用力咬牙。 塞拉对于教会来说,她应该是非常有才能的贵重人才。 但是教会不惜舍弃这样的她都要隐藏某件事——茵库和西区教会的事。 「呐,芙拉姆小姐,塞拉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不得不受到这种待遇啊!?」 艾莲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像是要遏制住身体内让泪腺崩溃的感情一样。 但是芙拉姆也是想问这个所以才来到了教会。 「其实,我之前有拜托让塞拉酱去调查教会的孤儿院。」 「调查孤儿院?为什么?」 「我在西区碰到一个走丢的孩子,现在正在保护她,我想调查一下那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所以那个孩子才会早上就去西区了……」 「好像是让爱德先生和乔尼先生帮忙协作了,但是,孤儿院那边没有孩子失踪的情报,她应该有说过吧?」 「认爱德和乔尼果然也不是没有关联呢……」 「那两个人怎么了?」 「他们今天突然被调动到边境的村庄去了。明明只有在惹出问题的时候,王都所属骑士才被降职到边境。但这只是我听说的事,虽然我想实际问问他们,但是他们都已经离开了王都。不管怎么想,他们肯定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被调走啊!」 艾莲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安地说。 芙拉姆也很焦躁,用拇指和食指摆弄着胸口附近的衬衫。 显然,教会为了隐藏什么,无视一般的流程强行让他们离开了。 但是,为什么塞拉是被逐出教会,而骑士们却是被调走呢? 如果目的只是为了赶他们出去,那么也把骑士逐出教会,送到教会裁决所就行了。 「关于那三个人,艾莲小姐还有什么线索吗?」 「姑且算是有吧……听说有人在靠近西区城墙的小路看到了穿着修道服的金发少女。」 「那里是……发现了那个尸体的地方?」 艾莲无言的点头。 然后,她明白大概得不到答案吧——但是她也赌上最后的希望问芙拉姆。 「那个事件和塞拉被逐出教会的事件……有关系吗?」 虽然芙拉姆没办法确信。 但是,根据时机,状况,以及教会过去的所作所为进行推测,芙拉姆回答她。 「恐怕,这一切都和教会的『里面』有关。」 艾莲睁开了眼睛。 在她惊讶的同时,心里的某处想着『果然啊』,接受了这一切。 她在教会待了这么多年,就算不想知道也还是会得知的,还是会看见组织里的黑暗。 「虽然我不太想往那方面想,但是……我想,被降职的爱德先生和乔尼先生,应该是已经死了。」 「怎么会?」 「这只是我的猜想……对外宣称是调动,是为了隐藏他们死亡的事实。」 「……我,不相信。但是,那为什么只有塞拉被驱逐了?」 「因为现在还没有发现塞拉酱的尸体吧。说不定她现在也还在躲避什么的追踪。所以万一她又出现了的话,教会就可以当做逐出教会来处理她吧。」 「教皇不惜做到这一步,到底是想隐藏什么事!?」 「这个……抱歉,我不能把你卷进来。不能让你也遭遇和塞拉酱一样的事情。」 「那也没关系!那孩子、爱德、乔尼……虽然我们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是我们也是家人啊!?」 「即便如此——塞拉酱现在也在逃离着教会的追捕,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她也不想让你卷进这件事啊。」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你知道大家有多爱那孩子吗……!」 艾莲的话语中充满悔恨。 芙拉姆也是一样的。 要是她有解决问题的力量的话,就不用拜托塞拉了。 但是,现实却不是这样,正因为她没有那股实力,塞拉还在继续逃跑。 两人都在痛恨自己的无力。 「怎么做才好?和教皇打起来就好了吗?然后,那孩子就会回来了吗?」 「我想没那么简单的。」 「是啊,我们这样的力量对教皇来说根本就——」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整个教会……」 「整个教会,怎么了?没关系的,说吧。我做好了觉悟,教皇他们隐藏着什么……我们也是隐隐约约能明白的。」 搞不好比起外面怀疑教会的人,她们对教会抱有的怀疑更重。 芙拉姆在她的那份决心面前投降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她。 「……教会他们可能控制不住引起这次事件的『某个东西』了。」 「知道了教会的黑暗的人都会被消灭……不过现在教会现在没办法控制那个东西了。」 「那是人体实验的成果,他们弄出了寄宿有origin力量的孩子。我就只知道这样的线索了。这次的事件说不定就是某个孩子独自下达的判断而引起的吧。」 「origin的力量……?也就是说,创造神origin赋予了他们力量?塞拉可是被称为起源教会的圣女候补哦?为什么她会被origin追杀?明明那个孩子比谁都要遵从起源教会的教义啊!」 「对于教会来说,圣女和 教义都不是那么重要吧。真正重要的,是力量。」 艾莲在这冲击性的事实面前抱着脑袋。 虽然芙拉姆是塞拉认识的人,但对于她来讲芙拉姆也只是个刚刚见面的人,她还在纠结究竟能不能相信一个刚见面的人的话——这也说明,她对教会的不信任感是有多么的强烈。 「我已经,完全的不能相信教会了……大家,在前不久,还在理所当然地快乐的生活着。但是,突然之间就再也见不到了……这一定是噩梦。」 「说不定塞拉酱还有救。」 「她已经被盯上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啊?而且,就算找到了她,教会也会处决她的。」 「即便如此——要是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她也说不定就会被那些『眼球』袭击死掉了。」 「眼球?」 「贫民街出现的那些牺牲者被大量的眼球袭击,身体膨胀之后死去了。这就是origin的力量吧。恐怕,那些眼球现在都在追着塞拉。」 「什么意思?眼球?只是被眼球袭击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 「难以置信……」 「但是我也有和塞拉一起与教会制作出来的怪物战斗过,虽然和这次的不一样。」 「这不就是……!啊啊,原来如此。所以那个孩子才会……」 芙拉姆这么说完,艾莲好想想通了某些事。 「就是她离开了教会的那几天的事吧?而且我每次问她的时候她都想糊弄过去。」 「我想,这也是因为塞拉酱不想把艾莲小姐牵扯进这件事吧。」 「为什么……我们可是家人啊。那种可怕的东西居然就潜藏在这个王都……给予了这样的力量的origin到底是什么东西。别说是保护我们了,反而是在一直伤害我们……」 将她一直信仰的创造神origin的真相曝光之后,她的信仰也变得淡薄了。 教会本身也预测到了这种反应,但他们还是决定以『力量』为优先,将圣女候补的塞拉给消除抹去。 要是有力量了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有宗教这种打着善良信仰为幌子的东西了,他们就完全没有隐蔽的必要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当他们露出了丑恶的本性之后,多数的教徒都会失望,离开起源教会吧。 既然如此,那就从这边开始舍弃教徒就好了——他们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他们三人被盯上的理由吗?塞拉、爱德、乔尼,他们三个都不是深入教会的人。如果只是因为看见了怪物就被袭击的话,那你也可能被袭击哦?」 「这种事情我还不知道。但是,塞拉酱她,走到了贫民街这种人比较多的地方,也就是说她掌握了一些与实验有关的情报。」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如果是塞拉酱的话,她被那种危险的怪物袭击了,那么应该会想着『为了减少被害,应该去人少的地方』。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因为她知道,追击她的怪物是只会杀了知道情报的她。它们本身就是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的。也就是说,只要去人多的地方,那么它应该就会停止追击才对——她应该是这么考虑的。」 「但是……实际上追击也还是没有结束……啊啊,所以你才会说教会也无法控制那个东西了?」 「没错。为了隐蔽工作而出现的『眼睛』,结果反倒是闹出了更大的乱子。对外宣称调走这两个骑士、将塞拉酱逐出教会这种乱来的粗糙手法,正是说明了教会那边也应该很着急吧而是和以往一样,用更加狡猾的手段。」 逐出教会这种做法,是为了有朝一日发现了塞拉品安无事地活着的话也能将其封口。反过来说,这也说明了塞拉还可能活着。 「既然教会这么焦虑,说不定塞拉还有得救……」 「是的。所以现在得去找找塞拉酱。」 「是、啊。现在放弃还太早了。我会让一些信得过的人去寻找那孩子的下落的。」 「请不要太深入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别人盯上。」 「倒不如说我正想被教会盯上,因为这也就说明了快要找到塞拉了啊。」 芙拉姆可没法对艾莲的笑话笑出来。 「谢谢你,给我讲了这么多事。」 「没什么……这边才是,谢谢你。如果确认了塞拉酱的安全的话,到时候再联络你。」 「拜托了。我这边也是,如果找到她了会联络你的。」 芙拉姆告诉了艾莲自己的住处后,挥了挥手告别。 虽然得到了比预想更多的情报——她望着干净的青空,大大的叹了口气。 「塞拉酱,没事就好了……」 一想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变得膨胀增值,变成丑陋的身姿,她就差点吐了出来。 现在要尽早找到塞拉,阻止那个操纵『眼球』的孩子。 总之,现在只能继续行动了。 ◇ ◇ ◇ 芙拉姆打算从中央区回到西区的家。 路上,芙拉姆和前面的大个子男人对眼了,双方都站住了。 ……是迪恩。 「哟,最近还好吗?」 他一脸恶心的坏笑着对芙拉姆搭话。 他的背后站着像军队一样整齐的二十个男人。 不管哪个都是她有印象的脸,只是她在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感受到生机。 简直就像是没有意志的人偶一样。 诡异的差点让芙拉姆起鸡皮疙瘩,她打算无视他们就这样离开。 「那个一直缠在你身边的小鬼不见了感到很失落吧?」 听到这句话后,她不由自主地的停下了脚步。 迪恩背后的男人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芙拉姆。 芙拉姆感到背后一冷。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个恶心的绷带女了。」 「迪恩,你这家伙!」 芙拉姆中了这明显的挑衅,抓住了迪恩的胸口逼近他。 但是他却无畏的笑了起来说。 「这样好吗?我们啊,可是教会的信徒哦?是『origin』大人虔诚的,顺从的走狗啊。你要谁敢随便出手的话可是会遭报应的哦?嘻哈哈哈哈哈哈。」 「你连那点自尊心都舍弃了吗?被同伴们抛弃后就吓破胆了吗?」 「哈哈哈,被小狗狗瞪着我才不觉得害怕呢!不好意思啊,教会就是这样啊。在压倒性的力量庇护下,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 说完,迪恩将芙拉姆的手甩开,像醉汉一样地走着拉开距离。 「我的委托人……啊不,现在已经是上司了啊。那家伙说不准对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出手啊。嘛,像我们这样的人也就只能按照上司说的这么做了。毕竟性命还是最重要的。」 「你在说些什么?」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喂,你们这群家伙,该走了。」 他下了指示后,男人们整齐地前进。 她也算是明白了伊拉讨厌现在的迪恩的理由了。 就这幅样子,『迪恩一派』已经玩完了。 他珍惜自己的性命,把所有的东西——他把至今积累的一切都舍弃了。 那当然轻松了,他身上的负担也跟着消失了。 虽然他觉得很自由,但那也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自由。 同时,支撑着他人格的骄傲和野心这些东西也被毁得一干二净。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率领着西区的强力领袖迪恩·菲尼亚斯了。 他已经死了。 所以才可怕。 恐怕,如今的他,能一脸平静地让同伴去牺牲。 比以前的迪恩还要不择手段。 干脆,为了以后的事,在这里就收拾掉他。 芙拉姆内心翻滚着憎恶的火焰,准备拔出噬魂——但她感觉到了来自右边的视线,看了过去。 ——眼球在看着她。 虽然只有一个,但是一直都在盯着芙拉姆这边看。 「……」 芙拉姆屏息。 「难道说,这就是……」 毫无疑问,这就是制造出那些异形尸体的眼球。 充满芙拉姆内心的对迪恩的敌意消散了,她现在专注于那个眼球。 她拔出了剑,对准那个『眼球』 握着剑柄的手还在不断颤抖。 她的脑海里想着的是昨天看到的尸体的景象。 膨胀的身体,增加的手脚,到处流着体液的头部,还有从身体里冒出来的眼球——她自己也可能变成那样,她的喉咙因为恐惧而干燥。 (必须得击溃它) 现在只有一 个眼球。 要是进入了身体里的话,就会变成一大堆。 说不定,它现在正在用人类听不到的声音呼唤着同伴们聚集起来。 不……说不定,把它砍碎之后,里面的物质会吸引它们的同伴。 她越想就越不敢动。 手心不断地冒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到底该怎么办,什么时候冲上去砍了它?还是说现在应该逃走? 芙拉姆的头脑中转动着好几个计划,她自问自答般地问着自己,越来越焦急——然后,那个东西轻飘飘的远离了芙拉姆。 转到了拐角后,消失不见了。 芙拉姆慌忙跑到了拐角,但是已经看不见那个东西了。 「不是想要袭击我吗?那到底是什么啊,刚才的那个……」 她也没打算追上去,只是看看样子而已。 从结果来看,它阻止了迪恩被杀,或许它就是为了这件事而现身的吧。 对这些无法理解的行为,芙拉姆抱着焦躁的心情踏上了回家路。 ◇ ◇ ◇ 芙拉姆打开玄关后,米尔琪特小跑着过来。 她看到自己主人的表情后,什么也没问,微笑着说「欢迎回来」迎接她。 「正好午饭做好了,和大家一起吃吧。」 食物要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去品尝才会美味。 所以,芙拉姆也没说塞拉到底怎么样了,米尔琪特和艾塔娜还有茵库一如既往的围在餐桌。 但是,每个人都察觉到了。 就算她们不知道塞拉行踪不明了,但也能明白芙拉姆得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午饭结束,餐具也整理好了之后,芙拉姆向大家传达了塞拉没有回到教会这件事。 听到这个后,最受伤的是茵库。 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塞拉卷入到这样的事件里。 虽然大家都尽可能地安慰她,但是她心里的伤口迟迟不能愈合。 过了一会,她上了二楼,进入了芙拉姆她们寝室对面的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 艾塔娜也因为还有工作,所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起居室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米尔琪特看着低沉的芙拉姆,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没能说出来。 为了某个人,自己主动的想要做些什么。 这是她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行动原理。 这种不习惯的行为不可能突然做的很好。 米尔琪特对自己的不中用而感到懊悔。 但芙拉姆光是看到她打算做些什么的样子,就恢复了十足的活力。 「谢谢。」 「……欸?」 芙拉姆的这句话让米尔琪特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我啊,一直都受到了米尔琪特很大的帮助啊。」 「没、没有、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对,很多哦。光是米尔琪特在这里,我就能变强。所以——」 芙拉姆起身离开了椅子,探出了身子,握住米尔琪特的手。 「米尔琪特并不需要对我说什么特别的话语,也没必要陷入沮丧。我只要看到你的笑容,就能继续努力下去。」 「就算您这么说……我也,我也想回应主人对我的心意。」 「嗯嘿嘿,这算什么啊,我非常的高兴哦。嘛,如果是米尔琪特自己这么想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的。可以的话不要忘记想让你一直能够笑着的主人的心意哦。」 芙拉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放开米尔琪特的手,米尔琪特有点寂寞发出了「啊……」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芙拉姆察觉到了她的话语,打算离开起居室的芙拉姆,最后还是从米尔琪特的身后抱住了她,轻轻的摸着她的头。 「主人……」 芙拉姆离开后,起居室就只剩下了米尔琪特,她一个人这样自言自语——把手贴在脸颊上,轻轻地抓住绷带。 从绷带缝隙露出来的脸颊,早就染成了果实一样的赤红。 ◇ ◇ ◇ “咚咚”芙拉姆敲响了艾塔娜房间的门,里面传出了房间主人「请进」的声音。 「果然来了啊。」 「为什么你能预料到呢?」 「因为吃饭的时候你一幅有事的样子,很容易看出来哦。」 「自己有露出那种表情吗?」,芙拉姆用双手捏着自己的脸。 当然,就算是这么做她也不会明白的。 「椅子就随便坐吧。」 芙拉姆将放在房间角落的椅子拿到了靠近墙壁的桌子附近,靠着艾塔娜坐下了。 她也停止了手里的工作,看向了芙拉姆。 漂浮在空中的那些像鱼一样的东西同时也变向了。 桌上散乱的放着几堆干燥的草叶还有迷之雕像,一如既往充满谜团。 「艾塔娜小姐在做些什么?」 「在做些对疾病和伤口不起效,但是能让人舒服起来的东西哦。」 「那个该不会是什么糟糕的药吧……」 即便对疾病和伤口没有用,但是说不定这也会被教会盯上。 不过,被盯上的是另一个方面。 「我只是在调合香草茶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啊……啊勒,但是艾塔娜小姐,这个量用来喝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我打算把这些拿去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吃白食吧?」 原来如此,芙拉姆拍了一下手。 看来她是觉得一直赖在别人家不走不太好吧。 芙拉姆觉得有点意外,不过要是说出口的话艾塔娜大概会生气吧。 「那,那边的雕像呢?」 「那个啊……」 虽然她来这个房间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可芙拉姆实在是太在意了,所以就问了出来。 这是一个人类的上半身木制雕像,艾塔娜把它取了过来给了芙拉姆。 「嗯……总感觉,很像我?」 「这是米尔琪特做的芙拉姆的雕像。」 「果然是我啊!而且还是米尔琪特做的……虽说之前说过她的手很灵巧。」 「在她还是奴隷的时候,啊,现在也还是奴隷,总之就是在她以前的时候,她为了解闷就把周围的石头啊木头啊雕刻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大概就是拜那个所赐吧。」 「但是,为什么那个会在艾塔娜小姐的房间里?」 「要是被你看到的话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她又不忍丢掉。我也不需要,给你吧。」 把别人的雕像交给她本人也只会令人感到困扰啊。 芙拉姆谢绝了,然后把雕像放回了艾塔娜的桌上。 她也撅起了嘴角。 不用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 「米尔琪特为了帮上你的忙,你不在的时候她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呢。」 「这个雕像也是其中之一吗?」 「就是这样。她对你的爱真的是让人目瞪口呆呢。」 「虽然我觉得没有到达爱的程度吧……我觉得只是一种尊敬吧?」 「木头脑袋。」 「才不是木头脑袋!」 芙拉姆探出了身子大声反驳道。 看到她取回了活力的那个样子,艾塔娜安心的微笑了。 芙拉姆坐回了椅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绷紧了表情。 「那么重新开始,现在开始说正事了——艾塔娜小姐,能教我魔法吗?」 ——她对自己力量的不足深感痛恨。 被迪恩他们袭击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办不到。 要是被无数的眼球给追击的话,那更是插翅难逃。 而且,就算现在找到了塞拉,芙拉姆也没有力量保护好她。 但是,因为『反转』的属性,不管她怎么努力,状态值不会上升。 她只能去锻炼状态值上没有显示的能力,骑士剑术还有魔法的技术与知识。 芙拉姆每天一有空就会训练灵气的精炼,还有练习掌握自己体内的魔力。 但是,她没办法将其升华为「魔法」这样的形式。 「因为我是水属性的,没怎么教过稀有属性。而且我也不擅长教别人啊……我以前也说过了。」 「就算是一些简单的使用方法也可以。」 「嗯……但是芙拉姆啊,你能用灵气吧?那边应该更难用啊,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你用不了魔法。」 「虽然我能掌握魔力,但是不能以魔法的形式放到外面。」 「你试着将魔力聚在手心。」 「我知道了。」 芙拉姆眯起了眼睛,控制充满全身的魔力,将它们包住,改变形态——向伸到艾塔娜面前的手心里聚集。 和刚才 说的一样,这个行为本身比起精炼灵气更容易。 「数量、质量、状态都不坏……但是……」 艾塔娜触摸缠绕着光芒粒子的芙拉姆的手,一点一点的说着。 「这种特质……原来如此。」 「艾塔娜小姐知道了什么吗?」 芙拉姆小心翼翼的问着,艾塔娜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说。 「让魔力去触碰那个。」 「哈……」 芙拉姆遵循着她的话,摸到了椅子上。 「之后就是想像的问题了。如果『反转』属性就是反转的话,明确的描绘出自己的想法,作用到物质上。」 「欸,那个……只需要想像一下,然后把魔力传到椅子上就可以了吗?」 「没错,正是如此。」 芙拉姆开始了想像。 反转——纵向,横向,内部,外部。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所以感觉还不是很清晰,不过消耗最大的应该是内部和外部。 破坏椅子的方法,要使用的能量的量很大。 第一次使用就单纯的作用在纵轴上。 然后,她就像是得到了『正确答案』一样,脑海中自然的浮现出了魔法的名字。 「反转吧(reversal)!」 于是椅子当场就开始旋转,以座垫朝下的状态停了下来。 芙拉姆看着和她想像的一致「反转」了的椅子,呆呆的念着。 「……成功了。」 虽然作为魔法来说,这样的影响实在是太小了,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芙拉姆成功发动魔法的事实。 至今为止都做不到的事,之前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使用不了的事,就在这手心实现了。 「就这么简单?我……也能使用魔法了……?」 「消耗了多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里少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完全没有感觉!」 这种程度的话,用几百次,不,用几千次都没有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连魔力消耗都这么低,应该是非常优秀的属性。不过,消耗应该是根据反转的方式而产生变化的。」 看来芙拉姆之前的感觉是正确的。 比如说把魔力作用在椅子的内部,将其破坏的话,应该会突然涌现出疲劳感吧。 顺带一提,要是破坏了艾塔娜的东西的话估计会损她的心情。 「但是为什么我突然就能用了呢?」 「道理很简单。」 艾塔娜举起芙拉姆的手,一边揉着一边对她说。 「芙拉姆的魔法适用范围非常的小,甚至不接触对象就无法使用。所以不像其他的属性一样可以做到远距离攻击。」 芙拉姆仔细回忆,至今为止做的魔法训练好像都是像其他魔法一样想像着远距离攻击的样子。 她自己是用大剑进行战斗的,所以也想要一点远距离攻击手段。 不过实际上,「反转」是近距离攻击专用的属性。 「我还是想要不会让身体受伤的战斗方式啊……」 芙拉姆在内心补充道『姑且我也算是个女孩子啊』。 虽然她是习惯了疼痛,但是讨厌的东西就是讨厌。 「你就死了心吧,因为你的属性就是那样的东西。之后就是使用方法了。比如说果对象是紧密相连的一个物体的话,消耗更多的魔力的话,应该能将它完全反转。」 「那比如——给这个地板附加魔法的话。」 「那块木板应该会全部都翻起来吧。」 也就是说,如果是长的地板的话,就能做到远距离攻击了。 不过这能不能在实战中用到还很难说。 「换成地面的话会怎么样呢?」 「这就要看芙拉姆你的控制力和想象力了。你不可能把整个地面全都给翻过来吧?所以要对使用的范围和深度有一个确切的印象,然后才有可能反转。」 芙拉姆还无法做到那种程度的想像。 但是,只能在接触到的范围才能使用,这种魔法的有无差距并不是很大。 「还有,芙拉姆,即便你能使用魔法了,你也不要一个人乱来比较好。我也说了多次了,我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帮上你的忙的。」 「就算是这样,如果我没有能保护米尔琪特的力量的话!」 因为对手都是常识不管用的怪物和人渣啊。 「芙拉姆你太乱来了,旅行的时候也是这样。」 「因为我能做的事很少啊,所以我不得不努力。」 「你那种自我牺牲式的战斗方法,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但是你现在有同伴了啊,控制一下会比较好。特别是你受伤了的话米尔琪特会非常难过的。」 「这……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芙拉姆从心底希望米尔琪特能一直保持笑容。 为了守护她的笑容而让自己的身体受伤,这又会让她难过。 但如果是为了保护她的话,这些牺牲就是必要的。 即便是背负着矛盾,芙拉姆也不得不战斗。 要是失去生命的话,再怎么悲伤都无济于事。 009 欠缺的碎片 在那之后的几个小时,芙拉姆一直在接受艾塔娜的魔法讲解。 等芙拉姆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已经到了日落的时候了,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将走廊染成了橙色。 然后芙拉姆又再一次的出去寻找塞拉,但是她也没有什么线索,等天完全变黑的时候就回来了。 吃完了晚饭后,芙拉姆再次出门了。 艾塔娜说晚上很危险,但芙拉姆还是坐立不安。 等她回家的时候,早就过了就寝时间,她也没获得什么大的成果。 即便如此,米尔琪特还是在等着她的主人,用笑颜等待着她回来。 虽然她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米尔琪特,但她又想尽快的找到塞拉,这两种感情在芙拉姆的心中冲突着。 在那之后,洗完澡的芙拉姆上了二楼,轻声地走向了茵库的房间。 离开了艾塔娜房间的芙拉姆向自己的寝室走去。 茵库注意到了她的脚步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探出了头。 她穿着的是之前买给米尔琪特的睡衣,粉红色的睡衣有种女孩子的可爱。 她那双被缝上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看着都痛——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也经常展露出笑容给他人看,所以不像以前那样抱有消极的情绪。 「晚安,芙拉姆。」 她是特意来说晚安才露脸的。 「晚安,茵库。」 芙拉姆一边说一边摸着她的头。 因为芙拉姆一直都有摸米尔琪特的头,不小心养成了习惯。 茵库好像很舒服,张开了嘴。 打招呼结束后,芙拉姆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米尔琪特已经在房间里待着了,一副认真的样子用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她好像是在做读写的练习。 她穿着的并不是平时的女仆服,而是浅绿色的睡衣。 芙拉姆走到她的后面偷看她写的东西,然而米尔琪特注意力太集中了没能注意到这件事。 平时米尔琪特在芙拉姆的面前都是以笑容居多,所以芙拉姆还没怎么见过她这么严肃的表情。 她的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从绷带缝隙中露出来的脸颊看起来十分的柔软。 芙拉姆想着坏坏的事,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戳到了绷带里,「噗扭」地碰着她的脸颊。 「噫呀!?」 毫无防备的米尔琪特发出可爱的声音跳了起来。 芙拉姆看到她的反应笑了起来。 「呼呼,怎么样了?」 「主、主人……真是的,进来了就说一声啊。」 「我都走到这么近了你都还没有注意到,这让我忍不住想做恶作剧了啊。」 「就算是这样……」 米尔琪特不满地瞪着芙拉姆。 与以前相比,她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 她也有好好地摄入营养,比起刚见面的时候,她的体型变得更加健康圆润。 芙拉姆看着她的身心逐渐丰满起来,觉得十分的高兴。 她的读写也是这样。 她一点点的进步,逐渐的能识字了。她未来的可能性每增加一点,芙拉姆就像自己的事一样高兴。 这是一种在旅行前,自己还在乡下的时候无法体会到的幸福。 想给予她,想守护她。 芙拉姆深深地许愿。 「……主人?」 不知不觉陷入了思考的芙拉姆被她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啊啊,抱歉抱歉,在想些事情。总之,先来做那个吧。」 芙拉姆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床上,然后催促着米尔琪特坐在自己的旁边。 她马上就坐了下来,两人的肩膀都快挨在一起了。 因为这是两人平时都有做的事,所以她们也都习惯了——芙拉姆把手伸向了米尔琪特的脸,绕到了她的头背后,解开了绷带的结。 取下了包在她脸上的绷带后,露出来的是白里透红的嫩滑肌肤。 像这样的晚上,房间里只有她们俩的时候,芙拉姆解开她的绷带就像是常例的仪式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还感到十分的羞耻,不过时间一长了,就渐渐地习惯了。 米尔琪特平时被绷带包住,所以她的皮肤没受到日光的影响。 和因为冒险者生活而变得粗犷的芙拉姆不一样。 芙拉姆很羡慕她,同时又在心中纠结这样自己独占这么美丽的事物真的好吗。 不过,独占这件事,也是米尔琪特她自己所希望的。 芙拉姆独占了这个少女的美丽与清廉的内心。 她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人。 明明自己说米尔琪特的未来可能性非常的宽广,然而自己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行动,将她牢牢地抓住自己手上。 芙拉姆每晚看到取下绷带后的米尔琪特都会不禁叹息,看到入迷。 「看我的脸真的有这么高兴吗?」 因为芙拉姆一直盯着她看,米尔琪特害羞的低下头说。 「嗯,这可是一日之中最大的乐趣啊。」 她立即回答道。 于是米尔琪特感到更加的羞耻把头低得更深了。 这样的问答,都重复了好多次了。 米尔琪特也该差不多不怀疑主人说的话了吧,要对自己抱有一点信心啊。 但是她把脸斜向上说『我的主人是个奇怪的人,我的长相也只碰巧是主人喜欢的那种而已』。 不管怎样,她都不打算承认自己是个美人。 「今天的米尔琪特也是最可爱了。」 芙拉姆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把手放在了她的脸上,用大拇指抚摸着她的奴隷印记。 如果她心里疑虑这面墙壁消失的话,这些话应该会立刻涌入她的内心吧。 她被冰封的内心早已融化了。 如今,正是将她变得柔软的空荡荡内心染上芙拉姆的颜色的时候。 ——让话语沉入到她内心更深处。 ——让想法成长到一发不可收拾。 米尔琪特内心过去不断膨胀的对丧失感到的恐惧,最近也渐渐地变淡了。 从『反正』都会抛弃她,变成了『一定』没问题。 然后再向着『绝对』没问题变化。 (这个人,绝对不会离开我。绝对不会抛弃我。) 通过每晚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感情之根就会扎得更广更深,米尔琪特如此确信着。 两人在那之后,聊这些有的没的,眼睛突然对上的时候相互微笑,还有开点玩笑什么的——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些时间对她们来讲是十分幸福的。 就在这时,芙拉姆突然从床上起身,看向了窗户外面。 米尔琪特也追寻着芙拉姆的视线看向了同样的地方,但外面也只是一片黑。 但是芙拉姆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下了床走到了窗户附近。 然后她慢慢的打开了窗户,把手伸了出去,把窗边上的某个东西拔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刺在上面了吗?」 「……是小刀。而且还是刺着信的。」 恐怕是某个人从外面扔到窗边吧。 芙拉姆打开了折叠的纸,上面就只潦草的写了一句——『不要出去』。 「这是什么,威胁?怎么现在才来?」 「但是,为什么要特意用到小刀呢。而且,这个字,比起说是写的非常的不工整……」 「更像是没什么时间慌乱写上去的呢。」 正如米尔琪特指出的一样,文字本身都十分的杂乱,完全不像是在平坦的地方写出来的,笔画都歪歪扭扭的。 不惜这样都要给芙拉姆忠告的人物——芙拉姆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是谁。 「是迪恩的部下做的恶作剧吧?」 明明都吃了那么大的苦头,真的是一群学不乖的家伙。 「哈啊……差不多该睡了吧。」 「是呢,也还要为明天做准备。」 关上房间的照明之后,躺在各自床上的两人最后互相说着「晚安」闭上了双眼。 过了一会—— 咔咚……咔咚…… 芙拉姆听到了远处像是窗户摇晃的声音。 虽然她不是很清醒,但假寐中的意识却反而更能识别出那个声音。 不过她越睡越深,声音渐渐远去,不久后完全听不到了。 这只是不值得一提的,睁开眼睛醒来的瞬间就会忘掉的记忆。 ◇ ◇ ◇ 第二天早上,芙拉姆在米尔琪特的目送之下离开了家。 首先,追寻着她走过的路,芙拉姆向着西区的教会走去了。 途中倒是和往常一样,不过有些太过于安静了,让 她觉得有些奇怪。 也说不定是因为贫民街发现的那些尸体让人们不敢出门了。 芙拉姆在教会的门前停住了,抬头看着教会的建筑物。 与中央区的本堂比起来,这里的外表装饰更加的简朴,古老,而且也要小一点。 以前本应是爱德和乔尼站在的地方,也由两个另外的骑士代替了。 他们的表情也很暗。 对于他们来说,那两个人是他们的同僚。 而那两个人又突然被调走了……他们之间也会猜想着某些东西吧。 芙拉姆走了过去,首先打个招呼给他们好印象。 虽然他们看到芙拉姆脸上的奴隶印记后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吃惊的样子,不过教会本身的立场就是不认同奴隶制度。 然后马上又露出了笑容,向她打回了招呼。 看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 然后芙拉姆打算再问那两个人的事。 「那个,这里是不是有叫做爱德和乔尼的骑士?」 那两个骑士明显地动摇了。 「我之前被他们帮了一把。今天他们不值班吗?明天能见到他们吗?」 「……不,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们被调到王都之外了。」 「这样啊,这可真是突然。」 「算是吧……」 虽然他们打算糊弄过去,不过他们的举止却暴露了出来。 芙拉姆再向前踏了一步,问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两个教会骑士说不出话。 「果然是被抹消掉了啊……」 不久后,有一个骑士不满的抱怨道。 「喂、喂,你在说些什么!抱歉啊,小姐,这家伙状态有点不太好。」 「不,我没有听见,没关系的。那我改天再来吧。」 芙拉姆礼貌地说道,然后离开了那里。 「果然,骑士之间也有传闻。但是没有人知道详细的事。」 与中央区的艾莲她们一样。 教会所属的人们的不信任感正在上涨。 但是谁都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只是大家在不断地猜忌。 芙拉姆转了一圈,绕到了教会的旁边。 从木栅栏的缝隙观察教会里的样子。 她看见一脸不安的神父在进行着说教,还有闭嘴默默听着训话的男人们。 坐在最前面的人是迪恩。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让人不适。我算是明白了伊拉厌恶的理由了。」 他们报上了信徒的名号,而且还很认真的听,神父又不能不给他们说教。 真是辛苦了神父。 突然,男人们中的一个人机械的把头往芙拉姆这边转。 「糟了。」 芙拉姆一下子就蹲了下去,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那里。 然后她到了旁边的孤儿院。 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设施外面玩耍。 在外面玩的孩子的数量只有四人,实在是太少了。 「教会设施是这样的吗?」 芙拉姆在脑海中展开了地图,向着塞拉可能逃跑的方向走去。 从现在的地点向贫民街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去有好几条路线。 越远离教会,道路就越脏乱;越接近贫民街,路人们的脸也越来越奇怪。 既有整个脸上都纹上了纹身的,也有戴着数不清的耳环的人,有磕了药物眼神空虚的人,还有目光像是盯上了猎物的人。 连迪恩的手下都比这里的人要正经一些。 越往里走,流浪者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且卫生方面也越来越差。 不过,既然这里有人在,说明塞拉不是走的这条路。 芙拉姆折返,走了其他的路线。 「逃在这种昏暗狭窄的小道,塞拉酱应该很害怕吧……」 芙拉姆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觉得心痛。 然而芙拉姆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她往之前发现那个异形尸体的街道走去。 看到有穿着正经衣服的人进来,虽然是个奴隶,但周围的人目光一下子就集中了过去。 有的人嫉妒,有的人觉得是『不错的猎物』眼睛闪烁——路过的孩子也盯着她口袋里的硬币。 芙拉姆小心地探索着周边。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件,事发现场的周边并没有多少人。 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些用废材做的住处。 「呐,你啊。」 芙拉姆看向那里的时候,有一个猫背,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的中年男性对她搭话了。 「难道说,你是在调查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一直在逃跑的那个小姑娘的事吗?」 「你知道什么?」 在贫民街不能被别人小看,所以芙拉姆用着强硬的语气说道。 绷紧了表情,给对方压迫感。 芙拉姆也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 他应该是想用这个情报来换钱的。 如果是很有用的情报的话,费用也没那么便宜。 「啊啊,我知道的。」 「那能让我听听?钱的话我倒是有一些。」 「嘿嘿,挺懂道的嘛?那我就告诉你吧。是个金发的小鬼吧?在那之后她被大量的眼球追着,一直在这条路上跑着。然后估计是注意到了我们也被卷进入了,所以马上就进小巷子里了。」 「那条小巷子?」 芙拉姆指了过去,男人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芙拉姆给了他一些硬币。 虽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但这也是一个线索。 「谢谢惠顾。」 男人满足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那种程度就满足了的话还算便宜的了。 芙拉姆走向了那个巷子。 塞拉就是出现在这里,把一般人卷进来了,然后十分后悔的又进入了狭窄的小巷里。 芙拉姆一边回忆着尸体的位置一边走在路上,发现了一个通往昏暗的小巷的入口。 芙拉姆进入了那里,说不定这就是塞拉逃走时的路线。 这个小巷错综复杂,很难猜到她去了哪里。 芙拉姆为了不漏掉任何线索,从右边开始一个一个的调查。 考虑到塞拉『不想把一般人牵扯进来』的心理,再考虑到尸体的位置,那个男人说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塞拉确实很有可能走这条路线。 但是,进入了小巷的芙拉姆发现里面的结构错综复杂。 「这下子得花很多时间了啊。」 只能一点一点地找了。 芙拉姆不断地反复进出小巷,最后在某个死路—— 「这个,明显是战斗的痕迹呢。」 墙壁、地面上上有无数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刮出来的痕迹。 芙拉姆走了过去摸着痕迹,确认着这些现象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深度宽度都不一样……完全不像是同一种武器造成的痕迹。是谁用了魔法吗?」 想确认属性是挺困难的,从魔法的规模来看,使用者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至少这不是使用钉头锤的塞拉能造成的,那到底是谁……」 不管芙拉姆怎么调查,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 接着她去另一条路线进行调查,在那之后还去别的地方继续寻找线索——结果最后也还是没有能找到塞拉。 芙拉姆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往北区走。 虽然她积累的疲惫让她现在马上就想回家,但是她还有要确认的事。 目的地是王城。 她想问问和她一样在调查教会的欧缇丽耶有没有得到什么与塞拉有关的情报。 ◇ ◇ ◇ 芙拉姆算是在没有被教会关系者发现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来到了北区。 看起来像是司教的男性与她擦肩而过,而他也只说了一句『为什么奴隶会在这种地方?』,说不定芙拉姆没有必要那么警戒。 不过,问题现在才开始。 兵营就在王城的旁边,而兵营的入口,肯定是有着士兵把关。 对着他们说『请让我见见欧缇丽耶』这种话,他们真的会放芙拉姆过去吗? 这种情况下只要表明自己是英雄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就可以了——但在来这里的路上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们相不相信倒是成了最大的问题。 「嘛,试试就知道了。」 芙拉姆走到了士兵的面前。 士兵理所当然地看着带有奴隶印记的她。 「你有什么事,奴隶?」 「我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我是来找欧缇丽耶小姐有事的。」 「哈,区区一个奴隶敢谎称英雄,正是可笑之极 。找个正经的谎言再过来吧!」 他们的反应如同芙拉姆的预料一样。 但她不能在这里退缩。 为了让他们相信,芙拉姆打算说出旅途中的事情——这个时候,兵营里走出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进出入口的时候甚至不得不低头。 芙拉姆想着这个人是不是比加迪欧都还要高大。 「赫尔曼·扎瓦纽……」 他和欧缇丽耶一样,也是三位副将军的一员。 与欧缇丽耶不同,他和芙拉姆没有直接的认识,但他的这副巨躯,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 即便现在他穿着便服,没有带着他的那把象征物一样的大锤,但他任然有相当大的压迫力。 他无言的走向了士兵,然后开口。 「……让她进来。」 虽然音量很小,不过他的重低音还是能让人身体发抖。 在这份迫力面前,士兵吞了口唾沫。 「但、但是……这样的奴隶……」 「……她是本人。」 「难道说,这个寒掺的奴隶居然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 「寒掺……」 芙拉姆有些受伤。 赫尔曼有些生气地说道。 「……你们很失礼。」 「非、非常抱歉。」 「……总之,她是本人,让她进来。」 「我知道了。喂,你可以……不、请您通过,芙拉姆大人。」 芙拉姆因为这微妙的对待而心情复杂。 「谢谢你。」 「……没什么。」 赫尔曼为芙拉姆带路,无言的往前走。 然后进入了建筑物,稍微走了一点距离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呜哇!?」 芙拉姆差点撞到他背了。 「……芙拉姆,你是过来找谁的?」 「诶?我是来找欧缇丽耶小姐的。」 「……欧缇丽耶吗。」 赫尔曼皱紧了眉头。 芙拉姆的表情也带上了不安。 他的声音和脸,可怕到孩子看见都会哭出来。 即便根据先前的对话,芙拉姆知道了他是一个内心温柔的人—— 「……头疼了。」 这种间隔很微妙,毫无抑扬的说话方式真的没办法改改吗? 最为军队的副将军,有着这种程度的迫力说不定是好事。 赫尔曼在考虑着什么,把手放在下巴上,再次往前走着。 芙拉姆也再次无言的走在他后面。 然后,两人到达了兵营三楼的气派的门的前面。 他用他的大手敲了敲门。 「……我把客人带来了。」 连名字都没说。 「赫尔曼吗。现在没关系,进来吧。」 房间的主人好像已经习惯了。 门打开了。 里面的人并不是欧缇丽耶——而是君临王国军的顶点,将军安丽叶特·巴森海姆。 「安、安丽叶特阁下!?」 芙拉姆藏不住自己的惊讶。 「哦呀,这不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吗?而且看她这个样子,好像不是来找我的。赫尔曼,为什么你把她带到我这里?」 「……她是来找欧缇丽耶的。」 「她找欧缇丽耶?原来如此,你的判断确实没错。辛苦你了,赫尔曼副将军。芙拉姆·亚普利柯特,你坐在这里吧。」 安丽叶特从那张气派的椅子上起身,坐到了接待用的沙发上。 芙拉姆还在因为这超出她意料的事情而困惑着,同她说的一样坐下了。 赫尔曼鞠了一躬后,离开了房间。 芙拉姆还在因为突然就和没怎么见过面的将军阁下两人共处而紧张个不停。 「那个,安丽叶特阁下!」 「哈哈,不用那么紧张。和欧缇丽耶一样叫我『小姐』就可以了。从立场上来看你是英雄。」 为了缓解芙拉姆的紧张,安丽叶特轻松地说道。 「我只是个一般人。」 「我也是啊,虽说是个将军,也只是个落魄军队的头子。没什么权力的。」 她寂寞地说着。 不过马上就变了回去,以平稳的表情问道。 「话说回来,你找欧缇丽耶是为了什么?」 「前几天,西区那件关于我的事件——安丽叶特小姐也听过了吧?」 「当然,这可是军队的大失态。多亏于此,我没少被国王和那群红衣主教说闲话。不过,这也是自作自受。」 「真是、辛苦呢。」 「辛苦的人应该是你吧?不过,多亏于此,我才能去除掉西区的那些毒瘤。你就是通过这起事件才遇到的欧缇丽耶吧?」 「是的。要是没有她的话,现在的我肯定就不在这里了。」 「虽然我想夸耀一下这份功绩,但追根刨底,原因还是出在我们身上,实在是抱歉。啊,对了,你从队伍里被赶出去,然后成为了奴隶的经历我也从她那里听到了。」 所以安丽叶特和赫尔曼看到芙拉姆的脸才不会那么惊讶。 「吉恩还是一如既往呢。」 「啊哈哈……是这样呢。」 「要是你住在王都碰到了什么困难,不用客气,来找这边商量吧。不仅仅是欧缇丽耶,我和赫尔曼都会全力帮你的。」 「今天我不是来说这些话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 「其实,我之前遇到欧缇丽耶小姐的时候,她说她正在调查教会的一些事。」 「她这么说过?真是乱来……」 「她还说着『为了姐姐大人』之类的话,她帮上了安丽叶特小姐的忙了吗?」 「啊啊,欧缇丽耶和我是青梅竹马,从很久之前我们关系就很好了。还拿起了自己不擅长的剑,追到军队来了,正是了不起的毅力。现在她也不是作为我的部下,而是像个妹妹一样工作着。」 能把这些事轻描淡写地称为『毅力』的安丽叶特也不是寻常之人。 又或者说,她只是很迟钝而已。 「你来找欧缇丽耶该不会是为了聊关于教会的事吧?」 「是的。实际上,昨天我的朋友塞拉·安比莲,收到了教会的放逐处分。」 「玛莉亚·亚菲恩兼斯之后的圣女候补的少女吗?我也有听说过。还有两个教会骑士也一起调走了吧?」 「还有,您也知道贫民街发生的那起骚动吧?」 「当然,我这边也接到了报告。而且我也考虑了是不是教会干的。那些尸体马上就被教会回收了。」 话题的进展很快,芙拉姆感叹道。 不,说不定这种感叹都是一种失礼,毕竟对方是将军。 「我认为,塞拉酱和那起事件有所牵连。所以我才会去找她,想着能不能从欧缇丽耶小姐这里听到些消息……」 「……恐怕你也察觉到了,欧缇丽耶现在不在这里。」 「行踪不明、对吗?」 安丽叶特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她和塞拉一样——在追查教会的时候,不知去向了。 芙拉姆深深地叹气,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 她感到有些头晕。 教会居然有这样的力量吗。 别说自己人都不会放过,连副将军这样的人都能悄无声息地吞下。 芙拉姆实在是束手无策——她甚至都看不见教会这堵墙的顶点在哪里。 「但是……欧缇丽耶小姐可是副将军啊?这样的人不见了,肯定会引起骚乱吧!」 芙拉姆痛苦的挤出话语。 咬着嘴唇的安丽叶特忌讳地说道。 「因为有个说不要吵的蠢货呢。」 「是他控制了这种情报没有外泄吗?那个『蠢货』到底是谁!」 「国王狄安·卡罗尔。」 「什……」 芙拉姆屏住呼吸,失去了话语。 作为国家之剑的王国军,称呼国王为『蠢货』,即便是芙拉姆也不可能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国王陛下根本就不信任王国军。而且,要是顶撞了教会,就算是副将军,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抹消。」 「怎么会……」 芙拉姆想起了欧缇丽耶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她也没想到,那句话一点都没有夸张的成分,欧缇丽耶真的就消失了。 「欧缇丽耶是个好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了。恐怕她是纯粹地为我着想,想着尽可能地帮上我的忙所以才独自行动了。她肯定明白,要是被我发现了的话,我会阻止她的。而且,她也肯定明白我为什么会阻止她……啊啊,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帮上我吗?」 安 丽叶特眯起眼睛,思念着还活在某个地方的欧缇丽耶。 虽然表现方法有些不同,但她还是以她的方法想着欧缇丽耶。 「对不起,变成了这种阴郁的话题了。但是,从刚才说的话里你也知道了,我们没有你想要的情报,倒不如说我想知道欧缇丽耶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了。」 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什么能继续交换的情报了。 芙拉姆向安丽叶特道别后,离开了兵营。 010 more 芙拉姆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用懒散的动作打开了玄关的门,用着毫无霸气的声音说道「我回来了……」 小跑过来的米尔琪特带着笑脸来迎接她了。 「欢迎回来,主人。」 芙拉姆也一样地笑了起来。 只要有她的话,自己就觉得像是被拯救了一样。 「正好我想着去买点东西,主人要怎么办呢?」 芙拉姆一看,她手里提着购物的时候一直有带着的编织袋。 她在等着芙拉姆回来然后邀请她一起去购物。 「还是说,您想在家里休息吗?」 米尔琪特注意到了主人的样子不太好,她观察着芙拉姆的脸色说道。 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侍从服,胸口附有红色缎带和饰品,比平时的更加可爱。 与其说她是上等住宅里的女仆,不如说她更像是女服务生。 米尔琪特就这样每天都穿上不同的衣服来治愈芙拉姆的眼睛。 「……那,就这样吧,我要在家休息一下,对不起。」 米尔琪特她肯定也是在期待着能和芙拉姆一起去。 芙拉姆也想和她一起慢慢的散步,但是她的身体却跟不上。 「我知道了,请主人好好地休息。我和艾塔娜小姐一起去吧。」 「走吧。」 艾塔娜突然出现在了起居室说道。 芙拉姆在两人出去后,进入了起居室,坐在椅子上后一下子就趴在桌上了。 「欢迎回来,芙拉姆。」 坐在她对面的茵库还在玩着拼图。 「嗯,我回来了。」 「怎么样了,有找到关于塞拉的线索吗?」 「成果几乎为零,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塞拉酱啊。而且连欧缇丽耶小姐都失踪了。哈啊……她们俩都不见了,真的很累人啊。」 「是吗……但是,我觉得一定会找到她们的哦。」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只能这么想来支撑自己了。 芙拉姆非常的疲倦,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茵库非常的担心疲劳的她,停下了手里的拼图陷入了思考——但是她注意到了自己能做的事也只有让芙拉姆好好休息。 她卷起了袖子,注意着不发出声音,再次开始了拼图。 ◇ ◇ ◇ 「真的没问题吗?」 购物结束得比预想的更早,艾塔娜不禁问米尔琪特。 「没问题的,我想尽快地回到主人身边。」 「确实,芙拉姆一副落魄的样子。」 艾塔娜还想着,说不定芙拉姆那里还有什么坏消息。 「……那个,艾塔娜小姐。」 「怎么了?」 「果然,还是应该由我来拿吧?」 米尔琪特不好意思地说着。 艾塔娜的手上提着装满食材的袋子。 「没关系的。」 单纯的从状态值来看的话,米尔琪特的筋力值才11,而艾塔娜的筋力值则有668。 虽然艾塔娜的手臂非常的纤细,但她的力量远比一般人强。 「我要比米尔琪特有力得多。」 她说完,就用左手做了个肌肉疙瘩的动作。 然而她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变化。 「话说回来,净是买些芙拉姆喜欢的东西呢。」 「我想着做主人喜欢吃的东西帮她回复精神。」 「……相亲相爱」 「才不是这回事!只是……我想回报主人给予我的那么多东西而已。」 「精神可嘉。」 「因为我是主人的奴隶。」 她挺起胸膛,把手放在胸口上说。 「好像是场美好的相遇呢。不管是对于芙拉姆来说还是对于米尔琪特来说。」 「是的,毫无疑问。」 她们俩是在地狱一样的地方相遇的。 偶然活了下来,互相舔舐着伤口活着。 米尔琪特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而是如同往常一样随波逐流。 然而从结果来看,她的人生好转了,真是世事无常。 米尔琪特回想与芙拉姆度过的每一天——这个时候,前方的小巷里挡着一个纤瘦的男人。 「哦?真是少见的组合啊。如果只是一个人到是手到擒来。麻烦,啊啊真的是麻烦啊,没想到英雄艾塔娜·利恩巴乌是这个小姑娘的同伴啊。」 小巷中出现的男人张开双手,说着像是舞台演员那样的台词。 他的身高很高,身体也比较纤细,发色是明亮的茶色。 身穿包裹着肩部的皮铠,腰部挂着约20厘米长的短刀,背上背着大弩,手臂上戴着木制护盾。 米尔琪特说出了他的名字。 「迪恩·菲尼亚斯……!」 米尔琪特少见的露出了敌意,瞪着迪恩。 他是主人的敌人——只需要这一点,就足以让她露出『愤怒』的感情了。 「就是这家伙吗。」 艾塔娜毫无感情的说着,将魔力聚集在手中。 不能放松警惕。 因为不知道这个人会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 「等一下等一下,今天我们只是偶然相遇的,我完全没有战斗的想法。我也是能看清实力的差距的。」 「那为什么接近我们?」 「我有话想对你们说啊。对我们双方都有益的话呢。」 「恕我拒绝,回去吧,艾塔娜小姐。」 艾塔娜点了点头。 两人完全不理会迪恩就打算离开这里。 但是他嘴角上扬,再次开始了他的演技。 「啊啊,真是遗憾。我可是有着塞拉·安比莲的情报啊。芙拉姆在西区跑了一整天去找她吧?为什么那孩子不见了呢,她现在又怎么样了?知道了这个的话,你的主人也会高兴吧?」 「塞拉小姐……!」 米尔琪特不禁停下脚步。 「……米尔琪特,不要停下来。」 「但是!」 毕竟对于她来说,与塞拉一起度过的时光非常的开心。 她也希望能找到塞拉。 想再和她说话,玩耍,让她吃自己做的料理。 而且——芙拉姆都累成那样了都还要继续找她。 如果,自己得到了什么情报的话。 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挺喜欢聪明的奴隶。你也长得丰满了起来了啊,脸也治好了吧?现在的你能卖个差不多的好价钱了吧。」 「闭嘴,下三滥。」 艾塔娜瞪着迪恩。 那份迫力,让一幅游刃有馀的样子的他不禁吓了一跳。 不愧是能拥有英雄称号的人物。 但是,迪恩又是在哪里获得米尔琪特和塞拉的情报? 他在西区有无所不知的情报网,虽然因为上次的事件弱化了,但是好像还是健在的样子。 「呜嘿嘿,好可怕好可怕。但是现在的我不知恐惧为何物啊,我没想到被保护着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啊。至今为止,我都是站在保护别人的立场上呢。」 「这些事随便怎样都好,告诉我关于塞拉小姐的事。」 「库嘿,嘿嘿,别这么着急嘛。我会好好告诉你的。」 迪恩脸上露出的表情比以前更加的粗俗。 米尔琪特看到他都不禁蹙起眉头,真的是不像样,一点威严都没有。 「那个小鬼,在失踪的那天,去了西区教会哦。然后去骑士那里打听叫做茵库的女孩子的情报。啊,这又是另一个自大的小鬼呢。然后她从教会骑士那里听说了教会的研究的传闻呢。」 迪恩说完,暂时停了下来,看着两人的表情。 为什么他嘴里会出来茵库的名字?——看来他是打算看看她们两人的反应。 不能让他看到一点可疑的反应。 不能让这个男人察觉到茵库就住在她们家。 艾塔娜从理性上得出来了这个结论,米尔琪特凭直觉得出来了这个结论。 恐怕,他是在寻找茵库。 所以刚才他是在试探。 两人抑制住自己的表情,摆出了扑克脸。 迪恩没能得到期待的反应而感到不爽,「嘁」地砸了一下嘴继续说道。 「但是,那些传闻,可不仅仅只是传闻。而是误打误撞与真相十分接近了的呢。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最终还是变成导火索了。」 「导火索?什么意思?」 「啊啊,应该说是过度自我防御吧。那个很温柔啊,它的那份温柔就是表现在过度保护同伴上吧。判断条件是这边和是那边吧。」 迪恩说着抽象的话,两人完全不能理解。 他说着「真是没办法啊」, 露出了无畏的笑容,说起了具体的话。 不过在那之前,艾塔娜的手指跳了一下。 「……?」 觉得耳朵有些违和感的米尔琪特歪了歪头。 但是,迪恩继续推进着话题。 