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超能力(小齿轮)》 序 台版 转自 狂奔@轻之国度 ‘如果可以带一样东西去无人岛的话,你会带什么去呢?’ 虽然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不过还是请你稍微想一下。 想带绳子吗?对了,还有人想带梯子吧。如果你会想到什么刀子啦、枪啊,鱼叉、钓鱼工具等等的话,那就表示你是想要在无人岛上求生存的吧?如果你想要带手机或是无线机器之类的东西,虽然好像有点违反游戏规则,不过还挺聪明的呢!如果答案是船或是飞机的话,那就聪明过头,不好玩了啦!就算想带水或是粮食,也不要讲比较好吧,因为那会让气氛完全冷掉耶! 嗯嗯,虽然答案有很多种,不过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只要有了这个,走到哪里都能活,不只是在无人岛上,在一般生活里这也是很重要的东西,相对来说,没有了这个的话,人生就太无趣了。 不过,虽然我讲得一副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但我其实并没有‘这个东西’。 所以,我很想要。 这部作品就是在讲这样子的一个故事。 我是不是废话太多啦?我想讲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了吧? 不知道? 所以啦,也就是说,我想讲的就是—— 第一章 谎言与超能力 比如说…… “我是超能力者。” 如果有人这么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啊,是喔。” 如果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话,那你还算是个善良的人。大部分的人,应该都是一言不发地露出像是看着什么可怜虫样子的眼神吧。 那,紧接着…… “我现在表演给你看。” 如果对方又这么说呢? 而且,他表演的超能力还是逊到不行的小伎俩,你会怎么办? 答案先搁在一旁。 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名字是,佐佐木与四郎。其实——啊,你刚刚笑了对吧?虽然我很想说,取笑人家的名字最差劲了,但,我能瞭解,如果是别人取这个名字的话,我也一定百分之百会笑他的。因为,这根本就是在抄袭有名剑豪的名字嘛。 不过,这真的是我的本名。就算完全不看抄袭剑豪名字的这部分,一般来说,‘yoshi’这个发音的汉字都会取成‘良’或‘善’吧?但我的名字却是‘与四’。幸好是‘四’不是‘死’啊,这一点还值得庆幸吧——拜托,请不要用这种最低程度的话来安慰我。你们到底是在想什么,给我取这种名字到底有什么含意啊?虽然我很想这么问,不过帮我取名的父母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办不到。我因为这个奇怪的名字不知道被嘲笑过多少次,被瞧不起,然后与人发生冲突,逐渐地被大家讨厌,愈来愈严重……像这种会让人爆发恨意的事是还没有发生啦?不过如果要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随便生气,也不会受伤,那就是在说谎了。所以,不要笑我,给我忍住。 那么,话说回来…… 我的名字是,佐佐木与四郎。其实我是超能力者……不要露出那种眼神,给我听好。 我的指尖会冒出火。帅气一点的说法应该就是,我有‘喷火能力’吧。 为了什么呢? 好问题。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吧,在这个地球上,有很多谜样的生命体存在。比如像是地球外的生命体或是怪物之类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侵略地球并且征服我们。我每天都在跟他们战斗,有时候我要穿过雷射光雨,有时候还得拆穿伪装成人类的外星人真面目,我自由自在地操控宛如龙之气息般的火焰在奋斗着。这是一场既艰辛又严酷的战斗,不但大小伤不断,也没有一个晚上可以安心地睡个觉,每天我都与危险比邻而居,但我仍无法停下脚步,今天,我依然要迈向死地,没错,这是为了我心爱的地球的和平! ——当然,这都是骗人的,才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呢!我当然也想当那种帅气的男主角,不过现实是不可能的。不不不,外星人或怪物的确有可能存在于某个地方,但最起码我没见过,也不相信这一切。 那,超能力者不也一样吗? 嗯……这个嘛,照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啦……这是真的,没办法。所以啦,我就说你不要露出那种眼神看我嘛。 本来呢,要我自己说是有点难为情啦,不过,我的能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指尖冒出的火,别说是龙的气息了,甚至不仔细看根本还看不清楚,小不拉叽的哩。要是真有怪物或敌对的外星人出现,我肯定跑第一。 (那可以代替打火机吗?) 我也是有这么想。不过实际上,使用这个能力需要大约十秒钟左右的时间跟集中力,所以百圆商店卖的打火机,性能绝对是好得多。这种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能力,是我与生俱来就有的。 那么,再把刚刚的问题搬出来看。 那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啊,不知道就算了,我的大脑没有转得那么快。 不过呢~ 因为这个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能力,我一直都很孤独。没错,我至今还没碰过自称“我是超能力者”……的家伙。 当然,我自己也没有把这个能力告诉过任何人。我可以预想得到别人的反应,就像你现在的态度一样。所以,在某个角落,说不定也有因为同样理由而隐瞒自己特异体质的同志,只是我从未碰过。 我不认识除了我之外,类似像我这样情况的家伙。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没办法跟人家好好相处,并不单单只是因为我这个跟人初见面就会被笑的怪名字……听起来很像是藉口吧? 唉唉,算了。 但我还是有在思考。 既然派不上用场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看起来既无法保护地球与人类,在日常生活方面也没有什么好处,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时,我突然想到—— (就让别人笑个痛快好了。) 电视上正好在播‘奇人大募集’的宣传。 想到就马上行动,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但这件事却大大地政变了我的命运——我是不会说这么通俗的话啦,不过这个想法真的是错了,你懂了吗? 一开头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某电视台的一个房间里。 三个节目工作人员坐在长椅上,眼前是数十个身上贴有顺序号码的‘奇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被叫到号码的人陆续展现特技,看完表演之后,工作人员写下评语跟做笔记,就像是一般选秀会的情形。不过,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所以也不敢断定。 总而言之,轮到我的时候,我也表演了我的‘特技’。 “啊,是喔?” 对方有点爱笑不笑的样子。 “那是有什么机关吗?” “这不是变魔术,是超能力。” “……谢谢你的表演~” 这就是答案。比我预想的反应还要过分。 不过呢,就是这样啦。 很不可思议的,我并没有觉得很震惊。老实说,我并没有非要对方相信我不可。如果他大笑的话,也许我会有点生气,但毕竟这只是我灵光一闪想到的问题,你要是问我期待听到什么答案,说不定我反而会想反问:这个嘛,我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我的‘特技’一下子就表演完毕,选秀会很顺利地进行。其他还有三岁就会看艰涩汉字的小朋友,以及可以把手指弯曲到几乎可以说是不自然程度的人。 (明明就是我比较厉害啊。) 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这种特别想要展现的想法,只希望可以早早回家。 “换下一个。” 不知道是ad还是制作人在催促着。 但,却没人反应。 “下一个?咦?二十八号?” 但那个二十八号还是没有出现,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在找二十八号。 有了。 那是一个戴着大大耳机的女生,耳机里的音乐超大声,周遭的人都听得到。 “……我吗?” 那个女生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她拿下耳机,走到前面。 (奇怪的家伙。) 工作人员一定也都是这么想的吧。大家的表情虽然不太好看,但因为这里聚集的都是奇怪的家伙,所以也莫可奈何。 “那,请告诉我们你的姓名跟年龄。” “我叫木元二叶,十五岁,可以跟动物说话。” 工作人员虽然没问,但她自己已经先回答了。随即,又从手上的大包包里抱出一只小型犬。 “啊,是唷。” 这么回答的那个工作人员,一定是个好人。我想,我这时一定就是以一副在看着可怜虫的眼神看向那名女生。 ‘汪、汪、汪。’ 小狗很大声地吠着。然后,女生开始‘翻译’。 “它说●●。”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凝结了。那是当然的啦,因为她大声地叫出禁止播放的字眼啊。就连善良的工作人员也说不出话来,这已经超过干笑的程度,直接让人呆若木鸡了。 ‘汪汪汪汪。’ 小狗又叫了。 “它说用▲▲**。” ……话说回来。 如果你的眼前有个家伙自称‘自己是超能力者’,你会相信他吗? 紧接着…… 看外表是个还不错的十几岁少女,但却面不改色地接连大叫出低级又没品的单字,而且她还说这都是小狗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呜哇啊啊啊……) 很倒弹吧!先不谈相不相信的问题,以一个人来说,你应该会先怀疑她怎么会这么做吧……嗯?莫非大家也是这么看我的?是吗? “够、够了!” 工作人员连忙制止她。房间里的人已经不是处于干笑或呆若木鸡的状态,甚至对这名女生有厌恶感了。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人。 ‘汪汪汪汪汪汪!’ 但小狗还是继续叫,女生也没停下来,指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 “话说回来,我之前见过你耶。我没记错的话,是在**宾馆前面。你带着一个○○的女生,拚命地跟她说要她让你●●对吧。哼哼,其实,进去宾馆之后的事我也知道喔。你在○○女生的xx——了吧。那之后……” “回去!” 被女生指着的工作人员肩膀颤抖着大叫。看他那么生气的样子,想必这个女生说的是一针见血,会这么想的应该不只我一个人吧。不过,那个xx啊…… 女生脸上的表情,像是还没有说够似的,但她还是又戴上耳机,往出口走去。 她走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 她那锐利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杀父杀母的仇人一样。 “把狗带回去!” 不知道是没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还是故意无视,女生别过头,沉默地离开了房间。 被遗留下来的小狗不停叫着,也因此让之后的奇人们所表演的特技全都失败,选秀会就这么样地结束了。 那就是我跟二叶初次见面的经过。 就在我国三那年的冬天。 问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奇怪的女生。)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吧? 然后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好,但还是通过了这场面试。可能是被那个女生搞乱了的关系吧。 哎呀,我当然不可能赢啦。 一开始,我的名字的确又被拿出来聊了一下,也引起了一些笑声,但之后的事我就完全不想回想了。 “这是有什么机关呢?” 这也是固定会被问到的问题,既然被问了,我就老实地回答: “这是超能力。” 而同样的,这样的答案也绝对不会被接纳…… (早知道就不该来的。) 我很懊悔自己那么轻易地就下定决心来参加。 但真正的后悔,似乎会拖很久才出现——我不用拐弯抹角地说,你也听得懂吧? 我又会再遇到这个女生,那才是我真正后悔的开始。 话说回来,赢得比赛的是三岁汉字小博士,而那个可怜的工作人员,我就不知道他之后怎么样了。 不管结果如何,毕竟我上的是有名的中午现场直播节目。 ‘我有看电视耶。’ ‘我觉得超好玩的笑得乱七八糟呢。’ ‘总觉得你好像到了很远的世界去了耶。好寂寞唷!’ 有讽刺也有鼓励的电话,天天响个不停。 ……对不起,我又说谎了。 其实,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我呢,应该是说,从小时候起,就因为我这奇怪的体质、奇怪的名字而有了心理障碍且感到烦恼。因此,我总是皱着眉头,对周遭的事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很容易跟人家吵架,说不定,人家都当我是怪胎,在不知不觉中与我疏远……甚至可以说是处于隔离状态……因此,我根本不需要担心在全国播放的节目中丢脸,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啊,没有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这样一五一十地…… 老实说,事情还要再更夸张呢。 我上电视的隔天,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台全黑的利木津轿车,然后车上走下来了一位有点年纪的男子向我深深一鞠躬。 “我来迎接您了。” 一听到他的话,我顿时恍然大悟,进到了利木津轿车里,就在车子里…… “要跟邪恶组织对抗,我们需要您的力量。” ……有点年纪的男于向我请托。 (这一天终于来了啊。)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突然有人袭击我们,尽管我拚命地抵抗,最后还是被抓走了。我被带到在很深地底下的一个秘密基地,出现在那里的,都是全身泥泞的地底人,我被他们装上了奇怪的装置,脑袋上贴满了晶片…… 嗯,这都是谎话。写到后来我都觉得烦了。 老实说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完全没反应到让我惊讶。 但,也因此我下定决心,要忘了这一切。我不要再为了这个完全派不上用场、莫名其妙的体质而烦恼了。 总是带着阴郁气质,烦恼多多的孤独青年。佐佐木与四郎,要随着离开国中一起毕业了。 今后,我要以阳光男孩形象,爽朗单纯到让电话响不停的男人?佐佐木与四郎的身份活下去。 “我重生了!” 这么大叫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我有设定好具体的目标,不用担心,我都准备齐全了。 首先,高中我选择了一所距离我住的地方很远,完全没有半个认识的人的学校。然后再恳求一直以来代替父母亲养育我长大的叔叔夫妇允许我可以在学校附近一个人住。想画出一幅新的图画,得要一张全白的画布啊,是吧? 我还在镜子前练习牙齿会发亮的笑容。的确,至今我可能都是皱着一张脸,但只要表现出普通的样子,其实我长得也还不差。特别是平整的眉际,想必会挺受女孩子欢迎的吧? 我也练习学会了在发火前先深呼吸,一直以来,我的确是个怪胎,又动不动就爱吵架打架的,那种宛如刀锋一样的锐利也许曾经是种魅力,但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一匹狼的型了,往后的时代是要兼备强壮跟温柔的大熊先生才会受到女生青睐。 然后,最令人担心的自我介绍我也有了对策。我花了三天三夜不睡觉想了一个好笑话,只要讲出来保证大家一定会大爆笑。 没问题,一切都很完美,我只要想做,就一定办得到。 “呵呵呵……” 我在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看着手机,一边贼笑一边大叫。老实说,我这样看起来还真是个可悲的可怜虫,不过,我真的是很兴奋。 但我眼神里的光芒,很快就蒙上了阴影。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是什么事?不会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啊。 打开房间的窗户,悠长的街道并排延伸。独栋的房子跟不算太高的大厦整齐地并列在一起,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建筑物。早上有小鸟的啼叫声叫我起床,吸进满满的清新空气便让人忘了都市的烦嚣,在火红的夕阳余晖下,悠闲地度过时光,然后迎接安静的夜晚,我真的打从心底觉得搬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离开家之后,往南走就是车站,北边则是小山丘相连着。有一条路直通向山麓,那就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因为坡道挺长的,所以走起来有点累,不过因为道路两边都种满了银杏,满满释放出的负离子安慰了我的心灵。 然后,道路的尽头就是我就读的高中。 校园的一角有棵大樱花树,盛开的樱花正是我心里的样子。我的心情十分雀跃,来到这里真是来对了,我选择这间高中是正确的,它正是适合我重生的环境。 (在这里的话,我一定能够过着很棒的高中生活。) 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穿过校门,朝日像是在迎接我似地缓缓升起,也像是在祝福我有着光辉的前途。没错,今天是开学典礼的日子,现在是早上七点钟。 ……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啊? 听过固定会有的校长漫长演讲跟伟大的特别来宾们的忠告后,我一边跟睡魔奋斗,开学典礼顺利地结束,新生各自回到自己的班上。 一年b班。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这里没有半个人知道我的过去,我暂且放下心。不过,我的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了。 一看就很安静内向的男同学、看起来很纯情的女同学、有点坏坏的笨学生……大家看起来都是好人。现在的我就的心胸就像吃了敲打方块壁后蹦出来的香菇一样,变得宽大无比。因为我是大熊先生啊。 当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导师进来了。谷山老师是国文老师,大约快四十岁,一副消极处事的态度,到底是山还是谷啊……啊,不不不,我已经不去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我们就当作谷山老师是个很有教育理念的伟大老师吧。 “那,大家就自我介绍吧。” 这虽然是固定会有的桥段,但也太快了吧。我的心脏怦怦怦地好吵,没事的,看我用一击必杀的幽默抓住全班同学的心。 依照出席号码,班上开始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大家都很随便。除了我之外,很多都是从国中就在一起的同学,因此似乎没必要特别自我介绍。刚进高中虽然看起来都很害羞,不过也就是制服不同而已啊,真是些可爱的家伙。 但…… 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在意,那就是,我的前面位置是空着的。刚开学就跷课,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应该不难想像吧?说不定他现在嘴巴里正念着“烦死了”,然后在屋顶上抽烟呢。嗯嗯,我是不怕啦。啊,我的膝盖在发抖……没有啦,我是因为遇到对手很兴奋在抖脚而已啦。 快要轮到我了,比我想像得还要快。大家要更有冲劲表现才是啊……冷,冷静点,我,我我我我有一击必杀的…… 在我前两个位置的纪藤同学,一样很简单地就结束了自我介绍,终于轮到我了。 我拚命地稳住发抖的膝盖,正要站起来的时候…… 喀!门很用力地打开了。 一般来说,重逢的场面应该是—— 早上上学的时候,因为我睡过头,所以嘴巴边咬着面包边跑。 在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碰!撞上了一个人。 “呀啊!” “对,对不起。” 我说完话,又赶紧往前跑,不快点的话会迟到。 “等一下!停下来!” 我停下脚步转头一看,一个女高中生很愤怒地双手插腰大叫。她跟我穿着同一间学校的制服,但我没看过她。 “给我道歉!” “我、我道歉啦。” “那样算道歉吗?” 虽然长得很可爱,不过看来是个很强势的女生。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我又继续往前跑。我可没时间在这边跟她争辩。 “喂!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吗?” 我听到她又在后面大叫,但这次我没有回头。所以我才没有迟到,赶上了导师时间。这时,导师说道: “虽然有些突然,不过我们班有转学生来了。” 班上同学开始骚动,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啊!” 我不禁叫出声。注意到我的声音,对方也吓了一跳,是早上那个女生。 “嗯?你们认识吗?” 听到老师的问题,我们两人同时回答。 ““不认识!谁认识这家伙——”” “什么啊,果然认识嘛。” 啊哈哈哈哈。 ——就是这种感觉吧?嗯嗯,虽然我们没有像那种过时少女漫画的展开,但多少还是有点惊讶跟感动啦。 不过…… 这个女生的名字,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木元二叶,我迟到了。” 没错,木元二叶很不爽地说道。她跟那天一样,戴着大大的耳机,她看向教室四周,然后在我面前的空位坐了下来。一只手托着脸颊,一副刚来却就想走了的表情。 “啊!” 我讶异地叫了一声,但她连理都没理我。 “第一天就迟到啊。算了算了,正好轮到你。佐佐木,先坐下来。” 班上同学都在窃笑,这样不就像是我拚命想出来的搞笑桥段,却连讲都没讲就被请下台了吗?真是太丢脸了。 “喂,木元,你有在听吗?” “啊?” 二叶懒洋洋地拿下耳机,超大音量的摇滚乐响遍了教室里。 “……轮到你自我介绍了。” 老师虽然轻声地碎碎念着,但还是冷静地说道。说不定,老师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啊,我是木元二叶。” 她的口吻,像是连讲这句话郡觉得麻烦。 但,紧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无法从她那低调的口吻中想像得到的内容。 “三年后,我会跟身后的佐佐木与四郎结婚。” ……………………………… 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我现在就是这样。 而相对地,班上同学则是一阵骚动。 “安静!” 谷山老师也难掩惊讶之情,但当事者木元二叶却一说完话就又戴上耳机,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 “什、什、什么意思啊?你这个女生!” 我本来想这么大叫的,但不知道是被班上的欢呼声所淹没了,还是我根本就讲不出话来,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本来要讲的笑话呢? 当然讲不出来了啊!光是要否定这个没常识女生的发言我就忙得要命了,我只能说,有生以来第一次介绍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被笑,算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吧。 高中第一天的导师时间结束后,谷山老师一脸‘真是个麻烦的班啊’的表情离开教室,班上同学则是化身为影剧记者,接二连三地丢出问题:‘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但木元二叶却无视于这些质疑,讲了那种话之后,她居然不打算作任何解释就想离开,因此我叫住了她。 “等一下。” 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理我,因此我便拿下了她的耳机。 二叶终于停下脚步,静静地回过头。 我这是第一次仔细地端详她的脸蛋,因此之前都没发现。 她的眼睛大大的,漆黑的眼眸就像是一路贯穿到底的子弹,与眼眸同色的黑色长发及腰摇曳。 她的身高不高,差不多只有到我的肩膀,但她有一种独特的存在感,让人即使在远处也能一眼就看到她。 我不知不觉地忘了我原来要叫住她的目的,看傻了几秒钟。 (好、好可爱……) ……也许吧。 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让她的小脸蛋看起来更小了。 她慢慢地张开嘴巴。 ‘什么事呢?佐佐木同学。’ 如果她是带着微笑回答我的话,那就超可爱的啦……也许吧。 要是事情是那样发展的话,我一定会马上改变问题,改问她兴趣还是出生地之类的,就算她的兴趣跟我不合,我也会配合她说“我也喜欢耶”,然后不经意地说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吧”。她也会回答我“讨厌啦,佐佐木同学。”一副很害羞的样子推我一下……我们的关系就这样慢慢地变好,同学们也在背后传‘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是在交往耶’之类的八卦,一如大家所说的,周末的时候我们真的开始约会,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没明说,但我们的心意是一致的,然后,某一次的约会时,比如说在黄昏的游乐园或电影院,我们看着对方,然后,然后,然后…… “……干嘛?” “什么干嘛啊?你还不懂吗?也就是说,什么啊,应该从哪里开始说呢……这种事为什么要我来想啊?” “眉毛仔。” “啊?” “你的眉毛好怪,一副在主张什么意见的样子,恶心死了。” 她只不过是嘴巴微微张开,鼻子里呼出一些气息,但那不出声的笑法就已经足够让我的神经气炸。 (什、什、什、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能够完全跟外表还有我的妄想背道而驰至此,这家伙还真是挺少见的。就算把这家伙打趴,应该也能算是正当防卫吧?我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努力地克制住,想要问她那样说的真正目的,要打她等以后也不迟。 二叶突然有了兴趣,眯起了眼睛。 “……你要问那个啊?” “那个?不是那个还有哪个啊——” “就是我所说的,字面上的意思。” “我完全听不懂。” “你真的不懂吗?” 二叶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瞧,仔细一看,她还真的是很可爱……也许吧,不过那不重要。该不会是我在小时候或是上辈子见过这女生,说过“等到十八岁后我们就结婚”这种话吧。 “不懂就不懂,我也不认为讲了你就懂。” 说完之后,二叶又戴上耳机,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掉。 我没有去追她。因为我觉得我只要往前追一步,她很有可能就会回身给我一踢。 可能是因为这种氛围非常强烈吧,我甚至没注意到我忘记了问最重要的事。 就是我第一次遇见二叶之后一直在想的事。 那有如恶梦般的开学典礼隔天,班上同学还是一连串的问题攻击——当然,每个问题我都清楚地否定了——我当然没那么有人气。因为,我们班上正式诞生了一对情侣。八卦记者们为了这个新的话题忙得不可开交。世界上就是这样,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已经没有用了的我,经过这件事后,对于媒体的处事方式有了很深的体认。 另一个已经没有用处的木元二叶,果然是个奇怪的女生。 首先,除了上课之外,她绝对不拿下耳机。就算是上课时,有时候她也是用耳塞式耳机代替原来的头戴式耳机。她耳机里放出来的音乐,每天都不一样。有摇滚乐、爵士乐、古典乐、流行歌曲甚至演歌。范围很广,没有什么关连。而且她都听很大声,真的很讨厌。 然后,她从不跟人讲话,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当然,也不看我。听别人说,二叶也是其他地方来的,因此在这里没有半个她从国中时就认识的人。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这么想的不只我一个,因此,没有人接近二叶。好像只有这家伙周遭的空气是用氢气构成的,她整个人飘浮在我们上空一样,说不定,如果真是那样反而还比较舒服呢,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这么想。 算了,无所谓。不管她是多么怪的女生都与我无关。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啊,我只是刚好跟个与我价值观差很多的人坐在一个班上的前后位置而已。为了抓住班上同学的心,而熬夜三天三夜想出来的天外飞来一笔自我介绍,说不定别的地方也有家伙是这么做的。无所谓啦,我不在乎。 只要跟我无关。 但很明显地就是跟我有关,这就让我很困扰啦。在教室里座位一前一后,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理科教室或是视听室里,就连体育课时她也刻意挑我身边的位置。