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了双子星(星空的邂逅2)》 第一章 一人与一人与一人 网译版 翻译 裝甲人仕@轻之国度 是在……梦中吗? 在睡床上仰睡着的神城麻郁,缓慢的移开眼前的手臂。日光灯的白光通过眼睑,刺激着他的眼睛。麻郁不高兴的皱起眉头,顺势向侧面转动身体。俯卧着的他把脸埋入睡枕中,睡枕上自己头发和油脂的气味一下子充斥鼻腔。 又,这样了…… 迷迷糊糊的脑袋中,对这小小失败的后悔念头扩散着。本想在工作的间歇中稍为休息而横卧在床上,没想到却就这样的睡着了。 畜生!明明就要到限期了…… 麻郁的工作是编写计算机软件的程序,是从大企业接收工作的中小软件公司转介来工作的个人程序编写员。尽管麻郁从这工作中赚取了生活费,但这只是他的副业而己。他的本业还是学生。也就是说,他现在是的身分是「令人钦佩的苦学生」。 一身t恤运动短裤打扮的麻郁,半睡半醒的把纤瘦的肢体横卧在床上。由肩至颈沉淀着的厚重疲劳,让身体没法立刻回复过来。果然,同时应付学业与夜间的工作,实在是对十几岁的年轻肉体造成过重的负担。 刚才的梦中有让人在意的部份;好像是,非常重要的梦。 在脑海中,麻郁抓紧梦的碎片,尝试把它们收集起来。但是,零碎的记忆好像混浊池水中的小鱼儿一样,当看见那身影的瞬间,就从意识的隙缝溜走了。 啊啊…… 淡淡的失望刺激了麻郁,让他无意识的清醒过来。同时,他的脑海中产生了一个疑问。 现在,是甚么时刻了? 虽然日光灯还亮着,但是覆盖着窗户的窗帘外边却己经明亮起来。不好的予感开始折磨他,他立即抓起在抌边反转了的闹钟。 「糟了!」 闹钟里的时针早已经超过予定响闹的时间。他不自觉的大声惊叫起来。本来只想迷迷糊糊的小睡一小时而己,实际上却不小心香甜地熟睡至天明。 「为甚么不响呢?」 弄得睡床的弹簧吱吱作响地跃起的麻郁,一肚子气的咬牙切齿地骂道。根本忘记打开的闹钟,理所当然的不会响闹。昨晚,原本就不打算睡下去的,所以闹钟才没有打开。 下到用碎木砌成的地板,麻郁拉开了窗帘。从打开了的窗户,清新的空气进入了八畳大的洋式房间。虽然想好好伸展身体深呼吸,但是却不是时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麻郁走到床的另一边的计算机桌前自己并砌出来的计算机,站着操作鼠标储存必要的数据后关掉,然后拿着有传真功能的电话和校服打开拉门出到走廊,咚咚咚的从楼梯跑下。如果有双亲的话,或者会骂他吵死了。但只有一个人住的他却无此顾虑。 楼梯在房门口的转角处,向下成直角向右折。下来后就是玄关了,玄关的左边就是饭厅的拉门,右边是用石头和水泥铺成的三和土(门口的向下陷,放鞋处)。玄关的正面,走廊向左右延伸。从那向前立刻就能看见客厅,向左前进就是厕所。在不太长的走廊末端的右侧是客厅相邻的和式房间障子,障子左侧的玻璃门也能进入饭厅。也就是说,包括玄关的拉门,饭厅共有两个出入口──不,加上厨房侧的门的话,就有三个出入口了。 麻郁进入走廊的通道,在厕所前右转,钻过门前敞开的帘子进入洗面所。站在洗面台前的,是镜中疲劳满溢的一张脸。刚睡醒的关系,脸颊有点浮肿,但是相对的全体却给人瘦削的感觉,和同龄的少年相比带有几分大人的样子。剪得极短的头发本来就硬得很,现在越发变得糟糕。眉毛幼细,眼神却有点凶恶,塑造出沉默着时予人难以轻浮的语气和他搭话的气氛。但是,超越他脸上各种各样的特征的,是那双如同映照出晴朗蓝空的蔚蓝色双瞳。看着镜中自己的的倒影,麻郁在想,自己到底像父母亲中的那一个…… 自小被抛弃的麻郁并没见过自己的双亲。虽然是如何思考也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但麻郁还是常常会有自己到底像父亲或是母亲的疑问。但是伴随这个疑问的,也只能是确认自己对父母亲相关的事情一无所知的答案告终。 无论如何花费时间也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无法阻止自己持续去想。但是,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无益问题的时候。现在还不到因为睡过头而引致赶不上上课时间,但可不是悠闲自在的时候。麻郁为了抛开这无谓的空想,使劲的把水拨向自己的脸来。洗完了脸,就这样让前发滴着水跑向饭厅。 早饭,要怎么办呢? 时间不足,烤面包、煮荷包蛋、冲咖啡……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如果不向空无一物的肚皮塞点东西的话,已经不用猜想第三节课时肚皮会饿得如何发慌了。麻郁胡乱选了一片食桌上的食用面包,走向墙边的冰箱。就像在吃三文治似的,他拿出一片干酪夹着,再在面包上用力挤出塑料瓶中的美乃滋描出一个圆圈,再折一次后即大口咬下去。为了赶时间,随便的把三文治塞进口后,打开冰箱随手拿出塑料瓶打开,对准瓶口。一点五公升的塑料瓶的虽然贴着乌龙茶的标示,事实上内容却是自制的麦茶。 冰冻的麦茶由口中流向胃部,麻郁把塑料瓶放入冰箱后离开饭厅。上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马上开始更换制服。穿上今年春入读高校的短袖恤衫和黑色西裤的麻郁,关上为了流通新鲜空气而打开的窗户,视线却停留在挂在身高相近,存放在用cd架子改造的相框中的相片。把瓦楞纸板挖通后包裹起的相片中,映照出两名正在戏水的幼儿。两人大约是刚好能用自己双脚站立的年龄,正在注满水的圆型塑料造水池中。两人一点衣服也没穿,可以看见跨下的形状是不同的,由此可以确定是一对男女组合。浓浓的影子显示日照十分强烈,是玩水的絶好时机。大概在冷水中十分舒服,男孩与女孩心情都好得很,笑容满脸。说不定,这是他们初次迎接的夏天和初次经历的玩水。在孩子们的背后是两人居住的家,一楝两层高的房子。 这张相片是从小被双亲舍弃的麻郁唯一持有的物品。相片中的孩子们,皆拥有着碧蓝色的──和麻郁相同颜色的双瞳。也就是说,顺此想象,相片中的男孩就是麻郁,而另一个就是和他有血源关系的──姐姐或妹妹。 且慢…… 突然,一直望着相片的郁麻发觉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慌忙抓起手边的书本和记事本塞入背包,从房间飞奔出去。吵吵闹闹的从楼梯跑下去的他,胡乱穿上污秽不堪的皮鞋。为了把后脚根塞入鞋子,随便在三和土上踢了两下的同时打开了玻璃拉门,跑向停在狭窄门廊旁的轻型摩托车。由于常在未铺整的泥路上行走的关系,车身和车轮的沟都沾满了泥污。背上背包的麻郁拿出摩托车下方的头盔带上。当然,坐摩托车上学是违反校规的。不小心被发现的话,最坏的情况是停学。但是,在这个月己经迟到三次的情况下,只好冒这个危险了。 家门前有着狭窄低矮而茂密的庭园,再向前是一大片划分整齐的广阔田野。左面是大而广阔的湖,吹来的风让人身心舒畅。右面的柏油路像蛇般,与湖岸平行着向前方延伸。道路比麻郁的家还是高一整个楼层,要连接上道路,必须爬经一段未铺整的,缓缓向上的斜路。骑上响起轻快引擎声的摩托车的麻郁,向着那边驶去。登上坡道,进入道路的他稍稍瞄了一下自己的家。那就是,房间里相片中映照出的同一所房子。 麻郁是经由电视新闻而发现这座房子的。大约距今两年前,这一带曾发生ufo骚动事件。夜里,大量居民看见湖上空出现巨大的发光飞行物体。加上当时又没有其他的大新闻,所以这一段新闻得以乘着电波流遍全国。麻郁经电视看到这段新闻,完全是偶然。当时,从东京的孤儿院往中学上学途中的少年,在市中心电器店路过时正好停下看见这段新闻。吸引他的并不是新闻的主题内容,而是手握话筒说过不停的女性报道员背后的风景。一瞬间,麻郁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被这平凡的映像吸引。但是,当他注意到报道员身后那一家房子时,所有的疑惑解开了。 那是……那房子是…… 难道是?短时间内,怀疑转变为确信。 没有错,那是相片中的房子。相片中映照的,我的家。 那一天,麻郁回到孤儿院后,立即用新闻所得的数据,经由互联网来寻找发生ufo骚动的那个湖的位置。然后,利用休假日探访,以不到半日的时间找到那家房子的所在。可惜的是,住户己经改变过许多次了,经由这线索调查自己的出身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房子一直是作为出租用的。问过屋主后知道,由于房子的位置偏远,虽然租金便宜但还是长时间无人问津。如果麻郁有兴趣租住的话,屋主无任欢迎。由那时开始,麻郁以入住这所房子──照片中的家为眼制的目标。 但是,麻郁必须先要自立,并离开被抛弃后一直照顾自己的收容设施。为此,麻郁开始学习自己一向有兴趣的计算机知识,同时在上初中的空隙开始了程序编写的兼职。正是因为是喜好所以很容易就上手,麻郁的工作技术变得更高,到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从良好关系的软件公司处,获得了从一般的帮手变成指名道姓要求分派工作的机会。后来更进一步发表了作为共享软件的程序,虽然是小作品但是却让名字得到软件业界企业的注意,并让此企业为产品作正式发售,由此获得印花税作为收入。 如此这般,获得略为不安定收入的麻郁,毕业初中时就离开孤儿院,转移到湖旁边那一户独立的房屋居住。从今年春天开始,在家附近的县立高中以奖学金入学,开始了白天上课,夜晚进行程序编写工作,日夜艰辛的生活。然后过了两个月──房租押金,酬谢金,老化建筑物的维修费用,购买中古家具什物的货款等支出,让初中时代里兼职积蓄的资金一转眼间见底。现在,正过着每月为赚取生活费辛勤工作的每一天。 实际上,如果能在高中毕业前待在设施,那就不用过着彻夜待在计算机颢示器前叩打键盘,次日挂着发困的脸去上学的生活了。但年幼时,一直梦想着和自己的家人一起生活……为了这满足这感伤的心情,才特意辛苦地过着旁人看来愚蠢至极的生活。所以,麻郁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另一方面,对自己的家却有一点违和的感觉,因为对这里一点记忆也没有。虽然如此,自幼的心灵支柱的相片告诉他,这就是唯一和自己家人确实连接的地方。虽然好不容易回到了相片中的家,却是一个没有人出门时送别自己说「慢走」,回家时迎接自己「你回来啦」的地方。一个人住实在太广寛的家,就像寺院般静寂,仿佛映照出居住者内心的感觉一样…… 乘坐摩托车的麻郁通过空无一人的自家门前,沿着湖畔的道路轻快地前进。右边的湖水像破碎的镜子般反射着晨早的阳光。道旁两侧的稻田和田地中,如斑点般散布着和自己家相似的房子。每家房子都有放置汽车的空间。在这附近,没有自家的交通工具,是很难独自生活的。 空气清新。特别是今晨,有着梅雨季节难得的清澄天空。加上没有妨碍前进的对头车,道路就像专用的私家路一样舒服。如果,没有紧迫眼前的上课时限,大概会让人想用鼻子哼歌了。 进入岔道,经过好几个弯角后,到达和铁路轨道平行的道路。摩托车好像在和悠闲自在地前进的电车竞走一样。电车的型号很古老,从一串串的车窗中出现的是和麻郁同一高中的学生身影。既然能看见他们,自己的身影自然也会被人所见。虽然应该没人会去告发自己,但还是应该避开,不该让同校的学生看见自己骑摩托车的身影。就像回应麻郁的担忧一样,车道缓慢地转向,偏离铁路。如果顺着道路前进,就会横越学校正门。无论如何赶时间,也不可能骑摩托车直达学校正门。虽然是绕了一点远路,也必须在途中折返,然后在学校背后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停驻摩托车。麻郁瞄了一下手表来确认时间,剩下的时间正好让他能赶得及上课。 不久,前方出现了十字路口。路口的左侧转角处有着田地上收纳农具用的粗糙小屋。就在摩托车驶到小屋前的十字路口时,突然,从左边飞出一件白色的东西横越车前。接着,就像追逐这东西似的,小屋后有人影冲出。 「啊哗!」 呼喊的同时急剎车的麻郁,使劲把方向盘向右切。摩托车偏离狭窄的泥路,前轮陷入田地的软土中剎停。如果继续直接向前并在人影前剎车的话,也不是不能停下,只是,很有可能会造成交通事故。 「很危险呀!」 回望的麻郁对着在道路正中屁股着地摔倒的人怒吼。被吼得缩了头哆嗦的是一名和麻郁同龄的少女。少女穿着短袖的罩衫和茶色下攞长裙,松软的长发延伸至背后。少女像被饲主伸出的手吓到的小狗似的僵硬着身体, 「对……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这可是很危险的啊!」 被这么一说,重新想起那间不容发危险的少女,一下子就开始混乱起来。吓得失去了力气她在地面上缩了起来。 「实在是对不起。因为帽子飞起了起来,所以我……」 「帽子?」 麻郁注意到少女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视线向下,注视着摩托车前轮下的东西。 「呀……」 附有丝带的阔大帽子就压在车轮下。看来为了抓住被风吹走的帽子,少女才飞奔出道路中心。麻郁慌忙把摩托车退后。下车停好后,拾起被车轮压扁了的帽子,尝试回复其形状并抹去污垢,但却无法消除车轮造成的痕迹。 又不是自己故意使坏的──摩托车压过被风吹走的帽子是无法避免的。倒不如说,少女应该感谢他光靠瞬间的判断力避过了交通事故。就算不感谢他,也应该为自己造成的麻烦道歉。虽然是这么想,麻郁却带着愧疚的心情,把帽子交给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少女。 「来。」 「呀,谢谢……」 少女取回帽子后,用有点悲伤的眼神看着车轮造成的痕迹后戴回头上。同时,拍去裙子上屁股附近的泥土,拾回摔倒时扔远了的皮革制手提箱。手提箱相当陈旧,四处还有一些皮革裂开后,经过手工缝补的痕迹。 旅行吗? 麻郁一边斜望提起手提箱少女的身姿,一边骑上摩托车。但是,在离暑假远的现在,与自己同龄,独自一个人旅行的少女实在是很奇特。虽然,这附近有着有名的避暑胜地,但游客却不太会特意跑过来这一带。 难道是,离家出走? 刚浮现这念头,麻郁就把这当成大体上的事实。但是,就算如此,也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为了远离长发的少女,麻郁开始发动摩托车的引擎。 「那个,能让我问点事情吗……」 少女用提心吊胆的语气问道。麻郁只好停下准备发动摩托车的手,只把半张脸转向少女的方向。 「甚么了?」 「到西海之口,要怎样走才好?」 「西海之口?」 说到西海之口,正好在麻郁家的附近。如此说来,少女遇到了合适不过的问路对象。 是不是离家出走? 因为少女问了具体的目的地,麻郁马上否定了刚浮现在脑海里的推测,并向对方说明前往的路径。 「沿着这条路直走,到达铁路线后,再沿着那里……」 少女哼哼地用老老实实的态度听完后问。 「请问,路途是不是相当远的啊?」 「不,步行大约二、三十分钟就够了。」 一边回答,麻郁一边对这个有点悠闲,动作微妙的少女倍感不放心。 「那么,我要抓紧时间了。」 就像是瞄准这个时机似的,少女在麻郁把脸转向前,重新启动机车出发的时候,再次叫停了他。 「那个……」 麻郁无言的回望。少女有点不好意思的。 「对不起,能不能再说一次?我好像还不是很清楚。」 这边可是在赶时间的呀。 麻郁在心中开始咒骂。不过,尽管如此还是再一次重复刚才的路径说明。 「明白了吗?」 最后还再三的小心地反问她。少女一脸不太明白的点头。 「是,大概。」 大概啊? 麻郁在心里叹气,并打算再次出发。这时,少女有点畏缩的跑到他的面前。 「那个……」 「怎样?还有甚么事吗?」 面对急躁地回话的麻郁,少女露出了有点害怕的表情。但是,她马上深深的低头对他说。 「真是,非常感谢你。」 ***** 「神城君,今天也迟到了呢。」 说话的是坐在教职员室自己桌子上,越过眼镜框,看着站立在眼前的麻郁的风见瑞穗。瑞穗是麻郁的班级主任,年龄大约是二十多岁的中间位置。她穿着无袖罩衫和轻薄质地的裙子。左右两边的前发延伸过耳后,和后面的头发分成三等分,头顶正中一大束的卷起的,像月牙形面包的粗大发束。在这乡间高校,她是这朴素教室中难得的美人,丰满的身材任职这工作实在是有点可惜。为此,她成为男学生憧憬的目标。以往,她曾为了急病休息的体育老师担任代课老师,穿着泳衣出席自己班级的女子游泳课。为此,泳池的周边围满了像挂铃般逃课前来观看的狂热份子。一般而言,这种类型的女教师都会招来女学生们的反感。但是,瑞穗在年轻女孩的眼中,却是脱线得有点可爱的感觉。同性的学生们,都称她为治愈系的老师。 「今个月里,己经五次了。」 瑞穗刚说完,麻郁就直立不动的订正她。 「是四次。」 「唉……?」 瑞穗马上望向打开了出席簿,开始寻找迟到的记录。一、二、三、四……逐一数了的出来。 「呀,真的。」 出糗了的瑞穗,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下。然后,努力地装出严肃可怕的脸。 「无论如何,迟到得太多了。」 「真是非常对不起。」 麻郁想也不想的低头回话。瑞穗闭上膝上的出席簿,缓和起表情,用担忧的表情望着抬起脸的麻郁。 「一个人住,很辛苦吧?」 虽然说中了。但是,为了自己选择的道路,是不能说出抱怨的话的。 「不,没问题。」 「正餐,有好好吃吗?」 「是的。」 「工作要通宵进行吗?经常迟到,也是这个原因吗?」 「以后会注意的。」 看见麻郁顽固地不露出弱点的态度,瑞穗死了心叹了一口气。 「好吧……明天不要再迟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在门口敬礼离开后,麻郁带着疲倦的身体开始在走廊前进。 可恶……为了那个家伙,结果还是迟到。 那个家伙是指早上上学时,冲到摩托车前的少女。由于执拗地询问路径的关系,浪费了麻郁不少时间。以致他把摩托车驶到学校里边停靠时,上课的予备钟己经响停了。为此迟到的结果,麻郁下课后被呼召来教训了一顿。虽然说起来,是因为自己睡过头在先,但如果不是因为一顶被风吹跑的帽子引起的事故,理应能刚好赶得上的。实在是让人不痛快。 即使那样,那个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麻郁的脑海里,对提着古老手提箱的少女产生了疑问。女孩目的地的西海之口,在这个季节中并不是旅客常去,作为目的地的地方。顺此猜想的话,最大的可能性是探访乡下的亲属,但时间上也太早了一点。如果…… 那种事,不是和我没关系吗? 不知何时开始,麻郁自觉过份在意少女的事情了,他摇头驱走了脑袋中少女的身影。但就像击打水面来消除倒影一样,再次出现了她的身影,只是本来提着手提箱的身影,变成那张难过地看着帽子上车轮痕迹的脸。 车轮的痕迹,能好好清除吗? 帽子弄得太脏了,要怎么办?能和衣服一起放入洗衣机吗?还是要拿去干洗? ……为甚么,我要管她的事? 为甚么会对少女这么在意呢?麻郁对自己感到不可思义。的确,那特别的相遇令人印象难忘,而且少女也稍微有点可爱,但也只是如此而己。在她身上,一定有甚么特别的,看一眼后在记忆中留下强烈印象的事物。 使人联想到被来自湖的清爽的风吹起的长发。触碰的话,像会传来瓷器般触感似的雪白肌肤。肩膀纤薄,不太可靠的肩膀似乎连小小的背包也无法支撑起来。手足纤细,拿起手提箱后箱子的重量让肩膀也被扯下去了。鼻子就算恭维点说也不太高挻,但是那张脸上却满是让人容易亲近的可爱。眼角处稍稍向下垂,如果用手指轻按那软软的脸颊,眼泪大概要渗出来似的。然后,比其他特征还要让人难忘的是…… 「怎样,好像很不爽嘛。」 从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招呼,麻郁停下向后望去。 「会长……」 看见比自己矮两个头的森野莓,麻郁有点困惑。留着一头及腰栗色长发的莓,有着看上去像小学高年级生一样的短小身材。但事实上,她是比麻郁还高二级的三年级前辈,现任的学生会长。那整洁的脸,说是美少女也没有人会反对。但是,那张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就是眼前发生了甚么事,也像人偶般不会露出一点表情。非常偶然的,她会用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歪着嘴,以不太感兴趣的表情,像读书般没有语言音调抑扬顿挫的方式讥讽别人。传说她刻薄无比的说话,曾令到在校内她被讽刺过的人中,陷入「再起不能」,再也不上学的例子。同时,她被称为以悠久历史而自豪的县立木崎高等学校开校以来,最强的学生会长。有着「小小的影子独裁者」、「没有胡子的希特勒」等令人敬畏的昵称。不知为何,在这所女生们都穿着水手服的学校里,只有莓一个人穿着奶油色的短袖罩衫,和裙边缝上白线的百褶裙。在旁人眼中,似乎是宣告着她是校规也不能侵犯的存在。 「神城君,我有点话对你说。」 说完,莓面对着路旁的拉门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会长,如果是加入学生会的事情的话……」 「我明白的。」 莓打断了麻郁的说话,打开了学生会的拉门。從窗口射入的午後陽光照亮著室內,室內的桌子被排列成「コ」字型。从出入口望去,正面的墙壁上悬挂着校旗。莓在背对着旗子,被学生会成员都称为「会长席」的位置坐下。 「神城君也坐吧。」 虽然莓请麻郁坐下,但他并没有长时间在此待下去的打算,因此只背对着出入口站着。 「不,谢谢你的好意。」 麻郁才刚进入学校就读的时候,莓曾邀请他加入学生会。不知道她从那里得到了情报,知道麻郁作为程序编写员的才能,并看中了他的信息处理能力。但作为工读生的麻郁,实在无法应付多余的工作。但是,莓好像并没有死心,经常找机会和麻郁接触。这次大概也是相同的话题,故此麻郁想尽快结束谈话,但是莓却保待沉默,迟迟的不开口。莓无视麻郁,只把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的向着前方保待沉默,彷如等身大的人偶一样。麻郁渐渐微妙的呼吸困难起来。 不是有话要说吗? 麻郁越来越焦躁的同时,莓的脸上却动也不动,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真想把手伸到她的鼻子下,确认一下是不是还有呼吸。 「会长,如果没有事情的话……」 麻郁终于无法忍受沉默而开了口。好像是等待着这一刻似的,莓把脸转向麻郁。 「神城君,我们的学校是禁止骑摩托车上学的。」 「这、这又怎样?」 就像比武时无心稍微向前郁动,因而吃了对方一记突然攻击似的,麻郁完全地着了慌。这样子,等同承认了骑摩托车上学一事。 「我明白你很赶时间,但还是把车子藏在更隐蔽的地方较好。」 被抓住了停车的地点,就没法逃得了吧。为了赶时间而坐摩托车上学,却因为无谓的事情而迟到,还让骑摩托车上学的事败露了,今天可说是麻郁凶星高照的倒霉天。 「会长,这件事请不要对老师……」 「怎会。」 麻郁还没说完,莓就当场否定了。 「我不会做密告等卑鄙的事的。原本,我是很想这样做的。」 「呀……」 像为了掩饰自己优秀的情报收集能力的其中一面是依靠奬励密告,莓主动的切断了这一个话题。 「话说回来神城君,我想拜托你一点事呢。」 「拜托的事?」 「是的。」 莓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站起来从裙子的口袋中取出椭圆形的塑料盒子中取出一把钥匙。她在房间角落的橱柜前蹲下,用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一迭厚厚的纸束。然后,把纸束伸到麻郁的面前。 「这是今期校内各个团体的予算编成数据……现在人手稍微有点不足,如果你能帮忙的话,真是最好不过。」 「拜托的事,能够拒絶吗?」 麻郁把视线从眼前的纸束转向莓的脸,提心吊胆的试着问。 「当然,不会强迫你的。」 莓虽然如此说,但刚刚才指摘自己违反校规,话语背后怎样也不似没有别的意图。麻郁的视线再次落向厚厚的纸束,然后又回望向莓的脸。 这样,根本是间接威胁。如果不答应这次的「拜托了」,就会向学校举报自己骑摩托车上学的事吧。当然,莓根本没有说出过任何威胁的言词,话虽如此,实在难以想象她的「拜托了」是单纯的「拜托了」。拒絶她的话,必须要做好被举报的觉悟。 莓还是一脸能剧脸谱般的无表情,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内心。那站着的短小身躯,散发着不相称的巨大压力。让麻郁感受到学生们口中的,最强学生会长令人畏惧的一面。 「明白了。」 实在无法忤逆她。麻郁一脸死了心的样子回答,莓则用好像很高兴的语气响应。 「很高兴你能接受。」 「那么,完成的限期是?」 「下周初就可以了。」 可恶,明明己经排满了一大堆工作。 本来就有程序编写工作迫在眉睫,现在又有多余的工作压上,让麻郁烦得头晕脑涨。莓皱着眉看着这边说: 「别鼓着脸嘛,我会支付报酬的。」 「报酬?」 「二周分的炒面面包,又或是……」 「或是?」 麻郁对莓认真的脸生起了疑问。 「快乐地与我去约会。」 意想不到的答案,让麻郁吞了一大口口水。 快乐地与森野会长去约会…… 和脸无表情的莓手牵手的散步;和对剧情一点反应也没有的莓看电影;和一言不发的莓面对面用餐;和张着刚睡醒的眼睛的莓在公园的长椅上谈情说爱;对如被放在桌上的金枪鱼的身体般的莓…… 不行,根本无法想象!快乐地和莓约会,根本就是科幻领域的事情。与此相比,来自宇宙的美女外星人秘密的和学生结婚的话题,还比较容易想象。对无法想象的事发挥想象力的麻郁,额头己经被渗出的汗水沾满了。 「要选那一个?」 面对口角微微浮起地笑着询问的莓,麻郁惊慌的回答。 「炒、炒面面包就好。」 「是吗……真可惜。」(吐糟一下:会长你急了吗?实际上己经廿三岁了。) 你想我选约会呀! 当然,这只是说笑罢了。不过,万一是真的话,那实在太可怕了。麻郁决定尽快逃离学生会室。 「资料的整理,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听完莓的话后,麻郁抱着领取了的数据转向拉门。像是算好了一般,门从外侧打开了。麻郁的身体一下子僵硬的停了下来,对方也睁着眼停止不动。 「啊啦……」 打开拉门的,是二年级生的织部桩。留着有点硬的及腰长发的她是学生会的副会长。载着无框眼镜,有着细长清秀双眼的她予人知性的印象。但是,身体却和脸相反,是充满性感的,丰满得很的身躯。她的身高和麻郁相当,在同龄的女孩中可说是高挑的了。如此的她,当站在同为学生会成员的莓的面前时,简直像是在夸耀自己水服下,快要挤出来如蓝球般的胸部。为此,似乎有好事者在暗地里称呼她们两人为「学生会的凹凸组合」。 「前辈……」 麻郁露出有点踌躇的表情,桩立即缩开了身体让路。麻郁轻轻的垂下头离开学生会,桩则有点着急地慌慌张张的来到莓的身边。 「他是……」 「你不知道吗?」 「一年b组的神城麻郁。离开孤儿院后,正在家从事程序编写员的工作,现在一个人租住房子。」 「知道得真详细呢。」 「啊、不,这是……」 莓斜着眼看了一下明显慌了手脚的摏。 「难道是,喜欢上了?」 「不,不是的!」 桩红着脸否定。 「对了,他呀,不是很优秀吗?对计算机特别在行。所以我在想,他能进入学生会成为战力呢。」 「是……吗……」 莓故意放慢了语调。 「会长,你不相信吗?」 桩脸色大变的靠近,莓只是简单地响应。 「不,我相信。」 「是,是呀……」 被轻轻地错开话题的桩,无力地垂下了头。可是,她立即抬起脸问。 