「判断条件是教会的人,还是教会之外的人,不。是赤子们的人还是他们以外的人。除了他们之外的人要是知道了真相之后,会被追杀。而我成为了赤子们的伙伴,不得不成为他们的伙伴。所以,我现在被他们保护着啊。」 「赤子?难道说,是教会的人体实验吗?」 「对,就是那个!什么啊,你知道的啊。不,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条件应该是满足了。啊……也就是说,你说的是赤子之外的其他组织吧。」 「其他的研究组织……」 「没错,螺旋赤子(spiralchildren),把天生的心脏换成了那个叫核心的东西?总之就是把那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埋进去了的怪物的总称啊。是教会里好几个研究组织中的一个,其中也有上交了巨大成果的优秀的家伙呢。他们还在王都地下的某个地方建立了研究所呢——」 为什么迪恩不停地对自己透露这么重要的情报? 她刚才就觉得有一些违和感,这时,她已经确信这里面有诈了。 「……啊,啊嘞?」 米尔琪特再次歪了歪头。 因为她听不见迪恩在说些什么。 艾塔娜用水魔法做出了耳塞,塞住了米尔琪特的耳朵。 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迪恩本人回答出来了。 「……嘛,为什么我要说这些事呢?我啊,脑子还算挺好使的,我突然想起来,就算你们没有像那个修道女小鬼那样直接听说过,没有探明真相。只要我把情报给你们,条件就满足了啊。」 他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头。 然后,房顶上大量的落下来了什么东西。 扑通,扑通扑通地——看到那个东西之后艾塔娜绷紧了脸颊。 是眼球。 它们从各种各样的地方钻了出来,翻滚着靠近艾塔娜。 从地面,从小巷,从住宅的创物理,不断地涌出来,接近着她。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都聚过来了呢?不快点逃的话——你们就会变成散发着恶臭的身体去死了哦?」 迪恩说完,发出了今天最恶心的坏笑。 她们从芙拉姆那里听说了西区那些散发恶臭,令人不适的尸体的事。 如果迪恩说的话都是真的,触碰那个的话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咿……咿……艾塔娜小姐,那个是!」 「不会让你们接近米尔琪特的——水灵嘉尔姆(aqua garam)!」 艾塔娜的前方浮起了水球。 然后突然扭曲,变成了比人大好几倍的犬形。 「诶、诶!?呀啊啊!」 犬用它柔软的嘴将混乱的米尔琪特含住,然后把她抛到了自己的背上。 「走!」 然后艾塔娜对它作出了指示,它笔直的往芙拉姆的家里跑了。 一下子就跳上了建物上面,它穿梭在屋顶之间。 「嘻哈哈,就算你做这种事也是没用的!」 迪恩发出了嘲笑,而艾塔娜冷静地说道。 「不是无用的。」 「啊啊?」 「米尔琪特根本就没有听见你这家伙说的话。我用魔法堵住了她的耳朵。」 「你这家伙……注意到了吗!」 「因为我的头脑比你好呢。」 「你这个混蛋!」 迪恩满怀愤怒,架起十字弩对准了艾塔娜。 「沸点低的可怜,看得出来你也没什么余力了。」 「被逼到绝境的人是你!艾塔娜·利恩巴乌!」 艾塔娜的周围被眼球包围了。 面对失去退路的她,迪恩扣下了十字弩的扳机。 「水矛击(aquaspear )!」 与此同时,艾塔娜也发动了魔法,地面出现了无数的水枪,射穿了靠近过来了眼球与箭。 「水之触须(aquatentacles)!」 接着,她在自己的脚边召唤了水做的触手。 然后它们摇晃着去追捕迪恩的身体。 「哎呀!」 迪恩的身体向后飞退,同时他的小圆盾里射出了钢丝。 铁爪钩在了住宅的屋顶,然后他的钢丝开始收缩,他人就往那里飞去。 跟着他的男人们也早就跑完了。 「没能处理掉那个小奴隶有点遗憾,不过你就到此为止了。在极限来临之前尽管站扎吧,英雄大人?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操纵着钢丝,飘在天上离开了这里。 艾塔娜打算追击他发动魔法,不过—— 「我这边也没余力再去处理他了呢。」 眼球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就算它们的动作很迟缓,但要面对这种无限涌出,光是碰一下就gameover的对手,并没有那么容易。 艾塔娜将魔力集中在脚部,用脚底蹬了地面,发动了魔法。 「水之庇护(aquashelter)。」 从地面涌出的水形成墙壁将她包住。 虽然硬度不如冰,但是可以利用弹力将攻击弹开。 像艾塔娜这种程度的魔术师使用这个的话,不管找来多少普通的冒险者,都没有可能打破。 眼球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虽然能用强力的魔法将它们一扫而空,但她的魔力量是有限的。 所以,她打算尽可能把它们吸引过来,聚在一起再一下子消灭它们——所以她才会发动水之庇护。 然而—— 「它们打算穿进来……」 眼球朝着确认的猎物笔直的前进。 哪怕前面有着墙壁也是一样的。 它们像进入人的身体一样,侵蚀着水壁。 「这下子没完没了的……总之只能跑了吧。」 艾塔娜这次又用脚蹬地面。 「喷射(ssh)。」 她的脚下喷出了大量的水花,冲开了庇护所的上部,艾塔娜飞到了空中。 「水之触须。」 然后她再利用触手向屋顶移动。 落在了附近住宅的房顶后,马上又利用触手移动到隔壁的房顶。 眼球们不分场所,无论怎样都要追上她。 本以为甩掉了它们,结果又从其他的地方钻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她又被围住了。 奔跑在夜间街道上的艾塔娜比起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更加担心芙拉姆、米尔琪特和茵库。 她不觉得迪恩做完这些之后就乖乖收手了。 而且,驱使着眼球的人很有可能是其他人,也就是说还有着其他敌人。 艾塔娜祈祷着三人无事——然而,她长长的逃跑剧现在才正开始。 ◇ ◇ ◇ 「主人!」 跑进家门的米尔琪特看到主人的脸后,马上飞扑入了她的胸口。 芙拉姆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浑身都是湿的,购物袋也没带回来。 「米尔琪特,发生什么了吗?艾塔娜小姐呢!?」 「艾塔娜小姐她……和塞拉小姐一样,被『眼球』……给追了。」 「连艾塔娜小姐都……为什么……」 迟了一步到达玄关的茵库听到这个消息后受到了打击。 「然后,就只有米尔琪特逃掉了吗?但是为什么,明明你们只是出去买东西……!」 「迪恩出现了。那个人说了什么后,眼球就突然出现了。」 「那家伙又来!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大概,是艾塔娜小姐用魔法塞住了我的耳朵。我什么也没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用魔法制成了一只大犬,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塞住了耳朵……也就是说,如果听到什么消息的话,就会被那些眼球追?」 仅仅调查教会是不会触发那个的。 知道了特定的情报之后,那群家伙就会马上出现。 但是,迪恩肯定也知道这个情报,但为什么那群家伙不袭击迪恩。 「因为迪恩属于教会所以没事……不对,塞拉酱也会被眼球追,说明属于教会是不够的,会不会是是研究组织的一员才不会被追……?真是那样的话,迪恩他们成为了那群家伙的手下?」 迪恩昨天说过『上司说过不许对芙拉姆出手』之类的话。 上司应该是研究组织里的人。 那么,不要 对芙拉姆出手也就意味着——不能杀了芙拉姆,而是要抓住芙拉姆。 「结果还是我的错……」 「主人,不是这样的。」 「米尔琪特……」 说起来容易,实际上芙拉姆还是摆脱不了那个想法。 「啊……对了,你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总之先换身衣服吧。之后再继续想吧。」 就算暂时抛之脑后,但艾塔娜都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对手,芙拉姆真的有办法与其对抗吗? 芙拉姆现在的内心接近崩溃。 茵库也一直低着头。 家里充满了沉重的空气。 不过,米尔琪特还在这里。 光是这个事实,芙拉姆就能重新振作起来了。 ◇ ◇ ◇ 芙拉姆回到房间取替换的衣服,然后走向更衣室交给了米尔琪特。 芙拉姆有想过要不要去外面等她,但双方都害怕孤单一个人待着,于是她就在这里等米尔琪特。 一直盯着米尔琪特也总感觉有些害羞,所以芙拉姆转了过去背对她。 「这不是主人的错,那是那家伙的错。」 米尔琪特脱掉湿了的衣服,擦着自己的身子。 「我也知道是他们的错。但是,究其原因,还是在我身上。」 「他们只是单方面的袭击主人,请您不要感到责任。」 「这……虽是这么说……」 塞拉、欧缇丽耶、艾塔娜都被牵扯进来了。 教会盯上的人也就只有芙拉姆。 那,只要自己去教会那里——芙拉姆这样想着。 米尔琪特擦完身体后,拿起了内衣。 在两人的沉默中,只能听见布与身体摩擦的声音。 「至少,关于迪恩这件事,我必须自己亲手解决掉。」 「那个人,从之前开始就没怎么变。」 「我也是这么想的。失去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变得自暴自弃了吧。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可怕了。」 米尔琪特轻车熟路地穿上侍从服。 比起一般的洋服,穿着的步骤更加的繁杂,但她每天都有船,所以不觉得麻烦。 说到底,从『这是芙拉姆给她的衣服』这个瞬间开始,米尔琪特就很喜欢这样了。 「换好了。」 听到她的声音后,芙拉姆转了回去。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米尔琪特。 「……哈?」 什么都没有。 一无所有的空间。 她刚脱下来的衣服还在洗衣篮里。 上面还留着她的提问。 也就是说,米尔琪特知道刚才为止,毫无疑问的还在这里。 「诶……诶?……这、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米、米尔琪特?呐、米尔琪特!你在哪里,呐!你只是藏在哪里了吧?对吧!?」 芙拉姆全身冒着冷汗,起了鸡皮疙瘩。 呼吸也开始混乱,没办法好好地吸入氧气。 「回答一下啊,米尔琪特!米尔琪特!」 她再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浴室里,窗户外,走廊里,客厅里,二楼——芙拉姆到处找她,但是哪里都找不到米尔琪特。 「芙拉姆,怎么了?」 注意到异变的茵库握住了芙拉姆的衣角。 「茵库……米尔琪特她、米尔琪特她不见了!明明她刚才还在换衣服的,明明她就在我的身后的,突然就不见了!」 「冷静一点,芙拉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就是我不知道所以我才会拼命地找她啊!」 芙拉姆已经半疯了。 在大家都失踪了的情况下,只有米尔琪特是她最后的支柱。 然而她却突然不见了,支柱突然消失了,等待着她的只有崩溃。 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不过,这股支撑她内心的魔法还没有结束,她还能再坚强一阵子。 虽然她的内心早就不正常了,但还没有完全的枯萎。 所以她才会去寻找,在魔法消失之前,想尽办法找出米尔琪特。 「米尔琪特、米尔琪特、米尔琪特、米尔琪特、米尔琪特、米尔琪特、米尔琪特!」 芙拉姆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不仅仅是家里,她也去外面找她了。 甚至都趴在地上看看在不在屋底。 但是,不在。 哪里都不在。 直到刚才都还在她身边的米尔琪特,忽然就消失了。 自那之后过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不管她去哪里,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找不到。 芙拉姆的头脑被冰冷的夜风吹得冷静了一点,她丢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芙拉姆……没事吧?」 茵库寻找着芙拉姆的手,找到了之后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体温,传入了芙拉姆失去热度的内心里。 而这个时候,茵库的肚子也突然响了起来。 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本来她们早就该快乐地享用完米尔琪特制作的翻完了。 大家围在餐桌旁。 但是,现在——没人。 米尔琪特、艾塔娜、说不定会过来串门的塞拉,谁都不在。 「呜……唔唔唔唔……!」 芙拉姆跪在地上,低头看着地板。 她一边挠着自己的头一边发生呻吟。 自己在做些什么。 她只是想未雨绸缪而已,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难道说,上天想让她继续单方面地忍受这种不讲理的暴力呢? 如果说这是神做的话,那未免也太乱来了。 芙拉姆想着到底哪里出错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出问题了。 为什么自己不得不被剥夺。 明明自己只是互相支撑着对方活下去而已。 坠入了不幸的深渊之后,一点一点地追寻着光明往上爬而已。 难道说这就是罪吗?所以要受到罚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米尔琪特……要是我一直看着她就好了……!?但是,但是……!」 明明她就近在身边,芙拉姆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但她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消失了,只是移开了一眼,连眨一下眼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对手,芙拉姆是毫无胜算的。 无力,无力,无力。 无论芙拉姆怎么想,到最后都是变成了无力的自己的过错。 和旅行的时候比起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又落到了地狱的底部了……」 她把手放在了奴隶印记那里,像是要弄出伤痕一样的挠着。 她感觉到了疼痛,手指也被鲜血打湿了。 但是因为诅咒,伤痕马上又消失了。 「就算、就算有这种力量,也不能保护好那个孩子……!」 「芙拉姆……」 面对陷入绝望的深渊的芙拉姆,茵库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讲话才好。 就算想安慰她,茵库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她只能要紧牙关,把手放在柱子下面,紧紧地握成拳头。 就在这时,芙拉姆停止了哽咽,站了起来。 「……我、再去找找她们。」 「夜都已经这么深了,太危险了。」 「我去找她们,茵库绝对不要出去。」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外面太黑了,想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中找人实在是太鲁莽了。 但是,不让身体动起来的话,不让自己的脑里想着『为了米尔琪特』的话,芙拉姆觉得自己都要变得奇怪了。 ◇ ◇ ◇ 在那之后,芙拉姆回家时,都已经是深夜了。 当然,她毫无收获。 这种强烈的无力感变成重担压在她的肩上。 「……我回来了。」 芙拉姆小声的说道。 茵库可能是睡着了,所以没有回应。 一楼的灯还亮着是考虑到芙拉姆会回来所以才没熄掉的吧。 芙拉姆肉体的疲劳已经到达了顶点。 她想着干脆就这样不换衣服就睡死在床上吧。 干脆就再也不要睁开眼睛了。 她踏着沉重的步伐上楼。 二楼一片漆黑——茵库果然是睡着了吧。 不过,她房间的门倒是半开着的。 说不定她是想等芙拉姆回来的时候,听到声音下来迎接她。 芙拉姆就这样通过了茵库的房间——这时,她听见了“咔咚”的声音。 而且还不是一次,而是连续响了好多次。 「啊嘞,起来了吗?」 她是打算吓一吓芙拉姆吗? 听起来就像是窗户摇晃的声音— —但是,芙拉姆不在外面。 没有打开窗户的必要。 「茵库,我回来了。」 在看她的房间之前,芙拉姆先叫了叫她的名字,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但是,里面还是传来了像是打开了窗户一样“咔咚,咔咚”的声音。 「呐,茵库,我可以进来吗?」 还是没有回应。 「我进去咯。」 虽然芙拉姆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本人,但是她还是打开了房间的门进去了。 在这样黑暗的场所里,一开始映入芙拉姆眼里的是茵库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把身子探出了窗户,看着家后面的小巷的地面。 「你在做什么?难道说,是在寻找米尔琪特她们——」 芙拉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靠近她的背后,突然芙拉姆停了下来。 ——噗啾、噗啾。 她听到了之前在某个地方听到的声音。 芙拉姆全身僵硬。 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筋。 芙拉姆脸上失去了血色,感觉到了强烈的寒冷。 「茵、茵库……?」 芙拉姆鼓起勇气,往前踏出了一步。 声音变大了。 那种蠢蠢欲动的湿肉吐出什么东西一样的声音。 噗啾……啾啵……扑通,扑通扑通。 到底,发生了什么? 茵库,在做些什么? 不想知道。 不想看见。 但是——她就是移不开视线。 她又向前踏出了一步。 声音变得更大了。 地板嘎嘎作响,振动传到了芙拉姆的脚下。 芙拉姆吞了一口唾液。 粘稠的唾液顺着喉咙的蠕动通过食道落到胃里去了。 从太阳穴浮现出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最后往地上落去。 肺像是抽搐了一样,芙拉姆半开的嘴里不断急促地「哈,哈」浅呼吸。 她所有的感官,都强烈的感受到了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心跳快得头晕目眩,芙拉姆想着干脆就这样失去了意识更好,芙拉姆——还是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碰到了她借给茵库穿的衬衫。 手按着衣服起了皱纹,摩擦着里面的肌肤,茵库终于注意到了,于是把头转向芙拉姆。 「噗啾、噗啾……噗啾……」 芙拉姆看到的是肉的旋涡。 和那个食人魔一样。 而那个还在脉动,吐出血液。 还不止这个。 吐出来的东西——还有大量的眼球。 旋涡的缝隙之间,慢慢地掉落着白色眼球。 011 粉碎黑夜 芙拉姆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感觉。 她就这样一直抱着头,直直的看着地板,不知道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虽然时间长到像是永远,但实际上也只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黎明还没有到来,走廊依旧十分的昏暗。 芙拉姆嘴里十分干燥,已经不再流汗了。 虽然她的身体在需求水分,但她连站起来去厨房的力气都没了。 咔噔——芙拉姆背后的门摇晃了起来。 里面的人咔嚓咔嚓地转着门把手,门好多次撞在了芙拉姆的背上。 「啊、啊勒?打不开,为什么呢。明明没有锁上的……」 里面传来的是茵库的声音。 芙拉姆吓得浑身发抖。 应该让开吗? 让开,和她面对面,然后又要做什么? 啊啊,那种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茵库是和在之前的研究所里见到的怪物一样的存在。 所以——所以—— 「哇,打开了。啊勒,有人在那里吗?」 离开了门前的芙拉姆,用着右膝跪地的姿势呼出了噬魂。 握住剑柄时,发出了一点细小的金属音。 黑色的剑刃反射着月光,闪烁着妖异的色彩。 「哈啊……哈啊……哈啊……」 「能听到呼吸。是芙拉姆吗?呐,不要沉默说点什么吧。」 她的脸——很普通,是往常的茵库。 是有什么条件吗?能根据目的而改变? 芙拉姆不知道,她什么都无法相信了。 但是,她只知道刚才,茵库的脸变成旋涡,吐出眼球,那个噩梦一样的光景——是事实。 塞拉不见了。 爱德和乔尼恐怕已经死了。 欧缇丽耶失踪了。 艾塔娜没能回来,米尔琪特消失了。 也有好多无关人员死去了。 如果这些都是茵库做的话—— 芙拉姆站了起来。 把力量注入到双手,举起了剑。 之后再挥下去的话。 挥下去的话——她就会死吧。 不,如果她真的和那个是一样的话,她的伤口也只会变成旋涡,不打碎核心的话是死不了的。 那么,她的核心在哪里呢?是在心脏那里吗?还是在其他地方? 为了弄清楚那些,首先应该把她的身体切断—— (切、断……!) “挥下去”,芙拉姆的理性告诉她这么做。 “快住手”,芙拉姆的感性却让她停下来。 芙拉姆不知道哪边才是正确的。 「你在那里的吧?欢迎回来,芙拉姆。抱歉,我好像睡着了。睡醒了才发现自己待在二楼,我是不是睡糊涂了啊。以前好像也有一样的事,所以被大家说『你的睡相真差』,还被他们发火了呢。」 「……呼……」 「真是的,芙拉姆,是在做恶作剧吗?我耳朵挺灵的,所以能听见哦。如果真是在恶作剧的话,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我可是能听到心脏的声音哦。」 茵库还是用以前的调子和芙拉姆说话。 要杀吗?要把这孩子杀掉吗? 说不定刚才看到的并不是茵库,而是别人。 在她睡着的时候那家伙出现了,顶替了她,然后为了吓到芙拉姆而现身。 这样想也能解释。 虽然是能解释——但是这可能吗? 「茵库……」 终于,芙拉姆叫出了她的名字。 茵库的表情放缓,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又鼓起脸颊发火了。 「终于有反应了。我之前还不安的想着如果不是芙拉姆的话要怎么办呢。」 她露出了和她年龄相符,像是人类一样的表情。 像是、人类。 如果她这样都不是人类的话,那她到底是什么呢? 干脆就一直维持怪物的样子变不回来了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变回人类的样子啊。 这是为了把芙拉姆逼上绝路吗?又或者说是让芙拉姆大意?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理由的话,茵库早在和她们一起生活的期间就能杀掉她们了。 而她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芙拉姆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也接受不了。 「不过这个感觉,没有能找到米尔琪特吗?真的很遗憾,说不定,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说不定她就会回来——」 「呐,茵库,你不记得了吗?」 所以,她发问了。 把手伸向了绝望的箱子。 茵库歪了歪头。 「记得什么?」 芙拉姆从干燥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你……变成了、吐出、眼球的、怪物这件事。」 「……那是、什么啊。芙拉姆,就算是开玩笑这也太过分了哦!」 「不是!才不是什么玩笑,不是什么幻觉。刚刚,不久前,就在我的眼前,茵库变成了怪物!我看到了!」 芙拉姆悲痛的声音响彻在只有两人的家中。 声音甚至漏到外面了。 「芙拉姆,怎么可能会……」 「就是那样的啊。不是我看错了什么的。那个时候,我听到了声音,闻到了味道,连温度都记得!那个时候,茵库肯定不是人类。而是吐出眼球的怪物啊!」 茵库从芙拉姆的语气里明白了她是认真的。 茵库不断重复着说「不是的、不是的」,反复摇头。 然后用手确认着墙壁的位置,和芙拉姆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是人类啊。」 「不对,不是人类。」 两人的意见相互冲突。 并不是某一方在撒谎。 而是各自对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才会让两人对立。 「我是人类……」 「你在研究所里,身体和第二世代的孩子们一样被动了手脚,变得不再是人类了。」 「我才没有、被做那种事。我记不得了……」 「我总是是知道药物的真面目了。那个是抑制茵库的力量的东西。」 「不是的!」 「抑制不住的力量……那个眼球,把塞拉逼上了绝路。」 「不、不对,我没有伤害塞拉。不管是塞拉还是芙拉姆……还是大家,我都最喜欢了!」 「还牺牲了好几个人。」 芙拉姆吐出带有怒意的话语。 茵库突然被自己信赖的人憎恶着,她陷入了混乱。 但是——茵库觉得这样并不是芙拉姆不讲理。 『搞不好,说不定真的是这样的』 她的内心里在怀疑着某些可能。 眼睛被缝上了的自己。 不普通的身体。 被眼球追的奇异现象。 不管哪个证据,都是指向了茵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然后米尔琪特也消失了,艾塔娜小姐也没能回来!塞拉酱、爱德先生、乔尼先生还有欧缇丽耶小姐都不见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因为我看到了啊!看到了那种东西,要我怎么相信茵库说的话啊!?」 芙拉姆这边也是,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啊。 只要茵库愿意的话,就像芙拉姆和米尔琪特相遇之后互相成为了对方的归处,她们也能成为茵库的归处。 但是——这一切,都毁灭了。 「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茵库这么说着,从楼梯冲了下去。 途中她还摔倒了,滚到了一楼。 浑身发痛。 紧闭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用衣袖擦干——用芙拉姆借给她的,带着她的气味的衬衫擦拭眼泪。 她想起了过去几天的记忆,更加的伤心了。 她将这悲伤化作粮食站了起来,跑了起来,途中撞在墙壁上好几次,磕磕碰碰地到了玄关——然后就这样光着脚出去了。 夜晚冰冷的空气像是在告诉她『你是孤独的』。 而芙拉姆她——连阻止茵库这样的事都没做。 噬魂从她受伤哐当一声掉下来,她自己也坐了下去。 她就闭上眼睛跪在地上抬头。 和茵库一样,芙拉姆也在哭泣。 这是什么眼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各种各样的——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悲叹混杂在一起,把那些具现化之后的产物。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处发泄的感情变成了咆哮,她像是发狂了一样吼着。 两手抱住头,把额头贴在了地上。 然后又开始大叫。 她不断地把自己的头往地板上撞,撞出血了也没有停下来,她想用这份痛苦 来惩罚自己。 之后又用干燥的声音吼叫。 打算离开的茵库听到家中传来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伤心的人不仅仅是她自己。 痛苦的人不仅仅是她自己。 并不是谎言,也不是泡沫,那个叫声里包含的感情确确实实是真的。 也就是说,芙拉姆说的是真的,那不是梦。 茵库相信了,一定是芙拉姆真正的见到了自己变成了怪物的样子。 「呼……咕、呜……呜呜……」 茵库肩膀不断颤抖,声音硬咽。 她不想相信那些事是真的。 但是她也明白,养育了她的设施,肯定不是普通的设施。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被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被培养的。 她只知道自己很没用,被同伴们排挤了。 但是,现在发生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当初要是没有逃跑就好了。 就这样一无所知的,在箱庭中继续作为家畜活着就好了。 这样的话,可能得不到普通人的那种幸福。 但是——这样就不用体会到这么痛苦的滋味了。 「芙拉……嗯咕!?」 茵库打算再一次回到家中,刚走一步——有什么人到她背后把她抓住了,捂住了嘴。 从手掌的大小和力道来看,是个男性。 茵库抵抗着挣扎,但是逃不掉。 不过他的手有一瞬间没能捂住她的嘴,她拼命喊道。 「噫呀——!」 传到了把头贴在地板上,脑里一片空白的芙拉姆的耳中。 然后马上就中断了,这绝对不是听错了。 有谁袭击了她。 那就该去救她——芙拉姆反射性地想到,站了起来。 但是又在那里站住不动了。 「救她……又是要、打算做什么呢?」 明明刚才自己不都把她当做怪物对待,把她赶出去了吗? 「……啊啊」 但是,她虚伪的正义心在对她说着。 「即便、如此。」 明明米尔琪特都不在这里了,在这里装英雄又有什么用。 现在她只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没有必要这样乱来。 但是这份喷涌而起感情却没有萎缩。 「即便如此……也得救她,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强硬地想着。 所以,就先不管过去和未来了。 那种东西,等救完她再去想。 现在,让她活着……或者是杀了她,为了能让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芙拉姆决定要救茵库。 芙拉姆冲进了茵库的房间,从开着的窗户跳了下去。 跳跃的同时光之粒子包裹着她的脚,史诗的皮革靴穿在了她的脚上。 “沙沙”——她着地后滑了出去,左右确认着茵库的身姿。 她在—— 「找到了!」 茵库被她见过的男人给绑住了。 「茵库!」 「嗯—!嗯呜呜!」 「哎呀,果然出来了啊。」 「你是……迪恩!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那当然是为了找这只逃出来的小白鼠啊。我有种感觉,『她是不是在这里啊?』,果然和我预感一样。不愧是我,感觉真是敏锐啊。」 迪恩这么说着,更加用力的绑紧了茵库的身体。 她痛苦地挣扎着。 「放开茵库!」 「别这样嘛,我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啊。而且啊,这家伙一个人跑了出来,你们不是吵架了吗?我明白,我明白的,反正以你这家伙的性格肯定是对她说了『你这怪物!』之类的话吧?啊啊,真是可怜,嘛,不过这都是事实呢,嘻哈哈哈哈哈!」 「……你这家伙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好可怕,说中了吗?」 迪恩嘴上说着害怕,不过他一幅有余裕的表情。 「呐,芙拉姆,你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会被叫做饭桶废物之类的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嘛,你听一下嘛。这家伙啊,就和你知道的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的怪物!在赤子们之中是最丑陋的家伙呢!」 「嗯呜呜……!」 怪物。杀人犯。 听到这些话语后,茵库埋下脑袋拼命摇头。 她不想相信吧。 但是迪恩却没有管这个——不,不如说他反倒很高兴,他继续说着关于茵库的真相。 「那是因为,她只有在『抑制药物效果结束』的『深度睡眠状态』的时候才会使用『origin』的力量啊。啊不,说使用不太正确。应该说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的肉体会被『origin』的力量所支配。她住在你家的时候,当所有人都睡着了之后就会变成那副恶心的脸,吐出那些恶心的眼球!芙拉姆,正是那些东西把你的朋友和保护者还有你的奴隶都逼上了绝路,这也太搞笑了吧?啊哈哈哈哈哈!」 他愉悦地笑了起来。 但他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的空虚。 「你知道米尔琪特去哪里了!?」 「啊哈哈哈哈!啊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啦!现在她正在你无法触及的地方,变成了那种恶心的肉块吧?」 「——!杀了你,只有你这家伙,我一定要杀了你!」 芙拉姆拔出了剑向迪恩突击。 「哎呀,我只负责把逃走的怪物抓回去。就拜托你们拖住她咯。」 迪恩打出了信号,在阴影中待命的男人们走了出来。 是之前和迪恩一起去教会祷告的男人们。 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一脸死相。 恐怕他们都被教会给做了什么处理吧。 「真可怜……他们,一直都相信着失去了统治力的你,他们不是你的同伴吗!」 「他们这样也算是为我立功了,这也是他们所期待的啊。」 「他们可不是为了被剥夺自我意识成为道具才选择的你啊!」 「为什么你要生气啊?明明这群家伙之前还打算杀了你来着。你还在玩正义伙伴的过家家游戏吗?」 总感觉迪恩是在迁怒什么乱发火。 他之前明明是为了给在艾尼奇得死掉的那两个下层报仇,就要竭尽全力击溃芙拉姆的男人。 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把同伴当做道具使用的事。 「我……我啊……没错,我啊!……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以……!」 他咬紧牙关,都快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对自己悲哀的身姿感到羞耻。 「哈、哈哈……怎么可以这么舒服呢?对啊,只要我平安无事的话,随便怎样都好。我早就是这么想的。」 「把卑鄙之外的东西全都舍弃后,你还有什么价值!?」 「库……给我闭嘴!」 迪恩忍不住怒意,将十字弩对准了芙拉姆。 「你懂什么!我……我失去了多少,你都懂些什么!」 「你不动手吗?」 「咕……」 迪恩愤怒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不动手的话,他的自尊心就更加的破烂了。 但是——他深呼吸了一会,愤怒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雇主说不能杀了芙拉姆·亚普利柯特」 这次,他又变成了一副恶心的笑容。 「嘛,就我来说我想杀了她,所以随便怎样都好,不过要是不遵从雇主的条件的话,就会被杀了呢。我又不想被杀。不管是谁,肯定都讨厌的啊。嘿嘿,呼嘿嘿嘿。所以……姑且警告一下吧。」 「……警告?」 「啊啊,这是我的温柔啊。别对这群家伙出手哦。也别想着逃开他们来追我。毕竟这群家伙早就是教会这边的人了。」 「你是打算求饶吗?」 「哈哈哈,不是那样的哦!我可是为你着想才会这么说哦?如果被那个眼睛看到了,说不定就管不住了。那么,尽情为了活下去挣扎吧。」 「嗯咕呜呜呜!」 迪恩说完,抱着茵库逃走了。 她像是想要求救一样,向着芙拉姆伸手。 「茵库!!!!!!!」 芙拉姆叫着她的名字,打算冲出去。 但是迪恩的手下挡在她的面前。 短剑,枪,钝器——大约十个男人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把芙拉姆围住了。 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屋顶上,上面还有拿着弓和十字弩还有投掷器的男人。 以一个少女为对手来讲,这个数量的敌人是过剩的战力。 芙拉姆确认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的状态值。 ———————————— ———————— 格金·托雷斯 属性:火 筋力:611 魔力:422 体力:580 敏捷:412 感知:457 ———————————————————— 状态值合计2482——是c级最上位的实力。 筋力和体力在600左右,魔力敏捷感知大约在400左右。 没什么大毛病,可以说是相当能干的冒险家。 迪恩他自己的状态值也只有b级左右,考虑到这一点,这家伙应该是队长了。 以防万一,她又扫描了另一个男人。 ———————————————————— 格金·托雷斯 属性:火 筋力:611 魔力:422 体力:580 敏捷:412 感知:457 ———————————————————— 「全都、一样?」 状态值合计2482。 而且,细分下来的数字,属性甚至——连名字都和之前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感觉到了违和感的芙拉姆又扫描了旁边的男人。 然后她判明了一个事实—— 「这群家伙怎么回事……所有人,名字、属性、状态值都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围住芙拉姆的这群迪恩的手下,只有样子不同,其他能力完全一样。 不过芙拉姆也不再惊讶这种明显的异常了。 「这也是教会干的好事吧?」 十有八九都是origin的影响。 迪恩为了成为教会的一员,把任然跟随他的重要的同伴们卖了。 然后他们成为了被实验者。 当然,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变成这样。 芙拉姆咬牙。 虽然,自己差点被他们杀死了,所以他们也说不上是没有罪的人。 但是,那是他们为了对迪恩献媚才这么做的。 而迪恩为了保护自己选择背叛了他们—— 「绝对不原谅,一切都……!」 愤怒转化为了力量,芙拉姆蹬着地面,向前面的男人们冲去。 她还是第一次正式地与这么多人战斗。 对手是比自己弱一点的冒险者们,考虑到人数差的话,赢不了的吧。 就算是有着唯一的优势——最大限度地活用肉体再生与反转魔法,也看不见希望。 为了改变这压倒性的不利状况,首先得一个一个地减少对方的数量。 嗡! 芙拉姆横一字挥地拔出了噬魂。 男人们则是同时后跳躲开了这一击。 屋顶上的男人们则是对着挥剑的芙拉姆放箭。 芙拉姆视野的边缘确认着射过来的箭。 然后预测到命中位置是脚步,她就把魔力集中在脚上。 箭接触到她脚的瞬间—— 「反转!」 她发动了魔法。 然后箭矢的方向就『反转』了,往放箭的本人的脑袋上射去了。 箭命中了他的头后,他痛苦地抓住箭,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首先是第一个!」 她故意说出来,好激励自己。 正因为芙拉姆知道自己被瞄准了所以才准备好了反转魔法。 不过这招如果不是出其不意的话就不好使。 之后袭击过来的是地面上的敌人。 拿着长枪的男人从正面对着芙拉姆突刺。 扎咻——芙拉姆故意用肩膀接下了这一击。 对手的武器远比芙拉姆的大剑攻击范围大。 要是对方不断地hit and away的话,这场战斗会无限地拉长。 所以得活用自己的再生能力,以伤换命——不管伤害,优先排除敌人的数量。 血液喷涌而出,芙拉姆觉得自己像是被炽热的铁块捅进去了一样,一股强烈的痛觉向她袭去。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了,不过她马上就抓住了枪柄,然后把长枪抢了过来。 确认枪从男人的手上脱离了之后,她马上就将长枪扔掉了。 失去了武器的男人立刻后退。 然后马上左右就有两个拿着单手剑的男人,背后有个拿着长枪的男人替代了他像芙拉姆袭来。 芙拉姆只能向前突破了。 躲开了左右两边的剑刃之后,芙拉姆一口气拉近了刚才武器被夺走了的男人。 然后他马上就转身回来,握好了拳头。 「还想挣扎吗!?」 芙拉姆挥下噬魂。 男人用手甲挡住了,用流畅的动作躲了过去。 然后冲到了芙拉姆的怀里,同时用拳头击打了芙拉姆的腹部。 「嘎……啊!?」 他的动作过于娴熟——简直就像是拳术达人一样。 拿长枪的动作也不像是外行。 格斗技巧与枪术都有研究……这种男人在迪恩一派里怎么可能会是底层人员? 虽然不能说是不可能,但可能性太低了。 这个时候,芙拉姆的脑里浮现出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说……不仅仅是状态值,他们的战斗技术也是共有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这些男人所有人都是能自在操纵武器的达人。 芙拉姆不断地摇晃着,另一个拿着长枪的男人对着她的后背刺击。 「嘁……!」 刺进之后马上拔了出来,准备下一击。 再加上,右侧的男人也靠了过来,他的单手剑往芙拉姆的脖子上招呼过去。 「咕呜呜……!」 芙拉姆用右手挡住了,但是越过护手的冲击将她的右手骨折了。 她的前方飞来了箭,刺进了她的肩膀。 左边房顶又飞来了火球,接触到她的左脚之后马上炸裂开了,她没抗住冲击倒在地上。 「呜……咕……啊啊……!」 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发出悲鸣,自由被夺去。 力量的差距也太明显了。 以这么多人为对手在这么宽敞的地方战斗是愚策——芙拉姆这么想找着小巷,但这里离最近的小巷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倒在地上的芙拉姆为了让身体轻一些,暂时收回了噬魂。 然后一边躲过不断射过来的箭矢一边翻滚,然后利用翻滚的冲力站了起来,移到了拿剑的男人身后。 对手以为芙拉姆肯定会往小巷里跑所以大意了。 「得手了啊啊啊!」 芙拉姆从异空间拔出了噬魂砍向了他的头。 嗡! 但是——男人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蹲了下去躲开了芙拉姆这一击。 (怎么可能!?) 他这动作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芙拉姆也不得不惊讶。 说不定,他们有着差不多一样的东西。 他们是共有的。 能力,技巧,五感——都共享着这些东西。 不然的话,就不能说明为什么他能多开这种来自背后的攻击。 芙拉姆哑口无言,而箭和魔法依旧连发。 就算是想躲在建筑物后面,但他们一样会追过来。 拿着近战武器的男人们也会追过来,马上就会被他们给包围住。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迪恩说过的话。 『别对这群家伙出手哦。也别想着甩开他们然后来追我。』 芙拉姆有些火大。 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忠告。 芙拉姆向最近的小巷入口冲了过去。 伤口已经愈合了,虽然还有些疼痛,不过还不至于无法动弹。 男人们从背后追了上来。 不只是魔法和箭矢,投石也像是弹幕一样射了过来。 不过,专心逃跑的话,他们的速度应该是追不上芙拉姆的——然后,到了狭窄的小巷里,就能造出一对一的情况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就到了。 她是这么想的——然后魔法掠过芙拉姆身体的两侧。 火球撞上了住宅的外墙,炸开了。 崩塌下来的瓦砾挡住了道路。 虽然不是不能翻过去,但是现在并没有时间翻过去了。 芙拉姆迷茫了,她焦躁地转了回去。 然后她的腹部和大腿同时中箭。 「呜呜……!」 她立刻拔了出来。 魔法和箭一刻也不停,专心于箭和魔法的时候,拿着钝器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芙拉姆有些自暴自弃地挥动着噬魂。 当然,这种杂乱的攻击被那个男人躲开了,之后男人再次靠近举起了钝器。 放出这种容易看破的反击,他们也会利用共有的感觉全都躲开。 难道只能忍受对方的攻击吗? 不过——芙拉姆轻轻地笑了。 现在正可谓是个好机会。 她将魔力集中在脚边,释放对象是脚碰到的几 十厘米的长方形石地板。 「反转!」 她发动魔法后,石地板就翻转了。 叩叽!听到低沉的声音后,男人脚下的石地板往不可能的方向倾斜。 他身体的平衡被打破了。 这下次,就算是再怎样容易看破的攻击,他都没办法躲过了吧。 「喝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呐喊声,芙拉姆全力挥下噬魂,男人的右肩到左腹部被笔直的切断了。 「这下子就是第二个了!」 虽然数量的差距还是明显,不过少了两个之后,攻击的频率也放缓了一些。 同伴死去后,男人们也毫不动摇。 被统一成一个的意识,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只是遵守迪恩命令的人偶而已。 虽然芙拉姆有些同情他们,不过死对于他们来说是唯一的救赎。 没有抽搐纠结的必要。 「虽是这么说,不过还差得远呢……」 敌人的攻击依旧生猛。 芙拉姆躲开了瞄准脚下的魔法,剑尖笔直的对准男人们。 同样的招式会不会中第二次就难说了。 该怎么解决第三个人——她这么想着,然后听见了什么东西落下来“啪叽”的声音。 发声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旁边。 「……诶?」 那里落了个眼球下来。 只有一个的话还好。 但眼球在那之后像雨一样落个不停。 不仅仅是从上面,从水沟里,从她的背后,而且还有前面的那群男人那里也是。 『别对这群家伙出手哦。』 她再次想起了迪恩说的话。 「难道说,指的是这个意思吗!?」 别对这群男人你出手,尽管逃吧——芙拉姆终于注意到了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茵库没有杀了人的自觉,茵库也没有自己变成了怪物的自觉。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和她的意志没有关系,只是她的力量自行发动的。 过剩的自动防卫。 恐怕,这是保护与研究有关的人,守住机密情报的自动防御机制,他们无法控制的能力——这就是,茵库变成那个毛骨悚然的样子吐出的眼球的真面目。 她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被判定是自杀所以才没有触发的吧。 「以这群家伙为对手就已经到极限了,连『眼球』也来了……!」 碰到那个东西的后果,芙拉姆亲眼见过。 她反射性地拉开了距离。 但是,这还是没来得及,碰到她靴子的眼球,已经钻进去了。 一点也不痛——但,她觉得非常的恶心。 「噫呜……!」 芙拉姆的身体变得僵硬。 要是这家伙移动到了脚的中央部分的话——“吱鲁”她的脚趾头开始增殖。“啪嗒”,靴子鼓了起来。 「这、这是……库,咕呜呜,好恶心……!」 芙拉姆觉得自己的脚像是相互叠加了一样,没办法好好地使力,没办法好好地站着。 而且,拿着短剑的男人也靠近了——他打算刺进芙拉姆的心脏。 啪咻! 芙拉姆用手挡住了。 「啊,咕……」 剑身刺穿了她的手心。 男人打算拔出短剑实施下次的攻击,芙拉姆则是阻止他。 两个人的肌肉力量相当。 那么,手上有负伤的芙拉姆不利,一般来说都是这么想——不过,她彼用脚向一扫,男人的体势崩溃了。 然后他的身体倒进了眼球的海里。 眼球像是不伤害同伴一样,四散躲开他的身体。 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的眼球接触到了他的身体,进入了他的身体,生成了新的手臂和脚。 虽然看不见,但他身体内部的脏器也在不断增殖,倒在地上的身体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在不断地膨胀。 男人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增殖的手脚让他无法顺利地行动,他只能像个蛆虫一样蠕动。 「这下子就是第三个了!」 敌人还有很多。 因为脚趾增加了,所以芙拉姆的移动速度有些变慢。不过只要还能看得见,她就能躲过箭矢和魔法,不过都是近乎掠过她的身子。 另外,由于眼球,去狭窄小巷的战术也被封住了。 有没有什么有利的场所。 芙拉姆暂时背对了过去,为了寻找有利场所开始奔跑。 但是,还是因为增殖的脚趾而提不起速度。 芙拉姆开始思考解决方案。 (以这个人数为对手的话,肯定会变成拉锯战。增殖不是『伤口』所以噬魂没办法再生只好。既然这样,干脆——) ——由自己,把自己的脚砍断。 她对准自己的脚,使劲把噬魂往上面戳。 「咕,嘎啊啊啊啊……!」 扎咻! 芙拉姆哼出了苦闷的声音,增殖的脚被切了下来。 失去了一直脚的她,把剑当做拐杖,继续前进。 停下来的话,就会被那些眼球追上。 虽然脚的再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总比一直带着那个增殖的脚跑路要好得多。 只要在男人们追过来之前完成脚的再生,让肉体回到万全的状态,再利用高过他们的敏捷拉开距离。 她的表情渐渐地有了余裕,不过前方走过来六个穿着白色板甲的教会骑士 应该是听到异变而来的吧。 先不说迪恩的手下了,不能让他们牵扯进眼球的事件里。 「那个,这里很危险,快离开……」 芙拉姆发出了忠告。 而骑士们则是同时面对芙拉姆,摆好了武器。 她咂了咂舌,迅速地使用了扫描。 虽然和迪恩的手下们不一样,但这六个人的状态值也是一模一样。 「被前后夹击了吗!」 过于彻底的包围网。 要被杀了吗?还是说要被抓了?即便结果不同,不过他们是不打算在这里放过芙拉姆的。 她紧握噬魂,交回地看着两边的敌人。 冒险者,骑士,眼球——敌人太多了。 她一个人是没办法拜托这种状况的。 她手的颤抖传到了剑尖。 同伴都被眼球追到行踪不明,谁都没办法来救她——这种孤独感更是增幅了她的恐惧。 在没人支撑她,没人等待她,没人守护的现状,她的内心早就脆弱不堪,结局就迫在眉睫。 「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她竭尽所能榨出来的也只有一丁点的勇气。 从不想接受死亡的想法里,从负面的感情里冒出的逃避。 为了逃走,她得突破迪恩的手下或者是骑士那边。 芙拉姆面对骑士那边,高高地举起剑。 集中意识,将充满身体的体力消耗,转化为灵气。 将清澈如清泉一样的能量灌入到手臂,然后再充满大剑。 气剑斩(prana shaker)。 只要有这个的话——不,就算是能顺利地进行,想一击解决一个穿着板甲的骑士还是不太可能。 那么连续地放出?可惜芙拉姆还没能熟练到有这种本事。 手心不断地渗出汗水。 像是与她的迷茫呼应一样,灵气也变得稀薄。 不行,不能退缩,要放弃的话也要等实际试过了在放弃——她这样对自己说。 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不久后,冒险者就会追上芙拉姆,随后眼球也会包围她。 再加上骑士,这次她是真的招架不住攻击了。 所以,就算是知道这不可能,她也要相信奇迹会发生,放出赌上性命的一击—— 「芙拉姆,就这样将灵气往地上释放!」 ——就在这时,在这充满绝望的王都想起了勇猛英雄的声音。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芙拉姆遵从那个声音,迅速地将噬魂砸向了地面。 然后,灵气爆裂,产生了风暴。 啪咻,轰!!!!!!!!!!!!!!! 爆炸产生的豪风吹向了骑士们。 虽然他们想用盾防御,但炸裂开的灵气从铠甲的缝隙中入侵,切裂着他们的身体。 骑士剑术(cavalier arts)·气剑岚(prana storm)。 并不是将精制的灵气作为刀刃放出,而是将其积蓄在刀身里,对前方释放的广范围切裂剑技。 虽然比气剑斩需要更多的灵气,不过被逼到绝路的芙拉姆已经打倒了那个领域。 那个声音的主人,从屋顶上跳到了她的旁边。 “咚”,石地板碎了,身着漆黑重凯的男人着地了。 落地的同时他拔出了自己的大剑,向着芙拉姆背后追赶过来的冒险者和眼球一挥。 「哼!」 轰——嘎嘎嘎! 他放出来的也是气剑岚。 不过,威力之差过于巨大,连地面和周围的部分建筑物,在他攻击范围的一切生命都消碎了。 冒险者和眼球都无一例外。 无限涌出的眼球很快就补充了出来,掩埋了道路,但冒险者犹豫了停下了脚步。 「加迪欧先生!」 芙拉姆颤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要大意,芙拉姆,又来了。」 那个粗野、有震撼力、但是温柔的声音——点燃了沉浸在孤独之中的芙拉姆的内心。 他说的没错,战斗还没有结束。 再会的喜悦之后再说。 「……是!」 芙拉姆擦了擦眼泪,正视新出现的骑士。 两人都握住相似的大剑,背靠背地摆出了架势—— 「哈啊啊啊!」 「呜噢噢噢!」 两人同时蹬向地面。 012 反击 站在芙拉姆面前的教会骑士有六个。 数量依然有着压倒性的不利。 他们的状态值都要比迪恩的手下还要高一点,以芙拉姆的实力要对上他们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不过很不可思议的——芙拉姆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 喀叩! 注入灵气的全力一击,敲入了板甲的侧边。 钢铁之铠「啪叩」的凹陷了。 贯穿内侧的冲击破坏了骑士的内脏。 他被击飞了出去,他在倒在地面后,鲜血随即从口中喷了出来。 紧接着,一把枪从右边朝着她的侧头部刺了出来。 芙拉姆身子一仰,枪尖掠过了鼻尖。 对准姿势不安定的她,一道锐利的突刺进一步从左边逼近。 拿下了——虽然五个骑士同时这么想着,但芙拉姆在消去噬魂的同时踢向地面,用后空翻避开了。 虽说是相当乱来的动作,不过将灵气注入脚部的话也是有可能办到的。 然后再利用回旋产生的离心力,将黑色剑刃拍向握着长枪的骑士。 头盔直接被扭曲了,里面流出了被砸碎的头盖骨以及脑浆。 一目了然的即死。 芙拉姆躲开了看准落地时放出的箭,并再次拔出剑「呼呜─」的吐出气息再次充满灵气。 另一边的加迪欧则是,朝着不厌其烦的往前冲的冒险者和眼球,将剑刺了过去。 叩喀喀喀喀喀喀! 注入其中的庞大灵气乱舞,化为暴风驱逐了眼前的所有存在。 「突刺,要集中一点贯穿!」 他用着强而有力的语调说着。 刚才的一击,大概就是示范吧。 芙拉姆听从他的教导,朝着骑士放出『突刺』,解放凝聚在前端的灵气。 ——那就是骑士剑术·气穿枪(prana sting)。 纤细而锐利的一击,刺穿了穿着笨重铠甲的骑士的肉体。 他板甲的胸口附近打开大约数厘米的圆形。 虽然看见他想用手塞住,但还是“嘎沙”的一声倒在地面了。 还剩下三人。 骑士们共享着动摇,一时停下了脚步。 趁着这段时间芙拉姆调整呼吸。 「呼……话说回来,加迪欧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 在加迪欧用下巴示意的前方是——比起追着芙拉姆时又更加增多的眼球。 「难、难道说在被那个追赶着吗?」 「就是那样。」 说着,他「哼」自嘲的笑了笑。 芙拉姆想起了欧缇丽耶说过『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在调查教会。』。 加迪欧也是其中一人。 他的脸上有着疲惫的样子。 说不定从几天前就被追赶着了。 就算这样,因为在疲惫困顿的状态下放出的攻击,还是能够像除草一样击倒敌人,真是可怕。 嘛,在再会之前的详细经过就之后再问——重振精神,再次对上剩下的三人。 在之后的战斗,应该称做某种『训练』。 加迪欧一挥放出的巨大剑气扫过地面时,芙拉姆也释放相同的技能将骑士打倒。 他挥剑划出十字,让灵气残留在其轨迹上做出防壁时,她也将剑尖描出十字,做出盾牌防御骑士放出的魔法。 再加上听见精制灵气的要领时,将更加洗练的力量寄宿在噬魂内,自己之前好不容易才能弹开的板甲现在能漂亮地将其一刀两断。 「最后了!」 如果是一对一的话,完全没有会输的可能。 芙拉姆举起漆黑之刃,描绘出纵向的一文字。 最后一人,铠甲和身体变成左右两半倒向地面。 再加上芙拉姆靴子附加效果,流出的血液和内脏像是固定了一样,伤口被冻住了。 转向还挥舞着剑的加迪欧方向的她—— 「哈啊啊啊啊!」 光靠气势就让附近的眼球破碎,使敌人胆怯。 「哼!」 看见了一挥就使男子粉碎飞散,仿佛在开玩笑般的景像。 虽然觉得对于加迪欧的强大有着十分的了解,但如果是对人战的话实在是格外的突出。 而且也不会轻蔑派不上用场的自己,还总是照顾着自己的人,所以才能坦率的这么说——不可能不感到憧景。 「你那边似乎也结束了啊」 「是,总算是结束了。来救我真的是非常谢谢你,如果加迪欧先生没有来的话,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哼,不是只有靠我的力量而已」 加迪欧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变强了啊,芙拉姆」 然后用温暖的声音如此说着。 被那个英雄所认同了。 虽然芙拉姆感到就像要跳起舞般的喜悦,但马上想着『不能得意忘形』自制了。 自己还很弱,自己还没有拯救过任何人。 「因为至今为止发生了很多事……虽然想说的话有很多,总之先——」 「啊啊,上吧」 眼球的攻势尚未停止,依然从某个地方持续涌出,继续追赶着两人。 芙拉姆和加迪欧前往迪恩逃跑的方向,为了解决这个情况而开始行动。 ◇ ◇ ◇ 身着巨大铠甲的男人和穿着轻装的娇小少女如此不平衡的两人,专心的在夜晚的城镇里徘徊着。 还没发现迪恩的身影。 加迪欧和芙拉姆一边持续着搜索,一边互相交换着情报。 「也就是说,眼球是那个叫做茵库的少女做出来的啊。」 「就是这样。」 「是螺旋赤子的其中一人吗?」 「关于那个名字,难道说那是教会的研究?」 「既然你知道,果然芙拉姆你们也在调查教会吗。没错,那是对刚出生的孩子进行的实验,将起源之核代替心脏植入进去。真的是疯狂的实验。」 「起源之核……而且,将心脏替换……」 就是说,将核心粉碎的话——茵库就会死。 不过在核心还存在的情况下,她的能力产生眼球应该是不会消失的。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持续追踪着可能危害到教会的人。 「你和那个叫茵库的,是什么关系?」 「只是偶然在她倒下的地方帮了她而已。在那之后,一起住了几天。」 「也就是说,你想帮助那孩子啊。」 「……是的。」 芙拉姆的视线朝下,点了点头。 如果有可以只将起源之核去除的方法的话,她当然想救茵库。 不过芙拉姆也能理解,那是非常困难的事。 「抱歉我也想不到方法。不过,我也知道就这样把她交给迪恩绝不是什么好事。」 加迪欧也是冒险者,好像知道迪恩的存在。 「那家伙把同伴跟灵魂都卖给了教会」 「无药可救啊……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把最该重视的财产给丢了吗。」 加迪欧如此吐说着。 与此同时,两侧的建筑物上,落下了大量的眼球。 「哼!」 「哈啊啊!」 两道轨迹划开了夜晚的黑暗,那些眼球就这样散落在空中。 「话说回来,难道说朝我家的窗框射小刀的人是加迪欧先生吗?」 「没错。我得知了你在那个家生活,但也不能直接跑去见你。很难理解吗?」 「我不懂啦,因为也没写名字,字也很潦草。」 「抱歉,因为没什么余裕。」 一边被眼球追着,一边找着空隙写的吧。 说到底,要在被追赶时掌握芙拉姆的居住地也很困难。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迪恩他们的恶作剧。」 「我还是想说到最后还是没起到我想要的结果就是了。」 「事到如今就别叫我不要外出,毕竟我也是当事者。」 「当事者?」 「看来origin的目标似乎是我的样子。仔细想想,在讨伐魔王的旅行,会选上弱小的我的时间点就很奇怪了,嘿咻。」 芙拉姆跳起避开了从脚边涌出的眼球。 前方又是转角,两人不减速的跑向左边。 「虽然我不知道理由。我在想会不会是那家伙看准了我的属性呢。」 「反转吗?」 「是的。那个,加迪欧先生刚才说的起源之核这种东西,我想一般来说会不会是无法破坏的东西呢」 芙拉姆想起在研究所遇到的涅伊加斯的反应说道。 「说的没错,那似乎无法用一般的方法破坏掉。」 加迪欧也在被追赶前,调查过教会,掌握了一定程 度的情报。 「但我能够破坏掉那个。」 「你已经交战过了吗?」 「那个时候,总之我拼命的把灵气啊、魔力啊,各式各样的东西往核心里面灌注进去」 「你的魔力就是关键吗?」 「如果起源把『螺旋』当作力量的话,我的反转把那个回转逆转了回去,说不定发生了什么吧……」 「理论我不懂,不过实际上破坏了的话,那就是那样吧。如果要说灵气就是原因,那更久以前就应该有谁做到了才对。」 「只有我才能办到。所以,茵库就由我——」 芙拉姆看着自己的手心。 即使无法拯救他人,但能够阻止在这之上的悲剧。 不过,那样真的就可以吗? 「那是什么!?」 那时候,加迪欧发出了声音。 「往旁边跳,芙拉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芙拉姆拼命的跳着。 