不仅如此,上学时每当我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就会发现她在我身后三公尺左右的地方,回家的时候也一样。恐怕除了女生禁止进入的地方之外,她都在我身边。尽管如此,她却什么也不说,始终都默默无言,也不看我一眼。干嘛啦?就算我这么问;有意见的话就说啊!即使我态度强硬;真的请你放过我吧。即使我放低姿态…… “……” 但她总是以像在看杂碎的眼神瞪着我。 “眉毛仔。” 要不就是露出让人抓狂的笑容这样说道。 要不就是只有在我问她是不是对我怀恨在心时…… “……没有。” ……这么地回答我。 老实说,好恐怖,我好想哭。 结果,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我浮起来啦。我周遭的氢素浓度也急速上升,当然啦,因为旁边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我们像情侣一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啊。 (这样下去不行。) 我心里这么想,想要友善地找个人聊聊,却完全提不起劲来。也许,我被包围住问问题的时候,应该要回答得更幽默一点才对。当狗仔队在追逐别的八卦时,如果我混在其中就好了。只不过,这就像是冲劲满满地双手戴上拳击手套摆在脸颊两边,做出攻击姿势,决定要给对方火速一击时,却被对方狠狠地来了一记金臂钩打中胸膛的感觉,不管怎样都居于下风。 (不不不,不行不行。) 这样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一个人住,要来这念高中的啊。交际需要的就是勇气跟挑战的精神,怎么办?找个人聊聊吧。找谁?如果要找已经形成小圈圈的一群人加入的话,好像又没什么话题可聊。怎么办?要找谁? “喂。” 终于,我决定开口叫前面那个不讲道理的女生。 “……干嘛?” “为什么一开始就生气啊,说不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啊?” “是吗?” “啊,不是。” “没事就不要叫我,眉毛仔。” “不要那样叫我。” 以前人家都叫我‘鱼四郎’或是‘与死人’,第一次有人叫我眉毛仔。 “我管你以前干嘛啊。” 我开始想要诅咒几秒前的过去,加油,要有勇气跟挑战精神以及忍耐力。 我最想问的,当然就是那个结婚约定的事,但我想她一定不会理我,所以我就问了第二个想问的问题。 “你在选秀会上所表演的都是真的吗?” 二叶以她那子弹般的眼睛看着我。 “你呢?” 比起她的眼神,她的问题要更加地犀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 “我是……骗人的。” “……那,我也是骗人的。” “什么叫做那我也是?” “因为我朋友被那个男人抛弃之后,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愈来愈瘦,所以我觉得她很可怜,才想要替她出口气。” “那也是骗人的吗?” “……” 二叶以像是愤怒大猩猩似的严厉表情瞪了我一眼之后,又转头看向前面。 是我想太多了吗?她的背影看起来好小好小。 ……好奇怪的感觉,像是内心深处被人窥探了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天早上。 要去学校的途中,二叶依然走在我身后大约三公尺的地方。我没回头也知道,因为,她的周遭就像有一种气势的波动,直刺在我的背上。她实在是全世界最不适合当侦探的人了,哪有人跟踪人家会这么明显的啊。 “你这样已经算是跟踪狂了吧?” “你只是刚好走在我前面而已。” 她居然这样回我,啊,你要怎么说都行啦。如果同样的一句台词是红着脸颊说出来的话,再加上她的外表看起来,说不定令人意外地,会觉得她是傲娇的个性呢。 “你看什么看?不要看我,赶快走。” 二叶说道。真是厉害耶,不要说是红着脸颊了,她根本就是面不改色啊。我想,她应该欠缺了身为人很重要的部分吧。 我一边这么想着,走了一会儿之后,二叶停下了脚步。并不是我那么厉害,没回头也知道,而是因为我停下了脚步。 在道路旁的电线杆下,有个装了只小狗的纸箱。箱子上还写着‘请把它捡回去吧。’的字样。 小狗狗看起来并没有特别衰弱,但却几乎小到我两手可以捧起来的程度。 “呜呜鸣……” 它微弱地叫着。 我可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可以坐视这种无辜的性命不管。我很想帮它,但大厦不准养宠物。虽然也可以带到学校去看有没有人要养,不过万一找不到人养的话,我就必须得负起责任,瞒着房东跟邻居偷偷地养它。就算真的没有被发现好了,饲料费啦,打预防针的费用啦,我得付很多钱。我的经济来源得仰赖叔叔夫妇,这样下去,我会濒临破产。最后说不定我又得把它放进纸箱里,送到电线杆下。可是要我当作没看到,我的良心又过不去,嗯嗯,怎么办才好呢…… 当我拚命地在想办法解决时,二叶在小狗面前蹲了下来,然后…… “汪,汪,汪?” 像是在询问小狗问题似的,二叶对着小狗说了几句话。她锐利的眼神变得温和,彷佛钛合金制造的脸颊也逐渐趋缓,她跟小狗鼻子碰鼻子,温柔地抚摸着小狗的头。 看起来真是幅让人会忍不住露出微笑的画面。 这家伙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啊,身为人该有的部分,她一点也不欠缺,不是吗? 但这样就不叫木元二叶了啊。 实际上,她的脸色根本没变过,从头到尾都是一脸严肃,眼神也还是一样锐利。小狗也没跟她相处得很亲昵,只是一脸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吧)。 “呜呜,呜呜。” 看起来就像是在回答二叶的问题,我的感觉是这样。 真的跟被丢掉的小狗在对话的女高中生,这个画面实在是令我难以启齿。让人看了根本不会露出什么微笑,真要用言语来表示的话,就是让人觉得很痛苦的画面,要不然说恐怖也可以。 经过我们身边的学生们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大家不但绕路而且还用白眼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什么可疑份子似的。喔,不是好像,是一副断定我们就是可疑份子的眼神。那种眼神彷佛我们是什么可怜虫一样。 但是…… 那种觉得我们很可怜的眼神只有针对被丢掉的小狗,绝不是针对在跟小狗讲话的女高中生。 小狗慢慢地爬出纸箱,小脚脚朝着跟学校相反的方向前进,它只回了一次头。 “汪!” 而且很大声用力地向二叶道谢。我的感觉是这样子的啦。 二叶沉默地看着小狗。 我追上小狗,拿出本来打算中午吃的面包给它,但小狗却没有向我道谢,咬着面包就跑掉了。 二叶以那发怒的大猩猩脸瞪着我。 “你这个伪善者。” 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出这句话似的,但结果她什么也没说。我不是想要她称赞我,但这时随便说句话也好吧,实在是觉得有够尴尬的。 不,我这种痛苦的感觉是有别的原因吧。 我的屁股又觉得痒起来了。 一到了学校,前面的女生还是一样没变。也不打算跟我讲小狗的事,也没看我一眼。既然这样,就只好我自己问她了。我这么一想,二叶正好回过头来。 “我叫刚刚的小狗去之前那只狗家了。那只狗的主人是这附近有名的爱狗家,应该会很开心养那只小狗吧。还有,之前的事也是那只小狗拜托我的。因为它一直拜托我,所以我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的。虽然我也收取了相对的报酬,但我并不是自己喜欢跑去那种地方的。如果我知道你会去的话,我绝对不会去的。” 就是这样,听懂了的话就不要再问我。二叶的态度就是这样,平常顶多只有两个单字的她,讲完了这么一大堆话之后,又转身向前。 那只小狗,说的就是上次在选秀会上汪汪叫的小狗吧?之前的事跟那个地方,指的应该就是那一天的事。虽然很难听得懂,而且她讲话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听了一把火,但这样事情总算就对上了。 不过啊,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啊。 我想问的是,应该说,我想说的是…… “我是超能力者。” 现在的话,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期待人家听了这句话后有什么反应。 不要用那种同情我的眼神,要笑不笑或是大笑都不要,我不想要人家笑我。 我只是希望人家可以好好地听我说。 不要笑也不要惊讶,只要好好地听我说就好。 然后,可以的话…… “我也是。”“人家也是。” 我还希望别人能够这样回答我,我想要认识这样的人。 而这样的人,实际上是存在的。 那就是二十八号,能够跟动物对话的女生,名字叫做木元二叶。 这家伙应该一眼就看穿我的特技是真的了吧,因为,她虽然没有说“我也是”,但她却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 (既然如此的话。) 我就是遇见了等了十五年的同类啊。 我两眼才看穿这家伙的特技是真的,人家都说一眼就看穿,所以我不知道有没有两眼看穿这种话,但我已经知道她是真的超能力者了。 (既然如此的话……) 我也可以理解她为什么问题多多,个性还这么差了。这家伙也是个烦恼多多的孤独少女啊。说不定她就跟我一样,只要我们坦诚相见,说出真心话,她也会是个好人。 (既然如此的话……) 她内心里想的话一定也跟我一样吧。会想要去参加电视节目,一定也是因为想要认识“我也是”或“人家也是”的那种人吧。 然后,真的认识了。 有个指尖会冒火的男生,名字就叫做佐佐木与四郎。 这个偶然也实在是太奇迹了,可以说是命中注定的完美相遇,千万不能错过,不,应该是说,怎么可以错过呢?她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她会说要跟我结婚,一定就是因为这样。虽然扯得有点远,过程也完全省略,不过无所谓啦。仔细看看,她还长得不错啊。这一连串彷佛跟踪狂的行为,铁定也是她爱的表现。也就是说,她是傲娇的个性啊! (成熟点,与四郎。) 你忘记了吗?大熊先生啊,吃了香菇之后的心胸啊! 道歉吧。 跟她说你没搞清楚状况真的很抱歉。 跟她说你花了两次才认清她是真的超能力者,实在是很抱歉。 然后……用你牙齿会发光的微笑把她傲气的部分融化掉啊。然后尽可能地引领出娇羞的部分吧! 然后,然后…… 你们两个人就可以迎接最棒的高中生活了啊! “喂,二叶。” 我下定决心,伸手要拍二叶的肩膀。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动作,她那子弹般的眼神又转过来直盯着我看。 “……” 二叶扬起眉,薄薄的嘴唇抿成一字。 我懂,我们无法坦率地面对彼此而已嘛。 “别急,我们先从朋友——” “不要看我啦,色鬼眉毛仔!” 二叶又转头看向前面,就像是风大日子时的风向鸡一样。 ……………………呼。 太危险了,差一点我就要犯下大错了。什么命运啊?清醒点。为什么我非道歉不可?一切的元凶是这家伙耶。 我看向周遭,班上的同学们都在看着我们两个。这几十秒的无聊对话,在他们眼里应该只是‘小俩口耍嘴皮’吧。窗外,校园里的樱花乘着温暖的春风四散。 就像是在呼应我的热情一样。 (随便啦。) 就在我差点变成有如蓝波刀一样的孤独一匹狼的那天放学后,事情发生了…… 我的鞋柜里出现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什么? 这算是大事件吧! 第二章 情书与超能力 比如说…… ‘放学后请跟我见面,我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如果你收到一封这样的信,你会怎么想? 而且,最后还有爱心的图案喔。 答案只有一个吧。 (这,这是……) 这是情书啊。如果你觉得这是情书以外的东西,那我觉得你应该好好重新检讨一下自己的人生。还有,我也希望那些在我鞋柜上涂鸦的人可以好好反省一下,现在就先不管了。 我慌张地藏起信,直接冲向厕所去看内容,然后前往指定的地点。即将做坏事之前的心情,彷佛就像是背老婆婆过马路一样的清澈啊。 指定地点是神秘研究社的社办。我直到此时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社团。不过场所无所谓啦,不管是体育馆后方还是屋顶,就算是※一乘寺的松树下也没问题啊。(编注:日本古剑豪宫本武藏与当时京都大武术馆吉冈道场约斗的场所。传说当时吉冈道场埋伏了数百门人,打算一举杀了武藏,但结果却是全数败北,导致吉冈一门就此灭亡。) 重点是对方是谁? 不,这也不是很重要。 因为,我的脑海里已经可以想像到有个漂亮可爱的女生天真的样子让我不自在忸怩了起来,啊啊,一收到信之后,我的整个脑袋就变成粉红色了。甚至妄想到跟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牵着手。 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这样的啊。不是的机率比较高吧,因为实在很难想像,现在还有女高中生会使用情书这种古典的手法。 不过,就算在等我的人是个小胖妹,长相也不怎么样,我也不在乎。这都是迈向伟大目标的第一步啊。 因此不用说,我可是用尽全力在跑呢。 不管是哪间学校我想都一样,文化性社团的社员很少。而我们学校的体育性社团又特别兴盛,每几年就会进军甲子园或国立、花园之类的。 因此,这栋比较偏离校舍的社团大楼就没什么人。 这样刚好。我就不用担心那些爱八卦的同学们会傅出什么谣言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告白就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对啊。 我克制住心中愈来愈激动的心跳,打开神秘研究社的社办大门—— 我差点要昏倒了。 “啊,你来了。” 眼前有个天使。 长手长脚,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几乎有半个脸那么大。修长的睫毛,左眼下的痣看起来就像是饰品一样,比所有的宝石都还耀眼。 头发简单地绑成一束,像是小动物的尾巴披在右肩上,浅咖啡色的头发被夕阳余晖染成红色,而她的脸上有着更温柔的红润。 天使? 这还不够,她是女神,是美的化身。不只是会美到让人看傻了眼,甚至反而会让人变得冷静的那种美。 (不可能的吧。) 疑神疑鬼的另一个我在喃喃自语着,我也赞成。这一定是陷阱,这个像天使一样的女生绝对不可能会写信给我,一定还会有另外一个女生出现。 ‘她说她喜欢你,她很好唷,请你跟她交往。’ 然后跟我说这种话,而那个女生一定长得很抱歉。 又或者会出现一群看起来很凶狠的家伙,手里还拿着球棒。 ‘你居然上当啦,笨蛋。’ 嘲弄我之后,对我使出卑劣的暴力行为。 “怎么啦?你又东张西望又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神秘人物没有出现。的确只有我们两个人,没问题吗?真的会如我所期待的吗? 眼前的维纳斯女神一脸天真,让我全身忸怩不自在。 “我叫做管崎奈奈唷。” “奈奈同学……很好听的名字呢。” “真的吗?我超开心的耶!” 这时候我已经扑杀了我另一个人格,确立了我的自主性。 这跟我预想期待的一样,确定会有好康的了。 “呃呃,然后啊,呃呃,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喔喔,这时候可不能让女生先讲,这是身为男生的礼仪啊。 抱歉,从今而后,我就要天天过着玫瑰色的日子了。虽然以前有过种种不愉快的事,但我终于抵达乐园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大家今后继续温暖地守护我们,嗯,就算是冷淡的态度我也无所谓啦。 然后,正当我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天使大人说话了: “请跟我结婚。” ………………………………嗯嗯? “你?刚?刚?说?什?么?” “真是的,不要让人家讲第二次啦!这很难为情耶!” 她又羞又喜地抓住我的制服,这简直是既自然又完美的身体接触。碰触到的部位就算从此蒸发掉也无悔了,我的鼓膜大概是快要腐坏了吧,我听错了,这一定是幻听。 “我就说,请你跟我结婚啦!” …… “当然不是指现在啰,等你十八岁之后再说喔!” 那个啰啦、喔的音调还稍稍往上扬。就像是小仙女一样宛如铃铛般的音色,我拚命地忍住下意识要点头的举动。 冷静,这一定是个暗号。她或二叶所说的‘结婚’,一定是个什么超危险的药品代号。也就是说,直译就是‘请把危险的药卖给我’的意思吧。不不不,我不是卖毒品的,我是个健全的高中生啊。 冷静,不,怎么冷静啊?我脑袋里一片混乱,就算我真的跟这位奈奈同学结为夫妻……喔,那一定很幸福。蜜月旅行就去环游欧洲吧,她是个不逊于欧洲美女的新娘啊。我有信心,自己铁定每天都会笑得贼兮兮的,要我为了她,一天工作二十六个小时我也不觉得苦,真希望孩子长得像她啊。简直是毫无缺点,宛如一块珍玉……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清醒点吧。 “结、结、结婚?”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有人向我求婚了。世界上有这种事吗?莫非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鼎鼎大名、专钓女生上钩的大帅哥了吗?怎么可能?我只是个很普通的男生——很遗憾地,我恐怕比普通还要再更低下一点。 “你不喜欢吗?” 奈奈同学的眼眶湿润了,被她那么一看,脖子的力气都会放松掉。 “啊,也不是不喜欢,是……” “太好了,我很害怕你会不会拒绝我呢。” 现在她又眼睛闪闪发亮地握住我的手。我本来没打算答应啦,嗯,算了,虽然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好像就这样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也不错啊。佐佐木与四郎,十五岁,就算再活两百年,恐怕都不会有这种好运了吧? “呃呃!请、请等一下!” 就在我尽全力地鼓起勇气,想要挥开她的手、拒绝诱惑时,喀!社办的门打开了。 会用这么猛的方式登场的只有一个人。 另一个求婚者进到社办里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想想平常的行为模式,二叶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一点也不奇怪。照理说我应该可以推想得到,但是因为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又太过得意的关系,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二叶的脸还是像能剧面具一样的面无表情。 “咦?与四郎为什么在这里呢?” 嘴巴里冒出来的话,就像是三流演员在照稿念台词一样。 “啊?是与四郎?” “嗳,这女生是谁?”奈奈同学问道。 “这家伙只是我的同班同学而已,她的大脑有点太兴奋了——” “与四郎,赶快回去吧。然后让我们像平常一样做爱做的事情吧。” 二叶念台词的样子实在是有够呆,而且还超级大声,居然讲出这种话。 “真的吗?”奈奈同学逼问。 “不是,当然不是,我完全不记得有这种事。这家伙就是这么可怜的人啊。” “好过分,明明每天晚上你都让人家摆出很丢脸的姿势说。” “真的吗?”奈奈同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她骗人!她乱说!这当然不是真的啊!” “那,这个女生是谁?” “对了,这个女生是谁?” 眼前的两个女生激烈地对瞪。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我跟这两个人都没出去约会过,居然一转眼就演变成这种胶着的结局,这种让两个女生对峙的修罗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就是这样子的吗?最近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谈恋爱,都是这么复杂奇怪的吗? “哼。” 奈奈同学露出像小恶魔般的微笑之后,把绑着的头发解了开来。只定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她周遭的气氛就变得完全不同,奈奈同学全身上下酝酿出一股宛如变成别人般的妖艳感。 应该是说,她完全地变了一个人。从秋叶原到新宿,从涉谷到银座,感觉就是这样子的变化,这很难懂吗?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你也是吗?” 奈奈同学原本彷佛狸猫娃娃般的眼神,突然变得像蟒蛇一样地锐利,刺向二叶。 二叶沉着地应付过去。 “与四郎同学,这个丑女跟我,哪个比较好?” “眉毛仔,这个善变狸猫跟我,哪个比较好?” “啰唆!冷面狐狸。” “闭嘴,给我变成茶壶吧。” “你才是呢,头上的叶子都没藏好唷。” “你的卵x才没有藏好呢。” 等到她们两个对话大战快要到达极致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 “这是什么处罚游戏吗?最近流行这个吗?” 狸猫小姐睁大了眼睛,狐狸小姐则是面不改色,两个人同时看向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听到奈奈同学的发问,二叶点点头。 “好像是。” 唉…………奈奈同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不高兴地坐在桌子上,修长的双腿盘坐着。 “真是受不了。” 这应该是我要说的话吧,怎么一回事啊? “那,要从哪里说起才好呢?” 可以从头说起吗? 在世界的某处,有个叫做‘鸟之乐园’的地方。那里有着亚热带地域特有的植物,十五万种以上的昆虫在那里栖息,也有原住民住在那里,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个像丛林一样的岛,那里没有会吃鸟的天敌,所以叫做鸟之乐园。 那里,有种叫做极乐鸟的鸟,极乐鸟的公鸟,有着这世上超美丽的极彩色羽毛。 为什么它会有这么漂亮的羽毛呢? ‘因为它没有天敌,所以它只要专注在延续后代一事上就好了。’ 听说是这样子的。 也就是说,它只要拍拍它那美丽的翅膀,叫几声,偶尔跳跳舞吸引母鸟,比起腕力来说,外表漂亮更重要。 真令人羡慕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嗯嗯,不过实际上应该没有那么轻松吧,它们的人生(鸟生?)可能也得过得非常辛苦才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很羡慕它们啊。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要专心地——以人类来说,就是好好地磨练自己的才能跟容貌?——然后尽情地表现出来就好。真好耶,禁欲主义。禁欲主义。如果最好女生还对你一见钟情的话那就真的是太棒了。 “喂!你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吗?” 奈奈同学愤怒的叫声把我拉回到现实里来。唉呀,现实真是残酷啊。 放学的钟声响了,天空的颜色也从橘色变成了淡紫色,奈奈同学的说明告一段落,二叶也在一旁听着。 但是…… “我完全听不懂。” “唉……” 奈奈同学以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笨蛋。” 二叶认真地说道。的确啦,我是不聪明,不过现在这些,可不是简单地点点头说“原来如此”就可以理解的内容啊。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我甚至在听的途中分神想起昨天看的记录性节目耶。 把奈奈同学所说的内容简单整理之后,大概是这样子的—— 1、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能力者’,人数虽然无法确定,但应该不多。 2、 超能力者只有跟超能力者结合才能有孩子。 3、 而这孩子原则上是女生。 4、 因此,两个女性超能力者便向我这个超级特例求婚了。 ……啥?没办法轻易回答“喔,是喔。”这种答案吧。 “不管你有没有办法理解,这都是事实!” 奈奈同学说道。她那天使般的模样已经不可复见,真让人觉得寂寞啊。 总而言之,以顺序来看…… 首先是第一点。 嗯嗯,该怎么说呢,以这个前提来看的确是有点奇怪,不过我就相信了。因为我自己就是啊,这么说的话,奈奈同学也是啰? “是啊。” “你的能力是?” “这个嘛……” 奈奈同学瞄了二叶一眼。 “没必要在这里表演给你们看。” 看来她好像不想让二叶看。不过,二叶一直在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开己的态度。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才是啊,唉唉,算了。 老实说,我很感动,她也是我的同类耶。我本来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碰到,已经差不多放弃了说。没想到却连续认识了两个。感觉就像是在太平洋中遇到船难时有船来搭救,或是在沙漠里发现绿洲之类的,比喻虽然比较平庸,不过我的心情就是这样。要我跟她们发现绿洲之类的比喻虽然比较平庸,不过我的心情就是这样。要我们一起手牵着手跳舞我也愿意啊。 如果只有第一点的话,那也就算了。 接下来我们来看第二点,嗯嗯,就看第二点到第四点全部吧。 “这有可能吗?” “我不是说这是事实吗?” 嗯嗯,到底该从哪里反驳起呢?如果二是真的的话,那我跟二叶还有奈奈同学的父母就都是超能力者啰?但这样的话,第三点就是假的啦,而第三点如果是假的的话,那就没必要出现第四点啦,这样的话……啊啊,好复杂啊! “你现在的父母亲不见得是你真正的父母亲。” 二叶看着窗外说道。 “喂,你这样说也太过——” “没错,就是这样。” 居然认同啦? 紧接着,奈奈同学又说了什么‘国家计划’啦,‘谜样组织的人体实验’啦,或是什么‘哪里的什么人的阴谋’这种听起来就不像是真话的东西,而且,她每句话最后都加上‘——有可能’。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不太可靠,但只有一点我可以理解。要我自己来说有点怪,但的确她们会跟我求婚都是有理由的。而这理由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应该跟超能力脱不了关系。 “——也就是说,你们需要我啰?” “严格来说,是需要你的基因。” 二叶说道。喂喂喂,你没有羞耻这种概念啊?唉唉,算了。 “但是,为什么你们会知道我是超能力者呢?” 狸猫小姐跟狐狸小姐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骂了我一句“笨蛋”。 你也觉得我是笨蛋吗? “啊。”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光想就会让人汗流浃背的电视节目,对于‘某些特定人士’来说也是很耸动的事。这么超级稀有——以奈奈同学的说法来看,有可能是世上唯一的——男性超能力者,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遇到的人,居然自己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也就是那个极乐鸟啊,我在全国播放的节目上不停地拍着翅膀展示呢! “嗯?也就是说……” “没错,可能会有第三个甚至是第四个的求婚者出现。不过,那些求婚者可不一定是像我这样的美少女唷。” 自己这么说是有点那个啦,不过奈奈同学说的没错,说得真的很对。 奈奈同学又变了个人似的,以她那可爱的眼神靠近我,呜哇,超可爱的。 “所以啦,我是觉得你就决定是我这样比较好唷!” “这么嘛,也是啦……” 不知不觉中,二叶走到我的面前瞪着我。好恐怖唷,她的眼神。 “说清楚,眉毛仔。” “啊,我就说……” “你要选哪一个呢?” “两个我都没办法选。” ““……”” “既然这样的话,两个一起好吗?” ““…………”” 就是啊。 真正的极乐鸟碰到这种情形会怎么做呢?坦率地选择自己想要的吗?还是采取一夫多妻制呢?我的情况好像哪一种都不适合我耶。要是选了某一边,我可能就会被杀掉,要是不选的话,可能两个人都会砍我,我非常能够瞭解来去爸妈之间忍者狗的心情。哪一个呢?要选哪一个呢? 社办的门又开了。这回走进来的是一个我没见过的男同学。他好像也很讶异我们在社办里。 “我,我有东西忘了拿……啊,莫非你们是想要参加社团的人吗?” 狐狸小姐跟狸猫小姐第一次意见相同: ““不是!”” 我也不是,不过,真是救了我一命啊。 第二天起,奈奈同学就很积极地接近我。上学放学都一起,不但挽着我的手,连每堂的下课时间也都会从隔壁的一年a班过来找我,午休时就请我吃亲手做的豪华便当,真的是极尽所能。 “今天也一起回家吧。” 她一下子呈现天使模式,眼眶湿润地向我说道。 “只要选了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喔。” 一下子又以小恶魔模式露出美艳的长腿。 结果怎么样,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很爽,但也被讨厌得很彻底。 虽然没有正式票选,但奈奈同学可以说是全学年第一的美少女,连她都喜欢上我(看起来是这样),我一脚踏两船或是三角关系的传言满天飞。男生们带着杀意的眼光看着我,女生们则是明显地把我当成“女生的敌人”,看我就像是看到细菌一样。我的鞋柜上尽是涂鸦,一片黑麻麻的,只要经过我身边,班上同学就会屏住呼吸。要是一般的高中生,肯定这样就会拒绝来上学了,但我从以前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我也不是一点都不觉得怎样,还是搞得我快哭出来了。 “好羡慕唷。” 只有同班的山田会这么跟我说话。山田就是那天出现在神秘研究社的家伙,听说他好像是正式的社员。他的确有那种文化性社团社员的风貌,但同班我却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可见他的存在感有多么薄弱,但现在他在我的眼里却十分地闪耀。 “管崎同学就不用说了,木元同学也是很有个性的美女呢。每天跟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真是令人羡慕啊。” 虽然有很多部分我想要纠正他,唉,算了。 “不过,我还真看不出来你那么有魅力耶!” 人不可貌相,这家伙还真是骄傲啊。 当然啦,奈奈同学靠近的话,不管是哪个男生肯定都会流口水的吧。就连我也想要现在马上抛下一切,跟她远走高飞啊。 如果她对我的善意是真心的话。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常常会有家伙来打乱我这宛如金属黏液般、让人快要融化的诱惑。只要我跟奈奈同学走在一起,她就会过来凑一脚,我们在教室里讲话的时候,她就会把耳机拿下,放出大音量的背景音乐(主要都是演歌),然后就会演变成狐狸小姐跟狸猫小姐的大混战,而我只要介入阻止就会被打……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听到了什么传闻,前几天,我被负责风纪的老师找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找我。 这位负责风纪的老师,是教导我们一年级数学的柊老师,她是个新来的女老师,长得一副娃娃脸,实在很难想像她的年纪比我们大,而且她的个子又很小,比二叶还娇小。偶尔看到她穿着学校指定的运动服挥着教鞭,别说看起来不像是比我们年长了,甚至会让人觉得她是我们的学妹,因此学生们都不叫她‘老师’,而是叫她‘小柊’。基本上大家是瞧不起她才这么叫的,但听说她也有一部分很疯狂的粉丝。 “啊,呃呃,那个,那个嘛……” 因为她讲话的样子有点畏畏缩缩的,别说是学妹了,这样看起来根本就像是小学生一样。可能就是这一点,才会让某些人着迷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不、不、不正当的异性交友关系会有问题,所以,希望你克制一点……” 为什么这种像是刚出生小鹿的人会来负责风纪的工作呢,我实在是充满了疑问,而我又为什么要被这只小鹿教训我的风纪呢?这我更是问号满天飞。 如果相信那些传言或是光看我每天的情况,肯定会觉得我是个很爱混又“与异性有不正当交往”的问题学生吧。但实际上呢,我可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宝宝,扣除成绩方面来看,我可以说是能够当全校学生范本的优等生了。 只是,这该怎么说明呢? 那两个人其实是超能力者,而我也是,一切的一切是非常复杂的。要说有多复杂呢?那两个人的目的并不是什么清纯的‘跟我交往吧’或是‘当我的男朋友嘛’,她们真正的目的是——我知道这样说有点低级—— ‘喂,赶快把精子给我们。啥?谁管你的心情啊?’ 就是这样,很可怕吧! 真的这样说就可以了吗? 不可能的。就算我说出来,老师也不会相信,而且我肯定会一边说一边哭的啦。 结果,我总算是蒙混了过去,真的这样没问题吗? ——我可不打算去问山田,要说明这些实在是太愚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这句话是我想问的吧。 “介绍个专门处理恋爱问题的律师给我吧,不过我倒不认为这种事上法庭就能解决。” “不是那个啦,我是问你要不要参加我们社团?” 山田的主旨只有这个。那天以来,他天天都来劝我加入社团,好像说社员只有他一个,要是没有新社员加入的话,可能就会被废社等等之类的。 “可以的话,希望管崎同学跟木元同学也能加入呢。” 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我是不知道你那个社团在搞什么啦,不过我现在真的没空去管别人的事。” “是喔,真可惜耶……” 山田嘴巴上这么说,伹还是每天来找我,真是人不可貌相,不知道该说他大胆还是狡猾耶。 嗯嗯,山田的事先搁在一旁。 照理说,我的高中生活原本应该要过得闪亮亮的,但目前却完全往反方向全速前进,而且过了一个月后——又有事件发生了。 没错,就是第三个求婚者。 不是有那种恋爱情境游戏吗?就是跟各式各样的女生谈恋爱的那种。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听说好像游戏里出现的女生们都很可爱,故事的舞台明明是很普通的学校里,却会有清纯派、男孩子气的、好胜的大姊姊型、娃娃脸的小妹妹系,甚至还有会讲关西腔的留学生等等,这些各式各样类型的美少女会一一出现,不不不,我真的一点都不瞭解喔,我只是偶尔玩玩而已,只是偶尔唷。 (怎么可能?) 你可能会这样笑我,不过这先不管,反正是游戏嘛,就是日常生活里不可能会发生才有趣啊,有时候还会玩着玩着就迷下去了哩。如果还有穿泳装或是穿迷你裙,这种让人有春风洋溢的好康画面出现的话,那就实在是…… 抱歉,为什么我会开始聊起这个呢?当然就是因为我的人生也变成这种游戏式令人难以相信的剧情发展了。 正如我的希望,樱花以惊人的气势一路盛开,过了两个礼拜又几天后…… 在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早上的导师时间。 谷山老师带着一个转学生进来。 ‘喔喔~!’ 男生们一起发出了欢呼声。会让男生有这种反应的场面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到美女的时候。而且,因为不是那种普通的美女,因此半数以上的女生都努力地不要露出了“……”的嫉妒神情。不过我前面的这个女生,平常就都是“……”,所以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嫉妒,我也不想知道。 “安静。” 谷山老师叫了三次,班上才安静下来。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班上的一份子啰。” 老师先做了个开场,催促着转学生做自我介绍,因此她便站到了讲台前。 “我是妮娜?范伦提。” 有如黄金般的天然金发,蓝色的眼睛,漂亮的五官,雪白通透的肌肤,超可爱的小虎牙。 光是这样就已经超有破坏力了说。 她那超级丰满的胸部,让衬衫的钮子都快要弹飞了。但相对地,她的腰却非常地细。不知道是腰比较高,还是很有魄力的臀部曲线关系,让人几乎快要看到她的裙子内侧了,可惜被健康有魅力的大腿挡住了。 看到这样不会欢呼的男生,想必兴趣应该跟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吧。或者说,他的恋爱对象可能是同性呢,不过都不是坏事啦。 “我小时候曾经在日本住过,所以沟通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大家教我唷。” 写成文字的话可能感觉不出来,不过她可是说着一口流畅的关西腔。 男生们都站了起来,甚至还有的人对她吹口哨,教室一瞬间像是变成了大联盟棒球场那样,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 “喂!安静点!” 就算老师这样讲,大家也安静不下来。 “因为她父亲工作的关系,才会在这个时候转进来,大家要好好相处喔。” 谷山老师知道大家也没在听,所以讲完就离开了教室。世界史老师走进来后,第一堂课就开始了,但我猜老师上了些什么,男生们一定都记不得。 只有我很冷静,不,我当然也是个普通的男生,但我却有点严肃地露出像是想起三天前晚餐的表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吧? (这个时候,特地从国外转来?而且还是女生?) 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培养出会这样思考的智慧,也经历过不由得会这么想的悲哀经验,因此我没有办法坦然地感到高兴。没办法坦然地感到高兴,就是一种无法高兴的情况。 但…… 她却没有接近我。除了很幸运地坐在转学生旁边,下巴已经掉到地上的山田跟我以外,其他男生在第二节下课时(有偷跑的嫌疑),便将转学生团团包围,形成一个半径五公尺的人墙,通称‘妮娜守备区’。而妮娜似乎也没有走出人墙的打算,别说是靠近我了,就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当然也没有讲话。 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也是,然后第四天……这样一来…… (咦?) 我势必会觉得奇怪吧。这种萌要素满点的美少女留学生,在游戏里是一定会有的,但我敢断言在现实生活里一定没有吗?就算有也无可厚非吧。 《怎么可能啊?等你露出弱点的时候,她肯定会在你脖子上狠狠咬一口。》 我脑袋里的恶魔与四郎在喃喃说道。没错,我差点就被骗了。 《不能什么事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唷。要相信别人,也要相信自己!》 天使与四郎反驳道。这只是好听话而已,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啦,这一个月,我已经充分地瞭解到这个道理。 我恼袋里的争论绵延不休,结果——天使赢了。 世界上并非都是坏人,这是性善说啊。信者得永生,而且,这个叫妮娜的留学生看起来不是那么卑鄙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跟我交谈,但马上就成了班上的中心存在,亲卫队的人数也与日递增。 这是好机会。 甚至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一想到我最近的惨况,就让人感到不忍卒睹。 这些完全没有任何根据的傅言已经传遍了全学年,不,是全学校,以我为中心,方圆半径五公尺之内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人敢接近,通称‘眉毛仔守备区’,很遗憾地,名字就决定是眉毛仔这个昵称了。 会进入到这范围里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奈奈同学,她还是一样很积极地接近我。这虽然让人感到很开心,但日复一日,她呈现天使模式的次数愈来愈少,相对地,我便当里也多了很多青椒或香菇这些我讨厌的菜色,但她还是强迫我吃下去,这根本就是轻量型的虐待嘛。 话说回来,奈奈同学一看到妮娜,就用鼻子冷哼了一下。说了句“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而一看到妮娜的胸部,她更是很明显地啧了几声。 另一个人则是二叶。这家伙就算跑到银河系的彼端我也很欢迎,但她还是有如卫星般的围绕着我,看来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我被取那个昵称她该负什么责任。 最后一个是山田,这个山田啊,只不过就是山田嘛,也不想想自己是谁。 “你确定一下,到底是要加入还是不要加入啦。” 每天都拿入社申请书来强迫我。我虽然想把他踢到※伊斯坦去,不过这样的话,我的评价肯定又会再往下滑,所以我拚命地忍住了。(编注:《宇宙战舰大和号》的行星名。) 身处于这么困苦的环境之中,我还是天天都没有缺席,教育委员会应该要颁个一两个表扬奖章给我吧,怎么样? 话题扯远了。 也就是说,就是这样。对我而言,转学生的存在是还没有被病毒入侵的安全地带,也是最后一座碉堡。 我得趁她的耳朵被传言污染之前,先采取对策。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事实上,我的高中生活可以说就已经濒临尾声了。嗯嗯,也可以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一口吃了她,这种大野狼作战的可能性我还没有放弃,这一点我倒没有什么烦恼。 想到就马上行动,这就是我的做事原则。 因此…… 妮娜转来的第七天,我决定尝试挑战突击妮娜守备区。 但…… ‘你已径有木元跟管崎了吧。’ ‘别再污染思春期的纯情了啦。’ ‘杀了你唷,真的会杀了你喔!’ 这些男生心里的呐喊——我几乎可以听得见——山田他那有如恶鬼的表情挡住了我的去路。 既然如此,就趁放学后吧。那些面不改色、已经变成特勤的男生们(包含山田在内),即使在放学途中,依然像是保护着什么首脑一样包围着妮娜,我也同样被狐狸跟狸猫包夹,动都不能动。 “你在看哪里啊?” 奈奈同学强捏住在看着妮娜的我脸颊,硬是把我的脸转向她。这么近的距离看她的脸跟细长的手指,实在是超级无敌可爱,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我的脖子好痛喔,我还听到喀啦喀啦的声音。 “那是你的菜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在看什么?有我这么可爱的女生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还要看其他的女生啊?你有问题啊?” “不、不要扯我的脸啦,很痛耶。” “色鬼眉毛仔。” 碰!我的背后被踢了一脚。加害者当然是二叶。这个混蛋,我本来想回头,但奈奈同学还是捏着我的脸,所以我的脖子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是吗?你在想那个喔?低级,我真是看错你了,恶心,不要靠近我。” “呜哇啊呼呼呜呜啊噗(我就说不是了,放开我啦)。” “那胸部就是大而已啊,其他都是二流啦,不,是三流。垃圾。那个胸部肯定也是假的,做出来的啦,不可以被骗唷。” 奈奈同学故意讲得很大声,因此妮娜停下了脚步看我们。啊啊,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啊…… “比没有的好吧。” 二叶突然冒出一句,而且还故意讲得让奈奈同学听到。 “啊?你刚刚说什么?喂!” 奈奈同学马上变成恶魔,终于放开了捏着我脸的手。 “我说你是飞机场。” “你没说吧?” “我说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 “我就是要说!” “啰唆。” 奈奈同学挥出拳头,二叶踢出一脚,碰的一声。 “讨厌啦,与四郎同学,你的脖子转向很奇怪的方向耶,超恶心的!” 奈奈同学逃走似地跑掉。 “……” 二叶用很受不了的叹了一口气,终于也回家了。 然后,看着我这一身丑态的妮娜跟亲卫队们也离开了。 最后的碉堡,沦陷了…… 《我还没有放弃唷!》 天使与四郎的鼓励也没啥效果。 《快放弃吧!》 最后以多数赞成,我同意了恶魔与四郎的提案。 这时候所说的放弃不放弃,其实不单单是指转学生的事,而是指更广的意思。 而就在几分钟后,发生了推翻这个决议的革命。 我意志消沉地回到自己家门口时,看到妮娜就站在我们家的玄关。 我一注意到妮娜,马上就笑着走近。这笑容,我之前在镜子前练习了好几遍也练不会,就是那个虎牙比太阳炫目、超天真烂漫的笑容啊! “佐佐木同学,你住在这里吗?” “是啊。” “我就住在对面耶,所以想来打个招呼。” “是喔?” “嗯。” “是啊。” 糟了,好尴尬。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呢?对了,笑话。来讲个美国笑话让现场的气氛……不,我没有这么高阶的技巧。怎么办?啊啊,太阳的微笑突然蒙上了阴影啰。什么都好啊,快说点话啊,与四郎! “一直站在这里也很奇怪,要不要进去呢?” “啊……” 不对吗?不对吧。突然邀人家进去不好吧,呜哇,你看人家一脸困扰的表情啊。不,那是轻蔑的眼神,我还以为武士是更高贵的人种呢,原来……她那侮蔑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啊。道歉啊,头要抵在地上,用日本的方式道歉…… “对喔,那我就打扰一下啰。” ……你知道吗?邀约美女,那可是武士的礼貌行为呢。 妮娜很有兴趣地看着我这很杀风景的房间,我的房间里只放了最基本生活必须的家具。我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最起码应该要买咖啡或是红茶之类的啊,我后悔地端出茶水。 “谢谢啦。” 别客气,粗茶而已。 “你一个人住吗?” “是啊。” “是喔……” “是呀……” ………… 我的脑袋里,天使恶魔硬汉搭讪男都一起总动员,思考着该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想不到。当然啦,因为经验值是零,所以想检索也检索不到啊。 我一脸不知所措,倒是妮娜打破了沉默。 “要是别人家看到我们现在这样,我也会被打吧?” “嗯?我不懂。” “就是三角关系啊。” “谁啊?” “在校园里打架的那两个人跟你。” ……她果然被谣言所污染了。 “那已经是乱七八糟、莫名其妙,不像是高中生该有的激烈大乱斗,所以不要靠近她们比较好喔,山田跟我说的。” “那家伙……!” “啊?不是吗?” “我直到现在都还活得战战兢兢的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恐怖的交际关系呢?” 我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耶。 “那,她们不是你的女朋友啰?” “没错。” “真的吗?” “真的。” “真的是真的吗?” “啰唆。” “对不起,不过,我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你的事情嘛。” “尽管问吧。” “不了,没关系。” 妮娜露出洁白的虎牙,小声的低呼太好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也稍微放心了,看来最后的碉堡还健在啊。 “你有想问我的事情吗?” 对喔,先从兴趣开始问起吧。不,那太死板了。问她是哪里来的?不不不,要更率直,更爽朗,更自然……呃呃……总而言之…… “啊,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什么…… 尽管说就住在对面,我还是送她到了玄关。 “有空再来喔。” 我只能挤出这句话。 “嗯,再见。” 妮娜笑着对我说。即使没什么恋爱经验的我也非常明白,这是因为她善良才这么说。我怎么能这么没有用呢,我真是对自己感到无奈啊。 《不要沮丧,加油。》 天使与四郎鼓励着我。就连平常很严酷的恶魔与四郎也说: 《这算是踏出第一步了啦。》 所以我才没有自暴自弃。就算是小小的一步,前进就是前进啊。我阴郁的高中生活,终于射进了一道光芒。 不过,就连恶魔与四郎也没有发现,我这超有勇气的第一步,根本就踏错了着地点。 第二天,妮娜转学以来第一次请假。 男生们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惊人了。就好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完全失去了霸气,大部分的家伙从第一堂到最后一堂都趴在桌上,就连山田也变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半开着嘴巴看着虚无的空中。我本来想小小地惩罚他一下,后来还是算了。 看到这些丢脸的男生,女生们像是参杂着嫉妒、吃惊跟愤怒的情绪,嘴里念着“男生真是笨蛋”的话,一边丢笔记跟铅笔盒,是丢我唷。 ……为什么哩? 唉,算了。我不痛也不痒,因为我昨天……喔,这是秘密。要是不小心炫耀出来的话,肯定会引起大暴动。 尽管如此,妮娜还真是超有人气的耶。不到一个礼拜就抓住了全班同学的心,我得跟她好好学习是,下次一定要请她指点我秘诀。 地点就在我的房间里。 在她的房间里也可以,怎么说我们都是住在对面而已啊。回去之后,我得赶快拿点心去慰问她。这是礼仪嘛,比起点心,水果会不会比较好呢? “你在贼笑个什么劲啊?” 放学时,走在我旁边的奈奈同学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应该是在想金发妹的事吧。” 不爽表情的家伙从背后踢着我说道。不要一直踢我,还有,不要说出我心里的秘密,你是超能力者喔?啊,你的确是耶。 “话说回来,今天没看见那只牛耶。” “乳牛请假。” “是喔,荷兰乳牛请假喔,不知道是去哪里挤奶了呢?” 哈哈哈,奈奈同学拍着膝盖,二叶虽然没出声,嘴角也微微扬起。女生会因为讲第三者的坏话而让彼此的关系变得亲密,这种第三者的坏话就像是润滑油一样,不过对她们两个而言,什么亲密的关系根本不存在,马上就又把矛头指向对方了。 “对了,你也请假不就好了吗?狐狸,赶快回雪山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你才是!赶快绝种吧!” “啊?要绝种的应该是你吧。你是传染了与四郎同学的蠢吗?” “如果被传染了,我就不会这样讲话了。” “嗯,算了,说得也是。总而言之,你就消失吧。你该念的应该是小学吧,小狐狸。” “闭嘴,平……狸猫!” “不要欲言又止!就给我爽快地说!” “那你太可怜了。” 唉,又是一如往常地发展,每次都会不经意地顺便讲我的坏话。 不过,这还真是丑陋耶。明明两个人外表看起来都超漂亮的,但内心却是这么地泥泞不堪。这种争论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虽然我有阻上她们,但也只会落得被打而已啊。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往前走。二叶先转弯,只是因为她家比较近。 她要走的时候…… “喂,眉毛仔,小心点。” 明明是对我讲的,但她却看也不看我一眼。小心什么?我的问题她也完全无视。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气死人了。” 奈奈同学先以恶魔姿态露出凶狠的样子之后,又勉强变身成天使模式。 “不要随便猜测我会对与四郎同学做什么怪事好不好,你这只色狐狸。” 这很难说啊。 每天有两次,在上学跟放学的时候,我跟奈奈同学会有短暂的时间独处。就是现在这时候,奈奈同学会很明显地诱惑我,二叶可能就是担心我会掉入这甜美的陷阱里吧。她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男人喔。 “哎~” 奈奈同学拉着我的制服,诱惑时间开始了。 “偶尔也找个地方一起去玩嘛。” “我不去,我要直接回家。” “反正你回家也没事做啊。” 不,今天我回去之后要去百货公司买哈密瓜……喔,我要是说溜嘴的话,肯定会被打的。我就算了,要是连累到那女生就不好了,这一点一定要想办法避开。 “要是你有空的话就一起去嘛。” “不行。” “啊,为什么?去一下有什么关系。” 奈奈同学大大的眼睛往上靠近我,细致的肌肤跟不满嘟起的小嘴令我目眩神迷,但我还是拚命地克制住。 然后,她又换了个怜爱小狗的方式抚摸我的下巴。 “好嘛。” 她的声音比平常还要高了一个音阶。 “拜?托?你?啦!” ……我们来到了海边。 与其说是海边,其实我们是在沙滩上,一个即使是夏天也没有办法变成海水浴场,有如猫咪额头那么小的沙滩。 我本来只打算来一下下的,结果却跑到了一个这么远的地方。过了我住的地方,又过了车站,还穿过了两条高速公路,我虽然是个不简单的男人,但却不是能够拒绝天使邀约的无趣男人,就当作我是这样子的吧。 算了,来都来了,说这些也没用了。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奈奈同学坐在沙滩上戏弄着海浪。当然,我的制服垫在她跟沙子的中间。 “与四郎同学。” “什么事?该不会是叫我去买飞盘来吧?” “不是,这里。” 拍拍,奈奈同学拍了拍沙滩,她身旁的位子。 我一坐下来,她就把她小小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这样我的肩膀会破裂掉啊,我把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肩膀上的代价,就是我全身其他的部位都像是坏死了一样,一整个僵住。 桃香味的香水随着海风飘来,满满地涌进我小小的鼻子里。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情侣一样吧。这一点虽然多少有点异议,但老实说,感觉还不赖。跟这样的美女并肩靠在一起,如果还不会兴奋的男生,肯定对异性一点兴趣也—— “你的兴趣是不是很奇怪啊?” 你是超能力者啊?啊,你的确是超能力者,虽然我还没看过你的能力就是。 “你喜欢个子小又阴森,眼神个性都超烂的女生吗?” “怎么可能?那种家伙我绝对拒绝。” “那,你喜欢笨得要命的西洋三级片女星吗?” “我不喜欢笨蛋耶。” “那,超可爱,头脑超好,胸部……嗯,算普通吧,可是脚很长,身材纤细像模特儿一样的女生,如果说想跟你结婚呢?” 她在讲的人我都知道,我也不否认她说得是有比较夸张,但被天使大人这么催促着,我可不是不通情趣的人,会在这种时候逃避…… “正合我意。” “呵呵呵。” 维纳斯女神一副很满意开心的样子,这下不只手臂,就连她得意的长腿也搭上了我的身体。这好像比平常还要更大胆,我觉得连骨髓都快要溶掉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知道我现在要问什么了吧?” 我不知道耶。是求婚的答案吗?答案不用说啦,咦?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耶?算了,无所谓了。 “与四郎同学,还好你是超能力者耶。” 在要提议去哪里举行婚礼的一秒钟前,奈奈同学突然开口了。 “要不然,你就不能跟像我这么可爱的女生结婚啦。你虽然高,可是长得很普通,又很喜欢碎碎念、自言自语,前一秒还很严肃,下一秒就嘿嘿嘿的,那看起来真的很恶心耶。又是笨蛋,眉毛又祖,老实说,怎么看将来性都是零耶,所以真的是幸好耶。” “……” “咦?你生气啰?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嘛,讨厌啦,你生气啰,真可爱耶。” 她那有如白色小鱼般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但我不会因为她的动作就原谅她所说的一切。我兴奋的心情马上急转直下,坠落到地面。 “我受不了了。” 我站起身,离开海边。 “呀啊,我就说是开玩笑了啊,等等我嘛。” 奈奈同学追了上来,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 但我用力地把她甩开。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严肃,但奈奈同学已经完全变成恶魔的表情了。 “不用真的生气嘛,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是啊,我虽然很懊恼,不过你说的的确都是真的,我根本抬不起头来,但那又怎么样?我会乖乖地被绑吗?不要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男人。” “是吗?” ……怎么样呢? 总而言之,我受不了了。什么幸好嘛,因为超能力而被喜欢,这我一点都不高兴好不好。 “我只想以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身份过普通的高中生活,可是却一连串什么结婚、基因,都是些怪事情……这怎么想都不普通吧。”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普通啊。” “所以才要追求普通啊。” “因此你想要那只母牛吗?” “不要说这种低级的话,我们是不牵扯情色的纯洁感情。” “喔,是唷。” 奈奈同学拿下发圈,那是她要转换模式的讯号,但显现出的却不是天使模式,而是有点悲伤的表情。 “我、我也是一样啊……” 我想她应该是这么说的吧,但因为海浪声太大,所以我没听清楚。 “算了,这样好无聊,我要回去了。” 奈奈同学走在我前面,她走得很小步,跟她的长腿不太恊调。 我也跟在她后面走。 (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呢?)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这时候如果没有强烈主张自己意见的话,女超能力者是听不懂的。 “啊。” 奈奈同学好像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 “明天的便当,你要吃什么菜?” 闪亮亮的天使笑容。 啊……她根本就没听懂啊。为什么女超能力者都无法沟通呢? (我只有妮娜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想到这最后的最后碉堡也终于崩坏了。 二叶担心的事,我到那天晚上才亲身体验到。 突然岔开个话题。 你相信幽灵吗?还有鬼啦,妖怪啦,什么都可以。 自己的体质先不说,我是不相信这个的。我不想相信,我也不希望有,因为很恐怖啊。无脸妖怪跟脖子长长的妖怪当然令人害怕,就算是小眼珠泡在盛着热水的碗里,我也不会觉得他可爱,从水井里出来数盘子的女鬼,数第一片我可能就昏倒了。 因此,我睡觉前一定会把门窗锁好。就算真的有幽灵之类的话,上锁他们一样进得来呀,而且就是相信才会做出这种行为吧,不要再讲这些无谓的问答题了,不管如何,锁好门窗总是一件好事吧,这个世界是很乱的。 总而言之,我是在这种准备齐全的状态下进入被窝里的。最近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我心灵唯一能休息的时间,真有点悲哀啊。 但,这一晚不同。 (…………嗯?) 我觉得怪怪的,所以睁开了眼睛。总觉得身体好重,有东西压在我身上。 (这、这是……) 我虽然说不相信,但脑袋里马上就浮现画面。 正当我要起身的时候,那个东西抓住了我的手,让我无法动弹。 “——” 有个不是我母语的声音在我耳边絮语。 (这是……人型的那个……) 那个东西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呼出热热的气息在我的脖子上,我因为害怕而发不出声音来。 (完蛋了……) 这是上辈子的冤魂,还是谁的诅咒呢?是班上的同学向我施黑魔术吗?佐佐木与四郎,十五岁。不尽兴的最后一程,不怎么精彩的人生,没想到居然会因为幽灵而划上句点,而且还是国外的幽灵…… (……外国人?) 等一下,别死啊。要张开眼睛吗?张开眼睛看看,先看了也不迟啊。 我张开眼睛,跟对方四目相接。 即使在黑暗里,还是看得出那是一双碧眼。 我跳起身,对方也离开了我身上,我慌张地开了灯。 是妮娜。她只穿着一件大大的t恤,平常光是穿制服就已经够刺激的了,这位可爱的少女是毒药啊,而且小裤裤还若隐若现的,这更煽情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要说到穿着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穿长裤,不过这先不谈。 “你,你在干什么啊?” 妮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往后退开几步,双手摊开。 “可恶,既然这样的话,只好用蛮力了。” 她慢慢地逼近我。 我也没那么笨,已经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很可惜的是,她好像也是一匹狼。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就不得不战斗了。 我也摆好姿势,对以为这是一部心儿怦怦跳恋爱喜剧的人真的很抱歉,看来我们接下来应该是上演超能力者的对战动作片。 两个对峙的超能力者。 在只有八个榻榻米大的房间里,流窜着紧张感。 我们注意彼此,确认呼吸,太阳穴冒出了冷汗。 敌人的力量是未知数,相对地,我呢……不,要叹息的话,等活下来的时候也不迟,现在只能相信自己的力量战斗了。 我点起指尖的火,嗯嗯,超不安的,拿桌子应该比较有用吧,不过,敌人却完全不给我多想的机会。 “我来了!” “来、来吧!” 哒的一声——妮娜一踢地,便往我这边冲了过来。同时,她的右拳划破空气飞了过来! 我很拚命地才接住了妮娜的拳头,这是骗人的啦,我很轻松地就握住了她的拳头。因为,她的拳头慢得很,慢到苍蝇都想打呼睡觉的程度了。 “放,放手!卑鄙小人!” 妮娜的另一只手跟脚乱打乱阳地挣扎,这倒弄得我有点痛,因此我放开了她。结果,妮娜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还挺厉害的嘛,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要上场喔。” “……” 妮娜又扑向我。划破空气——唉,不用再说了,我又轻松地接住她的拳头,妮娜挣扎,我觉得痛所以踢了她一脚,把她踢到在地,轻轻地喔,我可是很轻的呢。 “你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我没打你,而且,你的小裤裤都被看到啰。” “……我的生涯无悔了。” 超能力者战斗结束。 这个啊,真是的…… 我借给她一套运动服,终于不用再担心眼睛要看哪里了。虽然也有点后悔,不过我们还是对坐了下来,喝了一杯茶,实在是不好喝。 妮娜果然也是超能力者。她的能力是…… “空间跳跃,也就是瞬间移动啰。” 本人是这么说的。 “那很厉害耶。” 我很直接地感到佩服,不是吗?这才是超能力啊。跟我的能力比起来,她的不但在力量上、实用上都跟我有天壤之别。 “也没有啦,要使用力量的话,必须要集中差不多半天左右。” 她请假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啊? “还有,要移动的地方一定要是实际上去过的地方,使用过之后会食欲不振,头晕、贫血、倦怠感、躁郁……” 听起来风险很大啊,但还是比我好得多,而且,她还懂很多挺艰涩的字嘛。 “……嗯?那,昨天你会来我房间也是因为?” “嗯,老实说我本来打算自己先讲的,结果你却约了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一想到超有勇气的自己,不禁感到十分可悲。 “不过,你使用瞬间移动半夜来找我……从玄关进来不是简单多了吗?” “我没有钥匙麻。” “因为我没给你啊。不是这个问题吧?我是说,你不必用这个高风险的方法,也还是有其他方法才对啊。应该是说,上次来的时候直接说就好啦。” “……啊,真的耶。” 啊,这家伙是笨蛋啊。 “啊,可是,我是想说,想要让你早点知道我是哪种人啊……” 我已经知道你是笨蛋了……咦?怎么觉得好亲切啊? “这样,你就知道我是超能力者了吧。” 妮娜微微歪着头。 “哈哈,二叶跟那个女仆也是吧。” “如果你说那个做便当的人是女仆的话,那就是了。” “那么,你到底知道多少?” 呃呃,也就是说,那个啦……忘记的人请从前面再看起。 听完我的说明,妮娜又歪着头。 “大致上都对,不过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恐怕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男性超能力者,这点应该是真的。不过彼此一定都要是超能力者才能结合这点——应该是骗人的。因为我爸爸就是普通人啊,不过我妈妈是超能力者就是了。” 可是,果然是骗人的。 “那就是说,是这个意思吗?” 1、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能力者,虽然人数不详,但男性(恐怕)只有我一个。 2、 就算不是父母双方都是超能力者也能孕育后代。 “就是这样子。” “呃呃,那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执着于我呢?” “因为要消去能力。” “我不懂。” “当超能力者跟超能力者结合生了孩子之后,这个孩子不一定会继承超能力,但父母的能力会消失。” 3、 只有彼此都是超能力者结合生了孩子之后,父母的能力才会消失。 “你整理得真好耶。” 称赞了我之后,妮娜的视线落在已经空了的茶杯里。 “……谁都希望这种能力会消失吧。” 她的声音很小。 话说回来—— 以前,我曾经听二叶说过,为什么她都戴着耳机呢?虽然她还是先瞪了我,但很难得地,她回答了我的问题。 “……因为很吵。” “什么很吵?” “一般人觉得很悦耳的小鸟啼声,对我来说都觉得吵。肚子饿啦,给我东西吃啊,它们总是讲这些话,小鸟还好,狗啦猫啦,要是碰到发情期就实在是糟透了。” “那的确应该是很吵吧。” “不过,最吵的是……被丢掉的那些宠物,或是动物被车碾过时的声音……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那时候二叶的侧脸,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 的确是很痛苦,但不要责备自己啊,之前你不是才帮了一只小狗吗?这样就好啦。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很想紧紧地抱住她。 当然,我不会真的做出这种准备被送上电椅的行为。 “最啰唆的人是你,眉毛仔不要跟我讲话,我耳朵会烂掉。” 被她这么大骂后,我整个人才回过神来,所以,那时候我没有想太多—— “我瞭解她的心情。” 妮娜心有戚戚焉地喃喃说道。 “刚刚不是说道很多超能力的副作用吗?其实那些我都不怎么在意。最可怕的是,超能力的暴走。” “暴走?听起来又多了个动画设定耶。” “是真的。有时候在我自己没有预想到的时候,超能力就会启动。之前我曾经有一次想洗澡,结果就突然站在电影院里的萤幕前了,全裸唷,全裸耶。” 想必观众们一定都很高兴吧。唉,好像没办法这样一言带过去喔。 “这还算好的。万一不是在电影院里呢?万一是在充满凶神恶煞的监狱里呢?还是飞到宇宙去了呢?我一想到这些就没办法睡觉……我妈妈虽然也很爱我爸爸,但至今还是为了‘没能消除能力’而感到后悔。所以呢,在网路上看到你的时候,可是我妈妈先准备行李要来找你的呢,不过我拚命地阻止她了。” “那还真是……总而言之,谢谢你了。” 尽管如此…… 奈奈同学的能力还是个谜,她是不是也这么想呢?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副作用跟暴走,说不定这只是为了吸引我同情所撒的谎。不过,妮娜看起来不像狸猫或狐狸那样会想什么坏点子,既然这样的话,她们的烦恼跟痛苦跟我比起来,也许就真的是云泥之差了…… 不过…… 同情归同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宛如希望之光一阵一阵注入般的重要事项。 ——我的能力也会消失。 照道理说应该是这样才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我马上就可以上。对恋爱一窍不通的我,也可以马上来个全垒打直冲本垒。法律上或伦理道德上可能有各种问题,不过,谁管它啊,好事就要快做,有女生送上门来我还不要的话,我可就真是丢脸了。想到就要马上行动。 “啊,你不行啊,只有女方的能力会消失。” 这里要稍微订正。 3、 超能力者之间如果有孩子的话,父母的能力会消失,但严格来说,只有母亲的能力会消失。 为什么啊? 这个规矩也太莫名其妙了吧。不公平也该有点限度才对。所以二叶跟奈奈同学才会说谎啊,因为这样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没错!不公平!不平等!没道理!》 天使跟恶魔,还有我脑袋里所有稳健派的同志也都出来游行抗议了。 不知不觉中,妮娜靠近了我。 “就是这么一回事啰。” “什么叫做这么一回事?” “我不会像二叶或女仆那样啰啰嗦嗉的,你刚刚不是也想做吗?对吧?那就做吧。” 妮娜的声音混杂着呼气声,我觉得背后有一股电流窜过。 别瞧不起我了。这种诱惑,跟奈奈同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对不起,我说谎了。如果说要跟奈奈同学此的话,她一定会生气的吧,因为妮娜的身体要成熟得多了。 《不行喔。》 天使与四郎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退后几步,妮娜又爬向我。她慢慢地脱下运动外套的拉链,我一眼就盯住她那丰满的胸部。 《是对方引诱我的,好好地品尝她吧。》 恶魔与四郎提出了好建议,但天使却大声地盖了过去。 《不行!要忍耐!要用上一辈子的忍耐!》 啰唆,我知道。不管有什么理由,突然变成这样都不太好吧……应该是吧?法律上伦理道德上跟青少年的教育上都不好……我想……大概……恐怕……一定是吧。 突然,妮娜离开我,轻轻地笑了。 “你还真是老实耶。” “也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很可惜而已。” “呵呵,真希望能够跟你在不同的情况下认识。” 我也有同感。 “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我也有点累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喔。” 妮娜最后露出了笑容,离开了我的房间。她那离去时的虚幻笑容,因为我瞭解其背后真正的含意,所以实在是笑不出来,但不论如何,至少先保住了贞操。 对了,妮娜好像超喜欢日本的动画耶。 啊,这不是重点啦。 好了好了。 真的很苦恼耶。 别人看我可能觉得我是恋爱游戏里的男主角,超级羡慕我的,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是在学校里或是上学放学时的话还好,现在连我的私生活领域都被侵入了耶,要这样嘻嘻哈哈带过去的也只有现在而已,那几个家伙可是认真的。 (得想个办法才行。) 虽然明知如此,但举行过好几次大脑会议却依然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最后因为大脑快要冒烟了,我决定趁着我眼眸里的妮娜艳姿还没消失前,先跳过这些东西,睡觉去再说。 这样还可以吧? 然后到了早上,我睁开眼睛。 你说这是废话? 呃呃,可是我只想到要说这个呀。 第三章 梦与超能力 比如说…… 我跟你说,刚刚我说的那些话…… “全部都是骗你的。” 你会怎么样? 等一下,不要生气。 故事接着看下去啊! 那天早上我醒来后,突然觉得超忧郁的。今天到底会有多少冷淡的视线跟怒骂声,又有多少人会在背后说我,还有什么迫害跟虐待会等着我呢?啊啊,我想转学。可是我该怎么跟叔叔说呢?而且,那些家伙一定会追我到天涯海角吧。这不就又重蹈覆辙了吗?没办法,去吧,加油啊,与四郎。我对着镜子重复念了好几遍后,才离开家门,真是悲哀的例行公事。 我一走出大厦,就遇到了妮娜。 “早安。” 她的笑容就像太阳一样灿烂,昨天晚上的事就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食欲不振、贫血、头晕……虽然她嘴巴上这么说,不过身体的状况好像还不错嘛。 “身体的状况?你在说什么啊?” ……喔,来了来了。你打算要来演那种办公室恋情,把这一切当成是两个人的秘密吗? “你在碎碎念些什么啊?不赶快出门要迟到啰。” 妮娜迅速地往前走,原来如此,我也不是不瞭解那些跟上司搞外遇的粉领族心情啦,这反而会让人有点兴奋的感觉耶。 在前往学校的路上,很难得的,狸猫跟狐狸都没有出现。虽然我觉得很开心,感觉上好像把一整天的好运都用光了,这实在是很悲哀的想法。 我进到教室里…… 班级干部井上同学跟我打了招呼。她的成绩很优秀,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很信赖她,简直就是天生班长型的优等生。就连她也跟我打招呼了。 我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前面那个家伙已经来了。 但是,她跟平常不一样,今天没有戴耳机。 反正她不是无视于我的存在,就是对我说“闭嘴,不要讲话,眉毛仔”,万一她在等我回话,而我什么都没说的话,她反而会更生气,所以我马上开口叫她。 她转过头来。 “什么耳机啊?” “啊,是喔,这是新手法吗?” “啊?什么?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耶。” “算了,我配合不下去了。” 这时候还是找奈奈同学好了。虽然我早就知道她的好意是虚假的,但至少外表看起来像天使一样。而且声音还像猫咪一样,就算是谎言也能治愈我的心灵,真希望她早点来啊。 ……没来,就像是寄给山羊先生的信一样,一去不回头。 (嗯?) 对了。 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井上同学会跟我打招呼就已经很奇怪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喂,二叶。”我拍拍前面的女生肩膀。 “什么?你直接叫我名字喔,佐佐木同学,你怎么啦?” “佐佐木同学?好恶心,你不是都叫我眉毛仔吗?” “眉、眉毛……?什么啊?你今天好奇怪唷。” (嗯嗯?) 山田出现在我背后,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搭上我的肩膀。 “这家伙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奇怪的。” 这家伙?你这家伙,山田居然敢这样叫我。 不过,眼前的二叶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样子。 “也是啦,佐佐木同学真的很有趣耶。” 啊哈哈哈哈。 (嗯嗯嗯?) 怎么回事? 不过,我一瞬间就瞭解了。你也是吧? 这是梦。 除此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尝试要用手指冒出火焰,结果失败了。 这果然是梦。 “喂,你居然还跟自己的手指头讲话,该不会是真的有毛病了吧?” 闭嘴,山田!虽然我想这么讲,但还是原谅他了,只有在梦里才可以唷。 “真是的,奇怪的家伙。” “真的耶,佐佐木同学好奇怪唷。” 啊哈哈,呵呵呵,大家都在笑,太阳公公也在笑。 原来如此,虽然是乱七八糟的发展,不过无所谓啦,反正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就好好享受一下吧。 我是班上的大红人。除了山田以外,青木同学、柴田同学、中岛同学等人都围在我身边。聊着一些喜欢哪个写真女明星,或昨天的综艺节目之类的事,其实根本没什么,大家却还是说说笑笑,对话的内容没什么意义,但这些时间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要说到大红人,妮娜身边当然还是一样人山人海。只不过,妮娜守备区的人全都换成了女生。男生只能远远地露出羡慕的表情,我则沉浸在这小小的优越感之中。 还有二叶。本来她的身边总像是张有一层结界与周遭断绝一切往来,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她跟女同学们一起有说有笑的。 她的笑容,我第一次看到二叶的笑容,这还挺……不,是超级…… ‘你在发什么呆啊?’ ‘是不是看傻啦?’ ‘喂,木元,佐佐木喜欢你唷。’ 我还搞不太清楚,周遭已经开始骚动,然后二叶一脸困惑。 “真是的!男生很吵耶!” 她的神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二叶害羞的样子。这也实在是……真的是,超级有够……算了,说不定是为了表现出跟现实生活有什么差异所以刻意差这么多的。我实在无法想像现实生活中她脸红的样子。 比较可惜的是奈奈同学。我曾经在走廊上叫过她一次,不过她却跑走了。看来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并不是朋友。 ‘什么啊,这回你又喜欢上管崎啰?’ ‘放弃吧,她是高岭之花耶。’ ‘不过,佐佐木还真是好色啊。’ 现实生活里是我躲她们都来不及了,不过,算了,不能期望太高。 还有另一件很遗憾的事,就是我的头脑。 “下一题,佐佐木同学,做做看吧。” 教数学的柊老师点了我起来。黑板上画了一个图形,上面写着要求a点到b点的长度,还有角度之类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梦里聪明一点又怎么样呢?不过毕竟是作梦,抱怨也没有用。我很笨这点跟现实生活中是一样的,不过周遭的反应可就大不相同。 ‘反正你的大脑一定是在想一些色眯眯的事情吧。’ ‘才下是呢,他是想看到小柊困扰的表情吧。’ ‘佐佐木真的很喜欢女色耶。’ 为什么总是这些跟喜欢女色有关的句子包围着我呢?柊老师一副手足无措困扰的表情,很微妙地勾起人的保护欲,我觉得好想保护她,她好可爱。 ‘咦,老师也脸红了耶。’ “喂!你们不要捉弄老师啦!” 啊哈哈,呵呵呵,噜噜噜噜噜。 真的是令人谢天谢地的班级啊,虽然是在作梦,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放学后,我跟班上同学到街上去玩。去了游乐场,还在速食店聊了天之后才回家。 我回到家最讶异的是:手机收到了简讯。我的手机收到了简讯?这真的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耶。简讯内容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吟味着回信,还加上了符号。 今天真的是很开心的一天。这一定是神给我的奖励吧?如果老是没有糖只有鞭子的话,就算是再怎么硬汉的我也会被打垮的啦。不过,这糖果也太美味了,等到梦醒了之后,又是残酷的现实在等着我,不过我会把这份回忆藏在心里,一直下去。 我就这样把这件事刻在心里——虽然是在梦里——但我还是睡着了。 然后早晨来临了。之后我又跟直袭我的忧郁奋战,很辛苦地打赢之后才离开家门。 但是…… 我没有从梦里醒来。 我还是一样那么红,二叶跟奈奈同学还有妮娜也都是普通的女高中生。 (奇怪?) 我虽然觉得奇怪,不过以前也曾经做过比较长的梦。只是做了这么长的梦,现实生活里的我会不会已经睡了三年呢?这点让我有点不安,而且睡得那么熟有可能作梦吗?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一想事情我的脑袋就会冒烟,这点倒是跟现实生活里一样,所以我决定不再去想,我决定就这样一直含着这颗糖果,直到梦醒为止。 然后,我又睡着,又到了早上。 但是但是…… 我还是没有从梦里醒来。 (果然真的很奇怪。) 现在可不是在这边轻松模仿罗丹雕刻作品的时候啊! “怎么啦?你今天一整天表情都很严肃耶。” 一天的课程结束,班上同学们都有如脱兔冲出教室时,前面那个女学生转头跟我讲话。尽管面临这种情况,但我还是充满元气地来上学,这一点实在是值得表扬,我是个模范的优等生耶,我在大脑里想着这些事,但其他的都是些会让人表情严肃,难以解决的大难题。 “你不适合那么认真的表情。” 光看字面可能觉得这句话很辛辣,但现在她可是开玩笑似地带苦笑容对我说。 “有什么烦恼的话,我可以听你说喔。” 我觉得我快要疯了。我所知道的她,跟温柔善良根本扯不上关系啊。 “啊,该不会是恋爱的烦恼吧?喂,我没说错吧。” 她也不会问这种八卦的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是怎么看我这样的反应的,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 “想太多的话对身体不好唷。” 这种话也是现实生活里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的。她说完之后,就站起身跟女生的朋友一起走出教室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头愈来愈痛。我的大脑已经快要过热烧掉了,什么恋爱喜剧还是战斗之类的剧情也就算了,这种神秘推理的内容根本就在我的能力之外啊。 我追上二叶,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觉得一个人也想不出答案来的吧。只是,我也不觉得跟她讲了就能解决问题。 我在出了校门的地方追上她。 “喂。”我一如平常地样子抓住她的肩膀。 二叶……同学一副很困惑的样子,转过头温柔地对我说: “什么事?佐佐木同学。” “唔唔,在这里不太好讲耶。” 男生会抓住女生讲这种话,那几乎就跟在鞋柜里放信是一样的意思了。不过我没想到这点,而她跟她的朋友们似乎都是这么认为,因此用手肘戳了戳彼此,小小声地叽叽喳喳,一副害羞的样子。一看到她们那样可爱又青涩的模样,我终于懂了。 抱歉,忘记我刚刚说的话吧。正当我想这么讲的时候…… “要去哪里呢?” 二叶……同学微笑地对我说道。 我们在上学途中会经过的某家咖啡店里。在我们学校有项不成文的规定,只要男生女生坐在这间店里的露天咖啡座,就代表他们要交往了。而我们明明坐的是店内的座位,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总而言之,我先把事情全部告诉二叶同学。这样写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对她来说,这里才是现实,而对我来说的现实在她看来那才是梦,可是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梦……感觉就像这样,真的是很痛苦,这不是刻意约女生来这种时髦咖啡厅该聊的话题啊。 我想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还是很努力地继续听着我的电波故事…… “——你是想说,这个世界是梦境吗?” “没错,只有这个解释了。” “嗯?不是相反的吗?” “相反?” “因为,在你所说的现实世界里,你不是超能力者吗?” “不只如此,我还被大家当作是比微生物还不如的东西。” 这倒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 “还有,我也是超能力者吧?” “不止,你还老是一脸不爽、没啥表情、一脸严肃,个性糟糕……” “好过分唷!” 她的脸颊气鼓鼓的。 “啊,呃呃,这些都是现实的……不是,是在梦里……也不是耶……” “没错,我不是那种女生。” 她又鼓起脸颊了。那张脸好可爱,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懊恼。 “所以,一定是相反了,梦是现实,现实是梦,对吧?” 唔唔…… 好了,问题来了…… a、 被三个美少女超能力者求婚的情形(我也是超能力者)。 b、 不是上述情形。 哪一种是梦呢? 答案是a啊。 愈想愈觉得我所认为的现实世界,根本就是一大堆不合理的事情啊。 超能力?那是什么啊?美少女频频示好?喂,振作点。漫画看太多了啦,是不是分不清楚现实跟虚拟世界所以才会发生这么异常的事件呢? 我愈来愈确信,那边是梦,这里是现实。不,如果那是梦的话,那我从小的记忆都有耶,这个梦也实在是太长太长了吧……? “详细情形可能要跟佛洛伊德商量一下吧。” “就这么办。” 二叶同学喝着杏桃茶,吁了一口气。 “不过,喜欢女色这一点倒是一样呢!” “不管是哪一边,我都没有那个意思……” “妮娜跟管崎同学出现在梦里一定也很可爱吧。” 她把头别了过去,看起来脸色有点阴暗,但感觉不太一样。 你也不输她们啊——我本来想这么讲,但既然知道了这里是现实的话,就不能随便乱讲。但也不是说在梦里话就可以随便乱讲啦。 “算了,总而言之,就是那个,谢啦。还好有你帮忙,我脑袋里着火的状况才能在小冒烟的时候就收拾残局。” 她的睑上也渐渐露出开朗的样子。 “那,这里给你请。” 当然,这是男生的礼仪。 “还有,佛洛伊德是什么啊?” “……” 第二天,我也还是没有从梦里醒来。 ‘奥地利的心理学家、精神医学家,将同归人类心理层面的下意识或潜意识领域中被压抑的欲望作为剖析心理的手段,创立精神分析的立场,主要的著作有“梦的解析”、“精神分析引论”。’ 呀啊,这我根本看不懂啊!看第一行我就投降了。就是人物名的部分而已。 “下雪啦?” 看到我在下课时查字典,山田马上跑过来嘲笑我。这个山田我也不再觉得他很奇怪了。 没错,不觉得奇怪。那是说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啰?不,我原来就是这里的人,说什么习惯那才奇怪呢,还是我渐渐地忘记那边的记忆了呢?不,如果那是梦的话,那记忆还是什么之类的就都是这里……啊,头好痒唷。 “明天要念可兰经吗?” “什么啊?不要乱插嘴啦,这样我会愈来愈放不开字典的啦。” “差不多该走啦,我肚子饿了。” “可是还有课啊!” “如果等到上完课,那就不叫跷课啦。” 的确是。但我从来没翘过课,因为那违反校规。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就常常翘啊。” “常常跷?我吗?” “……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啦?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香菇啊?” 那是你吧!虽然我想这么讲,不过他也听不懂的,总而言之,我不跷,下一堂是数学耶! “哈哈哈,你真的很喜欢女生耶!” 那也无所谓…… 但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我的脑子里没有我喜欢女生或是常常跷课的记忆,也没有我在班上很红的记忆。 不,也不是唷。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像也有耶。这感觉真的很不可思议,这也是做了怪梦的后遗症吗?……嗯,算了,之后就会懂了吧。 隔天我还是没有从梦里醒来。不,应该是说我没有作梦。 早上起来,去上学,跟同学聊天,放学后去街上,笑闹,回家之后看电视看漫画打电动然后洗澡睡觉。 我没作梦。 又早上起来,去上学,下午就开始跷课,玩乐聊天笑闹,回家之后看电视看漫画打电动然后洗澡睡觉。 我没作梦。 然后我又早上起来,去上学,放学后去书店买了佛洛伊德的书。一回到家就看漫画打电动写信然后洗过澡后睡觉。睡前我曾看了佛洛伊德的书,可是我只看了五秒钟就放弃了。 然后然后然后…… 这样过了一个礼拜,又过了第二个礼拜—— 这已经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 这里是现实,这样就好。因为我在这里比较快乐啊!每天都像是在天堂一样耶,以前的我……不,是梦里的我跟现在大大不同。在这里,我不用面对像在那边会碰到的那种不合理的对待。天堂,没错,那边的日子就像是漫画或电玩一样,我现在偶尔想起还会觉得很怀念,接二连三像定从猫型机器人的口袋里冒出各式各样的事、被卷入无法预知的状况,这些想起来都觉得像是电影或小说里的情节,真的很有趣。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嗯,超快乐的,没有任何的不满,每天都很平稳,太棒了,和平万岁,希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呼。” 我在学校的屋顶上享受着徐徐春风,不禁叹了一口气。 同学们在校园里认真地进行着体力测定。 好无聊。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无聊。 “怎么啦?忧郁喔?” 山田说道。拜托,是忧郁啦。你该不会比我还笨吧? “你看,妮娜的胸部,摇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厉害耶。” 嗯嗯,的确是厉害。 简直就像是凶器一样,要是能够被她的胸部压住窒息死,我想那也就够了吧。瞧,我连说到这都提不起劲。 “那,那边哩?” 山田指的,是二叶同学在跑百米的英姿。 划破风中的黑色长发宛如骏马的马鬃一样凛然,飞散出来的汗水好像要洒到我们这里来了。 “……要不要参加社团啊?” “啊?拜托啦,不要再提了啦,我最讨厌辛苦了,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制服的口袋里拿出“未满二十岁不能抽的东西”。你啊,角色设定也变得太多了吧? “那,要不要参加文化性社团呢?神秘研究社怎么样?” “拜托,我看起来像宅男吗?” 像啊! “对了,有火吗?” 山田在口袋里找啊找。 “火吗……” 我不禁看着我的指尖。 “喂,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闭嘴,哪有可能会冒出火啊?” “冒出来?你在气什么啊?” “谁啊?” “……我真的搞不懂你耶,你真的很奇怪。” 山田啧了啧舌,收起了“未满二十岁不能——”的东西,离开了屋顶。 打钟了。同学们都回到了校舍里。 二叶同学也稍微抬起头,像是看到了我。 温柔的她,第一次瞪着我。 我有点轻微的罪恶感。 你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结果,山田没有回去教室,但我回去了。比起在屋顶上,觉得要稍微踏实多了。但我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依然没办法散去,老师上的课我完全听不进去,嗯,不过我平常也就是这样啦。 (该不会,我——) 我搔搔头,马上打消这个主意。 不对,我不想回到那个没有节操又乱七八糟的地方。 …………不是啦,这是骗人的。 “佐佐木同学?” 二叶同学叫住了我。 