「对了,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没甚么,只是找他谈点事情。」 「是甚么话题?」 「想知道?」 「想知道。」 桩兴趣十足的伸出身体靠向莓。莓却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做出好像要顾虑第三者似的动作,故意向左右偷瞄了一下。 「把耳朶贴过来。」 「是!」 桩弯下身体,把耳朶挨近莓的脸。然后,莓把唇贴近她,用呵气般细微的声音说。 「秘?密。」 ***** 从学校回家的麻郁,在乡土风景的包围下骑摩托车骑过一个转角时,看到了正走着,穿着茶色长裙的少女背影。少女带着阔边帽子,提着陈旧的手提箱。白色帽子的上还残留着车轮的痕迹,远看彷如被车轮从头上辘过似的。没错,她就是早上冲出摩托车前的长发少女。让人感到无依无靠的脚步,正蹒跚地走在潮湿的泥路上。仔细想想,她就是早上让麻郁迟到的元凶。燃起重新和她搭话念头的麻郁,驱车赶过了少女。 「请问。」 刚擦身而过,少女就从后向他呼喊。麻郁一边咋舌,一边停住了摩托车。 「有甚么事?」 边粗鲁地回话边回头的麻郁,一看到少女的脸,立即就睁大了眼睛。 相同的,眼睛…… 少女的双瞳,和骑在摩托车上回望中的麻郁一样,有着相同的颜色。如睛天日照下的湖面般的清澄蓝色──。 为甚么……为甚么就没注意到呢? 她在麻郁心中留下强烈印象的,既不是长长的头发,也不是瓷器般的肌肤或者白色的帽子,而是那双蔚蓝的眼睛。至今没有注意这一点,大概是因为早上见面时,太过赶时间而慌张得没发现。 被麻郁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的少女,开始后悔地提心吊胆的问他。 「到西海之口,要怎样走才好?」 ***** 「在那里相遇后,一直在迷路啊?」 一边推着摩托车,一边与少女平行着走的麻郁,听到少女口中,早上与自己从分手之后的经历,禁不住发出了感叹。 「对不起。」 简直像挨骂了似的,少女缩了一下头。 「不,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明明开始时跟从你的指示来走的,但到途中就迷路了……发觉的时候己经变成在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然后,想回头走到起点,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回来……后来,好像跑进了深山中了,走得脚又痛、肚子又饿……没法子,只好吃了随身带着的自制便当,吃完后又累得想睡……在展望台似的地方的长椅处午睡了一阵子之后,就回到了这一带了。 「原……原来如此。」 哎呀,这是何等利害的路盲呀?就此放着不管的话,三周后大既会在俄罗斯的库页岛上彷徨着吧。但是呀,能在迷路的时候,一边在山野中吃便当一边午睡,似乎有着外表看不出来的大胆。 「反正和我回家的路相同,就让我来带路吧。」 麻郁说出了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是一般人的话,大概都会担心让这位天然记念物般的方向痴小姐自己一个走,结果是无论经过多久也不会到达目的地的。但是看到女孩高兴地说「谢谢。」的脸,麻郁有自己主动帮助她引路,是不是因为想再见她的念头。 为了顾虑己经狠狠地走了一整天,可能疲惫了的少女,麻郁推着摩托车,压抑着自己的急躁慢慢走。慢慢走的结果,麻郁花费了三倍以上的时间,才总算回到自家的附近。 「这一带就是西海之口了。」 对沿着湖畔走的麻郁的话,少女以不太得到要领的脸响应。 「是这样吗?」 「……那,你想到西海之口的那一处?」 「那个,我不知道。」 「哈?不知道到底是……」 「啊,但是如果看见就会知道了。」 「看见就会知道?」 「是。」 毫不介意麻郁那可疑的视线,少女逐一察看道路两旁田野中如小斑点般分布着的屋子。一路前进,一路左右张望的少女,看见了道路前方如收拢起的雨伞似的大树。大树相当巨大,高度超过两层楼高的房子。大树正好长在麻郁家和柏油路连接的斜路旁,是麻郁告诉别人自己居所时的路标。通过树前后,少女停下了脚步。从坡道口屡次望向麻郁家的她的脸上,感动的表情一下扩展开来。少女跑下斜路,站立在麻郁家的大門口。 「真的……真的在呀!」 也不是甚么特别的旧房子,却令少女吃惊得彷如看到天空之城一样。 「发生甚么事了?突然就……」 推着摩托车下坡的麻郁问道。少女则用手指指向眼的房子。 「这里是我的家。」 「胡说!这是我的家。」 「唉!那么说,你是我的哥哥?还是弟弟?」 「哈?」 对着被不明话语搅胡涂的麻郁,少女从裙子的口袋取出了一张照片。 「你看,这就是证据。」 「證據?」 看见少女取出的相片,麻郁不禁吸了一大口气。那张是,和麻郁被舍弃时唯一持有的相片,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圆型的塑料造游泳池,游泳池中的两个孩子,孩子身上反射着强烈日射的水滴;然后,是两人背后那一楝房子……相片中的尺寸位置都是分毫不差。 「为甚么?你会有这个?」 「我,是弃儿。被舍弃时,名字也好身份也好,身上甚么也没有。唯一持有的,就是这张照片。」 听到少女的说明,麻郁感到如地面震动般的头晕。 到底,会变成怎样? 和自己一样有着蓝色眼睛的少女,拿着和自己被抛弃时身上唯一持有的相同相片。到底,这又意味着甚么呢?相片中照进了两个孩子,一个是男孩,另一个是女孩。由拥有着相同颜色的眼睛来看,两人一定是有血源关系。首先男孩的话,没错的话就是自己。如此的话,女孩就是…… 「无……无论如何,先进去吧。详细的往后再说。」 混乱了的麻郁喘息着说,把摩托车固定在门廊边上。 ***** 「还好吗?你的脸色很难看呀。」 刚从洗手间洗了脸的麻郁进入客厅的同时,早来一步的少女担心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 麻郁把就要挤出口的埋怨一口吞下。六迭大的房间正中,布置着由废品回收场中捡回来的矮桌。麻郁隔着矮桌,在褥垫上面正坐着的少女正对面坐下来。 「我叫麻郁……神城麻郁。」 为难得不知如何开口的麻郁,最后决定先告诉少女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小野寺桦恋。」 「刚才的相片,能让我再看一次吗?」 桦恋取出刚才的相片,安放在矮桌的正中央。拿起相片的麻郁,僵着身子,像要看穿相片似的凝视后说: 「我也持有相同的相片。和你的一样,相片也是在我被抛弃时,唯一待在一起的物品。」 「那么说,麻郁也是……」 「我也是被扔在孤儿院的孤儿。」 「那样的话,就可以肯定了。」 「肯定甚么?」 「我和麻郁是血亲的事。」 「为甚么会变成那样!」 麻郁用简直要打破桌子的气势说。 「但是,我和麻郁都是孤儿,也都持有那张相片。这边的是我……」 桦恋用手指着桌子上相片中的女孩,然后再移向旁边的男孩。 「这边的是麻郁你吧。」 「这可能是真的……」 「还有就是。」 说着桦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也好,麻郁也好,都有着相同颜色的眼睛。」 在难以动摇的事实前,麻郁沉默下来了。桦恋作出了结论。 「所以,我和麻郁有着相同的血脉。理所当然的,这也是我的家。」 「但是,现在是我的家啊。」 为了否定桦恋的结论,麻郁拿出了另一个事实来。 「虽然……虽然可能是这样。但是,这里还是我的家!是我出生的地方啊!」 一口气说完后,桦恋为自己大声地叫喊,羞得红起脸来。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啊,不……」 不要紧,我明白你的心情……这句话快要说到嘴边的麻郁,为了避开这气氛,把视线从垂下头的桦恋脸上移开。如果像电影中会吸烟的角色的话,现在大概会淘出香烟点火,在双方之间制造一点空间吧。 「我明白你的苦衷了,但是,为甚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呢?现在可不是放假的时期。」 「因为在电视里看到了。」 「前年的不明飞行物体骚动吗?」 麻郁嘟嚷着说,桦恋闻言抬起了头。 「那么麻郁也是吗?」 「对,我也是从那里看到了这所房子。」 简直像镜子里映照出相同的东西一样。弃儿的身份境遇,被抛弃所持有的相片,以至从发现这个家的契机都一模一样。恐怕,对自己出生的这个家的深厚感情也……。 只是稍微不同的是,麻郁比桦恋更早发现这个家,并且拥有它。当然严格来说,这个家并不是麻郁而是出租者的,但也不能改变现在租住者是麻郁的事实。大呼「这里是我的家」是理所当然吧。但对这个事实,麻郁却有拟似「偷吃了妹妹的点心」般的罪恶感。像为了弥补这愧疚的心情,当麻郁听到桦恋问「能让我看一下这个家吗?」时,虽然有点踌躇也选择回答「好」。 巡视完客厅和相邻的日式房间、饭厅、浴室等一楼的房间后,两人一起上到二楼。 「这是我的房间。」 说着麻郁打开了自室的拉门,让桦恋进入平凡到极点的房间。 「呜哗……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男性的房间呢。」 应该没有甚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桦恋却用兴致勃勃的表情四处环视。 「啊,是计算机。」 「别碰,那是我工作的用具。」 「工作?」 为了满足一脸好奇的桦恋,麻郁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离开孤儿院后,在家中进行程序编写兼职,从而自立的经过。 「很伟大呀。」 「没甚么,我只是做不得不做的事情罢了。」 对桦恋太过坦率的称赞,麻郁故意用非常粗鲁的语调响应,以藏起自己的羞涩。 「但是,在上学的同时工作的话,那不是很辛苦吗?」 「唔,还可以。」 「而且,家务也相当烦人吧。」 炊事、扫除、洗涤……等等日常营生,是从开始单独生活起,最令人感到头痛的。烦人的程度,是从未一个人生活过的人所不能明白的。 「你没有想过让谁来帮你造饭,打扫吗?」 「也不是没有,不过……」 说溜嘴的麻郁,突然惊觉起来。 「你到底想……」 「啊,我能看一下隔壁吗?」 为了打断麻郁的疑问,桦恋着急地发问。 「好,可以。」 带着一点疑虑,麻郁离开自室步往隔壁的房间。打开拉门,内部是一点家具也没有的六迭大和式房间。空无一物的关系,房间给人比实际阔大的错觉。为此,桦恋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这里空无一物呢。」 「因为现在没有在用。」 「是呀,但是有好好清洁呢。」 桦恋用穿着白色短袜的脚,轻轻地擦了一下被太阳照射着的榻榻米表面。 「没错。」 「那么广阔的房间,却完全放着不用,不是很浪费吗?」 「是吗?」 「是的!」 桦恋微妙地使劲的说,声音却心虚地变得越来越细。 「为了有効利用空间,你没想过找一个同居者吗?」 「难道你……」 「我己经无家可归了。」 在桦恋出口拜托他之前,麻郁抢先断然的拒绝她。 「不行!」 「我还没说甚么啊。」 「不说我也知道。」 麻郁申斥自己有点松弛的心情。 「絶对不行。」 「为甚么?」 「那不是理所当然吗?突然跑过说要一起住,会有这种乱来的做法吗?」 「但是,有血源关系呀,我们两个人。」 「那个……那个还不肯定呢?就算是,那也,那也……应该怎样解释呢?」 听了麻郁的话,桦恋咬住了下唇。让人痛苦的沉默在两人间升起。就在麻郁再也忍受不住这气氛而开口前,桦恋先一步了口。 「刚才在麻郁的房间中,我看见那张相片挂着。」 麻郁像被触及看不见的伤口,脸变得僵硬。 「我也是那样做,一直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每天每天都看着它。今天虽然是孤身一人,但是我还有兄弟,还有爸爸和妈妈,大家住在一起的家……」 说到这里己经不成言语了,桦恋垂下头呜咽着。 「那只是你在想,只要能回到自己出生的家,就能和家人住在那里一起生活。」 麻郁说出的辛辣话,比起桦恋更深深地掏空着自己的心。 这种事怎么可能实现! 吐出心中话的麻郁,在垂下脸的桦恋面紧紧地握着拳头。 「对不起。」 桦恋用嘶哑的声音说。用指尖擦着被前发遮住的眼睛。 「那个,真是非常对不起。不知为何突然乱说奇怪的话……」 抬起脸的桦恋强迫自己展现笑容,却因为太悲伤而失败。 「打扰你了。我现在就回去。」 桦恋无力的垂下头,把背转向了麻郁。 「等一下!」 麻郁叫住正打算离开房间的桦恋。 「回去,你能去那里?」 「…………」 「能去的地方,不是己经没有了吗?」 麻郁追上沉默地背向自己的桦恋,再一次问道: 「到底要怎么办?你有甚么打算吗?」 「没有甚么打算。」 与自暴自弃地断言的桦恋不同,麻郁像要和自己内心的痛苦斗争似的开口说: 「那么……那么先在这里待一阵子吧。」 「麻郁!」 面对吃惊地回望的桦恋,麻郁有点害羞的望向侧面。 「但是啊,并不是一直待下去。只是暂时的……直到你决定好其他的出路。」 ***** 真是的!为甚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说要回房间工作的麻郁,却在桌子前一个人抱头烦恼着。虽然启动了个人计算机,但是却无法集中精神,以致工作毫无进展。这可不是放松的时候,除了己有的工作外,还有来自莓的学生会请求等着呢。 即使那样,那个名为桦恋的少女,真是自己的的血亲吗?考虑到两人同为弃儿的同时又持有相同的照片的,再加上相同颜色的眼睛,几乎是不可能有错。那么,她是自己的妹妹呢?还是姐姐? 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姐姐…… 是妺妹还好。如果是那种放着就会迷一整天的路,头脑中几乎甚么也不想的姐姐的话,那就跟与森野会长快乐地约会一样,变成不能想象了。在有点乱的脑海中考虑着这种事情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由于正想着失礼的事情,麻郁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甚,甚么事?」 细心想想的话,自己的房间有人叩门,是搬进这个家的第一次。感受到麻郁对这种一个人住时絶不会发生的现像产生的过敏反应,桦恋只把门拉开了一点。 「能借一下你的时间吗?」 桦恋从拉门的隙缝间,以客气的表情向着麻郁。麻郁转体椅子,把身体朝向她。 「好。」 「麻郁,你的肚子应该饿了吧?」 那么一说…… 脑袋中满是考虑桦恋的事情,不经不觉的己经是晚饭的时间了。 麻郁用手摸摸腹部。 「是啊,相当的饿了呢。」 「可以的话,我来造饭好吗?」 「你会造饭吗?」 「是,很擅长。」 桦恋自信满满的点头。 「那么就拜托你了。」 「让我来吧!」 桦恋紧绷着脸回应。结果虽然演变成能够留下来,但其中多少包含了自己强行入住的因素,桦恋对此感到过意不去。为了多少弥补一下,希望能做点事来作为回礼。 「那么,冰箱的东西可以适当的使用。」 「明白了。那么很快就能做好了。」 桦恋把脸缩后,安静地关上拉门。立即从那方向,传来轻快的下楼脚步声。不知为何,麻郁对那声音感到不可思义的安心。 烧好的有白饭、味噌汤、炒野菜……等等菜肴。坐在并排着简单菜肴的客厅矮桌前的麻郁,取出了自己的碗筷。吃别人手造的家庭料理,真是久违了的事。手造饭菜散发出的家庭式气氛,让麻郁的脸颊快要松弛下来。但是,在穿着围裙担心地按着胸口,偷偷地窥视着自己表情的桦恋面前,麻郁慌忙绷起了脸。 用现成材料制作的关系,炒出来的颜色不是太好看。不过重要的是味道。麻郁从手边的盘子开始,用筷子把炒野菜挟起放入口中。下一刻,麻郁的眉毛拉起,眉间深深的皱起来。 「味道如何?」 桦恋以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表情问道。麻郁以失望的脸响应。 「难吃。」 「果然……」 这样说的她,根本一点自信也没有。桦恋做的饭菜,味道厉害得难以被称呼为食物。如果是心脏衰弱的人,大概吃一口就要受刺激而死。麻郁家中冰箱中放的,只有卷心菜啦豆芽啦猪肉片等等一般普通食材。用这样的材料能组合出如此利害的味道,己经可以说是一种才能了。 「你不是很擅长料理吗?」 问完后,桦恋用很抱歉的态度响应。 「是很擅长做菜,但不太会应付味道……」 「不,那可不能称之为擅长。」 「对不起。」 看着桦恋可怜又沮丧的样子,麻郁没有继续再责备她,无奈的把筷子伸向那盘味道要命的《炒野菜》。 ***** 「呼……」 麻郁把裸着的身体沉入热水中,面向浴室的天顶叹了一大口气。 来了,可是…… 抛掉好不容易造好的饭菜也太可惜了,麻郁和桦恋一起扫平难吃的晚餐。结果,肚子经过好长一段时间还是很难受。如果每日三餐的持续吃下去,舌头就要从根站腐烂掉落。主动承受那种水平的食物的能力,还是不可能有的吧。 走出浴缸的麻郁,坐在镜子前的塑料椅子上。他的膝上放着沾满水的毛巾,手伸向浴室边的小篮子。本想取下沐浴露罐子的麻郁,发现了一根长长的头发,脸上立即出现退缩的表情。当然,这不可能是他的东西。不用想,这一定是刚才在这儿洗澡的桦恋的头发。体谅己经在外迷了大半天路的疲累,麻郁让她先使用浴室。 是呀,刚刚她还在这儿…… 麻郁不禁想起从自室的门缝里刚好看到的,正好从热水里出来后,身上只卷着毛巾前来通知自己的桦恋的身影。从门缝中可以看见,脸颊和露出的肩膀上皆染上一层樱红色,残留着湿气的长发更显艳丽。如果距离不是那么远的话,大概可以从身上嗅到洗发剂的香味吧。想着这种事的麻郁,发现浴室内的水蒸气中,好像正飘浮着女生身上香甜的气味似的。 微妙地感到安不下心来的麻郁,正打算摇头来抖落自己的胡思乱想时,隔着门听到了外边传来了门铃微弱的音乐声。 「在──」 走廊传来桦恋应门的声音,以及啪嗒啪嗒的拖鞋声。 那个笨蛋想出来应门吗? 麻郁立即抛下沐浴露的罐子,急忙站起来了。如果是送东西的送货员还好,要是其他人的话,那就麻烦了。在一个人住的麻郁家中,出现一个刚出浴完的少女,要是被人知道就会招来各种各样的揣测和流言了。 麻郁飞跑出浴室,在换衣间的脱衣筐里抓住准备好的毛巾,也不擦干身体就直接把毛巾缠在腰上。可是,一边滴着水一边光着屁股大步跑来的麻郁到达玄关时,桦恋己经打开了拉门。 「是那一位?」 还没问完,大门外的少女就扑过来抱着穿睡衣的桦恋。 「哥哥!」 突然出现的访问者一边叫喊,一边紧紧用力的抱住桦恋。 「难道是,弟弟?」 「哥哥?弟弟?」 莫名其妙的说话,让桦恋只能翻白眼。另一边的少女,发现自己抱着身体,一点也不像是兄弟般的又细又软。少女马上放开手,离开桦恋半步后目不转睛的观察她。 「你,是这家的人吗?」 「这,有点微妙呢。」 「微妙?那是甚么一回事?」 踏着粗暴的脚步到来的麻郁,急得溅出唾沫地向桦恋怒吼。 「喂!你为甚么要随便出来!」 悲剧在下一刻发生。急着跑来的麻郁本来就没有把毛巾在腰上卷好,再加上急急的大声叫喊,毛巾就这样轻飘飘的掉落。桦恋和突然来访的少女不自禁的把视线集中在一点上── 「呜哗!」 麻郁慌忙拾起毛巾掩盖着胯下,不过重要的地方早被看光了。桦恋和少女都红着脸,把眼睛张得大大的。麻郁用「看到了吗?」的表情望看少女时,少女只是以不想说的表情轻轻点头。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桦恋就这样闭上眼,软软的当场倒下。 「喵呜~」 「啊!你怎么了?」 吃惊的麻郁单手按着毛巾跑到门旁,少女则立即支撑着气絶的桦恋身体。 「你这家伙,突然就让人看失礼的东西!」 「不,这是事故……」 「还有就是,想办法帮帮她!」 「呀,呀呀,是那样没错。」 二人一起把桦恋搬到客厅旁的和室,打开折好的被褥让她睡下来。麻郁先回到换衣间擦干身体,换好一身运动短衣再回来;少女则坐在桦恋的枕边,好好的照看着她。 「如何?」 麻郁问。在少女回答前,桦恋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声。 「唔──」 「好像要醒过来了。」 如少女所言,桦恋张开了呆滞的眼睛。 太好了…… 麻郁安下心来,桦恋则面向少女的坐了起了。 「呀啦?我,为甚么……」 慢吞吞撑起身体的桦恋的发现麻郁看着自己的那张担忧的脸时,「哗」的一声叫出来并抱着身边的少女。 「这,这是甚么反应呀?」 「是呢,谁叫你让她看那种东西……」 少女偷偷地笑着说。桦恋则想起刚才看见的东西,满脸通红的垂下头。 「对不起,我只要受到强烈的刺激就会气絶。」 「是吗?」 故意干咳了一下,麻郁转向身份不明的少女。 「暂且不提那个。你,到底是谁?」 「我?」 少女对至今才被问及这件事感到意外。她栗色的长发剪短至不及肩的长度。眼睛大大的,鼻子则神气的稍稍向上。一张让人感觉特别鲜明的脸上,为了表达感情而骨碌骨碌地不断转变着表情。然后,少女有着和桦恋一样的,蓝色的眼睛。身长也好年龄也好,都和桦恋差不多。在附有领子的无袖便服下,可以看见内衣的下摆。看上去很擅长运动,不但身体一点也不松弛,短裤下伸出的双腿也非常健康。 「我是宫藤深衣奈,是在这个家出生的。」 突然这么说的少女,看见哑口无言的麻郁和桦郁,认为有说明的必要。 「突然这样说大概不明白吧,其实……」 「等一下。」 麻郁打断了深衣奈的说话。 「你这家伙,难道是个孤儿,为了找寻被抛弃时身上唯一照片中的家,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 「利害……为甚么会知道?」 这次,轮到深衣奈哑口无言了。 「你,难道是超能力者吗?」 「不,当然不是,事实上是她……」 麻郁指向桦恋,深衣奈则顺着望向她的脸。 「唉,这孩子是超能力者?」 「不─对!」」 这样反反复覆的下去,无论如何对话也不会有结果的。麻郁只好从自己今天和桦恋相遇开始,一直说到桦恋留在这里的原委。 「等,等一下呀。」 听完这段话的深衣奈,以食指交替指向自己和桦恋。 「那么说,我和她,到底谁才是相片中的女孩子?」 「鬼知道呀。」 麻郁如放手不管般的语气。于是,深衣奈愤然的回应。 「太不负责任了!」 「有甚么不负青任呀?」 「可是,怎么说。你不是应该能分辩我和她到底谁才是你的血亲吗?例如,心露感应之类的亲人间的直觉? 「别说不可能的事。」 刚刚不是说了嘛,这边又不是超能力者。不可能只看一眼就能从两者间分出谁才是自己的血亲。相片中照出来的,是未来相貌还不太清楚的年龄的小女孩。经过十数年后,根本不可能分清她是现在脑子里空空的如塞着棉花糖般的桦恋,还是好像初次出门的幼犬般停不下来的深衣奈。 「真是的,不能依頼你了。」 交叉起双手的深衣奈,鼓起了自己的鼻子。 「这样想的话,只剩下三个选择了。」 深衣奈斜眼盯着桦恋。 「首先,是你出去。」 「啊,怎可以这样!」 桦恋忍不住发出可怜的声音,但是深衣奈无视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还不知道我和你谁是和这个人是血亲,所以暂且二人都待在这里。」 「喂,别随便决定……」 深衣奈从正面盯着发出了抗议声音的麻郁。 「还是说,你要出去?」 「为甚么我不得不出去啊?」 麻郁把气得钓起眼角,手指指着深衣奈的鼻尖说: 「还有就是,你这家伙出去的选择吧。」 「太~过份了!」 深衣奈用看着「告诉他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后,态度立即改变的男人」似的眼光看着麻郁。 「你打算在这样的深夜里,把无处可去的柔弱女子赶出去吗?」 「那来的柔弱女子呀?」 一般来说,会有这种突然跑进别人的家中,做些任意妄为行为的生物吗?深衣奈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可以说和桦恋同等程度的,了不起的人物。 「无论如何,我现在是一家之主。怎样做由我来决定。」 「呜哗,好大的架子。」 那样说了后,深衣奈还小声的加了一句。 「明明还是粉红色的。」 「你说那里!」 「呵,谁知道呢?」 深衣奈像是小笨蛋似的说话让麻郁生气了,他皱起眉回敬道。 「那么,你的又怎样?」 「不要,这是性搔扰。真差劲~」 「那么由我来说吧。」 才说完,麻郁才发现话题己经偏向莫名其妙的地方了。他无力的垂下头,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脸。 「真是的,头开始痛了……」 桦恋一个己经让自己伤脑筋了,现在又有深衣奈……结果还要加上两者间谁才是自己血亲这个迷题,头痛是当然的。 麻郁抬起脸,自暴自弃的说。 「好吧!无论如何今天就先睡吧。其余的等明天再考虑。」 「那就是说,我可以留在这里了?」 面对双眼闪耀着光芒的深衣奈,麻郁严厉的回应。 「无论如何也只有今夜。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说。」 「小气鬼。」 「不要的话,你可以现在出去!」 面对站着的麻郁的险恶目光,深衣奈急急的挤出笑脸。 「也,也不是讨厌啦。」 深衣奈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点头。 「也是呢。刚才的事还是等明天再想吧。晚上想太多会把蛇(犯罪分子)引出来的。」 「说错了啦。」(原句应是「晚上吹口哨会把蛇叫出来。」意指黑夜中罪犯用口哨声沟通。) 「啊哈哈,是吗?」 麻郁死心的叹了一小口气。 「不能不说的是,被褥只有一套啊。」 「呜哗,真不要脸!」 听到深衣奈以讨厌的表情说的话,刚走到房间口的麻郁回头问。 「甚么不要脸?」 「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睡吗?自己睡在中间,双手各自抱着两朵鲜花一样。」 「要一起睡的,是你们两个。」 「那么,你呢?要怎么办?」 「我用薄毛毯来睡就好。」 想象到抽出被褥,用毛毯包裹着自己睡在坚硬的床上的麻郁,深衣奈露出意外的表情。 「啊,意外地绅士呢。」 「『意外』是多余的。」 麻郁用失望的脸响应,把背转向深衣奈。 「行李还扔在玄关那边吧,要收好哟。还有就是想洗澡的话,快在水还热时进去洗。」 用留下的热水洗好澡的深衣奈,换上睡衣后走进麻郁房间旁的和式房间。房间里的被褥己经准备好。从睡床上取下的床铺上,放置了折起来的被褥作枕头。相当疲累的桦恋则坐在枕边,摇摇晃晃如划船般的打着盹。 「呜喵……」 感觉到有人的桦恋,抬起睡迷糊的脸望向深衣奈。 「洗得舒服吗?」 「还不错。」 深衣奈关上房门,隔着被窝面对桦恋坐下来。 「那么想睡的话,先睡不就好了。」 「呀……」 桦恋脸上浮现起暧昧的表情,深衣奈微笑着看她。 「但是,谢谢妳等我。」 桦恋的脸上,混杂了害羞与喜悦的脸色。 「那么睡吧。」 「是。」 关掉照明后,两人友好地一起钻入同一团被褥中。 「深衣奈。」 怕吵着己经闭上眼的深衣奈,桦恋以小小的声音说道。 「这张被褥,有男性的气味呢。」 「是呀,那家伙一直有在用呢。」 「这就是,哥哥的气味吗?」 深衣奈闭着眼睛,小声的说道。 「还是,弟弟的味道。或者是……」 全然无关的,其他男性的味道呢── 深衣奈和桦恋如约定好般想起同样的事。不过,在说出口前,意识就沉入睡眠的深渊中。 第二章 幸褔的声音 「啊,早安。」 睡迷糊的麻郁擦着眼睛进入饭厅时,正在排列着桌子上碟子的桦恋停下了手向他打招呼。听到声音,深衣奈立即从厨房转过头来。 「早!对不起,我任意使用了厨房。」 两个炉口同时起着火的煤气台上并列着盖着的平底锅和喷着蒸气的热水壸。穿着及胸长围裙的深衣奈,正在猛开着的水龙头下清洗西生菜(莴苣)的叶子。