然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少年,向前伸手,咏唱着咒语。 「回旋(rotation)!」 「扭转(distortion )。」 空间突然被扭曲。 一边是像龙卷一样的高速回转的能量。 它飘过了芙拉姆的旁边,将坚固的墙壁削成了圆形。 另一边则是摸一下就会被绞进去的力量。 那个也撞上了墙,然后墙上浮现出了螺旋的模样。 不管哪个——芙拉姆在那个研究所里都见过类似的光景。 「螺旋赤子吗!」 「什么啊,你居然知道我们的事啊。教会的保密工作是不是相当糟糕啊?」 「要告诉mother好好地斥责他们呢。呐!」 他们的语气和寻常的孩子们都差不多。 不过——他们的连和茵库一样,变成了红色的旋涡。 「不良又可怕的卢克,总是在发呆的弗维斯……」 「茵库那家伙把这些东西都说出来了吗?那家伙真的很废啊。」 「没办法,毕竟是第一世代,反正那些重要的事她也没怎么听过。」 「让我通过这里,我还有不得不去的地方!」 「所以我们是来阻止你的啊。回旋!」 他伸出的拳头再次对芙拉姆释放了『回旋』之力。 她躲开了之后,再将靠近她的眼球用噬魂两断。 「还挺能干的嘛……!」 接着,她又用扫描确认两人的状态值。 ————————————————————— 弗维斯·图尔 属性:风 筋力:2341 魔力:3923 体力:2371 敏捷:5712 感知:4117 ————————————————————— ————————————————————— 卢克·福尔普 属性:土 筋力:3298 魔力:3792 体力:3512 敏捷:3148 感知:4215 ————————————————————— 然后对这差距感到惊讶。 被称为第一世代的茵库,状态值也很普通。 这就是第二世代吗? 「芙拉姆,这里就由来拖住。」 「加迪欧先生!?再怎么说,你一个人也太乱来了!」 「没问题,对手只是小孩子。力量上的差距可以用技术来填补。」 加迪欧毫不犹豫地说道。 架起剑的他确信着自己能够胜利。 「光看我们的状态值来判断可没有什么意义啊?爸爸的力量不是可以用数字来衡量的。」 「爸爸很厉害哦。只是稍微继承了一点血液,就比普通的人变得更强。即便是英雄也是赢不了我们的。」 卢克和弗维斯的自信也没有动摇。 该不该放下加迪欧自己一个人去追迪恩? 还是说应该与他一起战斗,虽然会迟一会,但依旧能两人一起追踪。 芙拉姆在此烦恼的时候——她的头上传来了挑衅赤子的声音。 「这种大话——」 「至少要等到离开了父母再说!」 芙拉姆抬头往上看,有两位女性站在房顶上。 「艾塔娜小姐,还有欧缇丽耶小姐!?」 她们跳下来的同时对着卢克和弗维斯放出攻击。 冰箭和血刃一路追击不断后退的他们。 「听到这么吵所以过来看看样子,果然变成这样了啊。而且连加迪欧也在。」 「我也是因为相似的经过才找到芙拉姆的。」 「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你们两个继续往前走吧。」 多么的可靠。 如果是艾塔娜和欧缇丽耶的话,就算以赤子为对手也完全没问题。 「还活着啊……」 「你以为我是谁?在被姐姐大人所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就算对手是神我也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 「果然,光靠茵库的力量是不行的,得快点像mother报告。」 「那可不行。我这边可是跑了一整晚累得不行,那群眼睛也恶心的不行,就让我欺负欺负你们来释放积累的压力吧。」 没有时间表达再会的喜悦,她们的战斗开始了。 她们也和芙拉姆一眼,被眼球追赶者,蜂拥而来的眼球汇合后密度更大了。 「走吧,芙拉姆。」 「好的!艾塔娜小姐,欧缇丽耶小姐,请加油!」 芙拉姆和加迪欧将这里交给两人,再次展开了对迪恩的追击。 ◇ ◇ ◇ 虽然找不到迪恩的身姿,但从他逃跑的方向来看,芙拉姆大概能明白他往哪里跑了。 有艾塔娜和欧缇丽耶作赤子们的对手。 在那之后与加迪欧打倒迪恩,然后再救出茵库找到米尔琪特── (米尔琪特……应该,没事吧。) 现在的芙拉姆只能如此相信了。 「芙拉姆,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怎么了?」 「你好像从茵库那个孩子那里听说过赤子们的名字,那两人之外的名字你也听说过吗?」 「我想想……应该是涅克特和缪特。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没什么——那么,这股气息,就是那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了吧。」 芙拉姆两人的后方,有个少年在暗中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然后,握住了打开的手掌的同时,说出了触发词语。 「连接(connection)。」 注意到异变的加迪欧停了下来。 「加迪欧先生?」 「不要停下来,芙拉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芙拉姆还是拼命向前冲。 轰——咚——! 轰声回荡在寂静的城镇里,两侧的墙壁像是要挤碎两人一样收缩。 「咕……呶噢噢噢……!」 加迪欧用手臂撑住了两边的墙壁。 他的双手在不断的发抖,额头也冒出了青筋,很明显即使以他的刚力要维持住也是很困难的事。 再加上,眼球正朝着他的脚边接近。 他自己也想参加与迪恩的战斗,去帮助芙拉姆,不过—— 他放弃了会合,从手臂抽回力量,朝芙拉姆的反方向脱出。 另一边,没有停下来的芙拉姆则是跑到了墙壁的另一侧。 接着,墙壁毫无缝隙的闭合,将两人分离了。 「这个墙壁……怎么突然之间!?」 「连接不同的两个点。不管是物体还是空间,不取对象。这就是我的能力。」 芙拉姆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不过,加迪欧这边倒是看见了忽然出现的未满十岁的少年。 他穿着的是看起来像病人服一样朴素的白衣。 「是吗,刚才交战的那两名赤子是由你的能力转移过来的吗?」 加迪欧只捕捉到了一丁点的气息。 并不是卢克和弗维斯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而是到那个时间点之前,他们都不在那里。 「转移……?那难道说,米尔琪特也!」 「不愧是英雄,真敏锐。没错,不管哪边都是我做的。」 「米尔琪特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你去问问迪恩看看?我只是被他拜托了,我对那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是迪恩的话,为了解恨,应该会当着芙拉姆的面杀了米尔琪特。 至少,这个少年没有杀了她的话,米尔琪特现在还有可能活着。 「虽然你可能在茵库那里听说过我的名字了,我是涅克特·林凯吉。 算是赤子的队长吧?」 「特意的报上名号,还真是礼貌呢。」 「毕竟是接下来就要杀了你的人,你肯定也会想知道名字吧?」 「哼,人小鬼大。」 加迪欧哼了哼,涅克特也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两人不断地摩擦着战意,已经到了临战前几秒的状态了。 不过,加迪欧还有不得不向芙拉姆传达的事。 他对着墙壁的对面大喊。 「芙拉姆,有一件事情忘了说。塞拉·安比莲还活着!」 「赛拉酱她……?」 芙拉姆期初很惊讶,随后双眼浮现泪水,渗进视野里。 虽然她现在很想问加迪欧为什么知道这个,不过眼球还在不断地迫近她,没什么说话的余裕了。 与艾塔娜,加迪欧,欧缇丽耶再会,塞拉也还活着。 被绝望填满,以为失去了一切的内心,又再次涌出了希望,再次闪耀。 「还、活着。是吗、是吗……!」 当然,她没想过塞拉死了。 不过,得知了她还活着之后,她内心里的不安总算是被驱逐了。 「真的非常感谢您,加迪欧先生!」 大声的说完后,芙拉姆就从那里跑走了。 她忘记了疲劳,用今天最快的速度穿过了紧盯着自己的眼球之间的缝隙。 ◇ ◇ ◇ 加迪欧听着从背后的墙壁传来,她那明朗的声音「哼」的微笑了。 「还有笑的余力吗,大叔?」 「啊啊,当然还有。」 听见他立刻回答,明显露出不快的少年。 他举起右手拨起长到遮盖了耳朵的松散青发,用冷冷的目光评定着加迪欧。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的能力了?大叔你这种程度的话我能很轻松地杀了哦?」 「虽然自信会让人变强,但自大可是会栽大跟头的。」 「又是这样把我当做小孩子——我就是讨厌你们这种大人!」 露出冰冷笑容的涅克特,手心朝上地伸出了手臂。 他的脸也逐渐扭曲,变成了赤色螺旋。 加迪欧架住大剑,进入临战状态。 同时也没有放松对眼球的警戒。 「呼唔唔……」 他突出气息,身体发出大量的同时,靠近他的眼球直接破裂了。 看不见的『圧力』将眼球碾碎了。 「那么,要上了。」 涅克特完全变成了人外的样子,他将张开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连接(connection)!」 震动喉咙,从脸部的某处如此说着的涅克特的身影,随着声音一同消失了。 是连英雄的视力都捕捉不到的高速移动。 不对——那种东西,不可能存在。 不是移动,是转移。 感觉到背后有某个人气息的加迪欧,在转身的同时挥下了剑。 「哎呀,果然这样会有反应呢。」 剑刃从涅克特的眼前掠过。 「不过——连接(connection)!」 他再次消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然后又将手握了起来。 「续接吧(connection)!」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肉块的漩涡脉动着,巨大的力量震撼着大气。 加迪欧两侧的住家连结了,墙壁仿佛要将他压溃般的逼近。 「同一招用不了两次——」 「才不是同一招,给我吃下追加的东西吧!击溃他(connection)!」 空间又和其他的地方相连了,被转移而来的石造住宅,从加迪欧的上方往下落。 人类的身体没办法同时应对来自上下左右同时过来的攻击。 「啊哈哈,真无聊啊,就算是被叫做英雄的家伙也一样!」 涅克特已经确信是自己的胜利了。 不过—— 「我意·骑士剑术(cavalier arts exversion)——」 在这穷途末路的危机面前,加迪欧依旧冷静沉着,自身的呼吸毫不紊乱,以自身的技术应对。 所使用的并非只有灵气。 他的属性是土。 通过手臂让魔力充满大剑,剑刃被岩石所包覆。 本来只有一人高的大剑,又巨大化了两、三倍。 就算是加迪欧,不靠灵气辅助,也无法拿起那个重量。 再加上,矗立于空中的大剑也满溢着灵气,以如此状态释放技能。 那就是他所创造的,只为了他所存在的骑士剑术。 所以是我意(exversion)。 「岩刃缒崩斩(titan de)!」 叩嗡嗡嗡嗡! 在巨大的剑挥下时,那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然后,下个瞬间—— 叩啪———! 伴随着巨大的冲突声,墙壁也好、从上方落下的建筑也是,粉碎四散。 涅克特放出的必杀一击,被这一剑干脆的返还回去。 不过,在掉落的无数瓦砾中,少年扭曲着旋涡笑了。 「……嘿诶,得要撤回前言了呢。果然很厉害啊,大叔。」 「已经不需要担心将芙拉姆卷入进来了。接下来我会全力的战斗。」 「请便请便,正如我所愿!接下来就来证明吧,比起普通人还是我们更来的优秀!」 ◇ ◇ ◇ 远处传来了力量相互碰撞的庞大巨响。 加迪欧真的没事吗——芙拉姆压抑着想回头的心情向前迈进。 她的目的地是西区的教会。 迪恩要前往碰头的地方只有可能是那里了。 在大家都熟睡着的这个时间,正殿一个人都没有。 不管是要躲藏,还是要和谁会合,都是适合的地方。 「烦死了!」 她用噬魂把眼球击溃,总之先移动步伐。 如果去意识到就会感到疲惫。 寻找米尔琪特和艾塔娜、看见茵库的那个模样、和迪恩的部下战斗、骑士剑术乱发,然后现在也持续奔跑着。 倒不如说,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能行动才让人不可思议。 要是没有与加迪欧、艾塔娜、欧缇丽耶再会的话。 要是没有听见赛拉还活着的消息的话,要是没有得知米尔琪特可能还活着的话,或许她就走不到这里吧。 说不定早就已经放弃了。 但是现在,芙拉姆仍然充满着为了和迪恩战斗的力气。 到达教会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木制的大门。 微暗的殿内,装饰着据说是仿制起源的人像,从正面看的话只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地上并列着好几个长椅子,在最前列的椅子上有一个用着一副了不起的态度,交叉双脚坐着的男人。 为了争取一点时间,芙拉姆将入口处关上,显现出武装,朝他接近。 没有必要消除脚步声。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迪恩早就注意到开门的声音了。 在正好走到铺在中央的绒毯中间时,他就在维持背对着芙拉姆的样子开口了。 「正想着你差不多要来了。那种缠人的地方才像你啊。该怎说呢,经验法则吗?就是靠那个懂的啊。因为我做为冒险者的经历很长,直觉也挺不错的呢。」 语气和平时一样完全没变。 就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人一样,让人打从内心感到不快的杂音。 芙拉姆完全没打算听他说话。 因为她打算在靠近后,二话不说直接挥剑把他的脑袋砍下。 现在眼球还没进入到殿内。 应该是多亏了把入口关上吧。 但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在状况变的不利之前,芙拉姆得尽快把事情解决。 嘛,不过她也明白,事情的进展不可能那么顺利。 因为,她的对手是『只是个卑鄙小人』的迪恩。 「不过,在跟雇主会合前就来了这一点,算是我的计算失误呐。对我来说还真是大失态啊。要是地上有洞的话都想钻进去了呢。不,还是说我在期待这种事呢?搞不懂啊,哈哈,真的是搞不懂了。」 芙拉姆无言的接近。 「啊啊,对了。那个叫茵库的小鬼和那个绷带的小姑娘就在里面的房间里。先不说那个绷带女,因为跟叫做涅克特的臭小鬼约定过了,我不会危害茵库那个小鬼。不过要是她什么时候失去意识,又变成那种怪物我就不知道了喔?呐,芙拉姆酱啊」 在进到范围内时,举起噬魂——瞄准脑袋砍下。 「哎呀!」 他对如此明显的攻击,向前倾倒后站起避开了。 然后,两人面对面。 释放杀意瞪着对方的芙拉姆,以及露出下流笑容的迪恩。 不论到哪都是两条平行线,两个极端——这两个人彼此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表情变了啊,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很可惜,就是那样。看来大家都还活着呢,听到了米尔琪特和茵库都没事,我现在充满干劲。」 「哈啊……是吗。随便啦。」 迪恩架起十字弓,朝向芙拉姆。 「反正你就要死在这里了,芙拉姆。」 即使她看着装填在十字弓上的箭矢那锐利的前端,也丝毫不觉得害怕。 「死的人是你,迪恩!」 芙拉姆犀利地顶了回去,用脚蹬着地面加速。 迪恩嘴角吊起,将力量注入搭在板机上的手指。 箭矢瞄准着芙拉姆心脏笔直的射出。 她完全不进行任何防御,就这样用肉体将箭矢接下。 然后——「反转!」——发动反转的魔法,箭矢按照原路反射。 迪恩偏过脑袋,避开了。 但箭头还是掠过了脸颊,脸上浮现些许伤痕。 他感受到了痛觉,活着的恶心感觉让他的嘴角扭曲了。 接着芙拉姆毫不减速,逼近过去。 迪恩进入了她的攻击范围后,她横扫右手的大剑。 迪恩依旧笑着避开那一击。 「真是不温不火的杀意啊,芙拉姆!」 面对迪恩的挑衅,芙拉姆露出犬齿,用愤怒的表情反瞪回去。 正与负——有着强烈的温度差的两人视线交错。 战斗,才正要展开而已。 013 点滴回忆 芙拉姆将力量注入噬魂后挥下。 呼——啪叽! 对准迪恩的脖子挥出的斩击,被他再次后退避开。 挥空的铁块敲碎了木制的地板。 虽然刚才没打中,但是迪恩的背后就是墙壁,他已经无法后退了。 就算想反击,这个距离也不适合用十字弩。 不丢下手上的主武器,依靠挂在腰下的短剑的话,就没有反击的余地了吧。 这就是最后了——硬是将因疑念而产生的动摇甩掉,芙拉姆大胆勇猛的接近迪恩。 迪恩斜架起圆盾,弯曲手指。 缠绕在上的细绳伸长,「啪咻」的快速射出了钢丝。 接着迪恩圆盾里的机关,让他飞在空中移动。 攀附在墙壁上的迪恩扣下板机,瞄准她将箭射出。 「区区一发——!」 把它打下来就好了,芙拉姆这么打算着,架起剑。 但是,这个男人可不是单纯的放箭。 「太天真了,扩散(spread)!」 他发动了魔法,箭在空中燃烧起来,同时破裂、分裂了。 其化成了无数的火球,一起飞向芙拉姆。 这用剑应付不了,如此判断的她朝旁边跳跃,翻滚着落地。 迪恩持续的射出箭矢。 「扩散、扩散、扩散!哈哈哈哈,虽然我不知道是诅咒还是什么东西。说到底,你我一开始就有着实力的差距,你区区一个奴隶,不带着英雄过来,居然觉得会赢过我!」 芙拉姆拼命的奔跑着,逃离倾注而下的火焰之雨。 在那段期间,好几只火球掠过了肩膀,衣服破裂渗出血来。 虽然伤口马上就治愈了,脸孔还是因为疼痛而扭曲。 地板也起火了,教会飘荡着焦臭味。 不过这时候,他的攻势略微缓下——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喝啊啊啊!」 以不安定的姿势挥下剑,释放的骑士剑术·气剑斩。 月牙形的剑气朝着迪恩一直线飞去。 他又操作了圆盾上的机关。 挂勾随着「喀锵」的声音一起闭上,解除了固定,他的身体自然地落向地面。 「这边也不止一发!」 芙拉姆瞄准迪恩向地板落下的着陆点,放出了追加的气剑斩。 「库哈哈,说到底,你想以力取胜的时候就已经太自大了!」 迪恩再次射出箭,与正面而来的剑气相撞。 「爆裂(burst)!」 然后魔法炸开,与气剑斩相消了。 周围漂浮着白烟。 芙拉姆冲了进去,打算将迪恩切碎。 「哎呀,我可不想打接近战。」 他再次射出钢丝,让身体飘起来。 一边移动,一边用十字弩乱射。 「啊哈哈哈哈哈!接招接招,血肉模糊地死去吧!」 「到处乱窜的!」 火球掉在地板上后,本堂里的厌恶更加的浓了,而且视野也变得更坏了。 白烟的对面,迪恩射出了含『爆裂』的箭矢。 「……来了。」 芙拉姆就是等着这个。 看准时机,将其用噬魂挡住。 迪恩笑了——爆裂的威力可不是把剑当做盾能挡住的。 「就这样被吹飞吧,芙拉姆!」 和他想的一样,本来同时在那里爆炸,本应是这样。 「反转!」 但是,箭矢被反转了。 含有爆裂魔法的箭矢飞向了迪恩。 「居然反弹了回来!?」 他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吃芙拉姆的魔法,他会困惑也是当然的。【又bug了,上一话还当着他的面反转了一次】 迪恩焦急的接触勾爪的固定,然后马上把钢丝射向了其他地方。 轰——! 慢了大约一秒,他刚才所待的地方被箭矢盛大的爆开了。 其威力将墙壁完全破坏,几乎开了一个洞。 「喔—喔—意外的能干呢。是吗。这就是稀少属性——『反转』的力量吧。」 芙拉姆完全无视熟稔的朝自己搭话的迪恩。 她无言的对迪恩发动了扫描,确认对手的战力。 ————————————————————— 迪恩·菲尼亚斯 属性:火 筋力:561 魔力:212 体力:409 敏捷:854 感知:633 ————————————————————— 原本的状态值总计2669,他本人的实力是b级的下位程度。 ————————————————————— 桀骜不驯的皮甲 品质:传说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442魔力]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301敏捷] [这件装备会从中毒中守护你] ————————————————————— ————————————————————— 聪明的铁圆盾 品质:传说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375魔力]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299敏捷]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108感知] ————————————————————— ————————————————————— 自动十字弩 品质:高级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12魔力] ————————————————————— ————————————————————— 怀抱野心的铁制匕首 品质:传说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241筋力]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224魔力] [这件装备会增加你301体力] [这件装备会夺取对手的魔力] ————————————————————— 但是,加上装备后,状态值涨到了4972,已经是b级最上位的数值了。 特别是本来应该很低的魔力硬是增加了1000以上。 能够随便乱射魔法的原因就是那个吗。 而且,除开他拿的十字弩,其他的装备都是仅次于『史诗』装备的『传说』装备。 芙拉姆之所以能拿到史诗装备,那也只是因为那是无法使用的诅咒装备而已。 桀骜不逊的皮甲、聪明的铁圆盾、怀抱野心的铁制匕首——这些都是有着优秀的附加效果的装备,就算是正经的a级冒险者想凑齐一身都很困难。 「你该不会用了扫描吧?明明就算看了那种东西,实力差也根本不会变吧」 「那些装备……真的是你的东西吗?」 「那还用说,是温柔的伙伴们献给我的,毫无疑问,是我的东西呢。又或者该说是,跟伙伴间的羁绊?」 「出卖伙伴,把灵魂卖给教会的家伙还真敢说这种话。」 对芙拉姆的指摘,迪恩「哈」的嗤笑着。 「呐,虽然你确实把我当成恶人来看待,不过试着想想看吧。自己的性命和伙伴间的羁绊。该选的是哪边。别天真了啊?好好的正视现实回答啊?难道,好孩子的芙拉姆酱会说是羁绊吗!?」 「就算是要牺牲几十个人,我也会选择羁绊」 脑海浮现出米尔琪特的笑容,芙拉姆如此断言着。 要是自己活着会使她受伤,那么芙拉姆肯定会毫不迟疑的用利刃刺穿自己的胸膛吧。 「哈—!臭死了啊,真的是臭死了啊!」 那是——正因为是认真的,所以听起来格外的讨厌吧。 他一边扇着手,用混杂着嗤笑的声音说着。 「你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啊。哈哈,真是的,为什么我得要跟这种家伙当对手啊—……!」 但是听见那句话的芙拉姆觉得——他所说的话,不为别人,就像是扎入了他自己的内心一般。 与其说是以自己的意志协助教会,不如说他是『不得不这么做』,像这样悲叹着自身的无力,某种意义也像在嘲笑自己就像芙拉姆似的。 「试想看看吧,自己积年累月才建构起的东西,被只有八岁的小鬼全部破坏的场景!呐,好笑吧?很好笑对吧!?」 但他依然自言自语着。 总之,他想与某人分享那份痛苦吧。 大多数的同伴都被背叛了,如今他还失去了为数不多依然陪伴着的手下,他应该是想找人说说话吧。 「但是啊,我就是被那种力量给盯上了啊!被那种所谓的压倒性的力量!金钱和权力什么都做不了,能 扭曲这个世界的道理的力量啊!」 迪恩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重播着过去的光荣时刻。 而现在的他,只是个服从着年仅八岁的少年,变成了自己以前说过『总有一天会把你们吃下来』的教会的下仆。 跑腿的。 败家犬。 他的自尊心,早已破成了碎片。 「呐,迪恩。」 「啊啊?」 面对沉醉在悲剧的迪恩,芙拉姆说出了冰冷的话语。 「你想让人同情你吗?」 「哈……」 迪恩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只有声音在笑。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表情总算是回来了,这次他的太阳穴浮现血管,脸变得通红—— 「哈……哈哈、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我才没期望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咆哮着。 礼拜堂的外面都能听见他悲痛的声音。 就连芙拉姆也能理解。 迪恩即使知道眼前的是敌人也依然会说出这些话是因为自己的懦弱。 这种蛮不讲理的事,不管是谁都行,只要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不是同情——他想有人能有同感。 真是可怜、我懂的、真的是很辛苦呢——他希望得到这种理解了他的痛苦的回答。 如果是从英雄堕落成奴隶的芙拉姆的话或许能够理解——他内心的某处抱有着这种期待吧。 但这完全就是无聊的事。 芙拉姆根本就不想陪他演这场闹剧。 「什么螺旋赤子啊、什么origin啊、什么教会啊!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狂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已经,什么都拿不回来了。 他因为无法承受丧失之痛而哭泣着。 「我可是这个西区的王啊!从失去了一切住在贫民街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要给这个世间颜色看看!实际上我也往上爬了!靠着这双手、靠着这个脑袋、靠着爬到这个高度的领袖魅力啊!你懂的吧?那是、那是在这种地方——不用靠着这种东西,也能杀掉一个小女孩的啊!」 从先前由于爆裂而打开的洞口,看见了眼球的身影。 争先恐后的塞满洞口「啾啾」的涌向这里的那副模样,让复眼变得更加怪异,光是看见就让人背脊发冷。 「你想说什么吗?」 芙拉姆瞬间确认了洞口,问到。 并不只有洞那边进来了,眼球也穿过了墙壁进入教会里了。 实际上,都已经有大半部分还在墙壁里,用只含黑瞳的前半部盯着芙拉姆的眼球。 这幅光景过于悚人。 这样下去,眼球完全突破墙壁,教会内部被眼珠塞满只是时间的问题。 该不会至今的对话都是在争取时间吧——芙拉姆瞬间想着。 不过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应该不是的,他那个充满悲壮感的表情。) 如果那个表情都是他的演技的话,那他不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凭着这个演技就能活着,虽然不能成为西区的王,不过他也能成为顶级明星吧。 「什么啊?连那种事都不懂吗……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迪恩的干笑在殿内响起。 「哈哈……哈、啊—……啊啊」 但是声音马上就失去了力量,他垂着肩膀,双手无力的下垂。 「……我也……不懂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都不懂啊。我在做什么啊?输给了小鬼、求饶着、被背叛、舍弃了剩下的同伴、被教会保护、也能保证衣食住、遵守规矩的生活。那算什么啊,哈,那算是什么啊。无聊毙了啊—!那不是我最讨厌的、最不想走上的末路吗!啊啊,无聊毙了,我在这之后的人生,全都无聊毙了—!无聊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迪恩的像是在撒娇一样地说着。 那是对谁所说的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啊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呐……芙拉姆……跟我一起当着笨蛋的家伙们也……全部,都已经死了吧?」 他问的恐怕是指袭击芙拉姆的冒险者的事吧。 芙拉姆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到。 「与其说笨蛋,不如说是罪犯呢。嗯,那些家伙确实死掉了喔,不过我想那一开始就是跟死了没两样的东西。」 「是吗,是这样吗……」 迪恩软弱的喃喃自语,他的眼中没有任何光芒,脸也像是半张着嘴的尸体一样。 「……不对,给我等一下。什么啊那种说法,说是一开始就跟死了没两样。呐,你那是在说他们是被我杀掉的吗?喂,你有搞懂吗?哈哈,你,想死在这里吗?」 他牵动着嘴唇,依旧是一副死人般的面孔,迪恩将十字弩朝向芙拉姆。 那就是,最坏的末路。 就算不杀他,他也和死了没两样。 他已经走到头了——或许,如果加迪欧没有来救芙拉姆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坠入同样的地方,两人的光景也是一纸相隔。 啊啊,说不定也许确实有着同感的余地。 然而他没有理解到。 在落到这个地步之前,自己和芙拉姆之间,存在着绝对不可越过的障壁。 「呐迪恩,刚才听到你说的话时,我就在想——」 「啊?」 现在的他没有扣下板机。 那份感情,是『撒娇』又或许是『期待』 芙拉姆一笑置之。 「别对我撒娇啊,恶心死了」 男人冻结了。 不只八岁的小孩,就连十六岁的少女都看穿了他。 不仅打碎了他所有的自尊心,连他残余的细小碎片都被践踏着。 现在——构成迪恩?菲尼亚斯这个人类的全部,完全失去价值了。 「我在......撒娇......?啊......啊......不对、不对......」 想要否定。 但是,没办法否定。 「啊啊,没有不对......吗?那、那种、那种事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个体同一性崩坏的瞬间。 迪恩就像是拒绝接受现实般,疯狂的甩着头大叫,这次毫不犹豫的扣下板机。 其中并未寄宿着魔法。 芙拉姆动也不动,箭矢朝着毫不相关的方向飞去。 「杀了你!」 他再次扣动了扳机。 她依然没有动作,依旧没有射中她。 「杀了你!」 还是没中。 「杀了你,杀掉杀掉杀掉─!」 依旧没中——因为手的颤抖而无法固定的准心,捕捉不到芙拉姆。 他用左手固定住扣动板机的右手,这次总算放出瞄准眉心的必杀一击。 「去死吧啊啊啊!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所以我才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愤怒已经不存在理由,只是在乱发脾气而已。 芙拉姆轻轻的挥动右手的黑刃,将箭矢砍落,接近迪恩。 取回些许理智的他——「扩、扩散!」慌张的放出附有魔法的箭矢。 芙拉姆将噬魂移到腰部左下,一边奔跑一边精制灵气,让力量充满架在下面的噬魂。 往上斩的同时,在任意的时间点释放灵气——叩嗡嗡嗡嗡!气剑岚的暴风卷起了地板,破坏了眼球的同时袭向迪恩。 当然,逼近芙拉姆的『扩散』的火矢也失去势头,掉落在地面。 「咕......!」 朝着用手臂护住脸的迪恩,芙拉姆再次提升速度逼近。 举起剑,放出沉重的一击。 喀叽! 迪恩立刻用十字弩挡住。 可是承受不住威力,十字弩从他手中被弹飞了。 要回收很难——他如此判断,射出钢丝尝试脱离这里。 芙拉姆立即提炼灵气。 「哈......啊......!」 打算追击的芙拉姆呼吸有些紊乱。 骑士剑术的乱发,确实的夺去了她的体力。 不过就算这样,硬是凝聚的话也不是放不出来。 「想跑吗!」 将感觉比平时要来得沉重的大剑,笔直的向前方突刺。 噗哧——放出的气穿枪,切 断了迪恩正在卷回的钢丝。 「呜噢噢噢噢!?」 失去了支撑,他的身体往地面落下。 他应该会用产生爆风的魔法『漂浮(exfloat)』改变着陆点——不对,那种程度只会变成噬魂的饵食而已。 迪恩就这样落下,将手掌朝向芙拉姆。 「火球(fireball)!」 他试图用单发的下级魔法停下芙拉姆的脚步。 但是对于能够应付箭矢速度的芙拉姆,火球的速度看起来就跟静止的没两样。 她弯下腰,毫无难度的避开。 迪恩背对着芙拉姆,朝教会的入口奔跑。 他不是打算逃走,那边的地板早已被眼球埋没了。 眼球不会袭击他,只会追击芙拉姆。 对于有着迪恩作风的精明的一步——芙拉姆果然还是以骑士剑术来对应。 她用双手握着剑,毫不减弱的跑势冲向了迪恩。 眼球就近在咫尺,她马上挥着噬魂横转一圈。 噬魂水平地斩裂了空间。 嗡嗡嗡! 剑风在屋内卷起一阵旋风,然后—— 叩嗡嗡嗡嗡嗡! 灵气所产生的暴力的风暴迟了一瞬卷起在本堂里。 包围着芙拉姆的眼球就像气球般破裂,用双手保护着身体的迪恩,身上的各个部位也被刻上裂伤。 就算在放完技能后,芙拉姆也没有放慢速度。 倒不如说,她反倒加速了,总算是捉住了在她攻击范围内的迪恩。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恶,还没完,我还不会死!」 他用圆盾接下了刀刃。 然而无法抵消冲击,迪恩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 由于芙拉姆的装备的力量,装在内部的机关还被冻结了。 「该死——」 迪恩不禁骂了一句。 实际上,那个圆盾不只钢丝,就连发射毒针的机关也有。 因为只能使用一次,所以他当做是最后的手段,被冻结的话就不能用了。 和被逼到绝路的迪恩相反,芙拉姆仍未停止攻击。 「我都来到了这里!」 下一击,圆盾连同冰块一起粉碎了。 失去了防御手段的迪恩,即使滚倒在地持续躲避, 「你已经!逃不了了!就在这里!结束吧!」 芙拉姆充满气势的连击,让他的肩膀、脚、脸上都负了伤。 「火球─!」 迪恩自暴自弃的放出魔法。 当然,那种东西是无法打中芙拉姆的。 只是偏了偏头就被轻易避开的火球,撞上天花板爆炸了。 然后—— 咚——! 教会里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什么!?」 反射性的看向上方的芙拉姆,见到无数的瓦砾落下。 瞬间往后跳开,锐利的木材掠过了鼻尖。 「嘻嘻嘻,让你过来的可是我哦?你以为我什么机关都没有准备吗!」 「真不死心!」 「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不论多么凄惨也一样!」 他这么说着,这次朝芙拉姆的脚边射出火球。 击中,爆开——接着,设置在地板下的火属性魔法被爆炸触发了。 砰砰砰砰砰砰! 「嘎啊——!」 虽然靠着往旁边跳跃逃开,但右脚被卷入,飞散了。 身体被吹飞。 猛烈撞击之后,在眼前的是碰触着自己手臂的无数眼球。 「糟——」 嘶噜嘶噜的,令人厌恶的感觉侵入左臂。 就算急忙站起后退也已经太慢了。 她已经长出了新的手臂,彼此交错,左臂变得无法接收大脑的指令。 接着,这次火球直直的朝着芙拉姆飞来。 躲不开了——既然这样。 她把增殖的左臂往前伸出,将魔法接下。 血肉飞散,充斥着剧痛。 但是——这样左臂就变回正常状态了。 「啧,卖弄小聪明!」 「咕......唯独不想被你这家伙这么说!」 芙拉姆再次跑起。 正在再生的左臂阵痛着。 迪恩也是浑身是伤的状态,一边与她拉开距离而移动着——似乎打算回收被弹飞的十字弩。 为了阻止他,芙拉姆也跑向相同的地方。 两人几乎同时跳起——伸长的手先接触到的人是,芙拉姆。 抓住十字弩,丢向更远的地方。 回收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迪恩自暴自弃的跳向芙拉姆。 「呀!?」 「呀哈,在互相残杀的时候不也能发出像女人的声音嘛!」 迪恩压在芙拉姆身上。 芙拉姆用双手打算推开他,但被他抓住手腕了。 「哈啊......哈啊......嘿嘿,居然敢随便说我撒娇还是什么的啊......!」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仔细想想,不就是你吗。让全部都开始变奇怪的,就是在你出现之后啊。也就是说是你的错。对,就是这样没错.... ..!」 他们对教会出手的事,跟芙拉姆毫无关联。 完全是推卸责任。 然而对迪恩而言,道理什么的早已没有意义。 总之只是对否定着自己的芙拉姆,反过来全部否定回去,并在那之后玷污她再杀掉而已。 「嘻嘻嘻,喂你看,好可爱好可爱的小眼球们靠过来了喔?就算我不杀了你,你也就要这样变成怪物死掉了呢......!」 芙拉姆感到着急,但因为被牢牢的抓住,无法移动身体。 「哈啊......」 大大的叹了口气。 是认为那代表芙拉姆已经放弃了吗,迪恩露出疯狂的笑容—— 「反转。」 芙拉姆静静的说完后,表情一变。 "叩叽"的响起了一阵低音,迪恩的手腕往上整个反转了。 也就是说,转往不该弯过去的方向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迪恩忍不住抬起身体大叫。 芙拉姆在脱离他的拘束后,朝着他脖子挥下剑。 削下了向后仰避开的他肩膀上的肉。 「叽......噫......嘎啊啊啊!这该死的家伙......该死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愤怒麻痹了大脑,痛觉对他的影响已经不大了,迪恩的动作并未变得生硬。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将手腕撑在墙壁上,然后“咔嚓”一声,硬是把手扳回了原本的方向。 虽然握力相当的变弱了,但要拔出腰上的匕首握住已经十分足够了。 「哈啊……芙拉姆……芙拉姆……!」 迪恩弯下腰,以野兽般的动作冲向芙拉姆。 等待着的芙拉姆查觉到接近脚边的眼球,敏捷的向后跳开。 「眼球的速度变快了!?」 趁此空隙,迪恩贴近了她的怀中。 虽然芙拉姆赶忙架起噬魂抵挡他,但还是他更快。 迪恩他自己也是在用着火场怪力加速着。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 咕啾——刀刃没入了芙拉姆的腹部。 他又握紧扭转,又更加深入体内,破坏着她的脏器。 「嘎、咿......!」 「芙拉姆————!」 已经没有能够失去之物的男人,舍弃了人性只想着『至少要杀掉芙拉姆』的挣扎着。 芙拉姆消去了噬魂,用双手将他拉开。 同时拔出沾染着鲜血的银色利刃。 但是这种程度无法阻止迪恩。 「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又发出奇怪的叫声跳向芙拉姆。 她用脚踢向他的腹部,将这样的他踹飞。 「咕噎......!」 迪恩痛苦的按着腹部。 芙拉姆抓住他的头发,用膝盖朝他的脸上踢去。 滚在地上的迪恩用颤抖的双手撑起了自己,但他的头又被芙拉姆踢了。 他觉得大脑一阵摇晃,意识渐渐淡去—— 看到他的动作变得迟钝之后,芙拉姆又拔出了噬魂。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迪恩又以野兽一般的动作跳了起来,挥舞着小刀像芙拉姆袭来。 芙拉姆的胸口被横向斩裂,露出了内衣。 他接着连续刺出的突刺,芙拉姆用左臂接下。 “嘎”——芙拉姆手臂上的肉都被削掉了,小刀砍在了骨头上。 眼球已经到达她的脚边了。 再继续拖延战斗的话就会变成不利的状况——芙拉姆如 此着急着。 她就维持着左手挡住小刀的姿势,挥出右拳,击中迪恩毫无防备的脸颊。 咚叩! 干净利落的打击。 只要对手是人类的话,吃了这一拳,不管是谁都只能脚步跄踉的后退。 但是,对于超越了肉体、精神、极限的迪恩,简直像完全没受到伤害一样,他毫不胆怯。 瞪着芙拉姆,伸出紧握着匕首的手臂,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最大的要害,心脏。 「拿下了,芙拉——————姆!」 那在迪恩看来,是胜利的雄叫吧。 就算芙拉姆拔出了噬魂,两人的距离也太近了。 何况周围被眼球所包围,迪恩也设置了陷阱,对芙拉姆来说是压倒性不利的状况。 所以,因此——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迪恩和芙拉姆都没有想到。 ——白色的球体,滚动着。 沿着肩膀,到达上臂后"嘶噗嘶噗"的沉入。 「......啊?」 迪恩,看着自己的手臂,动作停止了。 为什么,是自己。 那个只会把芙拉姆当成目标的眼球,为什么进入了应当是同伴的自己的身体里—— 「怎么、可能?」 迪恩茫然了。 「啊啊......是吗?」 另一方面,芙拉姆察觉到了。 眼球是支配茵库的origin之力所产生的东西。 但那确实是从她身上生出的东西。 回想起来,在先前和迪恩他们擦身而过之后,就有眼球在看着自己。 如果在那里和他们挑起战斗的话,就得不到加迪欧、艾塔娜和欧缇丽耶的帮助吧。 至少如今的她肯定不是平安无事的。 也就是说,那是忠告,帮助了芙拉姆。 没有去考虑是谁的必要——因为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 那就是意志。 就连神明也能压倒的强大意志。 为了守护芙拉姆——不,为了守护自己的回归之处,茵库的,无意识的对神明的拼死抵抗——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 增殖的手臂。 狼狈的迪恩。 因为大脑的指令分散,本该刺穿芙拉姆心脏的匕首,无法如自己所想的活动。 「!」 他的身体在下一瞬间被芙拉姆打飞,摇晃着。 芙拉姆高高的举起噬魂。 她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了,手臂使不出力。 光是握着,剑就在颤抖。 所以,要倾注力量。 就像破坏起源之核那时一样,把拥有的所有力量,收束为一——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挥了下去。 黑色剑刃,落在了迪恩的身体正中央,笔直切开了。 但是那一刀并未将身体断开。 甚至连骨头都未切断。 芙拉姆没有残留着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体力。 别说是两断了,连骨头都无法切开,光是剥开他的皮肤,切开他的皮肉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啊......啊......?」 但是——她还留着魔力。 「不......要.....啊嘎、嘎、叽、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伤口的中心,迪恩的皮、肉,从骨头剥落。 本以为骨头只是露出来,结果后面连骨头也翻了出来,本来应该看不见的脏器,都曝露在了表侧。 「杀了我、至少、让我保持人样...噫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要取个名字的话,我意?骑士剑术——反?气剑斩(cavalier arts exversion prana shaker reversal)。 使肉体的内部和外部替换,如字面所示的必杀剑术。 虽是这么说,这是因为迪恩变弱,所以才能够必杀。 「叽呀、啊......喔咕喔喔喔......!」 迪恩脖子的皮也剥落了,他连从口中发出声音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相对的,他只能震动着外露的声带,鸣叫着。 「......尽量痛苦的死去吧,迪恩」 芙拉姆在稍远的地方冷冷的说道后,背对正在迈向死亡的迪恩,前往茵库的所在。 一个人留在礼拜堂的迪恩,总算完全反转了,虽然在内脏和大脑都外露的状态被放置着——但他本身,毫发无伤。 包含心脏在内,暴露在外的脏器能暂时维持机能,持续着生命活动。 在无法想像的痛苦之中,迪恩连自由的死去都不被允许。 014 dawn 芙拉姆走在礼拜堂前面的走廊里. 她在刚才与迪恩的战斗中用尽力气了,身体不听使唤。 她双手靠着墙支撑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走着。 她的背后还有无数的眼球追着她——就算战斗已经结束了,危机也还没有解除。 不久后,她走到了走廊深处的那扇门。 这个房间比起其他的房间稍微大了一点,米尔琪特和茵库就肩并肩地坐在这个房间的地板上。 「米尔琪特!茵……库?」 但是芙拉姆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两人的身边站着她没见过的超过180cm的高个子女性。 那个人穿着连衣裙,戴着一顶宽帽,红色的头发正好长到下巴附近。 但是,芙拉姆觉得有些违和感。 宽广的肩膀,长满肌肉的手脚,还有脸,完完全全地说明了那家伙就是个男人。 「那个声音,难道说是芙拉姆?」 「主人!」 「啊啦啊啦,那个男人,就这么简单的被打倒了呢。明明还说着什么绝对要杀了你之类的话,没想到你居然能来得这么早。」 嗓音还挺粗野的,果然这家伙是男人。 「你就是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吗。你好,我是mother。是这群孩子们的——螺旋赤子们的温柔随和的理想的母亲哦。」 「离开她们俩!」 芙拉姆拔出了剑对准他。 芙拉姆也只是从茵库那里得知了这个人的存在——她之前还以为是个女性。 「为什么要让我这个母亲离开自己的孩子呢。而且,对茵库大声吼道怪物啊之类的过分的事不就正是你吗?她已经不想回去了。对吧?」 「这……」 mother用脸去蹭茵库的脸,但茵库脸上浮现出了微妙的表情。 高兴,但又高兴不起来——她现在的内心就是这样的。 另一边,米尔琪特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地远离mother。 他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和涅克特说的一样,他们真的对米尔琪特毫无兴趣。 米尔琪特离开了一定的距离后,马上就一口气冲到了主人的身边,扑入了她的怀中。 芙拉姆虽然觉得这个场合下不太对,但她还是紧紧地抱住了米尔琪特的身体。 「米尔琪特!」 「主人……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讲不到您了……」 「啊啊,我也想见到你啊。真的,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两个人感受着对方的温存,从心底里对活着再见这件事感到高兴。 「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几乎没有。我一直被放置在这里。」 「是吗……你突然不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芙拉姆之前还想着,就算米尔琪特还活着,四肢是否健在都还是个问题。 不过,米尔琪特毫发无损。 这下子,她内心中最大的不安就解除了。 接下来,就该和那个mother算账了。 「你们关系真好呢,真希望这份温柔能分给茵库一些呢。」 「……呢,那个叫做mother的人。」 芙拉姆暂时让米尔琪特离开了自己,绷紧了表情面对mother。 「既然你自称母亲,那你肯定知道她拥有的力量吧?」 「当然,毕竟就是我把核心代替心脏植入她的身体里的啊。」 mother立刻回答。 自称母亲的他,估计他正是这个研究计划的领导者——也就是说他是教会所属的研究人员。 「这就是第二次的出生。从母亲的子宫出生的他们,成为我的孩子的仪式——所以说呢,包括茵库酱,他们真真正正都是我的孩子哦,我也是大家的母亲哦。」 mother不断地说着芙拉姆没听说过的事。 狂信者——比起这样说,不如说他是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设定里,总之他无论如何都想让别人叫自己“母亲”。 「但是……我……觉得普通的人就可以了。」 「普通人就好了?为什么?虽然你确实是个第一世代的废物,但你比起其他的孩子可是有着美妙的部分啊。有着生下孩子,成为母亲的力量啊。你看。」 他指了指芙拉姆的背后。 打开的门的对面,拥挤着无数的白色球体。 但是它们的主人茵库在房间里,它们就是不进房间。 「茵库酱生下的可爱的孩子们,都在看着这里哦。」 「孩子……」 「那是你失去的东西。也是你想要的东西。」 茵库用手掌碰触着自己被缝合的眼睛。 「而你就是想要那个。你的那份欲望被origin大人的力量“增殖”了,从身体里掉了出来。它们就这样,寄宿着origin大人的力量,遵循着温柔的茵库酱的意思,保护着我们。」 「不对,我才没有期望那种事!」 「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哦,很了不起哦。茵库酱可是很了不起的妈妈。我所爱的孩子,成为了这样了不起的妈妈,我真的很高兴。」 mother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抱起了她。 这与至今为止芙拉姆看到的origin的力量,是另一种的毛骨悚然。 不由得让人身子发抖,令人作呕。 芙拉姆完全不觉得mother所说的话里有着“爱”。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这么说很失礼,mother你啊。」 「怎么了?」 「我觉得你,大概是没办法成为母亲的。」 听到这句话后,mother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 虽然芙拉姆自己内心想着『我懂什么』,不过她还是认为『至少自己比mother更懂』。 「为什么?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根据说出这种话?」 「因为你完全没有在意孩子啊。净是把对自己有利的事推给她们,把她们修剪成自己希望的样子。这根本就不是爱!」 「能决定那个的就算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呐,茵库酱。你感受到了我的爱吧?」 他抱得更紧了。 把脸靠近茵库,粗乱地喘气。 茵库她——可能是平时就习惯了吧,没有露出特别讨厌的样子,也没露出喜欢的样子。 然后她胆怯地开口。 「我……」 「现在的样子就可以了对吧?你想和我在一起的吧?」 「茵库!」 「说出那些话伤害了茵库的你,说的话怎么可能传达到这孩子的心里?」 「确实,可能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这和一味地把你的愿望全都押给她不一样!茵库她,有着茵库她自己的愿望!」 茵库的内心在不断的动摇着。 选择mother那边一定更加的轻松。 但是茵库明白,那条路走到最后,自己就再也不是人类了,而是『赤子』——等着自己的是变成怪物的未来。 「我……觉得人类、就可以了。我不想成为会伤害他人的怪物!」 大概,这是茵库对mother的第一次『拒绝』。 普通的孩子也有着叛逆期。 虽然是个孩子,但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一切都能如父母所想的一样运转。 但是,亲子间总会跨过这道坎。 然而——听到茵库的话语后,mother的表情一变,一直在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是吗。」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茵库的面前。 「那就不需要你了。」 说完,他把茵库扔在地上,然后一脚踢在茵库的脸上,茵库直接飞了出去。 「咳!?」 「什……!」 「茵库小姐!?」 mother翻脸后让芙拉姆和米尔琪特都大吃一惊。 「连我话都不听了的女儿就是个垃圾,等着自生自灭吧。明明我都注入了那么多的爱意养育你这个废物,真是个不懂感恩的孩子。」 他说出的丑恶的话语中,丝毫没有一个母亲该有的感情。 芙拉姆急忙跑到她的身边,抱起了她的小小的身体。 「茵库!」 「芙拉姆……」 茵库露出了无力的笑容,用着小小的声音呼唤着芙拉姆的名字。 芙拉姆松了一口气。 然后马上瞪着走到了房间角落的大个子背影。 「mother!你开什么玩笑!」 他听到了这充满怒气 的声音,停下来脚步转头回来看。 「好可怕呢。果然,孩子得自己来养呢。」 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背后,出现了四个孩子。 「这是……!」 从左到右,是卢克,弗维斯,涅克特,还有一个白发的少女,恐怕她就是最后一人『缪特』。 让复数的人状态值同一化,并将其意识夺取。大概这就是她的能力。 「啊啦涅克特,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没能搞定。那个混账,下次绝对要杀了他……!」 他之前应该是在与加迪欧战斗,但是脸上被打了一发重的,所以就败退了。 他们战斗的声音都传遍了大街小巷,他自己也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另一方面,与艾塔娜和欧缇丽耶交战的卢克与弗维斯身上也有着一点小伤,不过几乎可以说是无伤了。 「对了,芙拉姆,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些孩子可是我重要的孩子,也就是螺旋——」 mother张开双手,骄傲的说着。 但是芙拉姆打断他了。 「我知道,螺旋赤子。卢克、弗维斯,涅克特和缪特四个人吧?我从茵库那里听过了。」 「……你到底要废物到什么程度啊?」 mother心情不好地说道,芙拉姆怀里的茵库发抖。 (该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 在她眼前有四个能与英雄和副将军势均力敌地战斗的怪物。 (这也太绝望了吧。) 不用说,战斗力的差距完全是压倒性的。 这边的主要战斗力就只有芙拉姆,如果mother有那个意思的话,芙拉姆、米尔琪特、茵库都会被杀掉。 幸好,目前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敌意—— 「啊啦,不用那么警戒哦。这群孩子们说,origin大人之间意见也不统一啊。」 「origin……之间?」 说得好像有好多个origin一样,芙拉姆很惊讶。 看到惊讶的芙拉姆后,mother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哼哼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是要杀了你吗,还是说利用你,好像还没有得出结论。所以说在得出结论之前,我们是不会杀你的。」 「呐,快点走吧,mother。」 弗维斯拽着mother的衣服撒娇。 「弗维斯说的没错呢,别一直在那种垃圾上花费时间啊。茵库什么的赶紧扔掉就好了。」 「赋予孩子们平等的机会。这就是我的教育方针哦,卢克酱。」 说话难听的卢克听到mother劝告般的话语后,「嘁」了一声。 「mother,想尿尿。」 「啊啦啊啦,缪特酱,那可真是不好了。得搞快点了。涅克特酱,能拜托你吗?」 「嗯,我知道了,mother。」 涅克特张开手掌伸了出去。 芙拉姆感受到了他手掌上有着某种力量的旋涡。 「对了,最后关于对那个的处理。」 在『连接』发动之前,mother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对着芙拉姆说。 「说实话,那个眼球真的是很碍事,要是你能把核心连同她的命一起给反转弄坏掉,那就太好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很冷静,倒不如说,你才是不得不做出选择的那个人。嘛……最好别想着救她哦,反正都救不了,而且——就算她还活着,她不仅看不见,而且身体还很弱,也没什么特长,就是个垃圾而已。」 芙拉姆咬得牙齿咯吱作响。 无可救药。 不管到哪里,都有这种自私的,不讲道理的—— 「这就是,自称母亲的人该说出来的话吗!?」 「现在我和她仅仅是陌生人的关系,而且,是茵库抛弃的我,为什么我要被发火啊?就是这样。再见咯,芙拉姆酱。」 他握住涅克特的手之后,涅克特发动了能力。 「给我站住!」 芙拉姆拔出了噬魂释放了气剑斩。 然而在攻击抵达之前,他们就消失了。 攻击和怒号都传不过去,只能空虚地回荡在室内。 「库……」 芙拉姆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茵库听到她的声音,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米尔琪特也在稍远的地方看她的样子。 「……对不起,芙拉姆、」 「为什么茵库要道歉?有错的,是我啊。我对茵库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但是……那就是真的啊。我,晚上的时候会变成怪物,吐出我不太明白的东西……就算我还活着,也只会给你造成麻烦吧。」 「这种事情……!」 『才没有』,她是想这么说的。 然而,要是茵库就这样继续活着,也只会平白增加牺牲者而已。 芙拉姆她们也是,到死之前会被那些东西一直追着吧,不在茵库的身边睡着的话,根本无法安眠。 如果只是几天睡不好的话还好。 但是在这之后,一生都会这样——这不就和去死是一样的吗。 「可以、哦。」 「什么可以了?」 「最后米尔琪特陪在我的身边,芙拉姆还来救我了。而且还能和芙拉姆这样说话……我觉得我已经够幸福了。我也听到了许多温柔的话,已经够了。结束吧?」 「不要这样就放弃了啊!」 「这不是放弃!这是我的选择。选择不作为怪物活着,而是选择作为人类死去!」 「我……来救你不是打算让你这样的。」 「那该怎么办?只要我还活着,大家就会受伤的哦?芙拉姆、米尔琪特、艾塔娜还有塞拉!我都做出来那种事,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比起活着让某人不幸,我在这里死去不是更好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会想办法的。 芙拉姆是想这么说的。 但是芙拉姆知道自己的无力。 她知道自己做得到什么,做不到什么。 『放弃』这个选项——有时是正确的。 茵库离开了芙拉姆的怀抱。 然后坐在地上,对着芙拉姆微笑的张开双手。 「……来,请吧。」 茵库像是在撒娇一样,恳求着芙拉姆杀了她。 芙拉姆咬着牙,嘴唇颤抖,不断的呜咽,最后流出了眼泪。 015 不合时宜的真相 芙拉姆在一片混乱的意识中,听到了远处的鸟鸣。 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透过窗帘间隙的阳光十分耀眼,她用右手挡住了照在脸上的阳光。 「……早上、了吗?」 芙拉姆的喉咙干渴,声音有点沙哑。 芙拉姆撑起上半身,挠了挠头发,环视着周围。 有衣柜,有小桌子,有另一张床,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是自己属性的家具。 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房间。 「嗯……昨天回来之后,马上就扑向了床……然后,就这样……」 睡着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芙拉姆回家之后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她记得自己是早晨回来的,现在又是早晨,也就是说—— 「……我睡了一整天吗?」 再怎么说这也睡过头了。 不过,这也就表示着芙拉姆消耗的体力太多了。 跑了一整天,也战斗了一整天,就算是靠着装备增加了体力,但是这也快达到了她肉体的极限。 尽管睡了这么久,她身体的各个部位的肌肉都还在疼痛着。 「……呜哈啊啊……啊……」 芙拉姆打了个大哈欠,伸了个懒腰。 她一脸呆呆的表情,她的意识还没完全的清醒过来。 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她的头像是又要倒下睡着了一样摇来摇去,然后在某个角度停下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旁边。 那里有个可爱的白色美少女安详的睡着了。 是穿上睡衣的米尔琪特。 仔细看的话,她的床是空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忍耐不住寂寞了,还是说是过于担心而不想离开她呢。 不管怎样,看来她是趁着芙拉姆睡着了偷偷潜入她的被子里的。 「好可爱的睡脸……」 芙拉姆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还穿着睡衣也就表示着她回到家后与芙拉姆不同,还暂时清醒了一会吧。 在那之后,加迪欧、艾塔娜还有——茵库,到底怎么了呢。 只要去一楼就能知道了,不过芙拉姆摇了摇头,着自己的意识清醒。 她的手碰着米尔琪特的头发,摸着她的脸颊,揉着她的耳朵。 芙拉姆这也不是在妨碍她睡眠,现在太阳正高照,早就过了该起床的时间了。 想着顺便把她叫起来。 「嗯……主、人……」 「嗯?醒了吗?」 芙拉姆这么想着,看了看她的脸,她的双眼仍然是紧闭的。 「嗯?做梦梦到我了吗?」 「主人……不要、走……」 她无意识的梦话,让芙拉姆心头一紧。 体温急速上升。