不知不觉中,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又在想事情了?” 我已经跳脱思考的阶段了。就算我再怎么爱骗人,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心,眼前的这个二叶同学比那边的她要好上好几倍,但我还是…… “呃呃,佐佐木同学……” 二叶同学语带浑浊,嘴巴不停地动,视线游移不定,好像有事想讲却讲不出口的表情。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我背上有被贴写着笨蛋的纸?” “没事啦,不是那样子的……” 呼,二叶同学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星期天有空吗?” 放假在家我都是看电视看小说打电动什么的……也就是说,我有空。 “要不要去约会呢?” 碰! 我的头脑里好像有炸弹开花一样。我甚至把整张桌子转了一圈。 “对,对不起,我突然讲了这么奇怪的话,给你添麻烦了吧。” 我趴在教室的地板上,拚命地高声大喊一点都不会麻烦。 我收回前言,欺骗自己的良心,就是一流的骗子。 这样比较好。 星期天,天空根本无云,是非常好的天气。 我们十点约在车站前,从我家走到车站只要五分钟,但我九点就出门了。因为我早上五点就起床,而且是凌晨四点睡的,放心吧,我一点也不想睡。 前往车站的途中,我经过了商店街。因为附近盖了新的大型超市,所以商店街已经没落,没有什么人。但今天商店街在我眼里看来,却像香榭大道一样。经过的每个人,我都想用法文跟他们打招呼。 九点五十五分时,二叶同学出现了。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 “不会,我刚到。” 啊啊,这对话怎么这么逊啊。我现在非常可以体会为什么卓别林的无声电影会那么受人喜爱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 要说到好东西的话,当然是她穿便服的样子啰。 雪白的连身裙。 那就像是一碰触就会消失的细雪一般梦幻。 那就彷佛像是一朵花般的楚楚可怜。 即使世界上是一片雪白,也不会混在一起吧,那是绝对的纯白。 “不、不搭吗?” 我马上回答。你比搭南瓜马车闯进舞会的人还美,现在的你,就算一身灰我也认得出你,根本不需要什么玻璃鞋。 “讨厌啦,佐佐木同学真是的,太夸张了啦!” 她一拍我的肩膀,自己的脸都红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那家伙如果也穿同一件衣服的话会怎么样呢?我在说什么啊,那家伙是谁?我可不知道。 我走在她几步之前,要是有丰富经验的家伙,想必会牵着手带路吧,但我这个超级大外行的手,只会放在口袋里满满是汗。 搭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电车,我们去了水族馆。 我买了堆积如山高的杂志跟导览书,连日连夜在大脑开会的结果,才决定了这个约会的行程。太过一般的行程不知道会不会让她不高兴,我一开始还有点不安,不过二叶同学现在看起来很开心。 “好棒!好大唷。” “好可爱。” “很漂亮耶!” 这是我们看到曼波鱼、海獭、海天使的感想。我是这么想的,人类看的果然是内在。就算外表一样,要是本身内在古怪的话,一定就会说出这种话吧? ‘大过头了。’ ‘会用肚子压开贝壳这样就很了不起了吗?’ ‘看起来很难吃。’ 实在是讲得太过火了,不值得去想那个,集中精神。 总而言之,顺利地度过第一关,接下来要朝下一个地方迈进。 我们又再坐电车摇摇晃晃到了盖在海边的娱乐设施。有百货、电影院,游乐场、餐厅、杂货店、公园、展览会场,应有尽有。 只要来这边,一定不会有错,我是这么打算的,事实证明,我的确没错。 到餐厅用餐后,我们逛了街,欣赏橱窗里的东西,实际上也买了东西。 虽然我不记得说了些什么话,但她一直笑,我也笑个不停。 然后,我们还搭了摩天轮。 眼前是一片海,无止尽的水平线,虽然黄昏有点早,但在夕阳照射下的水面,重叠了好几层黄金色的波浪。 “你之前说的有关梦的事情……” 她突然说道。 “……如果那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什么真的?” “我不太会说——” 如果这个世界只是某个人所做的一场梦,那该怎么办呢? “然后那个某人如果从梦里醒来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了。” 比如说…… 远在天空之上有众神在。 宙斯(天神)跟黑帝斯(冥王)在玩电动。内容是模拟游戏,要让充满水跟充满绿的行星发展下去。黑帝斯马上就腻了,跟波赛顿(海神)到外面去了,但是宙斯却玩得不亦乐乎。 终于,这颗行星诞生了一个新的生物。然后渐渐地演变进化、成长特别明显的,就为其命名为“猿”,最后发展出用双脚步行的动物。然后取名为‘人’。 这个人因为装有ai机能所以个性很强烈。一不仔细看,人又生产增加、减少、逐渐地,遍盖了整个行星,意见不合、环境破坏,不停地重复这些行为,最后人类就知道真的会发展到以后都在星星之外。 啊,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吃饭啰!’ 我听到老妈从客厅传来的声音。 好宝宝宙斯马上关掉电源,然而…… ‘糟了,我忘记存档。’ 虽然有点后悔。 ‘唉,算了。’ 但马上就又振作起来了。因为已经玩腻了,明天就会卖掉然后买新的游戏了,更重要的是,今天晚上要吃我最爱吃的可乐饼,好开心唷。 “——像这样的感觉吗?” “……嗯,大概是这样子吧。” 你怎么看呢? 我是这么想的,几乎可以说是口头禅了。 “我完全不懂。” 可是不只有我吧。这个比喻可能比较难懂,但其本质不就是哲学的命题吗?这可是比我聪明好几倍的佛洛伊德拼了命都无法有个明确答案的问题唷。我怎么可能懂呢?我只知道…… “这可真令人头痛啊。” 顶多就只有这样而已。 “对喔……” 她看着海,露出忧郁的表情。不,可能是对我的答案感到吃惊吧?一定是这样的。糟了,我得想办法挽回,给她一个可以满足她知性好奇心的明确答案又或者是反论,引用聪明人的名言,讲个帅气的比喻—— ——太困难的我不会讲,只能老实地说出我的心情。 我觉得那是比罗曼史小说还要棒的一击。 但她却沉默了好一阵子。 我觉得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水平线的另一端。 “我不喜欢耶。因为——” 在我听到后面的答案之前,摩天轮已经转了一圈了。 然后,我们突然变得很尴尬,不管说什么她都没在听。 我以讨厌自我为主题,开办了一个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脑内会议。 没办法,虽然没有这个预定,但我们还是去看了电影。最起码在电影上演时,是可以不讲话的。 很有人气的恋爱作品得等两个小时,虽然等也无所谓啦,不过正好时间搭得上,所以我们就看了恐怖电影。 这部片实在是很不适合约会的超b级电影,可以说是加速了我厌恶自己的速度。 不过呢…… 内容是什么都不重要。 因为在黑暗之中,她握住了我的手。 然后,她应该脸红了吧?因为她轻轻地靠近我的耳边喃喃说道: “——我不喜欢,因为,我想要一直这样。” 音响传出了很大声的音量,画面染血。 我的脸稍微往侧边一看,直望着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 然后接下来,只有我知道就好了。 她可能不喜欢这样,但我在心里重复了好几次。 这超棒的一击。 (就算现在世界灭亡了也无所谓。) 我睁开眼睛时是半夜。地点是我自己的房间里,在我的床上。 我最先看到的就是她的脸。 她那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我看。 我跳了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该不会,趁着喝醉~可是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来这一套吧?不,我一滴酒也没喝啊。应该是说,我还未成年耶! “……二叶同学?” “……” 她挑起一边眉毛。应该没有人会看穿那是惊讶的表情吧。不过,我却看穿了,这是骗人的。我觉得奇怪的是其他的部分,那就是她的耳朵。她戴着耳机啊。 (该不会!) 我没那么想,因为我马上就发现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所以,我大胆地再叫了她一次。希望这一切都是搞错了。 但她回应我的,就是那彷佛踩到臭虫般的眼神。 “什么二叶同学?自以为很熟啊,恶心。起鸡皮疙瘩了,啊,太恶心了!” 叫骂声不断,我的希望落空了。 (等一下!) 这边是梦啊,应该是这样才对。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怕的呢?偶尔我也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没错,就跟现实生活里做一样的事情吧。这个好,想到就马上行动。 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靠近她的脸。 ……唉,我是觉得接下来的事也没必要特别讲啦,不过真的是很可怕,这左来右往,实在让人看傻了眼,加上华丽的足技,宛如直到永远的地狱连击。 我虽然没有细数,但应该有讲了上百遍的‘对不起’吧,终于,暴风雨平息了。我的体内充满了哀嚎声,特别是我侧边的肚子,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 这种痛楚,让我的头脑变得清醒。 比起头,身体更清楚,比起身体,内心的部分更清楚。 这是现实。 不,其实我更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我只是在告诉自己那个梦是现实而已。 打累了的二叶调整一下呼吸。 “你请假之后,今天是第四天。” “四天?” “没错,你一直在睡觉。” 睡了四天啊?不,应该是说,只睡了四天啊? “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来想回答二叶的问题,但还是作罢。一看到二叶的脸,那无法当作是幻觉的触感就在嘴边蔓延开来,让我的喉头重如铅块。 二叶也没有再多问。 嗯,这就先摆到一边去。 “为什么你会在房间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二叶挑起一边的眉毛有点痛苦地开口: “……我们是轮流照顾你的。” “跟谁?” “我跟狸猫还有——” 玄开的门开了。 “与四郎!你终于醒了!” 妮娜抱住我。 “太好了!我很担心你耶。” 好软,我的手臂接触到好柔软的东西。虽然我很想继续享受,但现在并不适合。 “是你进来打开门的吗?” “是啊。” “不要随便进来啦。” “因为我没有钥匙啊。” “因为我没给你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衣衫凌乱,赶紧确认了一下内裤里面。 这回换妮娜给了我一巴掌。 “白痴!不管怎样,我也不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偷袭你的啦。” 明明就有啊。不过,算了,现在这件事是我不好。 “有没有哪里有问题?” 被二叶这么一问,我就老实回答,侧边的肚子很痛。 “除此之外?” 唔唔,好像就没了耶。 “你肚子饿不饿?”妮娜问道。 这么想起来,我才觉得肚子饿了。因为四天都没吃没喝了啊! “嗯,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我找到了一间不错的店。” 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出去吃吧。 “二叶呢?” “我要回去。” “我请你喔。” “我不要。” 二叶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真冷漠耶。” 我同意地点头,但同时也觉得不亲切的二叶才像是她啊,就像是完成拼图般的感觉……什么啊? 我跟妮娜去了国道旁的一间家庭式餐厅,没有啦,是旁边的吃茶店。都已经快要凌晨了,居然还有吃茶店在营业喔。 “这里超好吃的。” 我有点被强迫似地拉了进去。 店里虽然没有客人,但摆设着充满雅趣的木制桌椅,给人一种时髦沉稳的感觉。 从柜台后方走出来的店长,留着胡子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这里说不定真的很好吃。 “欢迎光临。” 店长露出只有看到熟客才有的笑容迎接我们。 “两个a定食吧?” “……定食?连我的也点啰?” “好啦好啦,吃了就知道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完全交给他啰。 过了一会儿,店长送了a定食上来。 是泡菜炒饭跟咖啡的组合。 “……这不会很奇怪吗?炒饭耶,这里不是吃茶店吗?” “吃了就知道了。” 快吃快吃,妮娜不停地劝进。既然妮娜这么推荐,那我就吃吃看吧。反正对我来说,大部分的东西我都觉得很好吃…… (好难吃!) 咦?这是什么啊?好崭新的味道,以负面的意思来说,挺有冲击性的。 “好好吃!” “什么?” 妮娜露出愉悦的表情对着店长竖起大拇指,店长微笑以对。 我为了想冲掉嘴巴里的味道,喝了一口咖啡。 好苦,又浓又苦。咖啡豆的感觉在嘴巴里扩展开来,但咖啡就是咖啡,越南啦、西贡啦,咖啡有各式各样的种类嘛。 “这是美式咖啡。” “……” 吸吸吸,妮娜很开心地喝着咖啡。这家伙连舌头都有问题啊?在柜台后方一脸满足样的店长也是。 好久没吃饭了,为什么我非得吃这种东西不可啊? “咦?你不吃了吗?” “你想吃的话就给你吃吧。” “真的吗?太好了。” 唏哩呼噜,妮娜就这样吃完了两人份的a定食,真让我有点倒弹。 然后,妮娜开始讲起了我沉睡的这四天之中的事情。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啦,上课都上了些什么东西,还有山田很烦,光是眼神就像是性犯罪罪犯之类的。 学校的事都讲完了一轮之后,紧接着就是这四天之中的电视节目。严苛地批评上综艺节目的艺人,又或是很热心地告诉我动画配音员的个人资料。 听起来真的很有趣,妮娜就像是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也许是因为她头发绑成双马尾,衬衫加上小短裤的打扮,更让我有这种感觉吧。 但是…… 最重要的事情她却一句话也没有提到,彷佛是刻意避开一样。 “——然后啊,第一期因为收视率不好就决定腰斩了……” 当她提及以前的动画制作秘辛时,我终于开口了。 “这四天,我到底怎么了?” “一直在睡觉。”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一直在睡觉?” “那、那是因为……” 妮娜突然变得有点手足无措,把已经暍完咖啡的杯子拿上拿下的。 “其实呢……第一天晚上我去了你的房间。本来我是想要钻进你的被窝里,可是你睡得很熟,不管我抱你脱你裤子拉你踢你,你都不起来。” “好像一开始就问题多多嘛,唉,算了,继续说吧。” “然后,因为我也变得很想睡,所以我就睡啦,结果到了早上我起来,你还在睡,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醒的样子,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你睡着啦?那是我的床耶,而且你发现得也太晚了吧,唉,算了,然后呢?” “我本来想说你总是会起来的,所以就在旁边一直等,结果不知不觉中我又睡了回笼觉。” “我就问你为什么会睡着啊?” “那是因为我使用了能力嘛。等到电铃响我才醒来,打开玄关的门就看到二叶跟奈奈。她们两个因为你没有去上学而觉得奇怪,才会来家里找你的。” “是喔……” “嗯,就是这样子吧。” “那,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睡了四天呢?” “这个嘛……为什么呢?” 妮娜双手交叠地在思考。光看这样子好像觉得她很聪明,伹她金色的头上几乎都快要冒烟了,不用说,我也是。 两个人一起在这“嗯嗯”地用尽大脑想了半天,总而言之,我们就是两个笨蛋,就算集合几个笨蛋,也不会胜过一个诸葛亮的。 “要不要叫奈奈来?还是要找二叶?” 找她们两个的确是比较靠得住,不过没必要现在特地找她们来吧,反正已经太迟了。 “我果然还是不行啊。” 妮娜很沮丧地低下头。 “刚刚你起床的样子脸色好阴沉唷,平常即使在学校被很严苛地对待也没看你露出那种表情,所以我才想说要让你吃点好吃的,开心捧腹大笑……结果还是失败了……” 那是因为食物太难吃,你讲的内容又太宅了,我根本笑不出来嘛。即使像这样简单的吐槽我也做不到,因为我心里有好多感触,根本都忘了肚子饿的事。 我再度仔细地凝望着妮娜沮丧的表情。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虽然有些问题,不过我也一样啊。要比缺点的话,我是不会输给她的,头脑不太好也没关系,聊得来就好了,男女之间重要的就是拥有一样的价值观不是吗?这样刚好,而且她又漂亮、那么性感,充满了魅惑与性的魅力,别说缺点了,这一切我都觉得是优点啊。 如果跟她在一起的话,我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有个混血儿的孩子说不定也挺有趣的呢,嗯,突然就发展得那么快也有点奇怪,就先从柏拉图式的关系开始好了——我本来想这么说的。 “营业时间结束了。” 留着胡子的店长说道。这家伙这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耶。不过,柱子上的时钟的确已经指到半夜十一点了。这个时间老实说真的不是十五岁在谈情说爱的时间呢。 离开吃茶店后,周围被黑暗所包围,人车都很少。 一想到我让二叶在这种时间自己一个人回家,我不禁回过神来。 然后,我想起了在梦里的她。 那之后,我有好好地送她回家吗? 但我却想不起来了。 一回到家里,明明我之前睡了那么久,但我又想睡了。 但我已经没有再作梦了。 对了,为了感谢妮娜,那餐饭是我请客的,总共三千五百圆。 ……不会太贵了点吗? 隔天—— 一如往常地,奈奈同学在上学的途中等我。 “我好担心你唷。” 她天使般的眼眸湿润了。 “荷兰乳牛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但这询问有如恶魔一般。好久没有接触到她的双重人格,我虽然有些困惑,但终于有种我回来了的感觉。 尽管如此,真正让我有实感的是在我抵达学校之后。 进到了教室,没有半个人跟我打招呼。班级干部的井上同学没跟我说早安,青木、柴田、中岛也没来跟我谈笑。五天没来上学了,最起码问我一句“你身体不舒服吗?”吧,但却完全没有。 不仅如此,因为大家的偶像?妮娜也对我有好感,所以大家看着我的眼神,都变成了狰狞的肉食兽,老虎或狮子一定就是用这种眼神在瞪着猎物的吧。明天起,我可能在制服里先穿上防弹背心比较好。 女生们的反应变得更加恶化,这就更明显了。我已经不只是“女生的敌人”,更进化成连“野兽”、“比家畜还不如”、“不要呼吸啦,性欲”这些话都面对面地跟我说了。‘眉毛仔守备区’的半径,就像是泡沫经济时的股价一样,一路往上狂飙啊。 只有山田来找我讲话。 “我还以为你转学了呢!” 仔细一想,这家伙的发言还真骄傲啊。但一想到他是我所熟悉的山田,又让我松了一口气。你还是不适合演不良少年啊。 不过呢,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真想杀掉那个有一瞬间居然很想回来这里的自己。 不过,最可惜的是这家伙吧。她全身散发出像是杀意般的气息,喂,在战场上如果不学着把自己的气息遮掩住的话,是活不下去的喔。 “喂。” 我抓住她的肩膀。虽然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说不定还有点可能性。 ‘什么事啊?佐佐木同学。’ 我期待着,她可能会回头这么跟我说。 “干嘛,眉毛仔?” ……果然不可能。不过,没想到光是皱眉的样子不同,给人的印象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啊。 “有事的话就快讲。” 其实,我本来是想要跟她讨论那个梦的。 但一看到这家伙的脸,就因为看到这家伙的脸,我就不想讲了。虽然她跟妮娜不同,有可能可以回答我那个不可思议梦境的原因跟可能性。 但我就是问不出口。 二叶以躲避路边脏东西时的眼神瞪着我,然后又转过头去。 不知不觉中,窗外下起雨了。 放学后。 我一个人留在教室里。一边抚摸着班上同学的桌椅,一边沉浸在我那淡淡梦境的回忆里。骗你的啦,我会留在教室里,是因为早上导师时间时…… “放学后给我留下来。” 谷山老师这么跟我说的。老师会叫我留下来,想必是终于有某个教育团体想要表扬我了吧,还是要劝我转学呢?也有可能是要责骂我的成绩耶。嗯,最有可能的应该是跟成绩有关吧。我有了觉悟,就乖乖地听老师责骂吧。 但…… 我等了好久,老师都没有来。距离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该不会老师也是奈奈同学或是妮娜的粉丝吧?会对学生有那种意图,身为一个圣职者的老师,我是有点怀疑啦,不过老师也是男人啊。可是呢,就因为如此,也不应该这样对我吧?这么作就太卑鄙哦! “啊,佐佐木同学,你在这里啊……” 进来的不是谷山老师,而是数学科的柊老师。干嘛啊,又是风纪指导吗?而且又是只有我一个啊! “我、我不是叫你来摄影社的社办吗……” “我没听说。” “啊,讨厌啦,我明明有拜托谷山老师的啊……” 谷山老师,很抱歉我对你做了那么多没礼貌的妄想,不过,这真的是你的错。 “嗯,算了,在这里也可以。等一下喔,我有话要跟你说。” “又是有关不纯的异性交往吗?” “嗯,是也没错,可是呢,呃呃,该怎么说呢……” 她还是一样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对她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跟更想瞭解她的感觉。 “老师,赶快说吧!” “啊,对喔,呃呃,那,你先看看这个。” 柊老师拿出一张照片。 一看到那张照片,我的内脏差点从我的嘴巴里飞出来。 照片上是我跟妮娜。清楚地拍下几天前,妮娜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的样子。而且角度超妙,怎么看都像是我们正在做那件爱做的事一样。 “不、不是啦!我们绝对不可能做这么寡廉鲜耻的——” “啊,嗯,我知道,不过呢……”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大脑,尽管深呼吸也无法压抑住我愤怒的情绪。 我带着照片冲出教室。 “啊!等、等一下啊!” 对不起,我没办法等。 我冲出校舍,经过校园时,遇到了妮娜(亲卫队也在)。 “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抱歉,我现在没空。” 我本来就这样跑走了,但妮娜却丢下亲卫队追上了我。 “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 我算是挺认真地在跑,但还是甩不掉妮娜,她的脚程还真快啊,不过,妮娜也跟这件事有关,所以让她知道也无所谓吧。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为了妮娜,还是让我再说明一下吧。 首先,我所住的地方是大厦的八楼,要偷拍的话是很困难的。 还有,我所体验到那个不可思议的梦。 这么脱离常识的事情只有一个东西能够将其结合在一起。那是什么呢? “超能力啊!” 没错,既然如此,很自然地就能看出犯人是谁,三个扣掉两个啊。 “等一下,让你做奇怪的梦还有拍奇怪的照片,那是什么能力啊?” “所以啦,那就是……那种能力啊。” “是喔,那种能力啊。” 还好我的搭档是个笨蛋,所以很简单就接受了我的说法,这可帮了大忙。 不过,这犯人到底想做什么呢?目的何在? 那当然是为了我啦。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我。她可能本来以为不必使用到自己的能力也能达成目的,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计划了这个将对手通通甩在脑后的方法。她先使用超能力让我做了奇怪的梦,然后回到现实生活里,我就会讨厌现实生活里的二叶。她再用能力拍下我跟妮娜品行不良的照片,向学校密告这样就能硬拆散我跟妮娜。 “喔喔!你今天真高超啊。” 话别说得太早,华生。这只不过是推理而已,要抓住犯人事件才算解决,不过,我绝对不会让犯人逃走的,我一定会抓住她。 “也让我讲一下嘛。” “喔,你说吧。” “赌上我爷爷的——” 还是不行。 没撑伞在雨里奔跑,一般来说不是追情人就是犯人,大部分都追得到,不过今天没办法。 不过,算了。反正不用着急,对方也会自投罗网。 雨下了一整晚,一直下到早上还没停。 第一次,换我等她。 “早安。” 她很习惯地挽着我的手臂。 “咦?今天你没抵抗啊?” 我本来就觉得她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可是没想到这么夸张。她仔细地打量了我好一阵子后,呵呵呵地像是瞭解了什么事情后,变得很开心。 “原来如此。你终于对我有意思了,对嘛,怎么想我都是最好的啊。” 她甚至开始哼起歌来,这个愉快的犯人。 我甩开装傻的奈奈同学,抓住她的胸襟。虽然对女生不应该这样,但我实在无法冷静。 “喂,你干什么啊?” 那个笑容,那个害羞的模样,那个忧郁的眼眸,那个如雪一般的裙装,一一在我脑海里涌现。 我的胸口一热,连自己也分不清脸上流的到底是雨还是什么。 “你给我搞清楚喔!” “到这时候你还装蒜!” “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啦!” “我都知道了,老实招来吧!” “与四郎!” 妮娜出现在我背后,正好可以帮我……但她却从我背后一把架住我。 “冷静点!不能使用暴力!” 我的背后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冷静点,眉毛仔。” 然后,她又说了一句话: “狸猫不是犯人。” ……………………啊?不是吗? 是的,我被打了。被奈奈同学打了。来来回回打了好几十次。虽然她看起来好像还没打够,不过最后一拳可能位置打得不好,我喷出了鼻血,所以她便暂且罢手。但,要看到她那天使般的样子,恐怕要好几光年以后了。 之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到我家。今天学校请假。奈奈同学跟妮娜为了暖暖身体,因此去淋浴了。这时候虽然是幻想性感场面的好时机,但我得要自肃,敬请见谅。 等到大家都冷静下来后。 我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有关梦的事情也说了。当然,约会那天的事就没说了。最后,我还加上一句话说会怀疑奈奈同学是情有可原的。 结果,奈亲同学又给了我一拳,我又喷鼻血了。 “喂,狐狸。你为什么知道不是我?” 二叶一副觉得很烦的样子说明道: “我拜托野狗跟小猫小鸟,从眉毛仔没去上学起就一直二十四小时监视狸猫,这期间她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行为。” 原来如此,跟某些工作人员的手法一样嘛。这时…… “你这只偷窥狂的狐狸!” 奈奈同学挥拳大叫。嗯,我可以理解啦。 二叶轻松地挡住了奈奈同学的一拳,露出她拿手让人抓狂的笑容。 “我知道很多事喔,要我现在全部讲出来吗?” “闭、闭嘴!色狐狸!” “你才是吧,色狸猫。” 接下来两人的对骂,实在是不宜在此播放。两个人实在是感情超差的耶,不过我对奈奈同学的秘密很有兴趣就是了。 妮娜什么都不知情似地喝着我端出来的茶,她也真的是很厉害,拜托你,我的茶没有那么好喝啦,真是让人觉得沮丧。 等到大家又再度冷静之后…… “——总而言之,这张照片是不是有超能力的人拍的……对了,荷兰乳牛,你不要随便乱来好不好。” “不要再叫什么荷兰乳牛了好不好,你乖僻的性格都表现出来了耶。” “我才不乖僻呢,虽然我看起来……” “的确是不像有胸部的样子。” “光是只有胸部大没用啦。” “你说什么?” “干嘛?” “狸猫跟乳牛,都给我闭嘴。” “唔……这张照片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整你罢了。比如说偷拍你们这种画面,让你被退学或停学之类的。因为大家都讨厌你,还有荷兰乳牛也是。” “才没有人讨厌我呢!” “我就讨厌你啊,我想,狐狸也是吧?” “……(点头)” “既然这样,那肯定你们两个之中谁是凶手啰——” “我不是就说不是了吗?” “不要再扯到那里了啦,母牛。” “母,母……” “趁这个时候我就把话跟你讲清楚,女生都很讨厌你。带着一群男生走来走去的女生,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会被讨厌的。” “什么嘛,还不就是性格乖僻。” “我就说我不是啦……算了。总而言之,照片也有可能是一般人搞的。运用高度的偷拍技巧或是精密的合成,虽然我有点怀疑会有这种像间谍一样的学生吗?不过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有关那个梦,就肯定是超能力的影响了。” “嗯,应该是吧。” “还没有办法断定。” “为什么?” “以能力来看,这效果实在是太大了。我们都还没有这种能力,狸猫也是吧?” “这个嘛……” “因此,就像乳牛的瞬间移动需要很多的力量,代价也很大。就算眉毛仔再怎么笨,要让一个人连续睡了四天、让他体验这么异常的梦,超能力者本身的身体肯定撑不住。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嘛,可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啦。对方说不定是很厉害的角色,还是新型的疾病呢?你那样说没什么根据吧?” “……” “不要沉默,说句话啊。” “…………” “我知道了,暴走啊!” “暴走?” “那是什么啊?” “咦?没听过吗?” “谁知道啊。” “……(懊恼地点点头)” “啊?只有我知道吗?啊,不过妈妈也有说过耶。” “赶快说清楚。” “就是暴走嘛。在跟本人意志无关的情形下发动了能力,那时候的能力会远远大过所想像的,该怎么说呢,好像控制器被拿掉了一样。” “骗人。” “……这可能跟能力的优劣也有关吧。” “什么意思啊?” “就是奈奈的能力还没有到可以暴走的程度啊。” “你说什么?