她和桦恋都己经把睡衣换回昨日的便服,令还穿着当作睡衣的无袖衫和运动短裤的麻郁显得不检点。 「你们到底在干甚么?」 「甚么?不就是在准备早饭嘛。」 深衣奈边用「看了就明白啦」的语气回应,边关上了水龙头。她就这样用沾满水的手跑到煤气台前,打开平底锅的盖子确认锅里的情况。 「早饭的准备?」 确实如此,她们现在的确在这样做。但是…… 刚起床还迷糊得很的麻郁,正想想办法掌握事态时,深衣奈却像责备迟钝的孩子般说: 「好了,不要站着发呆,快点去洗脸吧。」 「不,但是……」 放置在矮桌正中的吐司炉子适时「啪」一声的吐出烧成金黄色的吐司,打断了麻郁的发言。 「面包也烤好了,你也快点嘛。」 在桦恋笑容的催促下,麻郁不得已走向洗面所。用冷水洗好脸的他回到客厅时,矮桌上己经准备好整套的早饭了。碟子上添上了西生菜和烟肉鸡蛋,茶杯里则注满了热咖啡,桌上飘浮起香味和热气。洗好脸的麻郁看见东西没有消失,才确定这不是梦。 深衣奈和桦恋都围着矮桌坐着,她们的面前是盛着荷包蛋的碟子和倒满咖啡的茶杯。桦恋用缓慢的手法把植物牛油涂在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上,再伸手交给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麻郁。 「请用。」 麻郁用咬碎牙似的力量忍住快要说出口的「谢谢」,一边伸手取着吐司,另一边则拿起茶杯。咖啡的香味刺激着他的鼻孔,让他清醒过来,喝下黑色的咖啡。 「呀,好喝!」 麻郁忍不住口的称赞,让深衣奈得意地挺起鼻子。 「当然。」 「这是我家的咖啡粉吗?」 由于是超级巿场买的便宜货,所以喝下去时有着怪怪的酸味。但是,现在的味道却变得完全不同。 「没错。」 深衣奈拿起自己的茶杯,吸了一口芳香的咖啡香气。 「这是冲泡上的秘密。」 「要如何做?」 「不行,这是秘密,不能简单的告诉你。」 一边把小事装成大事般,深衣奈一边窥视着麻郁的反应。 「不过,如果我住在这里的话,每天也可以为你冲泡。」 「………… 用冷淡的眼光响应深衣奈的麻郁,一言不发的咬了一口吐司。 太过着急了吗? 深衣奈在心中咋舌,不过却不死心。 「鸡蛋要半熟的就好了吗?」 「呀,好……」 麻郁把吐司放入口中,边咬嚼着边暧昧地回应。喝下去的咖啡让他清醒地识破了她们的计划。她们是打算用准备早饭的方式,展现自己和她们同居的好处吧。 会让你得逞吗? 、 变得小心眼的麻郁,警戒着的把手伸向烟肉鸡蛋。昨天桦恋那要命的难吃饭菜,让他把食物放进口时犹豫了一下。不过,深衣奈那加了椒盐的烟肉鸡蛋相当美味,吐司也让他不自觉的一口气吞下。最后,在麻郁慢慢地品尝咖啡后,茶杯也见了底。虽然分量不是太多,但久违了的比较像人吃的早餐,让麻郁满足得轻轻摸着肚子。 深衣奈很快盯住了喝空的茶杯。 「再来一杯咖啡吗?」 「不,不用了。」 像为了切断来自深衣奈冲泡的咖啡的强烈诱惑,麻郁用强硬的语气拒絶。 「待会有话要说。」 桦恋停下像年幼的孩子般的拙劣手势,慢吞吞地把早饭放入口中的手。 「要说的话是?」 隐藏住紧张的深衣奈,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相片的事。」 「相片?是指我们手持的相片?」 「是的。」 麻郁严肃地重重点头。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没有。」 轻描淡写地断言的深衣奈,在矮桌上偷偷地放下手上的咖啡杯。 「不就是我们小时候在家门前照的吗……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啊。」 「问题是为甚么会有三张相片,甚样解释也太奇怪了。」 麻郁用像要叩打矮桌的气势反驳,吓得嘴边还沾着蛋黄的桦恋惊慌起来。 「那,那个……」 「怎样?你想到甚么了吗?」 为了从桦恋的口中听到谜般问题的合理解释,麻郁向前伸出上半身靠近她。 「原因,不就是因为加印了……」 不,不是在问这个问题。 面对出乎意料的傻瓜答案,麻郁一脸泄气的失去吐糟的气力。深衣奈也好像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不断咯吱咯吱的搔着自己的脸颊。另一边,桦恋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的说话为何会引起他们如此的反应,只能交替地望向麻郁和深衣奈的脸。 「那个那个,我说了甚么奇怪的话吗?」 「不管怎样……」 当麻郁开口重新打开话题时,深衣奈插话打断他。 「为甚么有三张相片的问题,不用管就好了嘛。」 「一点也不好。」 「没错的话,相片照下来的男孩,就是你。」 深衣奈伸出手指向麻郁的脸,随后再移向自己的鼻子。 「然后,相邻的女孩是我。」 如此断言后,立即斜眼望向正想要说甚么的桦恋。 「……或者是她。也就意味着,我们两人中,一个是你的血亲,一个是无关的外人。」 谁是血亲,谁是外人── 麻郁把视线从深衣奈移向桦恋,再回到深衣奈。 「所以重点是,我与她,谁是你的血亲。明白这点后就够了。」 「嘛,没错。」 只要确定了这点,三张相片等只是琐碎的问题罢了。 就像要中断这对话似的,深衣奈突然对现在还一脸接受不了的表情的麻郁说。 「话说回来,你的学校离这里很近?」 「不,一点也不近。」 「那么,你还这么悠闲不是很糟糕吗?」 「坏了!」 麻郁惊慌地跑出客厅,粗暴地发出脚步声跑回房间。不足五分钟后,换好制服的他再次跑回客厅。 「快点快点,再不抓紧就要迟到了。」 深衣奈啜饮着第二杯咖啡,悠闲自在地说。看见她,麻郁气得太阳穴青筋暴起,只是想到现在没有时间争论无聊的事情,只好无奈作罢。 「听着,你们两个今天不准走出这个家。」 「唉!为甚么?」 深衣奈放下咖啡杯,嘟起嘴巴回应。 「如果被人看见你们在我家出入,出现了奇怪的流言的话怎么办?」 「奇怪的流言是?」 「也就是,例如,把女人带回家同居之类的………」 「哗哈哈哈哈!」 深衣奈对麻郁的担心一笑了之。 「这是甚么?你是不是有点过度神经质啦?」 没有监护人而且自己一个人住的高校生麻郁,他的操行特别受到学校的注目。如果发生了严重的问题,最糟糕的可能会被送回孤儿院。为此,就算被说成过度神经质也没办法。 「说甚么也好,给我老实点待在家里。明白了吗?」 麻郁留下这句话后,啪嗒啪嗒的跑向玄关。边想着今天要不迟到,也只有骑摩托车才行,边在门口把脚塞进运动鞋的麻郁,突然发现桦恋出现在他背后。 「这个……」 回头的麻郁面前,伸出了一个小包裹。 「是甚么?」 「是便当。」 「便当……」 在口中嘟哝了一下,麻郁注意到了那恐怖的可能性。 「难道,是你做的吗?」 桦恋轻轻的点头。想起昨天吃下的杀人料理的味道,麻郁脸上明显地露出厌恶的神色。领会到这表情的桦恋尝试解释。 「这,这次我有更努力的,我想……应该比昨天的好吃吧。」 和话中的含意相反,语气中完全没有自信。面对伸向自己的小包裹,麻郁差点有夺门而出的冲动。但是,当看见桦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包着的绷带,他不得己的接下了包裹。他不忍心拒绝这份桦恋拼命制作的便当。麻郁把便当盒塞进背包后,转身背向桦恋打开玄关的拉门。 「那么……」 「怎么了?还有甚么事吗?」 麻郁臭着脸回头,桦恋却莞尔一笑的向着他说。 「慢走。」 ***** 「喂,别黏得这么近。」 正用笔记本抄写黑板上内容的麻郁,对紧紧地靠近他身体,让他热得要命的岛崎康生轻声说。现在正上着现代国语的课,讲坛上站着这班的班主任风见瑞穗。 「为甚么?不那样做我可看不见教科书哟。」 不理会麻郁的抗议,康生从相邻的座位越发移近身体。头发留到了衣领上的康生,有着絶世……或者是过份了点,其美貌是让在走廊中和他交错而过的女子们,都想知道他的名字和有没有女朋友等消息的程度。而且,还散发着既像从故事书中出来的穿著王子服装般,又像不存在于世间的人物般的气势。 因为把书包忘了在家里,所以上课时想借看一下教科书──当康生这么说时,麻郁还以为他是说说笑罢了。可是,康生好像真的空手跑回学校,不用说教科书,连笔记本和文具也必须借给他。 「大致上,就算会忘东西,却连书包也忘了带,你脑子里在想甚么呀?」 面对麻郁的吐糟,康生的双眼突然发光。 「这个呢,麻郁君。我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脑海里想着你呀。」 「停止!恶心死了。」 「好过份啊麻郁君。既然是邻桌,更应该搅好关系啊。」 这所学校教室里的桌子,是横向比较寛长,二人一组使用的略为古老的东西。虽然各自使用同一张桌子的一半,搅好关系是没有错,但是像这样紧紧的黏过来,也太让人郁闷了。 「不要。我今早看见香蕉也好,看见圆筒状鱼糕也好,以至看见粗大的魔术笔,也会非常想念你呀。」 「别看见怪东西就来想起我!」 麻郁禁不住大声呼叫。讲坛上的瑞穗马上拚命在自己那温柔的脸上挤出可怕的表情盯着他。 「神城君,安静点。现在在上课。」 「对不起。」 为甚么是我……一脸不满的麻郁只好道歉。座位附近的女孩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后,开始互相咬耳朵窃窃私语。 「说是香蕉也,」 「说是圆筒状鱼糕也,」 「而且,还有最粗…… 由于平常的康生经常黏糊糊的纠缠着麻郁的关系,班中的同学开始用怪异的眼光看待他们,并且留传着无聊的流言。 「生气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 麻郁压低愤怒的声意说。可是康生一脸与自己无关的表情说: 「说不定,老师在嫉妒着呢?」 「为甚么会变成这样!」 「神城君!」 正面向黑板写字的瑞穗,回头手持粉笔指向他们。向着被责备后僵硬着身体的麻郁怒目而视。 「老师我,才没有嫉妒呢。」 「哈啊?」 当教室中的麻郁正迷惑着该如何响应的时候,在他的家里,深衣奈正在伸展着身体。 「呜~唔……」 看着用抹布擦得闪闪发光的煤气台。 「这里做到这一步就行了。」 打开饭堂的拉门,把头伸出走廊的深衣奈,面向尽头的厕所呼唤。 「那边好了没?」 「是,己经做好了。」 在厕所打扫的桦恋用缓慢的声音回答。 「那么,一起休息一下喝杯茶吧。」 深衣奈说完后,从厕所里出来的桦恋高兴地回应。 「啊,好的。」 麻郁出门后,深衣奈提议和桦恋一起清扫这个家。理所当然的,他们还是抱着和早上做早饭时相同的,让麻郁体会和她们同居的好处的企图。 当桦恋在厨房洗手时,深衣奈走上了二楼拿了一个印有便利店标志的塑料袋下楼,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本来打算在电车上吃而特意去买的点心,还余下很多呢。」 「呜哗,午饭前吃点心,太豪华了。」 窥视着袋子里的桦恋,双眼闪闪发光的说。 「太夸张了。」 说着,深衣奈把注满水的水壸放在炉子上烧。 「有很多不同品种呢,要选哪一个?」 听到正在袋子中物色的桦恋提问,深衣奈边把茶叶放进小茶壸边回答。 「没关系,就选你喜欢的吧。」 桦恋犹豫不决了好一阵子后,结果选了装着巧克力和咸饼干的蘑菇形点心盒子。 「这是甚么?有很多洞呢。」 「唉?洞?」 把热水注好了的深水奈,提着小茶壸回头看。桦恋手中的巧克力点心的盒子上,盖子部份好像用圆珠笔开了很多的洞,排列得像浴室的花洒头一样。 「啊,忘记了……」 深衣奈发出冒冒失失的声音,慌忙从桦恋的手中取过盒子。打开盖子后,取代点心的是吉祥物人偶般的东西。手掌大小的人偶有着水滴形的头部和略小的,似乎无法支撑头部的细小身体。在脸正中的两眼,相隔得非常远。白色的脸下,是像穿了潜水衣般的浅黄色身体。腹部有一个红色的口袋,屁股上则有着尖端如红宝石般圆球的细小尾巴。腰间飘浮着救生圈一样的东西,小小的身体横卧在盒子中。 「难道死了?」 深衣奈用手指点了一下横卧着的东西,它立即啪一声张开了双眼。 「啊,大好了。看来还活着。」 竖起身体的小不点,环视左右后从盒子里站起来。并且简单地无视重力,轻飘飘的从盒子里浮起飘出来。 「哈哗哗,这孩子是甚么啊?」 对张大眼睛看着从没见过生物的桦恋的问题,深衣奈用得意的表情回答。 「这是昨天在车站看到的。轻飘飘飞过时,拿起点心后就靠过来了。」 「到底是甚么东西呢?」 「谁知呢……总之是太罕见了,所以把它塞入空盒里再说。」 「难道是,外星人?」 「怎会。我也不明白是甚么,所以叫它做《不可思议的小家伙》。」 「那么,和我一样呢。」 「唉,甚么一样?」 「我也是,被大家称作不可思议的家伙。」 「哈哈,真是……」 在深衣奈为了压下对这过份贴切命名的笑意时,在空中飘浮着的《不可思义的小家伙》稀奇地环视周围后向桦恋靠近。 「呜哗,呜哗,向我靠近过来了。」 「放心吧,不会咬你的……啊,对了!」 深衣奈从袋子中拿出了刚才在吃的百利滋──一种棒状的小点心──的盒子。打开盖子后,在一大串烤鸡肉串的竹签一样的百利滋中掏出一根,然后炫耀似的向左右挥动。 「来来来,这里有美味的东西哟。」 「喏噢─」 《不可思义的小家伙》如同名字一样发出不可思义的声音,飞向深衣奈的方向。然后,咬住了百利滋的尖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咯吱咯吱的吃下去。 「那孩子,好像很喜欢这种呢。」 深衣奈把百利滋的盒子递给桦恋。 「你也试试吗?」 「是。」 桦恋高兴地点头,从盒子中取出一根百利滋。立即看见旦利滋的《不可思义的小家伙》,用像在空中像游泳的姿势,咬住桦恋手中的百利滋。 「很好吃吗?」 「喏─」 「那么,再给你一根吧。」 好像因为同被称为《不可思义的小家伙》,桦恋和不明生物一下子关系就变得很好。 「喏喏─」 「哎,还要吃吗?真是贪吃的家伙呢。」 深衣奈啜饮着自己冲泡的茶。 「这孩子,个子小小的却很会吃。如果一直喂给它,可能会全部吃下去。」 「这可不行。」 这在深衣奈和桦恋沉醉在快乐的茶点时间的数小时后,在学校的麻郁却面临着一大危机。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现在是午休。平常总是要抓紧时间跑往小食部买面包作午饭的麻郁,现在却遗憾地己经有了桦恋的便当。麻郁取出便当盒放在桌上,暂时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他只好叹了口气,打开包着便当的可爱花花式样包装。当打开包里中的椭圆型午餐盒盖时,康生突然从旁靠过来。 「麻郁君!」 「干甚么,别大呼小叫的。」 麻郁皱着眉,把手停在午餐盒的盖子上。隔着桌子站在麻郁对面的康生,手指不断轻轻震动着指着午餐盒。 「这,这是女生手做的便当……」 「为甚么知道是女生做的?」 「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嘛!」 说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看见粉红色塑料盒盖上印着的,戴着红色丝带的小猫角色图案,谁都会想到是女生的物品吧。再顺着这点考虑,就会有便当当然是女孩子为麻郁造的的结论吧。 是呢,这便当盒是她的。 麻郁的脑海里,浮现出今早出门时把便当交给自己的桦恋的脸。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盒子的可怕内容,所以没有注意到午餐盒明显地不是自己的。昨天,和桦恋一起回家时,不是说过她中午迷路时把自己做的便当吃了吗。这个午餐盒,就是那时空置下来的吧。当然,盒子有好好清洁过。但是,和女孩使用同一个午餐盒,使用同一双筷子吃便当,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 「太过份了,麻郁君!明明己经有我了……」 有甚么呀……麻郁这么想。但是,不知为何康生眼泛泪光,大叫着「麻郁君这个笨蛋!」,迅速转身背向麻郁,一溜烟地从教室跑出去。麻郁不禁哑然的目送着他离去。从以前开始,就觉得他是个怪人,但最近,怪异的程度好像越发激烈起来。难道最近的梅雨季节,让他的脑子发霉了吗? 哎呀哎呀……的在心中叹气时,从打开午餐盒的麻郁耳边,传来了女学生们的小小的私语声。 「喂,有甚么事情发生了吗?」 「谁知道……」 「岛崎君哭了。」 「难道是,打情骂俏?」 「……也就是说,那两个人果然是那种关系。」 「吵架的原因是?」 「好像说是便当甚么的。」 如果耳朵也有像眼睛般有眼皮一样的功能就好了。这样想着的麻郁,只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食物后,就用筷子把它放入口中了。 呜,好难吃…… ***** 「好,差不多到正午了。」 茶点后,继续清扫的工作告一段落后的深衣奈,呼叫正在晒衣场弄干衣服的桦恋。 「是。」 桦恋的工作也正好告一段落,遂从打开的纸门回到屋内。与她一起回到饭厅的深衣奈看到墙上的时钟后,不禁遮着嘴笑了一下。 「差不多到那家伙吃便当的时间呢。」 「是呀。」 桦恋用暗淡的表情响应。 「为甚么要摆出这种脸呢?」 「那个,真的会像深衣奈说的那么顺利吗?」 「没问题,没问题。男性都是拿女孩手作的料理没办法,一定能行。」 「但是麻郁好像不太喜欢我的便当。」 「不用担心。那家伙过的单身生活,是不会吃得太好啦。稍微做得差一点也不会有问题哟。」 「做得不好的,可不是只有一点点呀。」 「但,你不是说很擅长料理吗?」 「是从会做,但对味道则不太会应付。」 「那样,不能称为擅长。」 「麻郁也是这么说。」 「唉,那家伙吃过你造的料理? 「是的,昨天晚上。」 「那么,说了甚么?」 「说是很难吃。」 「呜哗,怎么会?太~过~份了!」 从没把桦恋造的料理放进过口的深衣奈,立即就觉得麻郁的感想是太过武断了。 「那家伙,感觉真不够纤细……」 深衣奈用如果麻郁在眼前的话,就会掐住他嘴巴的表情嘟哝后说。 「对了,今天的午饭就让你来试作一次。」 由于不知道其中的恐怖,她好像想尝试一下桦恋做饭的能力到底如何。 「唉,让我来?」 「对!做炒饭就好。」 桦恋还未及回答,深衣奈就打开冰箱,开始取出必要的材料。 「那个,真的好吗?请不要后悔呀?」 「真夸张呢。」 深衣奈笑着准备炒饭的材料。 「不好意思,我要上二楼整理行李。做完了请通知我。」 「明白了。」 三十分钟后,被桦恋叫下来的深衣奈从二楼回到了客厅,她看见客厅里的桌上放着的碟子盛着炒好了的炒饭。 「怎样了,看上去没甚么奇怪呀?」 说完后她坐在桦恋的正对面,拿起碟子旁准备好的汤匙。 「是的,这次外观上还算顺利。」 穿着围裙的桦恋,没有自信地低下头。 「但是,味道就……」 「那个呢,炒饭的材料只不过是把饭炒一下罢了,是就算难吃,也不会难吃得太过份的东西啦。」 深衣奈轻松地保证了一下,就用汤匙把炒饭送进口中。 「如何?」 在桦恋战战兢兢的提问后,深衣奈强吞口中含着东西后断然道: 「难吃。」 「果然──」 「等一下,这到底是甚么一回事?」 深衣奈一手拿起汤匙,进逼眼角浮起泪水的桦恋。 「明明只是一般食物的组合,为甚么会做出这么恐怖的东西?」 「那真是不明白……」 「不明白也……」 禁不住挺起腰的深衣奈马上发觉,为这种事责备桦恋也解决不了甚么。叹了一口气后,她把汤匙插在盛着以前还能称为食物的食物的碟子中。然后,短暂地望向天空。 「家务还剩下多少?」 在深衣奈面前缩成一团的桦恋,不敢看向她地回答。 「浴池和换气扇,还有就是庭院里的杂草。」 「好,做完后,一起买东西去吧。」 「但是,随便出门的话,会让麻郁生气的……」 「小心地进出家门就没问题了。」 深衣奈对麻郁的吩咐,一点也没有遵守的意愿。 「对了,你有多少钱?」 「是,只有一点点而己。」 「我也只有一点点,就用这来准备晚饭的材料吧。只能让我施展手腕,制作能挽回一齐的食物来款待他。」 「明白了,我也要一起努力。」 想着就算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桦恋抬起脸,双手扼紧成拳头。深衣奈则轻轻地点头,食指指着矮桌上的碟子说: 「那么,首先一起处理掉这个吧。」 ***** 「啊啦,神城君。」 离开学校后的归途中,麻郁在附近的超级巿场购物时,背后的招呼声让他停下回头。 「会长……」 看见站在陈列着商品的架子之间,手提着和自己一样的篮子的森野莓。麻郁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购买晚饭吗?」 「唉,是啊。」 麻郁手持的篮子中,有二份割开成一半的卷心菜和半打的方便面,以及金枪鱼罐头。一看就能知道这家伙平日的伙食有多寒酸。 「会长呢?」 「我是为了买这个,现在便宜得很。」 这样说着的莓的篮子中,密密麻麻的塞满着生理用品。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的麻郁,满脸红了起来。莓再继续说: 「有了这个,量很多的日子也能安心。」 「是,是这样吗?」 不知如何响应的麻郁,禁不住向后退了半步,好像不小心轻轻的撞倒了谁。 「啊,对不起。」 当准备转身道歉的麻郁,看见对方的脸时,忍不住惊叫起来。 「啊!你们……」 看见用两手提着盛满各种各样食材的桦恋,和还在把东西往篮子里塞的深衣奈,让麻郁的脸开始抽搐。 「麻郁!」 「为甚么会在这里……」 「那是我的对白!」 麻郁忘记了莓还在自己身边,开始对两人不理自己的吩咐而大发脾气。 「不是要你们乖乖的待在家里吗?」 「有甚么不好,只不过是买点东西罢了。」 深衣奈嘟着嘴反驳。 「一点也不好。」 「为甚么呀?」 「为甚么也好!」 「呜哗,真大架子。」 「是大架子呀,因为我是屋主。你们既然是食客,就要听我说的话。」 「唉,食客?」 深衣奈的眼睛发出光辉。 「那就是说,让我们一直在家里住下去?」 「不对──」 在麻郁向深衣奈一口气否定时,他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 当打算回话的麻郁,发现质问不是来自眼前的深衣奈和桦恋时,身体一下子就僵硬起来。颈部的关节如生锈般笨拙地回望的麻郁眼前,是由始至终用无表情的脸仰视着这边,看着这一幕始终的莓。 「不,这是,那个……」 越过慌乱的麻郁,看见莓的身影的深衣奈好奇的问: 「啊啦,这孩子是谁?」 「是谁?这是……」 「啊!难道是女朋友?」 「你,你,你在说甚么呀?怎可能有这种事!」 面对说了不得了的话的深衣奈,麻郁以飞快得要吐出口水的速度否定。但是深衣奈似乎误会了麻郁的态度,是因为自己说中了事实的中心。 「啊──,果然是这样。一脸认真到不得的脸,意想不到的还藏着另一面呢。这个沉默寡言的大色狼。」 「谁是个沉默寡言的大色狼呀!」 「向我们介绍一下女朋友嘛。」 「为甚么会变成这样……」 「有甚么不好。别这么小气嘛,我们不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吗?」 「都说了不是这样啦。」 「名字是甚么?几岁?不是同一个学年吗?……难道是中学生?」 初次见面却似乎很了解似的,深衣奈深信莓比自己和麻郁都年幼。 「笨蛋,你在说甚么!」 「唉,不是中学生?难道是,小学生?」 面对着最恶劣的事态,麻郁抱着头蹲了下来。可以的话,他想就此消失。 「呜哗~呜哗~这是犯罪呀。麻郁原来是萝莉控!」 战战兢兢的窥探着莓的麻郁,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让全身毛发蓬乱地竖起的黑色灵气。明明脸皮动也没动,却能让通过她身边的仓鼠般的小动物晕倒,又暗又冷的负面波动包围着短小身材的身体。可惜的是,深衣奈却对此全无感觉。 「昨天晚上完全没有来夜袭,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唉,是那一个原因呀?」 至今还没能理解事态的桦恋一脸无知的问。 「也就是说那个哟。只要是长大了就不行的那种事情哟。」 「长大了的就不行?那是在说甚么?」 「だぁかぁらぁ……」 「就~是~說……」 听了深衣奈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明后,桦恋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但是,那是变态……」 「嘘!无论如何,面对着他这样说可不好噢。」 「你们给我闭嘴!」 终于超过了容忍限度的麻郁,大声地发出让店内客人们都回头的怒孔。吓了一跳的深衣奈和桦恋不禁缩起了身体。 「这个人是我学校里的前辈,学生会会长森野。」 「胡说!」 深衣奈一脸哑然的嘟嚷着。 「神城君。」 莓各自看了看深衣奈和桦恋后说: 「这两个孩子,是和你一起住的吗? 「唉?」 「不是说甚么食客啦,同一屋檐下啦。」 「不,那是,那个……」 麻郁的额上渗出了冷汗。 「是……是亲戚啦,远房的。其实,那个,早前她们家发生了不幸的意外,两个人只剩下我可以依靠……那个,没办法只好暂且先在我家寄住。」 在听了麻郁明显地满是谎言味的说明后,莓只是用少许不自然的方式响应。 「是那样呀。」 不行,完全不相信呀。 麻郁的脸上浮现暗淡的表情。 「会长,请不要有奇怪的误解,还有请不要对其他人……」 「当然!絶对,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噢。」 对莓断然的响应,本来应该是让人放心的。但是不知为何,麻郁就是被不知明的不安所包围。 ***** 「等一下,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深衣奈一边嘟着嘴,一边追赶从超级巿场中大步走出来的麻郁。 「会长不是接受了你的说明了吗?不就没有问题了嘛。」 如果现在一旦张开口,就会吐出一大堆骂人的话的麻郁,一言不发的走近停靠在店门前的摩托车。戴好头盔,一手把放着买好了的东西的袋子放在座席上的他,立即气愤地转动摩托车的加速器。 「啊!」 深衣奈从后追赶了驶离的摩托车两三步。 「等等!你想抛下我们,就这样跑了?」 「麻郁!」 就是对提着满载食材而鼓起了的超级巿场袋子的桦恋的呼唤,麻郁也不理会,头也不回的加快摩托车远离二人。 「麻郁生气了呢。」 微阴的天空下,在两侧建有塑料造温室的路上走的桦恋说。深衣奈停了一下后回应。 「是呢。」 「果然,刚才不是有点过份?」 「唔,的确是啊。」 回想起刚才在超级巿场里的一幕,深衣奈看起来有点后悔。可是,她马上抖落那表情。 「但是呀,也不应该就这样一个人回去嘛。」 「是~」 桦恋用有点暧昧的态度赞同她。 「放着提着行李的女生不管,自己一个骑着摩托车走不是很过份吗?」 桦恋没有回答深衣奈寻求支持般的问题。沉默下来的两人头上,老鹰在慢慢地盘旋着。渡过了架在收集用水的渠道上的混凝土桥后,道路变成了泥路。 「深衣奈。」 桦恋用如何也想不通的脸,向走前半步的深衣奈说。 「甚么?」 「我们两个,让麻郁添麻烦了吗?」 深衣奈没有放慢半点步调,顺着她回答: 「是麻烦呢。」 「也是呢。」 桦恋把视线落向地下。深衣奈再向前走。 「突然跑来说可能是血亲的关系,所以要让我一起住,怎么说也是很无理。」 「…………」 「但是,虽然明白是无理,也明白是会添麻烦,可是无论如何也想要这么做。回到我的家……我出生的地方。」 深衣奈说到这里就停下,望向桦恋的方向。 「这样也是任意妄为吗?」 「我想是任意妄为。」 面对毫不掩饰的回答,深衣奈脸上不禁露出苦笑。 「说得真直白呢。」 「但是,我也和深衣奈一样的想法,好希望回到自己的家。」 垂下头的桦恋,把眼睛隐藏在前发之下。 「但是,那是不同的。即使回到了出生的地方,却不是回到了自己出生的时候。」 