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她也能明白米尔琪特不安的心情—— 「这出其不意太狡猾了,我戳我戳。」 芙拉姆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用手指戳着米尔琪特柔软的脸。 然后米尔琪特「嗯……」地撑开了双眼,发现了正在俯视自己的主人。 「主人?」 「早上好,米尔琪特。」 芙拉姆向米尔琪特投去了自然洋溢的笑容。 完全没有伪作表情,因为她就是能让芙拉姆露出这样的表情。 仅仅是在这里,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身姿。 「啊……早上好,主人。」 而米尔琪特也是一样的,看到芙拉姆之后脸颊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在两人的心里,觉得对方的存在一下子膨胀了。 她们在对方心里占有的领域,早就超越了主人与奴隶的关系,而且两人也有这种自觉。 「吓了我一跳。突然就睡到了我旁边。」 「非常抱歉。因为主人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所以我很不安。要是就这样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好像是太累了。」 「是啊,主人您真的是太乱来了。」 「米尔琪特你那边也是很辛苦的吧。」 「我只是被抓走了而已。主人这边才是真的辛苦了。正是有着主人的奴隶,茵库小姐才能平安无事。」 「我一个人的话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就算真的是那样,主人不在的话,也是救不了茵库小姐的啊……艾塔娜小姐和加迪欧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居然能得到那两个人的褒奖,芙拉姆是又娇羞又高兴。 再也不是毫无价值,再也不是废物,现在的自己有着能被英雄认同的力量——不过她也没那么自大。 不过这句话确实给芙拉姆带来了信心,让她的心更加的坚定。 「啊、这么说,茵库没事吧?已经睁开眼睛了吗?」 「是的,现在她还在艾塔娜小姐的房间休息。虽然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但是她说这半年内也不能大意。」 「半年吗……虽然有点长,不过也是啊,将他人的脏器移植,一般来想根本不可能吧?」 那个时候没这么说,是不想给这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泼冷水吧。 「至少在伤口完全恢复之前,最好不要去见她。艾塔娜小姐说会有患上感染病之类的可能性。」 「是吗……虽然想早点看到她,不过她还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只要知道了茵库还活着这一点,等她就不是那么痛苦了。 知道了茵库无事之后,芙拉姆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了,她与米尔琪特一起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 之前的衣服因为在战斗中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所以要换别的衣服穿——因为激烈的战斗太多,她的衣服越来越少了。 差不多该出门一趟买新衣服了。 今天就先穿着白色衬衣,再套个格子衫。 芙拉姆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后,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发。 不知何时换好佣人服,包好绷带的米尔琪特在她后面一直看着她。 「怎么了?」 米尔琪特看起来有点紧张。 她今天穿着的佣人服,是藏青色的连衣裙加上纯白色的围裙,头上还戴着发箍——也就是所谓的正统派女仆风格。 虽然比起平时有种不起眼的感觉,不过她穿着合身得不可思议。 「那个……我有个东西,想交给主人。」 她这么说着,打开了衣柜,在里面取出了什么东西拿在手上。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停住了,闭上眼露出了正在烦恼的表情。 米尔琪特到底要给自己什么东西呢,一头雾水的芙拉姆,直接转过去看着她。 她把紧握的手放在了胸口,小声对着自己说「好了」之后,靠近了芙拉姆。 「虽然是粗鄙之物……」 米尔琪特交给了她有花做装饰的发夹。 发夹上面水色的半透明的花,在射入房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呜哇,好可爱……米尔琪特,难道说这是给我的礼物?」 「是、是的。只能交给您这样的东西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比起主人买给我的东西要便宜很多,那个……其实是想在主人因为塞拉小姐的事情消沉的时候给您的。想着能鼓励您。但之前一直找不到交给您的时机。不过现在我还是想交给您。」 「如果是米尔琪特给我的东西的话,我一直都会很高兴的收下哦。」 「主人……果然很温柔。谢谢您。那个,其实这个,是我想着报恩,做出来的。」 「这是你做的!?米尔琪特好厉害!」 米尔琪特好像很害羞,满脸通红地点头。 原本,她就决定把从她那里得到的第一个礼物当做一生的宝物对待——没想到居然是她亲手做的,芙拉姆决定把它当做传家宝了。 甚至觉得自己戴上它都会弄脏它,太浪费了。 但是,要回答她的心意的话,直接佩戴它就是最好的方式。 「谢谢!我真的,真的太高兴了!我会一直珍惜它的!」 「这、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不不不、心意是最重要的!我可以戴上吗?」 「当然。」 芙拉姆将刘海斜着分开,用发夹固定。 露出了点额头,芙拉姆笑着用镜子确认与平时有点不同的发型。 米尔琪特看到自己的主人使用了自己做的发夹,幸福的笑了。 通过镜子,两人的视线重合。不知为何两人觉得有点羞耻,她们的脸都红透了。 ◇ ◇ ◇ 换好衣服的芙拉姆与米尔琪特下了一楼,进入了起居室。 加迪欧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情况。 芙拉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没有穿着铠甲,而是披上黑色大衣的样子。 「早上好,加迪欧先生。」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吗?」 米尔琪特被叫了名字,紧张地低头。 虽然昨天米尔琪特和他们一起行动过,不过她还是没习惯他的那份压迫力吧。 「明明昨天消耗了那么多灵气,一天就能起床了,真是不错。」 「一天能起来就不错了吗……」 他好像说了什么恐怖的事实。 芙拉姆想着以后得尽量的少用了。 「话说回来,加迪欧先生,你平时都是这样的装扮吗?」 「啊啊,因为旅途中我一直穿着铠甲,所以没机会看到啊。」 加迪欧的铠甲好像不是史诗级的装备。 那个巨大的黑色铠甲现在正放在一层其他的房间里。 她之前还觉得以加迪欧的地位,就算持有史诗装备的铠甲也不奇怪——看来,对于他来说,拘泥那个黑色的铠甲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在芙拉姆与加迪欧对话的时候,米尔琪特走向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另一方面,两人坐在桌子两边面对面交谈。 「这话拿到现在才说可能有点奇怪,没想到加迪欧先生能来帮我啊。」 「我也是,没想到居然是你被卷进事件里去了啊。让我吃惊的并不止这个。芙拉姆能够手持大剑正常的战斗,还有脸上刻上的奴隶印记,都很令人吃惊。你离开队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眯起眼睛提出疑问的表情,有点可怕。 从他看到芙拉姆脸上的奴隶印记的时候,就大致能想象到离开队伍后她的遭遇了。 「那我就从一开始说明——」 芙拉姆粗略的对他说了自己至今为止的经历。 被吉恩卖给了奴隶商人。 然后遇到了米尔琪特与诅咒装备,获得了战斗力。 去寻找药草的时候找到了教会的研究所,与怪物战斗。 怪物的目标是她,然后她又有能破坏核心的力量—— 加迪欧认真地听着芙拉姆说的话,不时还追问了一下。 然后,把到今天为止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加迪欧「呼姆……」抱着双手陷入了思考。 「我之前一直觉得吉恩自私的人,没想到居然他居然肆意妄为到这种程度。以他的自尊心来说,仅仅把你赶出去还不够吧。」 「虽然我不打算原谅那个人,但是现在的结果也不算坏吧。」 「因为和她相遇了?」 加迪欧这么说着,把视线投向了米尔琪特的背后。 「也有这个理由。」 「『也』?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如果我还在继续参加旅行,遵循着教会和origin的想法……大概,我们要是按照预定到达了魔王城的话,那才是中了那群家伙的下怀。」 「吉恩的肆意妄为,从结果上来说破坏了教会的阴谋,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我不想承认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果然还是不会原谅吉恩的所作所为。 她现在也想着,如果下次再见到他的话,就把他砍到奄奄一息。 「说起来,加迪欧先生也调查了教会吧?」 「啊啊,离开队伍之前嗅到了一股可疑的味道。我利用熟人跑去了大圣堂调查了一下——」 「真、真是豪胆呢。」 「呼,虽说确实是强硬了一点。」 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勇士都笑了,看来是一场相当乱来的入侵。 「但是这样来得快。从结果来说,我得到了螺旋的赤子与教会隐藏了的历史有关的情报。」 「所以才会被那些眼球追啊。」 「因为接触到了与赤子有关的情报了。」 「教会隐藏的历史……是有关人魔战争的事吗?」 「也有那个。还有就是十年前与八年前发生的魔族袭击事件。」 「是玛莉亚小姐与塞拉酱的城镇被袭击的事件吧?」 说起来,芙拉姆想起了自己从加迪欧那里听到了塞拉的行踪。 虽然她很在意这件事,不过现在得先把他的话听完。 「那个塞拉是指的塞拉·安比莲吧?她的话我不知道,至少玛莉亚是十分憎恨魔族的。」 「但是,既然教会与那个事件有所关联……也就是说犯人不是魔族吧?」 「原本就是教会做过头了的事件啊。只留下了拥有回复魔法才能的孩子,这种事对教会来讲也太有利了吧。」 「实际上会不会是教会骑士做的?」 「那里没有留下教会骑士的出击记录,究竟是不是教会做的还很难说。」 「有没有可能被人篡改了?」 「也有那个可能性。但是,当时玛莉亚已经八岁了。那个年纪应该能区分人类和魔族了。」 「确实,玛莉亚小姐和塞拉酱不一样,她应该还记得当时的事……那,犯人果然还是魔族?」 「也有可能是人类变装成魔族。不过——不管犯人是谁,肯定与教会脱不了干系。」 「有什么确切的理由吗?」 「实际上那两个事件的生还者不仅仅只有玛莉亚与塞拉。」 「还有其他生还者吗?」 加迪欧点了点头。 要是还有那样的人的话,那芙拉姆应该早就从塞拉和玛莉亚那里听说过才对。 甚至塞拉认为『自己是那个事件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幸存者是孕妇。这两次袭击加起来,教会总共保护了五个孕妇。」 「孕妇……?」 「你没注意到吗?袭击事件发生在八年前与十年前。也就是说那些孕妇的孩子差不多是八岁和十岁。」 现在八岁与十岁的孩子,也就是说—— 「……啊,难道说是……螺旋赤子?」 「没错。总之,他们袭击城镇是为了诱拐『有魔法才能的孩子』与『作为实验材料的孕妇』。」 「教会的目的只有这些吗?」 「还不止这些,那两个城镇里的信仰都不是起源教会。他们也是打算清除掉其他的教会吧。」 「也就是说,一次的袭击能获得三个利益。」 听加迪欧把话说到这里之后,芙拉姆还有一个不解的问题。 「说起来,为什么会是『魔族』呢?说成是被巨大的魔物给袭击了不是更好糊弄吗?」 被大型魔物袭击而毁灭的城镇,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那为什么要特意说成是『魔族』干的,为什么要激起人们对魔族的憎恨呢? 虽然在现在人们的观点里,魔族就是恶役。 「那个原因——记载在大圣堂里的资料里。」 看来他是拿到了相当详细的情报,加迪欧到底是侵入了大圣堂的哪里啊。 恐怕,他是到了那种放着绝密资料的地方去了吧。 其他人去那种地方,被教会发现的话估计当场就会被杀掉吧。 而加迪欧像是没事人一样说着这些话,芙拉姆深刻的感受到,她果然和一脸淡定的对茵库实施手术的艾塔娜一样,都是不得了的人。 他们完全无愧『英雄』这个称呼。 「大约五十年前,上一任国王向起源教会倾斜。与此同时,魔族成为了所有故事中的恶役,好像是国王发出了公告强制变成了这样。」 「故事?童话、戏剧之类的也这样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知道理由。但事实上,在那之后的二十年,民众之间的广泛认知就是『魔族=邪恶』,反魔族的情绪高涨,以至于发生了人魔战争。而国王说不定现在也在打算发动第二次人魔战争。」 「所以才会故意编一些罪名给魔族。啊嘞,但是……看这个流向,也就是说是人类这边先挑起的人魔战争吧?我一直都是听大家说是魔族先攻入了人类的领地才这样的。」 「事实就是这样。」 他回答得很干脆,芙拉姆不由得嘴角抽搐。 「……历史,就这样简单的被扭曲了啊。」 「只有教会的话是很难办到的。但是,他们搭上了王国之后,就开始进行了情报控制。虽然不能说简单,但也不是不可能。坏的是人类,善良的是魔族。这种不利的历史,无论哪个统治者都想把它消去吧。」 芙拉姆突然想起了在艾尼奇得的洞窟里碰到的三魔将涅伊加斯说的话。 关于人魔战争,她 确实说过『人类打进了魔族的领土』。 如果那是事实的话——『魔族不会杀人类』这句话也可能是事实吧。 说不定……比起教会,魔族的话语更值得信任。 想到这里,芙拉姆就不由得叹气。 「关于战争,还有被隐藏的事实。」 「还有什么?」 「真要说起来是说不完的。关于人魔战争——魔族对于战败的人类,提出了某个要求。芙拉姆,你知道是什么吗?」 「应该不是土地……是金钱活着资源之类的吗?」 「一般来讲,战胜国是会这样要求的。但是魔族的要求却不是那些,他们说『彼此不要挑起第二次的战争』。也就是停战协议。」 这是何等和平的要求——与之前对魔族抱有的印象反差太大了,芙拉姆觉得有点头晕。 这下子,人类不就完完全全成为了恶役吗? 不,事实就是这样的吧。 单方面鼓吹战争,既是打输了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继续隐瞒真相。 「那个要求,到现在都还有效吗?」 「应该是有效的。」 「那,琪莉露酱……话说回来,魔王讨伐的旅行本身不就是破坏了那个要求吗?」 芙拉姆的疑问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那个的加迪欧,有点无奈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说的就是的想象了,是不是事实我可不负责任。」 「这样也无所谓,让我听听吧。」 「首先,我们也只是民间人士的集团,没有官方的立场。你看,我们不也轻易地离开了队伍吗?」 「嘛,是这样啊。」 每个人的所属与地位都不一样,完全没有统一性。 既有加迪欧和莱纳斯这样的s级冒险者,也有吉恩这样被王国认可的贤者,还有艾塔娜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魔法使。 「所以。我们只是『义愤填膺的民间人士的集团而已』,大概就是这样的设定。并不是军队,而是民间人士的暴走,与国家无关。」 「什……什么啊,这不是歪理吗!」 「啊啊,当然魔族也不可能给你摆出一张好脸吧。就算是这样,王国这边只要说我们是民间人士,魔族那边也说不出什么话。所以他们就弄出了三魔将,用来盯着我们,与勇者对抗。」 芙拉姆说不出话。 也就是说,最近王国内有魔族到处搞破坏,完全是王国自作自受。 倒不如说,魔族就只做了这些事还真是奇迹呢。 虽然魔族数量很少,但是他们的人均实力远远高于人类。 要是他们真有那个意思,应该能很容易毁掉人类的国家吧。 但是,魔族并不渴望战争。 可以的话尽量不杀人类,也不想伤害人类。 所以,他们得知了有队伍被派遣过来杀害自己这边的王的时候,做出了最低限度的反击吧。 王国就利用着魔族的『善意』,又或者说是『天真』,进行着侵略行为。 连歪门邪道都不如。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王国为什么如此厌恶魔族?」 「如果是想要领土这种理由的话那倒是容易理解。但是考虑到风险,这就完全不合逻辑。五十年前,为什么上任国王突然倒向了起源教会,然后让魔族扮演恶役。而为什么现在的国王还要继续做这种事呢——搞清楚这个的话,说不定就能知道真相了。」 果然,最后线索还是回到了教会那里。 王国的过去、未来,还有他们找上芙拉姆的理由,要是不冒着风险潜入教会的话,肯定就无法弄清楚这些吧。 这种事没那么简单。 就算艾塔娜和加迪欧是她的同伴,但那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过的困难。 但是,不揭露一切,不粉碎教会的阴谋的话——只要教会还在,芙拉姆就无法获得平稳的生活吧。 「嘛,现在就别想那些复杂的事了。老老实实地收集教会的情报吧。」 「但是这让人着急啊。」 「那就以这个为原动力行动吧。」 两人说着说着,米尔琪特在两人的面前摆上了早餐。一共是四份。 茵库的那份是特制的,米尔琪特放在厨房里。 「差不多该吃早饭了,话就说到这里吧。」 「等一下,在早饭之前,我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听。」 对话终于告一段落,芙拉姆终于能问加迪欧她十分在意的事了。 「塞拉酱她、在哪里?」 「……啊啊,那个少女吗?」 然后,他露出了有点困扰的表情。 明明他之前说的是平安无事,但他为什么又露出了这样的脸色呢? 芙拉姆心中萌生出一抹不安。 「她是与谁在一起吗?」 「没错。」 「是加迪欧先生的熟人吗……」 「不能这么说吧。姑且,之前算是有过交谈——」 加迪欧少见地说着微妙的话语。 他是不想提起那个与塞拉一起行动的人吧。 芙拉姆下定决心,再次提问。 「无论塞拉酱变成怎样的状态我都能接受。所以说,加迪欧先生,请告诉我塞拉酱怎么样了。」 「她肯定是没事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没有受伤,没有生病,而且她的安全也能得到确保。但是和她在一起的……」 「是谁?」 加迪欧抱着双手稍稍沉默了一下。 然后呼了一口气,张嘴说道。 「是三魔将的涅伊加斯。」 芙拉姆听到着预料之外的名字——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芙拉姆不由得惊讶地大声叫出来。 米尔琪特也被她的叫声吓到,不小心把手边盘子里的一根香肠给抖了下去。 番外篇 艾塔娜小姐还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夜晚。 芙拉姆一如既往地取下了米尔琪特的绷带,一如既往地看着她的脸入迷,米尔琪特也一如既往地面红耳赤。 两人穿着成对的睡衣,在并排的床上滚来滚去,说着一些琐事,享受着快乐。 这是她们两人每晚都会进行的只属于她们的仪式。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只是这样度过,两人就觉得很幸福了。 但有时,这种『一如既往』中也会发生一点变化。 「其实,我在仓库里发现了这样的东西。」 米尔琪特这么说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前段有点弯曲的小木棒,上面还缠着软软的棉──正是掏耳棒。 「啊啊,说起来,之前忘记买这个了。」 「作为主人的奴隶,究竟要怎样侍奉主人才会满足,我每天都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想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完美了哦?」 「不,还不够。不让主人更加的幸福的话,我就称不上是完美的奴隶。」 「嗯——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幸福了。」 躺在床上的芙拉姆撑起上半身,用手指触摸着坐在床边的米尔琪特的脸。 感受到主人的体温,她的脸不由得松了下来。 「主人你……太宠我了。」 「艾塔娜小姐也经常这么说。但是我还想再更多的宠米尔琪特。」 「我也一样。我也想,为主人提供更加优秀的侍奉。所以……就轮到这个的出场了。」 「掏耳棒吗?」 「没错,掏耳。要说起侍奉的话,那一定就是掏耳了。」 「这个是哪里来的情报啊?」 「只是我擅自的想象……」 米尔琪特一边说着,一边羞涩地低下了头。 总而言之,她绕了这么一大圈,实际上她只是单纯的想为芙拉姆掏耳而已。 「好久都没有人帮我掏耳了。」 「您有经验吗?」 「是我妈妈帮我的,还是我小时候的事了。话说回来,说起掏耳,是不是要膝枕……」 「是的,和普通的一样。」 米尔琪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芙拉姆把头放在上面躺下了……果然这真的很令人害羞。 (脸好烫……) 要是艾塔娜看见这个场景的话,肯定会吐槽道『不不不平时你们做的事更羞耻吧』。 不过,这是米尔琪特第一次给她膝枕,芙拉姆才会有些害羞。 米尔琪特也能看见满脸通红的主人。 说实话她特挺害羞的。 如果要说这是奴隶侍奉主人的话,实在是有点微妙。 不过,她能感觉到芙拉姆头部的重量,而且还能以与平时不同的角度看芙拉姆的脸,她觉得很快乐,这些问题都无所谓了。 「看得见吗?」 「是的,主人的里面很漂亮。」 「是吗?因为好久都没梳理了,我觉得应该积攒了很多。」 「没关系,我会帮您积攒的部分全都弄出来的。」 「哼哼哼,那就让我见识见识米尔琪特的技术吧。」 芙拉姆大胆的笑了起来。 掏耳棒的尖端进入了她的耳朵。 「嗯……」 「啊,主人,很痛吗……」 咔咚! 「……?」 这个时候,其他房间里传来了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掩盖住了米尔琪特的话语。 「好大的动静啊,艾塔娜小姐那边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吗?」 「说不定是这样的。」 「米尔琪特你也是被刚才的声音吓到了吧?不用在意哦,继续吧。」 「因为我没什么经验,所以不知道应该进入到什么程度……」 「再深入一些也没问题哦。」 「好的,那就这样子放进去吧。」 不过,米尔琪特的动作过于谨慎,对于芙拉姆来说,这完全不像是在扫除,有种痒痒的感觉。 「嗯哼哼——做这种事总感觉很开心呢。」 「我也很开心,不过有些痒痒的……力度可以再加大一点哦?」 「我有点怕主人您……」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不这样的话就出不来的啊。」 「呜呜姆,力度的控制相当的难呢……」 虽然她这么说,但心灵手巧的她一点一点的抓住诀窍,咔嚓咔嚓地帮芙拉姆清理污垢。 芙拉姆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噢,不错不错。」 「我做的好吗?我也不知道主人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哦,非常的舒服。不过,再进去一点应该会更舒服……」 咔咚! 艾塔娜的房间再次传来了声音。 两个人同时都被吓得缩了一下肩膀,芙拉姆的耳朵奇迹一样的没有受伤。 「好险啊……」 「主人没事吧!?」 「嗯,算是没事……话说回来,刚才开始就有点吵了,艾塔娜小姐是怎么了?」 「要去看看样子吗?」 「不用吧,需要帮忙的话她应该会叫我们,会不会是在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啊。」 「明明都晚上了,茵库小姐还睡在一旁,还这样吗?」 「……嘛,总之先暂时不管吧。」 两人一边疑惑于艾塔娜那边的可疑声音,一边再次开始掏耳。 米尔琪特转了一下掏耳棒,这次她把有棉花的那一段贴近了芙拉姆的耳朵。 「那,这次就用这边来清理吧。」 「嗯哼,嗯哼哼哼,这也好痒啊。而且还是其他人弄的,这就更痒了。」 「即便是可靠的主人,耳朵也好像不太强呢。」 「是啊,以前经常被朋友们摸来戏弄。」 「我稍微能明白您朋友的心情了。」 「小恶魔米尔琪特要觉醒了吗……」 「并,并不是想欺负人哦?」 「因为米尔琪特是个好孩子,偶尔捉弄一下别人也不错。我准了。」 「才不会做的。」 「等、等一下,我知道了,嘻嘻,你这个力道,好痒啊。」 米尔琪特用着棉花揉芙拉姆的耳朵,芙拉姆痒得有点受不了。 她纤细的手指操纵掏耳棒展开的攻击玩弄着耳朵本来就很弱的芙拉姆,芙拉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嘻、嘻、哈哈哈,这个,真的,米尔琪特,这个,真的很舒服吧!?很快乐,呜嘻,嘿嘿,哈哈哈!」 「这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为了帮主人掏耳所要进行的必要的行动。绝对不是我为了能享受现在的主人的样子而故意这么做的……」 米尔琪特激烈的辩解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粗乱,脸颊也变红了。 目光也变得妖艳,身位奴隶却敢这样玩弄主人,这种背德的场面让她过于兴奋,开始失去了理智。 把她的冷静拉回来的是── 咔咚! 这种重物落下的声音、 『好痛!?』 以及这样的声音。 再怎么说,两人也无法继续无视了,芙拉姆一下子就把身子撑了起来。 两个人僵硬地看着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然后面面相觑。 「刚才的那个,是艾塔娜小姐的声音吧?」 「应该没错。」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而且还说了一句『好痛』。」 「是这样的呢……去看看样子是不是好一点。」 「还是去吧。」 「……我去看看吧。」 「我也要一起去!」 「不,米尔琪特你现在取下绷带了吧?虽然给艾塔娜小姐看过一次了,不过……给我之外的人看,总感觉很讨厌。」 「主人……」 听到主人的话语后,米尔琪特握住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种心脏突然被紧紧勒住的感觉,是无法用奴隶和主人这种关系来解释的。 「好的,那么麻烦您了。」 然后米尔琪特露出笑容,芙拉姆在她的目送下走向了艾塔娜的房间。 芙拉姆暂且站在门前听里面的声音,不过里面完全没有声音,安静的不自然。 茵库应该还在睡觉,要是把耳朵贴到房门上的话,应该能听到她的呼吸才对。 即便听不到那个,艾塔娜也应该还醒着,芙拉姆也应该能听见翻书声之类的声音。 然而连这个都没有,也就是说──她是故意消去了气息。 「……为什么要在家中做这样的蠢事啊。」 听听理由应该就能明白吧。 芙拉姆马上就敲了敲门,说着「艾塔娜小姐」。 当然,房间里依旧没有反应,但芙拉姆知道她肯定还醒着。 「我进来了哦——」 姑且算是向她请求许可了,虽然没有回答,不过芙拉姆还是进去了。 芙拉姆在房间里看到的是,一脸为难的艾塔娜,还有不知道为何被她堵住嘴的茵库。 「艾塔娜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我这边才想说这句话呢。」 艾塔娜的脸有点红。 「我知道你们两人的关系很好,这种行为我也不否定。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茵库还醒着,你们还发出声音是要闹哪样。」 「嗯——!嗯、嗯——!」 被塞住嘴的茵库好像想说些什么。 艾塔娜也注意到了她很痛苦,于是松开了手。 「噗哈啊!总算是解放了……艾塔娜突然捂住了我的耳朵和嘴巴真的是吓了我一跳。还有,我在书掉下去之前都睡着了哦?」 「这……这个,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们做那种事的时候能让我听不见。」 「嗯……?艾塔娜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所以啊,是那个!那个,这个世间,一般的奴隶和主人会做的那种事。」 「是、那个、吗?」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之前只是在掏耳而已。 如果要说这个世间一般的奴隶和主人会做这种事的话,也未免有些微妙。 那,艾塔娜说的『那个』到底是指的什么呢? 芙拉姆再怎么想也没想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艾塔娜小姐会生气,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告诉你──!?明明茵库都还在这里!?这种事办不到,芙拉姆你也明白的吧!」 「茵库在这里的话不太好吗?」 「别说是不太好了,茵库她只有十岁。这种事对她来说还太早了。」 「我觉得这种事经常对小孩子做哦。我的妈妈也经常对我这么做。」 「你母亲!?」 「为什么你这么惊讶啊?」 「……难道说芙拉姆的伦理观都崩坏到了这种境地了吗?」 「这和伦理观又有什么关系,我和米尔琪特只是在──」 在芙拉姆说出口之前,艾塔娜又用双手捂住了茵库的耳朵。 「又被捂住了。」 茵库没有抵抗。 「我知道米尔琪特的感觉与世间有很大的差距,因为她生长的环境造就了她。但是,芙拉姆,我觉得应该还是应该有着最低限度。还是说,这难道是你们故乡的风俗吗?」 「不,只要是人类的话,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吧。」 「……确实可以说人类就是为此而出生的。」 「这是不是说的有点太过了?」 「但是,你们要有节制。先不说芙拉姆你,对于米尔琪特来说,这种事也太早了。」 「虽然我不太明白是早是晚……不是我做的,而是米尔琪特对我做的。」 「难道说米尔琪特是攻芙拉姆是受……」 「她在仓库里找到了道具,问我要不要用。」 「一上来就是道具y?但是,这个家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芙拉姆越是解释,艾塔娜的反应就越是激烈。 「艾塔娜小姐,难道说你误会了什么吗?」 「我误会了?不会有这种事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房间也能听见对话吗。不过,我和米尔琪特说过什么会产生误会的话吗……」 芙拉姆仔细想了想,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说起来,艾塔娜到底想象了些什么,芙拉姆现在都没弄清楚。 「首先是一开始,米尔琪特看着芙拉姆说『漂亮』。」 「我觉得这只是客套话吧,最近都没怎么做。之前的话是会定期做的。」 「定期!?」 「这种地方会让人惊讶吗?嘛,不定期也可以……」 「文化差异太大了……但是确实,芙拉姆在对话里说出了『积攒了』之类的词。要是平时有做的话就不应该说出那种话……」 「艾塔娜小姐没做吗?」 「我的话……没有、对手啊。」 「一个人也能办到的哦?」 「虽、虽然也可以。」 「不然的话,艾塔娜小姐也可以找茵库帮你做哦。」 「芙拉姆想教唆我成为犯罪分子吗?」 「怎么又会这样啊!?」 这还是艾塔娜第一次对芙拉姆抱有『恐惧』。 远离王都的芙拉姆的故乡,帕托利亚。 那个小镇,居然有留着这种扭曲的风俗── 「在那之后,因为『没有经验』而不安的米尔琪特,是芙拉姆你说着『再进去一些』引导她的。」 「我觉得给别人做的话是很难的哦。要找对地方、还要控制好力道,不一样的人可是不一样的哦?」 「你反问我『难道不是这样的吗?』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也没有经验。」 「那么,下次我来帮艾塔娜小姐做吧。」 「怎么突然之间就邀请别人了?」 「明明你都能那么灵巧的使用魔法,我觉得你马上就能掌握诀窍了。」 「而且还认可我有才能。」 「啊,但是,是艾塔娜小姐的话,用水魔法来做的话应该会更快的吧。」 「还提出了更加特殊的y的提案……」 艾塔娜明显地露出了畏惧。 芙拉姆觉得她们之间只是在说着一些很普通的事,但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艾塔娜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实在是疑惑不解。 插图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 kiki 插画:キンタ 翻译:terrapin 校对:terrapin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图源、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简介 「你做好觉悟了吗,即使你没做好我也要上了」 在芙拉姆的前队友,现在是一名剑客的加迪奥面前,本应他本应去世的妻子—— 缇亚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和他们敌对的起源教会的螺旋技术的研究之一,是名为“死灵”的项目的结果。 他们称自己们的研究是为了使人类摆脱失去亲人的伤痛。 不相信他们话的芙拉姆,为了亲眼去确认真相而潜入了他们的研究机构。 幕间 正是以为少女α知道矛盾 琪莉露、吉恩、玛莉亚、莱纳斯,仅有四人的勇者队伍还在继续着旅行。 琪莉露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表情,也不说几句话。 受此拖累,整个队伍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差——但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一直闷闷不乐的吉恩,异常地变得心情很好。 「不要发呆了,琪莉露、玛莉亚、莱纳斯!今天可是个绝佳的行进日!」 「真是的,吉恩那家伙怎么了」 「有动力是件好事,我们也抓紧跟上,莱纳斯桑」 「啊,嗯……」 玛莉亚也精神高涨,和莱纳斯说话时,她变得比以往更健谈。 那二人找回状态本应是很欢迎的。 但是莱纳斯特意地拉开距离,客观地观察着他们。 而且他感觉到像薄冰一样的“危险”。 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克服了痛苦,而是通过错误的方法摆脱了它。 就在这时,在前方的玛莉亚回头看向莱纳斯。 她以稀有的丰富的表情,像不满那样鼓起脸蛋向他走去。 「我说了我们要走快点对吧?」 「哦……好像是啊」 她挽起莱纳斯的手腕,将胸压在上面,就算是莱纳斯也会动摇。 他已经习惯与女性打交道,但是对方是玛莉亚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摆着困扰的表情,有什么困扰着你吗?」 「玛莉亚酱心情变得很好,所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我只是感觉身体状态比以往更好了而已」 「那就好」 恐怕她隐藏了什么。 不和莱纳斯说的话,可能她认为他没有那种价值或是不值得信用。 或者——可以认为是她不想让他卷入麻烦。 不久前,看到玛莉亚的笑容,他的烦恼可以简单的被吹飞,但现在每当看到她那样的表情,他变得越来越不安。 (事实上,应该强行带走她并停止旅行的。然后到遥远的地方,两个人一起住在那里) 恐怕玛莉亚会全力拒绝的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莱纳斯无法相信她所认为的“正义”。 「……为什么,莱纳斯桑你」 看见摆着严肃表情在思考着的他,玛莉亚的表情变得阴沉。 「嗯?」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走吧,莱纳斯桑」 但是阴沉的表情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像是像掩盖什么一样牵起莱纳斯的手。 然后他们并肩走着。 他们都知道在他们两人之间还存在着无形的墙壁将他们隔绝。 ◇ ◇ ◇ 他们一行人向着魔族的领地前进,像以往一样札伊翁发起攻击进行干扰。 过去几次,吉恩他们每次都被他一人击退,并且一再地撤退。 「现在你们这些家伙没有一点热度。这就足够对付你们了——飞火陨星辉光(re meteor light)」 札伊翁发出了巨大的火球。 但是,他连过多消费魔法并增强魔法力量的法外咒文都没有用。 似乎他越是手下留情,勇者队伍就越弱。 唯一可以正常战斗的莱纳斯,在札伊翁射程外拉开弓。 放出三支箭矢。 在命中扎伊翁前散开,从各个方向袭击他。 「看样子只有你还有热度,但你还是没法射到老子!」 他放出火焰,缠绕在自己的身体四周。 仅仅这样就将莱纳斯放出的箭矢燃烧殆尽。 这绝不是防水的攻击。 能将这样的攻击简单的化解,扎伊翁的火焰是异常的。 但莱纳斯没有停下进攻,他再次射出三支箭矢——这次即成一束飞出。 咻——!划破天空的声音明显与之前那次不一样。 「不错的热度。但仅此而已!」 扎伊翁也射出一束火矢。 紧接着,在地上的吉恩向他放出魔法。 「苍焰(blue me)」 「居然用火属性魔法袭击老子?你疯了吗?」 就像幽灵一样,蓝色的火焰慢悠悠地向扎伊翁飞去。 感觉是弱到没有必要去应付的火焰。 他无视了飞来的火焰,专心对抗着莱纳斯的箭矢。 火矢和射出的箭相遇,砰的一声爆炸了。 然后,附着风魔法的箭矢的碎片向着扎伊翁袭去。 「果然不是简单的箭矢啊!」 「恐怖使者(terror messenger)。就算算你变得没有原型,这箭矢也会到死追着你」 莱纳斯不仅是弓兵,也可以使用风属性的魔法。 和本职是魔法使的人比起来他的魔法力较低,但和他强大的身体能力相结合,可以发挥强大的威力。 即使拉开距离,箭矢的追击也不会停止。 被带有火魔法的箭矢破坏后,反而增加了它的数量。 吉恩射出的苍炎也同样慢悠悠的跟着他。 「真缠人!」 他打算一气呵成接下这些攻击。 「烈焰之球(ze sphere)」 他自己的周围被超高温的球体覆盖,将一切燃烧殆尽。 莱纳斯的箭矢一瞬间变成灰消失了——但是,吉恩的苍炎没受到任何影响。 苍炎在火焰当中也以同样的速度持续追击着他。 扎伊翁咂咂舌,尝试自己接近它用手把它掐灭。 如果那只是简简单单的火焰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能消灭它。 但是,苍炎缠住他的手腕,迅速夺取他的体温。 「居然……不是火焰?手臂不能动,那这就是并——不对,那应该在烈焰之球中消失!?」 看着困惑的扎伊翁,地上的吉恩笑了。 「苍炎是火焰。但同时也是冰。除了我以外脑子不好使的猴子肯定不能理解吧。呼呼,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到达新的领域了!下一招要来了,美杜莎风(medusa wind)!」 吉恩伸出手。 但是,周围的景色没有发生变化,似乎没有发现魔法发动的迹象。 这时,扎伊翁的脸感到微风吹过。 哧……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他用手指触碰后。 然后碰到了石头。 他想取下来,但发现脸皮也会被拉下来。 「不会是……把老子的皮肤变成石头了!?」 原因当然不用问,是刚才的“风”造成的。 吉恩以惊人的速度的从那个场所撤出。 「走了,莱纳斯」 吉恩喃喃的说到。 然后就像能预料到扎伊翁的动作,一支箭矢飞来射中了他的右肩。 「咕……!可、可恶,尽使些奇怪的魔法!普罗米——」 扎伊翁准备不再手下留情,准备发动大规模魔法。 但是玛莉亚用魔法阻止了他。 「神圣之枪(sacrednce)!」 一柄光枪向扎伊翁笔直着高速射去。 他准备向旁边回避,但没有完全躲开,他的右腕被击穿,肉体被灼伤。 「嘎啊啊!咕、但是……还没完!」 他的战意还没有萎缩,但玛莉亚的魔法也未结束。 「螺旋(spiral)」 光之枪还保持着刺穿着他的状态,开始高速的旋转着。 「什、什么……旋转着……咕、嘎啊啊啊啊啊啊!」 叽叽叽叽叽——像光的搅拌机一样将他的肉搅碎,将他的肌肉扭伤,将他的骨头粉碎。 扎伊翁的胳膊变成了凄惨的样子,最终搅碎的胳膊被扭下来。 「哈……哈、咕……你们……这些家伙……!」 尽管如此,他的意识仍是坚强的,强烈的。 他绝不能让他们到达西图姆的身边,凭着这个信念维持着他的战意。 但是,吉恩和玛莉亚已经准备好下一招的魔法,莱纳斯也瞄准好他的眉间。 只有琪莉露仍然握着剑保持着阴暗的表情,但没有她,其他三人也可以杀了他。 「在这种……地方,老子……」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西图姆哭泣的表情。 只有死——只有这个要避开。 「可恶、老子我!」 虽然他感到不甘心,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臂,转身背对着他们一行人向后撤退。 「元素爆裂(element burst)!」 「审判风暴(judgment storm)!」 对着这样的扎伊翁,吉恩和玛莉亚毫不留情的释放魔法。 而且是他们自己能释放的最强力的魔法。 元素爆裂是聚集着四属性魔法的,将一条直线上所有存在都破坏掉的特化魔法。 四属性魔法聚集在一起,发出白色的闪光,看起来像是光属性的魔法。 审判风暴本身是一种“审判”的应用魔法, 会向对手射出巨大的光剑。 让光剑高速回转,发出的冲击波能卷入周围的一切,将更广泛区域的敌人净化,燃烧殆尽。 扎伊翁首先转身躲避了审判风暴。 但没有完全避开,右肩上的肉被挖出,本来右臂就已经破破烂烂了,所以没什么问题。 他立刻伸出左手,注入自己所剩的所有魔力,发出的火焰魔法和元素爆裂相撞。 它的威力之高仅仅看着就知道。不能用自己的魔法消除它。 所以要接下它并改变他的轨道。 「哦……哦啦啦啦啦啦!」 他的全力——就像文字描述的一样他注入全部的力量,总算是把光线扭曲掉,击飞到了远方。 被击飞的光线飞向天空,吹飞了云彩,将被云彩遮挡住的天空变成了晴天。 扎伊翁对那个威力感觉到战栗的同时也总算成功撤退了。 ◇ ◇ ◇ 回到魔王城后,扎伊翁立即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在了地上。 「要在西图姆担心之前治疗好啊……不愧是……哈……呼,不能让她见到我这种样子啊……!」 问题是怎么叫人来。 首先先从魔王城里逃出,可以的话从没有人能看见的路线离开,然后和熟人联络。 他在地上平躺着,肩膀上下抽动着,扎伊翁扶着墙壁站起来。 但这时。 「哥哥,你回来了吗?」 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来到房间了。 「真的假的……」 扎伊翁再次倒了下去。 虽然他期待着能够保持沉默能瞒过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和西图姆是不用取得许可就可以出入彼此房间的关系。 「你在的吧,我听见你的声音了,进去了哦」 可能因为无视她,感觉到她说话时有些生气,西图姆没有等待回答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然后她看到倒下的扎伊翁的样子「噫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哥哥,你这伤口是怎么了!不会是勇者他们干的……!」 「……就是这样。真逊啊」 「难、难道你刚才沉默的理由是因为这个吗!?事到如今了,哥哥你很逊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那样也很令人伤心了啊……」 扎伊翁的内心受到了重击,但是他身体上的伤立即被西图姆用治疗魔法治愈了。 被捡回来的撕裂的手臂,也很快得到修复,可以像以前一样动了。 阴暗——是西图姆拥有的稀有属性的魔法,她可以使用光与暗的魔法。 而且她特别擅长的是回复魔法,经常被扎伊翁吐槽『 不像魔王』。 「谢谢了」 扎伊翁看着西图姆的眼睛道谢,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我讨厌你瞒着我这种事情。这种时候就来依靠我啊」 「现在正处于想装帅的年纪嘛」 「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经可以从这种事情上毕业了吧。对了,还有不要再立起领子了。」 「那是不可能的,这样才适合老子——」 「灵魂(たましい),对吧。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真是的,如果没有这些,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夸你帅了……」 西图姆鼓起脸蛋抱怨着说。 但她的内心也怕那样做他会在魔族中受到追捧而觉得讨厌——这种想法,她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伤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来,坐在扎伊翁的床上。 「我不知道。他们突然使用了没有看过的魔法,威力也好,热度也好都与之前比起来相去甚远」 他也站起来,坐在西图姆的旁边。 「没想到他们突然间变强了。难得人数减少了,能够这样停下来就好了……」 「他们是被骗而聚集在一起的,所以总有一天队伍会崩坏——西图姆寄希望于此是没错的,但可能想法有些太天真」 扎伊翁轻轻着抚摸着她的头,西图姆依靠在了他的身上。 魔族不是喜欢争斗的种族。 深受母亲的影响的西图姆,相信着人族的善意,几乎放弃了抵抗。 在勇者入侵之前,把附近的魔族向北面撤退,将被害控制到最小。 相信魔王的居民们几乎都顺从了命令,但其中也不乏有反对的人。 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三魔将分散到王国各地大肆破坏,但其实她连这些都不想做。 「但是,只凭着训练,就可以突然变得那么强吗?」 「不会是……连他们都用了起源神的力量」 「旋转、连接、扩散——他们使用了和那个力量有关的魔法。呐,西图姆,封印真的没有松动吗」 「写有解除封印术式方法的书被存放在只有魔王才能接近的地方保管着。只有我和迪扎知道其中的内容。所以应该不会松动的」 「王国那些家伙的样子开始变得奇怪,应该是从五十年前开始的吧」 「是的,在母亲统领的那个时代。在那之前双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的。」 「想象不到那位失误的可能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代魔王丽托乌斯——是西图姆的母亲,在三十年前人魔战争结束后因病去世了。 对于魔族来说她去世的过早。 那时候是扎伊翁和迪扎两人目送她最后一程的。 丽托乌斯呼唤过她的女儿后,握住迪扎的手,用轻轻的声音说『 迪扎,你……』,把女儿托付与他后,就永远的沉睡了。 那之后,还很小的西图姆继承了魔王之位,并在迪扎、扎伊翁、涅伊斯加的支持下,作为女巫继续管理着封印——由于某种原因,人类获得了起源神的力量。 考虑到有别的起源神存在的可能性,涅伊斯加为了调查去了别处,但现在还没有取到重要的情报。 「这样的话勇者会到达魔王城,解除封印」 「果然,除了杀了他们没有别的方法了」 「但这样可能正中了起源神的下怀!即使杀了勇者,也会激起人类更强烈的仇恨,冲突会变得更深的。」 「抱歉,我还有欠考虑」 「没什么……我才是,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太天真了,所以哥哥你才像今天这样受伤……」 她这么说着,加重了依靠在他身上的重量,两人靠的更近。 感到了她的重量,扎伊翁决意变得更加强烈。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她的。 「到底怎样可以阻止他们呢……」 「把支持他们的人,让教会和王国那些家伙停止下来才行」 「他们,已经不会听我们的话了吧」 先不说五十年前异变刚开始的时候,从人魔大战开始的三十年前起,人族已经认为魔族是邪恶的了。 从西图姆继承魔王之位开始,就已经做什么都迟了。 「送密信给他们没有回信。不用说,提出的会谈也被无视了。和魔族有联系的贵族也失去了权力,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给处分了」 「让教会和王国失去权威,凭我们是很难做到的。有能够当我们同伴的人类吗?」 「现在的人类,不管是谁从小就会被教育“魔族是邪恶的”」 「那,从勇者队伍中消失的那些家伙怎样?」 「呃,加迪奥桑、艾塔娜桑……还有芙拉姆桑对吧」 实际上西图姆没有见过他们。 只是从扎伊翁和涅伊加斯的谈话中听过他们而已。 「有可以谈话的价值。确实,涅伊斯加和他们见过面对吧?」 「对的。但是那家伙最近没有回来啊」 「调查遇到难题了吧。等她回来后问问她吧,没准有可以尝试的价值」 谈话告于段落,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西图姆把脸紧紧贴在扎伊翁的肩膀上。 他的伤口刚刚治愈,还残留着的血的腥味,她不安的没有办法。 「……为什么大家要战争啊」 「我想知道他们是否也这么想过」 「我的愿望是战争不再发生,不知道能否实现」 扎伊翁用手臂绕过在伤心着自言自语的西图姆的肩膀,抱住她。 感受着这样的温暖,她默默祈求着『 让这样的时间再继续下去吧』 ◇ ◇ ◇ 击退扎伊翁之后,勇者一行人顺利的将转移石设置在预定的位置。 他们通过琪莉露的返回(return)转移回到王城地下设置的房间中。 「这次进行的很顺利。莱纳斯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庆祝啊?」 「不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难得我来邀请你,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算了,现在我心情很好!呼哈哈哈哈哈哈?」 吉恩大笑着走 出去。 目送着他出去的琪莉露还是消沉着——不如说是迷惑吧。 另一方面,玛莉亚看着他离去的样子感觉很满足。 「那个,玛莉亚酱」 正当莱纳斯准备向她搭话时,她已经离开了房间。 与其说是无视不如说她没有听见吧。 他面带困惑站在那里。 「莱纳斯桑。那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吗」 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琪莉露也忍不住问出来。 「我也不知道。就在前不久他们的样子就变得怪怪的」 「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吗……」 「你不用在意,一点点取回状态就好。大家都知道琪莉露是旅途中必不可少的一员」 「……嗯」 莱纳斯的鼓励没什么帮助,琪莉露还是一脸阴沉着向外走去。 然后她为了呼吸新鲜空气,向城堡的天台走去。 成为勇者后,仅仅在外面走着就会被人群围住,引起骚动。 特别是琪莉露让人觉得平易近人,经常被路人搭话,所以就连到外面散步放松心情都做不到。 这些状况不断的堆积起来,进一步将她逼上绝路。 琪莉露带着忧郁的表情望着城下的人们。 她闭上眼睛,那时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 『 嗯!奶油也好还有里面的海绵和水果全都好好吃,不愧是王都!』 『 嗯,好吃。真的好好吃』 『 呼呼,你吃的那么快,很快就会吃完了哦?』 『 那就再点一个嘛。芙拉姆你还要吗?』 『 那我也……再点一个吧。欸嘿嘿』 在说话间,盘子里的蛋糕被一扫而空。 第二次,她们互相交换着又点了对方点过的甜品。 『 琪莉露酱在真的是太好了』 店员走后,芙拉姆看着琪莉露说着。 『 突然间怎么了?』 『 像我这样的人被选中,十分的非常不安啊。实际上队伍里的大家都很厉害,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如果没有琪莉露酱在的话,我绝对会逃到哪里去吧』 『 芙拉姆……』 『 与琪莉露酱相遇真是太好了。我打心底这么想着』 芙拉姆害羞的说到。 她觉得她自己是被拯救的,但事实上恰恰相反。 琪莉露比芙拉姆感到更强烈的不安和压力,如果芙拉姆不在的话她就早就崩溃了。 所以其实她应该在那时坦率的将『 谢谢你』传达给她的。 但是,她没有说。 话语卡在喉咙中,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琪莉露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强烈的诅咒着不会说话的自己。 然后她又想起了那之后的事。 在那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 又因为你的错有人受伤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 对,对不起……』 想到在地上坐着缩成一团令人同情的芙拉姆的样子。 那时,琪莉露站在吉恩的身边俯视着她。 『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垃圾嘛!你认为道歉有用吗!?』 『 啊咕……』 芙拉姆揪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声音。 吉恩痛斥她的时候绝对是在没有别人的时候。 所以说,在那个情况下,芙拉姆能求救的对象只有琪莉露而已,所以她的视线自然地向自己的方向看去——同时,她也理解能够救她的只有自己。 但是——琪莉露错开视线。当作没有看见。 借口能想到很多,被作为勇者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劳累到已经没有余裕顾及别人,害怕吉恩等等。 每个原因都足够成为弃芙拉姆不顾的理由。 最终,芙拉姆因此走投无路而离开了。 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幸福的时间也好,作为自己内心支柱的朋友也好。 已经什么也不存在了。 「琪莉露桑」 有人从背后接近她的,并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 「玛莉亚……」 琪莉露转过头,发现圣女站在她的身后。 她带着慈祥的微笑,像是对着烦恼的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玛莉亚走进琪莉露,握住她的手。 然后把黑色的水晶体放在她手里。 「这是叫做“核心”的东西」 「核心……?」 如果盯着内侧的螺旋一直看的话,感觉意识都会被吸走。 她感到了恶寒,本能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吉恩桑和我,都凭借这个获得了更强力的力量」 那种力量,前不久琪莉露亲眼见识过。 (如果有那种力量的话……能为队伍做出些贡献吧……也许也可以从沼泽中挣脱。但是——) 仅仅使用它就可以变强——这种便利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你想变得能帮上忙对吧?」 玛莉亚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但从中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001 他取回的东西 在围绕茵库的事件结束后,已经过了三天。 西区出人意料的和平,到目前为止,教会都没有袭击芙拉姆等人。 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茵库还活着呢,还是因为这是他们有余裕的表现呢。 不管是哪个原因,小镇都安静得异常——和加迪奥一起去公会的芙拉姆感到心中有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走进狭窄的小巷中,西区特有的泥臭味随风吹来。 芙拉姆皱着眉头,撩起了金棕色的头发。 「真的好安静」 穿着外套的加迪奥喃喃说着。 今天早上,他拜访了芙拉姆家,并说『 能陪我去趟公会吗』邀请着她。 芙拉姆抬头看向他的脸。 「教会没有发动袭击啊」 加迪奥前天和昨天,仅仅两天就发现了mother的基地。 他是根据取得的情报和茵库那听来的线索进行的调查。 但是,那些设施早已经变成了空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失去了一个据点。 现在,mother和螺旋赤子他们,应该在寻找着能藏起来的新的家。 「迪恩不在了可能治安会变好,但这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吧」 「失去领导的小混混们会做什么,光是想想就头疼」 加迪奥闭上眼『 呀嘞呀嘞』的左右摇着头。 在西区的法外分子,是由迪恩控制着。 如果失去控制他们的人,他们就变得没有束缚了。 「也会有瞄准着迪恩继承者的人出现吧」 「我不觉得能顺利进行」 不管怎么说,迪恩的统领能力很高。 它不是单单的小混混就可以模仿的东西。 「恐怕他们会形成多个派阀,相互对立。为此去公会商量今后的对策是必要的」 「在公会?」 芙拉姆没有问过加迪奥带她去公会的理由。 她很在意,但想去了应该就会知道的。 他们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公会,芙拉姆先一步进入公会。 在接待处用手撑着脸的伊菈,看见她的脸「欸」的摆出嫌弃的表情。 「好—的—,今天关门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想工作的柜台小姐啊」 「多亏迪恩不在好不容易闲下来,希望不要来打扰我的安逸」 「你不会太随心所欲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继续随心所欲啊。不如说,肮脏的奴隶就请回去吧。去、去」 「还是一如既往令人生气的女人啊」 芙拉姆「噫」的展现出敌意,伊菈把目光移开,摆出一副不知道的面孔。 「一开始就把讨伐狼人的任务交给没有执照的新人冒险家。如果让中央区公会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把你开除啊」 「呼呼呼,你太天真。在中央区的大人物怎么会听区区d级冒险者还是个奴隶所说的话呢?你就别想了,和那个裹着绷带的奴隶一起努力好好过日子吧」 「如果公会的会长在的话,就可以给你点教训吧!」 「啊哈哈,你就尽情抱着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吧。我们的会长可是超有名的s级的冒险家。那么厉害的大人物怎么会来西区的公会!」 在两人互相攻击争吵着的时候,加迪奥出现在芙拉姆的背后。 然后直视着伊菈的眼睛说着。 「你叫我?」 她像看见巨龙的小鸟一样僵住了。 她一下子脸变青了,全身冒出冷汗。 「加迪奥……会长……?为、为什么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在旅途中吗!?」 「因为一些原因,我放下任务了。好了,你说了如果可以叫我就叫对吧,你打算怎么办伊菈?洁妮辛」 「啊,啊……斯娄君?稍微出来帮一下姐姐我?」 伊菈呼唤着在里面的后辈,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斯娄基本上是听话的人,但他没有无知到想和加迪奥成为敌人。 「不来帮我吗……呜呜呜……」 最后她不说话了,缩了一下。 然后伊菈,不知为何看向芙拉姆寻求帮助。 当然她没有救她的理由,呸的伸出一下舌头。 「这个家伙……!」 伊菈怒视着芙拉姆,甚至不再做无用的抵抗。 「啊嘞……加迪奥桑,是这里的会长!?」 「姑且是这样的。几年前硬是推给我的,但我从没有做什么与之相符的工作」 「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来公会商量今后的对错!如果加迪奥是会长的话,迪恩手下的冒险者也不能所心所欲做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最有权威的s级的冒险者之一呢。 