色情牛!” “坐下来,色狸猫,我全部讲清楚。” “唔唔……” “当然这跟能力的优劣有关,不过除此之外,在精神面上应该也有关系吧。” “啊,有可能喔。我的话,在放轻松的时候就会发生。” “也有可能是相反的吧。在极度紧张,精神方面被逼到狗急跳墙的时候,我们就会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情况下抛开枷锁,也就是所谓的暴走。” “好厉害!二叶真聪明。” “只是你笨而已。”“……” “如果这个假说成立的话,就可以解释眉毛仔的梦是因为超能力的影响产生的。” “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这件事还没解决啊。” “……” “如果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超能力者的话,那会是谁啊?” “是啊。” “……” “犯人是谁呢?” “嗯……不知道耶。” “狐狸呢?” “……” “你只要不知道的事情,就会突然不讲话耶!” “也不是不知道啊,只是无法特定而已。” “什么都好,快说啊。” “……照那个条件看来,可以缩小范围。但那是能够锁定探索范围的情况下才行,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当事者是不是有自觉。” “呿,跟我想得一样……” “女仆也挺聪明的嘛。” “我才不是女仆,总而言之,只能从身边开始找起了。” “……(点头)” “好啦,那我们就赶快行动吧。” “就决定这样了——与四郎同学,你有在听吗?” 没有,我没在听。 对了,大家知道哪句话是哪个人说的吗? “振作点啊!” “我们是为了你才讨论的耶!” “……(啧)” 刚刚这三句话分别是奈奈同学、妮娜、二叶说的。 “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超能力者啰?喔,是唷,就是这么一回事啦。大家又露出看着可怜虫的眼神了。 还有一个人是谁呢,谁都好,我没兴趣.我已经厌倦神秘感了。 结果,包含那个新人在内,大家的目标都是我吧?我有特殊能力,因此才会被美少女超能力者(还有那个谜样的新人)看上。啊哈哈哈,这不是很好吗?我不会到了这时候才在抱怨,再说我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可是…… 我有一件事绝对无法原谅。 那个消失了的世界,她不会再回来了。 那是谁的责任呢? 仔细想想——虽然我并不愿意——但应该是我的责任。 那么该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最希望的是这些女生都消失掉,不过这应该没办法吧? 既然如此,我只剩下一条路走。 我只能选择一个人,这样大家就不会再争夺我了,不这样的话,我会很头痛。 因此…… 差不多该划下休止符了,我放弃了,这像是恋爱游戏的剧情令我好几次都迷失了自己,我可不是那种老是闲闲没事、优柔寡断、八面玲珑的男主角啊。 那么,我要选谁呢? 听着她们三个人的对话,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然后,我决定了。虽然对还没见过面的新人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要在这里的三个人之中选一个。” 主要的角色都齐聚一堂,出现了好几个谜团,接下来终于要展开惊险剧情的时候,我就要划下休止符,总觉得还是会有点在意,但请原谅我吧。我已经累了,我受够了,本来这就不是我所期待的故事。 好,我要发表了。 “我——” 一瞬间,世界又改变了。 不好意思,看来好像还没有办法划下休上符耶。 第四章 密林与超能力 比如说…… 有神的存在,然后这个神说: “你是为了人类进化而诞生的。” 那你会怎么想呢? 我们在房间里,一步也没踏出去,对吧? 可是…… 现在我们却在不同的地方。 那是在哪里呢? 提示是有花花草草还有树木繁茂,像夏天一样地热,湿度又高,鸟跟昆虫的叫声喧闹不绝于耳。 “丛林……?” 我想,妮娜的回答是正确的。这个字眼应该是最接近的说法吧。有高大的树木,还有花花草草,虽然讲得这么轻松,不过这些东西都不是随便就有的,光看那树木的密集度、高度、树干粗度、树根蔓延的程度、枝干交错的情况、树藤的长度,怎么看都不是会生长在我们城市里的东西。别说是我们城市了,整个日本应该怎么找都找不到吧。花花草草也是一样,啊,那不是吃虫子的花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奈奈同学也注意到了吧。不过,我们虽然感到惊叹,却没有惊慌失措。 不过,也没有时间让我们在这里轻松地猜测。 吼喔,一个惊人的声音响起。 “呀啊!” 妮娜赶紧躲到我后面,奈奈同学也是,没想到二叶也一样。不管怎么说,毕竟她是个女生啊,我在心里偷偷笑了,这当然是骗人的啦,我也想要躲在谁的背后,所以我们就像是拳击赛般地抢夺位置。 又听到那声音了。而且比刚刚还大声。好近,吼吼吼的声音,感觉不像是地在震动,那是动物的叫声。 喀沙,有比我们大的某个东西拨开叶子,露出脸来。 是老虎。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奈同学跟妮娜同时大叫。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只有一个人没有叫,那就是二叶,她丢下因为害怕而呆立在原地的我们,一个人连叫也没叫地逃走了。不知道该说是佩服还是吃惊,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之下,我们也终于摆脱僵直不动的束缚。 我们马上也跟着逃。 老虎完全没有给我们任何喘息的空间,一直追在我们后面。是老虎耶,老虎唷。不是那个在某某球场挥球棒的球员,而是真正的老虎耶。想必在世界上只有很少数的人有过被老虎追的经验吧。这一群很少数的人里面,就有我们四个人耶。等一下,那群很少数的人都顺利地逃脱了吗?我不去想,也不想要想。 我发出不输给老虎的超大音量叫声,尽全力地往前跑。这当然是我自己跑得最快的纪录,说不定可以参加比赛了,但还是追不上那三个女生,那几个家伙真是有够快,凭这脚力,要参加奥运也不是梦啊。 尽管如此,瞬间爆发力还是赢不过猫科肉食兽的,它渐渐地接近我们,就快要追上超能力者军团最后一名的我。 “与四郎同学!” 奈奈同学回头看了我一眼,大叫着。她的视线并不是落在我身上,而是在我身后,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我的身后传来了不输给二叶的波动气息跟杀气。 老虎,就在我身后了。 (完蛋了……) 被幽灵(妮娜)袭击的时候,我还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这些东西,但现在完全没有。我的思考完全停止,我的脚也跟着停止—— …………但,老虎却没有袭击我。 过了好几秒钟,我还活着。 (嗯?) 我尽可能地用最慢最慢的慢动作转头去看,只看到了老虎的背影。然后,它就这样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里。我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这口气长到我自己都很讶异自己有这么大的肺活量。 得救了——这句话,被喀沙喀沙的声音掩盖过去,又是叶子拨动的声音。 在老虎离去的方向东边,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 ……大猩猩。 ‘————’ 大猩猩发出喔呜喔呜的声音,一边槌着胸口走了过来。你知道吗?大猩猩的腕力很惊人唷,一拳的力量超过两吨耶,被打中的话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我们又逃了。被老虎追的经验很快地就派上用场,我们偶尔尖叫,但把全副的心力都灌注在逃跑上。大猩猩耶,大猩猩唷,真正的大猩猩是不会叫呜呵呜呵的啦。 不知道是不是大猩猩缺乏瞬间爆发力,还是没有持久力,又或是比较缺乏紧张感,总而言之,在我们跑着跑着的同时,就渐渐地没有再看到大猩猩了。 唉呀唉呀,总算是没事了——但,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我又听到了喀沙喀沙的声音,这回面对面的是…… 狮子。 “哇哈哈。” 慌乱过头就会觉得很有趣耶。 “与四郎!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吧!” 妮娜大叫。奈奈同学跟二叶已经往前跑了。女性真坚强耶,我一边感到佩服,一边也慌忙地跟着冲。 但是呢,对象是狮子耶,百兽之王唷。那是传言中会把自己小孩推下谷底的家伙耶!它的发型是像向日葵一样的哦,我没记错的话,狩猎的确是母狮子的工作,但不管是公狮子还是母狮子,只要被狮子追的话,就逃不掉啊!幸好发现狮子的时候还有一点距离,不过,目前它也在渐渐地接近中了。 我不知道老虎跟狮子哪个快,不过在比较速度之前,我们的体力就会先用完了,因为,我的心肺功能已经发出了哀嚎。 “我、我不行了……” 在我数公尺前的奈奈同学突然速度减缓了下来,我马上冲上前去,抓住奈奈同学快要倒下的手,扶起她的身体。 “谢、谢谢。” 可能是因为每天早上我们都手挽着手一起上学吧,意外地,我们一起跑还跑得还挺快的。但还是改变不了减速的事实,狮子不停地接近我们,感觉上就像是我们自己去靠近它一样。 走在前面的二叶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在开口之前,我先看到了那样东西。 拼了命逃跑的我们,最后跑到了一块很不自然的空地。空地中央,搭建着一座小屋。与其说是小屋,感觉上比较像是小木屋。是一座小归小,但看起来盖得挺坚固的木造建筑物。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啊?” 奈奈同学的发问很有道理,但这时候,此起前面不可思议的小房子来说,更重要的是后面的狮子。 可是,公狮子却不见了。我安心地松了一口气,稍微观察了一下子,没听到吼叫声,也没感觉到狮子的存在。看来好像是已经结束了——真要这样的话,不知道有多好啊。 喀沙喀沙喀沙。 是草丛拨动的声音,而且不只一个地方,四周都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这次是三只一起出现,老虎、狮子、大猩猩。 如果小木屋的方向算是北方的话,那目前东边就有老虎,大猩猩在南边,西边是狮子,要是你,会逃向哪一边呢?不用问也知道吧。 我往小木屋跑去,三个女生已经在门前了。 三头野兽并不慌张。可能是因为我们已经在射程范围里了吧,又或是因为三头野兽互相牵制,它们确实地接近我们,但速度并不快。 我们紧贴在小屋的门前,想必只要进到小屋里,就可以逃过这穷途末路的困境了吧。 但是…… “不行!门上锁了。” 妮娜拚命地转着门把,又拉又扯的,但门把动也不动。小木屋有窗户,我本来打算打破窗户冲进去了,但这样就会失去往后的防御能力。虽然可以躲过眼前三头野兽的侵入,但万一出现有毒的昆虫或是爬虫类的话,结果还是一样。不过,要是现在没有活下去的话,是也就不用讨论之后的事情了啦。 “让开!” 奈奈同学取代妮娜,站到了门前。 然而,她却没有触碰门把,只是双手张开。 “你在干什么啊?” “啰唆!” 在我们采取行动的同时,三头野兽已经包围了我们。被狐狸、狸猫、乳牛三个昵称的美少女胁迫,跟被老虎、狮子、大猩猩这个奇异的三兽组包围,哪一种比较非现实呢?两种都是啊! “奈奈!” “再一下!” 什么再一下啊?我连问的时间都没有,就打算要打破窗户。 但野兽们却不让我这么做,它们那狰狞的眼神夺去了我的自由。 慢慢地,慢慢地,它们一步一步地靠近小木屋。 距离只剩下五公尺左右,还有两步,那只老虎只要一跳跃,我们马上就会变成它的餐点—— 最先发难的,就是那只老虎。它张开大大的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不出声地一踱地面。 一瞬间—— 咻!二叶拉住我的制服,就把我往老虎的面前送。 “什么……” 这家伙到底…… “与、与四郎!” 妮娜的叫聋听起来好遥远。一切看起来都变得好慢好慢,我的眼睛跟鼻子面前就有头张大嘴巴的老虎在。我看起来像是剪辑电影般一格一格地移动接近—— ——停住了。 老虎闭上了嘴巴,喉头虽然还在轰轰作响,但至少在距离我一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回来!” 二叶边说,边又抓住我的制服,把我拉回到门前。 “你、你、你!今天、今天、今天我一定要!” “你是盾牌。” “你只是替祭品找个好听一点的话代替吧!” “闭嘴!等一下我再说明,狸猫,还没好吗?” 喀嚓一声。 就在这同一时间…… 奇怪的野兽三头组一起飞扑了过来,并且发出惊人的吼叫。 再晚个几秒钟,说不定就没命了。 不,我是说真的。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们滚进了小木屋里。从窗户往外窥看,三头野兽很懊恼地离去了。确认了这点之后,我们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没了力气。像是跑完了马拉松全程的跑者一样,我先跪倒,然后往前趴倒,最后趴在地板上。好一会儿,没有半个人开口。总而言之要先让身体休息一下。 等到渐渐恢复体力后,我们才来掌握状况。 尽管如此,要思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到底该从哪个先着手呢? 我看向紧急避难的功劳者,mvp,我的救命恩人。 奈奈同学蹲在地上,抬起了头。她看起来很疲累,面色如土,仔细一看手脚都有擦伤,想必是逃跑的时候被树枝跟草给割伤的吧。不过,受伤的还不只奈奈同学。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痛?该不会是骨折……” “没有,我没事。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你是怎么打开锁的?”“意志力。” 妮娜很得意地回答。 “没错吧?” “啊,嗯。” “原来如此,那个什么力的到底是什么啊?” “念力。她是用这个力量打开门锁的。” 不知道为什么,连二叶也跑来凑一脚。而且还一副瞧不起的态度说道。哼,我又没问你。 “那很厉害耶!” 我跟妮娜几乎是同时说出我们的感想。没错吧?实用性也已经得到证明了啊! “也没有啦。” 她的回答跟当时的妮娜一样。对喔,还有副作用。 “啊,嗯,不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奈奈同学讲得有点支支吾吾的,该不会是真的哪里受伤了吧? “我,我没事,不用在意。” 天使的表情好像有点牵强,不过,既然本人都说没问题了,那我们就继续进行下一个吧。 我看向房间四周。 不过,很快就看完了,因为,就只有这么一个房间啊。 “啊,有厕所耶。” 早先一步恢复体力的妮娜,打开里面的门说道。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独栋的小房屋,还附有广大的庭院,客厅大约二十个榻榻米左右,没有厨房跟浴室,不过有厕所。场所是在丛林里的某个地方,这个物件,多少钱你会买?就算不要钱,送给我都不要。 奈奈同学突然冲向厕所。正确来说,是在妮娜说“有厕所”的那一瞬间就冲去了。那速度说不定比我们刚刚逃离野兽的时候还要快。 怎么啦?当然是为了要方便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 厕所里传来凄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副作用。” 二叶的嘴角微微往上扬。是喔,拉肚子啊? “才不是呢!不是啦。是小便啦。偶像是不会放屁的!” ……这可真是太痛苦了。不过,就不用再深究下去了。 “与四郎同学!” “是!” “唱首歌。” 因为没有消音设备啊,墙壁也很薄,我知道了。可是,我不太会唱歌耶,很丢脸的,我也没有去过卡拉ok,因为音乐真的跟我很疏远。 “什么都好,快唱!” 奈奈同学悲痛地大叫,不得已,我只好唱了校歌。 “再唱大声点!” 没想到我居然要在丛林这种偏僻的地方高唱校歌。而且,我才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就能够把学校的校歌背得这么热,我果然是模范的优等生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我是被日本的教育系统给洗脑了。 “荷兰乳牛!” 从厕所一出来,奈奈同学就一把抓住妮娜。 “做、做什么啊?” “只有可能是你啦!”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从我的房间到丛林来,是使用了‘瞬间移动’。 “不是!不是我!我只能去有去过的地方,而且我只能移动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使用超能力会——” 这我都知道。但是…… “你暴走了吧?你不是自己也说了吗?” 没错,因为我要发表结婚对象,妮娜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然后控制器就爆掉,我们才会在这里。这么一想,我也有责任耶,所以就不提了。 “唔……是,是吗?啊,可是……” “什么都好,现在赶快让我们离开这里!快!赶快使用你的力量!” 奈奈同学逼近妮娜,但二叶却拉住了她。 “冷静点,臭狸猫。” 这句话不能讲啦! 对了…… 我差点忘了。啊啊,一想起这个可是会气得七窍生烟啊。 “刚刚你干嘛把我推出去啊。这次我一定要你给我一个交代,看是什么情形,说不定我会赶你出去。”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说啊。” 什么叫做更重要啊?好啦,是比我那件事重要啦。 “…………” 二叶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奈奈同学说得没错,这家伙要是不确定的事情就不想讲,但现在是什么情形啊,给我说。 “这里不是丛林。”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这里怎么看都是……” “啊,真的耶。” “冷静想想就马上知道了说……妮娜,对不起喔。” “不会啦,不管是谁都会慌乱的。” 狸猫跟乳牛手牵着手说道。呃呃,我还很混乱耶。 “““唉…………””” 她们三个人同时叹了很长的一口气。该不会你也是吧。 “你觉得老虎跟狮子有可能同时攻击我们吗?笨蛋眉毛仔。” “与四郎,冷静点。仔细想想就会知道了。” …………不行我愈来愈混乱。 “但,但是它们实际上就差点要攻击我们啦,狮子还有大猩猩也是。” “真是的!你乖乖地听我们说啦。” 好,我会听的。 “这跟你做的那个梦是同一种情况吗?” “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可以使出超能力这一点吧。” “…………(点头)” “你是说,我们也可以使用超能力吗?” “应该是吧。” “那我们就从这里回到你房间——” “那不行。” “为什么?” “这里是现实生活里所不存在的地方,是个假想空间。” “意思是说我们也不是本尊吗?” “应该是。我们只有意识来到了这里,真正的我们应该是昏倒在与四郎同学的房间里睡着了,就像是之前与四郎同学那样。” “……不行,我完全不懂。” “弄一点营养给大脑吧。” “既然这样的话,你也让你的胸部——” “闭嘴。” ““…………”” “这里是某个人想像出来的空间,也就是精神世界。然后我们的意识闯进了这里,应该是说,有人把我们弄到这里来了,这样没错吧?” “…………(点头)” “果然应该是超能力者搞的鬼。” “而且还是暴走的能力。” “虽然没错,不过带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啊?”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 “目标是我们。” “也就是说?” “刚刚的老虎说了。‘女的吃掉,男的不要’。” “是吗?所以我才没有被吃掉啊。你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拿我去当挡箭牌的啰?不过尽管如此,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你知道什么都不知情的我有多害怕吗——” “与四郎,安静点!” 对不起。 “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是碍事的。” “…………(点头)” “等一下,这里很写实耶,真的是虚拟空间吗?那我们如果被吃掉的话,实际上——” “肉体应该没有损伤,但意识会死掉吧。” “会变成植物人状态啊……” “等一下。” “闭嘴。” “不行,我不能当作没听到。” 话虽然说得轻松,不过这不就是杀人吗?这样不行吧,完全笑不出来耶。 “本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才会有了这间小木屋。” “你们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不用点简单的说法我是听不懂的啦。” “……野兽是希望我跟狸猫、乳牛消失的象征。另一方面,对方又不希望这样,所以才会反映出这个小木屋的存在。这两个相反的情绪不停地拉扯,可见是很不安定的心理状态。” 这也太复杂了吧。要把我们东搞西弄之前,请先去看心理医生啦。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耶,那家伙到底是谁啦? “……这件事我们有在你房间讨论过喔。” “知道是谁了吗?” “……我们打算去找的时候,与四郎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 不行,这样连妮娜都会被瞧不起的。 “不管如何,我们一定得先离开这里,要不然就麻烦了。” “怎么离开啊?” 这个问题,奈奈同学跟妮娜都无法回答。相对地,二叶倒是以痛苦的语气回答了: “……不知道。” 结果,接下来话题没有新的进展,不知不觉间大家都睡着了。一直被野兽追着跑,大家当然都累了。 就这样,第一天结束了。 以下就以“与四郎的丛林遇难日记”方式进行吧。 第二天。 睡醒之后,已经是早上了。好热,太阳照进有如密封状态般的房间里,虽然还不到三温暖的程度,不过也差不多了。 然后四个人(或者该说除了我之外)讨论了很久有关逃脱的办法,但一直没有答案。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得先面对眼前的问题。 也就是,确保食物跟饮用水。当然,这个房间里没有那种东西,厕所也不是现代式的冲水马桶。 既然是在想像空间里,没吃没喝应该也无所谓吧,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饿死的话也是一样。” 二叶板着脸说道。虽然她的态度令人生气,不过我的肚子在叫是事实,在那个梦里也是一样。 我们决定要离开房间去探险。野地求生的基本就是要把握现况。派遣部队是我跟……我自己一个人而已。 “野兽的目标是我们耶,当然只能派你去啰。” 奈奈同学说道。的确,说得没错。 一离开小木屋走了一段路后,就看到了海边。希望大家可以理解,这个“走了一段路”并不是件简单的事。途中,我遇到了老虎。二叶说的是真的,老虎虽然怨恨地瞪着我,但却没有攻击我。既然知道它不会攻击我,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过这只是单纯地逞强而已,其实我怕到快要尿失禁了。不,其实呢…… 我沿着海边走,时间的感觉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根据太阳倾斜角度,可以大约判定走一圈大概要四个小时左右。 看来这里应该是座岛。以人类的时速是四公里来换算……这个圆周的周围来看,应该是十四公里,不,是十六公里。 总而言之,要解决水的问题。海水不能直接喝,得下很多工夫才会变成饮用水。不过那个“很多工夫”就不是我懂的东西了。 而食物方面,除了树木的果实之外。就没有什么精彩的发现。比如说抓只老虎或狮子来吃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这不可能。就连树木的果实我也采不到。因为位置太高,树干也很光滑,又没有树枝,这要不是对爬树很有自信的猴子,应该采不到吧。 因此,虽然我得到了一些情报,但在物质上却一点收获也没有地踏上了归途。这个“踏上归途”也不简单喔。我迷路、旁徨,在不知不觉中太阳西下,好不容易在黑暗笼罩之前奇迹似的生还,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对不起,其实是我太爱面子了,我是真的哭出来了。 而等待着我的,是女生们的怒骂声。“没用的家伙”、“垃圾”之类的话都骂出来了。 我又哭了。 而肚子也饿了。 第三天。 早上,我又继续去采昨天失败的树果。今天奈奈同学也跟我一起去,我们打算运用她的念力采取果实。 今天也很热。太阳光比昨天更刺眼,湿度也很高。而且我们还穿着制服,最起码要是穿夏天的衣服就好了。哇,在丛林里旁徨的高中生耶,我连这样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也不知道要吐槽给谁听。 我们抵达了目的地的树木。这个“抵达”的部分也——算了,不要讲了。我只要记载途中虽然有出现狮子,不过没事就好了。奈奈同学把手伸向树果…… 她集中了一会儿精神之后,树果就掉了下来。三个。真的是很厉害的能力耶。那之后,奈奈同学就躲在树荫后,而我则是大声地唱着校歌,这一点就不要再提了,这是很细腻的问题。 三个掉下来的树果,有一个因为落下的冲击而摔成两半。 “……要吃吗?” 这就像是恶魔的絮语一样,不过,我还有空着肚子的同胞在等着我回去呢。我绝对不可以偷吃…… 实在是太好吃了,最初的三口简直好吃到不像是这世界上有的东西。但可能是因为饿肚子太久了,所以味觉一恢复,我就觉得难吃得要命。不过,至少是贵重的食物,还可以补充水分,所以我忍耐着塞进胃里。 啊啊,我好怀念奈奈同学的便当啊。 “你喜欢吃我做的便当吗?” 喜欢,那实在是太好吃了。比起某个地方的胡子大叔,奈奈同学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 “呵呵,我好开心唷。” 她轻轻地笑了。 她那脱俗的美貌,啊,如果事情没有搞得这么复杂就好了。我的脑袋甚至这么想。不过,如果事情没有这么复杂的话,她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就是了。 “昨天,谢谢你救了我。” 她好像在说被狮子追的时候的事。 “那也不算什么,谁都会做一样的事的。”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 她沉默了一会儿。 “以前我很快就放弃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其实呢,我觉得都无所谓的,不管力量有没有消失。当然,消失是最好,不过我也很少使用这个能力,因为不用也不会有什么困扰。” “那,为什么?” “……可能只是因为,我想要谈一场普通的恋爱吧。” 奈奈同学抬头看着刚刚摘下树果的树。 “喜欢上某个人,而那个人也喜欢上我,应该会有这种事发生吧?” 应该有吧,因为你是大天使啊。 “可是,那一瞬间我就会犹豫了。我会想,我跟这个人一定会不合,不管我多喜欢他,又或者他有多喜欢我都一样,因为我跟这个人不同。” 不不不,也不是这样。她又马上否定了。 “我是怕被人家觉得我跟他不一样。” 这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所以,最初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好开心。我心想,要是这个人的话一定没问题,仔细一想,那跟喜欢其实好像不太一样。” 我的胸口虽然有点痛,但却无法反驳她的话。 “尽管如此,我却因为不想被狐狸或是乳牛抢走你,才会做了很多很坏心的事。对不起唷。” 她这么慎重地跟我道歉,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也不是做了太多让我不开心的事,虽然有点粘人,不过便当是真的很好吃。 而月…… “我不这么想,我觉得你跟我并没有不同。” 不,外表跟头脑差很多吧,完全都不一样,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啊。 不过,有个东西是一样的。 “我们并不普通,所以,我不会去想,我绝对不会去想我们有什么不同这件事。” 她一直看着我的脸,美的化身突然变成一脸呆样。 然后,她拉着我两边的脸颊。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与四郎,得意什么啊!” 我不懂耶,而且很痛。 奈奈疼学放开手,露出最美的天使笑容。 “不过,现在可能普通一点了吧。”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奈奈同学还是这样最好看了。 “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你本来打算要说谁的名字?” 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她永远忘掉这个问题。 “我不会生气的,你说吧。” 我实在是无法拒绝天使的请求,所以我回答了。 然后,她开心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大吃一惊。她挽着我的手,小跳步地哼着歌曲回到了小木屋。途中,虽然又碰到了狮子,但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地就走过去了。 真是的。 回到了小木屋,我把树果分给二叶跟妮娜,她们就像看到母鸟叼来虫饵时的小鸟一样,迅速地扑了过来。二叶从第三口开始就不停地说“好难吃”,但妮娜却毫不在意地全部吃光光。这以某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一种特殊能力啦。 那之后,我虽然还预定要去海边,但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决定明天再去。 第四天。 我从早上起就开始收集树木,准备做个收取海水的桶子。这是一个很艰辛的作业。