「被直白地说了呢。」 之后好一阵子,两人无言地向前走。不久之后,道路延伸到湖畔旁,让人身心舒畅的风从湖中吹来。偶然的,深衣奈停下脚步,站立在护栏边望向湖的方向。桦恋也站在她的身边。湖上闪耀着的,是湖水反射太阳从浮云的隙缝间射下的光芒,光芒让她们瞇起了眼睛。 「景色真好呢。」 桦恋边让风吹动着长长的头发边说。深衣奈则把目光转向了对岸连绵着的绿色山脉。 「真是呢──」 「母亲购物回来时,也会看着这景色吗?」 「大概吧。」 只用简单言词回应的深衣奈脑海里,浮现起沿着蜿蜒的湖畔道路行走的女性身影。在她推着的婴儿车里,正坐着一男一女,有着蓝色眼睛的双生子。平静的日光,清爽的风。她的身边并没有带着行李,大既正要去买东西吧。又或者,是被这季节的好天气吸引,带着孩子出来散步吧。 目光向着湖的深衣奈,好像感觉有甚么走过自己身后似的慌忙回头。 「有甚么事吗?」 桦恋惊讶地问。深衣奈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甚么也没有。」 「是这样吗……」 深衣奈为了把湖的景色深深地烙印在心里,放下手提的塑料袋在脚边,双手拉住护栏边缘,向湖边挺出身体。 「这景色,不把它好好地记清楚不行。」 看着深衣奈好像是最后一次看见这景色似的举动,桦恋也以相同的心情响应。 「是呢,这就能留下美好的回忆了。」 ***** 「唔,做得很好。」 为锅中的炖菜试味的深衣奈满足地嘟哝后,关上了炉子的火。 这就行了…… 深衣奈一边看着用仅有的一点点现金买下的材料所造的饭菜并列在桌子上,一边脱下了围裙。酥炸鸡串、炖肉、金枪鱼沙律。全部是她尽全力制作的自信作品。 但是,两个人吃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 边想着这问题边关上了换气扇,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重的寂静,与饭菜温暖的气味一起填满饭厅。深衣奈手持脱下的围裙望向天花。 她好像还在整理行李吧。 购物回来后准备开始造晚饭时,看见一脸彷徨想在厨房帮忙的桦恋后,深衣奈以「这里就让我来吧。」为借口把她赶出去。桦恋说了一句「那么,我去整理行李吧。」后就登上了二楼。从此之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看见桦恋下来。虽然看上去行李不是很多,但是她的话,一定是用会让旁人看得急躁的缓慢速度整理着吧。不知为何,现在不太想和桦恋碰面。准备好晚饭的深衣奈离开饭厅登上二楼,站立在麻郁的房间前,轻叩了被紧紧地关上了的拉门。但是,房间中没有任何回应。本想大概没有人在时,仔细听,耳边却传来薄薄的拉门的另一边微弱地按打键盘的声音。 「还在生气吧。」 深衣奈以此解释没有回应的原因。 「那么就这样好了,只要听一下就行。」 看着被关上的拉门的深衣奈脸上,浮现了至今为止没出现过的想不开的表情。 「我呢,还是决定回去了。为你制造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抱歉。但是,想到我们有血源关系后,变得有点想撒娇……呀,我明白的,这只是我任意想出来的吧。我的任意妄为,真是为你添了不少麻烦了。虽然不是为了赔罪,但做好的晚饭,还是和桦恋一起趁热吃了吧。那是我一个人做的,味道不会有问题。还有就是,让咖啡冲泡得好的方法,我用贴纸贴在冰箱的门上了。」 深衣奈切断了说话,为了压抑着声音的震动,她小小的深呼吸一下。 「那么,现在要说再见了呢。只是一晚,但在自己出生的家里住真高兴。虽然是我自己强来的,但是让我尝试和家……家人住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就是深衣奈的声音变得细不可闻,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尽管如此,深衣奈还是期待着站立在拉门前。可是,经过好久了还是没有声音呼应她。她终于忍不住了。 「啊!就算你在发怒也好,说点甚么吧。虽然没想过你会阻止我,但最后至少也面对面的见一下吧! 自暴自弃地大叫后,猛然拉开了拉门。 「这个?」 房间里,只有关灯后的黑暗。一瞬间,还以为房主睡着了,但是,刚才听到的键盘声也太奇怪了。这个谜,在伸手打开房间照明时解开了。 「啊,是《不可思议的小家伙》。」 房间里并没有麻郁的身影,但相对的,却有深衣奈拾回来的神秘生物在计算机的键盘上面。小家伙以轻松的脚步在按键上,快乐地来来回回的跳着芭蕾舞。原来以为是麻郁工作时发出的声音,却是这家伙发出的。 「甚么,原来是你呀。」 「喏!」 《不可思议的小家伙》像要寒暄似的,向深衣奈举起了手。 「但是,那家伙到底去了……」 环视房间后,深衣奈发现便当盒被放在取去垫子的床上。她不形于色的用手拿起它。 啊,很轻。 深衣奈轻轻的摇了一下盒子。像是要告诉她内里是空的似的,午餐盒中只有附在盒中的筷子撞击盒子的咔嘚咔嘚声。 便当全部吃完了…… 好像遇到了难以置信的事似的,深衣奈一下子无法理解似的开始发呆。直到《不可思义的小家伙》再次向她打招呼。 「喏──」 《不可思义的小家伙》在计算机桌旁的窗户前轻飘飘的浮着。这扇窗子,正好可以俯视房子的大门口。面向窗子的深衣奈,视线正好捕捉到打开玄关的拉门,离开家里的桦恋身影。这恐怕是,正好和进入麻郁房间的深衣奈交错而过,从隔壁的和式房间下到楼下去吧。桦恋戴着白色的帽子,手提陈旧的行李箱。看见背影的深衣奈,醒悟到桦恋也抱着和她一样的决心。她立即拿着便当盒走出房间,像要滚下台阶似的跑下来,在玄关前急急穿上运动鞋。还没穿好鞋子就踏着脚根跑出门外时,桦恋己经沿着坡道走向湖畔的柏油路了。就在深衣奈准备喊停她时,站在路旁的桦恋眼前突然出现突破黑暗的摩托车车头灯光。 危险! 在深衣奈禁不住闭上眼时,面前响起急剎车的声音。 「呜哗!」 发出冒失的哀呜声的桦恋,咚地屁股着地摔倒。摩托车好像在间不容发的距离停下。说不定如果剎车的时机再差一点,就要撞上桦恋了。 「很危险啊!」 骑着摩托车的麻郁一脸愤怒的怒骂。桦恋则低着头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你为甚么老是在发呆……」 说着话时,麻郁才发觉桦恋戴着帽子,提着行李箱。 「想去那里?」 「麻郁,你到那里去了?」 被桦恋反问后,麻郁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快。 「买点东西罢了。」 粗鲁地回答后,他才发觉桦恋还没回答自己先前的提问。 「是我先提问的!」 桦恋慢慢地站起来,但却垂着头不回答。 「想离开吗?」 虽然没听到桦恋的响应,但麻郁还是察觉了她的意愿。 「到底在打甚么主意?」 问完后,桦恋还是沉默地继续垂下头。 「强行住进来后,这次是不说一声就离开吗?」 麻郁粗暴的语气,让沿着坡道走上来的深衣奈没有插话的余地,她只好把不留神带出来的便当盒抱在胸前。 「不要默不作声,说点话呀!」 「非常对不起。」 桦恋视线向着脚下,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对一声不响而离开道歉。但是,要说『再见』实在是太痛苦……」 「那么,不用说就好了。」 「唉?」 意外的说话,让桦恋抬头看着麻郁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 「真是迟钝呢。就是你可以住下来了。」 「但是,麻烦……」 「没错,很麻烦。但是没办法。我们有血源关系,是亲人,就算是有少许麻烦也不能改变。」 「这个,和昨天说的不同呀。」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麻郁自暴自弃的说完后,生气地从正面盯着桦恋的脸。 「怎可以这么任性。这实在是……这实在是太任性了。」 桦恋蓝色的眼睛挤满眼泪。 「忍耐一下。为了有血源关系,这小小的任性就算了吧。」 「但是……但是可能不是这样的。我和麻郁可能没有血源关系……」 「也可能有吧?还是有可能是血亲。」 麻郁紧接着说下去,声音却变小了。 「一直……一直以来很痛苦。一直想着被双亲抛弃的事……明明有着血脉相连,却被抛弃了。为甚么父母要抛弃我。有甚么理由,要做出这种事?但是,怎么想也不会有结果。虽然明白考虑这种事也只是浪费时间。过去的事情,如何去想也不可能回到那时候的。这件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改变甚么。」 宛如从内心深处剜出来般的话语,深深地插入怀抱同样感情的桦恋和深衣奈心里。 但是,现在是不同的。现在发生的事,只要想办法解决,还是可能会去改变的。因此,我决定了。絶对……絶对不会仿效他们对血亲──可能有相同血脉的人弃之不顾的。」 「麻郁……」 桦恋本想说出来的话语,都堵塞在喉咙中,无法出到嘴唇之外。 「所以,你们就在家里住着。无论如何,直到确认谁是我的亲人为止。好吗?」 「是。」 桦恋用颤抖着的声音回答。 「还有,你也是。」 「唉,我?」 突然被说到,在坡道底站着的深衣奈一脸吃惊的表情。 「没错。」 麻郁用力的点头,用询问的目光面向深衣奈。 「难道说,你也想离开吗?」 「怎会。」 深衣奈用否定的表情,左右不断的摇着头。 「那么,家里的事……饭和打扫就拜托了。」 「遵命。」 为了阻止快要从心底哭出来的自己,深衣奈故作滑稽的动作敬礼。 「然后是……」 麻郁向桦恋伸出左手提着的塑料袋。 「明天开始便当要用这个。」 窥探接过来的袋子的桦恋,看见了设计质朴的午餐盒。麻郁好像是为了买这个才出去的。 「你的便当盒,吃的时候真让人害羞。」 「呀……」 从摩托车下来的麻郁,推着车子从发着呆的桦恋和深衣奈之间走下坡道。然后,下去的麻郁,像是为了掩盖害羞,用平常沉默寡言的脸回头望向两人。 「喂,还在干甚么,快点回家去吧。」 「是──」 回复精神的的深衣奈,拉着桦恋的手腕,一起走下坡道。 「来,回去。」 看见两人开始走下来,麻郁把摩托车停在家门前,赶快进入家中。走下坡道来到家门前,看着打开了的拉门的深衣奈说: 「那家伙虽然粗鲁,不过事实上是个好人呢。」 「是的。」 桦恋用稍微磨蹭的声音响应。 「而且,还意外的温柔呢。」 深衣奈说完后,在桦恋的耳边挥动了一下空了的便当盒子。盒子里传来的咔嘚咔嘚声,让桦恋倒吞了一口气。 麻郁,全部吃掉了…… 桦恋在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名为「幸福」的声音的话,那说不定就是这个──空的午餐盒发的出的响声吧。 第三章 打勾勾(勾小指) 「小便……」 桦恋蓦地从被窝中竖起身体,一脸睡相的对着无人的空间自言自语。被自然的声音唤醒的她,还是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眼神的焦点在半空中游移着。透过窗户帘子的间隙,早晨明亮的日光照射入房间。在她的身旁,昨夜一起进入被窝的深衣奈己经不见身影。桦恋在暂且发呆了一阵子,考虑往后应该怎么办时,下腹部的生理需求却让她无法再忍受下去,用像在水中漫步般的动作活动起来。现在,她的身上穿着及膝长度裤子的女用西式睡衣,头上的长发分成两股,用丝带扎起保持整齐。睡眼惺忪的桦恋就这样走出房间,用飘浮般的脚步走下台阶。像梦游症患者般的她就左摇右晃的穿过走廊,进入厕所。 人生一番幸福的时候──。 完事之后,桦恋背向流水的声音返回走廊。走向台阶的途中,通过饭厅的门口的她,吸引了正在厨房中站着的深衣奈回头。 「啊,起来了。」 「呼吔。」 像要响应似的,桦恋的口中好像在嘟哝着甚么。虽然身体起来了,但是头脑还是在睡。另一方面,深衣奈边利落地准备早饭边说: 「早饭快要准备好了,去唤醒麻郁。」 「呜吜。」 不知是否理解了深衣奈的话,随口回答的桦恋就这样沿着台阶上楼了。来到麻郁房间的桦恋在门口呆呆的站了好一阵子,才打开拉门。在迷漫了雾般的桦恋脑海里,再一次回忆起了深衣奈的吩咐「去唤醒麻郁」。在微暗的房间里,麻郁在剥去床垫的床上用毛毯卷起自己。来到他身旁,桦恋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就这样睡在盖着毛毯的麻郁身边。结果,她还是睡迷糊了。在温暖的毛毯中,有着发出接近三十六度热源的物体,暖洋洋的让桦恋愉快的闭上眼睛。就像交换似的,麻郁同时张开了惺忪的睡眼。 唔……? 最初,麻郁并不明白眼前出现的是甚么。所以,当他发觉近在眼前的是发出「呼呼」的安睡呼吸声的桦恋时,立即从毛毯中一跃而起。 「呜哗!」 为、为、为什么这家伙会在这里? 惊吓得瞪眼用手按在左胸上,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的麻郁眼前,是正闭着眼,不知在嘟哝着甚么的桦恋。 「唔─,呼吔呼吔呀!」 好像在说甚么。 被引起好奇心的麻郁,为了听清楚她说甚么,把脸挨近桦恋的睡脸。于是,像是计算好时机似的,桦恋啪的张开了眼睛。两人在可以互相感受对方气息的距离对望着。张大眼睛的桦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下一刻,拼发出巨大的哀呜声。 「叽呀呀呀呀──!」 听到二楼传来的哀呜声,深衣奈停下了切西红杮的手,就这样提着菜刀跑上台阶,从敞开的拉门跳入麻郁的房间。 「怎么了?」 才问完,眼睛注满泪水的桦恋就扑过来了。 「哇哇!」 被桦恋顺势推倒了的深衣奈屁股着地,手握的菜刀脱手而出。脱手的菜刀就这样飞上半空,扎在惊愕地坐在床上发呆的麻郁两脚之间。 「呿!」 麻郁脸上痉挛着坐倒在床上。被半哭着的桦恋紧紧抱着的深衣奈,则保持屁股着地的姿态发呆。 「到底,发生甚么事了?」 ***** 「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坐在食桌旁听着两人说明的深衣奈露出失望的表情。 「突然听到哀呜声传来,还以为发生了甚么大事。」 「对不起,我好像睡迷糊了……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麻郁的脸,还以为一定是……」 话说到这里就断了,桦恋不好意思地缩起了身体。 「一定是?是甚么?」 深衣奈一脸明显地知道接下来的话,却还是要问的表情。 「那就是,那个……」 好像想象到甚么似的,桦恋红着脸垂下头来。本想戏弄她的深衣奈,也被她过份直接的反应感染,染红了脸颊。为了掩饰,深衣奈故意用开玩笑般的语调说: 「嘛,怎样也好,能回避贞操的危机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 「喂!别说些会招人误解的话。」 咬牙切齿的阻止深衣奈胡言后,麻郁马上把脸转向了桦恋。 「还有,你也不要回答『是』来认同。」 「对、对不起。」 「算了算了……」 深衣奈轻笑着的劝解话,反而让麻郁怒气上升。 「才不是『算了算了』!这个失误再大一点,可是会死人的!」 想到从深衣奈手中飞出来的菜刀,只要向前少许就要刺到下腹,麻郁颈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夸张啦。」 深衣奈模仿着他叹气说。 「人呀,只是让菜刀刺一下是死不了的。」 「会死的!」 「呀,这个这个,真的非常对不起。」 桦恋挤入麻郁和深衣奈之间说: 「因为我的原因,才发生这样的事……从今以后,我会注意早上起来时,就是身旁有麻郁在也不会大声喊叫的。」 「要注意的地方搅错了啦!」 麻郁怒吼后,深衣奈露出想说点甚么的表情。 「无论如何。」 麻郁大声说完后,同时看了看深衣奈和桦恋。 「刚才发生的事,絶对不要有下一次。」 的确,如果每天早上持续发生这种事,身体可受不了。明明今天是不用上学的星期六休息天,却因为这两人而变得糟透了。 「还有就是昨天订下的事项,扫除、洗涤、炊事……和其他的家事全部托付给妳们了。这样,我就能把多出来的时间放到工作上,赚取妳们的生活费了。明白了吗?」 麻郁为了夸示自己户主的身份般强横地说。身为食客的两人老老实实的点头回应,让麻郁稍微高兴了点。 「还有,就是彼此称呼的方法。既然生活在一起,我不喜欢用尊称。我从今以后直接叫你们做深衣奈、桦恋。你们也叫我做麻郁就好。」 「明白了,麻郁(さん)。」(注:其實樺戀一直是稱麻郁為麻郁さん,這是尊敬的說法但中文是無法對應的,我也不想樺戀每句稱呼後也加先生女士的,所以一般省略掉。) 刚说完桦恋就回应了。 「去掉尊称好了。」 「是的,明白了。麻郁(さん)。」 「不,所以说……」 看着二人一来一往的深衣奈忍着笑意说: 「算了算了,立刻是不可能的啦,小麻。」 「你不要叫得这么亲昵!」 麻郁禁不住粗暴地回嘴。不过,深衣奈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真是的……。 想到这样说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头痛的麻郁,一口喝光残留在茶杯里变冷的咖啡后站起来。 「那么我回二楼工作去了。」 「我也过一会儿才收拾吧。」 深衣奈说完后就站起来。看到她站起,还在碟子中残留着早饭的桦恋慌慌张张的把吐司塞入口中。走到客厅入口的麻郁通过她的身边时,发现她的黑色长发用丝带缚上了蝴蝶结。 「戴上了发带了吗?」 「呼唉?」 口中还含着吐司的桦恋,把脸转向麻郁。她急忙把挤在口中的吐司吞下去,用手按在丝带上。 「这个,本来是帽上的。」 「是吗?是帽子的……」 想起白色的帽子上的轮胎痕迹,麻郁的心像被针扎似的痛。 「真是意外呢~」 深衣奈拿着弄脏的餐具说: 「还以为麻郁是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感觉的类型呢。」 「你说甚么?就算是我,这种程度……」 「那么,我今天和平时稍微不同,你能看出是哪里吗?」 「唉……?」 麻郁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身t恤迷你裙打扮的深衣奈。 「衣服和昨天的不同……但不是这个。」 深衣奈摆出一脸「当然啦」的表情。 「发型也没变化……啊,难道是改变了洗发乳吗? 「错了,不对!」 说完后,深衣奈把身体背向麻郁,突出自己的屁股。 「事实上我今天穿上了黑色的丁字裤。」 「这种东西有可能知道吗?」 麻郁喷着飞沫怒吼,一脸不想和笨蛋耗下去的表情离开起居室。但是,他马上又从拉门的间隙露脸。 「先此声明,就算谁来了也不要随意应门。和你们一起住的秘密败露了的话可大事不妙。」 关上拉门后,另一边传来啪嗒啪嗒的上楼梯声。 「甚么呀,真让人生气。」 深衣奈混杂着叹息,再次进行饭后的收拾。她把脏了的餐具运入厨房,打开水龙头清洗时,桦恋从后轻轻的碰了她一下。 「唔,甚么事?」 用手关上水龙头后,深衣奈回头。但是,一脸想询问事情的桦恋却忸忸怩怩的,好像开不了口。 「什么,到底怎样了?」 深衣奈再次发问,桦恋却脸红起来。 「深衣奈,你今天真的穿上黑色的丁字裤吗?」 「哈呀?」 被问了意想不到的问题,深衣奈傻了眼。然后,噗的一声笑出来。 「真是的,是玩笑,是玩笑啦!」 「是,是那样呀,那么我就安心了。」 桦恋像是要解除自己的惊慌似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我从来没有穿过丁字裤,所以听到身边有人穿着,总觉得心跳得好利害……原来只是玩笑,太好了。」 「…………」 本来打算好好掌握桦恋性格的深衣奈,现在才发觉「不可思义的小家伙」实在是非常难以了解,可说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搅不懂。 ***** 楼下响起了电铃的音乐声,麻郁停下了按打键盘的手。早饭过后,他面对计算机己经好几个小时了。想着应该差不多到快中午了,但工作却毫无进展。本想努力追回这几天乱哄哄吵闹造成的迟滞,但是却无法静下心来。直到现在多少有点进展时,门铃却故意和他搅对抗似的响起。麻郁挤起眼眉,吱吱嘎嘎的转动椅子站起来。 真是的,这种时候到底是谁……。 他一边想着如果是报纸推销员,就要把他卷起来抛入家旁的湖,一边粗暴地走下台阶。麻郁走到一楼时,门铃再次响起。这时,桦恋打开饭厅的拉门走出来。 「等等。」 麻郁慌忙抓住走向玄关,穿着无袖吊带裙的她露出的肩膀。 「喂,妳想干甚么?」 「不就是……」 麻郁顾虑着站在门外的人影,压低声音对发呆的桦恋说: 「不是说了有人来时不要随便出来。你忘了我的话吗?」 「呀,是……」 脑子里一年到尾都处于小阳春般天气下的桦恋,完全忘记了户主的吩咐。 像是要催促快点来开门般,门铃第三次响起了。深衣奈不禁从打开的饭厅拉门伸出头来。 「还在干甚么呀?有人来了啦。」 「我知道了!」 麻郁轻声的吼回去,把桦恋和深衣奈推回饭厅里。 「我来开门,你们先回避一下。」 关上饭厅的拉门后,麻郁边说着「是,现在就来。」边走到门口。打开拉门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来客。 「前辈……」 「你好。」 脸上挂着温柔笑容的织部椿,身穿大大地突出胸部的抹胸裙外再穿上一件衬衫,及膝的裙子下摆露出七分长的包裹着小腿的紧身裤,脖子上还戴着有心形装饰的颈圈。和平常的水手服打扮比较,变成像另一个人般地有着大人的味道。 「为甚么……」 意想不到的来访者,让麻郁踌躇起来。椿来这里还是第一次,事前既没有通知,也想不到她来访的理由。 「我从森野会长处听到,神城君你正在帮助学生会处理工作。」 「唉,是的,只是少许罢了。」 「因此被会长请求,送来了和工作相关的必要追加资料,顺便看一下工作的进展情况。」 「原,原来如此……」 说到学生会作业的进展,在本身的工作进度也悲剧地大幅度落后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余暇去管了。莓所请求完成的工作,完全碰也没碰过。 「可以进来吗?」 被椿问了后,只想着应该用甚么借口来辩解工作迟滞原因的麻郁,才发觉不妙。现在,桦恋和深衣奈正在家中,这可不能让椿看见。要想个理由,把椿赶回去。 「那个,现在有点……」 「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物吗?」 「那,那有这种事!」 刚说出口才发觉不妙,但己经来不及了。 「那,就没问题了。」 说完,椿准备入内。 「请等一下。」 「啊啦,为甚么?」 「有点零乱……所以请让我整理一下。」 「不用介意。要让我来帮忙整理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做。」 麻郁的嘴角震颤着说完,就一把关上拉门。 「马上就好,请稍微等一下。」 麻郁跑进饭厅,在那里的深衣奈和桦恋正悠闲地在喝茶。 「是谁?客人吗?」 深衣奈刚说完,麻郁就以可怕的脸瞪她。 「是的,所以你们两个快上去。」 「唉~,为甚么?」 「学校的前辈来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暴露了就超糟糕啦。」 「前辈是那个超级巿场里的小矮子吗?」 深衣奈说的话如果传入莓本人耳中,可不是说一句抱歉就能解决。 「不,不是的。」 「那么,是甚样的人?」 「就是……」 麻郁一瞬间陷入沉思,但立刻发觉不是时候。 「那种事没所谓罢!总而言之给我上二楼去。」 「是~」 深衣奈勉强站起来,桦恋也一起这样做。麻郁直把两人赶到楼梯口,向着她的背后说: 「听着!客人还没走,就絶对不要下来。谁要是下来了就要好好的惩罚!」 确认深衣奈和桦恋己经上去后,麻郁来到玄关打开拉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 椿左右摇头。 「是我这边突然来访的错。」 脱去拖鞋的椿,跟在麻郁的身后进入饭厅。她把家教课课堂上自制的手提袋放在饭桌旁的椅子上,转身环视四周。 「甚么?不是很干净整齐吗?」 因为昨天深衣奈和桦恋清扫过的关系,现在的家正一反常态地整齐。 「唉,是啊」 暧味地笑着的麻郁,注意到桌子上还有着深衣奈和桦恋用过的茶杯,慌忙把它们扔进厨房的水槽里。 「神城君平时在哪工作的?」 对站着发问的椿,麻郁回答「二楼的房间」后,她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手提袋。 「那么,我们到那去吧。」 「唉!」 「怎么了?不是己经整理好了吗?」 「啊,不,那个……」 想尽办法打马虎眼的麻郁,正好看见桌上放着的小茶壸。 「对了,前辈要先来一杯茶吗?」 「不,你不用客气了。」 「不,既然难得来了,起码来一杯茶吧。」 麻郁脸上浮起做作的笑容,提起小茶壸催促椿坐下来。 ***** 「甚么呀,好像对待外人似的。」 深衣奈一边打开分配给自己和桦恋的六畳大房间的拉门,一边鼓起脸颊嘟哝着。一声不响尾随她进入房间的桦恋,静静地闭上拉门后说: 「这也没法子,我们只是食客的身份。」 「是呀,或者是这样吧,不过……」 深衣奈坐在被阳光晒热了的榻榻米上,举止粗鲁地伸出双脚,桦恋则坐在她的身旁。 「只能在这里乖乖地等了。」 「是呀,或者只能……」 深衣奈无奈地勉强赞同她,同时向后倒躺下。躺下的她看着天花上的点点污垢时,彷徨地看着窗外的桦恋突然说了一句。 「客人是谁呢?」 「看那家伙惊慌的样子,大既是不想让我们认识的人吧,例如……」 「例如?」 「恋人啦。」 桦恋闻言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深衣奈则被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勾起了兴致,很有气势的挺起上身。 「我说呀,想去看一下吗?」 「但是被麻郁发现的话要受惩罚呀。」 「那么,不要被发现的去偷看就行了哟。」 深衣奈简单地下了结论,站起来把手按在门把上。 「怎样?一起去吗?」 看着回头询问她的深衣奈,桦恋稍微犹豫后回应: 「我去。」 ***** 「再来是……」 在桌上放下空了的茶杯后,椿面对坐在正面的麻郁说: 「差不多是时候到神城君的房间了吧?」 「不,不需要这么急嘛……再,再来一杯茶吗?」 「茶的话过一阵再喝吧。在这之前,还是先完成工作的讨论吧。」 「是啊。」 麻郁一脸为难的表情,让椿回复坐下的姿势。 「有甚么不方便的事情吗?」 「不,不是的,没有这回事……只是我在想,肚子差不多有点饿了。」 故意表现得有点苦涩地,麻郁把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呀啦,还没吃午饭?」 椿把身旁椅子上的手提袋移到自己膝盖上,从中取出风吕敷(日式包袱布)包着的扁平包袱。 「这正好呢!这是我母亲叫我拿来的的荞麦面,本想过一会才交给你的。她说既然要到帮助学生会工作的人的家中,就要带礼物来才是。」 椿解开包袱,拿出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生荞麦面,放在桌上。 「请让我来做,今天下午就让你品尝这个。」 「唉?这不太好吧。」 「不要紧,不要紧。还是你对我做出来的味道没有信心?」 「那有这回事。」 「那么,厨房借用一下。」 椿拿起包着荞麦面的袋子站起来。 「锅子用这个行吗?」 「好的,请用。」 麻郁看着在厨房站着的椿背影,心想这样就能拖延少许时间,可以安心一下了。他坐在背对拉门的椅子上,开始想办法让椿不走上二楼就直接回去。