敢反抗他的笨蛋应该没有吧。 「话说回来,听说这个女的好像想杀了你啊」 「就是这样啊——,作为取得执照的任务,硬是推给我d级的委托」 「本来取得执照的任务应该是f级……如果是高两级的任务,新人冒险者很有可能会死。这是不能原谅的事情」 「不是的,那是迪恩做的!我可试图阻止过哦?真的!而且,你看,最后不是打到它了,这不就好了嘛……不是吗?呐,芙拉姆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看着她这么焦急的辩解,芙拉姆忍不住笑了,她捂着嘴肩膀上下的颤抖着。 被一个奴隶嘲笑的屈辱,使伊菈在柜台下握紧拳头。 「我可以把她开除了,芙拉姆你想怎样」 「唔,怎么办好呢—……」 「等、等一下,你应该不是是在认真的烦恼对吧!?」 「因为你做的事被开除也不奇怪吧」 「是那样没错!」 如果是无事完成任务还好,但她的四肢被吹飞受了很重的伤的。 因为是芙拉姆所以才幸存下来。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嘛」 「越考虑,我越觉得应该把你开除了……」 「从、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相处嘛?呐?如果我被开除了,以后我该怎么生活啊!」 「出卖肉体不就好了」 「你个没血没泪的家伙!」 没血没泪的不是你嘛——她忍不住想这么吐槽, 她确实和她之间有怨恨,但她和迪恩不一样,是“可以改邪归正的人”。 而且她和与教会联手的迪恩刻意保持了距离,这样的话还有必要把她逼到绝路吗。 「给她个降薪处理不就好了」 「是吗,芙拉姆真温柔啊」 「啊啊……太好了。谢……减薪!?等一下,为什么要降低我的工资啊——」 「没有开除你,你就得好好感谢我吧」 「呜……」 伊菈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我来了,我就不允许你们的工作方式还和以前一样。给我做好觉悟,好好工作」 「好的……」 伊菈垂着头说到。 芙拉姆笑着观察着她的那个样子。 加迪奥说着「还有手续要办」就消失在里面的房间,然后伊菈凑上前和芙拉姆说话。 「都怪你,我下个月的食宿费必须削减了」 「你是自作自受」 「什么呀,有什么可嚣张的。话说回来,你既然和加迪奥·拉斯卡特认识的话,你果然是那个芙拉姆·亚普利柯特呢」 「你现在才发现吗?」 「那不是当然的。谁能想到那个英雄,居然变成奴隶藏在西区」 「艾塔纳桑也在我家呢」 「那个艾塔纳·利恩巴乌?三人都脱队了,魔王讨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说教会在干什么?」 从一般市民的角度来看,本应在旅途中的三个人出现在王都的话,他们只会感到不安。 艾塔纳那时虽然有过传言,但是因为她不怎么出门所以没有引起太大骚乱。 但是由于加迪奥的体格的原因,就算他不想引人注目也没有办法,而且作为公会会长也会更加吸引他人目光的。 「虽然以前也听过很多传闻,但是前些日子那个恶心的尸体也好,教会也变得可疑起来了」 教会和前几日的眼球骚动有关的传闻在整个王都中流传开来。 此外,像加迪奥这种大块头的人在就像“宣告”一样——也就是说他放弃了教会的委托而回到王都,这会加强人们的疑惑。 「但是,让那个人当回会长真的没问题吗?」 「加迪奥桑有什么问题吗?」 「啊啦,你不知道吗。那个人被一部分人称为“胆小鬼加迪奥”」 芙拉姆「哈哈,那是什么」的嗤之以鼻笑了一下。 「他可是能将勇敢这两个字具现化的人哦?」 「现在的话是这样。但是,他可有曾经抛下同伴一个人逃跑的传闻存在」 「你是不是因为被减薪而怀恨在心瞎说的……」 「我才没有呢!你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别的 冒险者试试?或是直接找他本人去确认如何」 对着本人直接问『 你是真的被称为过胆小者吗?』什么的是就算嘴巴被撕裂也不可能问出口的。 芙拉姆困惑着喃喃的说了声「嗯」。 ◇ ◇ ◇ 在那之后一会儿,加迪奥就回来了。 他和伊菈交代了「明天开始会回来做会长的工作」后,和芙拉姆一起走出了公会。 出去后,他们这次要去加迪奥的家里,所以向东区走去。 那段时间,芙拉姆一直摆着困扰的表情,思考着先前从伊菈那里听到的事情。 「那个女人刚才说了什么吗?」 「该说是说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芙拉姆支支吾吾地说着。 越往中央区靠近,道路变得更加宽广和整洁,行人也增加了。 擦肩而过的人的视线理所当然的都看向加迪奥。 也有一些人会瞥眼看看芙拉姆,其中大多数人都盯着她的脸颊。 「胆小鬼的加迪奥吗」 从他自己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 「你已经知道了呢」 「这是事实」 「才没有那回事,加迪奥桑是——」 「不,我是一个胆小鬼。我应该背负着这个污名」 不容分说,他像是告诫自己一样断言到。 肯定有什么深刻的理由,芙拉姆感觉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二人保持沉默继续走着,维持着尴尬的气氛的他们穿过中央区,走入东区。 然后他们驻足在高档住宅区的一角。 「欢迎回来,老爷」 看见走过来的加迪奥,站在入口的士兵深深的低下了头。 「呜哇……这就是加迪奥的家吗?」 除了铁栅栏门外,还有一个像公园一样宽广的庭院。 后面的宅邸估计就是他们的住宅。 「哦,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房子」 大门被打开,两个人沿着向前延伸的鹅卵石路走着。 开满红色花的树木成为拱门,形成通往宅邸的通道。 花园的一角排列着五颜六色的植被,大到无法放在普通住宅的大树,镇立在庭院的正中。 而且在另一个角落里,放置着秋千等游乐设施,甚至存在着连沙地都准备好的儿童使用空间。 如果成为s级的冒险者之后,就可以获得巨大的财富。 在芙拉姆想象的是每天吃着厚厚的牛排,即使吃了一整个蛋糕也不会有人抱怨,但实际上这和她的想象的不同——实际上这和真的有钱人的等级是完全不同。 在达到房间前,芙拉姆就像是来到大都会的乡下姑娘那样,举止可疑地东瞅西看地观察着周围。 看着她这个样子,加迪奥僵硬的表情也变得柔软起来。 过了一会他们走到了建筑物的前面,听到了里面有谁奔跑的声音。 大门被打开,一个小女孩从里面跳了出来。 她满脸笑容地向加迪奥扑去并抱住了他。 「欢迎回来,爸爸!」 002 战斗的理由 「加迪奥桑,你已经有小孩子了吗?」 「不是的……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叫我爸爸了吧,哈萝姆」 加迪奥摸着名为哈萝姆少女的头说着。 不管怎么看,他熟练的样子都像是父女的关系——既然他否认的话,说明他们没有血缘的关系。 「爸爸就是爸爸啊。妈妈都认同了!」 哈萝姆带着怒气鼓起了脸蛋。 当加迪奥带着苦笑陷入困境时,一名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似的红发女性出现了。 「欢迎回来,加迪奥」 「啊啊,我回来了,凯蕾娜」 他们之间的互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对夫妇。 「你也差不多该习惯被叫做爸爸了吧?」 「不可能的,这样做的话对不起索玛啊」 「不只是索玛,还有缇娅吧?就算重情守义也有一定程度吧」 「我现在有客人,我们回头再讨论」 「啊啦啦」 她现在才注意到了芙拉姆的存在。 「对不起,突然就让你听到这种耐人寻味的话。啊,难道你就是芙拉姆酱?我经常从加迪奥那里听到关于你的事,说你很有天赋」 果然从他人口中听到对自己赞扬的话,还是会不好意思。 但是芙拉姆认为那只是客套话。 过去的她可是所有数值都是0,连骑士剑法都没办法使用。 「在这站着说话不方便,我们上去说吧。加迪奥,去客厅可以吗?」 「是啊。我们要说些麻烦的事,所以只有我们两个就好」 「啊啊,是那方面的话对吧。了解了」 「欸—,我以为好不容易可以和爸爸一起玩的呢!」 加迪奥抱起在不停报怨的哈萝姆,把她交给了凯蕾娜。 看起来哈萝姆有六、七岁。 换句话说,她有相当的重量了,但他们两个人都可以轻松地抱着她。 凯蕾娜的手臂上能看见些伤痕。 她原来也是冒险者吧。 这样说,她和加迪奥事以前是冒险伙伴的关系吧。 「好了好了,爸爸之后会和你玩的,现在先跟妈妈一起玩吧」 「已经和妈妈玩腻了!还是爸爸好!」 哈萝姆不经意间说了很过分的话,在凯蕾娜的肩膀上胡闹着。 但是凯蕾娜没什么反应,抱着她消失在房间的深处。 还剩下的……不如说跟不上事情发展的芙拉姆呆呆着目送着她们远去的身影。 「走吧,芙拉姆」 「好,好的……!」 为了不因步伐不同而被丢下,芙拉姆小跑着追在他巨大的身躯后。 ◇ ◇ ◇ 客厅的墙上装饰着许多高贵的画作,天花板上挂着吊灯自上向下垂着。 沙发也非常松软,坐下后屁股比想象中还下沉得多,芙拉姆不自觉地发出了「呜哇」的声音。 不管看向哪里都是高级品,看着就像是有钱人有的嗜好。 但看起来不像现在的加迪奥会有的品味。 「本来打算和你谈谈教会的事,然后把装备交给你就完事的」 坐在芙拉姆对面的加迪奥叹了口气说着。 「装备?」 「在宅院的仓库中,有我们收集的装备。其中还有诅咒装备,应该能帮上芙拉姆你的忙」 「我可以收下吗!?」 「我也用不上」 「非常感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犹豫的收下了」 诅咒装备大多数的冒险者都会扔掉,不过有少量具有强烈的被诅咒的物品会在市场上作为嗜好品被贩卖。 尽管芙拉姆有时去大街上的摊位看看,但很难找到令人满意的商品。 况且没有地方会堆满一堆尸体——她十分感谢加迪奥的提议。 「但这些事之后再说。你十分在意刚才的女孩和女性对吧?」 「是的」 他和不是妻子的凯蕾娜,不是自己亲生孩子的哈萝姆三人住在一起。 想到他们复杂而神秘的人际关系,芙拉姆的头快要炸了。 「凯蕾娜是我的挚友——索玛的妻子,哈萝姆是他们二人的孩子。然后索玛在六年前的战斗中失去了性命」 听到这些,头脑处于混乱中的芙拉姆结合着她刚看到的情景已经能大概理清事情了。 哈萝姆现在7岁左右的事情,她真正的父亲的事情,加迪奥代替了她的父亲照顾她的事情。 「加迪奥桑的挚友,索玛桑也很强对吧」 「啊啊,那个家伙比我还厉害。他作为队伍的对战率领着大家,一直都勇敢的战争在前线」 「加迪奥桑的队伍……」 「我和索玛、凯蕾娜、缇娅、洁因、罗乌——s级和a级各三人。不管去哪里,不管对手是谁,我们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输」 不,那绝对不是自以为是。 在有三个s级的冒险者在时,他们绝对是王国中最强大的队伍。 「这个宅院也是当时留下来的,为了让我们6个人一起住而建造而成的」 「大家一起住,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我也刚刚和缇亚结了婚,那时真的是十分幸福的」 加迪奥眯着眼忧郁的盯着桌子的表面 「你有过夫人啊」 「啊啊、因为索玛结婚了,我不想输给他。不过,就在我发誓过要永远守护她不久,她就去世了。是不是因为我不可靠呢」 加迪奥叹息的说到。 「除了索玛桑以外,其它人也没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六年前,我们接收到了讨伐大型巨龙的委托。对于我们来说巨龙不算什么,应该可以很快完成任务回到王都——我们都抱着轻松的心情去的。凯蕾娜和不到一岁的哈萝姆留在王都。但当我们遇到它时,发现它不是普通的巨龙」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时的事情,用很痛苦地声音说到。 「它的脸上有着漩涡」 「你在六年前,和使用起源神核心的怪物战斗过吗!?」 芙拉姆不自觉地身体前倾,抬高声音问道,加迪奥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受到看不见的攻击,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然后洁因和罗乌死了。即使索玛很善战,但他的身体也在铠甲的内侧被扭曲剁碎。最后缇娅为了救我,心脏被击碎后死了……我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即使六年过去了,遗憾还是没有消失。 加迪奥可能会在余生中一直背负着这个罪行吧。 就算有人原谅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只有我一个人逃走了,逃回王都的我被同行者称为“胆小鬼”。啊啊,确实他们说的没有错,我就是个胆小鬼,抛弃了同伴、挚友和妻子逃了回来,这么胆怯——除了胆小鬼以外,我什么都不是」 加迪奥紧咬牙关,握紧双拳。 「我想至少要赎罪返回了被袭击的地方寻找尸体,但那里剩下的只有索玛使用的黑色的铠甲和剑而已。连心爱的妻子的尸体都没有取回」 他的话语中充满着后悔。 为了不忘掉后悔的心情,他到现在还在使用着索玛的铠甲和剑。 「从那以后,我专心于提升剑道。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但是……空虚,到现在也没有消失」 芙拉姆不知道说什么。 和加迪奥仅仅认识了半年,对于不知道他过去的她来说没那么容易找到安慰他的话语。 尽管如此她还是拼命地寻找,终于她找到了——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加迪奥桑对我来说是英雄。才不是什么胆小鬼!」 这不是什么像毒或是像药的话语。 芙拉姆对说不出什么精妙话语的自己感到沮丧。 但是她的意图已经传达了出来,加迪奥的表情放松下来,取回了几分以往的沉稳。 「呼,果然你很温柔呢」 「不,没那么……」 「好吧,让我们结束这个伤心的话题吧,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关于教会,对吧。和你以前提起过的不一样吗?」 「啊啊,在大圣堂获得的情报还有其它的。我应该在战斗结束后立即说的,但在大教堂那时我有些焦急,所以我记下那些情报,然后花些时间来理清和整理」 加迪奥被眼球追赶的原因是在侵入大教堂时取得了有关children的资料。 在那样的状态下,他能够记住些许资料的内容已经很厉害了。 「我说的那些不是全部——使用核心的研究团队一共有三个」 「从欧缇丽耶桑那听说过,研究团队是复数存在的。其中之一就是螺旋赤子他们」 「那些“孩子们“所在团队被教会内部称为”赤子“。然后,剩下的两个团队是”死 灵“和”奇美拉“」 「光是听着名字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仅仅是想象一下内容,芙拉姆就不禁感到恶寒。 「死灵的研究是利用生物的尸体作为兵器,他们的目的是研究出可以适应的核心。他们研究团队的领队是达菲兹?夏路玛斯」 「那个人——我也从欧缇丽耶那里听说过,达菲兹和艾奇德娜都是研究者,出入过大教堂」 「艾奇德娜是奇美拉研究团队的领队。除了这两个人外,好像各个团队是由不同枢机卿管理着的」 「枢机卿就是除了教皇最外最厉害的人对吧。应该是有五人左右……」 「其中管理死灵的人叫做塔路奇?坎斯奥卡。那个男人平时是管理教会所属土地和建筑物的人」?」 「还有兼职,教会也会人手不足吗」 「枢机卿事不会轻易增加的。而且,与其说是管理,不如说是为了监视而设置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常常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暴走。前几日像那名茵库少女的待遇,教会是不会允许的」 人体实验的存在,到现在为止应该是被彻底隐秘起来的。 不管mother想怎样舍弃茵库,只要有教会的介入,也绝对不会把茵库交给芙拉姆她们的吧。 「如果不常常监视着那些脑袋不正常的家伙的话,就不可能做些那样的实验了吧」 「最疯狂的是让他们做这些的教会……哦、稍微偏离话题了。关于奇美拉研究的内容,他们反复做着将许多动物组合在一起制造出可以适应核心的肉体的实验」 「死灵的研究是制作适合肉体的核心。奇美拉是制作适合核心的肉体。是说他们的方法各不相同吗。那管理这个的枢机卿是谁?」 「管理者叫做斯洛瓦纳库?赛堤,他管理着神父和修女们」 「这边也是兼任啊……赤子他们的责任者和管理者已经知道了吗 「管理他们的是麦克?史密斯和法莫?菲米欧。法莫确实是治疗魔法研究部门的首席」 「感觉这个职位很适合他。那麦克?史密斯应该就是“mother”了吧」 「可能性很高。与其说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如说根据从芙拉姆你那里听来的判断,他可能十分融入mother的角色演绎着」 「虽然只和他说过几句话,但知道他是个十分奇怪的人。但知道名字的话就可以通过它来进行追踪。如果是本名的话,在王都中应该能发现什么线索」 「确实是,我也一开始打算先从麦克?史密斯这个名字开始追查」 那确实是合理的。 但是芙拉姆似乎还有别的在意的地方—— 「那个……六年前制造了袭击加迪奥你们的怪物,是不是就是奇美拉啊?」 「使用怪物的只有那些家伙吧」 也就是说,至少在六年前他们就开始在王都外面做研究了。 艾尼奇得附近的研究设施也是——十多年前被废除的地方有很大可能性也是奇美拉他们在使用。 「所以你想问问是不是先击溃奇美拉他们比较好」 芙拉姆点点头。 不仅同伴和挚友,连妻子都被杀了的话,加迪奥应该相当怨恨着他们。 「确实我恨奇美拉。既然已经明确了他们是仇人,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们击溃。但是,赤子和死灵也同样是不能原谅的。他们都是同罪的」 沉重,低沉,连语言本身都带着憎恨,加迪奥这么说道。 「所以总有一天要把教会给击溃。我自身所掌握的力量,都是为此而存在的」 在组成队伍时他是十分优秀的冒险者,但并不像现在这样有压倒性的力量。 在失去一切后的六年间,就像文字描述那样,努力都渗入血液的结果,造就了现在的加迪奥。 成为他动力的感情是,愤怒。 光是没有矛头的愤怒就已经得到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在发现了明确的敌人的现在,他一定没有时候比现在更加内心澎湃。 「芙拉姆,你打算怎样」 「怎样,是怎么说?」 「虽然目的没有确认,但教会让带着芙拉姆一起旅行的原因,是因为你有着唯一一个可以破坏起源核心的手段“反转“。而且恐怕他们还没有放弃芙拉姆」 「我也有这种感觉」 教会这个组织是这么想的,而且在更深的地方蠢蠢欲动的“起源神的意思“也是这么想的,在寻求着芙拉姆的力量。 在十多年前废弃的艾尼奇得的设施里就残留着她的名字,恐怕在她从小生活在乡村的时候就开始一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惦记着她——这种程度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不管你是否想都要战斗,那样的话动机过于被动。凭你现在的觉悟,还能继续做那些疯子的对手吗——」 他表情严肃的说着,但实际上他的想法很温柔。 没有力量的人即使突然得到力量,也不可能很快就适应看到新世界。 暴力不止消耗肉体,人的心灵也会崩坏。 如果芙拉姆还是继续战斗的话,总有一天她也会变成那样的吧——加迪奥是这么担心的。 「加迪奥桑,我也有不是被动的动机」 芙拉姆斩钉截铁地说到。 没错,她也有所谓的“支柱“。 芙拉姆没有认为自己变得强大了。 正是因为有了支撑她的人,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无论何时她都可以不折不挠地继续战斗着。 「有米尔琪特在。我已经决定了总有一天要和最重要的人在这个街道上平静的生活。为此我必须要战斗。虽然我敌不过加迪奥桑,但我也有我的觉悟」 「重要的人,吗?那就是……」 加迪奥刚想说些什么,但认为那是没用的就停下来了。 「没什么,没有必要说。确实,你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安心了」 「嗯,所以加迪奥桑你也不要一个人背负,有困难的话就和我们商量吧」 「啊啊,那就拜托了」 加迪奥的表情变得放松,芙拉姆也放松下来笑了。 ◇◇◇ 在客厅二人谈话结束后,加迪奥带着芙拉姆去了仓库。 芙拉姆走在反射着光芒的石地板上。 在延绵不绝的一条长长的走廊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装饰着壶、花瓶、半身像和其它的艺术品,每个房间的房门也都像艺术品一样绚丽多彩。 毫无疑问,只要有一个摆放的壶就足够买下芙拉姆现在住着的家。 「要下去了」 就像说的一样,他们下了台阶,来到地下。 穿过尽头的门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排列着许多木制的躯干雕像。 上面装饰着格式各样的衣服和铠甲,从礼袍到长袍,从皮革铠甲到金属铠甲,尺寸和设计都是多种多样的。 此外,架子上还有头盔、头饰、护手、护腿、靴子和胸针等防具。 首饰之类的装备更是放在玻璃柜中严加收藏。 包括单手剑、双手剑、枪、锤子、钉头锤、杖、弓——等各种武器都装饰在墙上。 当芙拉姆无意识使用扫描后发现,不管哪个都是传说级的品质,令人吃惊。 仅仅是在这里放着,就远远超出整个宅院的价值。 「好,好厉害啊这个……」 「如果没人使用的话应该处理掉,但每次看到它们都回忆起以前的事就不下不了手啊」 同伴、朋友还有他的妻子使用过的装备都交杂在其中吧。 但是,芙拉姆需要的装备不在这里,好像是集中在房屋尽头的一扇门里。 当进入小房间后,诅咒装备堆积在那里。 血液的铁腥味扑鼻而来。 芙拉姆的腰间挂着的钢手甲也是沾满血迹的——这里也一样,肯定有许多怎么洗都无法洗掉血的装备吧。 「靠着罗乌那家伙奇怪的兴趣收集起来的,全都是些奇怪的装备」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大家都说让他扔掉。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起到作用」 加迪奥缅怀着过去。 在这个房子里的回忆是——幸福的,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记忆吧。 芙拉姆把手伸向像小山一样的装备。 然后她对装备一一进行扫描,其中有些装备会自己动起来,有些装备上面的污点像是人的脸,有些装备触摸后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和装备的对峙持续了一段时间,当她拿起头盔时就停下来了。 「怎样,找到了好东西了吗?」 「不愧是加迪奥桑的伙伴的收藏,全部都是些 强力的装备呢」 「不过你看起来很烦恼啊」 「我觉得如果要选的话史诗级装备就好。啊,史诗级……不是很好吗?」 「诅咒装备的等级是由诅咒的强度所决定的。越是强大,我越难对付」 「那就好」 「只要是史诗级的道具是哪个都可以吗?」 「也不是那样的。比如说这个头盔——」 芙拉姆把拿着的头盔给加迪奥看。 本来是由漆黑的金属所制成的头盔,到处都变成了紫色,样子变得刺眼。 「不知什么的原因,它的形状也变得奇怪,戴上的话视野会变得狭窄。作为诅咒装备来说,这可能也是一种诅咒」 这么说着,她不断地打开关闭着头盔上的护面铠甲。 「确实是,这样的话就不能使用这个头盔。作为艺术品制作出来的东西也可能会寄宿着诅咒。如果用气息能察觉到对手的位置的话,即使视觉狭窄也没问题」 「我还没有达到那个领域」 如果状态栏里的“感知“上升的话,也许就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感知气息了。 但是芙拉姆是用不了的,她将黑色的头盔放在一旁,就像在怨恨那样不断地震动着。 她一点都不在意,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寻找着中意的装备。 「嗯,这个是……」 芙拉姆接下来拿出了一个皮带。 ――――――――――――――――――――― 名称:痛苦与绝叫的皮革腰带 品质:史诗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363体力」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212敏捷」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749感知」 「这个装备会夺走你对毒的抵抗力」 「这个装备会增幅你的痛苦」 ――――――――――――――――――――― 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夸张,作为皮革制品来说它的颜色比较深,看起来就只是个双针皮带罢了。 它的颜色可能是血渗入皮带引起的,而且它没有奇怪的味道,所以芙拉姆也没有过多去考虑。 从厚度和长度上看,它不像是用作固定裤子的而是作为装饰品被使用的。 看起来平时就可以使用的样子——嘛,正如名字所说,突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尖叫声,那时候就那时候再说吧。 「带有“可以增幅痛苦“的状态值,你不在乎吗?」 加迪奥对着正在把腰带缠在腰上确认身体状况的芙拉姆问道。 然后突然她用力将拳头打在石头地板上。 手上渗出了血,弄不好的话对骨头也会有影响,但伤口立即就再生了,芙拉姆保持着淡定。 「反转过后,基本上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看着对于自残行为没有任何抗拒的芙拉姆,加迪奥不禁皱起了眉。 「疼痛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存在的。不要因为感觉不到就勉强自己」 「我知道,而且也不是完全不痛了。实际上我也觉得做得有些过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加迪奥的内心还是不安。 和迪恩部下战斗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她有着自己冲向敌人的自我牺牲的战斗倾向。 为了使用反转魔法必须要和对手接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确实,她不讨厌自己受伤的战斗方式,在对手看来是出乎意料的威胁吧。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肉体不是消耗品,肉体是和精神有所联系的。 减少痛苦的附加效果如果没有把她引导至更坏的方向就好了——他如此担心着。 ――――――――――――――――――――― 名称:微笑杀戮者的大马士革手甲 品质:史诗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1312筋力」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674魔力」 「这个装备会减少你377感知」 ――――――――――――――――――――― 除去加迪奥的担心,芙拉姆将手伸向别的装备。 接下来她戴上的是带有尖刺样式的护手。 指尖像凶器一样尖尖的,颜色像往常一样是黑的。 噬魂也好,吸收人怨念的金属,都会变成黑色吧。 芙拉姆现在使用的是染血钢手甲,既然已经得到了史诗级的装备的话就已经可以和它告别了。 因为是和米尔琪特相遇不久后得到的东西,所以她产生了微妙的依恋——但仔细想想,对于这种被血污染过的手甲的留恋,是件很怪的事情。 当芙拉姆在思考着『不使用的装备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加迪奥提议到。 「那也是诅咒装备吧?如果不需要的话就直接放入仓库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取下手甲,一边说着“一直以来谢谢你的陪伴“,一边放在堆积起来的诅咒装备的最上面。 然后意识集中在到手的两个新装备上,确认着史诗级装备的性能。 皮带和手甲都变成颗粒消失后,在每只手的背面都浮现出刻印。 撩起衬衫后,同样在肚脐下方浮现出形状奇怪的刻印。 那么,现在她总共穿着四套装备。 各自上升的状态值总计有—— ――――――――――――――――――――― 筋力:2036 魔力:1267 体力:1572 敏捷:1164 感觉:1315 ――――――――――――――――――――― 合计7354,大约和中等a级冒险者相似。 和被吉恩卖掉成为奴隶那时比起来,两者之间已经是天差地别。 芙拉姆感觉自己身体变轻盈了,全身充满魔力,而且连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 「那我现在穿的两个装备可以给我吗」 「啊啊,随你喜欢。话说回来,可以反转减少的状态值真便利啊。诅咒装备,比起通常的装备增减的数值更大。也就是说芙拉姆你受到的影响很大吗」 「代价也很大啊」 普通的人只要不断地锻炼,不断地战斗,状态值就会上涨,但她不能够这样的。 能使用诅咒装备,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如果不使用诅咒装备,连对着f级别的怪物都没有办法好好战斗。 「因为能力是反转,就算偷懒浑浑噩噩地度过也可以变强了」 「世上没有那么天真地事情啊」 「天真一点也不错。谁也不会有损失啊」 对于芙拉姆说的这句话,加迪奥轻轻地笑了。 「啊啊,说的一点也没错。」 总觉得有些悲伤得小心嘟囔着。 003 刚好用来试刀的肉块 他们从地下室走出来,刚上楼梯,哈萝姆就飞扑到加迪奥的胸口。 「爸爸,来玩吧!」 好像她的任性值已经积攒到了最大。 从走廊的另一边,摆着困扰表情的凯蕾娜小跑了过来。 「哈萝姆,把正在捉迷藏的妈妈抛到一边,太过分了」 「被孩子骗到的,迟钝的凯蕾娜」 「没有办法啊,最近哈萝姆捉迷藏的水平也提高了!不认真的藏起来就会马上被找到嘛!」 凯蕾娜为了掩饰害羞,用着有些粗暴的声音说到。 「呐,爸爸,已经可以了吧?要事已经处理完了吧!」 「确实处理好了,但这样对客人很失礼吧,哈萝姆」 加迪奥抚摸着她的头告诫道,不过哈萝姆的心情还是没有变好。 「哈萝姆酱很喜欢加迪奥桑对吧」 「嗯,最喜欢了!」 「看来也没有我能介入的空间了。那么,我差不多就告辞了。不打扰你们团聚的时间了」 「欸欸—,姐姐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嘛?一起来玩吧!」 原以为她被当成妨碍者来对待,但没想到哈萝姆对芙拉姆产生了兴趣。 「喂喂,哈萝姆,不要让人家为难。不好意思芙拉姆酱,我家孩子说了些奇怪的话」 「不……我没有关系。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 「不如说如果你可以陪陪她就帮了大忙了」 那之后,芙拉被哈萝姆牵着手,回到了她自己的卧室,一直陪她玩到外面天色开始变暗。 ◇◇◇ 拒绝了晚饭的邀请,芙拉姆走出加迪奥的住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的体力真可怕……」 就算是得到新的诅咒装备能力上升的她,也玩闹到感到疲劳。 在家里米尔琪特还等着自己回来。 没有时间休息,她急匆匆地赶回西区。 「哦,这不是芙拉姆桑吗」 但是没走几步,她被预料之外的人物叫住了。 是自从艾尼奇得的委托以来,很久没有见过的利奇。 他穿着比较随意的衣服,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马甲,没有带着侍从也没有拿着行李,可以推测出他是出来散步的。 「你从那边过来,是不是去了加迪奥桑的住宅?」 「嗯,嘛……啊嘞,我说过我认识加迪奥桑吗?」 「你和艾塔娜?利恩巴乌一起住着的事,我听说了。当初做草药委托时我完全没想到你就是英雄芙拉姆?亚普利科特,都到了现在了怎么说也注意到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事上保持沉默,芙拉姆桑也意外的坏心眼」 利奇开玩笑地说道。 「不要总是称呼我为英雄,我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从救了我的妻子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英雄了」 「就算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什么给不了你了……话说回来,你夫人的状况如何了?」 「多亏了你她好起来了。就像是魔法一样,妻子也很开心」 「我可以笑吗,这玩笑开得」 「我听到它时也不禁的苦笑了」 当然,他没有告诉利奇的妻子芙耶,他是瞒着教会用草药治好她的。 尽管她有些天然的性格,但作为大商人的妻子,她也是个聪明的女性。 估计就算是什么都没说,她也已经注意到了吧。 「啊啦,利奇桑,在这个地方遇见你真是偶然」 在芙拉姆和利奇说话的时候,一位穿着华丽的女性走了过来。 她披着红色的毛绒大衣,穿着搭配着好几朵大胸花的礼服,指甲闪耀着七色的光辉,佩戴着镶嵌着大宝石的戒指,还有交杂着多种颜色的乳白色的头发。 她化的着浓的妆,喷着连嗅觉都能麻痹的香水。 「萨媞露丝桑你才是,在散步吗?」 利奇带着笑容回应带着两个男护卫的她。 和面向芙拉姆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明显是营业式的微笑。 实际上她是,连不是王都出生的芙拉姆也知道她的名字。 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经营着许多个商店,可以称之为利奇的商业对手的人。 「是的,偶尔也要转换心情。但是,这样就可以和利奇桑见面,看来散步也不错。话说回来,那里站着的奴隶是你的东西吗?」 萨媞露丝用冷酷无情的目光看向芙拉姆。 这完全是看不起奴隶的人的行为。 「哪里的话,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冒险者」 「啊啦,看她什么都没有带。那种打扮不知道能处理什么样的委托」 「只看外表和数值是看不出实力的。至少我是,对她十分信赖的」 不记得被说过这些话的芙拉姆,变得扭扭捏捏的。 「哼……」 听了利奇的话她涌出些许的兴趣,萨媞露丝像舔遍芙拉姆全身一样观察着她。 但是在途中她皱起眉,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估计是她用了扫描看到了芙拉姆的状态值。 「好吧……既然利奇桑这么说了,她就是个优秀的孩子吧」 「是的,是个可靠的人」 「如果不是你的所有物的话,看她脸长得不错,刚好可以拿来用呢,不过算了吧」 「拿来用?」 芙拉姆歪歪头。 萨媞露丝究竟在说什么,打算拿奴隶干什么。 恐怕她的人性早就歪了,还是不要靠近这种人比较好——芙拉姆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啊啊,哪里还有可爱的落单的奴隶呢……利奇桑,能给我介绍些好孩子吗?」 「我是不使用奴隶主义」 「啊啦是吗?真可惜,没有比那些用起来更方便的道具了。对了,下次一起去市场吧。实际上利奇桑看见后也会乐在其中吧!呼呼呼呼!」 她说完妖艳地笑着,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看不到她的身影后,芙拉姆叹了一口气。 「那个人,是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对吧」 「是的,就如你看到的那样是个充满着恶趣味的母狐狸」 芙拉姆被利奇毒舌的话语吓了一跳。 「利、利奇桑说到这种程度从来没见过」 「表面上是经营着服饰和书籍的商店的老板,但背地里尽做些肮脏的生意」 可能是真的讨厌她吧,利奇放弃了摆出笑容说道。 「如果你知道这么多,不是可以告发她吗?」 「当然我在调查中,但没有收集到证据。但是,她和教会有很强的联系。现在这样的话会被消除掉吧。他们可以很平静的做到这些。根据情况估计我会被抹杀掉」 「你很了解教会的事情啊」 「从上代开始就反对药草使用,到现在连商业都要插手,对于我们来说教会可谓是眼中钉」 教会总是做些对民众生活不利的事情,优先推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如果没有教会的话他应该能赚更多的钱,应该能让更多人高兴——这样考虑的商人应该不止他一个。 即使如此,没有公开抗议的商人,这就表示教会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大。 「所以,对于萨媞露丝的恶趣味嗜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她,前不久她一直和不正经的奴隶商人勾结。从那里买入违法的奴隶」 「为什么她不从正规的渠道购买呢?」 「随着规定的增强,新成为奴隶的人逐年下降。还有反应很好——也就是说想入手那些没有放弃的、新鲜的奴隶的话,只能通过违法手段获得」 「反应很好……就像是说要拷问他们一样」 「就是你说的那样吧。萨媞露丝有着想把“美丽的东西破坏掉“的性癖」 利奇说的非常详细。 不是偶然间知道的,而是积极深入调查后发现的吧。 「但是——那个奴隶商人前不久被杀掉了。商人或主人被奴隶杀掉的事情不少,现场有几具尸体,样子十分凄惨。因为是个违法商人所以消息没有传开」 奴隶商人,几具尸体——芙拉姆对于那个光景有数。 不如说,恐怕杀了那个商人的犯人正是她。 「最近他们自己在寻找收集违法奴隶的方法……芙拉姆桑,你怎么了突然变得僵住不动了?」 「欸?啊,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芙拉姆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理由之一是,他告诉我有关那个被自己杀死的奴隶商人的信息,不过,还有其它在意的原因。 从死掉的奴隶商人那里收集违法奴隶,为了破坏美丽地东西对奴隶进行拷问——那样的人物,她心里有数。 (莫非那个萨媞露丝的女人,就是米尔琪特的前主人……) 如果芙拉姆推测没有错的话 ,她就是给米尔琪特下毒的罪魁祸首。 她勃然大怒。 芙拉姆怒瞪着萨媞露丝消失的角落。 她有现在立刻追上去把她斩杀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但是,即使暂时恢复了冷静,她伤害米尔琪特的事实也不会消失。 芙拉姆的胸中寄宿着漆黑不详的火焰。 那是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的冷酷、残酷的憎恶。 「——如果是这样,一定要杀死她」 芙拉姆用利奇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并暗暗下定了决心,血从她紧握的拳头里渗出来。 利奇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向突然放出杀气的她的肩膀。 「那个……芙拉姆桑,你没事吧?」 他用手指拍了拍芙拉姆。 芙拉姆慢慢转过头,笑着看向利奇。 「啊啊,对不起,稍微发呆了一下」 「那就好。总感觉你比以前相遇时气质有些改变了」 自从上次和利奇遇见以来,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虽然从那之后只经过几天,但芙拉姆感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觉得是因为我找到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寻找自己的生活的方式」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说到。 她自己和米尔琪特,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和平的生存着应该怎么做。 普通就好,特别的事情一点都不需要。 实际上她讨厌要杀掉谁,讨厌遭遇痛苦,更讨厌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 尽管如此,她只能这么做。 将他人的生命看作垃圾的教会,为了和他们对抗,就不得不把他们的生命当作垃圾那样砍掉。 为了和一切的元凶起源神对抗,她不得不消减自身否则连它的指尖都没法够到。 「无论感叹多么不合理,对方也不会消失。这样的话,只能用比其更强大的力量来击溃它」 「确实,守护弱者的强者只存在于幻想中。无论是谁都希望事情发展能对自己有利。如果角色对调,强者和弱者的立场对调,人类也只会重复同样的事情」 「果然,只有一方消失掉才能解决问题」 「芙拉姆桑是我的恩人,如果你需要我的协力就尽管说。请一定不要一个人承担」 「没关系。现在我也有支持我的人在。而且,不能利奇桑卷进来」 对说着这是为利奇考虑的芙拉姆,他笑着说了一句「都到现在了呢」 「特别是我和记者联手到处打听,教会早就盯上我了」 「记者……是写新闻的吗?」 王都存在着复数的新闻社。 有单纯刊登发生的时事的,也有面向冒险者的,也有发布和教会有关的新闻的。 但是,共同点是不能刊登针对教会不利的内容。 印刷所被牢牢地控制住了,所以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看来,利奇所说的记者是教会所不能掌控的。 「机会难得,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薇尔希!」 利奇叫出了一个名字,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女性从角落走出。 她穿着很适合她的紧身的牛仔裤,向芙拉姆轻轻地挥挥手,小跑了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她是薇尔希?曼切西」 「你好,请多指教了芙拉姆酱」 她带着活泼的表情想和芙拉姆握手,但为什么她藏在那个地方呢。 「曼切西……难道说,她是你的妹妹?」 「是的,说来惭愧」 「哥哥,我怎么让你惭愧了?」 利奇看着盯向自己的妹妹,「就是这种地方啊」小声嘀咕着。 「虽然是不成器的妹妹,但作为记者还是十分优秀的」 「是我发现萨媞露丝向教会提供药草的事情」 「向教会,药草?不是被禁止的,为什么……」 「因为不能保证教会的干部不会得用魔法治不好的病。但是他们交易的量也很多,有可能也有别的什么原因吧」 「因为得不到幕后消息所以不能作为报道登出,但可以作为和教会教义的手段」 虽然她用着很清爽的话语说着,但其中的内容却过于糟糕。 「对了,哥哥,你不是在等那对夫妻吗?」 「嗯?啊啊,确实是这样……其实就在刚才,交给芙拉姆桑那个房子的主人夫妻前来拜访了」 「不会说要还给他们吧……?」 「不是的,那个房子现在是芙拉姆桑的东西了。实际上我吃了一惊,他们应该相当的高龄了。虽然这么说很失礼,没想到他们还活着」 从前的主人——对于芙拉姆是很在意的事情,但也不能就这样阻止急匆匆的他。 「就是这样,今天就先告辞了。薇尔希,名片」 「好好。最近我大多数时间是在追查萨媞露丝,如果你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来我的会社吧」 薇尔希这么说着,递出了和手掌大小相似的卡片。 芙拉姆没有考虑就收下了它,但那是一张空白的纸。 看着歪着头困惑的她,薇尔希得意的笑着发动了魔法。 「灼烧投影 (burn projection)」 卡片的表面烧焦了,露出了文字。 那里有会社的名字,地址,“新闻记者“的头衔,全名——最后在空白的地方添加了自己的肖像画。 不是,太精巧了,与其说是肖像画,不如说是写真比较好。 「既可以留下文字和绘画,也可以将眼前的光景原封不动地保留在纸上。从世界中寻求真相的新闻记者,薇尔希?曼切西,今后也请多关照」 也许是固定台词后,她很满足留下了这样的话,然后和利奇一起离开了芙拉姆。 芙拉姆把名片举向已经变黑的空中,盯着上面的文字看。 「新闻记者、吗……」 究竟,凭借笔的力量能与教会的暴力对抗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未知数,但是同伴增加了让她更安心。 芙拉姆将名片揣入怀中,向着自家归去。 ◇◇◇ 米尔琪特倾斜着洒水壶,水从它的尖端流出,灌溉着家前放置的花盆。 浇完水后,她蹲下,凝视着可爱开放的桃色花朵。 这是从附近的阿姨那里拿到的。 她是位对就算是脸上包有绷带的她也温柔的女性,最近她们偶尔也会交换菜品。 她拿到的是幼苗,开始连花蕾都没有结,但昨天早上却开的很漂亮。 小小的成就感充满了她的胸中。 这是和芙拉姆相遇之前从未抱有过的感情。 心中舒适——并不像戏剧那样激烈鲜明,而是缓慢而平静的温暖,健康地治愈了米尔琪特的内心。 从家中隐隐约约飘来了晚餐的香气。 今天的菜单是,毒蜥蜴的肉和蘑菇炖西红柿,大豆的浓汤和凯撒沙拉。 甜点准备的是叫做塔格尔,是王都很常见的柑橘水果。 它的大小和其它柑橘类的水果没有区别,但是它的果粒大,香味浓郁,咀嚼时会散发出清爽的香味飘到鼻子里。 此外,由于它的酸味弱且味道不特殊,在王都几乎没有不喜欢塔格尔的人。 但是,晚餐还没有完成。 想等到那个人回来之后再做最后的处理工作。 才不是,看她总不回家,所以才站在外面等着——突然发现自己在找着这样借口,感觉到很羞愧。 米尔琪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在和芙拉姆相遇之前,什么都没有。 自从在这个家住下后,米尔琪特的身体得到充足的营养供给,逐渐的变得丰满起来。 每每发现这件事的主人总是很开心,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吃得太多了。 所以她应该控制自己一点——但现在最重要得不是这个。 手触碰到肌肤的下面,感受着深处的温暖。 恐怕是这个家伙的错。 正是因为这个家伙,她等不及芙拉姆回来而走到外面,为此找令人害羞的藉口,而且自己的内心也变得乱糟糟的。 那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感情,日复一日的变得强烈起来。 以前芙拉姆曾经教她这种感情是“信赖“,但感觉很早之前就超越了那个等级。 主仆关系——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从来都没有对着主人抱着这种感情,也就是说从很早以前就超越了它。 但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一直都想不出答案,正当米尔琪特还在考虑的时候, 「我回来了,米尔琪特」 她的双颊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了起来。 抬头向上看,那里站着的是面带笑容的她最喜欢的芙拉姆。 虽然她还有许多在考虑的事情,但比起这些,她笑着回答「欢迎回来,主人様」是最 优先的事情。 「抱歉,我回来晚了。晚饭的准备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吗?」 「还剩一点了。可以帮我一起准备吗?」 「了—解。那就快点搞定吧,用世界上最好吃的米尔琪特做的饭把咕咕响的肚子填饱吧」 「呼呼,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期待嘛」 两人交谈着,手牵手地走入了家中。 被温柔的幸福包围的空间,在玄关的门关闭后立即恢复成了无机的冰冷的鹅卵石的景色。 在谁也不在的地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经过了。 他在芙拉姆的家门口停下,盯着看了一阵,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004 向玷污圣域的愚者们 「艾塔娜,差不多该起来了,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听见茵库的叫声,趴在桌子上的艾塔娜睁开眼。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发呆的看向床的位置。 然后,仿佛就像看见艾塔娜的动作一样,配合着她转头的时机微笑地说「早上好」。 根据她的说法似乎『 即使眼睛看不见也多少能感知到周围人的动作』。 她穿着从芙拉姆那里借来大一号的衬衫,可能是因为刚才躺着的原因,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 「大意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嗯嗯,睡得很厉害。完全就是熟睡。睡的时候还说着父亲母亲之类的话」 「……是吗」 艾塔娜一直以平常的语气附和着,「呼」的吐出了一口气。 「真是个懒惰的叹气啊。艾塔娜也有父母啊」 从来没见过自己父母的茵库,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也是人类啊,父母肯定是有的……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我没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欸,是这样的嘛?那和我一样呢」 「确实我们的遭遇很相似。也包括我们都有代替父母的这件事」 「那些人,你在梦里见到了吗?」 「我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会梦见那时的事。我,几十年前曾住在这栋房子里」 「这么说,芙拉姆她们来到这里时,说过艾塔娜是非法侵入来着」 「那时我使用的就是这个房间,因为很怀念,所以不禁」 虽说是“不禁”但犯罪还是犯罪。 但是,她不是没有任何原因就出现在这里的——茵库对艾塔娜的印象,从十分古怪的怪人修正成了普通的怪人。 「……啊嘞?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几十年前对吧?」 「嗯,是这么说的」 「欸!?艾、艾塔娜现在几岁。从声音听来,我觉得应该和芙拉姆没有差几岁啊!」 茵库看不见她的样子,如果看见她的话,恐怕会更加困惑。 因为她的外貌和她的声音听起来一样,都和十几岁的女孩没有区别。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大概60岁左右?」 「艾塔娜奶奶!」 「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不要这么叫」 虽然她有长寿的自觉,但是她也讨厌被当做奶奶对待。 「但是,以艾塔娜现在的年龄,你的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在了吧」 「我接受讨伐魔王的委托,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在出发旅行前,去了他们最后居住的城镇……参拜了他们的墓地」 「这样啊。看到艾塔娜很精神,他们两个人应该会很开心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闭上眼睛,现在她还能回忆起金达和克罗缇娅的事情。 没有与他们见面很遗憾——但如果他们活到天寿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呜呣,没想到艾塔娜年纪那么大。如果能直接看见的话是不是马上就知道了」 「我觉得不会知道哦,因为我的外表看起来就只比茵库稍微成熟一点而已」 「欸,是吗!?为什么明明是普通人却—」 「艾塔娜桑,晚饭做好了!」 一楼传来的芙拉姆的呼唤声,盖住了茵库的话语。 「啊啦啦,芙拉姆在叫了」 「我先走了。茵库的那份我会拿过来的」 「嗯,我很期待!」 茵库灿烂地笑着,目送着艾塔娜离去。 虽然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但她还不能从房间里出去。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艾塔娜放置了一个漂浮在周围的鱼状球体,放在房间里。 当察觉到异常时,另一个球体就会有反应。 番茄炖菜的香味笼罩着二楼的走廊,勾起了食欲。 艾塔娜的肚子发出可爱的叫声,她用手捂着肚子,走下楼梯。 ◇ ◇ ◇ 「多谢款待!」 芙拉姆带着满意的表情双手合十说道。 米尔琪特和艾塔娜在那之后也马上吃完了,很快艾塔娜就带着茵库的那份回到二楼。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二人在那之后开始收拾餐具。 她们已经很熟悉共同作业了,芙拉姆负责洗刷碗碟,米尔琪特负责擦干然后收入碗柜里。 如果像这样和平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芙拉姆突然想到,并自己否定了这是无法实现的梦想,稍微感到有些寂寞。 「希望今天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但是与此同时,米尔琪特也不经意间说道。 正思考着同样的事情的芙拉姆感到十分开心。 「为了可以做到这点,我会努力的」 「啊……非常抱歉,我没有这种打算的」 「我和米尔琪特抱有同样的想法,这只是让我再次确认了决心而已。尽快结束和教会的战斗,然后过上悠闲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只是想想,挡在面前的障碍就多到令人讨厌。 但是为了迎接等待在前方如同乐园般的每日,无论多少战斗都能去战斗。 「主人様,战斗之后也要一直住在王都吗?」 「也住惯了这个家了。但是,要回故乡一次。为了告诉父母和朋友“我有好好的活着哦”」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不要跟着比较好。有个奴隶在身边,只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欸,我可是打算把你介绍给我父母的啊。就说这孩子是我重要的partner」 「partner吗?」 米尔琪特的胸口咚咚地响着。 感觉partner这词包含了许多深入的含义。 「你不是我的奴隶,但我觉得也和朋友有些不同。嘛,这是个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吧。也许,向父母介绍的时候会用其它的称呼」 「partner就足够了,真是令人惶恐」 「不管是不是令人惶恐,改变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变回去的。你必须熟悉它,米尔琪特」 「这样……话说回来,和主人様的父母见面的时候,果然……得把绷带拆掉吧」 米尔琪特把餐具放好后,用指尖玩弄着绷带得前端,忸忸捏捏地说着。 「我还没有考虑过……」 确实如果向双亲介绍时应该让他们看见她的脸比较好,但是,要让自己以外的人看见总感觉很在意,直白的说就是很讨厌。 独占的喜悦,独占的充足感。 在只有两个人的夜晚交换,那个仪式所包含的意义,芙拉姆和米尔琪特都有清楚的认知。 直说了,那就是独占欲。 芙拉姆在最初有想过,等过一阵米尔琪特也习惯后,就可以取下绷带在外面一起走走。 但实际情况是,情况正在恶化……不对,与其说恶化了,不如说是“加深”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芙拉姆,无意把这个权力转让给别人。 但是在双亲面前还带着绷带,果然还是很失礼。 芙拉姆想来想去—— 「那个就,到时候再考虑吧」 她选择了推迟这个问题。 然后米尔琪特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确实、是啊。还有时间呢」 「没错没错,还有很多时间了。啊哈哈哈……」 「欸嘿嘿……」 两个人为了敷衍而笑了起来。 但是,恐怕战斗结束后,这个病状会进一步加重吧。 (也许会以缠着绷带的样子向父母介绍吧……) 芙拉姆有那种确信的预感。 ◇ ◇ ◇ 今天也很温柔。 所以,她在梦中看见了。 在睡梦中看见这么清晰的景色,对米尔琪特来说是第一次的体验。 那是“记忆“。 黑暗、潮湿、充满了泥巴、鲜血、悲鸣和虚无,这无疑是她人生走过的一部分。 在每天的幸福中渐渐忘却的过去。 那正是因为,被幸福所照耀,才会变成更深的黑影,出现在米尔琪特的面前。 『 喂,你明白吗?你是为了被卖而生的。你就好好努力吧,为了老子的金钱』 那是米尔琪特所能记住的,某人说过最古老的的话语。 那是三岁时候的事。 她的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是废物,所以米尔琪特早早的就被卖給了奴隶商人,不久就被一位有钱的女性买下了。 那是由于真正的孩子生病去世,变得疯狂的贵族女性。 她从奴隶商人那里买下了几十个孩子,并和佣人一起将他们像亲生孩子一样爱惜地养育着。 给所有孩子取了名字,给他们充足的食物,让他们过着奢华的生活。 那时已经不再允许儿童的买卖,豪宅中所有奴隶都是通过违法手段获取的。 米尔琪 特,这个名字就是当时被赋予的。 然后那名女性,在购买的奴隶儿童们到了和自己死去的孩子一样大的三岁时,她失去了爱情,再度卖给了奴隶商人。 由于婴儿奴隶从一开始就不受欢迎,所以奴隶商人似乎利用她将孩子抚养到三岁——直到米尔琪特被卖后,她的行为被记者揭露,然后被王都放逐。 但是那和已经被卖掉的米尔琪特没有关系。 刚才那句话就是奴隶商人在那时对她说的话。 她并没有特别反感,只是恍惚意识到『 啊,我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那之后,米尔琪特几次往返于奴隶商人和有钱人之间。 『 不要……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那只是不断的重复。 实际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断地在重复。 『 不要……不要让我看……我,已经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但是那是无法混淆的噩梦。 米尔琪特在地狱的深渊,像虫子一样爬着活着。 那曾经对她来说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她没有觉得不幸,但与此同时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但是现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理所应到“地会害怕。”每日“会发出悲鸣。 不管米尔琪特怎样拒绝,噩梦也不会停止再生,而是放映出下一个篇章。 『 真好啊,你真好啊。露出的肋骨,锁骨……你明白吗?不明白啊,还太小呢。但是呢,有一个减肥的办法只有在现在这个年龄才能看到——』 因记录奴隶消瘦的身姿而感到性奋的男人。 『 就是这样,你那冷淡的目光!太好了!给我更多吧!更加憎恨我吧!痛苦着,憎恨我,鄙视我!那样就好,我就想要那个!』 被社会底层的奴隶轻视来消除压力的女人。 『 神曾经说过,不能给人的生命赋予价值!那么就不能用金钱买卖奴隶。没有神的加护。不管怎么让我痛苦,或者杀了我,我都不会被责罚的』 还有执着于摧残孩子的教会干部等——他也是,追求违法奴隶,有着扭曲性癖的变态。 特别是被教会干部购买时,米尔琪特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她的运气很好——或是说不好,他的罪行被王都记者察觉到端倪,因为害怕被发现,在他对米尔琪特出手之前,他哭泣着放手了所有奴隶。 然后当她再度回到商人那里,她已经十岁了。 虽然她生活在残酷的世界中但是她长得非常漂亮,不久就被另一个人给买走了。 是的,那个人就是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 对于憎恨着比自己更美丽的东西并想销毁它的她来说,当时的米尔琪特是最合适的商品。 『 啊啊,每当看到你的脸我就从心底感到愤怒。作为奴隶来说,为什么你长得这种脸』 最初一边骂她一边用鞭子拷打她,但是比起对其它奴隶的拷问要温柔一些。 因为不想杀死她吧。 在一起饲养的奴隶大概死了三个左右的时候,萨媞露丝对米尔琪特的暴力突然停止了,变得温柔起来。 她还得到与从前不同更充足的食物,而且——混入了姆斯塔尔德毒,米尔琪特的脸开始溃烂。 『 你的脸变得丑陋真可怜。明明那么美丽却被毁了!全部、都被毁了!啊哈哈哈哈哈!』 她一直重复着苍白无味的话语,嗤嗤地笑着——但是取而代之萨媞露丝的心情变得很好,之后也继续提供给她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在那期间,别的奴隶被鞭子抽打,被小刀切开小腿,被细细的鞋跟反复踩在腹部,最后吐血而亡,被当作垃圾处理。 