我很后悔,应该趁昨天做好才对。我把掉下来的枯木还有看起来很好折的树枝折下来,用藤蔓跟叶子绑起来,勉强做成一个像是桶子的东西。虽然比个水桶还小,但应该可以算是桶子了。 我带着桶子到海边去,今天是妮娜跟我一起去。 途中又碰到野兽,这几乎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最后,我们还是到了海边。 “呜哇……!” 这里的海好美,美到我都说不出话来了。没有一丝浑浊,是色彩鲜明的金蓝色。 “我下去一下喔!” 妮娜脱下制服,只穿着内衣裤就跳进了海里。她潜了一下水后,从水里窜出。那笑容,简直不输给想要把我们烤死的炽热太阳,让我的心都得到了慰藉。当然,只穿内衣裤这点也很重要。 “超舒服的耶!你也一起下来吧!” 虽然我很想跟她一起开心地玩,可是我不想无谓地浪费体力,老实说,光来到这里就累得半死,我已经快要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妮娜从海里上来。虽然因为逆光看不太清楚,可是如果有不认识的人看到她,说不定会以为她是人鱼呢。 “我可以休息一下吗?” 妮娜在我身边坐下,我慌张地背向着她。 “不用那么在意,被看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 “但我的理性会大幅减少。” “啊哈哈哈,这一点我也无所谓啊。” 我们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妮娜的内衣裤自然干。 “……我只有这个优点而已。” 她的背靠在我身上,声音听起来没有平常的元气。 “我不像奈奈可以帮得上忙,也不像二叶那么聪明,顶多只能让你的眼睛吃点冰淇淋啰。” 这样就够了,别说是吃冰淇淋,这简直是让我的眼睛超幸福的。 而且…… “不要说什么顶多只能怎样。” 妮娜总是很开朗。尽管在这么绝望的情况下,她还是很开朗。 这并不是因为她笨。某个层次来说,可能是因为这样,她才必须表现出笨笨的样子,这跟我的头脑不好是两码子事,如果是我就做不到。 不只是现在,第一次她跑来我房间时,仔细冷静想想,那根本就是犯罪耶,不法侵入住宅耶。但为什么我当时不那么觉得呢,因为当时的气氛不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我总觉得很有趣,所以就算了。 妮娜一直都是这样,她有着这样的氛围。能够让山田他们亲卫队成为她的俘虏,我想不只是因为外表或是身材,应该还有她这种性格使然吧。 “那晚在吃茶店里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喔。” 想要帮人家打气的这一点,比起头脑好或是身材好都还要更重要。 “……” 呜呜,我听到她在吸鼻子的声音。你看,我就做不到啊。我会讲些有的没的,然后把对方的心情搞得更差,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笨蛋。 但在我道歉之前,妮娜就先开口了。 “对了,那时候你本来要说谁的名字啊?” 又来了。 “我知道一定不是我,一定是她们两个其中一个吧。” 没办法,我只好回答了。 妮娜当场就抱住了我。最起码先穿衣服啊,要保有理性也是有极限的,我虽然稍做抵抗,但她还是不消分说地把我压倒,夺去我手脚的自由,用她的大大的胸部让我沉沦…… 我本来以为会这样的。 结果,她只是离开了我。 “喔,是喔……” 感觉有点扫兴……也不是,这反应让我有点意外。而且,我说差不多该回去了,站起身的时候…… “等、等一下,我要穿衣服,你先不要看。” 她还对我丢石头。这个反应也有点怪……真的很意外。还有还有。 “唉,算了。” 一如我所预期的,她跑过来抱住了我。 我虽然不太懂为什么,而且好痛喔,因为砂石跑进眼睛里去了。那冲向我的刺激肉体我几乎看不见,真有点可惜……不,是非常可惜。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开朗,妮娜还是这样最好了。 哎呀哎呀。 我勉强地避开这诱惑,回到了小木屋。一回到小木屋,狐狸跟狸猫又在吵架,我慌忙地介入劝架,被打了好几下才问到原因。 “我们在讨论荷包蛋应该要加酱汁还是酱油。” 就是这样而已。 大家都累了。 顺带一提,我是加美乃滋的。 第五天。 昨晚开始下雨。我从来没有看到下雨这么开心过。早知道会这样,昨天不用去取水也行啊。我不会在这边自怨自艾,我只是感到非常非常地开心。 我压抑住马上想要冲到外面去淋雨的冲动,先跟奈奈同学去采集树果回来,今天采了五个,绝对严禁乱采。 回到了小木屋之后,我还有工作要做。我拆下一块床板。然后在上面铺上沙子。再把昨天采回来的树枝交叠铺在上面,马上就变成了营火。 这时候…… 活了十五年的我,终于派上用场了。我从指尖放出小小的火焰让木头燃烧,然后一块又烧过一块,瞬间就烧得很旺了。 (太好了!) 我这时候还来不及感动得痛哭流涕,女生们就冲了出去。奈奈同学刚刚就已经淋过雨了说,不过好像跟现在的感觉又不一样吧。 隔着墙,我可以听到奈奈同学跟妮娜兴奋的声音。二叶虽然不出声,但“……”的感觉应该也是开心的。 大家享受了一阵雨后,女生们便回到房间里来,把弄湿的衣服烘干。 不用说,我当然是被蒙上了眼睛。老实说,我刚刚在想(太好了!)之后,马上就被蒙上了。 “被看又有什么关系。” 只有妮娜拥护我。 “不要把我们跟你相提并论。” “我死也不要。” 但妮娜还是敌不过反对的意见。唉,算了,对我来说,比起要跟理性或自制力苦斗,这样还比较轻松呢。 这时候—— 四个人一边取暖,我突然像是被雷打到一样灵光一闪。 就像是被佛洛伊德附身一样,我想到了很高水准的想法。 “莫非——” 在很久的太古之前,人类得到了火。也有人说,是因为有了火,人类才之所以是人类。 那最初的火。 那不就是这种能力吗? 生物都怕火,只有人类克服了火。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有不怕火的家伙吗? 也就是,我啊。 跟我同样的超能力者。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体质,是突变还是神的恩惠呢?不管如何,很久远之前的祖先里,有人也跟我有同样的能力。然后,他就是人类的始祖。 “——我在想,是不是这样子啊?” “……” “……” “……” 她们三个都因为吃惊而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突然变聪明啦?”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最讶异啦。” “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耶。” 妮娜肯定了我的假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说不定是我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革命性觉醒,但却只带给我失望的意义啊。 要是生在几万年前,我就是英雄。不只是英雄我还是人类的始祖,因为有我,得到火的同类们才能进化,变成能人,踏上伟大的路程,带来爆发性的繁荣。 在古老的从前是那么珍贵的火焰,到了文明发达的现代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除非是像我们被迫在这种没有道理的野外求生情况下才能派上用场。 糟了…… 我生错时代了。 “不只是你,我想,二叶跟奈奈也一样。” 妮娜好像也被佛洛伊德上身了。 “二叶的能力在没有语言的时候,奈奈的能力在还是四足行走的时候,都是必须的吧。” “妮娜呢?” “我不一样。如果大家的能力是原始能力的话,我的能力就是进化过后的能力。我一定是超能力者的血脉相乘之后才诞生的,就像是品种改良的家伙一样。” “听起来挺帅的耶。” “没那回事。有人曾经说过:——诞生的所有生物都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如果这是真的那最起码除了我之外,大家都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可是我不同。” “……抱歉,可不可以讲简单一点啊?” “我大概还在进化的途中。如果我的能力再加以改良的话,有一天,全人类说不定都会瞬间移动。我是为了那样的未来,成为了人类进化的一个小齿轮,这说不定,就是我们的责任。但这还是很遥远的事,最起码,在活着的时候——” 隔了一会儿,妮娜才说: “只是个废弃品啊。” 太冲击了。 为了人类进化的?齿轮? 这就是我一直烦恼的问题的答案吗? 不管是大是小,还是什么东西。 我完全听不懂。 不问就好了。为什么我要为这种事苦恼啊? 不知道其他三个人是不是也这么想,在那之后,大家就都没有再说话了。只有雨声显得格外地嘈杂。 对了,可不可以把遮住我眼睛的布拿下来啊? 第六天。 雨还是没停,我跟奈奈同学一起去采树果,大约采了十个。虽然不能乱采,但奈奈同学愈来愈衰弱,恐怕没有办法再使用超能力了。 在这期间,二叶跟妮娜在小木屋里用木头做了简单的桶子,然后在上面铺上叶子跟砂石,当作是过滤装置,这全都是二叶的智慧。 第七天。 又下雨了,我们靠着树果撑过饥饿。 只有吃这样的东西,好辛苦。 第八天。 还在下雨。 第九天。 第十天。 糟了,我没有昨天的记忆了。 今天也在下雨。 大概已经是第十二天了吧。 我已经没有了日期的感觉。因为没有死,所以应该还活着吧。大家都像是螟蛉一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其实是根本就动不了。幸好有下不完的雨可以勉强补给水分,大概滤过装置有正常启动吧,水质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体力最衰弱的是奈奈同学。当然了,是我让她太勉强自己了,真的觉得很抱歉,我深深地感到自责。她的黑眼圈好重,所以狸猫变成了浣熊,不好笑。 天真有元气的妮娜也失去了活力,在海边活跃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些轻快的谈天跟让周遭开朗的气氛,全部部不见了。 曾几何时,她们在房间里都只穿着内衣裤了。这里虽然没有阳光,但湿气很重。房间里就像是三温暖一样,谁还管什么害羞不害羞的,我也只剩下一条内裤而已。当濒临生命危机时,维持种族的本能就会启动,虽然我想这么说,但那是骗人的。眼前的美少女跟全裸没啥两样,在这个可能是我一生最初也许也是最后的情况下,我却没有任何反应。我连想要反应的力气跟体力都没有了。 与其说无精打采,其实应该说是有满满的无力感。我们这里有四个超能力者聚在一起,照理说应该可以想点办法多做点事,但也许正因为我们有超能力才能活到现在,这跟电影里野外求生那种戏剧性的发展是很不一样的。 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任由生气被渐渐夺走。这里是不是现实生活,其实已经没差了。 妮娜的话在我脑袋里打转。 废弃物——也就是垃圾,那是指自己呢?还是指这个能力呢? 我连自嘲都觉得懒。 只有二叶还穿着衣服。事到如今,我真是佩服她令人尊敬的高傲自尊。 不过,这家伙最危险了。她几乎已经快要精神衰弱了,她的眼神虚幻,有时候还会碎碎念,因为她的能力,让她即使不愿意,也会一直听到动物的声音。 ‘我要吃了你’,动物的谈话一定是这样的内容吧。一直听这种话,根本不可能正常。如果不是二叶的话,大概一天就不行了。 她那坚毅的精神,也很值得尊敬。不过,人还是有其极限。大家在某个部分其实都很仰赖二叶,应该说,她是大家的精神支柱,想必奈奈同学也是吧。 因此,这件事让我挺震撼的,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像瓦解的水坝一样,四个人一起失去活下去的力气。 我想要帮她打打气,因此轻轻地对她说: “喂,你没事吧?加油喔。” “……” 她不像平常那样无视于我,而是虽然听见了,但她没有力气回答我。 我只好说出准备好的台词。 奈奈同学跟妮娜听了之后都变得很有元气。 但只有二叶看着我,勉强挤出一句话。 “…………不要说谎,眉毛仔。” 为什么这家伙说不通呢? 不过,看到她还有精神凶我,总算是叫人比较放心了。 不过,我太天真了。 那天夜里。 突然有人扣住我的脖子,让我从睡梦中醒来。 是二叶。 她小小声地,重复着梦话。 “要是。” “没有。” “你。” “就。” “好了。” 她的握力并不寻常,无法聚焦的眼神确实充满了杀意。 我哭了。 这家伙居然会变成这样。 如果一切都能解决的话,我就这样被她杀了也无所谓。但既然也没有可以保证这个,我当然不能死在这里。 我用尽所有剩下的力气抓住二叶的手,然后推开她。 她就这样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我马上冲上前抱住她。 那个骄傲板着脸的二叶已经不见了。 我本来已经逐渐失去的愤怒情绪又一涌而上。 我绝不原谅犯人。 “要是被我找到,肯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同时,也有别的情绪涌上。 “我们一起回去吧。” 然后…… “要再一起去上学喔。” 为了让昏迷的二叶听到,我说了好几次。 然后……世界又变了。 终章 废弃物 比如说…… 如果世界是某个人所做的梦呢。 你会怎么办? 地方是半夜里的教室。 跟去到丛林时一样,环境突然产生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突然,我发现了。 我的手里抱着的是? “……………………” 我们四目相接…… 永远的一瞬间。 …………………………………………嗯,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吧。 我道歉了n百遍。 “闭嘴!去死!去死谢罪!” “冷、冷、冷静点,这,这是有原因的——” “我不听。”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大概眼冒金星了三次,一切才终于平息。 二叶也终于回过神来。 “我们……回来了吗?” 她确认地看着周围。本来只有穿件内裤的我,现在也穿上了制服。没有一丝脏污,身上也没有伤,二叶也是一样,现在是我们出发去丛林前的状态。 “……还不知道。” 说得也是。 “狸猫跟乳牛呢?” 不在这。该不会那两个人还在刚刚的小屋里吧。还是别的教室里呢? “光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去找她们吧。” “不要命令我。” 是是是。 胆小的我光是想到要在夜晚的校舍里散步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懊恼的是,事情发生在那丛林之后,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已经经历过太多东西了。 看来这里的确是我们念的高中。不过,却没有看到奈奈同学跟妮娜。 “先回家吧,说不定她们在那。” “……” 二叶一脸痛苦地点点头。看来由我提议这种事情让她特别地不爽。 这时,走廊那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喂,有人吗?” 讲话的人拿着手电筒走向我们。是学校的管理员,我看过他几次,是个有点年纪的善良老伯伯,虽然目前看起像是侵入校园的坏孩子,不过至少可以松一口气。 看来我们真的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你们从哪里进来的啊?” 这该怎么说明呢? “真是的。几年几班,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一年b班的佐佐木与四郎。正当我要这么回答的时候—— 管理员突然拿起手电筒往二叶脸上打去。 “呀啊!” 不愧是二叶,当然不会这样大叫。我本来想这么说的,但其实不是,二叶是叫不出来,因为她已经沉默地倒下了,而且还倒得很惨。 管理员露出斑黄的牙齿。 “你这家伙!” 我狠狠地痛殴管理员,但他动也不动,还是一样露出贼贼的笑容。我的拳头感觉到异常的感触,像是打中薄玻璃一样,最起码,那不是人类的皮肤。 劈哩。 管理员的脸,被我打中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痕。 劈哩劈哩劈哩。 裂痕逐渐扩大。 “这,这是……” 从蛋孵出来这个说法算是挺恰当的,有个东西打破了管理员的壳。 “有东西出现了!” 是个全身绿色的东西。样子是人,但脸上什么也没有。说是滑溜溜的固体胶质,这样应该比较好懂吧。 “+++++++++++” 光溜溜的脸上发出了奇怪的电子音,莫非是人声? 人型胶状物冲向我,我勉强躲开,扯住二叶的手。 “放,放开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逃!” 我们在走廊上狂奔。耳边可以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大概是胶状物追上来了吧,可是我不敢回头看。 “那是什么啊?” “谁知道啊?” 二叶这时候讲话也不拐弯抹角。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有一件事我很肯定。 这里又是假想空间。 我们马上躲进最近的一间教室里,把桌子丢向窗户。 “虽然我不太瞭解,不过待在学校不太好,到外面去吧。” “我就说放开我啦!” 不管她说什么,这时候我绝对不会放开。 从窗户逃脱都还好,但来到校园途中,就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不是胶状物,而是其他东西。 “呜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比女低音歌手还要低沉的笑声出现的,是泥娃娃。 泥娃娃张开双手靠近我们。每走一步就有泥巴从它的身上掉下来,而掉下来的泥巴又被它的身体吸收,重复着溃烂与补充的动作。 而且还不只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泥娃娃从地底不停地涌现,然后挥散出许多泥巴包围住我跟二叶。 “呼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脚底传来了重低音。数量愈来愈多,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泥巴埋住。 为了杀开一条活路,我只好往泥娃娃冲去。 但泥娃娃呢,照理说应该只是个泥娃娃啊—— 可是它们却像高级饭店的床铺一样,包住了我的身体,然后宛如橡胶一样反弹。 若无其事地又弹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想干嘛啊?笨蛋眉毛仔!” “啰、啰唆!” 要是这样的话,刚刚的胶状物还比较好哩,柔软的东西没办法破坏啊。 “怎么办?” 我只想得出这种笨问题。 “……” 二叶什么也没说,这就是她的答案。 泥娃娃的数量已经多到数不清。我看向远方,胶状物也从校舍里一一地跑出,三只、四 只、五只……有这么多吗? ——嗯? 我的脑袋里有奇妙的感觉闪过。 (这些……)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唉呀唉呀。) 不可能,这种画面只要看过一遍.肯定会变成心理障碍。 然而,我却有这样的既视感,我觉得我应该有看过这画面。 (在哪里?) 我的感觉在追着跑,但,马上就变成泡沫消失了。 就在我思考的同时,胶状物跟泥娃娃也愈来愈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我从两个泥娃娃之间穿过。 幸好泥娃娃动得慢,我勉强从包围网中突围成功。 但我却搞错了方向,住校门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这个笨蛋!愚蠢的眉毛仔!” “闭、闭嘴,这总比站着不动好吧?” 我冲进体育仓库的后面。 接着躲在墙边看向操场。 胶状物在四处观望找我们,它们有像鸟眼一样的功能吗?啊,它们根本也没有眼睛啊。 泥娃娃们好像还是看得见一样,虽然步伐缓慢,但的确是朝着我们而来。 而且,它们还把泥巴散开集中在某一处,正融合在一起。一个加上一个……渐渐地变得更大。 这到底是什么组织啊? “那样会变得超大的啦!” “看就知道了。” 那,该怎么办呢? 我已经不会再问这种笨问题了。 老虎跟狮子虽然没有袭击我们,但眼前的这些东西不一样。 这次我们真的无处可逃了。 而且也无计可施。 我看着二叶的脸。 她坚强抿着的嘴唇微微颤抖。 嘴角还渗出血来。 那鲜血异常地美丽。 二叶也看着我。 “你流血了。” 说话的人是二叶。而且…… “你的眉毛被划到了。” 我伸手一摸,果然流血了。可能是被泥娃娃弹回来的时候,或者是打破窗子逃脱时被碎片割伤的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里是假想空间,实际上的我不会受伤,而且现在比起伤来说,更麻烦的是我们面临的这个现况。 但是…… 二叶用她制服的袖口擦拭着我伤口流出来的血。 “笨蛋。你要是没有了眉毛,那还剩什么啊?” 擦擦擦,擦擦擦,她擦了好几次。 但她却没有擦自己嘴角的血。 她的表情还是一样皱着眉头。 但我知道她并不是在生气,而是拚命地想要忍住眼泪滑落。 “二叶……你……” 老实说,我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应该是这样吧?) 这时候应该是要拿手帕或是面纸出来的时候吧。 不,也不是。 奈奈同学或是妮娜的话,就有那种可能。不过这跟你的形象不合,你要保持住你的形象啊。 她应该是要在我的伤口上吐口口水。 “这样就够了。” 然后对我这么说。 或者是拿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盐巴跟黄芥末涂在我的伤口上。 “不要乱动,这样就会好了。” 露出贼贼的笑容,说着这种很露骨的谎话。 这时候应该这样才对啊。 这才是木元二叶啊。 ——但,我不会这么说。 虽然我也不是没有这么想,但我的个性还没有那么乖僻,二叶也是。 而且……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除了她帮我擦血的那只手,二叶的另一只手一直是跟我牵在一起的。 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害怕。在丛林里跟野兽们展开惊天动地的对战,那是漫画里才有的情节。困惑、混乱之类的感觉都消失了。 好恐怖,好可怕,只有负面的情绪包围着我。 但二叶也许比我更害怕。不管她再怎么逞强,毕竟都只是个女孩子。 所以,现在应该要手牵着手,凝望彼此才对。 然后,时间也会允许我们继缤发展下去。 ——当然不可能啦! 我们彼此都不是这种料啦! 不过呢,该怎么说,现在的她也许是至今为止,说不定比梦里的那个她都还要可爱唷……说不定啦。 但是,这样就不是二叶了。实际上她可能会吐我口水、抹我盐巴,发怒发狂,但还是那样比较好。 所以现在并不是沉默凝望,也不是互骂的时候。 现在的她好可爱。嗯嗯,虽然很遗憾,但必须要承认。不过我不喜欢,就算再怎么可爱,就算再怎么像女孩子,我都不要。 都无所谓啦。 木元二叶是个没神经不爱笑板着脸个性很差的女生。不是这样的话,一切就会乱掉。 木元二叶没神经不爱笑板着脸个性虽然超差,但是她却很坚强,性格十分高傲。我希望她是这样子的,她应该要是这样子的,就因为她是这样子的—— ……抱歉,其实我的想法根本就无所谓。 问题是,是谁让这样的木元二叶不见的? 是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吗? 还是接二连三让我们跳到各种幻想性的假想空间的犯人呢? 都不是。 是我。 很丢脸,超丢脸的。佐佐木与四郎,你怎么可以让这个桀傲不逊的超无礼女生担心呢?真是一点也不配当男主角耶。 所以,所以呢,这时候我一定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啊? 这我知道。 虽然没办法解决根本的问题,但却是我目前可以做的最大极限了。 不过,在那之前。 我有话想说。为了让眼前发抖的二叶,变回平常的二叶。 我一直在想,但却什么也想不到,实在是有够笨的。 但我还是拚命地想。 “二叶……你……” 我重复了好几遍。最后讲出口的,是连我自己也吓一跳的话。 “你有白色的连身裙吗?” “……这种时候你在说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我想你一定很适合喔,嗯,一定很适合。” “……” 二叶两边的眉毛都在抽动,一副很困扰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表情。 然后,她咬着下嘴唇。 “如果,可以顺利回去的话——” 但我没听到后半句。 就算听了我也不能怎么样。 我放开二叶的手,从体育仓库的后方冲出。 “啊!你这个笨蛋!”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关系,这样最好。 我引开敌人,帮二叶争取时间,趁这时候她就可以逃走。总而言之,只要脱离这个困境,以二叶的头脑,肯定可以想到真正的解决之道。 我没有办法一一打倒袭来的敌人、杀出一条血路,演好男主角的角色。那至少,我可以选择当个华丽死去的悲剧战士,就是这样。 泥娃娃跟胶状物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集合在一起,一下子就把我团团包围住,唔,这样有没有三秒钟啊…… (趁现在快逃啊!) 我以眼神向二叶示意。 然而…… 二叶居然朝我跑来。 “……啊啊,真是的!” 太糟了。这家伙到底有多乖僻啊。为什么要浪费我的心意呢?她到底要跟我的预想唱几次反调才高兴呢?你为什么都这样啊?? “回去!马上回头!” 然后,二叶不但没有回头,反而更快速地冲向泥娃娃。就说那样冲不过去的啦…… 碰,二叶被弹开了。 “呀啊!” 这次她真的大叫了,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 “哈啊哈哈哈啊哈哈。” 泥娃娃发出快乐的嘲笑声,一边打算覆盖住二叶。 “你这个乖僻的女生——!” 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作战计划了。 我拼了全力地冲向泥娃娃,虽然知道这是没有用的行为,但我只能这么做了。 我一心一意地去冲。 只要能够救出二叶,其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喔喔喔喔喔喔呜呜呜呜哇啊啊!” 我睁开刚刚闭紧的双眼,泥娃娃就被大火吞噬。 大火则是来自我的指尖。 我看着二叶。她的眉毛大大地往上挑,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啊哈哈。” 我打从心底开心地大笑。 (厉害!我好厉害啊!) 我又再度喷了火。 这次是像龙吐出来的气息一样,是团大火焰。 (果然!) 佐佐木与四郎是男主角!我体内沉睡的力量觉醒了,在主角被逼得走投无路时,隐藏的能量就会觉醒,然后一决胜负。 接下来就是让大家可以放心的大逆转剧剧情了。理所当然的,胜利绝对没问题,让你担心了,放心吧。这果然是奖善罚恶的战斗故事啊。 我对着另一个泥娃娃放火。 “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 泥娃娃发出阿鼻地狱般的惨叫声,然后被烧个精光。 “哇哈哈哈哈!尽管来吧!” 一个又一个倒下。 这就是男主角啊! “不要太得意了!” 二叶大叫。 “唔!” 胶状物从死角窜出向我袭来,我迅速地放出火焰! “++++++++++++++++” 那电子音应该是惨叫声吧,胶状物也燃烧了。 “做得好!二叶!” “不是啦!你到底有多笨啊……!” 二叶猛摇头,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 我……在二叶跟我说之前,都没发现耶。 “这里是你想像的空间之中!” 既视感终于变成比较明确的型态了。 要说清楚的话—— 那个胶状物就是模拟成人类的外星人,而泥娃娃就是地底人。 两个我都有看过。 在我的脑海里。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我感到十分混乱,然后天空降下了雷射光雨。 这我也知道。 我勉强躲过雷射光雨,紧紧抓住二叶的肩膀。 “抱歉,请你说明一下。” “就、就是,那个……” 二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她看起来有点脸红。我不懂的是,有那么害羞吗?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吧。假说也好,推测也好,什么都可以,快说啊。 “那个梦跟丛林,还有现在的情况,全都是你的想像。” “的确那个梦跟现在的情况我都曾经幻想过,不过丛林就没有了啊。” “你应该是在电视上还是哪里看过吧。所以记忆里有这个东西。” “啊。” 我看过,是极乐鸟的纪录性节目。 ……嗯? 也就是说? 该不会……? “犯人就是我?” “……恐怕就是。” “可,可是我的能力——” “应该是暴走了吧。” ……说不定是。因为每天我的情绪都很不稳定,所以才会这样吧。没想到,我真正隐藏的能力是这个啊? 不,等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家伙为什么会袭击我呢?老虎跟狮子不就没有吗?” “你一定是想像过能力增强然后跟那些家伙对战的画面吧。” ……嗯。 “哈哈哈哈哈。” 泥娃娃又向我们袭来,不要在这种时候笑好不好。 我放出火焰,泥娃娃被烧烂,啊,好爽。 “这时候你还笑?” “对、对喔。” “总而言之,先离开学校再说。” 我跟二叶朝着校门跑去,一边击破地底人跟外星人。不过,我还真会想像耶…… 好不容易穿出校门,脱离了学校。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只能从这个世界出去了。” “怎么做?” “我才想问呢。你是怎么脱离梦境跟丛林的?” “呃呃,那是……” (我想回去。) “我这么想。” “那,现在马上想。” “喔,交给我吧。”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然后,世界——完全没变。 “再更用力地想!” “想什么?” “什么都可以!” “喔,交给我吧。” 什么都可以……不行,什么都可以的话,我又会想出奇怪的东西……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可以……好难喔……什么都可以……要想什么呢……好苦恼唷,我什么都想不出来……怎么办……快想啊……这个时候…… (与四郎。) 