这时无意地看向玄关旁拉门的他,发现在拉门上半部透过玻璃偷窥的深衣奈和桦恋的脸。 这些家伙! 麻郁一下子瞪大眼,用赶走野狗的手势,做出「到那边去」的动作。于是两人慌忙缩回了头。 「怎,怎,怎么办?被看见了啦。」 在拉门旁的走廊压下身体蹲着的桦恋,小声地问用相同的姿势躲藏的深衣奈。 「好像是呢。」 与鲜明地表现出慌慌张张的桦恋对比,深衣奈非常冷静。 「反正也被看见了,那就再稍微窥探一下吧。」 己经缩下去的两个脑袋,再次出现在拉门上半部的玻璃上。麻郁用比刚才更激烈的手势赶走她们。 「在干甚么?」 回头的椿一脸惊讶的问,麻郁缩回挥动的手。 「不,那个,是虫子啦。」 「讨厌,是苍蝇之类?」 「不,不清楚……但是,好像己经跑掉了。」 「是吗?」 椿再次面向厨房,在锅子中煮沸的热水中加入面条。 「神城君,请问有没有葱?」 「可能有,应该在冰箱里吧。」 「能让借我用吗?」 「是的,请用。」 椿开始在冰箱寻找,麻郁则乘隙打开饭厅的拉门,伸出上半身向左右察看,然后对慌忙逃到了阶梯口的深衣奈和桦恋低声说: 「你们在干甚么?」 「不,我们想知道客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对深衣奈的小声回答的话,麻郁极力忍耐着怒吼的冲动说: 「甚么也好啦,这种小事。」 「但是,真的很在意呀?」 「别说蠢话,快点给我回二楼去。再下来的话,就真的把你们二个赶出去。」 「怎么了?神城君。」 背后传来的椿的疑问,让麻郁的脸一下子痉挛了。 「不,那个,有点热呢,所以才打开这里。」 「啊,对不起。我忘了打开换气扇了。」 椿打开换气扇的开关,转动的扇子开始发出烦人的噪音。 真是的,到底在想甚么呀…… 麻郁在心中咋舌,再次在刚才坐着的椅子坐下。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在另一处正有视线看着深衣奈和桦恋的一举一动,以及自己的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 「唔,真舒服。」 四道晴子伸了一个大懒腰,胸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满是湖水味的空气。她一边沿着湖畔的道路走,一边望向湖中。平静的水面反射着日光,闪耀着耀眼的光辉。 天气真好…… 今年的梅雨像男性般干脆,只是下了一周的雨后,就持续了数天像今天般的晴朗日子。除了未铺装的道路还没干外,今天实在是絶好的散步天。 晴子十五岁,今年刚好就读高中。还在发展途中的肢体缺乏女性的丰沛,不过却有着健康修长的手脚,散发着充满精神的气息。像少年般剪短的头发非常爽朗,在头发往后延伸,左右耳朵后的头顶部份系上了粉红色的丝带。张得大大的眼睛十分可爱,光滑的脸让人难以想象有甚么能够沾上去似的,浮现着明亮的表情。她穿着肩口有点松弛的连衣裙,下摆露出的膝盖上,在体育课造成的伤口上贴着ok蹦。 如果不是和哥哥在一起的话,那就更好了。 晴子瞄了一下紧贴着自己背后走的哥哥跨,在心中嘟哝着。跨比她大上了二岁,是同一高校的三年级生。也许因为家里是开理发店的关系,他有着一头像是去面试似的整洁发型,显露着秀美的额头。不会让人不快的脸,并不会让人留下强烈的讨厌印像。体格是不胖不瘦的中等身材,外表也没有让人难忘的特征。有着如何努力也不能让人留下印像的单薄外观。初次见面的话,大概分别的瞬间就会被人忘记了。 哥哥他,为甚么老是走在我的后边呢? 想着如果一个人就能快乐享受景色的晴子身后,是让人烦扰的哥哥的视线。跨一脸理所当然的换掉室内的家居便服,穿上牛仔裤和运动上衣,跟在睡了懒觉后慢慢吃完早餐,说要出外散步的晴子身后。如果说比起黏父母更黏哥哥的弟妹是「哥哥的孩子(吐糟:说兄控就好了嘛。)」的话,那紧紧的黏着妹妹的跨就只能称为「妹妹的孩子(吐糟:妹控一个)」,也是让晴子烦恼至极的存在。以前不同校时还好,进入同一所高校后,变成了一天到晚都会跑到晴子的班级里。以至和晴子关系亲密的的同学也开始问:「晴子的哥哥,休息时间老是待在我们的班级里,他在自己的班级没有朋友吗?」因为始终是血脉相连的哥哥,总不能想,让他去死好了。不过,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有想象过如果有宇宙人的话,让他们把他带到遥远的行星去好了。 另一方面,稍微远离着晴子走的跨,像是梦游一样在妹妹的身后用眼角注视着她,不点也没注意到对她的造成的麻烦。 何时看来也好可爱呀,晴子。后方那漂亮的身影是最好的。呀呀,晴子……我最重要的妹妹。我想妳明白的,哥哥是多么的喜欢妳哟。好想……好想紧抱着妳…… 无意识间,跨徐徐举起双手。 说起来,最近晴子不让哥哥我抱了。小时候抱着时,无论是用脸去擦也好,用指尖去摸也好,都不会被讨厌。但是最近却显著地变得冷淡了,也不让我进入房间。哥哥很悲哀呀,明明以前还一起洗澡的。呀呀,好想抱着晴子呀……然后,用脸颊擦呀擦的,再深深的吸一大口空气中晴子的,如牛奶般的味道。然后……然后…… 脑海里想着如果说出口的话,就会被立刻投入医院也不为过的妄想的跨,晃来晃去的跟在妹妹的背后。不知内情的人看见的话,很可能会认定是行为不轨的男人意图侵犯少女,并且立刻联络警察。 但是,如果做到那种程度的话,妳就会从口中说出「别过来」。那时候,哥哥很悲哀呀。但是我明白的,晴子只是羞涩罢了。实际上晴子是很喜欢哥哥的,我是最了解这一点的。那是因为,在梦中,还不是关系很好地在玩吗?是呀是呀,昨天夜里,在池子般大的荷叶上一蹦一跳的玩着青蛙游戏时好快乐……分别的时候,还说「明天的晚上也要来」。昨天离开梦中时,哥哥真的很失望呀。 虽然不知是甚么病,不过跨的症状相当严重。 晴子……我最好的妹妹。我心中的princess,是妹妹也是公主。是的,确实是妹…… 脑中满是别人无法窥视的妄想的跨,因为发现去路前的栈桥码头上认识的少女身影而停下脚步。 「那是?」 因为兄长发出的声音,晴子也停下脚步回头。顺着跨的视线,看见从湖岸伸延出的栈桥向侧九十度折弯处,有一个身材短小的少女身影。好像在看甚么似的,女孩在用三脚架支撑着的类似军用测量用望远镜热心地窥探着。 跨走近在栈桥边的少女身边。 「森野,你在这里干甚么?」 短袖罩衫外是毛织的外套,下身是迷你的百褶裙。和学校时一样的打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少女,就是学生会会长森野莓。 被跨的声音吸引回头的莓,一脸诧异的问。 「你,是谁?」 「真是的,你在说甚么?我是同班的四道,四道跨。难道你忘记了吗?」 「很可惜我还记得。」 听莓的口气,她心底似乎真的感到很可惜。 「刚才是说笑。」 「原来是说笑吗?我还吓了一跳以为妳真的忘了呢。」 「能做到的话就太好了。」 一年生的时候,几个关系良好的同学常混杂在一起,有活动时也大抵是一起的。跨以为莓也是这么想,实际上对方却好像不是。 「哈哈……」 脸上浮现痉挛般笑容的跨改变话题,指着站在身边的晴子。 「呀,这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是晴子酱呢。」 「唉?」 「一年a组,学号十一。年龄十五岁……」 然后是身长、体重,血型与三围等个人资料。跨和晴子一下子瞪大了眼。 「唉~!为甚么连这也知道?」 「就是呀,森野。妹妹最近的三围连我也不知道呀。」 莓连眉头也不动一下。 「是情报收集的成果哟。」 情报收集是…… 虽然曾经偶然听过成为学生会长的莓,以不知何时构筑的情报网为武器,支配着学校的传闻。但从没想到是如些惊人的事情。哑口无言的跨,注意到她身边三脚架上设计粗糙的望远镜。 「那么说,这个也是……」 「对。这也是情报收集的一环哟。」 「到底,在看甚么呀?」 「呜呼呼。」 莓嘴角浮现谜样的微笑。她砰砰的轻敲对准着对岸一家独立房屋的望远镜。 「非常棒的事物。」 ***** 「又让他生气了呢。」 返回二楼自己的房间,桦恋丧气的说。 「果然,之后会有惩罚吗?」 「大概吧。」 深衣奈随意的回应后,任意的倒在榻榻米上。 「说是惩罚,到底会是甚么呢?」 「那个呢……」 在脑袋下交叉着双手的手指的深衣奈仰视着顶棚说。 「首先,是正座。」 「只有这样吗?」 「過一陣子雙腳開始麻痺時,就穿上健康拖鞋(注:「健康サンダル」有穿過的人應該知道不習慣時那些突點讓人有多痛)……」 「唉唉!太过分~了!」 「然后就是做蹲伏(注:重复蹲和站立的动作,举重的基本工夫。原文squat)。」 「喵呜~」 桦恋想象着自己被处罚的情景而气絶。深衣奈慌忙起身,抱着失去力气的桦恋身体支撑着。 「等一下!别只是听着就晕过去。」 ***** 「久等了。」 椿把煮好的荞麦面用箩筐盛上,再放置在半球状的桶子上收集滴下来的水分。 「呀,请用。」 坐在椅子上,转过身体监视着拉门方向的麻郁回头面对饭桌。 「请在没糊掉前吃吧。」 「那么前辈呢?」 「我己经吃过午饭了。」 椿面对着麻郁坐下。 「而且,这是我拿来的礼物嘛,自己再享用也太奇怪了。」 「哈呀……」 在想着这种事情时,麻郁把从冰箱里掘出来,己经过了保质期的荞麦用酱油注入玻璃小钵中,并且混入了葱和芥末。 「那么,我不客气了。」 把热水煮热的荞麦面用筷子放进小钵中,沾满酱料后一口气吞进口中。 「味道如何?」 「好咬鸡。」 满口荞麦面的口中发出不明了的回话,椿轻轻的笑说: 「是吗?太好了。」 这不是恭维话,椿拿来的荞麦面相当好吃。煮得刚好的面条轻易的就能咽下去。但是,因为在意深衣奈和桦恋的关系,麻郁实在没法安下心来享用。一边发出吃面声的同时,还要注意没有疏忽大意地盯着饭厅的出入口。 那些家伙,有好好地老老实实……。 ***** 「呀,醒过来了呢。」 张开眼的桦恋,让从上方窥视着她的脸的深衣奈安下心来。睡在用床褥对折成的枕头上的桦恋,支撑起上半身,坐在深衣奈的身边。 「对不起,我因为想起惩罚的情景,一下子失神了。」 虽然深衣奈知道桦恋有容易气絶的体质,不过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程度。 「我,晕倒多久了?」 桦恋问完后,深衣奈以很认真的表情回答。 「三天。」 「唉唉!」 桦恋吓得要再次气絶似的,深衣奈忍不住笑了出来。 「胡说胡说,只是十分钟左右罢了。」 「真是的,请别再吓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忘了自己正在躲藏的事,两人热闹地交换着对话。不过,不久后话题就用尽了,不知从哪边开始沉默下来。如果是在忙着处理家事的话,时间就能一转眼地过去了。像这样无所事事的关在房间里,时间也感觉变长了。 「那个,深衣奈。」 不符她的性格似的,深衣奈抱膝陷入沉思。桦恋像是要打破寂静似的,踌躇又提心吊胆地向她搭话。在好像深深地沉入自己内心世界的深衣奈的耳边,桦恋的叫喊变成了巨大的声音,让她猛然抬起了头。 「唉,怎样?」 「我,很想去(做)。」 「唉……」 好像想到了甚么事情似的,深衣奈的脸红起来。 「不,那个,你突然那样说也……」 「但是我忍不住了,厕所!」 「呀呀,是这个呢。」 深衣奈闻言的一瞬间安心地叹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勒紧脸上的表情。 「那么,大的和小的,是那一边?」 「是小的。」 回答后,桦恋用严肃的表情添加了一句。 「但是,有很多很多。」 这所房子只有一楼有厕所。从二楼到那里,必须走下楼梯,穿过玄关,走到左边的走廊尽头。玄关和走廊,都有饭厅作为出入口的拉门。玄关方向的拉门只有上半部是玻璃的,经过时只要底下头,不让饭厅里的麻郁发现并不困难。但是,走廊方面的拉门却全是玻璃造的,被发现的可能性相当高。刚才下楼偷看的时候,麻郁说过:「这次再下来的话,就把你们两个赶出去!」看来是相当的生气,被看见的话确实会有一顿好看的了。可能的话,深衣奈并不想冒这个危险。 「我说,真的没法子忍耐吗?」 「是的。是非常紧急的状况。」 「真头痛。」 深衣奈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托着下巴沉思。突然的,脸上浮现了好像想到甚么似的表情。 「呀,对了,这种事候,把手放在……」 一边那样说着时,她一边把两手的手指轻按在下腹。 「一下子的按下去。」 做完说着的动作后。 「……就会漏出来哟。」 「深衣奈!」 在听完之前,就跟随说明重重地按下下腹部的桦恋,用满是恨意的眼神盯着深衣奈。桦恋的双眼,己经在眼窝里注满了泪水。说不定,现在她的内裤里,也变成了相似的状态。 「呀,抱歉,抱歉。」 道歉后,深衣奈走向房间角落放着自己行李的地方,从行李里找出一个圆柱型的体育包。 「请稍等一下,我记想起了一件好东西。」 在桦恋可疑的目光注视下,深衣奈从包子里取出五百毫升装的塑料瓶。瓶子里的茶,己经在前往这里时乘坐的列车上喝光了。然后,错过了扔掉时机的空瓶子就这样一直放在包子里。 「来,请用。」 从深衣奈手中接过空塑料瓶的桦恋,一脸不明所以。 「这个,要用来做甚么?」 「做甚么……那不是只有一个可能嘛。就用它来解决呀。」 「唉唉!」 受惊过度的桦恋,马上抛出了手中的塑料瓶。深衣奈接住了飞向自己的瓶子。 「忍不住的话,不是没办法吗?」 「不、不、不、不行。这种事做不到!」 「你干的时候,我会背向着你,把耳朵塞起来的。」 「太无理了!不可能的!」 「不要紧的。」 深衣奈打开塑造瓶的盖子,手指指向饮用的瓶口。 「来吧,只要对准入口,轻轻的放松……」 深衣奈非常具体的说明了全部的过程。因此,桦恋在脑海里浮现了自己那样做时的情景,结果脸红到了耳根。 「做不到!做不到!絶对做不到!」 「呀,是吗?」 本以为是不错的建议却被激烈地拒绝,深衣奈不高兴地让态度变得冷淡。 「那么,只能忍耐下去了。」 「怎可以这样~」 快哭出来的桦恋,搂住深衣奈说: 「请再想想办法呀。」 「……就算你这么说也……」 看见深衣奈一脸明明白白没有办法的表情,紧紧抱着她的桦恋说: 「明白了。那么,我就在这里让它漏出来。」 「哗,等一下,等一下!」 桦恋的自爆战法,让深衣奈紧张起来。 「明白了,明白了。先冷静下来……」 「不需要。己经非常冷静了。」 是吗?是那样……的想着时,深衣奈离开桦恋的身体,把手按在房间拉门的门柄上。 「我先出去看一下情况,你等我打暗号再跟上来。」 她首先把门拉开少许,从门隙向外窥探。二楼的走廊中并没有人的样子。深衣奈打开门走出房间外,用无声的脚步走到前往一楼的阶梯口。在这里,她伸出头向下边窥视。半开的饭厅拉门内出现麻郁的身影。麻郁虽然用各种理由让椿留在一楼,但也快达到界限了。他只好面对要从饭厅走出来的椿说: 「那么,我们现在上二楼吧。」 莫名其妙地大声说着本来没有必要说出来的话,是打算警告二楼的二人。深衣奈慌忙折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就关上背后的门。 「怎么了?」 桦恋才发问,深衣奈立刻在唇边立起自己的食指说: 「(口殊)!安静。」 ***** 幸好,她们有好好地老实待在自己的房间…… 走上二楼的麻郁没有看见深衣奈和桦恋的身影而安下心来,他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拉门。 「那么,请进。」 提着格子花样袋子的椿进入后,麻郁关上拉门,让她坐在床上。 「椅子只有一张,能请你坐在床上吗?」 椿虽然对床褥被移走的事稍微感到诧异,不过却甚么也没问就坐下去。麻郁坐在桌子前的回转椅子上,转身面向她。 「再来是,有关你们托付给我的工作……实际上,完全没有进展。」 「果然呢。怪不得不太镇定似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幸好,椿以为麻郁的奇怪态度,是源于莓交付的工作没有进展。 「虽然不会说无理的话催迫,但还请你尽早完成。」 椿说完后,从膝上放着的手提袋中取出厚厚的一束纸。 「这是追加的资料,无论如何先交给你吧。」 ***** 「那个,深衣奈……」 面对把耳朵压在拉门上的深衣奈,在旁站着的桦恋偷偷的问她: 「妳到底在干甚么?」 「麻郁上到二楼来了。」 尽力把声音隐藏着说的深衣奈的话,让桦恋倒抽了一口气。 「那,那么我该怎么办……」 「别慌张。」 深衣奈安慰着快哭出的桦恋说: 「倒不如说这是机会哟。麻郁要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我们不就可以乘隙走到一楼的厕所吗?」 「那么马上……」 想马上离开房间的桦恋,被深衣奈严厉的表情制止了。 「等一下。让我先看一下情况。」 「但是,我差不多忍不住了啊。」 桦恋抓住深衣奈t恤的袖子,发出可怜的声音。站立着却紧挟着双腿忸忸怩怩磨擦的样子,只是看着就知道她有多急了。 不过,应该还忍得住吧。 深衣奈等到进入隔壁房间的二人没有出来的动静后,才打开少许拉门,从门隙偷看外面的情况。然后,确认走廊没有任何人的身影,才安静无声地让门沿着门坎滑动。 「来,快趁这个机会。」 被催促的桦恋畏首畏尾的走出走廊。虽然想早一刻去到厕所,但是却害怕一不留神跑快了会漏出来,只好紧挟着双腿,忸忸怩怩的前进。这样前进着的她,让深衣奈忧心麻郁会不会从隔壁的房间伸出头来,幸好最后并没有发生这种事。走下楼梯的桦恋从深衣奈的视界消失,安下心的她禁不住叹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 想着没有被发现真好的深衣奈,正打算关上拉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直保持安静的隔壁房间发出华丽的笑声。 好像很热闹呢? 被吸挑起了好奇心的深衣奈,忘记了自己现在的立场,偷偷靠近邻室门前。虽然是刚才窥探时稍为看了一眼,不过却确定了客人是女性。麻郁叫她「前辈」的话,她应该比他年长一二岁吧。在厨房站立的身影,远看身型非常漂亮。她到底是来干甚么的?对麻郁来说,她只是他的前辈吗?还是…… 那样想的话,打算对来客隐藏自己和桦恋的存在的麻郁的态度,实在是有点微妙的不自然。深衣奈在稍微犹豫之后,屏住呼吸把耳朵压在拉门上。 「神城君的,很大呢……」 像是能看见女性吃惊的表情似的声音,突然跳进她的耳中。 深衣奈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很大?那是在说甚么…… 「才没这一回事,很普通罢了。」 麻郁有点害羞的说。 「但是,比我家父亲的还要大呢。」 比父亲的还要大?那就是说,那个己经是成人的吗? 好像在想象甚么,偷听的深衣奈心跳加速。 再次响起麻郁的声音。 「这个有十九呢。」 十九厘米的话,大概有这么大…… 听到具体的数值,深衣奈脑海里的屏幕投影出具体的映像。 「是这样呀……」 「嘛,没这么大的话,就没意思了呢。」 「是吗……我倒不觉得是特别的大。」 真是露骨的女人。 深衣奈的脸上,浮现生气的表情。 「还有就是,神城君的颜色很漂亮,真好呢。」 是呀,是粉红色的。 初次来访这个家时不小心看到的东西,在深衣奈的脑海里苏醒过来。 「那个,能触摸一下吗?」 触,触摸……在这大白天竟想做这种事? 对这过份大胆的提议,让深衣奈的脸红起来。 想着无论如何应该会拒绝时,麻郁却爽快地回答: 「可以。」 「不行――――!」 过分兴奋以至忘我的深衣奈,兴冲冲的打开耳朵紧贴着的拉门,像被自己的背后的想象推上去似的,跳入了房间之中。在那里,露出丰满胸部的椿,细心地抚摸麻郁弯曲了的分身……的想象根本没出现。麻郁正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椿则站在他的身边,把手搭在鼠标垫上。两人被突然的闯入者吓得瞪大了眼,发不出声音来了。 在和想象完全不同的情景面前,深衣奈无言的站着。看来,刚才房间中两人说的话,是关于麻郁的计算机的。说很大,很漂亮的,是桌子上的液晶显示器吧。 这种误解,实在是…… 深衣奈把左右两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不对」的手势,面对哑然凝视自己的二人说: 「现在的重新再来!」 说完,脸上浮起痉挛般的苦笑。 「……是不可能的吧。」 ***** 「呼……」 关上厕所拉门的桦恋,安心的叹了一口气。总算平安无事解决了的她的脸,从刚才的紧张中松弛下来。在厕所中看见了天国似的她,双眼如温泉蛋般的睡眼惺松起来,嘴角更像是要流下口水般松弛着。彷佛在云雾上行走着似的桦恋顺着走廊,正好走到玄关的时候,像是等待着她似的,门铃的音乐响起来了。 呀,有人来了。 头脑中迷漫着云霞的桦恋,忘记了麻郁的吩咐走到了门前。用发呆的表情打开了拉门,门外站着麻郁的班级担任风见瑞穗。她是麻郁最不想让其知道桦恋和深衣奈存在的,学校方面的人──当然,桦恋并不明白这一点。不过,不留神的打开拉门后,她马上理解自己忘了户主吩咐的事实。 糟糕! 本来己经松弛下来的脸,一下子发青起来。 另一方面,本想着一定是麻郁出来应门的瑞穗,却被开门后不认识的少女吓倒,踌躇的问: 「那个,我是神城君的担任老师风见瑞穗。请问今天神城君他……」 瑞穗的说话,己经无法进入桦恋的耳中了。 惩罚……正座……健康拖鞋……蹲伏…… 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的桦恋,一下子灌进了深衣奈告诉她的惩罚影像。 「喵呜~」 再也无法负荷下,脑子中的电流保险一下子烧断了,桦恋就这样当场倒下来。 「啊!」 吃惊的瑞穗,慌忙向她伸手。 「等,等一下,怎么了?为甚么会气絶的?」 ***** 「那个,简单来说的话……」 麻郁坐在客厅的桌子前,开始说明与桦恋和深衣奈同居的原委。在他右手边桌子较长处并列着瑞穗和椿,在他左边来客们面对面坐着的是桦恋和深衣奈。既然己经被看见了,就不能再掩饰下去,麻郁决定对椿和瑞穗倾吐全部实情。 说是「简单」,事实上却是冗长的说明结束后,椿重重的点头说: 「果然,是那么一回事呢。」 「说果然,前辈难道发现甚么了吗?」 「当然。在玄关前,看见了无论如何也不像神城君穿着的,尺寸不同的鞋子两双。理由不用想,当然是家里有女孩子在啦。」 被指出自己愚蠢地看漏的的证据,麻郁一脸愕然。这可以说是「藏头露尾」的最佳写照。那么重要的事也发现不了,却在乱跳乱闹的自己,实在像个小丑。 「而且,会长故弄玄虚的事情也说得通了。」 「啊啦,织部同学也是那样吗?」 瑞穗用意外的表情说,麻郁的表情比她更意外。 「……老师也是?」 「是的,森野同学也对我说,神城君他好像有甚么烦恼似的,问我是不是要抽空去看一看他的情况比较好。」 所以爱护学生的瑞穗才利用休息日,自动来进行家庭访问。 真是的,那个人,到底在想甚么…… 想起丝毫也看不透内里的莓的那张扑克脸,麻郁心中不禁咋舌。可以的话,真想马上找她出来,追问她到底想干甚么。可是,眼前的事情必须优先处理。 「这个,想拜托两位……」 麻郁一脸认真的面对椿和瑞穗。 「这件事情,可能的话,想请两位保守秘密。」 「我是不介意,不过……」 椿一边说,一边望向身旁瑞穗的脸。 「好的,我也会保守秘密的。」 瑞穗直接点头回话,让椿一脸吃惊的问: 「这样好吗,老师?」 「没办法呀。深衣奈也好桦恋也好,都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呀。」 「但是,男的和女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哟?如果发生了甚么错事……」 「没问题的。二人和神城君可是兄妹呀。」 「那只是其中一边罢了。另一边可是外人呀。」 听椿的口气,完全是对教师瑞穗的不反对态度感到为难。 「的确是那样,不过,也不一定会发生……」 「不,会发生的。不发生才不可思议呢!」 被不问情由的指摘,深衣奈一脸心头火起的表情。 「什么?真讨厌……自己想做那这种事,就把别人也想成一样的。」 「你说甚么!」 气上心头的椿,红着脸挺起身体。 「深衣奈!」 麻郁发出尖锐的声音阻止,深衣奈则把脸转开吐舌。 「等等,大家不要吵。」 瑞穗介入气氛险恶的两人之间。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里就让我来吧。」 想说甚么呢?全体人员都把视线集中在瑞穗身上。 「我和织部同学,保守深衣奈和桦恋的秘密。但是,神城君要保证和两人之间不发生错事。为了证明,我和神城君来打勾勾。」 短暂的沉默后,麻郁代替其他人的诧异发问。 「是打勾勾吗?」 「是的,打勾勾。」 瑞穗一脸认真的,认为自己想到了好主意,而且她还一脸得意的表情。但是,当发现周围微妙的反应后,她开始着了慌。 「那个,我搞错了甚么吗?这个地域,在重要的约定时不是要打勾勾的吗?」 「不,虽然说全国也是这样……」 麻郁回答后,瑞穗闻言一脸安心。 「那不就好了。全国如此的话,就这么办吧。」 「哈呀……」 从以前开始,就觉得老师不知道那里有点遍离常识。不过,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程度。与其说她脑袋里的螺丝钉松掉了,不如说她的螺丝钉根本像是在别的星球制造的。面对椿和深衣奈间的恶劣气氛,瑞穗那离奇的建议说不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脸无法理解表情的麻郁,立起了自己的小指头。瑞穗用自己的小指头勾住他。 「那么,确认一下约定的内容。我和织部同学,会为深衣奈和桦恋的事情保密。神城君则保证和两人之间不会做错事。就这样好了。」 麻郁轻轻的点头。瑞穗精神很好地环视四周,像要阻止任何反对似的。 「打勾勾立誓,如果说了谎,罚吞千根针!」 ***** 「有甚么事?」 麻郁响应礼貌的敲门后,他房间的拉门拉开了少许,身穿睡衣的深衣奈露出脸来。 「洗好了哟。」 「知道了,待会才去。」 面对计算机显示器按动键盘的麻郁,不停下手上工作,一脸烦厌地回答。平常的话,不上学的休息天总是一整天进行程序编制的工作。不过今天由于日间的事,导致没法工作。为了转换心情,提前吃完了晚饭,才着手开始工作。 「这个……」 为了本以为己经离开的深衣奈的说话,麻郁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转动着计算机椅,把身体朝向房门入口。 面对一脸疑问的麻郁,深衣奈提心吊胆的说: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好的,只是一点的话。」 深衣奈进入房间后关上拉门,坐在床沿。麻郁再次改变椅子的方向面对她。当视线接触时,深衣奈迅速的低下了头。低下头的她望着自己的脚边说: 「今天,那个……抱歉。」 「呀,是这个……」 面对过分直接的道歉,麻郁踌躇了。 「发展成这样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有在反省的。」 「不,算了。」 平时那个爱反抗的深衣奈竟坦率地低下头,麻郁感到很不自然。他希望能早点结束谈话。 「反正前辈和老师她们都答应为你们保守秘密了。」 「唔。」 虽然她点头认同了,但是还好像想说甚么似的,深衣奈就这样坐在床上不动。经过一段不自然的时间,无法承受沉默的麻郁准备开口时,深衣奈像是要对自己说话似的一口气说: 「总是有点在意呢。」 「是甚么事情?」 「今天来的,麻郁前辈的事。」 「在意的是甚么事?」 「那个,就是休息天却特意上门探访的事。」 「这是因为学生会的……」 「还是个美人,胸部很大,又是眼镜娘。」 「等等,等一下。妳到底在想甚么?」 「就是,那个,是不是女朋友……的事情。」 