但是米尔琪特直到最后都作为着一种“艺术品“来对待,并作为满足萨媞露丝自尊心的道具而幸存下来。 『 脏兮兮的脸,好可怜,好可怜啊。为什么变成这样呢?』 她基本上是看着奴隶痛苦样子而享受的类型,但是她之所以将米尔琪特保持在那样的状态放在一旁,是因为那是她最厉害的杰作以至于没有必要吧。 但是不管有多么好,总有一天会“厌倦“的。 从购买米尔琪特的三年后,失去兴趣的萨媞露丝再次将她卖给了奴隶商人。 失去了唯一的商品价值“美丽外表“之后的米尔琪特,在被关入遇见芙拉姆的那个牢中,只是在等待着死亡。 『 啊啊,总算是要结束了……』 充满腐烂的肉味、寒冷而黑暗的地方,就是自己死亡的理想之地——米尔琪特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她只是空虚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持续等待,持续等待……但是等待的结局,并没有如期造访。 因为她握住了那个向她伸出的手。 因此,如果这只是追忆的话,梦应该就在此终结。 ——但是,这是不安所营造的噩梦。 因此,应该很快出现的“主人様“,不管多久都没有出现。 等来的却是奴隶商人,并开始了“表演“。 谁都不会来救她,什么都没有改变,被从天花板掉下来的食尸鬼吃掉,和其他的奴隶一样,米尔琪特就这么丑陋地断气了。 『 为什么……为什么不停下来?才不是这样地,我,我在这里……不……不要过来,停下来……!』 在知道了和芙拉姆一起生活的幸福的基础上,尝到了被活吃的痛苦。 如果这不是噩梦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在特等席欣赏着的奴隶商人在笑。 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萨媞露丝坐在他旁边,耳边响起不知听过多少次的尖锐令人不愉快的笑声。 『 不想死……不想就这样结束,我,还……还有活着的理由——!』 ◇ ◇ ◇ 米尔琪特啪的睁开眼。 「刚才的是……梦……?」 房间还很暗,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微微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她转身看着在稍微有些距离的床上,芙拉姆熟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以前我感觉会更心平气和的……但是现在一想起它来就让我非常痛苦」 她已经不会再被奴隶商人杀死。 也不会被萨媞露丝施以暴力,被灌下毒药。 但是——越是回忆起不会再次发生的过去越感到恐怖,因为和芙拉姆度过地每天,都非常幸福。 现在她的头脑中充满了对失去的不安,米尔琪特疯狂地追求着主人的温暖。 如果拜托的话,芙拉姆肯定会同意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 如果被那双手紧紧抱住的话,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吧。 「但是……那样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吧」 米尔琪特像责备着自己那样嘟囔着。 正是因为主人的包容和温柔,所以有时不得不忍耐着。 面对本来就十分困难的战斗已经很累了,所以必须要减轻一下她的负担。 「晚安,主人様」 米尔琪特再次闭上双眼。 虽然黑暗的降临有点恐怖,但今天暂且,不会再做比那个更可怕的噩梦了。 ◇ ◇ ◇ 静悄悄地夜晚过去了,清晨再度造访。 在小鸟地鸣叫声中,芙拉姆渐渐取回意识,她在半睡半醒中,听见一楼传来的声音。 咚咚咚,是菜刀敲打着砧板的声音,嗞嗞,芙拉姆听见平底锅煎食物的声音。 日常的声音。和平的声音。她的声音。 回想起来——在故乡的时候,起床后也常会听见母亲做早饭时发出的同样声音。 芙拉姆感到很怀念,她直起上半身,尽情的伸展身体。 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边打着哈气边走下楼梯,在起居室露出了脸, 「早上好」 米尔琪特用笑容迎接着她。 「嗯……早上好……」 芙拉姆懒洋洋地回答道,她微微地笑了。 本以为她会直接走到洗漱间——没想到芙拉姆突然靠近米尔琪特,近距离的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看。 「怎么、有什么事吗?」 「米尔琪特……你没睡好吗?总感觉你看起来很疲劳」 确实她在半夜起来过一次,身体比平时更沉重。 但是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 「没关系,什么问题都没有」 米尔琪特这么回答道。 芙拉姆稍带了些不安说着「那就好」,走向洗漱间。 然后,她洗了脸,轻轻用手调整好发型后,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 「今天起的好早哦,有什么工作计划吗?」 「嗯—嗯,不知不觉就醒来了。这个需要切吗?」 「麻烦你了。啊,主人様」 「嗯—?」 米尔琪特看向芙拉姆,把手伸向像新芽那样立在头上的乱发,用手整理好。 「哈,这样就没问题了」 「嗯,看来发呆应该适度啊。如果被艾塔娜桑看见的话,一定会被她挖苦的」 「得注意自己的仪表呢」 那个艾塔娜,即使刚睡醒头发也完全没有乱过。 虽然她好像是操控水分来打理头发的,但芙拉姆常常想,这种使用方式难道不狡猾吗。 「这个煎好之后,我就去给外面的花浇水」 「我知道了。米尔琪特照料的花,开得非常漂亮呢」 「是的。我也稍微有些自信了,下次我打算尝试从种子开始培育」 「好啊,你打算种些什么我也可以一起选吗?」 「当然了!」 「那,下次休息日一起去买东西吧」 一边准备早餐,一边做了约定。 米尔琪特立即思考着要去哪里买东西,她的表情看起来变得十分开心。 煎蛋做好后,她用盘子装好,离开了厨房。 在她离开后,芙拉姆一个人,准备着沙拉。 将蔬菜切好,准备好四个人的量放在餐桌上。 「……?」 注意到外面,完全没有声音传来。 她小跑着到玄关,确认状况。 「米尔琪特?」 即使左右张望也完全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只有滴着水的洒水壶在转动着。 是去装水了吗,还是在和附近的阿姨在谈话。 不对——芙拉姆敏锐的感觉,捕捉到了那个“声音”。 「屋顶上,有两个人」 芙拉姆对于自己的疏忽,感要自杀般的后悔。 「我是个笨蛋!竟然犯下了两次相似的失误!」 瞄准她出门瞬间进行绑架,明显不是业余人员做的。 而且被瞄准的是米尔琪特而不是芙拉姆。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指示,但前几日也刚经历了她被涅克特绑架的事情。应该始终牢记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的。 后悔,后悔,后悔,鲜血从咬紧的唇尖流出。 就像是要发泄愤怒那样,她蹬着地面跳起来——跳到了民宅的屋顶。 她以膝盖跪地的姿势左右移动视线寻找着敌人,在视野开阔一侧发现了向东逃去穿着黑衣的二人组。 叽叽……紧咬着牙齿,芙拉姆怒瞪着那些令人憎恨的家伙,沿着屋顶的屋脊径直地冲过。 当到达屋脊的尽头,她毫不犹豫地踏向空中飞舞着,飞向临近的房子。 就这样从一家屋顶跳到另一家屋顶飞奔地移动着,追踪着掳走米尔琪特的人。 「——扫描」 战斗力的确认——其中一人,抱着失去意识的米尔琪特的大个子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忒莱特?兰希拉,筋力和体力在2000之上,状态值合计接近8000。 第二个人,以玩闹的方式翻着跟头,是个轻巧苗条的男人。 他的名字是戴米赛利科?拉迪乌斯,敏捷度在2000前后,感觉和外表一样是速度特化型的。 他的数值合计也接近8000,弱点是体力很低只有3位数。 两个人都是a级冒险者。 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是,先不论以前的芙拉姆,现在的她有能力与他们抗衡。 问题是,到底怎样能缩短距离——当右脚落在屋顶的边缘时,她将精致的灵气集中在整个脚上,实现了巨大的跳跃。 越过前方的民宅,一户一户迅速接近。 「喂喂,不觉得有一个小女孩在追过来?」 「她是冲着这边过来的吗?我可没听说过,不是说这是个很简单的工作吗!」 当他们看到以凌驾自己的速度追过来的娇小少女,男人们开始焦急起来。 但是当男人们用扫描看她时,显示出来的是罗列着0的状态值。 他们对芙拉姆?亚普利科特这个名字有过耳闻,但是如果是本人的话为什么要在脸上印上奴隶印记呢? 但如果不是本人的话,那么比a级冒险者的自己速度还要快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切,没办法。我来挡住她,忒莱特你先走」 「戴米赛利科,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对手是个小姑娘。如果是同级别的话作为男人的老子肯定会更强吧?苏西那回不就是这样。说着是a级冒险者,但稍微推倒她就喘不过气了。女人嘛,剥去皮就是这么回事!啊,那种情况下的 “剥皮” 可不是那种意思吧?嘻嘻」 「你在说多少年前的事啊。那个时候你明明是下毒了,还真好意思说」 「啊,翻着白眼,吐出白泡,全身抽筋。不错吧?那时的情形。那时可真的兴奋啊。但是,现在完全成为了那个化恶心浓妆的臭老太婆的跑腿了。啊啊啊啊啊啊!不够啊啊啊啊!刺激不够啊!药!想要更强力的药啊!」 戴米赛利科没有停下脚步,疯狂地摇着头,头发变得混乱。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吗。总之那个家伙就交给你了,如果不妙的话就赶紧逃跑啊!」 这是并没有通过公会从委托者那里直接接下的工作,就是所谓的“里委托”。 报酬很丰富但相对要做好高风险的觉悟。 「好的好的,还不需要担心。首先……稍微试探一下吧!」 他从装备在腰带上的盒子里,双手各拔出一把滴了些液体的匕首。 然后「呼!」吐出一口气,并转身投去。 落地后,他在跳向后方的同时,没有减低速度把左手的匕首也投了出去。 两柄匕首像子弹一样,一条线飞向芙拉姆。 然后,戴米赛利科再次从盒子里取出匕首。 就算她躲过了那两支,他也可以继续追加攻击。 但是——虽然芙拉姆注意到迫近的匕首,但完全没有回避的打算。 愚钝的,疯狂的,并且一个劲地持续地朝着戴米赛利科前进。 「哈,不打算回避吗?如果中毒麻痹了,就直接成为我们的肉人偶了!?」 不是的,芙拉姆看见了。 然后在匕首尖端触碰她的侧腹的瞬间—— 「反转」 匕首改变了方向,这次朝着戴米赛利科加速射出。 第二柄,刺入芙拉姆伸出的右手。 噗咻,传出湿润声音的同时贯穿了手背,奔走的疼痛传递到了整个右臂,微微震动。 刀刃上带着的毒药,由于腰带的附加效果『 这个装备会夺走你对毒的抵抗力』变得没有意义。 「反转属性是……应该是罕见的稀少属性,原来是这样!」 戴米赛利科为了躲开反射回来的匕首,跳到隔壁的住宅。 然后在跳的同时,以芙拉姆为目标再次投出匕首。 她利用空翻避开了那个匕首,同时拔出刺入掌中的匕首,利用离心力以戴米赛利科的找落点为目标扔出。 由于姿势不好,也不习惯的原因,轨道偏离,速度也不快。 但是没有时间站稳脚步的他,没有余裕避开,只得停下来迎击它。 戴米赛利科从刀鞘中拔出约有50公分的格拉迪乌斯进行迎击,将飞来的匕首击落在地上。 但是同时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和芙拉姆的距离一下子就缩短了。 做好近身战准备的戴米赛利科,拔出挂在另一侧腰上的短剑,以二刀流面对芙拉姆。 「虽说我觉得我记下了所有a级冒险者的人,但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的女人……」 他不知为何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 从刚才的言行来看,他是因为芙拉姆“是个女人“而轻视了她吧。 当然,无论戴米赛利科怎么想,对芙拉姆来说没有关系。 她考虑的只有一个,被绑架的米尔琪特。 「你们竟然赶掳走米尔琪特!」 芙拉姆的双腕已经缠绕上黑色的护手。 用被不详装备所环绕的右手从次空间中拔出噬魂,用全力横扫过去,毫无计策可言。 戴米赛利科被斩击的速度吓得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大剑的前端掠过胸口,衣服被斩破了。 「不用多说什么。小洞还是不够性感,只有这样才是尊重前辈啊!」 男人立即上前,砍向她的大腿。 大剑挥出时产生的间隙,在使用短剑的人看来是个很大的漏洞。 伤口不是很深,但是从芙拉姆的破掉的短裤破中渗出血来。 然后在噬魂发出第二击之前,他又和芙拉姆拉开距离。 「影雾 (shadow mist)」 随后发动魔法,漆黑的雾气夺走了芙拉姆的视线。 芙拉姆马上尝试逃脱,但戴米赛利科的无 处不在的凶刃砍向她,并划开了她的手腕。 接下来是在侧腹,然后是脸颊,接着是脚、肩、背、然后又是手腕——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络丝毫不断地,进行着浅击。 「怎样,在视线完全被封锁的地方单方面受到攻击的感觉如何!我可是很开心。十分开心!和姦淫时一样开心!嘻嘻嘻——哈!」 封锁视线,累计的伤害使动作变得迟缓,再看准时机给予致命伤害——这就是他的战斗方式。 「真像个笨蛋」 芙拉姆就那样舍弃防御。 伤口很快就会再生,也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而且应付这种雾,只要将积攒在体内的灵气全部释放就足够了—— 「哈啊啊啊啊!」 骑士剑术,气圆阵。 释放的冲击波,将雾气吹散的无影无踪。 「这、这是什么招数啊!」 察觉到自己处于不利的状态后,戴米赛利科迅速转移到隔壁的民房。 就在这时,芙拉姆挥动大剑放出气剑斩。 戴米赛利科落地后立即采取滚动方式,回避了以横一文字释放出的剑气。 然后站起来,打算再次投掷匕首——但是芙拉姆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回来(reversal)」 气之刃,也蕴含着反转的魔力。 当他察觉到自己本该躲避的刀刃又飞向自己,是在双脚和身体被切割之后的事情了。 「诶……?啊、啊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被切下的脚部残留在屋顶,男人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以现在的身体来说没法像样地着落,他的头部侧面重重地摔到地上,「库咕」发出了嘶哑的呻吟声。 尽管如此生存本能驱使着他的肉体移动,并以双臂的力量拼命地逃跑。 然而仿佛像在嘲笑他生存的欲望,后面传来了有人在他附近落地的声音。 咂哩咂哩,就像剑一样的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充满着杀意,拖着武器慢慢接近。 「哈……哈……疼、很疼啊……讨厌、讨厌疼痛、还是舒服比较好……!逃跑……逃跑吧……啊!」 戴米赛利科一边发出不成声的声音,一边靠着手臂的力量逃跑着。 但是那个速度比走路要慢的多,很快照到他的光就被阴影挡住了。 靠着仅剩的力量抬起头往回看,他立即后悔了。 少女用冰冷的眼神,低头看着戴米赛利科。 「米尔琪特,到底在哪?」 先一步逃离的男人已经看不见了。 为了知道他们的居所,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从他那里获取情报。 「放过我吧……拜托了。拜托了,我还有想侵犯的女人呢,我不想死啊……!」 然而戴米赛利科,仅仅向芙拉姆求饶。 就算反复问「她在哪里」也仅仅得到同样的回复,恐怕是他不打算说出口。 所以她挥起了剑,先砍下了他的左臂。 「啊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回荡着。 「米尔琪特在哪里?」 芙拉姆举起沾满血的剑,再次问道。 「救救我……我没有恶意。但是,我需要钱……!如果我看起来很开心……我道歉!我会赔礼……赔礼的!那是命令!我是善良的冒险者!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即使腐烂也是a级冒险者,似乎到死也不会泄露委托人的信息。 「我真的不想做这种事情」 很讨厌,真的。 疼痛也好,使人疼痛也好,痛苦也好,使人痛苦也好,受伤也好,使人受伤也好,全部。 真的最讨厌了,但是为了救米尔琪特,只能这么做。 她把噬魂的尖端放在戴米赛利科的手背上。 咋库——立起的刀刃,削着骨头将其刺穿。 「咕、哦哦哦哦哦!」 看来他仍有精神发出痛苦声音,应该不会马上就死吧。 但是,就这样毁掉整个手臂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吐出情报。 所以芙拉姆握住剑柄,向他的肉体内注入了反转的魔力,给予他更强烈的痛苦。 「剥落吧 (reversal)」 啪恰——戴米赛利科的指尖传出细微干涩的声音。 「——!?」 拇指的指甲反转、脱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剧痛在全身游走。 「你们把米尔琪特带到哪里去了?」 他摇摇头否定。 使人激怒的顽强,反正都要死了一口气说出来不就好了。 还是说,凭芙拉姆的行为想从a级冒险家那里取得信息仍是太天真了吗。 试一下,把他的所有指甲都反转过来。 如果这样都不吐出情报的话,就换别的部位反转。 「崩坏吧(reversal)」 砰——这次拇指本身爆裂了。 「咕、哦、哦哦哦哦哦……!」 这到底是忍耐住了吗,戴米赛利科的腹肌的力量到了极限,嘴张开摆出“哦”的形状,不断地漏出呻吟声。 「你们把米尔琪特带到哪里了?」 因为他还是不停的摇头,这次一口气将他残存地手指全部吹掉了。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仍在嚎叫的时候,手本身也炸裂了。 「哼嘎、嘎咿咿咿咿咿!嘎啊啊啊啊啊!」 由于肮脏的尖叫,芙拉姆的耳朵都要烂了。 「哈、哈、哈、噫咦咦……!」 「你们把米尔琪特带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不肯说的话,我会对你做出比死更糟糕的事」 如果不说的话,芙拉姆蹲下,将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 是脸,是眼睛,还是大脑。 「我如果做出更糟糕的事,可以吗?」 「噫啊……啊、啊……啊啊啊……!」 眼泪、鼻涕、口水都流了出来,戴米赛利科的脸变得一团糟。 「我、我知道了、我会说、我会说所以饶了我吧」 如果继续保持沉默,不知道还会被做什么。 如先前声明的那样,在死之前,将会数次经历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吧。 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舍弃尊严,选择轻松的死亡比较好——他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萨、萨媞露丝……!萨媞露丝让我们把在城镇中看到、带着绷带的、奴隶带过去……所以!」 「那个臭老太婆,还打算继续伤害那个孩子吗……」 芙拉姆的口中,下意识地,说出了平常绝对不会说出的脏话。 「所以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了?」 「地下室!在宅院的、地下、有个隐藏的房间。但是,连接那里的道路……在宅院的、东南方、有着绿色屋顶的民宅……民宅是掩护。实际上,那是入口」 「是吗,去那里就可以找到米尔琪特对吧」 芙拉姆站起来,继续向着东区前进。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戴米赛利科用最后的力量发动魔法咏唱。 「咿……咿……把后背,朝向我。终觉是个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对着老子下跪吧……这个该死的女人……!影弹 (shadow barrett)! 」 拳头大小的黑色子弹,向着芙拉姆的背后射去。 「……不吸取教训的家伙」 当然,她察觉到了——转身挥动噬魂释放出一闪。 放出的剑气将魔法消除,把趴在地上的男子的身体劈为两半。 连临终都没有宁静的死亡降临。 芙拉姆收回剑,再次赶往东区。 005 果然真的讨厌,但是没办法 薇尔希为了揭露萨媞露丝的罪行,从早上开始就在监视着她的房子的动静。 她借了附近公寓的三楼,从窗户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如果找到隐藏房间的位置,就可以拟定潜入计划了」 她得到房子内部有隐藏房间的传闻,是通过装作偶然接近在里面工作的人,在他喝醉后得到消息。 但是不知道位置在哪里,也没有找到与教会有联系的证据。 薇尔希在窗户上撑着胳膊,懒洋洋地盯着一直没有变化的风景。 突然——砰!从上面传来巨大地响声,她喊着「呼咻!?」跳了起来。 然后听见咚、咚、咚的敲打声,看来有人在屋顶上行走。 然后那个神秘的人物从屋顶上跳下来,掠过窗口,降落在数米的地上。 她急急忙忙地冲到窗前,探出身体往房间正下方看去。 「芙拉姆酱?喂,你在干什么呢?」 对方是位眼熟的少女,薇尔希战战兢兢地向她搭话。 但是她的衣服被血弄脏了,她的表情和以前比仿佛像变了个人那样,充满冰冷。 对声音做出反应,芙拉姆向上瞪眼望去。 但发现那个人是认识的人后,她放松了力气露出笑容。 不过,眼神中完全没有笑意。 「啊啊,薇尔希桑。正好,我打算去揭露萨媞露丝的隐藏房间,你要跟过来吗?」 「欸!?去,马上就去!等我一下!」 为什么她会知道那个地方呢——虽然有疑问,但比起那个还是能挖到新闻更优先。 薇尔希跑下楼梯,然后飞一般地从公寓出来,沙沙沙的跑到外面。 然后在芙拉姆的引导下,朝着与房子相反的方向前进。 「我们是要去房子里隐藏的房间对吧?」 「听说入口在别的地方」 「欸,情报是在哪里入手的?啊,不能说出情报出处吧」 「刚才我从被杀的、萨媞露丝雇佣的冒险者那里听来的」 那不是需要隐藏的事情,芙拉姆爽快地回答道。 「……你做的吗?」 「我的partner被掳走了」 「啊啊,所以才——」 薇尔希明白了芙拉姆带着异样杀气的原因。 「在这里」 芙拉姆在绿色房顶的平方住宅前停下来。 伸手想打开玄关门,但门是锁着的。 「骗人的吧,这样的民宅居然是入口?难道也兼任逃生出路吗—」 薇尔希在旁边小声嘟囔着,芙拉姆把耳朵贴在门上。 从里面,可以听见微弱的声音。 接着,她如同拜访普通民房那样敲敲门。 紧接着门打开了,从中间出来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 「怎么了吗,小姑娘」 带着温柔的微笑搭话的男人。 芙拉姆毫不掩饰她的杀气并瞪着他,薇尔希想着『 莫非是普通的民宅吗』困惑地交替看着两个人。 「我在找人。是一位脸上缠着绷带娇小的女生,那孩子被一个男人绑架了」 「绑架吗,在治安很好的东区很少见。也就是说这附近有罪犯潜伏着吗?啊啊——你这么说,前不久我好像见过可疑人物」 「那个话题,可以更详细地告诉我吗」 男人行迹可疑地微微一笑,很快的许诺了「可以哦」。 「站在这个地方说话不方便,不如来家中一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芙拉姆很痛快地就进入屋中。 「等一会儿,芙拉姆酱!」 薇尔希拼命地想阻止她,但她充耳不闻。 没有办法,薇尔希跟着芙拉姆,追了上去。 二人刚进到屋中,玄关的门就紧紧被关闭了。 对声音做出反应往后一看—— 「去死吧啊啊啊啊!」 突然,一个手持斧头的男人出现,向薇尔希袭来。 邀请他们到家中的男人,还有在另一个地方隐藏的男人都出现了,总共三人,每人手里拿着武器,同时向她们冲过来。 薇尔希「呀啊啊」悲鸣着,反身性双手抱头蹲下。 但就在这时,鸣响的怒嚎声突然停了下来。 战战兢兢睁开眼,咚哐的一声响起,她看到男人的上半身滚落在地。 环顾四周时,发现其他人也被切成了两端。 还剩下的是一击就杀死三人的芙拉姆,轻轻地挥动着噬魂,甩去血迹,将其变成粒子收回。 安静的屋中,回荡着只有上半身的男子发出的「呜呜……」的声音。 似乎只有一个人还艰难的活着,但断气也是早晚的事。 从断面溢出的脏器,和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臭味混在一起,薇尔希不由得遮住口鼻。 「没事吧?」 芙拉姆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冷静地和她搭话,薇尔希不由得说「哎呀!」回答道。 「就,就在一瞬间……斩掉了、吗?」 「是的,如果不那么做,死的就是我们了」 芙拉姆这么说着,并向薇尔希伸出手。 如果不想被杀的话,就只有杀了——这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薇尔希对那个直率的杀意感到恐怖,对是否握住那只手感到犹豫。 芙拉姆从她的表情感觉出对自己的”恐怖“,她收回手,转身背对着她。 「啊……不是的!刚才是……」 「生命是宝贵的这种事,我也知道。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在迄今为止的战斗中,芙拉姆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世界上有数不清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轻易杀死他人,对他们来说无法用语言说服。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就只能先动手杀了」 对芙拉姆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命和米尔琪特的命。 遵从着那简单的价值观,就不会迷茫,就能比对手更快地行动。 「只能毫不犹豫,毫不感伤,毫不留情地杀掉……这样难道不对吗」 芙拉姆是,生活在每天用命来交换的世界里,薇尔希理解了。 然后她是,一直努力想逃离那样的世界。 因为看到她的这种样子感到害怕,是对这个用娇小的身躯一直战斗至今的少女的、亵渎。 「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薇尔希桑一定也是正确的。好了,让我们一刻不耽误地去找隐藏房间的入口吧」 那个声音明快、很有精神。 让年下的孩子说出这种逞强的话,薇尔希感到羞耻,说着「要振作起来、我!」并用双手轻轻拍了下脸颊。 ◇ ◇ ◇ 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空气充满肺部。 那个间隔令人十分不快,但是又有些怀念。 「呜……呜呜……」 米尔琪特,在某件柔软的东西上醒来。 「我……和主人様,做着早餐……然后,到外面给花浇水……」 单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扶着头部抬起上半身。 不管怎么想,只有给花浇水的记忆,那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突然,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为什么,我在这种地方……」 慢慢转动头部,环顾整个房间。 右边有桌子,上面堆积着各种文件。 在它的旁边是玻璃门,里面放着可疑的药物和金属工具之类的物品。 墙壁是灰色的石头砌成的,可以感受到整体氛围是冰冷的。 接下来是左边。 慢慢移动视线—— 「早上好,米尔琪特」 在眼前,出现了一个打扮刺眼的女人。 几乎露出牙龈般地微笑着。 是在近距离看会受到强烈刺激的脸,米尔琪特很清楚。 是从前的主人——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太恐怖,她说不出话来。 006 re 从萨媞露丝的房子里逃出来的芙拉姆等人,为了先让疲惫的米尔琪特休息,前往了附近利奇的家。 然后借了间客房让米尔琪特在床上休息,露出安心表情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芙拉姆换上借来的衣服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凝视着她的睡颜。 过了一会,利奇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间。 「芙拉姆桑,你杀了萨媞露丝是真的吗?」 好像是刚刚从薇尔希那里,听说的。 芙拉姆点点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米尔琪特的过去。 「虽然听说她特别异端,没想到竟然是米尔琪特桑的前主人。但是她和教会联系紧密,被怀疑的话不是会很糟糕?」 「尸体被放在找不到的地方,我觉得暂时没什么问题」 「总之目前萨媞露丝恶行的证据在这里,只要没弄错发布情报的渠道,我们的立场也不会变糟吧—」 萨媞露丝行踪不明的现在,如果把所得的情报全部公开,怀疑的矛头就会转向芙拉姆和薇尔希。 但是资料也包括、她拷问奴隶并杀掉的证据。 正如薇尔希所说,如果使用方法没有错,那么就可以让人们认为『 萨媞露丝是死有余辜的人』 她和教会有联系的事也同样——重要的是,公开的情报量和时间点。 「我知道了,那么这些就拜托薇尔希了」 利奇也考虑过相似的事情,比想象中更容易就接受了。 然后,兄妹俩离开房间,在外面开始交谈。 屋里只剩下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两个人,看着她天使般的睡颜,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绷带缝隙中露出的脸颊。 这样做的同时,她也渐渐被睡魔侵袭。 虽然还是早上,但发生的事情太过密集使她变得疲倦。 没有理由抗拒睡意,所以她趴在床上睡着了。 三小时后二人才醒来,利奇叫来一位东区教会可信赖的修女,将米尔琪特的伤治愈了。 ◇ ◇ ◇ 艾塔娜肯定心情很糟吧——芙拉姆这么想象着,打开了玄关的门。 然后就如同预期那样,一脸不愉快靠在墙上的她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芙拉姆和艾塔娜的双目相对。 看见平安无事的二人,艾塔娜叹了一口气。 然后走近芙拉姆,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好痛啊」 「你们两个都是、刚起来就让别人担心」 艾塔娜嘟着嘴说道。 而且,她慢慢将脸靠近芙拉姆的,用鼻子使劲地问了问。 「……有血的臭味。虽然利奇派人来联络过,但我希望能得到更详细的解释」 虽然急急忙忙洗了衣服,但是也有血迹残留在皮肤上吧。 「米尔琪特被前的主人绑架了,我去把她带回来而已」 「虽然你说得很轻巧,但我觉得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嘛,就像你看见的这样,我安全的把她救回来了」 米尔琪特有些尴尬的低下头,艾塔娜「呼姆」抱着胳膊。 「从教会那里吗?」 最先的疑问就是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救回来也不能安心。 因为下次袭击可能很快就会发生。 「如果问与米尔琪特的绑架有没有关系,答案是没有」 「那样就好……这次好像没有受伤,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以后、还是希望可以依赖一下我」 那时,满脑子只想着去追犯人。 感觉如果不赶快追上去的话,就没有机会救她了。 况且,那时艾塔娜还在睡觉,而且只有茵库一个人的话,她也有可能会被狙击。 但是就像艾塔娜说的那样,如果和她说一声的话应该能更快的解决吧。 她可以操控水魔法,那是十分万能和强大的。 「我会铭记在心」 「希望你可以这么做。话说回来,我做了午餐,你们要吃吗?」 从客厅、传来了一股美妙的香味。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的肚子、咕咕地响着代替了回答。 ◇ ◇ ◇ 那日的午后,谁都没有再从家里出去。 晚饭也是用家中现有的食材做的。 艾塔娜做的午饭也十分好吃,但艾塔娜不知为何说出「果然很好吃」有些后悔。 对于战胜了英雄的这件事,米尔琪特罕见地露出骄傲的表情。 饭后,芙拉姆半强硬的、提出和米尔琪特一起去洗澡。 不管怎么说都太羞耻了,她委婉地拒绝了。 「那我就坐在更衣室等你出来」 输给了芙拉姆强硬的发言,结果还是屈服了。 但是,羞耻的事情还是羞耻啊—— 「哇、米尔琪特的皮肤果然很漂亮啊。让人憧憬」 一边冲着背一边被说着。 「米尔琪特的银色头发,真的好漂亮。偶尔真的会想『 这孩子难道是天使或妖精吗』」 这样边摸着头发边说着,她的脸已经完全通红了。 最后两人进入了并不是很宽敞的浴池,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体温上升了,让人觉得没有发烧真是奇迹。 然后到了睡觉的时间。 两个人穿着颜色不同的配套的睡衣,解下绷带,像往常一样轻轻地互相玩闹着,然后走向各自的床。 屋中灯光熄灭,室内被黑暗所包围。 芙拉姆很快就闭上眼睛,但米尔琪特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上面。 眼睛渐渐习惯黑暗后,就能看到天花板一点点。 (——睡着了、害怕) 坦率地这么想着。 今天遇见了萨媞露丝,所以肯定会做以前的梦。 肯定,比上次做的还要凄惨、还要具体、还要真实的噩梦—— 不如就这样不睡觉等着夜晚过去,这么想着。 「呐、米尔琪特。来这里,我们一起睡吧?」 芙拉姆撩起被子,邀请着米尔琪特。 被月光照耀的主人的微笑,使她怦然心动。 「那、那果然不好。因为是单人床,我觉得会太窄了」 「紧紧地贴在一起就没有问题了」 像先前入浴时一样,邀请的话语比往常更加强硬。 「但是,为什么突然这样……」 「米尔琪特、上床前摆着十分寂寞的表情对吧?我觉得你实际害怕上一个人睡」 「……就连那种事、都能看穿吗」 「与其说是看穿了,不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主人様也是吗?」 「我想着睡觉的时候米尔琪特会不会就不见了。但是、紧紧抱着就不会有那种担心了吧?」 仅仅是一瞬间,人就可以简单的消失了。 而且经历了两次。 下次也许就在睡觉时消失了——这种含糊的不安,没有办法不感到害怕。 「那么……真的、可以吗?」 「不如说是我的请求才对」 「那么……我就打扰了、呢」 米尔琪特抱着枕头走了过去,钻进了主人的被中。 被子内已经被芙拉姆的体温温暖了,被它包裹,就像是被紧紧抱住那样心里平静下来。 开心和害羞各占一半。 虽然安心下来,但是内心十分激动,不如说睡意全无了。 「再靠近一点如何?」 芙拉姆紧紧抱住,因为太客气而随时可能掉下床的米尔琪特的身体。 「啊……」 「呼呼、米尔琪特的心脏跳得好快。拥抱不是一直都在做的事吗?」 「虽然你这么说,但主人様也……心跳得很快啊」 「那、那是……你看,在一起抱着睡觉是不同的……对吧?」 「呼呼,我也是这么想的、和主人様一样」 在近距离看到米尔琪特的微笑就像,远远超过天使的女神的模样。 虽然抑制住了几乎要拜倒的欲望,但心脏是诚实的,咚咚的高声鸣响着。 但是那种心跳也是、很开心的。 只有被主人的手臂紧紧抱住的时候,才能从梦中的恐惧中逃脱。 体温、脉搏和气味,即使闭上眼睛也会告诉你在那里,所以安心的将身体交给她。 「那个、主人様」 「怎么了?」 米尔琪特在被萨媞露丝袭击时,请求着『 救救我』。 希望主人能够来解救自己,这么期望着。 结果,芙拉姆救了自己——但那个瞬间,她感觉到奴隶和主人的关系完全被破坏了。 不是、原本芙拉姆就没有把米尔琪特当作奴隶来对待。 也就是说,这是因为米尔琪特不知道除了奴隶和主人以外的关联形式的缘故。 和芙拉姆之间存在着那样以外的关系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对待。 所以她才会有疑虑,才会忍耐、才 会想将关系,停留在自己所知的范围内。 如果参照范本,就能进行最低限度的交流。 但是,就连这个原则都无法维持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踏出领域的时候已经到了。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那什么」 就算很顾虑、很紧张、很难发出声她也 「明天开始……像这样、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可以吗?」 她把自己的“任性”,对芙拉姆说了出来。 芙拉姆将脸靠近米尔琪特,轻轻地和她额头相贴,微微地笑着说道 「我还想从我这边说出来呢」 芙拉姆不会对米尔琪特说谎,可以无条件地相信。 因此,她的话语、深深地沁入米尔琪特的内心深处。 然后感受到了。 自己现在,与重要的人期盼着同样的事情——那份喜悦。 「明天、一起去买衣服吧。已经破破烂烂了」 「好的。主人様也一起买件新的衣服吧」 「那就请米尔琪特帮我选吧」 「我没有自信……但我会尽力去挑选的」 「呼呼呼、真期待啊。米尔琪特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嗯……那么,我想去吃美味的食物」 「美味的食物呢,那就稍微奢侈一点,去高级一点的餐厅如何?」 「高级的餐厅啊……」 「不用有顾虑哦?不用担心钱包的问题」 「比起钱包的问题,我更担心在家能不能做出和高级餐厅相似的东西」 「原来如此,是在担心这种事情啊」 「是的,我一定要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比起去其它的店,我更希望能觉得我做的料理更好吃些」 「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呢……」 二人在床上依偎着,制定着明天外出的计划。 结果、因为兴奋过头而没了睡意,睡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 ◇ ◇ 第二天,漂浮在两人之间的氛围,艾塔娜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她将香肠放到嘴里,塞进约一半,咀嚼、吞下——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话。 「今天,要去约会吗?」 「咳,咳!」 芙拉姆正打算喝下口中的汤,被吸入气管的液体盛大的呛到了。 米尔琪特急忙靠近,边抚着她的后背边把水杯递给她。 芙拉姆一口气喝干水,气喘吁吁起伏着肩膀呼吸着、瞪着艾塔娜。 「才不是呢!」 「我怎么看都是那种氛围」 「你在说什么,只是要去买昨天破掉的衣服而已。然后顺便绕个路」 「那个在世间就被称为约—……」 「那叫购物!再说了,为什么我和米尔琪特出个门就是约会呢,这也太奇怪了。对吧、米尔琪特」 「是的,主人様和我只是去购物而已」 虽然两人都这么说,但艾塔娜却「我觉得这就是约会……」不满的说道。 不过,这两个人完全没有那个打算。 不是朋友,仅仅是partner。 虽然是暧昧的关系,但是现在那二人,对此都很满足。 硬要说的话与“家人”更为贴切,但是如果要这么断言的话,那两人的关系又显得过于火热了。 「……搞不太懂」 和让艾塔娜束手无策的程度,微妙的几乎没什么差别。 ◇◇◇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一起来到镇上。 两人牵着手走着,米尔琪特总是时不时看看芙拉姆的头。 「有什么东西沾在上面吗?」 「那个发卡,有在使用啊,这么想着」 「啊啊,这个?当然在用了,这可是从米尔琪特那里拿到的」 这是前几天,米尔琪特亲手制作并交给她的。 再次看着芙拉姆带着它的样子,仍会有『不会干扰战斗吗?』 或是『 也许太花哨了,主人様不适合使用』之类的消极想法浮现出来。 「真的很可爱呢,我很喜欢啊」 但是芙拉姆开心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坦率地为此感到高兴——米尔琪特对自己说道。 一边进行这样的对话,一边走向最初的目的地,是以前给米尔琪特买女仆服的洋服店。 已经被店员记住了长相,而且付钱很大方,不再像从前那样因为她们是奴隶就摆出厌恶的表情。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就这样,讨论着这个挺好,那个也不错,如果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拿到试衣间。 「哦—……偶尔这样也不错」 「我觉得、有些太朴素了」 「与其说是朴素,不如说是普通吧?但是我觉得米尔琪特不管穿什么都很合适」 「才不是穿什么、都合适。如果总这么说的话,我会当真的」 米尔琪特最初试穿的是、在米色礼服上配着厚实的白色围裙,非常简单的女仆服。 头上的头帽,与其说是时尚,不如说更为重视不让头发掉落的机能,色气之类一点都没有。 但是,这样该说是有生活感,为了做家务而专门做的、也有一番风味。 「真的、很适合我吗?」 看着紧紧盯着她芙拉姆的视线,米尔琪特不安的询问着。 「平常的米尔琪特啊,因为太过美丽而担心会不会被带走,但穿着那件衣服,怎么说……有安心感,可以这样说吧。或是说比较有家庭感吧」 听着那样的话,米尔琪特再次朝向镜子,提提裙角,调整帽子的角度,再度确认状态。 「主人様这么说的话,就当作第一候补吧」 「嗯嗯、就这样吧!」 暂时先保留,米尔琪特换上下一件衣服。 「话说回来,米尔琪特意外的、喜欢荷叶边比较多的服装呢」 「轻飘飘的裙子比较可爱,我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说的话,刚才那件衣服,应该不是那么喜欢吧?」 「才没有那种事。我选的衣服总是十分相似的,所以有种新鲜的感觉」 在她说话的同时,衣服也换好了。 拉开帘子——本以为如此,但不知为何米尔琪特只探出头看着芙拉姆。 她的脸,直至脖子都染成红色。 「这、这是,主人様、选的吗」 「嗯、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荷叶边很多的比较可爱—我是这么想着选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那个……总、总之、请先看看吧」 她慢慢拉开帘子,露出了全身。 「哦哦哦……」 在看见的瞬间、芙拉姆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上身、就如同芙拉姆预期的那样十分可爱,但是问题在下身。 裙子、太短了。 差不多是勉强看不到内裤的长度,米尔琪特的,最近涨了不少肉的大腿暴露在外。 她脸颊十分发红,拼命的抓住裙边,就连脚都想掩住似的。 看到那种模样,芙拉姆的心仿佛要跳出来咚咚的响着。 「对、对不起,没想到裙子会这么短」 「如果主人様、喜欢这样的话,那么……仅仅是在家里,穿穿也是可以的」 是非常吸引人的提案。 但是在芙拉姆准备点头的瞬间,她感觉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放弃了。 「不、不用了,不需要勉强的。换别的,别的!」 「我明白了」 米尔琪特迅速拉上了帘子,把手放在胸前,「哈啊啊」长长地叹了口气。 太害羞了,她的胸口也在咚咚地跳动着—— 「……但是偶尔、那样也不坏」 回忆起芙拉姆涨红的脸颊,她这么想着。 几分钟后,再次穿着新的衣服亮相。 这次不是女仆服——而是纯白色的连衣裙。 「这个也是、主人様选的啊」 「嗯……」 芙拉姆、看呆了。 原本她就对米尔琪特抱有清纯的印象,所以觉得白色的裙子绝对很适合她。 但是,实际上穿起来一看,没想到会这么的合适。 「仿佛就像是哪里的大小姐一样」 「你说的太夸张了,主人様。哪里有这种缠着绷带的大小姐啊」 就连此也觉得十分有魅力,不用说是因为芙拉姆对米尔琪特的偏爱。 尽管如此,如果露出素颜穿着现在的衣服的话,不管是谁都会认为米尔琪特是哪里的深闺大小姐吧。 「真的、好漂亮……」 不经意地说出来。 现在、想把现在的光景剪下,作为画保留下来——考虑着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那个……我、去换衣服了」 对于过于热情的视线感到羞耻,无法忍耐的米尔琪特、再次消失了身影。 然后换上最初穿的女仆服,走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还要再选选吗?」 「我觉得 ,就买一开始的女仆服不就可以了。确实价格也比较便宜吧?」 「是的,和其它的衣服相比的话」 米尔琪特边确认着价格边说。 顺便一提,最贵的是第二件迷你裙的女仆服。 「那就决定了,然后想再买两件吧」 「主人様不买吗?」 「我觉得这间店、没有什么适合我穿的衣服」 「偶尔、也想看看不同感觉的主人様呢」 「……是吗?那么米尔琪特要帮我选些合适的衣服吗?」 「可以吗?」 紧接着她、似乎很开心,活泼地开始选起了衣服。 这样情绪很高的米尔琪特是很少见的。 「就这么想让我穿嘛……」 究竟会有些什么样的要求,芙拉姆有些担心。 然后选了一件衣服后,连确认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推进了试衣间。 在帘子前米尔琪特笑着等待主人试穿衣服。 在帘子里,芙拉姆困惑地发出「欸欸……」的声音,无奈地换上衣服。 拉开帘子。 出现在那里的她的身子——正是米尔琪特喜欢的,镶满荷叶边的女仆服。 「呜哇啊啊……」 手贴在脸颊上,米尔琪特露出感叹声。 另一方面芙拉姆,握着上衣的下摆,低着头红着脸。 007 梦是幸福的疯狂,那就是你 萨媞露丝就像没有注意到芙拉姆的存在,从那个地方离开了。 二人被惊呆了一段时间,但不能这样就放走她。 「我们去追吧!」 「好、好的!」 跟踪开始,萨媞露丝和她的随从一起,好像正在四处巡查她在中央区经营的商铺。看过几家店后,没有和教会联系,直接回到东区的宅院。 芙拉姆也有考虑过直接上前询问,但是也可能是陷阱。 「首先,和艾塔娜桑商量一下比较好吧」 芙拉姆躲在房子附近的转角处,观望着入口喃喃自语。 然后,轻轻抚摸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米尔琪特的头。 她的脸是铁青的。 难得不用再做恶梦了—— 「真的令人头疼啊,不管多么有钱,居然能突然复活」 「果然是……真的吧。我以为只是和她相似的人」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相信“眼睛”看到的是真实的。米尔琪特感觉怎样?」 「我觉得是真的。只是看着她就如同粘在皮肤上似的,有着讨厌的感觉」 这是非常抽象的感觉,反过来说是不可能复制的,是只有本人才能散发的气氛。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比起物证更能清楚地证明她是本人。 「都杀她杀的那么彻底,不应该还活着」 「那样说的话,果然是起源神吧」 教会存在着三支研究团队。 如果与它们其中任意一个有关,那么可能性最高的就是—— 「死灵、吧」 「是正解哟,姐姐」 对芙拉姆的发言做出附和的不是米尔琪特而是孩子的声音。 察觉到这点的芙拉姆,在回头的同时拔出噬魂,并劈了下去。 「真糟糕。一上来就做出这么过激的问候!」 「噫……」 看见他的身影的米尔琪特,发出了紧张的声音。 「涅克特!」 「啊,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好开心啊」 现身在那里的,是穿着白色衬衫,未满十岁的少年——螺旋赤子们的其中一人,涅克特?林凯吉。 尽管他感受到芙拉姆的杀气,也还是狂妄地笑着。 「是不是太粗心了?本来就被加迪奥桑追到走投无路了,竟然在大白天这么堂堂正正地在外面行走」 「走投无路?啊哈哈、才不是那样子呢。我们和mother都好,一如既往顺利地进行着研究。不如说,没有茵库那样的失败品变得更加顺利了呢」 「真能逞强呢……!」 芙拉姆为了掩护米尔琪特上前一步,和涅克特对峙着。 但是另一边,他完全没有要发动攻击的样子。 「算了算了,别像只猛犬那样来咬我,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我告诉你,今天我不是为了和你战斗才来的」 「我不认为你是可以沟通的对手」 「请不要把我和他们团队做出的怪物相提并论。我们是从小就在使用核心,已经习惯了。我就是我,不是遵从起源神(爸爸)的人偶」 确实如涅克特所说,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自大的孩子。 而且,不管装备有多么强,和连加迪奥都没打赢的人做对手,并且要边守护米尔琪特边战斗,这是不可能的。 不应该在这里感情用事——芙拉姆这么考虑着,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剑。 「是能够沟通的对手太好了」 「不要说些无聊的话,我只听重要的事」 「那就简单些。要和我联手吗?」 对于预料之外的提案,芙拉姆没反应过来。 「我事先声明,这可不是开玩笑。接下来的话,就以姐姐们知道奇美拉和死灵存在为前提进行,没有关系吧」 「……只是听听的话」 被狠狠瞪着的涅克特耸了耸肩。 「哎呀哎呀,你能听我说就行了。教会中有三个研究起源神核心的团队,姐姐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统一管理吗?」 「为了竞争?」 「没错!没想到,脑子转的意外的快。我还以为你是不顾一切只凭本能行动的类型呢。嘛、就是这样,我们和他们的团队关系很不好。当然了,最终三个团队其中两个有着会被抛弃的命运呢」 「为了击溃作为对手的他们,想和我联手」 「理解的那么快真是帮了大忙。怎么样,这个提案不差吧——」 「我拒绝!因为你夺走过米尔琪特,所以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提案!」 没有必要听到最后,芙拉姆这么断言到。 她还记得,在她附近的米尔琪特突然消失的恐怖。 实际上被绑走的米尔琪特,在其之上害怕着他。 和那样的对手组队,简直就像个笨蛋。 「看来是被讨厌了。我是被那个无可救药的迪恩拜托了才那么做的。我对那边缠着绷带的姐姐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讨厌那种感觉。虽然你说过『听见起源神的声音但没有被夺走意识 』,但如果潜在的价值观和伦理观都扭曲了,那就更严重了」 「确实……就像姐姐说的可能就是那样吧。我、没怎么和外面的人说过话,所以我不知道啊,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扭曲的」 「你能认同就好,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芙拉姆单方面地打断他,拉着米尔琪特的手准备从那里离开。 然后涅克特从二人的背后,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 「难道说你打算向艾塔娜?利恩巴乌寻求帮助吗?我认为现在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啊」 「……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说我们做了什么。但是,你仔细想想。那个叫萨媞露丝的女人,不是使用了核心复活了吗?很明显那是死灵的产物。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研究一直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但现在他们这么明显的对你做出挑战!那么,他们也会向其它英雄大人伸出魔手,这样考虑不是很自然的吗?」 「咕……米尔琪特,抓紧我!」 「我明白了!」 芙拉姆抱起米尔琪特,全速地冲向家里。 涅克特挥着手目送着二人离去,并在看不见她们身影后的瞬间停了下来。 盛气凌人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哈……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吧。不、不如说是被看穿了。姐姐说的“价值观的扭曲”。会变成这样吧,这样下去的话」 他眯着眼,朝芙拉姆离去相反的方向迈出步伐。 「但是我没有在撒谎。我已经好好地说明了,他们的魔手正在伸向其他的英雄」 他无意欺骗。 只是对于想和芙拉姆联手的涅克特来说,她被逼到绝境会更利于事情发展而已。 ◇ ◇ ◇ 加迪奥,比预定时间更早地完成公会的杂务,踏上归途。 如果在冒险者聚集的公会,可能会入手些有关教会的情报——经过这样的计算,他接手了公会会长的业务,但到现在为止什么结果都没有。 对手可是支配王国的巨大的组织。 虽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就抓住他们的尾巴,但还是有些着急。 但是没有任何计划就闷头寻找也没有办法,至少他今天决定要为凯蕾娜和哈萝姆花些时间。 「真是做了不习惯的事情啊……」 在自言自语的加迪奥手中,提着一个装有蛋糕的盒子。 想到浮现出的身影,觉得很羞耻。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是自从给缇娅送礼物以来,第一次为其他人买的礼物。 「如果凯蕾娜桑和哈萝姆能开心就好了」 他也知道,不能一直沉浸在妻子缇娅、挚友索玛的死亡之中。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加迪奥自身是否可以认可。 一个抛下最爱的女性和挚友、还有其它伙伴而逃走的胆小鬼——如果不舍弃这种自责的想法,是没有办法向前进的。 但同时,他也在想,要尽可能回应凯蕾娜和哈萝姆的期待。 为了二人买的蛋糕,包含着他自己的觉悟在里面。 顺便一提,加迪奥选择那家蛋糕店的契机,是因为在旅行中芙拉姆向他推荐过。 『 和琪莉露酱一起去吃过。非常的好吃哦!』 那时的她尽管在旅途中疲惫不堪,但眼睛还是闪闪发光。 对着怎么看都不像会吃蛋糕的加迪奥做那么强烈的推荐,肯定那家店很好吃吧。 ——在回想着这种事情的时间,他走到了玄关。 然后,就在他触碰之前,门从内部用力打开了。 「哈……哈……加、加迪奥,你总算回来了!」 「啊啊,想着哈萝姆会喜欢就买了蛋糕才回来」 「哦、谢谢……但是、但是、现在 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凯蕾娜的样子十分奇怪,难道是哈萝姆遇到什么事了。 就在凯蕾娜拉着加迪奥的手臂准备把他带到其它地方时,发出「啊……」的声音当场停住了。 他也在看见眼前的人物后——也同样站住了。 「欢迎回来……不对,情况应该是恰恰相反」 她,用着响亮的声音说着。 「我回来了,加君」 笑容满面,和六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你真是、缇娅吗」 为了救加迪奥而丧命,比谁都要爱着的的女人——不应该出现的最爱的妻子,就在那里站着。 008 沉溺 「好难受啊,加君」 缇娅被粗壮的双臂紧紧抱住,开心地微笑着说道。 「……缇娅」 加迪奥百感交集地叫着她的名字。 「嗯,即使不那么寂寞地叫我,我也在这里哦」 她也对他满溢而出的爱情作出回应,双手环绕着他的后背。 「缇娅……」 「欸嘿嘿,居然从害羞的加君那里受到这么热烈的拥抱,活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双臂中的感触是真实的。 如此清晰有实体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做梦。 「但是差不多……稍微,说不定真的开始有点难受了……认输认输」 缇娅啪啪的打着加迪奥的后背。 他回过神放轻了手臂的力量,然后抓住缇娅的肩膀面对着她。 「你变强了嘛。虽说六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但看见加君的脸就算讨厌也会明白呢」 「缇娅,你没有变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她微微发红的脸颊。 他的指尖在颤抖。 就像在触碰随时会崩溃的沙像那样。 当食指触摸后,指尖传来了像丝绸般柔软的感觉。 无论确认几次都无法相信,本应死去的缇娅,确实出现在眼前。 「但是,这种温暖完全没有变呢」 缇娅将自己的手掌和抚摸自己脸颊的大手重叠。 眯着眼,她似乎也在确认加迪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件事。 那种氛围让他人很难靠近,形成了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凯蕾娜在稍远的地方,露出复杂的表情看着他们。 稍微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缇娅依依不舍地慢慢松开了手。 「我还有许多要说的,先进来吧」 她转过身,向凯蕾娜问道。 「我的房间怎么样了?」 「啊,呃呃……还和当初一样,也好好打扫过了」 「是吗,谢谢你凯蕾娜。那么,就去我的房间里说吧?」 加迪奥被缇娅牵着手,走入家中。 凯蕾娜只能目送着二人的背后。 她的脑袋拒绝理解。 连教会实验都不知道的她,甚至无法推测出其中的缘由,只能孤单地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 ◇ ◇ 在某个地方,生长着结有十分美丽果实的树木。 在那个地区居住的人不管是谁都知道,那种果实是有毒的,吃了之后,身体就会一点一点地被侵蚀。 但是某个男人,为了和朋友比试胆量,吃下了一个果实。 这样展现了他的胆量,男人也只是不用再吃了就可以了,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每天坚持要吃。 即使周围的人劝告他,男人也没有停止,结果他因为中毒吐血身亡了。 为什么他尽管知道会这样,也没有办法停止摄取呢。 理由很简单。 那个树上的果实十分甘美,他被俘虏了。 加迪奥想起以前从罗那里听到的那些话。 当时的加迪奥笑着说『 真是个愚蠢的男人』—— 那么,现在的他还有嘲笑那个男人的权利吗。 「呣—呣,你变得更加狂野了呢,加君」 在缇娅的房间里。 她坐在他坐在沙发上的膝盖上,抚摸着他的脸。 从前她撒娇时总是这个姿势。 话虽如此,在她死前一年左右,他们才开始变成这样亲密的关系,时间并没有那么长。 「以前纤细又清爽的加君不错,但现在这样的加君也很帅呢。尽管还残留着以前的影子,但感觉也成长为了值得守护的优秀的成年男人了。不愧是我的丈夫」 「是吗?」 「嗯,是的,绝对没有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着,她依偎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加迪奥自然地用双手环在她的背上。 「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但已经经过六年了」 「房子应该没有变化吧」 「嗯,这个房间也是,令人吃惊地没有改变。但是,王都的街道啊,活着的人们啊,大家都变了啊。凯蕾娜也好,哈萝姆也好……都变了。没想到索玛的孩子都长得那么大了」 缇娅寂寞地说着。 空白的六年,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了。 看见她的样子,加迪奥逐渐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她有感情,身体也有温度。 如果说她不是缇娅的话,那该相信什么才好呢。 「而且我也……变了很多吧」 「你说你又活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想听。 但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且,可以毫无疑问地说是教会一手造成的,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那么就不得不追问下去。 而且根据情况——也不得不考虑亲手将她杀死这件事。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将起源核心埋在我死去的身体里了」 预料到了,那个名字出来了。 加迪奥握紧拳头,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 「果然,是……这样」 「听你的口气,加君是知道起源核心的。