头上有光环,背上有翅膀,你不是天使与四郎吗? (我也在喔!) 尖尖的尾巴,手上拿着三叉枪,恶魔与四郎也在啊?正好,赶快开始脑内会议吧…………喂,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啊? “因为你都想些奇奇怪怪的事啊!” “对不起。” 我们慌忙地逃出,天使&恶魔也追了上来。天使拉着弓,恶魔举着枪。 从天使&恶魔组合手上逃走的我们,这时眼前又出现一台黑漆漆的利木津轿车,然后车上走下来了一位有点年纪的男子向我深深一鞠躬。 “我来迎接您了。” 二叶以达到绝对零度的冰冷眼神看着我。 “……这是谁?” “呃呃,应该是神秘组织的大叔。不能搭唷,半途会被绑架。” “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 我们也逃离拚命想要劝诱我们的大叔。 在十字路口转弯的时候,咚,我撞上一个人。 是个穿我们学校制服的女生。 “……这次又是谁?” “一定是强势的转学生。” “给我道歉。” 愤怒的转学生冲了过来,我慌张地往反方向跑去。 “喂!等一下!” 我才不等哩。 下一个转角又出现了拿着球棒的不良少年跟长得很丑的女学生们。 “……” 二叶已经不说话了。 不良少年跟丑女生也向我们攻击,我们只好继续逃。 下一个转角是吃着菇类的大熊,然后是拿着刀子的大野狼。 ……简直是乱七八糟. 总而言之,我们就是一直逃,一直逃,不停地逃。 二叶大叫。 “赶快!什么都好,想点什么吧!” “就不知道要想什么啊!” “想你想要回去的地方!” 终于,世界改变了。 “与四郎同学!” “二叶!” 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奈奈同学跟妮娜。 这里是我的房间。 这次绝对没错,我们真的回来了。 “我们睡了多久?” “去丛林之后睡了三天,我跟妮娜三十分钟前就从丛林那里回来啰。” “是喔?” “对了,这三十分钟你们两个人去了哪里?” 妮娜瞪着我。虽然她很努力地皱起眉头,但还是一点都不恐怖。 “快点,快说。该不会……你们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这次换奈奈同学瞪我了。一下子是天使,一下子是恶魔,这就是奈奈同学啊。 二叶还是一样让人讨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看着她们三个人,很确定一件事。 “我不是犯人。” 二叶瞪着我,我也回瞪她。 “你可以断言吗?” 是的,我可以。 “等一下,什么事啊?” “奈奈同学的推理是对的,具体的说明就先省略,反正我也讲不清楚,重点是,要怎么找出犯人?” “嗯嗯,这个嘛——” 奈奈同学看了妮娜一眼。 “好啦。” 妮娜无力地挥挥手,什么事啊? “呃呃,我们超能力者有个共通的特征,你知道吗?” “身体的某个部分有星形的胎记吗?” “不是。更简单的,你不知道吗?” “你根本就知道我完全听不懂还问。”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的名字里有数字。虽然这不是规定,不过好像是一种习惯,让超能力者可以简单地分辨出超能力者。” 二叶。与四郎。奈奈。妮娜。 二、四、七(音同奈奈)、妮娜。 “妮娜?” “那是,那个……” 妮娜的耳朵都红了,二叶抢白说道: “拼音是n?i?n?e。” n?i?n?e,nine。 “这不是九吗?” “那是本名。” 二叶嘴角上扬地说道。有什么那么好开心的啊? “我、我们故乡都这样写,然后发音念成妮娜啊。” “没有这种故乡吧。” “真是的!人家想说与四郎是笨蛋,所以不讲就永远不会被拆穿嘛!” ……唉,算了。 长年困扰我的姓名之谜已经解开了。这样我终于可以放宽……还不行吧! “那,叫四郎不就好了吗?不需要那个与吧!” “你跟我们说也……” 说得也是。可恶,总有一天我要问个清楚。 “以这个条件来调查全校学生,因为他们跟我们接触的机会比较多。” 不过,名字里有数字的人也不少啊,一郎或二郎之类的。 “男生省略。” 对喔,不过就算只有女生也很多人耶。 “范围缩小在像我们这样从其他地方来的人。” 原来如此。不过,对象不一定只在学校里吧。 “那,市内。” 呃呃,可是这样的话。 “啰唆耶!我不就说没有办法特定了吗?” “对不起。” “光是想那些的话就没办法开始,总而言之,现在我们马上去学校调查吧。” 正当我要回答就这么办吧的时候…… “没那个必要。” 一名女性走进我的房间里。 你很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她是数学科的柊老师。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老师来自己的房间里做家庭访问一样,我一整个忐忑不安。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觉得很抱歉,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但实际上,哭的人却是柊老师。而且还是嚎啕大哭,每当我以为她要哭完了,她又继续哭,然后我以为她要哭完了,又——这样来来回回重复好几遍。她蜷缩着小小的身躯,额头抵着地板,颤抖地哭泣着,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生出来的小鹿一样,超有命名品味的木元大师就帮她取了个名字。 “团子虫。” 虽然实在是取得好,不过还是不能这么叫。 新人柊老师哭到一个段落后,终于开始讲话,但还是一边哭。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柊老师也是超能力者,她的全名是柊一美,念成hitomi。老师的能力是: “念写。” 就是把情报或想法印在底片上。果然,可以想像就是这样子,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念写一张就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成功率也很低,就算成功了,也只能弄出朦朦胧胧的照片,副作用也很强烈。 因此,老师的目标也是我。我在全国播放时的表演,让老师配合我的入学也同时到这里来赴任。不过,年轻女老师要如何进入到县立高中,这点我倒有点疑问。 “我想办法硬塞进来的。” 这句话听起来后台就很硬,我就暂且不深入追究了。 直到来赴任这个部分都还好,但后来这个新人老师知道了有跟她相同目的的人存在。而且这些女生都很积极,让个性内向,畏首畏尾的老师只好在私底下偷偷念写。不过我实在是搞不懂她的行为,这点就先跳过去吧。 那张照片看起来的确是很清楚,清楚到连真正的相片都会被比下去。 “我想,那是因为佐佐木同学的想像力也产生了共鸣的关系。” 这我也不太懂,总而言之老师就不停地想像我的状况然后不停地念写。某种层次来说,她比其他女生都还要更积极,只是在心理层面的罢了。 然俊,她就弄出了那张我跟妮娜的羞耻照。 可能是有点动摇吧,她又想要念写,结果就暴走了。 “念写的媒介不是底片,而变成了对象的脑内。” 好像是这样子的。不过我完全听不懂,什么叫媒介啊? “就是把你的印象念写在你的大脑里。” 二叶,少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解说好不好,你以为这样我就听得懂了吗? “她想要把你想的事情或想像的事情变成照片,但是因为能力暴走,所以变成在你的脑袋里‘念写’了,也就是说,梦啊,全部,那些梦。我们也进到了梦里,故事里不是常常有那种结局,结果全是一场梦之类的吗?懂了吗?这个再不懂你就真的是笨蛋了。” 奈奈同学说道。我终于懂了,不过这是谎话,我只是装成我懂了,我想,同样在点头的妮娜一定也不懂吧。 总而言之,我在梦里旁徨时,老师同时也在昏睡。 然后,我平安回到现实生活里的时候,老师正打算要讲个明白,但却说不清楚(讲到一半我就跑走了),第二天老师又想说明时,却发现包含我在内的超能力者全部都缺席,便慌张地跑到我家里。 那时候,其他的女生们注意到有其他的超能力者(老师)存在,我正好要宣布结婚对象。 进了玄关,听到我说话的老师又一阵慌乱,结果能力又暴走了—— 一切就是这样,谢谢大家的聆听。 “那你打算怎样?” 奈奈同学以恶魔模式对我说道。但她这恶魔般的表情其实并不是想针对我。 妮娜也“唔唔”地碎碎念着,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威压感。 而二叶……嗯,还是老样子。 当然会生气啦。虽然说是假想空间,但大家毕竟体验了死亡的恐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尽管不是故意的,伹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去原谅这一切。 “我有没有说要揍你?” 我说了。比起死亡的恐怖,我更无法原谅有关她的事情,那件事,说什么我都无法原谅。 我站起身,站在老师面前。 “我、我有觉悟了!” 老师咬紧牙关。 我挥起准头。 老师闭紧眼睛。 然后,我用力地打了下去。 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是当然的啦,我突然打了自己一拳,然后又发出怪声嘛,大家一定觉得我脑袋有问题吧? 没错,我的脑袋快要疯了,我真的是笨蛋,完全不瞭解自己。 来吧,最长的大脑会议要展开啰,大家要跟上喔。 我无法原谅老师。 《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有那么快乐吗?》 嗯嗯,我不管那是梦还是什么的,那个星期天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可是,你不是都回来了吗?》 这是意外,我没料想到的意外。 《真的吗?》 真的。 《你不是有想要回来这里吗?》 只有一瞬间而已。 《为什么有一瞬间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觉得很无聊,除了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之外都很无聊。 《那不是你所期盼的世界吗?》 没错,那正是我所期盼的高中生活。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觉得无聊呢?》 我很开心。一切都是那么地新鲜,都是我未曾有过的体验,每一天都好闪亮,但渐渐地,该怎么说呢,好像一切都变得制式化,没有了张力…… 《那是谁的责任?》 ………… 《喂,我问你,那是谁的责任?》 我不知道,啰唆,回去啦。 《从那么无聊的世界回到这里来,你又有什么不满?》 当然不满啦。每天都被超能力者追,又被白眼瞪,真的很惨耶。 《所以你才去了梦里的世界啊。》 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可是你还是去了,然后又回来了。》 讲话不要兜圈子啦。 《那之后你又去了丛林,跟外星人之类的对战,好玩吗?》 你在玩我吗? 《喂,你到底要去哪里才满意啊?》 ………… 《你怎么敢断言一定会有明天呢?》 你想说什么? 《现在你觉得是现实生活的这个世界,说不定有可能是梦唷。》 也许吧。 《那你想要期待看看别的世界吗?》 说不定不错唷。 《那如果别的世界又很无聊呢?》 那么…… 《你要从全部的世界中逃走吗?》 简单来说,你是想说为了让明天死而无悔,今天要尽情地活是吗?这说教的内容很常见呢。 《不是的。》 那,要改变世界先要改变自己,你是想讲这个吧?真了不起耶。太了不起了,所以我听过就算啰。这跟那些伟人的演讲一样嘛。 《也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回到了这个世界。》 不用讲那么多次吧。 《明明你就可以生活在别的世界,那个有她在的世界里啊。》 我拼了命啊,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 《不是吧?》 …… 《为什么你回到这个世界了呢?》 那是因为我受不了她们三个人受到伤害。我不希望看到她们三个人死掉的世界。所以,我知道我不是犯人。 《你三个都喜欢吗?》 怎么可能! 《呵呵呵。》 很恶心耶。 《不是喜欢,是憧憬吧。》 ……也许吧。 《那是为什么呢?》 ……那些家伙虽然自作主张,超给人添麻烦,又完全不讲道理,但该怎么说呢,很有行动力吧。 《就是那个啊!》 哪个? 《真是的!你真的是笨蛋耶!》 …… 《你是不是说为什么自己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说了,怎么样? 《你还说我很孤独,对吧。》 你在玩我吗? 《为了人类进化而出生的孤独男子,就是佐佐木与四郎。》 不要开玩笑了! 《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你又不满啰?》 非常不满。 《什么样的人你习会满足呢?》 那就是,也就是说,那个…… 《你想要变成什么呢?》 很阳光又很坦率…… 《那就赶快变成那种人就好啦。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我有想要啊。我很想要重生呢。 《重生?笨蛋居然还会用这么难的字啊。》 你这家伙…… 《不用什么重生,不是本来就有了吗?》 在哪里? 《在这里。》 什么时候开始啊? 《一开始就有啦。》 真的吗? 《真的。》 ……啊,真的耶。 我又揍了自己另一边的脸颊。 大家都一副看着可怜虫的眼神看着我。 原来如此。 结局就在起始点啊。 比如说…… “我是超能力者。” 如果有人这么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你不会相信吧。 可是呢,我眼前的这四个人就相信,而且没有一丝怀疑。因为,她们四个都是超能力者。 什么嘛,又不是动画或电玩。你是这么想的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就是这么想的。 ——我会想,会不会这个世界也是梦呢? 这样才能理解啊。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只要这么说就能解释清楚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很困扰。这个像谎言一样的世界,不管是梦还是现实都无所谓。 我回到了这里,我想要待在这里。 我有着一身与生俱来完全派不上用场的能力,还有一直觉得自己是孤独的这种思春期全开的超级大烦恼,妄想症超严重,嘴巴上只会说一想到就马上行动,结果却一直逃避。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傻瓜,还有个眉毛仔这个奇怪外号。 这就是这个世界里的我。 这样的我——不管是什么理由——却是有人需要我的。 眼前的四个女生虽然超麻烦的,但也是最初相信我的人。 所以,我也应该相信她们吧。 结婚? 要用我那少得可怜的大脑来思考事情,不如全部都接受比较快。 结婚? 那就这么做啊。到了十八岁的那一天,我就跟眼前的某个人,或者是从未见过面的超能力者结婚吧! 如果以结果论来说,这是为了人类的进化好,那要我成为一个小齿轮或是任何东西都可以。 “但相对地,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啥?” “是什,什么呢……?” “赶快说。” 二叶的解说跟奈奈说的也就是这个故事最开头的问题。 我想要带到无人岛去的东西。所以,我才会把她们都带到了我的梦里去。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觉得她们是“那个”了,既然如此,我觉得我自己也像是共犯一样,这个秘密,就让我带进坟墓里吧。 但,有关“那个”的部分我不能当作不知道。 我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表达我的心意。 没错。我一开始就只是想讲这个,这就是那样的一个故事。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完全不知道。” “对、对不起……” “不知道啦。” “赶快说清楚。” 还是非说不可吗? 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特别讲出来吧,光看这个气氛跟这个感觉,难道还不明白吗?……不行吗? 知道了啦,我也已经厌倦这样东躲西躲的了。 所以,简单来说,也就是说呢,我想说的就是—— “请跟我当朋友!” 咦?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我讲不出口呢? 终曲 那之后…… 柊老师没等到我十八岁就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谷山老师。 “那之后我们就马上交往了,对不起唷。” 跟校长报告之前,她先让我知道。虽然我觉得有点寂寞,但谷山老师是个很棒的人,柊老师应该会幸福的。 奈奈同学被星探看上,然后就直接出道,一下子就变得很红。现在每天都可以在杂志跟电视上看到她。高中毕业,穿着泳装的写真女郎姿态,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胸部看起来也变大了,不过我就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了。 妮娜高中毕业后马上就回到故乡去。那之后她去了很多地方当义工,她的笑容跟开朗的态度,想必能带给很多人勇气跟元气吧。 “如果我想见你的话,我会马上出现在你面前的。”话虽这么说,但她一次都还没来见过我。 二叶就读大学的兽医学系,这简直就是她天生注定该做的行业。在不久的将来,说不定她会被称为金手指医生。升上二年级后我们就不同班,本来讲话的机会就不多了,不知不觉中,我们再也不讲话了。不过,毕业典礼当天,她一脸不爽地对我说。 “发生这么多事,抱歉了。” 光这样我就觉得满足了。 山田出社会工作了。 我重考了一年,总算是勉强考上大学,虽然想要当作家,不过光是修学分就让我辛苦奋战不已,不知道念到毕业还得花多少年。 每当春天来临,我就会想起高一的事。 结果,虽然我没有跟其中任何一个人结婚,但这却是我青春之中难以忘怀的一页。 以上这些,都是骗人的。 其实—— 我跟四个人都结了婚每天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山田变成怎样,我就不知道了。 嗯,没错,这也是骗你的。我连说谎都觉得懒了,只要一想到奇怪的事,好像就很容易又联想到更奇怪的事。 那,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写呢? 唉呀,这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变啊。 那件事过了几天之后,山田来找我讲话。 “我突然跟你讲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我很奇怪,不过我有时候会做些奇怪的梦耶。” 喔,我还满有兴趣的啊。我这么一说,山田便很开心地开始说起。 “一开始是你跟管崎同学还有木元同学在神秘研究社社办的梦,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实际上有发生对吧。再来是你请假的梦,可是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定会来上学,所以我觉得不可能,但却真的发生了吧?” “其,其他呢?” “……就只有这样而已,不过是真的喔,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反正一定是为了劝我加入社团所以才来聊这些,那,我就问问看他的全名好了。 “呃呃……” 二郎?三郎?五右卫门? “山田……五十六。” 大爆笑。 “不,不要笑!我爸是军事迷啊,所以我自我介绍的时候都只有讲姓氏混过去嘛,你也是啊——” “抱歉,取笑人家的名字真的很失礼呢。 “对啊。” 话说回来,山田该不会也是那个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家伙就会马上变得很红啰。 ……我不太喜欢这样,永远保持沉默好了。 山田的目的就是为了劝我加入社团嘛,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他吧。 “咦?真的吗?” 我甚至答应他会顺便把二叶、奈奈同学跟妮娜一起找进来,还有连指导老师都一起找好。这不是为了山田,是为了我自己。 可以的话,把那些家伙放在同一个地方比较好。这样会减少她们吵架攻击我的次数。 令人意外的,我还挺聪明的吧。 “谢谢!” 山田很高兴地握住我的手。 “不过——” 山田很爽快地告诉了我。 呵呵呵,这样就有第一个人了。 我为了找柊老师而来到办公室。 “神、神秘研究社的顾问吗……?” “是的。” “呃呃,嗯,这个嘛……” 她还是一样让我产生了保护欲跟想要瞭解她的感觉,莫非,这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如果是同时兼任摄影社的顾问就可以唷……而且,我没有办法去拒绝你嘛……” “这可不是胁迫唷。” “啊,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啊,她身体又扭来扭去了。 唔晤,在算计方面,她可能是超越奈奈同学的人才呢。 这先不提,我有个疑问。 “老师的副作用是什么呢?” 结果,老师全身都像烫热的章鱼一样全身红通通的。 “那,那,呃呃……这不能跟高中生说。” 她用食指在嘴巴前比了个“嘘”的手势。 真是的,超可怕的新人。 “对了——” 我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问老师,不过她倒是很爽快地就告诉我了。 “可,可是,太私人的话……我们毕竟还是老师跟学生……” “我知道了。” 这样就有两个人了。 接下来是奈奈同学,我在放学的地方等她一起回家。 “神秘研究社?我不要,那很无聊吧。” 她以天使姿态向我撒娇,实在是可爱得很惊人,但我可不会就此认输。 那,放学后我们就要各自行动啰,我这么威胁她。 结果,奈奈同学哼的一声把头发扎起来,变成了恶魔模式。 “哼,就凭你居然想要跟我谈判吗?” “听起来是这样啊。” 她又变回了天使模式,加上猫咪般的声音。 “足球社的主将约人家去约会耶。他超帅的喔,好有男子气概耶,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办耶,你说呢?” “不关我的事,一切都要看你啊。” “你真的这么想吗?” …………什么啊?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安耶。 “只要你说‘奈奈同学,请不要去。’我就拒绝约会,也可以加入神秘研究社喔。” “唔唔……” “怎么样?” ……我说了,还很大声地说了五遍。 “我就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加入社团吧。” 这样才叫交涉啊!奈奈同学的脸上彷佛写着这样的话,就跟恶魔一样,真的是比不过。 “对了——” 奈奈同学也很爽快地告诉了我。 “这样我们就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啰。” 虽然我有点后悔,不过这样她就是第三个人了。 对了,奈奈同学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应该不可能吧。 下一个是妮娜。我本来想在教室或是上学时跟她讲的—— “神秘研究社?好啊,听起来很好玩耶!” 虽然她很快就同意,这一点我很感谢,不过…… “这里是我的房间耶。” “我知道啊。”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 “我不说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我是故意要问你的。” “当然是为了想见你啰。” “那就请你从玄关里走进来。” “那就给我备份钥匙啊。” “给我出去。” 就算是我,有个穿小裤裤的女生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我的理性也会崩坏好吗? 在那之前—— 我本来以为她会爽快答应的。 “那就拿备用钥匙跟我交换。” “这我办不到。” “好啦,再见。” 我看到走出房间的妮娜,手上已经拿着钥匙。 “等一下,不要逃。” “再见啰,哈哈哈。” 喂,而且,那把是原本的钥匙耶。 那天晚上,妮娜遵守了她的约定。 虽然我有一种好像买了贵重物品的感觉,不过这样就有四个人了。 最后一个是二叶。 她坐在我的前面,还是一样背后充满了杀气。那种什么拐弯抹角的对她来说都不适用,所以我决定直接一决胜负。 “加入神秘研究社嘛!” “我不要。” “那,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嘛,还有手机的电子邮件地址喔。” “我绝对不要。” 真是的,只有这家伙这么难搞。 “这时候说‘不要’,但是却偷偷告诉我,这样才是傲娇的原则啊。” “啊?你说什么?好恶心,超想吐的,去死吧,恶心的眉毛仔。” ……唉,这家伙少了娇羞的一面。不是傲娇,是傲傲啦。 对了,我还有个疑问。 “你也有副作用吗?” 二叶皱紧眉头,抿超嘴巴,这是她不想说事情时的表情。原来她也有啊,唉,算了,我也没特别想知道,而且…… 我不是也有吗?虽然我不确定,但是以道理来看,就算有也不奇怪。 二叶说道,完全不像是平常她很拿手的吐槽方式,而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你的副作用是会变成笨蛋吧?” ……咦?为什么呢?我想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可恶,老实说啦,你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二叶又露出不想讲的表情,但却很坦率地说道: “我会有一阵子没办法使用人类的语言。” “……啊哈。” “不、不要笑,笨蛋眉毛仔。” “唔哈哈哈哈。” 那之后,二叶用她所能想得到的各种难听话来骂我,但我还是笑个不停。 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总是一脸兴趣缺缺、表情严肃之后,总觉得安心多了。 那天,二叶没有再转过头来看我了。 (然后啊。) 我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说道。 我还有一个疑问耶。 只有二叶是在看过我的表演之前认识我的。 那一天,在选秀会场。 那也是偶然的吗? 真相就这样埋在黑暗之中了。 我也不再细想,如果,那是比偶然的机率还要更低的相识方法,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答案的。 那一晚,我收到了简讯。送信者的电子邮件位址我虽然没看过,但我马上就知道是谁。 简讯里只附上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雪白的连身裙。 这样离娇羞还远得很唷,我一边这么想,一边把照片存了下来。 嗯嗯,虽然扯了很久,不过这次真的要划上休止符了。 比如说…… “我是超能力者。” 如果有人这么说的话。 又或者那是你自己本身的话。 在对他投以怜悯眼神之前,请先告诉他关于我的事。 你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所以啦,也就是说,我想讲的就是—— 我的手机通讯录还有很多空栏呢! 后记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樋口司。 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常常会讲话。不停地碎碎念,但不是自言自语,是很正式的对话。虽然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但那的确是对话。跟我讲话的对象是小说里的登场人物们,所以我不是自言自语,放心吧,我身心都很健康的。 尤其是在写这篇作品时,我讲的话特别多。对话非常地热络,嗯嗯,角色们所讲的话基本上都很辛辣,所以有八成以上都是在吐槽,不过就算嘴巴很坏,只要很有元气那就好了。我跟他们一起聊天,一起欢笑,一起烦恼,熟悉一切,被骂,感到沮丧,彼此生气,道歉,原谅,然后又玩在一起……然后,吵架什么的。 就这样,我写完了这部作品,在邮局送走他们的时候,我还记得自己觉得很寂寞。因此,当我接到得奖通知时,与其说因为得奖而开心,老实说一想到“又可以再见到他们!”的这一点,是让我感到更加高兴的。 但是,再会的感动也只有那么一下子,等到责任编辑这个真正的说话对象也加入之后,就开始了喧燥的每一天。对话之中几乎百分之百都是在吐槽,在跟这喧喧闹闹恶战苦斗,蜿蜒曲折的最后,才算是真正的启航了。 这些家伙的嘴巴都很坏,也吵得要命,身为他们的朋友,我强烈地希望他们不要在各位读者的房间里暴走大闹。 在这里,简单地发表我的谢辞。 插画家的夕カハル老师,您的插画真是太棒了,非常感谢您。由于角色们都有了很棒的血肉之躯,我的自言自语……不不不,是会话量才会增加,那是无庸置疑的。 责任编辑,责任编辑,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然后,还有各位负责选拔新人奖的老师们,编辑部的各位同仁,在各方面与本书出版相关并鼎力相助的人,我在此藉这个机会向各位致上深深的谢意。 然后然后,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们,请让我向各位致上无法以言语表达的谢意。虽然看完这本书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但希望各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都很开心,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应该是说,这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那么,近期内再见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