「别说蠢话!我和前辈才不是那种……」 麻郁口吐着飞沫,抗议那过份的误解。 「我明白的。现在是知道了,但是突然来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 「所以,因为在意才来偷看情况吗?」 深衣奈老实地点头,麻郁露出从心底吃惊的表情。 「笨蛋。」 「也是呢。」 因为深衣奈平淡地承认了,让麻郁一下子失了应对。他把前倾的上身背靠回椅子上。 「还有,总之先此声明,在意女朋友甚么的,并不是因为那一回事。你不要误解了。」 「那一回事,是哪一回事?」 「也就是,那个是……」 无言的深衣奈,不知为何脸红起来。 「就是那一回事!」 「哈呀?不明白啦。」 「总之,要甚么说,在意女朋友的事,是因为不想居所被别人占走。」 这种说明,让麻郁越发不明其义。 「甚么?」 面对皱着眉,一脸疑惑表情的麻郁,深衣奈感到有需要稍微详细说明下去。 「那个,我和桦恋在的话,不是会像虫子一样碍着吗?」 「也是呢。」 「呜哗,太过份了!居然不否定。」 「是不否定。」 尽管麻郁的反应冷淡,深衣奈还是继续说下去。 「所以,如果麻郁有女朋友时,休假日和放学后都会来的吧。那么我们就真的没有居所了……那个,真的是很痛苦。」 「笨蛋。」 「够了!从刚才开始就笨蛋笨蛋的说毎个不停。」 「多少次也会说下去的。」 麻郁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 「完全不明白呢,我再说一次。我是这个家的户主。所以我说妳们能住下来,妳们就住下来。就这样。」 像是等待麻郁的言词渗入内心一样,深衣奈稍微过了一阵才点头。 「唔,明白了。谢谢。」 深衣奈回复生气的站起来。 「抱歉阻碍你的工作了。」 说完的她,正打算走向出口时。 「呀,对了。」 「甚么?」 「你来这里之前,是待在那里的?」 麻郁完全无心的问了深衣奈。 「是像我一样,一直待在孤儿院吗?还是……」 深衣奈就这样站在床的旁边。 「我呀,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从孤儿院里被接走了呢。对方是开店的,家里相当的富有。」 「是吗……」 「一直没有孩子的关系,因此把没有亲属的我……就是这么一回事。最初,是非常疼爱我的。但是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和站起时的情况相反,失去力气的深衣奈再次坐倒在床上。 「真是讽刺呢。但是事到如今想起来,那时一直受他们照顾,还真是有很多不顺的事呢。」 「痛苦的事,也有发生吗?」 「少许。」 回答后,深衣奈强忍痛苦,非常可怜的勉强笑出来。 「不,有很多。」 「妳呀……」 「所以,才逃出来了。」 打断麻郁的说话,深衣奈继续说下去。 「无论是何处,都是不景气呢。因为这个原因,生意失败了,整个家族乘夜摸黑一起逃跑。趁着这个机会,我故意在中途走散……他们自己也是逃跑的人,没有余暇来找我的,或者,根本没有这个念头吧。一定是,觉得更舒爽了。」 这样说着的深衣奈,有着麻郁所认识的她不同的,如别人般的寂寞表情。 「但是呀,最初真的过得很顺利的。直到那个孩子出生……」 那个孩子,当然是指深衣奈养父母的孩子。 「我明白的。并不是那孩子的错。但是……但是……」 再说下去,己经不成言语了。深衣奈的前发遮蔽住眼睛深深的垂下头。她发不出声音。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详细情况,不过她好像在养父母处受到了相当的痛苦。被自己的双亲抛弃,在孤儿院里长大,好不容易得到了温暖的家庭。但是,那只是一剎那的美梦,后来还是失去了自己的安身之所,等待着她的是痛苦的每一天。在深衣奈的内心中,一定强烈的感觉到是后来出生的《那孩子》夺去了自己的居所吧。她对来访的「说不定是麻郁女朋友的女性」,抱有一般好奇心以上的兴趣,说不定就是源于那样的心理阴影中产生的恐惧吧。 当垂下头的深衣奈眼里溢出的泪水滴落她的膝盖上的瞬间,麻郁不自觉的,不顾椅子吱吱嘎嘎作响的站起来。但是,面对压抑着声音哭泣的少女,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找不到能说出口的言词的他,只能无所作为的站立着。俯视着穿着男用睡衣,肩膀一点一点颤动着的少女,麻郁不知为何,感觉到和瑞穗打勾勾的小指传来微弱的疼痛。 第四章 寻找梦想 「唔……」 在浴盆里祼身泡着的深衣奈,盯着一手拿着的兼职情报杂志,从刚才开始己经发出许多次的叹息声了。现在,又从口中漏出相同的呻吟。她一边小心地注意着不让杂志沾湿,一边翻页,让细小的文字跑入自己眼中。 「招请女性接待员,日薪最低二万五千日元,出席日数可予商量,服饰免费租借,没有员工定额,新开幕店保证没有欺侮、派系等……但是资格要求十八岁以上吗?可~惜。」 「深衣奈,你在浴室里看那种东西也没用啦。」 在洗涤的地方坐在塑料椅子上,花费时间谨慎认真地调养护理长长的头发的桦恋吃惊的说。听到她说话的深衣奈从浴盆里竖起身体,露出她那胀起的,一手就能收纳的尺寸的胸部。 「妳在说甚么呀!这事情可是一刻也不能迟,现在可不是悠闲的时候了。」 「是这样吗?」 桦恋用有点吊儿郎当的语调问道。女孩之间的不拘泥,让桦恋随意的把自己缺乏起伏的裸体呈现在深衣奈的面前。 「是的,桦恋太缺乏危机感了。」 手上拿着杂志的深衣奈,从浴盆边挺出上半身。 「听着!家里突然增加了食客哟。就算我们担当了全部的家务,麻郁用增加的时间来工作,家里的收入也不会增加很多的。现在的家计,己经陷入『火烧车』般的情况了。」 「火烧车吗?」 也许因为是用古老的说法形容生活的贫困,桦恋好像不太能感受似的。 「家里现在也很贫穷,不过再这样下去,贫穷前面还得附上『超』字呀。」 「这样的话,会变成怎样?」 「也是呢……」 深衣奈的视线追随着漂浮在浴室中的热气。 「首先,为了节约,要禁止点心。」 「唉唉!那可是严重的问题呀!」 说到点心的话题,桦恋一下子切身感受到神城家的经济危机。 「然后就是,伴饭的配菜也要削减。例如早饭的小鱼干、纳豆和味噌汤,午饭的饭团、萝卜干和煎鸡蛋,晚饭也只能有少许的金枪鱼罐头和海苔。」 「会,会变成那样吗?」 桦恋似乎受到相当的冲击,被热水染成樱红色的脸,现在变得发青了。 「至少,金枪鱼罐头和蛋黄酱………」 「不行不行,那种的太浪费了。」 「呜呜,贫穷真是太悲哀了~」 桦恋说着,她垂下眼皮的眼窝里满是泪水。深衣奈再次让身体浸回热水中,把背靠在浴盆内侧,眼光再次落到兼职情报杂志上。 「所以呀,为了不要变成那样,就要拼命寻找打工的机会。」 「请努力加把劲。」 桦恋在平坦得像少年般的胸前双手握拳的说。 「……也不只是我,桦恋也得加油……」 突然,深衣奈中断说话,从浴盆中站起来。 「怎么了?」 无视桦恋的讯问,深衣奈慌慌张张的跑出浴室。她抓起放在脱衣筐中的浴巾,就这样挡住自己的身体前方,用拿着杂志的手打开了拉门。 「等一下!深衣奈?」 从浴室伸出头的桦恋,用左手盖住无甚需要遮住的胸部,叫住深衣奈。可是深衣奈不管她,也不拭干身体就跑出走廊。她进入客厅,拿起放在房间角落插座旁的分体电话的子机。然后蹲下身体,看着榻榻米上的兼职情报杂志,拨打著书上的电话号码。她似乎发现了条件相当好的打工机会。她把子机放在耳边,等候电话连接。但是,在和听筒中的对手交换二三句话后,期待的神色从深衣奈的脸上消失,转而浮现失望的表情。 「是吗?己经决定了人选吗?」 从澡堂裸着飞奔出来,也不拭干身体就急忙的致电,结果还是迟了一步。深衣奈只好叹口气,把电话子机放回充电器。这时,麻郁突然从客厅大大敝开的拉门空隙伸出头来。 「喂!走廊为甚么这么湿……」 晚饭后,一如以往回到二楼自己房间专心工作的麻郁,为了喝咖啡走到楼下时,看到走廊一片片的足迹而产生怀疑。当他听到深衣奈的声音而探视客厅时,结果却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深衣奈那不象话的身影。 朝向房间角落蹲着的深衣奈,用没有拿着电话子机的手,拉上折起挟在大腿和身躯间的浴巾往胸前按住。那样做的结果,虽然掩盖住了前面,但是没有好好缠住身体的浴巾却无法遮盖染湿的后背。不胖不瘦的纤簿背上,是彷佛诱惑别人用指尖触摸的脊梁骨。往下连接着的,是不太丰满的下臀,以及正下方顺着皮肤滴落的水滴在榻榻米上形成的小水洼,令看见的人产生下流的联想。 「啊……」 说不出话了的麻郁,和应声向他回望的深衣奈四目交投。 瞬间的寂静―― 下一瞬间,深衣奈在把手中的电话子机扔向麻郁的同时,高声发出喧嚣的哀呜声。 「不要――――――!」 ***** 「寻找兼职吗?」 脸的正中部份被电话子机击中,鼻子红肿着的麻郁皱起一边的眉头说。然后,隔着矮桌与他对坐着的深衣奈则不好意思的点头回应。她与身边的桦恋一起穿着睡衣,身上的皮肤还残留着洗澡后的健康樱红色。另一边的麻郁则是t恤运动裤的穿著。历经连日熬夜的他,眼袋下还残留着黑影。 「那么,为甚么想要打工……」 「为甚么?不就是不想什么都依靠麻郁,也想自己做点甚么。」 「别考虑多余的事情!最初不是说了吗?你们二人来做家务,多出来的时间,我的工作就……」 「但是,那样不是很辛苦吗?」 「那个,嘛,是这样没错……」 二人份的新被褥和餐具,变成三倍的食费,加上因为付款通知单还没来而不清楚的份额,另外电费和燃气费也肯定增加了。的确,只依靠麻郁稍微增加的工作,收入是无法赶上现在的支出的。 「所以说,我们来打工的话,对麻郁应该有少许的帮助吧。」 「是的。我也会为了加上金枪鱼罐头和蛋黄酱而努力。」 头上顶着用浴巾缠成的头巾的桦恋从旁插嘴。虽然不太明白她在说甚么,不过确实是有打工的意愿。 「那个,麻郁。你知道有好的打工吗?能为我们做引线吗?」 「才没有呢。我也只是搬到这里才二个月罢了。」 「是吗……麻郁的朋友好像也不多。」 深衣奈失望的说,桦恋马上压低声音提示她。 「不行呀,深衣奈。那样的事情是说不得的。」 正因为知道她没有找碴的恶意而没法发怒,麻郁只能一脸困惑的。深衣奈也一脸不知道如何响应的僵硬表情。 「咳咳!」 麻郁故意干咳了一下。 「对了,打工的事先放一边,你们有没有上学的意愿?」 「上学……吗?」 桦恋好像第一次听到「学校」这词语似的,一脸踌躇。 「是的。」 麻郁点头,望向深衣奈的方向。 「深衣奈有上高中吧?」 「唉,是呀。」 深衣奈暧昧的回答后,麻郁为了回避过份深入她的过去,特意把视线转向旁边的桦恋。 「桦恋又怎样?」 「我……」 「没有上学吗?」 「不,我有上学的。但是……」 「但是?」 虽然麻郁催促她说下去,但是桦恋却没有继续说话。她垂下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麻郁把双手按在矮桌上站起来。 「明白了,不想说的话,就不用勉强说了。」 「对不起。」 桦恋用快要听不到的声音说。将要离开客厅的麻郁闻言,头也不回的说: 「不,不用道歉。但是上学的事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 「兼职吗……」 午休时,坐在学校中庭长椅上的麻郁,打开招聘情报杂志的书页,不知在对谁嘟哝着似的。虽然没有被要求这样做,但是对食客的两人要找兼职的事情,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想着如果有好的机会就告诉她们,所以才特意在上学途中,跑进便利店买来杂志。 哪里哪里……? 麻郁沐浴在午后的阳光,凝神贯注在杂志上密密麻麻的细小字体上。他一边看着,一边慢慢地翻页。由于一直留神在页面上,虽然每一页都看得不长,但是一直没有出现「是这个了!」感觉的目标,让人感觉花了很长时间似的。其中有一则的条件好像还不错,是招请公路餐厅(高速公路旁的餐厅,主要让乘车者使用)零食柜台的贩卖员,但是工作内容包含了「简单的烹调」,所以只好死心。要说为甚么,先不谈深衣奈,可不能让桦恋那要命的烹调出现在这工作职位上。少许的话,还能闭着眼吃进肚子里,太多的话可是会要人命的。 唔,真是意外地难以找到……。 「在找兼职吗?」 「呜哗!」 集中在杂志上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的搭话,让麻郁差点丢掉手拿的杂志。想着到底是谁而回头时,却看见学生会会长森野莓站着。 「会、会长妳何时……」 和惊慌的麻郁成鲜明对比,莓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无视麻郁的质问,她用平淡的语调问他: 「忙于程序编写工作的神城君竟然寻找兼职工作,今天到底吹甚么风了?」 「这是,那个……」 麻郁不知如何应对,莓就像等待他这个表情似的。 「有好的兼职噢。」 「耶?」 「适合高中女生的,而且那个能让二个人一起做的工作。」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闻言禁不住挺起身体的麻郁,到底还是对莓那好像看透自己的言词感到不爽。 「请等一下。为甚么会长会对我找兼职的事这么清楚?」 面对麻郁一脸可疑的反问,莓却仅仅是吊起嘴角,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回应。 「情报收集的成果哟。」 ***** 「让你久等了~」 一边说一边进入起居室的深衣奈,在面向湖边的位置坐下。在膝盖上打开了求人情报杂志迷迷糊糊的桦恋,一下子吓得僵起了身子。被深衣奈吩咐在她准备午饭时,要好好寻找打工机会的桦恋,却被温暖的阳光引诱,不知不觉的打起瞌睡来。慌忙对应声音转过身来的桦恋,看见一手拿着载有三文治的碟子和玻璃杯的盆子,另一手拿着装满自制麦茶的塑料瓶,在榻榻米上走过来的深衣奈。 「如何?有好的机会吗?」 「不,那个怎样也找不到……」 在桦恋身边坐下的深衣奈,把塑料瓶和盆子放在自己和她之间。在两只玻璃杯中注满了麦茶。 「嘛,打盖睡的话,找得到的东西也会找不到呢。」 「才,才没有打盖睡!」 「口水流下来了。」 「唉?」 看见慌忙擦着嘴角的桦恋,深衣奈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不是,说笑罢了。」 「真是的,深衣奈你……」 面对假装发怒的桦恋,深衣奈把注入麦茶的玻璃杯子伸到桦恋鼻尖前。 「来,是茶。」 「呀,谢谢。」 桦恋取下玻璃杯后,深衣奈拿取自己手作的三明治。 「今天是三明治呢。」 「配料是甚么?」 「这边的是火腿芝士和莴苣。然后那边的是金枪鱼和黄瓜。还有,是沾砂糖的炸面包皮,今天的点心就是这些。」 「了不起,深衣奈。真是经济实惠的菜肴呢。」 「还可以啦。」 说完,深衣奈在三明治上咬了一口。 「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手上拿着金枪鱼三明治的桦恋,咬了一口后变得一脸惊讶的。 「有好好加入蛋黄酱呢。」 「只限今天呢。」 深衣奈一边嘴嚼着一边回答,然后张大嘴巴,把自己玻璃杯中的麦茶灌进口中。 「但是,你还是不明白哟。三明治的配料可不能缺了小黄瓜和植物牛油,所以一定要找到好的兼职。」 「也是呢,我也要加把劲。」 「……明明还有打盖睡。」 「都说了,我才没睡呢。」 「是的是的。」 深衣奈很快扫平自己的那一份三明治,把新注入玻璃杯子的麦茶一口喝光。 「呼――」 舒了一口气后放下玻璃杯子,她把身体向后仰躺下。躺下的她把伸向庭园垂着的小腿踢来踢去。 「啊~,真是的!难道没有一下子能赚到一大把钱的工作吗?」 「也是呢……」 注视着像镜子般风平浪静的湖面,桦恋慢吞吞地咬着三明治和应她。 「不是那种时薪几百円的小气工作,而是人生的一发大逆转!……那种感觉的。」 「有的话就好了呢~」 「有的话就好了吗……」 停下了未完的话,深衣奈暂且发着呆仰视天花板。从湖边吹来的微风,抚摸着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的她的短裤裤管下伸出的双脚。听着身旁吃着三明治的桦恋传来的平静声音,深衣奈不知为何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她虽然没有睡着,意识却开始陷入飘浮起来的状态。就在她开始徐徐的闭上眼皮的瞬间,突然灵光一闪,令她马上竖起身体来。 「对了!」 桦恋被大叫惊吓倒,然后喝着的麦茶噎住了。 「怎,怎,怎么了?」 「卖掉它!把《不可思议酱》抓住!」(注:翻作《不可思义的小家伙》太沉长了,还是用「酱」方便) 「唉唉!」 桦恋轻握住的拳头贴在嘴角上。 「这太过份了。就算多贫穷,把我卖掉也……」 「不是啦。《不可思议酱》是指《不可思议酱》,并不是指桦恋。我说的是我在车站发现后带回来的,黄色的小小的……」 「呀啦!」 桦恋一脸理解的。但是她马上又把眉头挤成八字的说: 「虽然如此,果然那样还是太过份了。」 「没办法呀。还是说以后每天也中止点心时间?」 「呜呜,这更不要!」 「那么不是决定了吗?」 深衣奈的双眼闪闪发光起来。 「但是,深衣奈。《不可思议酱》能卖到很高价钱吗?」 「唉?」 一瞬间,深衣奈露出被捉到了痛处的表情,不过她马上说: 「对了,不是很畅销吗?例如最近流行着的奇怪宠物等。」 「《不可思议酱》是宠物来的吗?」 「那我也不知道哟。」 「在这之前,它真的是动物吗?」 「是动物吧。又会吃又会动的。」 「但是,并没有看见过相同的东西呀。」 「所以才有价值呀。所谓珍禽异兽之类的……」 说着说者渐渐失去自信的深衣奈,声音变得越来越细。这时,桦恋一脸认真的说: 「深衣奈,我从以前一直在想,《不可思义酱》说不定是宇宙人呢?」 「宇宙人?怎可能……」 本打算一笑置之的深衣奈,脸上的表情在变化中途却像被人喷上液态氮似的僵硬起来。 「说不定,是那场ufo騒动的时候……」 桦恋用和她的脸不相称的庄重表情点头。 「一定是这样。《不可思议酱》是那时候来到地球的。」 距今两年前,在这个家旁的湖上,有奇怪的发光物体飞来了。在复数的目击证人的证言下,肯定了那就是ufo,并引来了电视台的采访造成骚动。不过,骚动马上就平静下来,全国的人一转眼就忘记了。但是,深衣奈也好桦恋也好,还有麻郁都从午间的现场直播中,发现了照片中的家,这事件成为了她们絶不会忘记的回忆。 「那么说……」 深衣奈倒吞了一口口水,在矮桌边从下而上的窥视着坐在走廊边的桦恋的脸。 「桦恋,这说不定是难得的赚钱机会哟。」 「甚么?」 「明白吗?如果捉住了宇宙人的话,一定会吸引全世界的注目的。各种各样的采访会来,电视的演出报价也会相当高,演出费也会哗啦哗啦的来噢。」 「哗啦哗啦的吗?」 「对,哗啦哗啦的哟!」 幻想着己经抓住一捆捆钞票似的,深衣奈把左右的手掌转向上,十指沸腾着的挥动。 「上了电视的话就能一跃成为每个家庭起居室中的红人,然后《不可思议酱》的角色商品就会不停的不停的出品,商标注册费就会咔咑咔咑的进来哟。」 「角色商品,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呀?」 「是呢,首先是茶杯。然后,是手机的吊带。还有到了设定时间就会『喏!』的响的闹钟、活页夹、坐垫、团扇、原子笔和会发声的模型,贴纸卷标……再来是,是宇宙人型态的夹娃娃机等等。」 「能做出很多呢。」 「其他的,可能会有和人一样大的抱枕呢。」 脑海里浮现等身大的《不可思议酱》抱枕的桦恋,口角开始轻轻的抽搐着。 「那个应该不太想要呢。」 「唔,的确是。」 不知是否在脑海里浮现相同的影像,深衣奈露出和桦恋一样的表情。但是,她马上抖落那念头振奋心情。 「暂且不提那个,我之前在杂志读过,角色商品能赚取很多报酬呢。碰上了一个好角色的话,钞票会像从天而降般一札札掉下来呢。」 「从天而降的钞票吗……」 想象着大把大把一万円纸币从天上飞舞着飘落的桦恋,一脸出神。 「那样的话,就能大吃特吃点心了呢。」 「说甚么小家子的话。岂止如此呢,那简直可以在浴缸中注满一万円钞票,左拥右抱比坚尼女郎喝着香槟哟。」 「那个,好像有点……」 「总而言之,这可是特别赚的事。麻郁也会非常高兴的。」 是的,麻郁一定会…… 在打着「还没抓到手的海狸的皮要如何使用」算盘的深衣奈脑海里,浮现面对着眼前堆积成山的钞票,瞪圆着眼的麻郁的身影。 「这些,到底是……」 「嘛,这是我认真出手的成果哟。喜欢的话请随便使用。」 「真的可以?」 「当然。我们不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同伴吗?我的东西就是麻郁的东西,麻郁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哟。」 「那么,谢谢你。深衣奈能来到我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真是的,麻郁……你那样说的话,人家会害羞的。」 深衣奈沉醉于自己的随意的妄想时,桦恋也同样地沉迷于自私的想象里。 是吗?只要赚大钱了,麻郁也会感到高兴…… 在想象中,桦恋拉着麻郁的手进入浴室,手指指着浴盆里快满泻的钞票。 「麻郁,是钱呀。」 「呜哗,为甚么?这么多的钱。」 「《不可思议酱》角色商品带来的哗啦哗啦和咔咑咔咑呀!」 「是吗……是这样呀,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也很高兴。」 「来,请进去。香槟也准备好了。」 「谢谢。对了,机会难得,桦恋也一起来吧。」 「唉唉!那样很羞的。」 「有甚么不好?你不是一直和深衣奈一起洗吗?那也和我……」 「但是但是~」 用双手夹着羞红的脸,桦恋忸忸怩怩的转动着身体。深衣奈则想着甜美的想象而放松嘴角,一脸不堪入目的表情。如此这般,沉醉在妄想中的两人视线互相对上,然后突然间勒紧脸上的表情。 「桦恋。」 「深衣奈。」 彼此互相呼唤的二人,看透了对方心中所抱持的,和自己一样的相同决心。 「从现在开始,去捕捉《不可思议酱》吧。」 深衣奈握着拳头说完后,气势高昂地站起来的桦恋拉高声音回答: 「是!」 吃过午饭,两人草草的收拾了事后,立刻开始寻找《不可思义酱》。首先,从家中开始到处搜寻,不过却连黄色奇妙生物的影子也看不见。仔细想想的话,被深衣奈带来这个家后,《不可思义酱》只会在点心时间出现,除此以外的时间,却不知待在哪里。在两人吃着点心时,它就像被食物的气味钓过来似的,贪心的吃着给它的点心,然后不知何时失去踪影。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完全是一个谜。 花上了不少的时间,从放置餐具的厨柜找到厕所的蓄水槽后,只能得出《不可思义酱》平时并不待在这个家的结论。说不定,它就像野猫一样,只会在得到饵食的时候访问目标家庭。下了那样判断的深衣奈和桦恋,决定出外寻找它。原本,这就像海底寻针一样困难,所以她们拿上了一大袋撒上细砂糖的炸面包皮,用以作为诱饵。 来到外边的二人手握着炸面包皮,开始在家的四周转来转去。 「不可思议酱,你在哪里呀~」 「有好吃的给你呀,快出来吧。」 桦恋和深衣奈一边呼叫着不见身影的《不可思义酱》,一边在家的周围巡回。但是,时间白白的过去了,《不可思义酱》并没有响应两人的呼叫现身。 「怎样?找到了吗?」 在搜索了家中暗处的桦恋回到了玄关时,在围着庭园的繁茂草木处搜索过的深衣奈挨近她讯问结果。但是,桦恋只是向左右摇头。 「不行。没找到」 「是吗……这边也不行。」 遗憾地说着的深衣奈,视线偶然留意到了桦恋手持的塑料袋。在袋子里,原本放着的炸面包皮,比起离开家里时分量减少了一半。 「面包皮,好像少了很多呢。」 「对不起。看起来很好吃似的,不知不觉就……」 看了一眼,桦恋现在还在咬着手上拿的面包皮。看样子,似乎一路上重复着一边寻找《不可思义酱》,一边吃面包皮,吃完了又从袋子里拿新的出来。 「真是的,你不能吃掉的呀。那是为了引诱《不可思义酱》的饵食呀!」 「抱歉。但是我己经开始吃了。」 「真没办法。」 深衣奈叹了一口气,像是抗议只有桦恋一个人吃不公平似的,她也拿出自己袋子中的面包皮来咬。她一边吃着一边说: 「那么说,《不可思议酱》到底在哪里?」 家中和周围也没有踪影,令可能的搜索范围变得越来越广,让人不知从何入手。想着只有像平常一样,等它自己出现好了。不过,只要想到捉住《不可思议酱》就能赚一大笔钱,如果被谁先发现了,自己梦里描绘的巨款就会被抢去,这下子就没有耐性一动不动的等下去。 深衣奈把口中的东西吞下去。 「无论如何,先找一下发现那孩子的地方吧。」 「那是,车站的附近呢。」 「是呀。说不定住在那一带呢。」 决定了方针后,就不再磨磨蹭蹭了。深衣奈开始沿着湖畔的坡道向上走,桦恋也跟在她的背后,两人向着最近的无人车站前进。 「能在车站找到《不可思议酱》吗?」 「不知道,不过没有其他的方法了,无论如何去试一下吧。」 走得很急的关系,到达车站的时候,二人的皮肤都微微地冒着汗。原本这个车站就没有很多客人便用,加上这个时段列车疏落,车站里完全没有半个人影。首先,深衣奈试着寻找最初发现《不可思议酱》的候车室。但是她的期待落空了,那里没有《不可思议酱》的身影。再试着把脸伸进长椅之下,别说《不可思议酱》,连类似它的居所的东西也找不到。 没办法的深衣奈和桦恋,只好像在家一样,一手拿着面包皮开始在车站周围走来走去。 「不可思议酱,请出来呀。」 「出来的话,不会对你做甚么的。」 就这样,二人围着车站找了一遍,但是搅得满身大汗还是找不到《不可思议酱》。没事找它时会自动靠过来,但特意找它时却怎样也找不到。简直像是感应到这边的邪恶意图,故意隐藏起来似的。 持续了一小时的努力,己经相当疲累的二人,只好在车站的等候室里休息片刻。在长椅上坐着的桦恋,看着手上拿着的面包皮说: 「果然,不是百利滋就不行吗?」 「我想应该不是吧。不过……」 的确,《不可思议酱》最爱吃的东西是长条状的零食──百利滋。但是它也喜欢其他的点心,所以用面包皮做诱饵应该也对它有吸引力吧。」 「怎样办,深衣奈?」 「怎么办呀……不找不行呢。」 「但是,从哪里?」 「无论如何,先从车站周围和附近拓寛搜查范围吧。」 「真是的,从刚才开始就不断重复『无论如何』呢。」 「没办法呀。寻找宇宙人,我也是第一次呢。」 深衣奈有点生气的说后,从长椅站起来。 「来,不是悠闲的时候了,快点继续搜索吧。」 「是~!」 两人从等候室出来,再次手持面包皮开始在车站附近团团转。不像刚才那样仅仅在站台周围和附近找,还走到远一点的草木繁茂处,以及附近的稻田与集水渠等处探视。 「喂喂,你们从刚才开始就在做甚么呀?」 背后突然传来的呼唤声,让在道旁草丛寻找的二人慌忙回头。回头看见的是穿着水手服提着皮包的少女,少女一脸好奇的看着这边。她好像被手持着面包皮,到处窥探着的深衣奈和桦恋的古怪行为刺激起了好奇心。 「这,这个,我们在找寻《不可思议酱》。」 「不可思议酱?」 听了桦恋的话,少女像是不可思议的歪着头。 「呀,不,应该怎么说呢,就是这么大的,黄色的,时常『喏─』的叫,总是让人搅不清楚它是甚么生物的……」 听到《不可思议酱》时还不明白,但听完深衣奈补充桦恋的说明后,少女用食指撑着下巴说: 「那个,难道是说玛利耶吗?」 「玛利耶?」 「是的。现在说起来,经常有人在学校看见它的。不知道为何是这个名字,但是大家都这样唤它的。实际上不知道是甚么东西,也有人认为它是宇宙人……」 素未谋面的少女话中意外的帮助,让深衣奈一脸兴奋的神色。 「这是真的?这个黄色的,在学校里吗?」 面对气势迫人的深衣奈,少女有点退缩。 「不知道是否一直在,但是偶然会听见看到它的传言。」 「是吗?在那种地方……」 深衣奈在口中嘟哝着从正面挨近,盯着少女的双眼问: 「妳的学校在哪里?能告诉我在那?」 