那么可以省略说明了。总之,控制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其弱化,为了不让我的身体变成怪物进行调整,总算得到了外出许可」 这是从缇娅自己口中说出的话,加迪奥对此也感到意外。 如果是教会的陷阱的话,应该会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不,也可能正相反,通过公开虚假的情报使他大意。 无法理解他们的意图——加迪奥皱起了眉头。 缇娅盯着那样的眉间,伸出食指,触摸并轻轻地揉着紧锁的眉间。 「又露出复杂的表情了。好不容易再见了,希望你能多笑笑呢」 「这样可不行,起源核心很危险。毁灭了我们小队的怪物,就是用那个核心强化过的怪物吧?」 「那也从达菲兹桑那里听说了。当时的控制还没有那么好。所以虽然我没有完全接受,但是都这样被复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达菲兹?夏路玛斯……果然,是死灵他们呢」 「你连这个也知道啊。带着眼镜,一直穿着白大褂,很瘦弱的男人。听说那个人也让已经死去的妻子复活了」 一问十答。 照这个样子,要是问研究所的位置都能得到回答吧。 「为什么全部都说出来,你摆出这样的表情了。我没有隐瞒加君的理由吧?而且,达菲兹桑也说了不需要隐瞒什么」 「意义不明。到底在想什么……教会那些家伙,什么目的都没有就让缇娅复活,而且还特意和我见面?」 加迪奥看起来很焦躁。 即使在那样的他的面前,缇娅也以冷静的样子保持微笑编织着语言。 「虽然不知道其它研究团队是怎么样的,至少达菲兹的目的是——让死者复活,仅此而已。如果有谁因为重要的人死亡而感到悲伤的话,想去拯救他。达菲兹桑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我觉得真的只是这样」 看不出缇娅是在说谎。 至少,知道她生前的加迪奥是这么认为的。 确实如果可以控制起源核心的话,就能够引发人类至今为止曾放弃过的奇迹。 如果那个成果就是在他面前的缇娅的话—— 「……不行,我还是不能相信」 加迪奥这么说着,摇了摇头。 缇娅看到这样的他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达菲兹说过,一次性接受是很难的吧。那是肯定啊,不止是加君,对凯蕾娜来说也一样,我都已经死去六年了。所以突然回来也会很困扰吧」 「对不起……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想坦率地高兴」 「请不要道歉。但是,还会再见的对吧?」 「再见?你要去哪里吗?」 「我的身体还需要些细微的调整。如果放松警惕的话,我的身体就会被起源神夺走。所以,再过大概两小时我就得回研究所了」 「是吗……」 舍不得,加迪奥这么想着。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这是“教会的陷阱“,但眼前的她确实是自己已死去的妻子缇娅。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在这种时候露出寂寞的表情的加君,我最喜欢了。等调整结束了,我就问问可不可以一直一起生活,在那以前要忍耐哦。啊,但是在时间到了之前,可以像这样待着吗?」 「我不会拒绝到那种程度的」 「呼呼,太好了。加君一如既往的温柔啊」 平静,如梦似幻的时间慢慢流逝。 加迪奥心中充满的焦躁尚未消失。 危险。但是,以风险为代价所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大。 越是沉浸,加迪奥就越无法脱离甜美的沼泽。 ◇ ◇ ◇ 凯蕾娜捡起加迪奥掉下的盒子,在厨房打开。 里面是两人份的蛋糕。 当然他肯定不是为自己买的,不用考虑也知道这是为谁准备的。 她紧咬着下唇。 是后悔,是悲伤,凯蕾娜自己也不清楚。 「呐,妈妈,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哈萝姆问着母亲。 「是加迪奥桑的妻子」 「爸爸的,妻子?难道不是妈妈要当吗?」 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但是,实际上氛围是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不仅是哈萝姆,凯蕾娜也如此期待着——或是说开始确信着。 即使马上不行,一年以后……不、两年以后,自己就能和加迪奥结婚。 「真正的妻子回来的话,就没有我出场的余地了」 「真正的?妈妈是假的吗?」 「……」 哈萝姆没有半点恶意的话语,深深地刺进了凯蕾娜的内心。 话语选择的不好。那不是应该用真物和伪物来表达的。 凯蕾娜的想法也应该是真实的。 但是,这是第二次,第二回。 不过是互舔伤口的二人妥协的方案而已。 「呐,哈萝姆的爸爸,如果那个人在的话,就做不了爸爸了吗?那么,哈萝姆不要那个人!」 「喂喂,哈萝姆,不要说这种话——」 「但是那个人很恐怖!妈妈比她出色多了!」 「啊啊,真的是,说出色什么的,我就算生气也生不起来了啊!」 凯蕾娜蹲下后,摸着哈萝姆的头说道。 「缇娅是个好孩子啊。只要哈萝姆和她说过话后,肯定也会察觉到的」 「绝对不行」 「做之前就得出结论是不行的啊,人啊……」 「不是,不是的妈妈,哈萝姆是讨厌可怕的东西」 哈萝姆讨厌——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害怕的表情。 凯蕾娜感觉有些不稳的东西,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否定,而是倾听着她的话。 「那个人,很空洞」 对于过于抽象的话语,凯蕾娜歪着头问道。 「空洞?」 「虽然在笑但是没有在笑,看起来很开心但是一点都不开心」 「嗯嗯?对不起哈萝姆,能不能用妈妈也听地懂的话说吗」 「……我不能很好的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但是,哈萝姆是这么想的」 小孩子的感觉,大人是无法理解的。 单纯是和缇娅不投缘吧——但是实际上说过话后,应该会变得亲近起来。 要说为什么,缇娅不管去哪里都会被小孩子亲近,以前比现在更糟糕的是凯蕾娜,总是被害怕的一方。 她没有再深入考虑哈萝姆的话,再次抚摸着她的头。 「总之我们先吃加迪奥买来的蛋糕吗?」 她笑了起来。 虽然哈萝姆脸上还带着不安的表情,但她无法抗拒食欲,点了点头。 ◇ ◇ ◇ 和涅克分开的芙拉姆抱着米尔琪特在王都中奔跑着。 她不在乎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想在最短的距离内到达目的地。 就这样到达了自己的家中,没有减速就冲进了房子,并大声喊着。 「艾塔娜桑,你还好吧!」 「……突然怎么了?」 然后看见在餐厅休息的艾塔娜,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哈啊啊……太好了。刚才涅克特出现了。然后艾塔娜正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你看起来没事我就放心了……」 芙拉姆瘫坐在地。 无论体力提高了多少,只要抱着人全力奔跑,就会消耗相当程度的体力。 米尔琪特从洗漱间拿来毛巾,交给了汗流浃背的芙拉姆。 「赤子?又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啊,被说了『 为了击溃死灵我们联手吧』。因为赤子和他们的团队是敌对的。当然我拒绝了。但是……啊,好像完全被涅克特骗了呢」 环顾屋内,没有看到争斗的痕迹。 涅克特说有危险接近艾塔娜,是为了戏弄芙拉姆而撒的谎吗。 「你们是在哪里遇见的?」 「东区那个萨媞露丝的宅院附近」 「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今天不是应该和米尔琪特约会的嘛」 「所以说并不是约会……」 米尔琪特红着脸颊,微微否定着。 「那是因为,我们在大街上与复活的萨媞露丝相遇了!我认为是和前几天从加迪奥桑那里听来的“死灵“有关」 「确实,死灵把……萨媞露丝给……」 艾塔娜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一幅失落的表情。 和想象中不同的反应,芙拉姆歪着头有些怀疑。 「那个……我想先和艾塔娜桑商量一下比较好就回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做呢?虽然我考虑放任他们不管就好,但教会似乎是在预料到我们的反应的情况下,将那家伙给复活的」「确实如此,可能就是这样……」 对艾塔娜含糊不清地回答,米尔琪特也有所怀疑地思考着。 「……」 而且还以为她就这样沉默着,突然就站了起来。 「艾塔娜桑?」 「我有些事情要思考。稍微出去一下」 「欸?嗯……好的,我知道了,请慢走」 带着忧郁表情的艾塔娜离开了家。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听见玄关门关闭的声音后,互相凝视着,同时歪着头思考着。 「艾塔娜桑德样子很奇怪呢」 「嗯,涅克特和萨媞露丝的事有那么大的打击吗。还是说……只是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其实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了,架子上的玻璃杯的位置有几个有变化」 这么说着,芙拉姆向架子看去,但变化太细微了,她即使看了也看不出来。 「难道不是艾塔娜和茵库使用了吗」 「因为一共有三个,所以只是两个人使用有些违和感」 「嗯……是不是有谁来拜访,艾塔娜桑给他们倒茶时用到了吧。问问茵库吧,二楼应该也能听到些声音」 二人向二楼移动。 茵库还没有得到从房间离开的许可,只能隔着门说话。 当芙拉姆敲门后,屋中传来了「我在」的懒惰的声音。 「我回来了茵库」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约会开心吗?」 茵库说着和艾塔娜相似的话,芙拉姆一下子被击沉了。 「所以说那不是约会了……」 「啊哈哈,是这样吗?」 虽说病刚好,但茵库爽朗的声音让人觉得都不像是隔着门在说话。 看来术后的调理很顺利。 「那件事情就先放在一边。话说回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啊,难道是客人的事情?那样的话我不知道是谁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米尔琪特嘟囔着「果然……」 「那也没有办法啊。从这里,充其量只能听到有人在动的声音……」 「不,我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哦?我的耳朵很好使的。但是我那时候睡着了,正好在起床时他们谈话结束准备回去的时候」 「那么……你知道他们年龄和人数吗?」 「一个成年的男性,还有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 「三个人吗……」 「和玻璃杯的数量一致呢」 「老爷爷和老奶奶好像和艾塔娜特别亲近似的」 茵库有些寂寞地说着。 芙拉姆从来没有听说过艾塔娜在王都有熟悉的人在。 不对,不仅如此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王都叫去,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什么人。 外表是和自己差不多,但交谈后感觉是比自己年长的人,掌握的魔法和知识都明显不是十几岁的人。 她擅长使用已经失传的药草和医术,知识量甚至凌驾于学者之上。 「我问你,艾塔娜没有告诉过芙拉姆你们吗」 「她也瞒着茵库桑吗?」 「要藏起来的话就堂堂正正的藏起来就好了,但是还是表现出尴尬的样子。我觉得艾塔娜很不适合隐藏事情」 这与刚才和芙拉姆交谈时的情况一样。 艾塔娜在纠结,也就是说——她在为是否应该坦白那件事而烦恼吧。 「直接像本人询问不就好了」 「不,艾塔娜判断不需要和我们说也可以。所以,就等着她告诉我吧」 「芙拉姆很温柔啊」 「不是那样的,只是我单纯觉得艾塔娜比我的脑子好使多了。肯定那一定是正确的」 「所以说我觉得那种地方就是温柔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夸,夸奖我也没什么好处啊?」 确实芙拉姆拿不出什么东西,但只要看着她害羞的面孔,米尔琪特就满足了。 ◇ ◇ ◇ 艾塔娜从家里出来,走向东区的小巷。 『 据说经历过亲人的死,人会变得更强。但是,如果他们不死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回想起刚刚到家中拜访的男人说的话。 他——达菲兹?夏路玛斯,带着艾塔娜的养父母金达和克罗缇娅出现了。 正如不久前对茵库说过的那样,那两个人早就去世了,她还去扫过墓。 也就是说,他们是和萨媞露丝一样,通过起源核心复活的。 『 我有个青梅竹马叫做苏西。和内向并经常闭门不出的我正相反,她是个十分活泼、活跃的女性,我们能互相吸引真是个奇迹。我和她从小就定下了婚约,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恋人。这在我们长大后仍旧没有变,如果能在工作上独当一面的话就正式结婚吧——当时的我们一直坚信着光明的未来』 无论是谁都生活在模糊不清的焦虑中。 尽管程度大小存在着的差异,但人并不是能单纯地讴歌幸福的悠闲的生物。 不如说正相反,如果越是幸福,就越会丧失和恐惧战斗的机能。 如果没有弄到手就好了——即使后悔也已经晚。 达菲兹说话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克罗缇娅像母亲对待女儿那样抚摸着艾塔娜的头。 金达也笑着守护者她们。 是已经忘却很长时间的感觉,将连存在都看不见的伤痕给抚平。 幸福的同时,又产生会失去的恐惧。 『 苏西是冒险者。是技术很好的枪使,年纪轻轻就升上了a级,赢得了人们的羡慕。对我来说是值得骄傲的妻子。但同时也意味着周围的人会产生嫉妒』 大概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了吧,达菲兹的表情阴沉下来。 他低着头,凝视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 『 有一天,她和一同接下委托的冒险者去远征——然后以惨不忍睹的姿势回来了。被同伴欺骗,被侵犯,被砍伤全身后死亡了。之后被抛弃的尸体被偶然路过的冒险者回收回来,送到了我的身边』 死亡时的脸表现出痛苦扭曲。 紧紧握着充满回忆的项链,手掌上印上伤痕。 腐烂、崩溃、释放着异味的肉体。 然后对失去了所爱的人他来说,即使连那种臭味也很令人怜爱。 『 然后,我在绝望的深渊里,和苏西的尸体度过了死亡般的生活。给予那样的我以希望的是起源教会。失去了依靠的我慢慢地沉迷于宗教,等我意识到时,我开始从事起源核心的研究』 站在艾塔娜的视角看,达菲兹是形迹可疑的。 教会是敌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艾塔娜不认为他的话是谎言。 内容、表情、声音,这些全部都包含着真实的分量。 『 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了。如果有这种力量的话,就可以复活死者了吧。然后我将写完的论文交给枢机卿——没想到竟被采用,成为与赤子和奇美拉并列的大规模项目之一。从此我们的研究团队诞生,就是死灵。我们的目标是死者的完全复活。不是受起源神的影响变成怪物,而是为了取回作为人类时原本的人格和生命的研究。虽然沉迷于起源教的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但是神和教会的情况真的怎么样都好。我只是想单纯让苏西复活而已』 之所以对他的话有感,可能是因为艾塔娜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被父母的温暖包围着的话,各种各样的东西就会变得模棱两可。 如果就这样委身于现状的话会变得更加轻松——有这样温柔甜美、并且危险的功效。 『 恐怕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和我有着同样的愿望。我想拯救这些人。我衷心希望如此。因此,我想向与教会敌对的艾塔娜您们说明我的理念吧……请理解我们的想法。开场白说的有些长了,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邀请您』 —— 艾塔娜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在东区徘徊。 有明确的目的地。 穿过那个胡同的尽头,是可以通过一辆马车、稍微宽敞一点的街道。 但是几乎没有类似商店的地方,几栋陈旧的房屋排列着,是一条寂寞的住宅街。 当然来往的人也很少,这是一个乘上马车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理想场所。 『 明天早上,我们会在地图的上这个地方接您。然后我想让您看看我们的研究所。没有所爱之人的世界——从那样的地狱被救出,幸福生活着的人们的身影就在那里。看到了那个,希望能理解我们想做的事情和理念』 达菲兹热情地讲述了自己的梦想。 如果不能实现的话,那只是狂热者所说的妄想而已。 但是那里有金达和克罗缇娅,他们给予了艾塔娜和生前一样的温暖。 所以,他的话很有说服力,强烈地动摇着她的内心。 「明天早上……我……」 站在约定的地方,艾塔娜闭上眼睛。 如果接受了达菲兹的提案,不仅仅是茵库,还背叛了芙拉姆和米尔琪特。 但是,可以和已经死去的父母相见。 这次也许可以像普通的父母和子女那样生活。 那是——她梦想了五十年以上的日子。 如果跟着达菲兹,也许可以知道研究所的所在地。 如果判断研究是危险的,直接破坏那个设施就好了。 这也关系到守护茵库她们,绝对不能说是背叛—— 「……那只是、藉口」 艾塔娜摇摇头,抛弃了自己天真的想法。 「不说漂亮话,要选择哪一个。只能自己决定,自己承担责任」 不是谁的错,也不是为了谁。 她自问自答,一直持续到天空被夕阳染成紫色为止。 ◇ ◇ ◇ 天完全变黑的时候,迎接缇娅的马车来到了加迪奥的宅邸前。 缇娅回去的时刻好像已经到了。 她和凯蕾娜告别后,告诉她「马上就会再来」,然后离开了宅邸。 加迪奥似乎打算送她到马车上,两个人手牵手走到了门口。 然后他和达菲兹第一次见到面。 「您好,加迪奥桑。我是——」 「你是达菲兹?夏路玛斯对吧」 「您也和艾塔娜桑一样认识我吗,不愧是被称为英雄的人。没错,我就是死灵的负责人达菲兹。请多指教」 他伸出手做出握手准备。 虽然加迪奥想无视他,但是在缇娅的面前,他无法冷淡对待,只得勉强地和他握握手。 「非常抱歉,今天让您吓了一跳。但是我想尽量快一点」 「为了什么?」 「因为您们和赤子有了接触,所以我害怕教会上层会着急。他们的愿望是尽快将死灵作为兵器完成」 合乎道理。 但是他的动机过于无害,反而让加迪奥觉得可疑。 但是由于缇娅的存在,抱有的怀疑也并不是那么强烈。 甘美的毒药,一点点,确实地在他的心中制造了缝隙。 「直白地问。你不打算困住我吗?」 「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打算。作为同样失去妻子的人,我只是希望您也可以理解。从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中,只有取回所爱之人才能够得到拯救」 那句话——正因为现在被缇娅填满了内心,才得以在加迪奥心中回响。 同时,也对自己软弱的内心抱有厌恶感。 明明说过要憎恨教会,完成复仇,但是光是看见缇娅的脸就这么轻易地动摇了。 本来他的动机是建立在已经复活的妻子之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知道您们敌视教会。实际上,赤子和奇美拉都以运用起源核心制造兵器的前提下来运作的,所以教会上层一定会恶意使用」 「因为你自己不一样所以觉得会被放过?」 「是的。而且这不也意味着您和缇娅两人的人生将会继续」 「是想把她当作人质吗」 「您可以认为我很卑鄙。但是我真的认为这项研究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我也想通过和曾死去过一次的妻子——苏西一起生活而继续得到拯救」 称为达菲兹动力的是『 想和心爱的妻子一起白头偕老』的自己的欲望。 那让他的话充满说服力。 至少他是认真的。 加迪奥通过面对面的交谈理解了那个想法。 「今天只是打个招呼。但是请您一定要实际来设施看看再做判断」 「你打算强制把我带到研究所吗?」 「我不会强迫您的。明天我会带缇娅一起来的。请在那之前做出决定」 在他单方面说的时候 ,达菲兹和缇娅一起坐上了马车。 「你说明天?」 「再见,加君」 「缇娅,等一下,这么突然!」 缇娅温柔地拒绝了加迪奥想要抓住她的手。 「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了。我不想被加君看到我变得奇怪的地方」 她露出悲伤的表情。 死灵还没有完成,复活得还不够完全。 加迪奥也不想看见脸上卷起漩涡的妻子。 一边咬着牙一边放下伸出的手。 「即使是我也希望尽可能延长夫妻相处的时间。我就是为此才邀请您的。期待您的答复」 乘坐在马车上的缇娅和达菲兹。 加迪奥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眺望着远去的马车。 「什么答复?那种东西……!」 好像是委托了选择权,那种做法太任性了。 「可恶!」 他用力将拳头打在墙上。 缇娅就在那里,加迪奥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但是——达菲兹是应该憎恨的教会组织的一员也是事实,在他心中爱恨的漩涡交织着。 回到宅邸的加迪奥带着苦涩的表情打开玄关,发现凯蕾娜站在那里。 「缇娅、回来了啊」 「啊,听说明天还要再来」 「这样啊……不是挺好的吗,加迪奥」 她本想尽量笑着说的。 但是在那个笑容的背后,隐藏着怎么都消除不掉的“嫉妒”和作为缇娅的朋友为她归来而感到高兴的感情。 009 没有咬合的齿轮 那一晚,回到家的艾塔娜什么也没说。 然后第二天早上——最先起床的米尔琪特发现了放在餐厅桌子上的便签纸。 『 稍微出去一阵。马上就回来,请不要担心』 米尔琪特一看到艾塔娜写的内容,就立即跑到二楼叫醒芙拉姆。 芙拉姆读完后也吃了一惊,双手抱着头。 「没想到艾塔娜桑会瞒着我们自己出去……」 她坐在床边,烦恼着该如何行动。 本来就被萨媞露丝复活一事搞得脑袋要炸了,但是怎么都想不出解决办法。 「艾塔娜桑不见了,会不会和死灵有关联啊」 「神秘的来访者也好,时机好的无法让人觉得是偶然」 就和涅克特说的一样,教会已经开始行动了。 应该可以断言是使用了死者来做的一种挑拨离间的工作。 正当芙拉姆烦恼的时候,哐哐的有谁在敲卧室的门。 「我可以进去吗?」 「茵库吗?没关系……」 门打开了,幼小的少女靠着气息走近了芙拉姆和米尔琪特。 「茵库桑,你已经可以从房间出来了吗?」 茵库摇摇头。 「虽然被说了还是不能出来,但是如果艾塔娜不在的话,关在房间里就没有意义了」 「你听到了……」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我察觉到艾塔娜在天变亮之前就从家里出去了」 「这么早就出门了啊」 比米尔琪特起床时间还早,时间可以说是很早的早上了。 在此之前,是已经可以用深夜来称呼的时间段了。 「做到这种程度是想在对我们隐瞒目的地吗……」 「呐,我们先吃早饭吧。肚子饿的话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虽然这么说,茵库只是肚子饿了吧——但也有希望通过吃饭来排解忧伤的意图吧。 总之芙拉姆三人向着一楼餐厅移动。 然后下了楼梯,进入房间。 「呀,打扰了」 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涅克特,厚脸皮地举起了手。 「你怎么在这里!?」 芙拉姆突然走到前面,拔出剑。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我以为你很为难才来帮忙的啊。啊啊,还有茵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涅克特……嗯,我很好」 茵库含糊不清地回答到。 听到回复的涅克特不知有什么怪的,开心似的「啊哈」地笑出来。 「正如我说的那样吧?艾塔娜?利恩巴乌面临着危机」 「你知道会变成这样吗?」 「预料到了。但我觉得她是有选择权的。因为达菲兹?夏路玛斯是个能说会道的男人。这次的计划,也是因此才会顺利的吧」 加迪奥和艾塔娜的内心会动摇是因为达菲兹是个诚实的男人吧。 无论是语言还是谈话,最重要的是散发的“气氛”。 他靠着仅靠表面而无法隐瞒的部分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你知道艾塔娜是为了见谁才出去的吗?」 「我可没有知道到这种程度。我不是说了,赤子和死灵是敌对关系。嘛,昨天达菲兹带着一对老夫妇,应该是她的祖父母吧」 那应该和昨天茵库说的来访者一致。 也就是说老夫妇是艾塔娜的关系关系者,另一个男人是死灵所属的研究者吧——芙拉姆是这么推测的。 「不过……就算是被称为英雄的人也没有办法抗拒啊。我觉得死灵他们做的事情是很愚蠢的。因为人是已经死的生物,所以为了让他们复活而使用爸爸的力量是浪费的。但是不是这样的。人类比我想像的还要执着于过去,而不是通过自己开辟未来。就算抛弃大姐姐你们和茵库不管也可以,对吧」 「……先和你说好,我绝对不会和你联手的」 芙拉姆毅然决然地与涅克特对峙着。 但他就像是看穿她内心所依赖的地方在哪里后笑着说。 「啊啊,难道是因为还有加迪奥?拉斯卡特」 「嗯……难道加迪奥桑也!?」 芙拉姆无法掩饰动摇。 涅克特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更加轻视地笑着,继续说道。 「好像也离开了呢,将一起生活的女人和孩子抛在一旁。大概是和艾塔娜一样的吧」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 「等一下,大姐姐,那可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所以一直被盯着,我也很困扰啊。详细的情况我不知道,他带着的是二十几岁的女人。是恋人呢,或是妹妹呢?」 那一定是加迪奥已经去世的妻子——缇娅。 他就是为了她决定复仇的,如果她还活着,那么他的动机从基础上就被动摇了。 把凯蕾娜和哈萝姆放置一旁而选择妻子的可能性十分充足。 也许有人会骂加迪奥无情,但芙拉姆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那么,该怎么办呢,大姐姐。你现在、就只有一个人了。况且你不得不守护无法参加战斗的两个人。你做的到吗?虽然前一阵你碰巧打赢了,但是上次的战斗对手是迪恩、连爸爸的力量都没有的杂鱼。同样的奇迹不可能会发生很多次的吧」 即使是芙拉姆也知道自己的实力。 艾塔娜和加迪奥被带去的目的地是现在还在运行的研究所。 与至今为止战斗过的对手不能相提并论,肯定有许多起源核心的存在吧。 现如今只有芙拉姆一个人,是不可能打赢的。 不用说是死灵,就连现在面前的一名少年都。 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只能接受涅克特的邀请嘛—— 「嗯……都被逼到这种地步还在烦恼吗」 涅克特抱着胳膊,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做决定吧……!」 「这个提案可不差哦?其实不和我联手也没有关系,如果一直那么烦恼的话就当我从来没有提过这个话题吧。只要你可以去对我来说就方便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 「那也是mother的想法吗?」 「不是的,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 「不是mother的想法,是你一个人在行动?和团队没有关系?」 「啊,我没说过那件事。我的提案不是和赤子联手,只是和我联手而已。mother 和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和其它赤子的意图也没有关系。你看,这样的话风险就减少了吧?之后只要点头同意就可以了。只要这样,你就可以暂时得到强大的伙伴。没有风险哦」 没有风险什么的,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和芙拉姆联手的话,涅克特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那就是说对教会有利,对芙拉姆不利。 米尔琪特不安地抓住衣服下摆,凝视着苦恼的芙拉姆。 茵库自始至终都是一脸阴沉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比起涅克特出现的事情,艾塔娜丢下她自己离开的事情可能更使她震惊。 「沉默就相当于否定哦。如果你说你还是无法选择的话,我就一个人行动了」 「等一下!」 被诱导了——即使知道了这一点,芙拉姆也只能阻止涅克特的离开。 「你的目的真的是击溃死灵吗?不会对米尔琪特和茵库出手?」 「先不说大姐姐你,我杀掉那两个人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与其那样白费力气,我不如在别的地方消耗卡路里啊」 确实涅克特不会对那两个人出手吧。 如果他有那个想法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她们,救出茵库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是即使如此——如果说他是不是可以信任的对象的话,回答肯定是“不”,即使芙拉姆再怎么烦恼也得不出令人满意的正解。 只能妥协。 没有力量的少女,如今没有选择的立场。 「那么,我再重新问一遍。要和我联手吗,还是不联手呢——」 在精神上有优势的涅克特、明显地藐视着芙拉姆问道。 「我……」 对此,她冥思苦想,最终得出『 联手』这个答案——就在这时。 「我回来了」 突然听到一个随意、过于日常的少女的声音。 她穿过玄关,突然出现在餐厅。 聚集在此的四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那里。 不用说芙拉姆、米尔琪特、茵库,连先前沉浸在优越感中的涅克特也如同冻结一般定在那里。 「赤子也在。哇,这是什么情况」 艾塔娜没有像说的那样表现出慌乱。 不如果反倒是芙拉姆她们慌乱了起来。 「那、那、那是我想问的!艾塔娜桑,你不是跟着达菲兹走了吗!?」 「是啊!昨天,不是和达菲兹和老夫妇在这个家里 见面了吗?」 涅克特和芙拉姆一起追问着艾塔娜。 「啊……注意到了,抱歉,我没说出来。但是我放弃了。我去扫过墓了,和那两个人已经告别了。比起那个,我觉得在这个家里和芙拉姆、米尔琪特,还有茵库一起生活更重要」 「艾塔娜……呜呜呜……艾塔娜!?」 茵库的声音颤抖着,她全力奔跑并跳到艾塔娜的身上。 艾塔娜用双臂接住她,温柔地抚摸着黑色柔软的头发。 「这个反应……难道你以为我放弃了茵库的治疗了吗?」 「如果有那样的留言,谁都会担心的!」 米尔琪特罕见地厉声斥责道。 「呣,没想到米尔琪特居然生气了。非常抱歉。本来我打算立刻回来的,觉得写一张字条就够了」 「艾塔娜桑究竟去了那里?」 「去了邻镇。去看了我的养父母——金达?利恩巴乌和克罗缇娅?利恩巴乌的坟墓」 「你应该已经见过复活的那两个人。你不是应该很清楚那里没有尸体吗!」 「没错,确实尸体不见了。试着调查了一下发现那里留下了翻挖过的痕迹。而且比较新」 艾塔娜表情变得严厉。 「也就是说,那些家伙为了说服我而挖开坟墓。特意将安眠于此的二人强行地挖掘出来,用在可疑的研究中。这是对死者的冒渎。在那个时间点,我对达菲兹?夏路玛斯的信任就动摇了」 「库……比想象中——不,你们就像想象中那样说着漂亮的话行动着」 预料之外的事态使涅克特转而被逼得无路可走。 「这可能确实是漂亮话。大概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浪漫得多。但是那样也不错。这也变成了使人生过得明朗的调味料」 「哈……真是的,轻率的家伙真的让人羡慕」 然后他像放弃了什么似的笑着,放松了肩膀上的力量。 芙拉姆惊讶地看着那样的他。 「既然艾塔娜桑回来了,我就知道说服是无用的」 「当然」 「那么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确实,如果只有大姐姐一个人的话就另当别论,如果艾塔娜?利恩巴乌也在的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能有点严峻」 即使如此,涅克特也没有离开。 如果他有那个想法的话,应该可以用“连接”的能力转移到外面。 听着一时想不通他说的话语,茵库的脑中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虽然按照涅克特的性格他不会坦诚地承认,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问。 「难道说……涅克特,你不止是为了说服芙拉姆,还是为了来见我的吗?」 「哈?怎么可能!为什么我要对茵库这种残次品抱有留念呢!」 「但是涅克特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刚才和芙拉姆说话时就一直很焦躁」 「我只是对那种优柔寡断的态度感到焦躁而已」 「不对,你不是那种焦躁。我想大概不是对芙拉姆,而是对其它别的人吧。而且现在听起来有些寂寞」 「哈,茵库你什么时候成为心理咨询师的啊。为什么我有那种感情啊。在那个站在那里的魔女回来前,我绝对是站在有利的位置上的」 「……因为害怕自己可能会被抛弃吧」 艾塔娜小声的说着。 涅克特用锐利的目光瞪着她。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mother把茵库扔掉了。如果只是厌恶的话,我觉得过于简单了」 在抛弃茵库前,mother就像母亲一样行动着。 在判断为不需要的那个瞬间,就像露出本性一样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虽然艾塔娜实际上没有见过这种变化,只是从茵库口中了解到的。 「也就是说,mother之所以放弃茵库,和母女关系无关,而是因为不再需要旧世代的实验体了」 尽管这么说着,艾塔娜仿佛在说着『 我不是这么认为的』,双臂更加用力地抱住茵库。 「所以你想说什么」 「教会的研究团队一共有三支,恐怕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竞争。而死灵则实际上已经使死者复活并接近完成。总觉得奇美拉也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一方面赤子是将核心埋在体内的状态下培养了八至十年,是十分没有效果的研究」 「但是实际上,像我们这样的成功作不是诞生了吗?」 「但是只有四个人。而且,每个人的力量和我和加迪奥没什么区别。作为进攻魔族的战斗力来说是靠不住的」 「……所以呢?」 面对艾塔娜的指摘,涅克特变得更加不高兴。 是感觉到了侮辱,还是被说中—— 「我是这么想的,螺旋赤子们还有别的完成形态。如果说你们是第二世代的话,那么就有与以前不同不需要太费事就做出的第三代、第四代的存在。然后在它诞生的情况下——和茵库一样,mother就会对第二世代丧失兴趣,不需要的话就会丢弃」 涅克特「哈」的叹了口气,眯着眼,一言不发。 然后涅克特的脸上露出了无力的微笑,双手上举就像在说『真没办法啊』。 「真是伤脑筋啊,就算想象力再怎么丰富,光靠妄想就可以说得那么流利。根据你所说,为什么我要害怕“被抛弃”呢?和失败作不同,我有力量,爸爸也很喜欢我!」 「听起来就像是在逞强」 「别用那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口气和我说话,你什么都不懂!」 「我明白的。因为我也是王国进行的实验的试验对象」 「什么……!?」 涅克特说不出话来。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也睁大了眼睛。 唯一一个听说过她的年龄的茵库没有做出那么大的反应,但并不是不吃惊。 「怎么回事,艾塔娜桑居然是实验的试验对象!」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在贫民街长大的我连父母的脸都不知道,就为了实验被带走,在这个家中生活」 「这里是……实验设施?」 「与其说是设施,不用说是作为试验对象的小孩子们的生活场所。然后作为实验队长照顾我们的是当时还二十出头的利恩巴乌夫妇」 然后艾塔娜把自己在这里大致经历过的事情讲述给芙拉姆她们。 那是为了和魔族对抗,培育出可以持有魔族力量的人类而进行的实验。 因为王国没有人体实验的经验技术,所以在粗糙的手术过程中,孩子们相继丢掉了性命。 艾塔娜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永远”,包含着『 希望可以长寿一点』的愿望,由养母克罗缇娅所取的。 结果实验成功的只有艾塔娜一个人,她得到了比人类要长的寿命,要高的魔力。 但是由于实验效率太低,计划终止了,艾塔娜也将要被处理。 然后金达和克罗缇娅放走了她,在回到王都前,她在山中作为“魔女”活了五十年以上—— 涅克特也似乎十分感兴趣地老实地听着她的故事。 「因为当时我们也这么想着『如果被这个人抛弃的话一切就完了 』,所以要比以前更像个“好孩子”那样行动。但实际上,金达和克罗缇娅都很温柔没有做那种事的必要。但是,如果他们和mother是同一类人的话——就会像现在的涅克特那样,因为失去唯一的依靠而变得绝望。不管是谁,就算是敌人也好,如果可以得救的话,也会去请求他的」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 只是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墙壁,思考着什么。 「呐,涅克特。听了刚才的话,我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芙拉姆向他搭话。 「你刚才说了『 mother 和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对吧。听了艾塔娜的话,就明白mother是怎么想的了。也许是因为兴趣转移到了第三世代身上了。但是,那个和爸爸——起源神一起讨论的话,难道是……」 「爸爸今天也很吵。啊啊,但确实……在到大姐姐家之前就安静下来了」 涅克特敷衍着说着。 那只是在吵闹,并没有和他在说话。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mother,连起源神也已经抛弃了第二世代的赤子们。 「被重要的人抛弃的恐惧,我也很清楚」 「啊—啊,讨厌啊。连奴隶都开始同情我了」 「同情什么,才不是那样」 「按照这个流程,连茵库也会可怜我吧?哈哈,真的很讨厌。明明打算靠话语操纵芙拉姆大姐姐,好好利用她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谁都知道他在 逞强,正因为他自己也注意到了,所以变得更加逞强。 面对着这样的涅克特,茵库并没有怜悯,用认真的语气说着。 「涅克特就把死灵击溃,让mother重新认识你一下」 「茵库,这仅仅是假设第三世代存在的情况啊」 「如果是这种动机的话,芙拉姆和艾塔娜……也许会助你一臂之力哦?」 「哈……啊哈哈,那是什么,玩笑吗?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涅克特用一只手挡着脸,大笑了起来。 疯狂地大笑着,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了。 「结局不是一样吗?而且明明mother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却要帮忙——」 「这样就可以了,是我的话」 芙拉姆说道,涅克特睁开眼从手指和手指的缝隙凝视着她。 「你在说什么……?」 「在说和你联手的事情」 「大姐姐,你不愧是脑子有问题。都超出老好人之类的范畴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开玩笑的话啊!」 超过了愤怒,半笑不笑地喊着,但芙拉姆还是很冷静。 「才不是因为老好人什么的。我觉得赤子和死灵是敌对关系是可以相信的,而且涅克特自身的目的也明确了。不想联手是因为不知道那个目的。就算是这个目标达到了,mother重新认识了第二代,不会对我们造成直接的不利」 「尽管如此!」 「而且我们不知道死灵根据地的位置。我们不知道加迪奥桑去了哪里。涅克特有那个线索对吧?」 「……至少有一个目标」 「那么对我们有好处。利害一致。当然,并不是单纯地称为伙伴,总有一天我们会作为敌人互相厮杀,但只是暂时休战并联手地话——」 芙拉姆在涅克特面前伸出手。 「我真的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同意的话就握手——即使没有语言,涅克特也明白被这么请求着。 「你真是个笨蛋。什么啊那个……茵库那时候也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这样……!」 嘎吱——咬着牙齿发出地声音。 是憎恨,是愤怒、还是羡慕。 他自己也无法区分的想法将脑袋装的满满的,阻碍了正常的思考。 就如同芙拉姆说的那样,如果仅仅是和死灵战斗的话,联手的坏处几乎没有。 但是,涅克特并不是为了寻求这样的结局而向芙拉姆提出的。 但是——自从她们救了茵库的时候,根据情况不同这种事情也在脑子里存在。 这几天发生的情况极具变化,茵库的处境也逐渐不再是别人的事了。 为了尽可能地远离这种恐怖,也对芙拉姆等人寄予了某种期待吧。 (不对……) 但是涅克特的自尊心绝对不会承认。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我……我们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掌握爸爸的力量的特别存在的啊?但是,竟然像人类的孩子一样寻求帮助——) 涅克特还是小孩子。 还没有成熟到放下矜持而谋求利益的时候。 「呐,涅克特,和我们一起……」 「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认同呢!连接吧!」 少年的脸卷起漩涡。 他握着手掌,使用起源神的力量,通过将自己的坐标和别的坐标“连接”而发动了转移。 「涅克特!?」 「他回去了……」 「对他来说,可能是稍微有点刺激过头的话」 「明明是能好好交谈的气氛,真遗憾」 结果还是不知道加迪奥的所在处。 不过,也不是为了那个才向涅克特伸出援助之手的。 「话说回来,芙拉姆,刚才好像说了些加迪奥怎么的」 艾塔娜不知道加迪奥的妻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与凯蕾娜和哈萝姆的关系。 虽然芙拉姆考虑在本人不在场的时候说这些好不好,但是这个事情还是很重要不能不说出来。 「实际上——」 艾塔娜听完芙拉姆说的全部事情后,低声地附和了一句「是吗……」 「我之所以没有选择达菲兹,也许某种程度上是因为我比较薄情吧」 「怎么会这样!」 芙拉姆摇着头否定着,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呼……我和双亲一起度过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自那以后五十年都没有再见过面,然后以扫墓的形式告别了。我觉得大致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区别的。但是——加迪奥不一样。现在加迪奥也是抱着想要为妻子复仇的想法」 「确实,我觉得加迪奥桑跟着他走也是没有办法的。正是因为他是如此爱着缇娅桑的吧」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如果向涅克特打听到研究所的地址就好了」 「只是马后炮了。说了也没用。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获取情报了」 「确实啊。我想先去加迪奥的家中看看。光是从涅克特那里听到的,不见得就是事实」 「有我可以去的地方吗?」 「因为茵库不能外出,请和我一起在家等着」 打破艾塔娜的嘱咐,茵库从房间里出来了。 心脏移植后还没有多久,她的病情可能会突然变重。 「从移植到今天为止,我已经考虑了多种应对可能发生的风险的方法。如果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话,只是出去走走的话也没有关系」 「是那样的吗!?」 「但是,严禁乱来。现在还不能跑」 艾塔娜故意用强硬的语气说着。 虽然茵库点了点头说着「嗯嗯」,但是奇怪的是意图是不是传达到了。 「所以说,我们也来帮忙吧」 「这样啊……那么可以去问问薇尔希桑吗?没准可以入手新的情报。这个时间的话,我觉得她大概在中央区的报社」 「利奇?曼切西的妹妹……我知道了」 之后决定了集合场所的四个人离开了家。 ◇ ◇ ◇ 王都的地下——穿过复杂的水渠,存在着不协调的近代设施。 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文明的痕迹,利用古代的遗迹建造的赤子的新据点。 「呐,mother、mother!如果我做错了的话我会道歉的!所以快回答我吧!呐!呐!」 是快要哭了的声音,螺旋赤子们之一的弗维斯敲着门。 咚咚、咚咚——虽然注的力量不强,但大概是因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拳头被血弄脏了。 「是因为没能杀了那个女人她们吗?但是搬到据点的时候我很努力了哦!我帮了妈妈很多忙了哦!」 看起来比价柔弱的弗维斯比其它孩子更依赖母亲。 自从加迪奥摧毁了以前的据点,他们搬来这里以后,mother就几乎对第二世代没什么兴趣了。 因此弗维斯他们相当的不安。 怕自己们和茵库一样会被抛弃吧—— 「我回来了」 和芙拉姆结束谈话后,涅克特回到据点。 由于使用空间连接转移回来的他,被靠在墙壁上的卢克紧紧盯着。 「涅克特,你去哪里了」 「去哪里都好吧」 「不好的。mother会抛弃我们。害怕。讨厌。不道歉的话」 白发少女抱着破破烂烂的古旧人偶说着。 「缪特。如果道歉可以解决什么的话,早就可以凭弗维斯的那种行动解决了吧」 「你这家伙违反了妈妈的嘱咐,擅自外出,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吧?」 「时间顺序乱七八糟。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出门的」 「为了什么?难道说你这家伙和茵库一样……」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听不到爸爸声音的愚蠢的人类有交流呢。只是说着同样的语言,我们的制作本身就不一样」 「你知道的话就好」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缪特,装做坏孩子的卢克,对于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他们来说mother就是全部。 不觉得那种强烈的依存是危险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mother是这样养育第二世代的孩子们的。 「mother,拜托你了!我看不到mother的脸寂寞得快要死了!就算吃很苦的药也好,用很疼的针打出很多洞也好!所以拜托了,mother、mother!」 也许是因为接连不断地发出声音,弗维斯的声音变得嘶哑。 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反应的金属门从里面打开了。 「mother……啊、呼!」 然后mother抓着弗维斯的头,将膝盖踢到他的脸上。 他就像是被吹飞那样身体后仰向后退去。 总之是没有摔倒 ,但是鼻血将嘴角弄脏了。 「哈、呼、mother……为什么……」 「从刚才开始就没玩没了的,吵死了,你这个臭小鬼!」 这次又用右拳头向他的脸上打去。 「哈、咕……mother……不是的,我是……!」 「我说过了对吧?我现在也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们!」 「我听说了,但是很寂寞……」 「不要用这么无聊的理由来妨碍我崇高的研究啊!」 弗维斯的绿色的头发被抓住,脸被多次敲打在墙上。 「终于!终于!明明说过可以先前推进了!为什么!?你们不是为了我的研究而存在的吗!?呐、呐、呐呐呐讷!」 「危险、噫咕……」 弗维斯的意识已经朦胧了,裤子因失禁而变湿。 尽管如此mother还是继续地施暴。 涅克特看到这一幕,害怕的浑身发抖。 (如果、不帮忙的话……但是,mother是……mother是……) 绝对的服从深深地印在孩子们的体内。 所以他只能依靠外面的人。 但是现在在这里除了赤子以外没有其他人。 涅克特也好,卢克也好,缪特也好,没有人能阻止住mother。 「真刺激!多亏了那个英雄,脑子得到刺激!哔哔哔的,就像是电流在游走!嘻嘻!那个,就是那个,一直在持续着!简直就像是磕了连耗牛都会兴奋的药那样!就像是正经的大脑突然得到了充满洞察力的超能力那样!(原文:まるでヤクでもキメたみたいにぃ!まともな頭で、キちゃってんのよぉ、知的エクスタシーが —这两句真的不会翻)这就是天启啊!明明是天启啊!如果你们来捣乱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吧!欸欸!?」 「哈……对不起、呀……哎呀」 「啊啊……哈啊……呼……真是的,真的是,真的是一群没有任何意义的孩子们……我明明这么爱着你们,为什么你们却不理解我的爱呢?」 「我爱则捏……我、对mother……」 「那么,请安静。可以吧,弗维斯。不然的话我下次一定会讨厌你的」 「唔……对不起,对不起!拜托了,我会当个好孩子的,不要讨厌我!mother—!」 弗维斯紧紧抱着准备回到房间的母亲的脚。 但是,mother却觉得很碍事把他踢飞,一眼也没看就关上了门。 只剩下像芋虫一样缩在地上的弗维斯,「呜呜呜」的痛苦着呻吟着。 「弗维斯……」 涅克特靠近并打算伸出手帮助他的,但是在那样做之前就停下了脚步。 「呜……呼呜呜……呼呼……呼库库……嘻……呼呼……」 弗维斯并没有痛苦——只是在笑。 头是不是被撞坏了。 「哈啊啊……太好了……mother还没有讨厌我呢……哈哈,妈妈……这种疼痛……是爱呢……」 单纯地、开心。 「太好了呢弗维斯」 「没关系。妈妈很忙马上就会回来了」 「没关系,这样也不错。只要关心我,mother就很温柔。因为是我打破约定的错!啊哈哈哈哈!」 谁也不觉得那是奇怪的。 那个暴力也被当作了mother表现真正的爱的方式。 为什么到这种程度还相信着他呢。 另外mother并不是一直对第二世代的孩子们施加暴力。 是搬到这个据点,关在房间里之后,突然变化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把变得古怪的mother还当作绝对的存在来崇拜的呢。 而且为什么只有涅克特一个人觉得这个价值观有违和感呢。 (因为我的脑子好吗?因为我比其它赤子们更成熟呢?) 自己说出来之后,他马上摇头否定了。 (不对,我也和他们没什么区别。生活在mother的支配下。只有茵库被当作失败品被处理,才能那样适应外面的世界——) 不是做到了,而是让他做的。 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想法,现在的想法也只是被认为是自己的,其实全部都掌握在mother的手里。 『 你要成为领导大家的哥哥哦。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大家肯定都会跟着你的』 想起了曾经mother说过的话。 如果现状和他想的一样的话——他也注意到了向芙拉姆求助的事情了吗。 (我做的事情都是没用的吗?不,但是……可能想的太多了。怎样,我是正确的吗?还是说,费弗斯他们才是正确的?) 芙拉姆说过涅克特的价值观是『 扭曲的』。 但是,至少这种扭曲在这个被称为赤子的狭小的世界里是正确的。 (其实我也是……想相信mother的。但是茵库和以前不一样了。开朗,看起来很开心……从mother手中离开后……) 作为八岁的孩子的真心话。 作为八岁的人类的自我。 对着两种相反的想法,涅克特只能强咬着牙关,继续迷茫着。 010 过去的回忆 「他和本已死去的妻子一起走了。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拜访宅院的芙拉姆,凯蕾娜以不满的语气抱怨道。 躲在背后的哈萝姆紧紧抱住她,不安地抬头看着芙拉姆。 「因为他本人什么话都没说。只留下一封信说『 我要去缇娅那里』。哈哈,这样简直就像是遗书」 「缇娅桑昨天也来过这里。凯蕾娜桑和她见面了吗?」 「见了,那确实是缇娅。和她交往很久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连加迪奥也相信了。那应该就没错了吧」 虽然艾塔娜也说过,使用了死灵的技术、通过起源核心复活的人,身体状况似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加迪奥从六年前开始就一直因为缇娅的事感到后悔自责。他终于得到回报了,也许还是悄悄地放着比较好」 凯蕾娜似乎放弃了加迪奥。 「呐,姐姐」 「嗯?怎么了,哈萝姆酱」 芙拉姆弯下腰,与哈萝姆的视线相对。 湿润的眼睛摇荡着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 「爸爸,不会不回来了吧?会忘记哈萝姆和妈妈吗?」 「他没有忘记你们啊。一定马上就会回来了」 即使抚摸着头说着安慰她的话语,她的不安也还没能消散。 「好了,哈萝姆,不要说让姐姐为难的话啊」 「但是……我讨厌啊。爸爸不见了,真讨厌!爸爸是哈萝姆的爸爸,不是那种不认识的人的东西!」 「哈萝姆……」 终于泪水还是从哈萝姆的眼睛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的长相。 从出生后加迪奥就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哈萝姆不认为他是父亲的替代,而是真正的父亲。 「呐,哈萝姆酱。加迪奥桑是很温柔的,而且你也知道他很喜欢哈萝姆,不是吗?」 「……嗯」 「所以没关系,他肯定马上就会回来的」 「如果见到爸爸,他说不回来,就和他说不能让哈萝姆伤心!然后对他生气可以吗?」 「啊哈哈……我知道了,那时我会好好生气,就算拽着他,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那句话似乎让哈萝姆心情变好了一些,眼泪一点点变干了。 ◇ ◇ ◇ 在那之后,芙拉姆和米尔琪特与凯蕾娜她们告别后,离开了宅院。 「哈萝姆变得精神起来真的太好了」 「因为她是个亲近人的好孩子」 也许是因为没有见过米尔琪特,她的话比较少,但是她们离开时哈萝姆笑着说『 绷带的姐姐,再见』。 「下次再来的时候,米尔琪特也一起玩吧?」 「好的,一定要。为此我们必须找到加迪奥桑的所在地。怎么办,虽然还早要和艾塔娜桑她们汇合吗?」 「先不要,我还有打算去的地方,我想先去那里」 芙拉姆她们从东区向着中央区移动,前往兵营。 看守的士兵看见芙拉姆,就立即向她低下头行礼。 「我找欧缇丽耶桑有事,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芙拉姆大人。欧缇丽耶大人的话应该在自己的房间」 和前几日的对待方式完全不同,她苦笑着向兵营内迈出脚步。 刚从入口进去,她差点撞到一个身材细长的男子。 他穿着和欧缇丽耶相似的制服,似乎也是军中的干部。 「哟,你就是芙拉姆?亚普利科特吧。曾听欧缇丽耶提到过你」 「您是……」 「啊嘞,竟然不知道俺(おいら)?俺是维尔纳,虽然看起来这样也是个副将军」 「原来是这样。我不太清楚真的十分抱歉」 「没事没事,俺与欧缇丽耶和赫尔曼比起来不那么显眼对吧?似乎知名度很低」 他是维尔纳·阿佩尔恩。 和欧缇丽耶、赫尔曼一样都是副将军之一。 他的双臂上带着特制的钩爪,使用钩爪类的武术进行战斗,擅长快速并隐秘的行动。 「你们是来见欧缇丽耶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俺来带路吧,现在的话还能看见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什么都不知道的芙拉姆她们,按他所说,跟在维尔纳后面。 「你们来看」 维尔纳一边小声地说,一边用手指指向屋内。 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偷偷地向里面看去。 发现了将脸埋进床单的欧缇丽耶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大人的味道……被姐姐大人的味道所包围,包裹着我!嗯哈……忍受不了啊,这种香味!又酸又甜,仿佛就是恋爱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大人!为什么连你的味道都如此的罪孽深重!」 「哇,哇啊……!」 这是连米尔琪特都大跌眼镜的惨状。 011 生命的奇迹蠢动之地 注:苏西 = 丝吉(web版的翻译),之后会用丝吉代替苏西 清晨——芙拉姆等人在天色还很暗的时候就离开了王都,四个小时之后到达那片森林。 首先她们在周围转了一圈,寻找有没有马车可以通过的道路。 「在这里能看清楚有车轮经过的痕迹。虽然狭窄,但好像不是无法通过呢」 「不愧是伦特君,和马车相关的事你就是第一!」 薇尔希对名为伦特的马车夫打下保票。 他平时在马车公司工作,实际上好像是向薇尔希的报社提供情报的记者。 马车是王都重要的基础设施之一。 由于王族和教会的干部会经常使用,所以据说这是一个潜入取材为数不多的好去处。 伦特似乎也是调查了萨媞露丝使用马车的动向的最大功臣。 「呜哇啊,摇摇晃晃的」 茵库的声音随着身体的摇动而摇动着。 当然,因为森林里没有铺路,所以乘坐马车的感觉是极差的。 在芙拉姆等人中,没有人晕车算是唯一的救赎了。 「呕……」 除了安排马车的罪魁祸首薇尔希。 从那里再往前走,摇晃突然停止了。 「从这里开始,前面是比较平顺的路。虽然没有铺路,但是平时好像有很多马车来往似的」 「只有入口周围做了伪装……」 「越来越可疑了」 这前面一定是研究所没错。 这样的话,问题就是敌人的袭击——从那里再往前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什么异变都没发生。 「芙拉姆,没有必要那么警惕怪物」 「为什么,艾塔娜桑?」 「我没有感觉到达菲兹的敌意。明明昨天早上我没有赴约,但却没有被强行带去。尽管与奇美拉和赤子敌对,死灵也许并没有有效的战斗力」 「只是为了让死者复活而特化的吗?」 「……嘛,多少也包含着我的期望在」 「这样的话,加迪奥桑应该还平安无事吧,我也希望如此」 芙拉姆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也期望过加迪奥昨晚会回来。 但是现实并不是那么美好。 (没错,现实并不美好。不仅仅是加迪奥桑,塞拉酱也还没回来啊) 坐在马车上,不知为何会想起了那个不在这里的少女。 听说是和魔族的涅伊加斯一起行动,她真平安无事吗。 想起她可能她在很远的地方—— 「嗯……?」 驾驶马车的伦特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这附近留下的足迹和马不同」 「不是野生的动物吗?」 「不,明显比动物更大。恐怕是怪物的脚印吧」 没错,就算没有螺旋的怪物,也得考虑单纯被强大的怪物袭击。 不管怎么说,肯定潜藏着复数的危险。 然后—— 「可以听到脚步声……」 茵库嘟囔着。 虽然其他人因为车轮的声音没有听见,但她的耳朵好像听到了。 「茵库,请告诉我方向」 「在右后方。以十分厉害的气势,噔噔蹬地接近着。应该有两条腿……人型的,但是很大。