「好是好……」 少女告诉她前往自己高中的路线后,深衣奈马上向她道谢,并向那个方向进发。 「啊,等一下。」 少女叫住了急忙转身背向她离开的深衣奈和桦恋。 「我的哥哥是天文部的,对宇宙人之类的事情很清楚。我想他应该还留在学校进行部活,你们不妨问一下他有关玛利耶的事吧。」 「明白了。是天文部。」 少女继续对回过头去的深衣奈说: 「我的哥哥叫做跨。四道跨,妳说天文部的四道的话,别人马上会明白的」 ***** 「好像是这个了。」 说了这句话后,沿着被告知的路线前进,在道路狭窄的正面看见像是学校的建筑物的深衣奈停下了脚步。眼前是被超過屋頂高度的樹木包圍著,面對着大大地敝開的大門,建築成「コ」字型,不知何時建成的古老木造校舍。 「怎么办?深衣奈。」 桦恋问完后,深衣奈一脸「事到如今还用问吗?」的表情。 「妳问要怎么办?不就是决定了进去寻找《不可思议酱》吗?」 「但是,随意进入会惹人生气的。」 的确,一看就知道是外人的人在校内徘徊的话会很糟糕吧。 「还有,这不就是麻郁上的学校……」 「唉?」 深衣奈隔着道路凝神地读了一下正门旁门柱上镶着的校名。 「县立木崎高等学校……真的,这里是麻郁的高校。」 「如果我们来学校的事情败露了,会惹他生气的。」 「确实,是这样呢。」 想想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应该不止「生气」的程度就能了事。这次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赶出去。 「怎、怎、怎么办?」 「怎么办……说不定《不可思议酱》就在这里哟。总不能就这样回头呀。」 「但是,如果被麻郁发现我们来了的话……」 「那样的话,不被发现的干就好了嘛。」 那样说着的深衣奈横过人行道,朝学校正门前进。桦恋慌忙追着她走。深衣奈不经过正门,而是沿着围绕学校的栅栏,走到了学校的后门。 「深衣奈,还是停手比较……」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有好好考虑过的,你安静的跟着来就是了。」 深衣奈拉起拖着自己腰的桦恋的手,快速地确认左右后,进入无人的学校领地。她不走中庭的道路,而是钻过草木繁茂处来到校舍背面。 「深衣奈。」 「安静!」 把背紧贴在校舍墙上的深衣奈,尖锐地制止了打算说甚么的桦恋。她低头钻到身旁的窗户之下,从窗框的边缘窥探室内的情况。窗的另一边是教室。下课后的教室并没有学生的身影。尽管如些,她还是很小心的观察情况之后,才伸手抓住窗框边缘。桦恋不安的屏气静息的注视着她做事。对深衣奈她们而言幸运的是,窗户并没有上锁。打开木造的窗框,深衣奈轻身潜入教室之中,进入室内的她从窗户向外招手,小声说: 「桦恋,快点!」 桦恋用双手抓住窗框,用力拉起身体。但是,她只有上半身进入了窗内,双脚还浮在半空中啪咑啪咑乱踢。深衣奈只好从两边腋下抱着她,把她拉入室内。 「真是的,妳在干甚么?」 「对不起。潜入学校这种事,我还不太习惯呢。」 「我也没有习惯这种事情!」 虽然是在这种状况下,深衣奈还是想也不想的以强势的语气回应。 「是,是那样吗?即使是深衣奈,也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呢。」 深衣奈无视那问题发言,靠近黑板反方向墙壁的架子。这是纵三段,横十列的,放置学生各种各样杂物的木造架子。深衣奈拉出身旁其中一个设计得色彩鲜艳的布袋,打开那紧紧地拉紧的袋口。 「中奬了!」 发现了目标物的她,发出了听起来很高兴的声音。 「深衣奈,妳打算做甚么?」 「替换的衣服哟。总不能穿着可疑的衣服在学校内徘徊。」 说着,深衣奈拿出布袋中的体操服与运动裤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但是,随意地拿别人的东西似乎……」 「只是借一下罢了。又不会拿回家去,放在网络上拍卖的。」 「虽然这么说……」 「别磨磨蹭蹭的,桦恋也赶快换衣服。」 深衣奈一下子褪去内外的衬衫,并脱下裙裤。这下子,桦恋也没法子了,只好也在木架子里拉出一个布袋子打开。但是,就在她探视袋子中时,一股酸臭味直扑她的鼻子,让她放开袋子。 「呜吔!」 「怎么了?」 「呜,好像没有选对~」 看样子,袋子里放着的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洗涤过的男生体操服。 「真笨呢。要选一个看上去更像是女孩的袋子哟。」 被念后,桦恋去找寻另一个袋子,深衣奈则赶快换衣服。 「好了好了,快一点。」 「好,好的。」 脱去罩衫和裙子后只剩下内衣的桦恋,从布袋里拉出体操服。正埋头穿衣服的她,发觉身边的深衣奈盯着自己的胸口目不转睛的看个不停。 「怎么了,深衣奈?」 「啊,不,我在想~桦恋真的是没有胸部呢。」 被像是小学高年级女孩初次穿着尺码的胸围包裹着的桦恋胸部,其尺寸别说要挟住甚么,连能不能搓揉也成问题。 被无礼的评论弄得红起脸来的桦恋,用手上的体操服遮住那像幼少女孩般膨胀的胸部。 「那么深衣奈呢?也不是不太大吗?」 深衣奈的胸围,也是从中学一年级开始就没有变化的a罩杯,可不是能骄傲地示人的尺寸。 「但是,比起桦恋的还是大呀。」 「呜呜~」 桦恋只能鼓起脸颊代替胸部,先穿上起微微地发出汗味的体操服,再穿上运动裤。两人把脱下的衣服藏在看不到的地方,互相确认对方的样子。 「怎样?这样的话,看来就是进行部活的女孩吧。」 「但是,如果脸被麻郁看到的话……」 「那么,只能祈愿不会变成那样了。」 「怎可以这样~」 明明说有好好想过,自己才跟着来的。现在才说那样的话,真是太过份了。 「好了好了,那么这样做如何?」 深衣奈走到桦恋的背后,解开了扎着头发的丝带。她用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指挟着丝带,把顺滑的黑发分成三股,再编成粗大的辫子。深衣奈最后在辫子的末端系上丝带。 「如何?这样的话,突然看到的话,就不会知道是桦恋了。」 当然不会有那样的事,不过容易相信别人的话的桦恋,一下子就安下心来。 「那么,现在开始去寻找《不可思议酱》了。」 「这个……」 打算离开教室的深衣奈,被捏住辫子提心吊胆的桦恋叫住了。 「怎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分成两条辫子是不是比较相称呢……」 看见回头的深衣奈,眉头像是受到电击一样的抽搐,桦恋慌忙说: 「……但是,现在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呢。」 「明白就好。」 从教室出来的深衣奈,不停步的在无人的走廊前进。桦恋则从后追赶。 「深衣奈,接下来怎么办?」 「无论如何,先试一下去天文部的四道那里吧。」 又是「无论如何」……桦恋想着,但是这次她并不说出口。 深衣奈从校舍出到中庭,环视四周寻找其他学生的身影。她找到了一名正想从后门离开,沿着那个方向前进,衬衫敞开的男学生。 「对不~起。」 被叫住的,是肤色浅黑的大个子少年。看上去脱色的头发,加上好像没有放入甚么的薄薄书包,似乎是一个不太认真的类型的人。 「怎么了?」 「天文部,是在那里活动的呀?」 听到深衣奈的讯问,应对的少年稍微露出踌躇的脸。 「天文部,是不是只有跨一个人的那个?」 「对了对了,就是那个。」 运气真好,这个学生好像和天文部的四道跨认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找那种地方有甚么事吗?」 「那个嘛,那……」 总不能说,是为了找帮手捉住宇宙人吧。 「嘛,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呢。」 深衣奈用含混的言词响应后,少年脸上浮现看来有点可疑的表情。但是尽管如些,他还是告诉了深衣奈天文部下课后,进行活动的教室。当深衣奈和桦恋回礼道谢后离开时,他趋近二人说: 「或者是我多管闲事了,可能的话,还是不要和那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 ***** 「打搅了。」 说着,深衣奈拉开教室的拉门,看起来在教室的角落里无聊地读着科学杂志的男学生把视线从杂志上转过来。 「请问,天文部是这里吗?」 「没错。」 深衣奈和桦恋进入教室后,神色诧异的男学生,脸上闪现光辉的问: 「难道说,你们希望入部吗?」 「不,不是这么一回事。」 深衣奈暧昧地笑着打马虎眼,环视作为活动场地的教室。 「请问,其他的部员呢?」 「没有噢。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部员。」 说完后,天文部唯一的成员,像美国人一样地添加竦缩肩膀的动作。 「那个,真是为难呢。仰望星空,思考大宇宙的真理……是同时满足科学的探求心和浪漫的趣味。也许太高尚了,真的很难有理解的人呢。」 「哈呀。」 这时候深衣奈有着回去的冲动,不过她还是重新整理好心情。 「那么,你就是四道跨?」 「啊?为甚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从你妹妹处得知的。你说不定能帮助我们。」 「你们,是晴子的朋友吗?」 虽然只见过一次,不过也能说是相识吧。深衣奈用有点虚假的表情点头,跨则笑着说: 「是吗?那就不能不帮忙了。要说的话,妹妹的朋友,对我来说就是妹妹一样的人。」 这是甚么歪理呀?深衣奈的内心想着,不过,这就会出手帮忙了吧。 「话说回来,你们的名字是?」 「我是深(み)……」 一不留神就要自報本名的深衣奈慌忙改口: 「(み)蜜柑。還有這邊的是蘋果。」 「唉……」 突然被称为「苹果」的桦恋,一脸迷惑。 「蜜柑和苹果吗?真是奇怪的名字。」 深衣奈虽然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但实在不想被名为「跨」这个奇怪名字的人这么说,只好干笑着和应: 「经常被这么说呢。」 「但是,新鲜摘下的水果,充满果汁的感觉也不错呢。」 跨叙述着莫名其妙的感想,让闲言的桦恋压低声音问深衣奈: 「深衣奈,那个人到底在说甚么呢?」 「不要问我」 「唔,怎么了?」 「甚,甚么也没有。」 深衣奈用抽搐着的笑脸回应他。 「话说回来,我们有一件事希望四道同学能帮助我们……」 「称作四道同学也太严肃了。不客气的话,叫我哥哥也可以哟。」 「还是客气点好。」 面对笑着断然拒絶的深衣奈,跨一脸从内心表现出遗憾的表情。 「那么,希望帮忙的事是甚么?」 「呀,是。应该怎么说呢。」 深衣奈,为了终于进入主题而安下心来。 「我们想寻找不可思议……对不起,是玛利耶。」 「玛利耶?为甚么?」 「那个……呀,就是,为了科学的探求心和浪漫。」 「原来如此。」 听了深衣奈迫不得己掰出来的理由,跨不知为何一脸认同的。 「那么,能帮忙吗?」 「当然。」 跨重重的点头。 「为了寻找玛利耶的事而找上我帮忙,你们的运气也真好。因为对玛利耶的事情,我还是稍微了解一点的。」 「那么,它的居所你也有线索吗?」 「一点点。」 「那么,马上……」 「先等一下。」 打算马上飞奔出教室深衣奈被跨叫停。 「在找玛利耶前有一件事情要先问一下,你们两个为甚么穿着体操服?」 「唉……」 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辩解的深衣奈,只好改变态度直接问: 「很糟糕吗?」 「怎会!太好了!实在太棒的!」 「是,是吗?谢谢……」 意外的反应,让深衣奈也退缩了。 「可惜的是,没有戴上眼镜。」 「眼镜?」 深衣奈歪着头。 「我的视力并不差呀。」 「不、不、不。」 跨一边咂着嘴,一边把竖立着的食指像节拍器似的左右挥动。 「眼睛不好才戴眼镜,是前时代的常识,妳可不能被这种东西限制。」 「那么,为甚么要戴?」 「不就是为了变得可爱嘛。」 「哈呀?」 「古式高尚品味的女仆,童颜巨乳的女教师,喜欢亲近人的猫耳少女,裸体围巾的幼妻,穿着学校泳装晒黑了的耀眼女孩,穿着轻飘飘服装的早熟小魔女,白衣的保健老师,扎辫子的图书委员,初次为病人剃毛的害羞护士,搞错了召唤来的迷糊女恶魔,褐肤金发的女海军军官……全体都有各自独特的魅力,但是,只要戴上眼镜,就会发挥二倍……不,是三倍以至四倍的魅力!」 「三、三倍吗……」 完全没有顾及身边的深衣奈等,跨只是一脸出神的兴奋着。 「试想像一下!那么多各种各样的眼镜娘们,一起在身边仕奉的情景!」 不行了,这生物的脑袋己经腐蚀入芯了。 深衣奈最初看见跨的时候,觉得他既没特征也没魅力,可说是「猫看见了也会无视的鱼」般的类型,不过好像不是甚么太奇怪的人。但如果是跨过这种程度的话,己经可说是有怪异的病了。 「很喜欢眼镜呢。」 本来让话题停下就好了,但是感受到险恶气息而躲在深衣奈背后的桦恋,却提心吊胆的多口问了一句,让跨感到意外的不满。 「不是肯定的吗!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在夜里潜入妹妹的房间,让睡着的妹妹戴上眼镜,不断拍照而败露后,被生气的妹妹一周也不搭理一句话的男人啊!」 呜哗,太低级了。 深衣奈想,如果有人对自己做这种事的话,为了报复,就要在对方睡着时用快干强力胶粘住他的眼皮,在他耳朵里注入溶化的铅。对她那充满轻蔑的视线,跨却完全没有注意倒。 「那么,闲聊就到此为止,是时候去找玛利耶了。」 ***** 「实在是,非常的感谢你。」 说着,麻郁向教员室中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的风见瑞穗低头。 「不用了。接受自己班级学生的咨询,是班主任的工作。 瑞穗从桌上放置着的伯滋盒子里,抽出一支爱吃的巧克力味零食棒。 「话说回来,神城君为了那二个人做到这种程度,你真的很重视她们呢。」 「不,怎么说也是亲人。」 「但是,其中一个并不是……」 被指正后,麻郁把视线从瑞穗的脸移开。 「不过,其中一个是亲人。」 瑞穗把手上的伯滋一口咬下。 「无论是那一边,都已经无法放手了呢。」 自己心底尽量不去想的心意,却被当面说中了,麻郁的表情稍微变得僵硬。 「那么就说到这里,我还有点事……」 「好。代我向那个二个人问好。」 麻郁像逃跑一样离开瑞穗的座位,然后在大门边面向室内躹躬。从教员室出来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边的事解决掉了一件。再来,是另一边也…… 一把平淡的声音叫住了一边考虑事情一边在走廊走的麻郁。 「神城君。」 停住脚步回头,他看见站在身边的莓而大吃一惊。 「哗!」 麻郁想着,真是一个爱用让人心脏麻痹的方式出场的人。 「会,会长……」 「神城君,可以稍微来一下学生会室吗?会上茶款待你的。」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 「是吗……那真遗憾。我还想告诉你有关有寻找兼职的事情。」 「唉?」 「但是太忙的话就没办法了。抱歉叫住了你。」 莓那样说完后,把背转向麻郁,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会长。如果是关于那个的话……」 停步的莓回头转向麻郁,嘴角浮起像是感觉到有趣的薄薄笑容。 「呀啦,不是没有时间吗?」 ***** 「这样,真的可以捉住玛利耶吗?」 桦恋压低声音问,跨则充满自信的回答: 「别担心,不要紧的。这个时段,经常有人目击玛利耶在这附近出现。因此,在这等候的话出现的可能性相当高。」 「是那样吗……」 虽然相信跨所说的,玛利耶会在这里出现的可能性很高,但是桦恋――还有深衣奈却感到很不安,原因是捕捉玛利耶的那个「装置」。说是装置,实际上原来是家政室的备用品,一个被扔在垃圾场的脏兮兮的塑料造筐子,以及在筐子边作为支撑的棒状物体,还有是在筐子之下作为诱饵的伯滋盒子。棒子的一端用尼龙绳打了一个结,绳子的另一端则由躲藏在校舍阴影下的跨握住。也就是说,是让受到饵食吸引的嘴馋鬼玛利耶走入筐子下时,快速拉动绳子取走棒子,等筐子掉下困住它的作战方式。跨对此颇有自信,但是先不管麻雀会不会中计,作为宇宙人的玛利耶,不太可能被这么古老的的方式捉住吧。挤在校舍的阴影里,等待不知是否会出现的猎物,令人觉得真的很浪费时间。 「不过,饵食用那个真的好吗?玛利耶爱吃的是百利滋呀。」 「这就是外行人让人为难的地方。」 那么,你又是那一门子的专业呀?听着两人对话的深衣奈在心中吐嘈。 「我的研究不会错,相信我等着看吧,再过一阵子……」 才说完,陷阱的附近发出了声音。跨牵住的绳子还没拉动,棒子就被甚么推倒了。 「看!来了。」 朝向后面和桦恋说话的跨弹跳向前,握住绳子从校舍子的阴影里扑出。深衣奈和桦恋跟随着他,二人一起向中庭迈出第一步时,猛然大吃一惊的停住脚步。她们看到的是,骑在仰卧着的瑞穗身上的跨。 「呀!」 吃惊的桦恋和深衣奈同时喊出声来。看来,拾起放在地上饵食的,是恰好经过中庭的瑞穗,她伸手拿起伯滋盒子时推倒了棒子。再来是,跨误以为玛利耶中了圈套而飞扑出来。从校舍阴影扑出来的跨马上就发现错了,不过却没法停住去势,结局只能推倒向前弯着身子的瑞穗。 (吐嘈:好吧,童颜巨乳外星女老师原来是可以如此捕获的,各位老师控可以自便了。) 「痛。」 瑞穗被推倒时,后脑撞倒了地面,她一边皱眉一边竖起身体。那样做的她正好和终于理解事态的跨双目对望。 「瑞,瑞穗老师!」 「四道君……」 到底,为甚么……本来打算询问情况的瑞穗,注意到骑在自己身上的跨的手,正猛抓住自己那尺寸过份膨胀的胸部时,立刻发出刺耳的哀呜声。 「不要――――――――!」 跨慌忙移开那按住巨大胸部的手。 「不,不是的,这是事故!本来打算只是捉住玛利耶,并不是想做那种事……呀,不,说是完全不想触摸老师的胸部的话是说谎,我也有想象过很多次这样做,但是,这样也……」 一方面,陷入恐慌状态的跨连不能说的话也说溜了嘴,瑞穗则用叫破喉咙的声音大喊: 「不要!不要!我被侵犯了!」 「等一下,老师,你说甚么……」 说着这种话时,其实只要赶快从瑞穗身上离开就好,但是跨好像吃惊过头,脑子里就是转不过来。在这时候,听到瑞穗的悲呜,下课后留在校内的学生,也哗啦哗啦的聚集过来。被他们包围起来后,跨才好不容易了解到事态的糟糕,急忙从瑞穗的身体上躲开。 「好像,变得很糟糕呢。」 从瑞穗发出最初的哀呜时,就马上退向校舍的阴暗处,从那看外窥探的深衣奈,对身边的桦恋偷偷的说。 「深衣奈,怎么办?」 「无论如何,再稍微观察一下情况。」 二人屏住气息,从校舍阴暗处注视着事态的推移,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虚弱的男学生,用手推开包围着跨和瑞穗的人墙出现了。瑞穗跑到那学生的跟前,压上那豪华的身体和丰满的胸部搂住他。 「怎么了,老师?」 戴眼镜的学生问完后,瑞穗双眼蓄满泪水的说: 「四道君他……四道君他突然猛扑过来,想要和我野合(吐嘈:原文「青奸」,室外性行为,外星老师的日语水平……孔子要泪流满面了。)……」 「你,你在说甚么!这是事故,事故!我只是想……」 跨拼命的辩解,但是从慌乱的瑞穗口中蹦出「野合」一词后,四周的气氛一下子险恶起来。 「呜哗,真的吗?在这种地方野合。」 「因为在这种地方,才能说是野合吧。」 「这,也对。」 「啊,我知道这个人。他是晴子的哥哥。」 「对了,好像有令人讨厌的传闻说……」 「早知道他会这样做了。」 「喂,看呀。怎么好像拿着绳子呢。」 「那个是,准备把老师缚起来吧。」 「呜哗,太过份了。让她不能动,是想干甚么吧?」 「是呀,这种那种的各种各样事情吧。」 「作为人最低级了。」 「也就是,禽兽,是禽兽!」 「推出去送交警察吧。」 「不,在那之前先缚起来比较好吧。」 也许因为平素行为的原故,谁也不打算听取跨的说话,放着不管的话,将会被集体施暴吧。暂且之间,在校舍阴暗处看着的深衣奈,终于下定决心转向桦恋说: 「桦恋。」 「是。」 「逃吧。」 ***** 「那么,打工的事就拜托你了。」 事情结束后,麻郁把面前残留着一半的红茶放下,准备离开座位。 「别急嘛。好不容易冲泡了的茶,再慢慢品尝不好吗?」 坐在背对着校旗的座位上的莓举起自己的茶杯,往口中注入红茶。现在,在学生会室的,只有她和麻郁二人。红茶是用便宜的茶包泡的,不过经过学生会会长亲手冲泡后,却让人不想留下一点残渣的喝掉。但是,由于自己也不太明白的理由,麻郁却莫名其妙的想从椅子上离开。 「我,还有工作。」 「是吗。」 本想再让他留一阵子的,不过莓却意外的轻轻点头。 「是想尽早通报她们,打工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呢。」 「唉……?」 意料之外的指摘,让麻郁退缩了。 「不,也不是那样……」 虽然否定了,但被这么一说,他忽然感受到现在占据着胸口的明显焦燥感的原形了。就这样走出室外的话,就变成承认莓指摘的事情了。就在要错过回家的时机时,从打开了的窗外传来女性喧嚣的哀呜声。在吵耳的呼叫声后,是跑过去的人们重迭的嘈杂吵闹声。 「好像有甚么事发生了。」 莓放下杯子,站起来看向窗外。认会是机会的麻郁,紧抓着这个时机,面向趋向窗边的细小背影说: 「会长,那么,我就这样……」 「代我向食客的二人问安。」 莓回头说道,不过因为窗外发生了相当有趣的事,所以马上把视线转回那边。面对她那冷淡的态度,麻郁安下心来,慌慌张张的从学生会室走出去。 ***** 「逃出来了呢……」 在和校舍一样,飘浮着古老气色的礼堂背面跑着的深衣奈,一边说着话一边蹲下。把背靠在油漆己经剥落的礼堂墙壁上,和她一样蹲着气喘嘘嘘的桦恋说: 「我们,逃跑了真的好吗?」 「没办法呀。要是被卷进骚动里,万一被揭发不是这里的学生要怎么办?」 深衣奈拉着体操服的领子,让胸口也快要被看见了。 「而且这件体操服,也是未经允许私自借用的,会被人当做小偷对待啦。」 「呜呜,我们己经成为不能在太阳下走动的身份了。」 「别说些让心情烦躁的话!不管怎样,只要捉住玛利耶,就是人生的一发大逆转哟。」 「不过,如何能抓住它?」 被问到的深衣奈,一下子就语塞了。在跨遭遇这种事的情况下,唯一的帮手也丢失了,前路可说一片黑暗。 「哈呀……」 深衣奈深深的叹息。 「平常不找它的时候,总会从面前飞来,现在打算抓住它时,却又怎样也找不到。」 「就是呢。」 桦恋也在打帮腔。 「平常老是在吃着点心时,就会像这样的,轻飘飘的飞过来……」 「是呀,这样轻飘飘的……」 深衣奈和桦恋,在伸手就能触摸倒的距离,发觉真正的玛利耶在轻飘飘的飞过。二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桦恋用颤动的手指指着玛利耶。 「玛、玛、玛利耶呀,深衣奈!」 「知道啦,看到了。」 「怎、怎、怎么办?」 「当然是抓住它啦!」 深衣奈像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站起来,朝空中飘浮的玛利耶猛扑过去。可是,玛利耶迅速而巧妙地在她的双手间闪过,然后像是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地飞走。 「追呀,桦恋!」 「是!」 深衣奈率领着慌张地站起来的桦恋,开始追赶玛利耶。有点心时即使不叫唤也会靠过来的玛利耶,现在对没有手持好吃东西的对手一点兴趣也没有,连回过头来看一眼也不看。不知它以那里为目标,用比想象快得多的速度,在大约人类眼睛的高度飞着。 「稍微等一下呀~」 专心入迷地追赶着玛利耶的深衣奈,与拼命摇晃着辫子追赶的桦恋,二人像是被玛利耶诱导似的,穿过学校平地上的杂木林,走过中庭,跑进校舍之中。 「深、深衣奈……我,已经不行了。」 对快要断气的桦恋示弱的话,深衣奈斥责她说: 「妳在说甚么。一攫千金的机会就在眼前哟!加油!」 像是戏弄追捕它的深衣奈和桦恋似的,玛利耶保持着快要被二人抓住却又不会被抓住的距离飞行。一边跑一边伸前的手,好几次擦过它的身体,但还是被它一一避过。玛利耶在无人的走廊上突然向右拐,飞入尽头的厕所。尽管那里是男用的,但是在它身后追赶的深衣奈,还是粗暴地踏步冲入。 「呀!」 刚看见厕内的情况,深衣奈就从口中迸出惊叫声。原因就是,在厕所内一个人面对着厕盆「办小事」的,就是麻郁。正好把要送出的东西送出,正在摇晃分身让尖端的水滴净的麻郁,被意外的闯入者吓呆了,他忘了把分身收起,就这样回头转身面对厕所入口。 「深衣奈!还有,桦恋……」 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深衣奈一下子忘了呼气,而慢她一步跑进男生厕所的桦恋则睁大了眼。下一瞬间,从深衣奈口中并发出哀呜声,桦恋则当场气絶。 「喵呜~」 ***** 「那么,能说明一下吗?」 回到家里,麻郁连校服也没有更换,就盘腿坐在起居室的矮桌前。在矮桌的正对面并排坐着深衣奈和桦恋,两人好像一下子缩小了似的。 「到底,潜入学校,是为了干甚么?」 「去寻找,玛利耶……」 深衣奈很辛苦才说出口的话,让麻郁皱起眉头。 「玛利耶?」 「不知道?小小的,黄色的,会『喏』的叫的,轻飘飘的飞着的家伙。」 「那是甚么呀?」 「『是甚么?』,你问我也很为难呀。它经常在麻郁的学校被人目击的。」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呢。」 「是这样吗?」 深衣奈一脸吃惊的说,然后自言自语般,轻声添加了一句: 「说不定,除了内心美丽的人以外看不见吗?」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不管怎样,我们想要抓住玛利耶。」 「抓住了它,又准备用来做甚么?」 「那是……」 深衣奈说不出口的话,由兴奋的桦恋代她说下去: 「玛利耶它,大概是宇宙人,所以电视演出费就会哗啦哗啦,角色商品就会咔咑咔咑。」 「稍等一下,你在说甚么呀,我完全听不懂啦。」 不得已的深衣奈,只好说明她们寻找玛利耶的原因。闻言的麻郁,露出从心底吃惊的表情。 「笨蛋。」 短短的说了后, 「妳们真是蠢材。居然想找这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来赚钱。」 「但是玛利耶是真的存在的。」 「没错。玛利耶是真的存在的。我见过它好几次了,也给过它点心……」 在深衣奈和桦恋吵闹地说下去前,麻郁一脸厌恶的制止她们。 「明白了,明白了!比起那个,更大的问题是妳们潜入学校,制造那种骚动的事。」 在学校的厕所遭遇后,麻郁和深衣奈躲开其他人找地方护理好气絶的桦恋,然后送还未经允许私自借用的体操服,再三个人像逃跑一般一起从后门离开学校……其中的过程辛苦非常。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并没有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就能了事。想象一下,要是情况坏一点的话,就可能发生更严重的后果,那么麻郁生气就有他的道理了。深衣奈对没有必要说明的事保持沉默,是害怕要是让麻郁知道为了捕捉玛利耶而让跨引发事件,他的怒气会更大吧。 「真是的,为了帮补家计而找兼职,却引起这样的麻烦。妳们饶了我吧。」 「也对呢,抱歉。」 深衣奈老实的道歉,让麻郁的调子混乱了。 「不,呀,明白就好……」 用像是咬到舌头的语调说完后。 「还有,或者是我多管闲事,兼职已经找到了。」 「唉?那个,是我们的?」 意外的话,让深衣奈和桦恋瞪大了眼。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像是为了遮羞,麻郁故意冷淡地说: 「还记得吗?