我觉得是怪物」 艾塔娜从车厢的窗户往外看,但还是看不到任何身影。 但是闭上眼睛,将意识集中在听觉上,确实她也能听到。 正如茵库所说,强力、沉重、有压迫感的令人讨厌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难道……」 芙拉姆还记得。 回忆起来——是曾经遭遇过的螺旋的食人魔。 然后,那个预感猜中了。 艾塔娜从窗户看到,从脸上的漩涡中“噗哧噗哧“地滴落着红色液体,举起拳头的食人魔的身影—— 「大家快趴下!」 艾塔娜大喊了一声——哇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激烈的螺旋风暴强击了车厢。 接触到部分变成了粉末状的木片,车厢的上半部分被吹飞了。 「库,冷静下来。没关系,没关系!」 伦特拼命地安慰呼吸紊乱的马儿们。 「啊……那是螺旋的怪物……」 米尔琪特第一次遇到的异形,面色发青。 「虽说是生理上的厌恶感,但其实只是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薇尔希这样说的同时用灼烧投影记录了下来。 另一方面,芙拉姆拔出噬魂,握住刀柄,右手举至肩高,用刀尖瞄准着目标。 同时也发动了扫描,确认了对方的数值。 ――――――――――――――――――――― chimaira-prototype: o 属性: 土 筋力:2552 魔力:584 体力:2831 敏捷:1259 感觉:499 ――――――――――――――――――――― 芙拉姆看见那个后确信了。 (和那时的食人魔不同。虽然外表一样,但它并不是因为核心而暴走……那是被控制的怪物) 也就是说,接受了谁的命令,特意瞄准她们来的。 而且从名字来看,那不是死灵的所有物,而是奇美拉的所有物。 (特意准备了和塞拉战斗时相同的类型,真事让人感到烂到家的恶意。而且特地派了脸上卷着旋涡的。但是——) 先不说是不是达菲兹准备了那个。 重要的是,在对手放出下一次攻击之前,把它干掉。 「不要以为现在的我和那个时候还一样!气穿枪(prana sting)!」 库呲——从黑色大剑的前端刀尖处,射出一把枪,凝聚着她所释放压缩过的灵气(prana)。 食人魔也同时从拳头中放出了螺旋。 没有小伎俩的正面冲突。 在空中相撞的两股力量,连冲突都没发生,反转之力量一瞬就将螺旋打散,气枪贯穿了食人魔的核心。 失去动力源的绿色的巨大身躯在森林里滚动。 紧接着米尔琪特大喊道。 「反方向也有东西过来了!」 「还有一只吗!?」 她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对手已经挥出拳。 刚完成攻击的芙拉姆是无法赶不上的。 「冰盾 (ice shield)!」 那么就只能由艾塔娜来处理了。 冰盾悬浮在空中,阻挡住了卷起漩涡的力量。 冰碎和木碎四处飞散,螺旋试图破开冰盾向前行进,但是以她的魔力所生成的冰是无法用普通攻击突破的。 「水流急射(water shot)!」 并且她藏在盾后——也就是对手的死角放出多个水弹。 子弹很容易地贯穿了连螺旋都能防御的冰盾,射中在食人魔的四肢和头上。 砰砰砰!被命中的部位像破裂一般绽开炸裂,敌人的动作停止了。 「即使无法破坏核心,也能做到这个程度」 「艾塔娜,还有更多呢。而且这次数量惊人!」 「……太麻烦了」 这次马车的后面逼近一群食人魔。 那脚步声如同水牛群奔腾一样激烈,能感到皮肤在颤抖。 「加、加油,拜托了!」 伦特催促着马匹拼命地奔跑,但是还是无法比过食人魔的速度。 「这可是大新闻……但是,画面可能不太适合登上报纸」 「这么恐怖的景象,我从未见过……」 那是一个连薇尔希和米尔琪特都张口结舌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景象。 逼近的敌人就像是短跑选手那样伸直脊背和手指,一边抬起大腿一边兴奋地奔跑着的群体。 而且所有敌人的脸上都带有卷起旋涡的肉,从中流出的血液四处滴落。 然后它们几乎同时停下脚步,举起了拳头。 打算同时放出螺旋的子弹。 就算是芙拉姆和艾塔娜也不可能阻止那个数量。 这时艾塔娜低声在芙拉姆耳边嘟囔了句什么。 芙拉姆听过后做出了回复。 「等、等一下,那个没问题吧?有什么厉害的攻击不是要来了?」 慌慌张张的薇尔希。 但是那两人始终保持冷静,面对着对手。 嘟嘟、嘟嘟——伴随着这样的声音无数拳头向前挥出。 多股螺旋交织在一起,变成龙卷风般的大小,仿佛要压扁她们似的,向乘在马车上的芙拉姆等人袭来。 艾塔娜站在车箱上举起手,发动了魔法。 「冰盾!」 比刚才稍大一点的盾。 但是除此之外,她没有做别的特别的事情。 「哇,来了,来了!」 「反转付与(enchantment reversal)!」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技术。 就像是平时给噬魂和骑士剑术注入魔力那样,这次只不过是赋予的对象变成了艾塔娜制作的盾而已。 暴力的螺旋像狂风一样将树木吹飞,破开地面逼近过来。 但是它——在接触到盾的瞬间,就像旋风一样散落消失了。 通过反转螺旋的方向,被注入攻击的能源烟消云散了。 「是时候反击了——」 「我也去!」 两人从行驶的马车上跳落在地面。 艾塔娜将手放在地上。 「极冻之地(frozen ground)!」 冻结的地面。 那个范围慢慢扩大,就像蛇爬行一样,覆盖至敌人们的脚下。 然后,当食人魔的脚掌接触到冰面之后,整个脚都被冻结了,怪物们的行动被封。 芙拉姆同时准备好剑。 「拜托了,艾塔娜桑」 「那么就按原计划……冰之赋予(ice enchantment)!」 噬魂之刃被冰缠绕着。 那是前几日,通过加迪奥和涅克特的战斗所构思的剑技。 当然,对于没有像加迪奥那样有强大的筋力的芙拉姆来说,正如文字所描述的,这是一种负担很重的技能。 但是她有一点能胜过加迪奥。 那就是“再生”。 不管怎么乱来,手腕的筋断了,马上就能治愈。 「呼呜呜呜呜呜……」 芙拉姆从腹部的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眼看着剑上的冰变得越来越大,不久就超过了树的高度。 噗嗤噗嗤的,从支撑着剑的手臂中传来讨厌的声音。 「哦哦哦哦哦哦哦——」 声音渐渐变大,从呻吟变成咆哮。 从前面奔驰的马车上也能看到高高耸立的剑。 从手臂上传来的不仅是肌肉撕裂的声音,还可以听到骨头变形的碎裂声,但是因为在骨折的同时会再生,所以芙拉姆只需感受到疼痛就够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看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她对着食人魔群,挥下冰之刃。 其名为、冰刃槌崩斩(j?tunn de)——! 食人魔们被压倒性的力量所压碎,被地面弹起的冰碎砍伤全身,再被冲击波吹飞,撞到树上。 当然芙拉姆所释放的剑技,因为注入了反转的魔力,接触到的核心都被破坏了。 当水蒸汽的白烟和沙尘混合在一起的浓雾消散后,看到的是连原型都不剩的食人魔群。 没有幸存下来的。 不仅如此,周围的树木都倒下了,地面下沉,地形也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哈……哈……哈……」 「可能做得有点过头了」 「哈……不……我觉得这种程度还算好的……那些家伙很顽强……哈……」 芙拉姆笑着,同时肩膀上下颤动喘着气。 ◇ ◇ ◇ 排除了惊异的芙拉姆等人坐着损伤过半的马车赶路。 往前约走了五分钟,发现路边立着一块牌子。 「“拯救之城”……?」 芙拉姆歪着头读道。 「是前面那个城镇的名字吗?」 「啊嘞,但这不奇怪吗?地图上没标注那个城市啊」 「那个只要问本人就知道了」 「艾塔娜桑,本人是……」 在芙拉姆打算发问时,马车减速停了下来。 「伦特,怎么了?」 「有人站在那里」 站在那里挡住去路的是一个身穿白大褂身材瘦小的男子。 如果艾塔娜说的“本人”就是他的话,他就是—— 「达菲兹?夏路玛斯」 他是统领死灵的管理者,是罪魁祸首。 被叫到自己的名字,他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芙拉姆。 「神是残酷的。明明说过不接受,却连准备都不让我做」 「你在说我吗?」 芙拉姆从马车上跳下来,落在达菲兹的面前。 然后拔出噬魂,不容分说地把剑指向他的头。 就算被骂野蛮也没有办法。 到现在为止,芙拉姆已经因起源核心吃过许多苦头了。 刚才也被怪物袭击过,这种程度的警戒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 「能把剑收起来吗?我没有战斗的意图」 「还在装傻。我们可刚被食人魔,那个被埋入核心的怪物袭击过?」 「你们和奇美拉交战了吗!?难怪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也许你们听起来这是借口,但那不是我们送过去的」 「听起来就是借口」 「我们与奇美拉和赤子是竞争对手。可以说是敌对关系。那样我们没有理由特意使用奇美拉制造的武器!最重要的是,我们使用的是死灵?中枢?核心,谢欧鲁(sheol),和奇美拉?核心合不来。随意靠近的话可能会出现混乱,出现控制不能的情况。一同使用的话并不现实」 「即使使用了专业用语我也听不明白」 「死灵?中枢?核心是为了控制使死者复活的起源核心——通称死灵?核心的大型核心,它用于减弱接收到的起源核心的影响,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而奇美拉?核心就是由奇美拉研究出来的核心」 芙拉姆对于达菲兹的简短说明对他放下了些戒心。 确实如艾塔娜所说的那样,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敌意。 即使看了他的眼睛,也不觉得他说的是假的。 「加迪奥桑在哪里?」 「他没事,现在和妻子过得很幸福。如果您希望的话,可以安排您们见面?他本人可能也因担心留在王都的人们而发愁吧」 当然,芙拉姆还没有相信他。 但是,看到两个人的交谈的薇尔希对她说。 「芙拉姆酱,先把剑放下不好吗?我看他也不像真的在撒谎。而且如果问他的话应该可以了解不少事情,教会的情报也能打听出来吧」 恐怕其他三人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但是米尔琪特和茵库得出的结论是交由芙拉姆处理,艾塔娜因为曾和达菲兹见面过,所以不敢插嘴。 虽然芙拉姆不能认同,但也理性地理解到那是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案。 「……我知道了」 芙拉姆勉勉强强地收起了剑。 看到化作光之粒子的噬魂,达菲兹松了一口气。 「呼……我也知道,您们恨教会恨得要死。所以,我感谢您的决断。谢谢」 他礼貌的令人恼火。 但是,那是因为芙拉姆一开始就认为达菲兹是敌人吧。 从艾塔娜和薇尔希的角度出发,肯定看法又不一样。 「那我带您去谢欧鲁。即使是马车也没关系,请跟我来」 于是,达菲兹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去被称为研究所的城镇。 当芙拉姆回到马车上后,米尔琪特很担心地看着她。 恐怕是在担心一脸不安的主人吧。 注意到她的关心,在芙拉姆的胸口这种温暖的感受扩撒开来。 她将手自然地伸向米尔琪特的头,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的秀发。 ◇ ◇ ◇ 顺着路前进,突然森林被开拓,出现了城镇的入口。 救赎之镇——这不是研究所的比喻,真的只是个小镇。 居民在此生活,种庄稼,贩卖东西,孩子们朝气蓬勃地跑来跑去,像父母一样的男女微笑地注视着他们。 除了中央有一个大教会以外,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宁静的乡村。 芙拉姆她们在入口处下了马车,暂时和伦特分开,然后踏入城镇。 实际在镇中走一走也没有违和感。 不,如果说有什么违和的话,唯一的就是居民们都十分关注芙拉姆——从立场上来说,她们是外地人所以显眼也没有办法。 「那就是教会的研究所吗?」 当芙拉姆这么问时,达菲兹很快就回答了。 「是的,实际上设施延伸到了地下」 「我听说是萨媞露丝提供的资金,而且这片土地是别的贵族的所有物,说到地下……也就是说是教会建造的设施吗?」 「哎呀,您知道得那么清楚吗?真不愧是您。正如您所说的,我们接受了萨媞露丝桑的资金支援。但是研究的核心始终在教会」 「那为什么萨媞露丝要提供资金?」 「她得知死灵计划完成后,就立即签订了优先给予商业利用权利的合同」 「……果然还是不能相信你。居然用死者复活的技术做生意!」 生命做生意。但如果没有钱的话,研究也无法进行。也不能给复活的人们提供生活的场所。为了实现我的梦想,只能如此了」 「复活的人们,生活的地方?难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正如你想的那样,一半是死者。然后剩下的一半,是因取回所爱之人而得救的人们——怎样,大家看起来都很幸福吧?」 达菲兹自豪地说。 芙拉姆她们再次环视着这个城市生活的人们的身影。 即使她盯着看,也无法区分生者和死者。 米尔琪特眺望着,艾塔娜深思着,茵库听着,薇尔希观察并记录着。 一行人停下脚步,从教会中出来的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性,向达菲兹奔来。 「丝吉,跑是不行的!」 「因为我很担心啊。你听到很大的声响后,就一个人出去了。至少要带上护卫啊」 「那个人是……」 「是我爱着的妻子叫做丝吉。她也是使用起源核心复活的人,正如你们所见,她现在怀了孩子。预定下个月出生」 他很高兴地描述着幸福未来的预想图。 被介绍的丝吉好像也有点害羞。 看着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一定觉得他们是非常幸福的夫妻。 但是他们对此越是自豪,印在芙拉姆的眼中越是厌烦。 因为有着不好的偏见,无论如何也不能冷静的判断。 但是——冷静的判断未必正确,靠直觉和感情的判断是错误的,这是谁决定的呢。 「丝吉桑复活后才怀的孕……」 「芙拉姆桑,您恐怕是在怀疑『他们只不过是被起源核心伪装成复活的样子』吧。但是丝吉肚子里寄宿着新生命。还有已在城镇里出生,正在成长的孩子。当然那个孩子作为普通人,有着非常普通的肉体。先不论生命周期,至少关于『复活』这一事实,应该没有怀疑的余地」 达菲兹自信的骄傲地说着。 自己研究得到的成果和知识,以及与复活的妻子和朋友们一起度过的日子——在这几年的积累中,他确信了“完全的复活”。 无论芙拉姆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吧。 即使她否定了这一点,既然这座城市里住着几百个死者,那么否定死灵就意味着要杀了他们。 只有几个的话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芙拉姆曾经这么考虑过。 但是太天真了。 不管怎样怀疑,破坏与生者没有区别的数百人的核心并全部杀死,无论从物理方面还是精神方面来说都是不可能的。 现在,即使拜访了这个城镇,芙拉姆又能做些什么呢。 「……啊,是加迪奥」 茵库突然说到。 她好像对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做出了反应。 芙拉姆她们环顾四周,发现了从商店出来的加迪奥,和挽着他的手臂微笑着的缇娅。 「加迪奥桑……!」 「还好他没事,主人様」 「……嗯」 但是,当看到他那从未见过的放松的表情时,芙拉姆无法坦率地高兴起来。 加迪奥也注意到了芙拉姆她们的存在,惊讶地睁大眼睛,露出些许做错事的表情,向她们走来。 「你们也来了吗?」 「你突然就不见了,我一定会追过来的。凯蕾娜和哈萝姆都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 「加君并没有错,其实我应该告诉他们……」 似乎缇娅也有瞒着她们离开的罪恶感。 尽管如此,挽在一起的手臂并没有松开,结果只是将两个现象放到天平上作比较,最后选择了现在的状况吧。 「加迪奥桑,你不打算回来吗?」 「缇娅只能在这个城镇生活。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没粗神经到让她往返于王都的宅邸与此处」 「你说只能在这个城镇生活,是怎么回事?」 「关于那点,我准备现在开始说明」 一直静静观察着芙拉姆等人对话的达菲兹开口了。 「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想在王都生活,而且也不想束缚加君……」 「缇娅桑,加迪奥桑,有话请等一下再和她们说。我先带她们去研究所」 「是啊,那是最得当的吧。对不起,打扰你了」 芙拉姆急忙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加迪奥。 「请等一下,加迪奥桑!」 「总之先看看里面比较好。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你的疑问也会全部得到解答的吧」 他没有停下脚步,留下这句话后就和缇娅一起离开了。 「和之前见面时完全不同像是其他人」 茵库不经意地嘟囔到。 确实,不仅仅是声音,他的表情和芙拉姆所知的加迪奥也完全不同。 变得没出息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他就处于把平时隐藏的“弱点”完全暴露出来的状态。 「请不要责备加迪奥桑。缇娅桑是个非常开朗的女性。那么优秀的妻子的离世,一定令他十分痛苦吧」 「就像是别人的事一样……!再说了,缇娅应该是被奇美拉杀死的吧。而且你之所以挖掘金达桑和克罗缇娅桑的坟墓,是因为尽管有起源核心,但如果没有尸体的话是无法复活的。你是怎么弄到她的尸体的?」 当金达和克罗缇娅的名字出现时,艾塔娜作出微弱的反应。 但是,达菲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虽说是敌对,但并不是说我们和奇美拉没有交流。以前,我访问了艾奇德娜所有的某个研究设施时,她骄傲地给我看了实施了防腐处理的“状态良好的尸体”——那就是缇娅桑的尸体」 他咬着嘴唇回忆着当时的事情。 之所以特意进行了防腐处理,是因为艾奇德娜出于某种目的而保管着尸体吧。 「也许是打算将来用它们来做奇美拉的素材。为了让完成的怪物和加迪奥桑战斗……」 「不管怎么说都太过于邪恶了」 艾塔娜的语气有些刻薄。 这似乎是对挖开坟墓却毫无反省之意的达菲兹的轻蔑,但他果然没有注意到。 如果继续进行死灵的研究,那么就需要大量的人类的尸体。 挖掘坟墓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吧。 「艾奇德娜?伊佩菈就是这样的女人。恐怕在森林里配置食人魔型奇美拉的也是她吧。如果芙拉姆因此而死去的话也没关系,就算她幸存下来,也会和我之间产生隔阂。真是狡猾又讨厌的女人。从以前开始,一直」 似乎是积了相当多的怨恨,达菲兹第一次表现出“嫌恶感”。 走在他旁边的丝吉看着这样的丈夫,脸上露出苦笑。 「对不起。他平时真的很温柔,但是唯独对于艾奇德娜是不行的」 芙拉姆充分理解到奇美拉的管理者是十分腐烂的了。 她不认为那样的怪物是在这个平静的城镇里制造出来的,恐怕达菲兹的话是事实吧。 012 螺旋探访 无知是愚蠢的。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为好的事情。 这一定和那些是相同的。 即使他是在舞台上跳舞,被人们嘲笑的小丑也好,不知道真相的话也不会受伤。 「怎么了,加君」 挽着他的胳膊走着的缇娅,窥探着心爱的丈夫的脸。 对于加迪奥来说,缇娅的容貌简直就是理想。 这样和她近距离对视的话,即使不愿意也会脸红。 「仅从别人的话来看,加君总被周围的人说是个『总是皱着眉头如谜一般充满魅力的战士!』但是实际上完全不同呢」 「不要开玩笑了」 「不不,我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加君了,想着如果习惯了女性该怎么办呢」 只要在附近他就能无条件地高兴,是宛如太阳般的存在。 对于加迪奥来说,缇娅就是这样的女性。 所以,失去了她的加迪奥只能持续地盯着鲜血淋漓的地面。 没有太阳的天空,光是仰望就让人心生绝望。 「但是,我可能变成了有点讨人厌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将你还给凯蕾娜和哈萝姆。希望你能一直这样,作为我的东西」 作为妻子这是理所当然的独占欲,只要是人的话谁都有可能拥有的感情。 那种微妙之处,可以由不是人的东西再现吗。 有一天,太阳突然从天空中消失,当太阳再次出现的时候,人能看清它的真伪吗——就是这样的命题。 太过耀眼,太过温暖,如果能照耀他的话,如果能给予他温暖的话,谎言也好,真实也罢,不是都无所谓吗。 「缇娅」 呼唤着那个名字,她就像女神一样微笑着「嗯—?」歪着头回答道。 「我爱你」 也许听起来像是开玩笑。 但是,这无疑是加迪奥的真心话。 「我也爱你,加君」 缇娅羞涩地红着脸颊答道。 无知就是幸福。 知识是一种束缚,智慧和自由是无法两立的。 正因为知道了这一点,加迪奥才会这么希望。 拜托你了,至少请原谅我的愚蠢吧——。 两人挽着胳膊回到了达菲兹提供的家。 在交谈的过程中,缇娅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在芙拉姆等人前往的教会方向。 ◇ ◇ ◇ 达菲兹和丝吉在教会面前停下脚步。 「那么,研究所的入口就在这个教会里,需要说明的芙拉姆桑她们姑且不论,我不会连新闻记者都招待」 「欸,但是连米尔琪特酱也在。没关系,我就算这样嘴巴还是比较牢靠的的」 「有薇尔希桑不方便看的东西吗?」 「现在还不能公布研究的核心部分。所以最好规避风险」 达菲兹有着坚决不让步的强烈意志。 薇尔希带着为难的表情挠着头,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也不只是为了取材才来。不能因为我的任性拖后腿,在此就先让一步。但是,我可以在街上转转吗?」 「我不会限制到那种程度,请自便」 「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关系,茵库酱,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向加迪奥求助的。就是这样,我先走了」 也许是有在意的地方,薇尔希快步离开。 芙拉姆非常担心她的安全,但她说过她逃跑的比较快,就只能相信她了。 「那我们也走吧」 然后她们终于踏入了研究所。 教会的内部,就地表部分来说与王都和其他城镇没有区别。 墙壁和天花板统一为白色,高处装饰着的彩色玻璃的色彩通过阳光照射在地板上。 左右并排排放着长椅,芙拉姆等人在铺在其间的红地毯上前进着。 正面突出来的地方,设置了起源神的象征起源神像,果然没有发现可以称为研究所的设施。 但是打开右手边的门,进入某个房间,从里面的楼梯下去,景色就完全变了。 就感觉上来看,可以感受到“近未来的”风格,由无机质冰冷的金属材质所制成的墙壁和地板。 天花板上设置着魔力灯,但是与它的大小正好相反,输出好像很高,以很少的数量照亮了整个走廊。 先不说曾看过一次这种设施的芙拉姆,对其他人来说,包括在地下的建造这部分在内,似乎是非常罕见的景象,他们不安地移动着视线,触摸着墙壁。 「我之前就在想……这个地下设施,可以说使用了什么技术吧。和在王国其他地方使用的东西不一样对吧?」 「据说是活用了魔族们使用的土属性魔法的建筑样式、然后和王国的建筑样式相结合」 「你们采用了魔族的技术吗?明明是教会?」 「药草也是这样,只要对自己有好就会拿去用」 「我无法回答。我觉得应该共享优秀的技术——」 关于这件事,即使责怪达菲兹也没有办法。 教会并不是想救济人们,而是在支配的基础上统一人们的思想——可以看出那样的想法。 「我打算先从附近的房间开始介绍」 「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是啊,丝吉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芙拉姆您们对此也没意见吧」 没有必要问,芙拉姆她们没有权利阻止。 和丝吉告别后,她们继续跟随着达菲兹。 「啊,对了。首先,这是处理人类尸体的研究。因此会看到令人震惊的光景,所以不习惯尸体的人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这么说着,她们最初看到的是“尸体安置室”。 在冰冷的室内,有数十口透明的棺材排列在一起,是一间保管着等待复活的尸体的房间。 「呜……」 貌似米尔琪特是唯一一个对这个情景感到害怕的人,尽管如此还是不想成为被排除在外的人,一边紧紧抱住芙拉姆一边不移开视线正视现实。 尸体的状态各种各样,其中有的只是骨头,有的甚至连原形都没有留下。 但是达菲兹说「如果使用死灵?核心的话,就可以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我们调查了国内发生的‘悲剧般的死亡’,并通过和被害者家属交涉而收集到这些用于复活的尸体」 「那我的父母呢?」 简直就像是说在做“慈善事业”,艾塔娜眯着眼盯着对此侃侃而谈的达菲兹。 他终于注意到了她为什么生气,慌慌张张地辩解。 「关于那点我非常抱歉。我觉得这是为了说服您们无论如何都是必须的手段,所以就擅自挖了墓」 「如果像以前那样躲起来偷偷摸摸的话,也许就不会被发现了」 「这和我以前说的一样。由于您和赤子的接触,教会上层认为有加快完成“作为兵器的死灵”的可能性。如果变成这样,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仅仅是为了让死者复活而进行的研究了。所以我想尽早让你们成为伙伴」 果然还是不可信——芙拉姆在心中嘟囔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萨媞露丝复活是为了继续得到资金援助吧。 但是从结果上来说,他与芙拉姆,唯一能破坏起源核心的人类,变成敌对关系,再说,达菲兹原本就没有打算把芙拉姆邀请到谢欧鲁来。 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行动,有着“亲人的死”这样简单易见的弱点,打算将加迪奥和艾塔娜笼络过去。 「……那么就去下一个房间吧」 达菲兹没有注意到芙拉姆充满敌意的视线,离开房间开始向其它地方移动。 然后这次在写着“核心制造室”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昏暗的室内,在白色灯光的照亮下十个左右的筒状透明盒子摆成一圈。 里面充满了液体,漂浮着“人类大脑”一样的物体。 「那、那是大脑吗?」 米尔琪特向紧抱住芙拉姆的手臂注入了更大的力量。 「这是一种被称为小起源神的装置」 「小起源神……这样的东西?」 一边这样嘟囔着,芙拉姆感到自己的意识和视野中有微弱的噪音在奔跑。 (萨托基的时候也是这样,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恶心。这个,是叫做既视感吧。我……知道这个景象……?不,在艾尼奇得的地下也看到了类似的景象,我想是因为这个吧) 并不是有明确的记忆。 过「你的疑问也会全部回答吧」 但是,竟然能看到核心的制造过程——即使被噪音玩弄,芙拉姆也对此感到纯粹的惊讶。 「这样的房间是可以给我看的吗?对于教会来说应该是绝密的」 「当然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骂的。但是,为了让芙拉姆桑能够接受,我别无选择」 他那样说着,从眼睛里看不到“说谎”。 「那我能问问,“接收”起源神的能量是怎么回事吧?」 「正如我说的那样。因为起源神的本体在别的地方」 「本体……在哪里?」 「我不知道。至少我没有从教会那里了解到。但是——如果是您的话,不是可以预想到吗?」 「莫非,在魔王城……」 在讨伐魔王之旅中,没有任何力量的芙拉姆显然是不需要的。 然而,起源神却通过“天启”将她从乡下带出,半强迫地让她一起旅行。 并且,旅行的终点是魔王城——也就是有起源神本体所在的地方。 无论是强制也好还是没有道理也好,起源神都想把芙拉姆带到自己的身边吧。 恐怕知道她是“唯一能破坏起源核心的人“——为了消除异变。 「但是,如果只是想杀我的话,应该没有必要带我去。即使背负着失败的风险,也想要把我带到自己身边的理由是什么?」 「那只有起源神本人才知道吧」 连其所处地都不知道的达菲兹当然不可能知道。 但是,这对起源神来说无疑就是“夙愿”吧。 怎么说呢,当芙拉姆还很小的时候就在使用的艾尼奇得的研究所——甚至在那样的地方,都写着这个名字。 然后她暂时放弃了思考起源神的目的,向达菲兹提出了其他的问题。 他爽快地回答了这一切。 黑水晶是在王国南部开采的,在变成起源核心之前是非常普通的矿石。 为了以更完整的形式封住“螺旋”,有必要尽最大可能做出正确的球形。 小起源神使用的大脑是从预定处刑的罪犯身上摘除的—— 回答得太爽快了,反而显得很可疑,这到底是不是太过度怀疑了。 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加迪奥信任他的心情。 不仅仅是不做隐瞒,从眼睛、表情、说话方式也能看出人的本质是不是好的,芙拉姆也能感受到。 「那么,差不多该去下一个房间了。我还有想给您看的东西」 一行人从核心制造室出来。 突然在房间前遇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性。 他身后站着一位同样身着白大褂、抱着婴儿的女性。 「哎呀,这不是戈恩吗?」 「达菲兹,这些家伙难道是……」 当芙拉姆等人盯着被称为戈恩的男人看时,达菲兹开始做介绍。 「他是戈恩·福甘,是我的助手」 「嗯」 戈恩微微低下头,芙拉姆也点头致意「你好」。 「他原本是我的朋友,是一位优秀的研究者,但自从妻子因事故去世后,就变得荒废了,在王都沉溺于赌博和饮酒而负债了」 「喂喂,就算什么都不说……」 「嘛,不是挺好的吗。我向这样的他提出了死灵计划,现如今他和复活的妻子露露卡一起,作为我的助手参加了研究” 紧接着露露卡低下头。 被抱着的婴儿用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芙拉姆。 「那个孩子就是露露卡桑复活后怀孕生的孩子吗?」 「就是这样。刚才也说过了,在这里出生的孩子们都在顺利地茁壮成长着」 可以说生物是为了留下自己的后代而存在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复活的死者能生孩子这一事实,也可以证明他们和生者一样是“活着的”吧。 这也是达菲兹对自己的研究持有自信的重要构成因素之一。 最近丝吉也要生产了。 如果那个孩子确实是“人”的话,他的自信会更加接近确信吧。 芙拉姆也不得不对死者可以怀孕并生出孩子这一事实感到强烈的说服力。 「我打扰你了,戈恩」 「没有,如果是必要的话没关系的。再见」 戈恩和他的妻子与她们擦肩而过。 露露卡抱着的孩子从始至终一直盯着芙拉姆。 「这前面的房间是研究所的——不,是被称为死灵研究的“核“的地方」 最后,达菲兹带她们来到研究所最深处,戒备最森严的门前。 「能解除的电子锁的只有我和极少数的研究员」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墙上的水晶上。 虽说是与魔力灯的开关相似的装置,但使用的技术力却相差悬殊。 检验被输入的魔力的“波长”,只对被登记了的人作出反应,解除门锁的结构。 由于魔力波长因人而异,会有细微的差异,作为最高级的安全系统,被导入王都和大教堂的一部分地区。 反过来说,也只有在那样的地方才能引进如此高价的结构。 也就是说,这扇门的前方——是国家级的机密。 「这里是中央控制室」 验证结束后,门自动打开了。 里面的高度和面积都和其他房间不一样,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电缆。 而且在房间中央,端坐着一个直径与人相差不多的巨大的黑色球体。 「难道……那也是起源神吗?」 「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有漩涡的存在」 「我不认为体积大小可以直接影响生成的能量」 「但是,艾塔娜,我总觉得有点紧张。房间里仿佛充满了令人怀念的东西」 虽然感想各不相同,但是无论是谁都感受到了那种异样。 达菲兹靠近那个巨大的核心,手贴在了表面上。 「这就是死灵·中枢·核心。这是对于抑制从在谢欧鲁居住的人们的核心中溢出的起源神的“意志”来说必不可少的」 「如果没有那个的话,镇上的人们会怎么样呢?」 「肉体上无法维持人的形态,只不过是被起源神的意志所支配的肉块而已」 他说,就仿佛见过那个似的。 「但是随着研究的进行,从谢欧鲁离开几天的话也可以维持肉体。然后总有一天,中枢·核心的作用会消失」 「但是现在没有那个的话,就变成了怪物了吧?」 「所以他们不是人。芙拉姆桑是想这么说吧」 芙拉姆点点头。 住在城市里的死者们,是与危险只有一纸之隔的存在——听到了这些话后,她是这么觉得的。 「那是因为您认为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是『模仿别人行动的怪物』吧。先入为主的观念扭曲了视野」 「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吧……我到今天为止被卷入过好几次与起源神有关的事件中,在其中感受到了起源神的“性质”。也许赤子们的能力是最容易理解的表现。其中一个就是“旋转”。接下来是“连接”。最后就是“增殖”。我觉得使死者复活,不正是来源于起源神的增殖吗?」 扭曲、联系、增加——就这样,起源神扩大了自己的势力。 在芙拉姆看来,这个城镇的现状只是“饵食”。 这是为了让人类按照自己的意志,将起源核心埋入尸体中。 「确实,起源神拥有这样的性质是事实。但是,这只是性质——」 「但是这是性质的同时,也可能是起源神的“欲望“吧」 「欲望吗?」 「起源神是有意识的。现状,不知道它是持有意志的能量还是拥有某种形态的实体。但是那个力量,扭曲着、支配着、不留余地地填埋了人类的存在方式。尽管过程不同,但最终到达的地方,是建立在践踏他人想法的基础上,满足起源神它自己自身的欲望不是吗」 「原来如此,您是想说我们还在这个过程中」 比如说茵库,小时候被谁——恐怕是被mother摘掉了眼睛,失去了视力。 结果,虽然本人生活得很开朗,但却有着『想和大家一样用自己的眼睛看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欲望。 而且,埋在她身上的起源核心,就是利用“增殖眼睛”这一扭曲的手段使之具现化。 「但是,中枢?核心就是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而存在的。这样的担心也没有必要了」 「……? 那个,但是那样的话,起源神就没有必要特意帮忙了吧?」 「我只阻断个别力量……如果能做出那样灵巧的事情的话,应该就不会发生起源神力量的暴走了吧。虽然不知道本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发动了人魔战争,让勇者们特意前往魔王城,采取了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的吧」 「你想说起源神是处于不完整的状态」 茵库同意他的说法。 虽说是不完全,但近十年来她的心脏一直被起源核心代替着活着。 即使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但现在回想起来,也会感受到那个力量是不完全的吧。 「现状是,从使用者一侧调整起源神力量的大小和影响。正如芙拉姆桑考虑的那样,这可能是危险的力量。但是根据东西的使用情况也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人的智慧是可以消除它的危险并且取得突破的。我认为起源核心就是这样的」 听了达菲兹的话后,芙拉姆沉默了,凝视着中枢?核心。 「……哈啊」 她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上的力量。 达菲兹笑了。 「太好了,您好像接受了」 「我暂且不会破坏中枢?核心。你既然暴露出最大的弱点,也应该有相应的觉悟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不带加迪奥回去」 「只有这点,需要他的决断」 「所以我想在这个城市里呆一会儿,这样可以吗?」 「……是说要在此过夜吗?」 芙拉姆没有放过他的细微困惑。 「没关系哦。艾塔娜桑也想和父母一起度过一段时光吧」 但是他马上又恢复了笑容,爽快地答应了。 「我倒没有……」 「不是挺好的吗?我也想去见见艾塔娜的父母」 「我知道了,如果茵库这么说的话」 「那么,主人様和我要在城里找房子借住吗?」 「是这样——我想住在研究所里」 视线集中在芙拉姆上。 艾塔娜,茵库,米尔琪特都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另一方面达菲兹也露出了严峻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 「不,如果这样您能接受的话,我就同意吧」 这既是挑战,也是确认。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相信将一切坦诚相待的达菲兹——但是她有许多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 ◇ ◇ 在她们看完研究所的其他房间后,艾塔娜和茵库留下了芙拉姆她们离开了研究所。 虽然她对分别行动感到不安,但是艾塔娜想再次看见父母的脸是事实。 她们晚饭会一起吃,晚上也会住在研究所的房间里。 即使短时间内离开,也很难想象达菲兹会突然改变主意袭击芙拉姆,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艾塔娜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果然和艾塔纳很像吗?」 不知道艾塔娜怀着的不安,茵库兴奋地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一起生活的话,可能说话方式会有相似的地方吧?」 「我不太懂说话的方法。但是,母亲应该没有我那么奇怪」 「艾塔娜,你觉得自己很奇怪!?」 「我觉得很独特。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了,现在已经不能改变了」 「我喜欢,很有艾塔娜的感觉。一听就知道是艾塔娜!」 这难道不是“独特”吗。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利恩巴乌夫妇所居住的家的附近。 但艾塔娜并没有马上前往那里,反而转头走向附近建造的公园。 有几个孩子在公园内吵闹玩耍,他们的父母幸福地守护着他们。 「怎么了,艾塔娜。你不是要回家吗?」 和她牵着手走着的茵库,似乎注意到现在所在地偏离了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需要做些心理准备」 「是……这样吗?算了算了,那找个地方坐吧」 艾塔娜看到长椅后,先行坐下。 然后茵库轻轻一跳,跳到了她的膝盖上。 「唔」 「好了!」 「才不好呢」 艾塔娜用手刀轻轻地敲了茵库的后脑勺。 「欸,没什么不好的吧。其实我特别喜欢这样的肌肤接触呢」 「我知道。在你睡着时摸摸你的头,你就会露出很开心的表情」 「……是,是这样的吗」 不仅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睡觉的时候会被摸头的事情都知道了,茵库很害羞,脸颊变成了红色。 艾塔娜感受着她的体温,不经意地抱住了她的身体。 013 我对自己一无所知 「如果芙拉姆大姐姐也能像那边裹着绷带的大姐姐一样感到害怕的话就有意思了」 米尔琪特似乎还没从被掳走的阴影中走出来,紧紧地抱住芙拉姆并藏在她的背后。 如果做好心理准备还是可以对话的,但是突然出现,她的身体会因害怕而变得僵硬。 「米尔琪特,应该没问题。那家伙不会攻击我们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被说『我知道』,感觉我的威严被糟蹋了」 「明明很在意威严,为什么来见我们?是为了和我们联手吗?」 「我已经不这么想了。只是如果大姐姐和死灵战斗的话,我可以顺便插下手罢了」 也就是说,已经决定联手了。 根据认知的不同,也不是听不出那是在说打算谋取渔夫之利,但不管怎样,如果不是敌对的关系就好。 「呐,涅克特。结果呢,艾塔娜桑说的是真的吗?她说第三世代要出生了」 「如果不回答的话你们会怎么办?」 「我们会以有第三世为前提行动」 「那就算不说也一样吧。是啊,正如那个姐姐说的那样,mother现在正热衷于“第三世代”的培养。也完全不理睬我们」 「所以感到不安,害怕可能和茵库一样被扔掉」 没有回答,也不否定。 「我想如果拜托艾塔娜桑,并且找到移植用的心脏的话,就可以像茵库一样变回普通的人类了」 「让我们和那个废物一样吗?」 「如果第三世代出生的话,剩下的赤子们也会受到同样的对待吧?」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不可能变回普通的人类的嘛!」 「除了身体以外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们……是mother的孩子。没有mother就活不下去」 「外面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 「不是因为那个,我们就是这样被培育出来的!所以就算身体变回人类也没办法,教会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是和以前的涅克特所抱有的全能感完全相反的、无法想象的无力感。 井底之蛙正是如此,他所知道的世界实在太狭小了。 「世上有为了满足支配欲而扭曲他人生活方式并沉浸在优越感中的人」 同样在狭小的世界里生活过的米尔琪特说道。 「但是,在觉得『逃不掉』的时间点开始,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明明那么醉心于mother,难道还能在外面生活下去吗?」 「外面也有很多温柔的人。觉得『无法改变』而放弃未免太早了吧」 「简直就像在诉说自己的经历一样呢」 「是的,多亏了主人様,我才改变了。那就是我自己的经历」 即使实例就在眼前,涅克特也无法伸出手去握住它。 内心距离的不同——他和芙拉姆她们之间存在着别的阻隔。 「即使其他人是这样,我们也不一定会变成那样……」 他现在正处于一个深深闭塞的空间里。 四面八方都被堵着,墙壁也不可能损坏。 但是其实只是他这么认为的。 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留下一个逃出的方法。 芙拉姆站了起来,朝着低着头的涅克特走去。 「怎么了大姐姐。难道打算用武力解决吗?」 涅克特露出无力的表情向上看。 紧接着,芙拉姆把脸靠近那样的他,闻了下他的气味。 「突然干什么……」 涅克特当然会感觉惊讶,但对着那样的他芙拉姆还是皱起眉头说道。 「涅克特,你好臭吗」 「……哈?」 「有好好洗澡吗?衣服好像也弄脏了……」 「不,现在那种事怎么样都好!」 确实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如果继续这样说服他,涅克特也不会让步。 就这样芙拉姆掌握了主导权,打算尽可能转移到轻快的话题上去。 「这样可不好。难道说新设施没有浴室吗?教堂也不可能提供那样扫兴的地方」 「有是肯定有的!只是,没有mother许可是不能进去的」 「没有许可就不能洗澡吗?」 「洗澡就是这么回事吧」 涅克特坚定地说道。 但他看到芙拉姆和米尔琪特发愣的样子,好像注意到了那个是“不普通的“。 「一般来说……不是这样的吗?」 「并不是没有许可就绝对不能进去」 「这样啊……我只知道mother的做法」 「那么,一起去吧」 「哈啊啊!?」 涅克特吃惊地大声喊道。 平时是一个装出大人样,十分自大的少年,但这种时候所表现出的表情却和孩子一样。 「那肯定是不行的吧!洗澡是一个人洗的,不是跟谁一起洗的!首先要把裸体给别人看哦!?」 「给八岁的孩子看裸体也没什么。就算是涅克特不是也在小时候让mother帮你洗过吗?」 「那不是小时候的事吗。到了我这个年纪,洗澡是一个人洗的,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裸体的!」 先不说洗澡,为什么还坚持不让别人看到裸体呢——芙拉姆很在意这一点。 「难道是mother这么说的?」 「……不会吧,一般来说不是这样吗?」 「不,一般不会让不认识的人看到裸体,只有亲密的人才会一起洗澡」 「果然是这样啊。奇怪的是你们,我绝对不会进去的!」 「知道了,那就强硬地带你去吧」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不要来,不要过来!我要使用连接了!?就算你有反转,也不可能以零距离防御我的能力!」 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芙拉姆知道现在的涅克特不会胡乱地对她们使用能力。 芙拉姆举起他幼小的身体,将他带到了浴室。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那我们赶紧去洗吧」 「好的,请加油,主人様」 握紧双手做出应援的米尔琪特。 竖起大拇指回应她的芙拉姆。 然后她和涅克特二人消失在了更衣室。 「终于放我下来了……啊!住手、别想脱我的衣服!」 「如果讨厌的话,用能力逃走就好了」 「对啊,还有这个办法……不对,怎么可能打扮成这样出去呢!?」 「没有认真逃脱的话,就说明实际上并不是那么讨厌嘛」 「你在看哪里?看看我的脸!我的表情!这么认真!全力以赴!这不都说明我是全力拒绝的嘛!」 「好了,下面该脱裤子了」 「喂,住手,要是脱了那种东西……啊,可恶,明明是女人,居然有这种力量!和之前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被脱了……哇啊,呜哇,我的裤子」 在更衣室响起的声音,虽然很吵但听起来很开心。 但是,当内裤和裤子一起落下来的时候,芙拉姆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咦?」 「呜呜呜,这个差劲的女人……」 「呐,涅克特,我想说一个十分失礼的事可以吗?」 「啊啊?什么啊。事到如今也没有比你做的这些更为失礼的了!」 涅克特有些自暴自弃地粗声说道。 但下一个瞬间,他的脸变得通红随之变得震怒。 「涅克特——是女孩子吧」 芙拉姆十分认真地说。 她一直把涅克特当做“少年”。 但是,眼前没有“应该有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不是“他”,而是“她”。 「事到如今你竟然!你说我哪里像是个女人。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 但是,涅克特情绪十分激动,仿佛真的以为自己是男人似的。 「不,因为你没长着……」 「你说没长着什么!我是作为男人被抚养长大的啊!?」 “被抚养长大?”——透过这句话,芙拉姆察觉到了一切。 「……」 「为什么突然沉默?」 「……没什么,先去洗澡吧」 现在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旁,首先先完成原本的目的。 ◇ ◇ ◇ 洗完澡后,芙拉姆一边用毛巾擦着涅克特头发一边和她说话。 「涅克特,我想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有点嫉妒。 但是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 因为芙拉姆摆着一副认真的表情,打算把什么传达给涅克特。 「涅克特是——女人啊,这点肯定没有错」 「又在说这个。我说过了,mother是把我当成成男人培养的……」 没错,她明白mother确实对涅克特说『你是男人』。 也没有特别告诉她男性的定义。 「作为男人……」 涅克特的脑海里,浮现出米尔琪特刚才说的话。 『 世上有为了满足支配欲而扭曲他人生活方式并沉浸在优越感中的人』 他曾看到过被那样扭曲的家族的姿态。 他逐渐理解了mother就是这样的人。 「……那种事」 这恐怕是mother的一种“实验”吧。 也许是想确认起源核心的影响,是否会随着宿主的精神状态而变化。 或者说,毫无意义,只是作为能够支配孩子们的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竟然有这么愚蠢的事……怎么能相信呢。难以置信!」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因为个人的自私想法就去玩弄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 「我是男人对吧!?呐,大姐姐,你就这么说吧!」 芙拉姆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一定要订正的话越早做越好。 因为涅克特才八岁,所以在知道真相的基础上,还有机会选择今后所走的道路。 「为什么啊……什么都不说。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所以,mother才让我一个人洗澡……所以才让我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的裸体!」 一定是因为涅克特认为『 mother总是为他们着想』吧。 所以相信了。 一般来说不自然的规则也好禁止事项也好,都是因为mother爱孩子,孩子们爱着mother所以才成立的。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这样啊,那我们大家……弗维斯之所以依赖mother,缪特、卢克变成那样,全部、全部都是因为mother……是那么希望的吗?」 她那悲痛的叹息,芙拉姆她们只是听着就觉得揪心。 mother给予的是箱庭般的幸福。 如果不知道,一直保持盲目的话就不会痛苦了吧。 但是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总有一天会知道外面的世界。 现在只是稍微提早了一点。 而且越早知道,所受的伤就会越浅。 所以自己所做的事情,绝不只是为了让涅克特痛苦——芙拉姆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能说是全部……」 「不,就是全部。最近一直……想着可能是那样的。但是mother对我来说也是母亲,所以无论如何都想相信她。mother其实很温柔、一直在考虑我们的事,一直在勉强自己去相信……明明知道这是没用的」 对于还处于想向母亲撒娇的年纪的他们来说,这应该是过于沉重的事实。 而她之所以能忍耐住那些,正是因为她自身的坚强,以及作为螺旋赤子们——不,是作为兄妹们的队长的责任感。 「果然,我觉得涅克特还是从mother身边逃走比较好。我们也会尽全力支援的。你、要不要接受手术?」 「我怎么能能只身逃走……」 责任感很强的同时也会成为枷锁。 如果能够一个人逃走的话,涅克特现在就能下定决心吧。 但是,她也不能抛弃那些即使看到母亲的暴力行为也盲目相信的家人。 「那把大家也带过来,一起聊聊吧。虽然不能马上说服所有人,但我想一定能够互相理解的。涅克特不是也能像这样交谈吗」 「这样的事……怎么,做的到……」 「能做到!」 「永远都不会太晚。与你们站在同样立场的茵库桑也重新来过了!」 「我们和她不一样……但是……」 她的内心确实动摇了,并且慢慢倾向于芙拉姆她们。 确实他们曾做过坏事。 但是,对于还未满十岁的他们来说,承担全部责任实在是太残酷了。 当然,即使是芙拉姆也不打算原谅mother。 不仅利用大人的立场反复进行非人道的实验,而且破坏无辜孩子们的人生的罪过,一定要他用生命来补偿。 即便如此,至少也要螺旋赤子们—— 「稍微……让我考虑一下。连接吧」 涅克特将向上张开的手掌握紧,她的脸瞬间变成了肉的漩涡,然后消失了。 「啊,涅克特!她走了……」 「看那个样子,我觉得她应该没有走远。如果得出结论的话,一定会回来的吧」 「是啊。但是……」 她留下的『 让我考虑一下』这句话,让人感到保留的答复会无限接近于yes。 正如米尔琪特所说的那样,近期应该会再来拜访她们的吧。 希望她可以得出积极的结论。 ◇ ◇ ◇ 涅克特通过“连接”转移到研究所外面的,坐在某间民宅的屋顶上,眺望着西斜的夕阳。 她虽然并没有在意从那个民房出来的居民,但是作为家主来说不能放任她存在。 “他”脚蹬地面跳上屋顶,几乎没有声音地走到了涅克特身边。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叔啊。明明个头很大却意外灵活呢」 她毫不动摇地对突然出现的加迪奥说。 「这算不了什么」 另一方面,他对涅克特也没有露出敌意,坦然地坐在旁边。 「你没带武器。真是被小看了呢,之前明明是互相残杀的关系」 「你露出一副那样的表情,肯定会小看的吧。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帮我做烦恼商谈吗?无论是芙拉姆大姐姐也好,你也好,都太老好人了吧」 这是加迪奥的“甜美”,另一方面也是他自身迷茫的证据。 如果是只考虑复仇的他,也许会什么都不说直接砍向她。 「你跟那家伙说话了」 「嗯,多亏了她,我才知道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我是男人,只是是mother让我这么认为的,看来我好像是个女人」 「是吗……」 「哈哈,如果只是被那样说的话也就罢了,但是,总觉得,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无论是谁,如果自己的身份被否定了的话都会这样」 「大叔也遇到了什么吗?即使去除掉小看我的事实,你看起来也十分窝囊」 「眼看着就要失去了,我的存在意义」 「和我一样」 「对啊,竟然和八岁的孩子有着同样的烦恼啊」 「感到光荣吧。别看我这样也是十分聪明的。就算和大人比较也不会输的哦?」 「你这种地方就很孩子气」 加迪奥苦笑着说,涅克特也笑着说「才不是那样」。 「所以你见到死去的妻子了」 「是啊」 「怎么样?你抱了她了吗?」 涅克特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狂妄自大的坏孩子的表情,窥视着加迪奥的脸。 「爱逞强的这种地方也像个孩子。你连自己的性别都不知道。应该连那句话的意思都不理解吧」 「那倒是……但如果有喜欢的人的话就会这么做吧?不对,不要回避问题啊」 「我没有抱她。那无疑就是缇娅。但是,又不是缇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只有我才能明白的感觉吧。但是,恐怕那是正确的。人无论在多么细小的地方感到违和感的话,都说明有什么地方失败犯了错」 相反,“绝对的成功感”是不可靠的。 那是加迪奥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学到的教训。 「违和感啊……」 涅克特毫无兴趣地嘟囔着,将视线移向了夕阳。 「我想遵从这种感觉。也不会强迫你那样做,但是——」 「你真傻,为什么要给敌人那么多建议呢。大姐姐也是这样,就算给敌人雪中送炭,我也不会报答你们什么的」 「因为你是个“不能放任不管“的家伙。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个老好人吧。但是,芙拉姆也好,看到现在的你会感到违和感吧。你自己又怎么?对自己现在前进的道路满意吗?还是找到了可以前进的其它道路?」 「不知道……话说回来,我不喜欢被说教」 「如果是以前见到的那个不逊的你,是不会立即含糊其辞地回答吧」 空。 「不会放任不管的。你也好,芙拉姆也好,都有着明亮的未来」 他并没有老到需要把未来托付给年轻人的程度。 但是,断绝道路的,未必只有年纪大这一原因。 梦的结束。想要守护的场所的消失。爱人的死。 正因为谁都有可能遇见,所以在那之前请注意。 加迪奥作为“错过时机的人”,对她们说的话还有后续—— 「请不要和我一样」 不要再犯和自己相同的错误了。 ◇ ◇ ◇ 自从芙拉姆他们进入谢欧鲁以来,已经过了七个多小时了。 天空还在从暗红色转变为紫色的途中,离太阳完全落山还有数十分钟吧。 现在森林中也十分黑暗,夜行性的动物们也开始活跃起来。 「森林真好,像俺这样的人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活动」 维尔纳在树上观察着谢欧鲁的样子。 他们被安丽叶特委派的任务是守护芙拉姆她们,看情况也需要保护他们。 其他的士兵也在别的地方监视着城镇的情况。 对于与芙拉姆素不相识的维尔纳来说,这无疑是一件麻烦的工作。 但是好处并不是零。 「对俺来说,这种沾满伪善毫无价值的研究被破坏了才令人爽快——那么,姐姐会怎么行动呢?」 像是被这样的自言自语所吸引一样,附近的树丛摇曳着。 从其中出现了某个人,穿着华丽浓妆艳抹大汗直流,穿着不合时宜的礼服,脚上穿着高跟鞋走着。 当然,如果穿成那样的装束行走的话,衣服会破,皮肤会受伤,体力也会大幅度消耗。 本来应该彻底讨厌这种“肮脏”的她,虽然不快地拂去缠绕在一起的叶子和藤蔓,但也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萨媞露丝?弗兰索乌兹……原来如此,居然来了」 维尔纳别说阻止她走向谢欧鲁,甚至没有出声和她打招呼。 「俺没有责任,所以请不要来找我。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能向姐姐报恩」 不知道维尔纳的祈祷是否传达到了——在萨媞露丝的身影消失之后,正如计算好时机一样,欧缇丽耶来到了他身边。 「维尔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很和平。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很无聊。呐,已经可以回王都了吧——」 「我不能辜负姐姐大人的期待。在芙拉姆她们离开城镇之前,我会一直监视着她们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维尔纳仿佛故意地装出乏力的样子。 欧缇丽耶对着这样的他递出了红色的树木所产出的果实。 「这是什么,野兽的饲料?」 「是慰问品。但是对于这么没礼貌的你没有必要吧」 「不,因为你突然拿出从那附近树上摘下来的果实,太野性了吧。最喜欢姐姐大人的大猩猩吗?」 「猩……!?你如果不需要的话还是我来吃吧!又甜又好吃,天然物又贵重……但是,看到这个红色的果实不知为何会想到血呢。血……红色的血……啊啊,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想看到真正的血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吃,快给我吃!」 维尔纳从她手中夺过红色的果实,含在嘴里。 「真是的,不管多么贵重,这种树的果实怎么可能那么甜呢——」 芳醇的香味和甘甜的果汁在他的嘴里散开了。 「……可恶,这个居然这么好吃!」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 「不,我以为你是来故意找茬的」 「你做过什么需要让我来找茬的内疚的事情吗?」 「威尔纳桑可是王都最诚实的人,所以完全没有那种事情」 「你确定没有与王都最可疑的男人搞错。真是的,这种状态真能好好地监视吗?」 「监视什么的,什么动作都没有。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老鼠也没有通过」 维尔纳理所当然地断言道。 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样子,从表情上也看不到罪恶感的碎片。 大前提是,欧缇丽耶确信“他是自己的伙伴”,所以不可能发现他的谎言。 「这样就可以了。那么,就拜托你继续监视了」 留下这句话后,欧缇丽耶就去了其他的士兵那里。 「哦,一切都交给我吧」 维尔纳适当地挥挥手送别了她。 然后当看不见那个身影后,他「嘿嘿」地颤抖着肩膀邪恶地笑着。 「嘛,这样一来就完成了对艾奇德娜姐姐的礼节了。也就是说差不多该有什么发生了,所以那家伙也——啊,果然来了啊」 变成与萨媞露丝交替的形式,一个男人抱着行李慌慌张张地从谢欧鲁逃出来。 他是达菲兹的助手戈恩·福甘。 他和维尔纳在王都的违法赌场见过几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