是前阵子在超巿里遇到的我的前辈,学生会会长森野介绍的。工作是在会长朋友的家,绿川商店里当店员。时薪嘛,就不说了,但相应的,是可以让妳们一起工作。」 麻郁为了我们两人去找寻兼职――。 刚开始还不能理解事实,睁着眼睛发呆的深衣奈和桦恋脸上,理解的神色渐渐扩散开来。然后不久,满脸像花开一样惊喜表情的两人,一起说道: 「麻郁,谢谢你!」 「太高兴了。」 深衣奈和桦恋一起高兴过头,作势要跨过矮桌抱住他。然后麻郁像是要逃跑一样地站起来。 「还有,上高中的事也考虑一下。如果有那个意愿,我的学校也允许中途编入的。」 今天下课后,麻郁前往瑞穗处,就了为了商量这件事情。 「那么,我去换衣服了。兼职的详细情况,过一会儿再说。」 麻郁慌慌张张的从客厅离开,登上台阶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脱下的衬衫抛在床上,把窗边装饰着的照片――以二层建筑的独立房屋为背景,玩着水的年幼自己和,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小女孩――映入眼中。看着看着,今天下课后,教职员室里瑞穗说的话,在他的脑海里苏醒了。 无论是那一边,都已经无法放手了呢―― 第五章 唇与唇与唇(神城家的妄想小剧场) 「心情真好呢,深衣奈。」 正在浴盆中伸展着双脚的桦恋的话,让用鼻子哼着歌清洗身体的深衣奈停下了手。 「是这样吗?」 「是呀,从刚才开始就鼻歌全开呢。」 「哎?」 自己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深衣奈脸上有点吃惊的神色。 「没法子呀。明天可要开始上学了呢。」 经过这样那样的考虑后,深衣奈和桦恋接受了麻郁的劝说,参加了他的高校的入学考试,并且合格了。完成烦琐的手续,迎来了全新的制服后,明天,就要开始往高校上学了。不过,深衣奈好像并不是因为能上学而心情大好。 「真不可思议呢。以前,并不是那么喜欢上学的,现在却奇怪的喜不自禁。」 「那个,或许是因为和麻郁上同一所学校吧?」 从浴盆边缘挺起身体的桦恋的话,让深衣奈脸红了, 「妳,妳说什么呀!才没有这种事。」 「但是,深衣奈的脸变得很红呀。」 被桦恋指出后,深衣奈的脸变得更红。她像是为了扯开话题似的说: 「那么,桦恋又怎么样?」 「我才没有……」 才说了一半,她却重新想起明天就要开始和麻郁在同一所高中上学,开始无法压抑她脸颊上那发烧的感觉。 「什么呀,桦恋不是也变得很红吗?」 「这是,因为在热水里泡了很长时间……」 「编这种借口,太可疑了~」 「先骗人的,不就是深衣奈吗?」 在满是水蒸气的浴室里,回响着二人嬉闹的声音。这时,在工作的间歇,从二楼下来办点事的麻郁在厕所前停下脚步,为帘子的方向传来的声音皱眉, 那些家伙,在浴室闹什么呀? ***** 「唉,她们是从今天开始和班级的各位一起学习的,宫藤(kudou)……」 「老师,不是宫藤(kudou)是宫藤(miyafuji)」 穿着全新水手服的深衣奈订正自己姓名的读法,让站立在黑板和讲桌间的山田正臣望向她说; 「唔,是那样吗?抱歉。」 正臣是深衣奈和桦恋编入的一年a组的班主任老师,年龄大约三十岁前后。一头蓬松的乱发下,是一双不流露出感情变化的细小眼睛。下巴稀稀疏疏的长着慵懒的胡子,领带穿戴的方式一点也不检点。用略为古老的方式说的话,可说是一个表现得像「昼行灯」(白昼走路点灯,一点用也没有)般的人物。因为驼背的关系,让人看不出他其实是意外地的高,衬衫卷起到手肘上,露出的两只手臂上满是日晒的痕迹。 「宫藤深衣奈君与……」 重新介绍后,正臣稍微想了一下「小野寺」是不是还有其他读法, 「与小野寺桦恋君。大家,要好好相处呀。」 学生们用充满好奇心的视线,注视站在写着自己名字的黑板前并列的深衣奈和桦恋。与用带着少许尴尬的造作笑容的深衣奈比较起来,桦恋因为被众人注视而害羞得染红了脸颊,垂下了头。那和名字相同(读音同可怜,楚楚可怜之义)的举动,让男生们发出微弱的喊声。 「噢噢~」 那样,更加煽动了桦恋的羞耻心,让她害羞得红到了耳根。在深衣奈和桦恋自我介绍时,座位上的男生们交换着「二个人中,你喜欢那一个?」或「她们二个,到底喜欢怎样的类型?」等不堪入耳的私语。两人完成自我介绍后,正臣让深衣奈和桦恋坐在教室最后方的,并列的空置坐位上。 早会结束后,正臣才离开教室,男生们立刻羣聚在深衣奈和桦恋的座位旁。但是,就像是要斥退他们似的,三人组的女生出现在一脸退缩的转校生面前。 「早安─」 三人用整齐统一的说话向二人打招呼。站在右端,头发整齐地剪短至下巴长度的女生先说: 「我是佐川秋那。」 然后,是站在左端,留着及肩直发的女生。 「真下双叶,请多关照。」 再来最后是,夹在两人间的女生无忧无虑的喊叫声。 「我叫晴子!」 深衣奈和桦恋一看到晴子的脸,身体就僵硬起来。说到原因,正是因为她就是在寻找《不可思议酱》――玛利耶时,告诉她们这所学校经常会目击到玛利耶的少女。根据少女提供的情报,潜入这所学校拜托少女的兄长跨而引发的骚动,成为她们两人不堪回首的记忆。说起来,引发骚动的可疑少女们的正体──也就是深衣奈和桦恋,并不为一般人所知悉。但是,如果两人转学的消息通过妹妹传入跨的耳中的话,就不知道会招来甚么灾难了。 「请、请多关照。」 「初、初次见面。」 不理深衣奈和桦恋笨拙的言词,晴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的脸。 「以前在哪里遇到过妳们两个吗?」 「没有没有。」 深衣奈和桦恋漂亮地让声音和动作同步,左右摇头否定。 「真的?」 幸运的是,晴子的脑部记忆容量好像不太足够,没能马上想起二人的事。 「认、认错人了吧~」 深衣奈才说完,桦恋立即拚命点头和应。 「是、是那样呢。俗语不是说:在世上,一模一样的人会有三个呢。」 「是那样吗……」 晴子好像不太认同似的,交叉着手臂歪着头在想。 「真是的,晴子又在说其奇怪的话了。」 看不过去的秋那那样说后,双叶也赞同她说: 「就是呀,二人都感到为难了。」 「但是,我确实……」 晴子才说了一半,秋那就开口强行打断她。 「二人都是刚转校过来,怎可能有这种事?」 双叶一脸抱歉的转向深衣奈和桦恋。 「抱歉呀,这孩子有点奇怪。」 「才没有这回事!」 被最亲近的朋友指摘,晴子不满的鼓起了脸颊。 「奇怪的是哥哥,晴子是很普通的噢~」 就在晴子说出让她哥哥听了会哭出来的话的同时,在隔壁的教室中,麻郁正安不下心的待着。这边教室的朝会完了后,也满是等待着第一节课的教授老师前来的学生们的私语声。在这之中,只有麻郁一个皱着眉沉默着。他一直留意着,像是抱着麻烦的种子似的深衣奈,和像是画中描绘出来的天然娘似的桦恋,才刚编入的班级是否发生了甚么骚动。表面上,麻郁好像和平时一样的表情,但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用食指「咯咯」的敲打桌面,如实的表现出内心的焦躁。 「怎么了,麻郁君?你好像静不下心来呢。」 邻座的康生,从侧面窥探着麻郁的脸问。 「什么也没有。」 麻郁冷淡的回答,康生「呼呼」的笑着说: 「在意邻班转入的新生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 想法被说中了,麻郁禁不住粗暴的回应。但是,康生在形态优美的口唇间露出雪白的牙齿道: 「只要是麻郁事情,我什么也知道。」 因为中途失去了吐糟的心情,麻郁一脸疲倦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麻郁──!」 被大声呼唤的麻郁停住了脚步。刚结束了美术课的关系,他手上还拿着画板和画具,从刚才写生的校舍背面的杂木林走来。现在,第四节课即将结束,但是课堂终了的铃声还没有响起,为了整理画具,担当的美术老师提前结束了授课。 「这边,这边啦。」 虽然知道是深衣奈的声音,不过却不知道从何处传来。麻郁东张西望的环视周围,寻找着她的身影。这时,传来了桦恋的声音。 「麻郁,是这边。游泳池呀。」 被再次叫唤后,麻郁把目光转向了游泳池。在相当于眼睛高度的混凝土地基筑成的垣墙上,并排站立着穿了学校泳装的深衣奈和桦恋。无法立即发现两人身影的原因,就是因为发出声音的位置意外的高吧。 「在那种地方干甚么呀?」 一边说着,麻郁一边走到游泳池旁。从那处仰视站在垣墙上的二人时,穿着学校泳装的跨下从刺激性的角度跃入眼中。 「在干甚么?不就是在上体育课吗?」 这边似乎也是为了准备更衣,稍微提前结束了授课。从课堂解放的学生们,慵懒的走向游泳池畔的更衣室。 「看了不就明白嘛。今天是游泳课哟。」 「是,是吗?」 一边回答着深衣奈,麻郁一边慌慌张张的盯着那似乎触手可及的,紧贴着身体的深蓝色质地布料下的曲线。 「麻郁在偷懒?」 「才不是。」 在回嘴的同时,麻郁顺着声音把视线转向脸的方向,越过垣墙,深衣奈和桦恋的学校泳装身影进入视野。看见的是二人不太对水产生阻力的身体曲线,和从那伸出的,看来十分健康的大腿。麻郁再次把视线从那处拉开。 「是美术科,户外写生的授课。」 「什么呀,告诉我一声的话,做你的模特儿也行呀。」 深衣奈把手撑在头和腰上摆出姿势。 「笨─蛋!」 麻郁露出从心底叹息的脸。 「要是画你的话,不如用石头来写生更好。」 「你说、什么~」 深衣奈闻言气得肩膀颤动着。 「从刚才开始,不就死死的盯着我们的泳装在看!」 「别,别说蠢话!」 自己下流目光的动向被看破,让麻郁脸红到耳根。为了隐藏害羞,故意盛气凌人的说: 「像你们这种贫弱的身体,谁会想看呀!」 「呜哗,这是什么?太~过份了!」 深衣奈气得想要打破垣墙猛扑过去似的样子。可是,麻郁不理会她,转身背向二人,开始大步走向校舍的方向。 ***** 「但是,真让人生气呢。」 午饭时间,在教室自己座位上吃便当的深衣奈,气冲冲的说着话的同时,把最后一口饭吃进口中。桦恋则慢吞吞的把还剩下一半的便当送入嘴巴。 「深衣奈,吃饭时发怒对消化不好的。」 「哼,我才不管。」 深衣奈把口中的食物吞下去,关上空了的午餐盒盖子。 「麻郁真是不够纤细呢。」 「但是,也没法子啦。我也好深衣奈也好,身材不点也不『波涛汹涌』也是事实……」 「也,也许是没有,不过当着面前这样说,实在是太无礼了。」 「哈呀。」 面对桦恋不太着急的响应,深衣奈用手肘顶着桌子,朝向她说: 「也是呢,对本来就没有平得很的桦恋,那样说也许是没错。但是,稍微有一点的我来说,真是让人悔恨呢!」 「呜呜,太过份了深衣奈。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嘛。」 「说笑罢了,是说笑。」 因为桦恋大大的眼窝开始湿润起来,深衣奈慌忙继续话题。 「例如說,成為了高中生卻只穿過軟式胸圍(ソフトブラ:就是穿不穿也沒分別的那種,多數是小學生用的。),而且事实上是不是有必要也不确定,胸围就是胸围呀!」 「我才没有那么可怜呢。」 「总、总而言之,麻郁刚才的态度是对全体女性的侮辱。絶不能原谅。我们一定要吐一口污气呢!」 桦恋边想着,现代还会说「吐一口污气」之类的……边说: 「那么打算怎样做,深衣奈?」 「那不是决定了吗?我们,一定要变成波涛汹涌的好身材,让麻郁收回他的发言。」 「那个,好像有点不对……」 「妳在说甚么!被说成那样,桦恋不悔恨吗?不想报一箭之仇吗?」 「但是……」 深衣奈打断桦恋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而且,就这样下去的话,麻郁说不定会成为那巨乳眼镜的东西哟。」 「巨乳眼……什么的,是什么呀?」 「不就是那个吗?前阵子来到家中的那个。说是麻郁的前辈的……」 「呀呀。」 桦恋脑海中想起了无法想象和自己是同一种的生物,有着像夸耀似的丰满胸围的椿的身影。 「现在还不行,我们没法对抗那个巨乳眼镜。要是那家伙诱惑麻郁就大事不妙,我们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麻郁「前辈,把我叫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事吗?」 椿「真是的,别装傻了。明明就知道我的心意。」 麻郁「等、等一下,请别那样靠过来。」 椿「有甚么不好。我和神城君的关系没问题啦。」 麻郁「但是,再这样做的话,我……」 椿「什么?己经,变得那么大了?」 麻郁「…………」 椿「只是靠过来,就变成这样,神城君真是意外的纯情呢。」 麻郁「对不起。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椿「真可爱……那么,这样做的话又如何?」 麻郁「请、请停手。前辈那样做的话,我就要变得……」 椿「呼呼,有甚么不好。来,慢慢的来给你做,让这变得更……」 脑内想象着色色场面的桦恋,像是要折断筷子似的紧握着手。 「絶、絶对不行!这问题很严重!」 「是吧。所以,我们不变成波涛汹涌的好身材不行。」 「那么,到底要怎样做才好?」 「哎?」 一瞬间,深衣奈露出被捉到痛处的表情。 「那个,那是……」 看来,根本没有具体考虑过怎样做。二人一脸为难的大眼瞪小眼时,吃完了午饭,嘴角上粘着饭粒的晴子来到了她们座位。 「怎么了?为甚么二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面对用生来就像是如此天然表情的晴子的提问,桦恋以非常严肃的脸响应道: 「我们在老虑怎样做,才能让胸部变大。」 「是吗?二人都完全没有呢。」 晴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的胸口直说。这时,深衣奈作势要咬人似的吼道: 「妳也不是一样没有相同的东西嘛!」 「呜哗──,为什么生气呀~」 晴子半哭着说: 「我只是说了我看见的事呀~」 「就是这个啦!」 「冷、冷静一点,深衣奈。」 桦恋按住像是要向晴子猛扑过去深衣奈。这时,听到骚动的秋那和双叶来了。 「怎么了?」 「难道晴子又干了甚么好事?」 一开始就指摘晴子是起因,看来她平常就会惹麻烦似的。 「事实上……」 桦恋说明情况后,秋那一边抚摸着晴子柔软的头一边说: 「这种事的话,找那个人商量不就好了?」 只是那么说就听懂了的双叶点头「啊,就是那个人。」,同时把晴子嘴角粘着的饭粒取下。 「那个,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桦恋问。秋那看向晴子。 「记得吗?晴子,上一次你不是说有一个对这种事很清楚的人吗?」 「是呀,有一个和晴子哥哥同一班级的三年级的……」 听到受秋那的话引导出来的双叶的发言,晴子一下子把鼻涕吸回去说: 「那是说,枫吗?」 「是呀是呀,就是她。」 秋那用力地点头,深衣奈兴奋的向晴子问: 「那个人,真的知道让胸部变大的方法吗?」 「唔。从前我问她为甚么会变得这么大,她说有秘密的方法变大……」 「四道同学!」 深衣奈握着晴子的手说: 「请你介绍那个人给我认识。」 「好是好……」 「真的?真的可以?」 晴子像是被气势压倒似的点头,深衣奈握着她的手从椅子站起。 「那么,现在立刻去吧!」 「哎,就现在?」 「是的,不是说『行善要及时』嘛。」 深衣奈把刚吃完的午餐盒放在手边,对仰望自己的桦恋说: 「来,桦恋也一起走吧。」 「但是,我的便当还没有……」 「那个等一下再吃吧。赶快去!」 深衣奈拉着桦恋的手使她站起来,并推着晴子的背让她走出教室。 ***** 「那个,不就是晴子吗?」 深衣奈等三人才进入三年级的教室,看见妹妹身影的跨就向她们打招呼。 切! 现在这所学校的学生里最不想碰见的家伙出现了,深衣奈做出可怕的表情。桦恋也好像想着同样的事,收缩身体躲在晴子的身后隐藏自己。 「怎么了?因为寂寞来看我吗?」 「不是。」 晴子冷淡地否定了兄长轻浮的寒喧。 「哈,害羞了。晴子的这一点真可爱。来,别害臊,扑入哥哥的胸怀吧。」 无视张开手臂的跨,晴子急步通过。跟在她身后的深衣奈和桦恋打算穿过跨的身边时, 「晴子,这些孩子是妳的朋友?」 对哥哥的提问,晴子停住脚步回头说: 「是呀。是深衣奈和桦恋。她们今天才转入我的班级的。」 「是吗……也就是还没有让谁的唾液沾过,鲜甜的新脸孔呢。」 依旧在说着一些难以明白的话,不过,好像没有想起深衣奈和桦恋的事情。就在两人安下心的时候,跨就像算计好了似的说: 「那个,妳们两个,曾经遇到过我没有?」 深衣奈和桦恋,身体一齐僵硬起来。要是二人的屁股上长着猫尾巴的话,就会卷起百褶裙,突然竖立起来吧。深衣奈拼命隐藏住内心的不安说: 「是、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就是呀。在世上,一模一样的人会有三个……」 桦恋内心战战兢兢地重复早上对晴子说过的同一个借口。 「是那样吗……但是,好像真的在那遇到过似的呀。」 血缘是不容争辩的,跨和妹妹一样,记忆能力也好像不太好。明明眼前就是深衣奈和桦恋,但还是无法马上想起。 「二人都才刚转校,怎可能会认识哥哥啊!」 自己被秋那说过的话,晴子就这样对哥哥重复了一遍。 「不,但是……啊,对了。可以的话,你们能不能更换一下体操服?那样做的话,好像能想起点甚么似的。」 「真是的,哥哥太色了!这是性骚扰呀!」 「不是啦,晴子!哥哥才不是为了看着这些女孩穿着体操服来想象甚么不好的事,不是想把脸压在体操服的胸口上,饱尝下级生酸甜的汗臭味甚么的,真的不是……」 「够了!」 让跨这样说下去,就只会让转校生的两人尽是看见丢脸之处。想到这一点的晴子无视说着话的哥哥,径自走到教室中央的座位处。 「那个,前辈……」 被晴子呼叫的水澄枫抬起了脸,停住手上编织的东西。 「哎呀,晴子。」 枫的波浪形红发像是为了证明她那四分之一的爱尔兰血统似的,用宽阔的丝带扎成马尾。她有着比同龄的少女稍大的体格,但身形姣好。修长的身体充满柔软性,特别是胸脯,有着不劣于深衣奈她们的假想敌椿的分量,温柔地把脸埋进其中的话,说不定能治愈人心。 「哎哎!」 晴子告明来意后,枫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 「确实是知道,不过……」 「拜托您了。我们是认真的。」 深衣奈就这样站着,向桌子挺前身体说。枫看着她的胸前,明白她不得不认真的原因,对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少女心产生同情。 「明白了。告诉妳秘密方法吧。但是……」 枫这时打断言词,把目光投向跟在晴子身后,越过她窥视这边来偷听的跨。 「在男性面前,有点难开口呢。」 回头的晴子,发现了不知何时偷偷地靠近自己背后的哥哥,把脸颊鼓起得像将向日葵种子放入口中的仓鼠一样。 「真是的!哥哥给我到那边去。」 「啊,太过份了,晴子。妳想把哥哥排斥在大伙之外,进行只有像蜜一样甜的女生间的秘密会议吗?」 晴子用力推走双眼浮起泪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跨的身体,把他赶出教室之外。被赶出去的跨,发出悲惨的声音说: 「果然……果然是这样。这样下去,晴子就会在我不知道的角落,一步一步登上大人的台阶。」 深衣奈一边看着被晴子推走的跨,一边歪着头思考为什么精神病院会放着这样的生物不管呢? 「久等了──」 把跨赶出教室的晴子回来后,枫苦笑着说: 「仍旧是这么辛苦呢。」 「就是啊!哥哥他真是麻烦,上一次也……」 一旦开始的话,感觉就会变得很沉长似的。深衣奈慌忙打断晴子对哥哥的牢骚。 「那个,关于秘密方法……」 「呀,对不起。」 枫十分小心地向左右看了一下后,压低声音说: 「这个,我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不过……」 为了一滴不漏听到枫的说话,围着桌子的三个下级生把头靠近了她。 「就是搓揉。还有,可能的话,由喜欢的人来做。」 意外的说话,让深衣奈和桦恋吞了一口气。只有晴子做出了「唉!是那样吗?」的表情。 「这、这是真的吗?」 深衣奈兴奋的问,枫则红着脸说: 「是真的。因为,实际上的效果……」 「也就是说,枫让喜欢的人搓揉胸部,让胸部变大了吗?」 听到桦恋像是提醒似的说明,让枫脸红得要用双手遮住。 「不要,别直接说出来嘛!」 深衣奈和桦恋,想象着枫看来柔软的胸部被搓揉着膨胀起来,一齐脸红起来。只有晴子一个人若无其事似的来回看着三人的脸说: 「喂喂,大家为什为脸红起来?」 ***** 「好吗?那么开绐了。」 听到深衣奈的话,桦恋的身体僵硬起来。 「是,是的。」 现在是过了晚上十一时一点的时刻。像平时一样一起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衣的深衣奈和桦恋,在她们的房间面对面正座着。两人准备开始尝试实践枫教导她们的《秘密的方法》。虽然枫说了「可能的话,由喜欢的人来做」,但现在却难以实行。无论如何,她们决定先互相搓揉对方的胸部。猜拳决定的结果,是胜了的深衣奈「先攻」,桦恋一脸紧张的神色,把左右手握成拳头整齐的放在膝上。 「来,别呆坐着,把前面的卷起来。」 深衣奈的话,让桦恋瞪大了眼。 「唉,难道说,要直接搓揉吗?」 「那是当然的嘛。」 像是有根有据似的,深衣奈断言道: 「而且,隔着睡衣,根本不知道那里是胸部。」 确实,桦恋的身体正面,是完全无法着手的悬崖峭壁,一点能成为标志的膨胀也没有。桦恋不得已,只好挽起西式女用裙式睡衣的下摆至锁骨的高度。平坦的胸部上,只有非常非常薄的一层脂肪,那里有着一円大小的椭圆形印记。印记是淡淡的粉红色,要是再红一点的话,深衣奈大概会以为那是虫子叮咬过的痕迹吧。 「不是吧,真的是没有得很呀~」 深衣奈痛切地说着,双手的手指兴奋地活动着。 「来,那么,要开始了噢。」 「深衣奈,妳手的动作很色呀。」 「不~是~啦,妳想得太多了,想得太多了。」 深衣奈边说着话,边把右手粘到桦恋的胸口上。 「啊!」 桦恋忍不住从鼻子发出声音,身体轻轻震动起来。 「等一下,别发出奇怪的声音呀。」 「对不起。」 桦恋害羞得把眼窝周边染成朱红色地道歉了。这时,深衣奈突然表情僵硬的说: 「这,这是……」 「怎么了?」 「揉不到。」 面对残酷的事实,桦恋的表情一下子崩溃了。眼看着渗出的眼泪就要夺框而出时,房间的拉门突然从外被打开。 「有自动铅笔芯的话,借我……」 从拉门间的隙缝露脸的麻郁,一看见房间里的情况,立刻就噤声了。太突然的关系,深衣奈和桦恋连哀呜的声音也发不出来。看见了不得了场境的麻郁,慌忙缩回头,啪的一声把拉门关上。因为意料之外的事而离开的麻郁,忘记了借自动铅笔芯的事,就这样飞奔回自己的房间,用左手关上背向的拉门,右手按着心脏猛跳个不停的胸口。 那、那是什么呀,现在的是……? ***** 「猜猜我是谁?」 午休时,椿站在一个人坐在中庭的长椅上的麻郁背后,从后用手遮住少年的双目。但是,正在沉思什么事的麻郁却没有发现眼睛被遮住,一点反应也没有。自己傻气的恶作剧被无视的椿,移开遮住麻郁的脸的手,沿着长椅转身站在他的正面。 「你不能稍微假装有点吃惊吗? 被那样的说后,麻郁才发觉椿的存在而抬起脸看她。 「呀,前辈。」 「才不是『呀,前辈』。太过份了,我竟然完全被无视。」 椿鼓起脸,让麻郁稍微退缩。 「并不是无视,只是……」 想着太过欺负他也蛮可怜,椿马上缓和表情,往麻郁的隔壁坐下。 「怎么了?有甚么烦恼吗?」 才问了一句,麻郁的脑海里立刻重现了昨晚看到的冲击性映像。卷起睡衣前襟,露出单薄胸围的桦恋,以及,用手放在其上的深衣奈。那个到底是在干甚么呢?他犹豫着是否要想象那明确的答案,在脑海里乱成了一团。 或许……或许,那个是……。 夹在认为是那种事的心情,和打算否定是那种事的心情之间,麻郁昨夜几乎没能睡着。在上午的课堂中,也只是完全在思考这件事,授课的内容可说完全没有进入脑子。这样下去,程序编写的工作大概也要产生障碍了。在不能向当事人面对面查证的情况下,在这里遇上椿,说不定是个好机会,麻郁决心向她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个,前辈,能问个问题吗?」 一反常态的认真表情,让椿稍微紧张起来。 「什,什么?」 「女,女孩子,会互相,就是,那个之类的,会互相触摸对方的吗?」 「触摸?触摸哪里?」 「就是说,那个,胸……胸部啦。」 「胸部?」 为了避开以可疑的表情望向自己的麻郁目光,椿低下了头。可是,当移开的视线看到水手服上充分豉起的胸口时,她慌忙的把头向后仰。 意外的质问,让椿的血液稍微冲上脸颊。 「那个,更换体操服的时候,会开玩笑似的触模,不过……」 因为只看到一眼而己,实在无法清楚地肯定。但是那时候,深衣奈有着奇怪地一脸认真的表情,桦恋的双目则害羞地湿润着。怎么说,也不像是闹着玩的样子。 「不是那样……不是那种的,是更认真的感觉……」 「感觉认真地互相触摸……那不就是有危险关系吗?」 想着如果真的是那种事时,却听到直接了当的说是的麻郁,受到强大的冲击。 果然……果然是那样吗?那就是,那种事……。 「普通的话,再要好的女生,也不会做那种事的。不过,只有自己做的话,也不是没有……」 「哎?自己做?」 不小心溜了口,说了多余的事的椿,不但脸上,连颈部也变得通红。像是算好时机似的,告知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了,她趁机站起来说: 「啊,下午的课开始了呢。不回教室不行了,再见啦,神城君。」 椿慌慌张张的走开后,麻郁就像听不到铃声似的,一脸阴暗的表情坐在长椅上不动。 ***** 为了喝点冻饮,麻郁从二楼自己的房间走了下来,进入饭厅的瞬间,他看见了穿着睡衣的深衣奈和桦恋坐着桌旁,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刚刚才洗完澡的二人,身上的皮肤都染上健康的樱红色,头发也残留着湿气。桌子上,拿着汤匙的深衣奈和桦恋的面前各放置着一塑料杯的甜品。麻郁瞄了一眼后问: 「那个,是什么?」 「从打工处得来的。」 深衣奈和桦恋,由麻郁引介,通过莓的介绍,得到了莓的朋友的父母开设的缘川商店的售货员的兼职工作。缘川商店在数年前的改装后,外观上变成了便利店似的,但是,内里还是像以前的杂货店一样,售卖着地方特产的烧烤食品和芥末渍物,以及不知道是否会有人买的干花制品和木刻民间工艺品等。还有数量不多,由附近的承包商送来的自制便当。在兼职的日子里,她们能得到那些本应到期要抛掉的商品。 「不好意思,不过没有麻郁的份儿哟。」 深衣奈说明后,麻郁以「不要紧,反正我不太喜欢甜的食物。」回应她,并从桌子旁走过。他在冰箱前蹲下,打冰箱门说: 「妳们一起洗澡吗?」 「唔。」 「是的。」 深衣奈和桦恋同时回答,不过两人被面前的点心吸引住,并没有回头面对麻郁。 「总是一起洗呢。」 「是哟。分开洗太浪费煤气了。」 深衣奈一脸「为什么问理所当然的事」的表情。另一方面,麻郁表面上好像在冰箱里物色着什么似的,实际上,却是在考虑着别的什么东西。理所当然的,进入浴室需要祼着身体。也就是说,一起洗澡,就是互相把自己的祼体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以前的話,稱為「坦誠相見(裸の付き合い)」,通過這樣做能增加親密度。椿说过,关系好的女生们,会像恶作剧一样互相触摸。恐怕最初她们也是半闹着玩吧。但是,在当作友好的证明而反复那样做的时候,二人间的感情──就如字面所说的,肌肤间的接触交往,带来更浓厚的,有着不同色彩的…… 桦恋「呀,不行。深衣奈,触摸那里的话……」 深衣奈「呼呼,有什么不好。」 桦恋「很痒呀。」 深衣奈「只是痒吗?」 桦恋「那是……」 深衣奈「怎么了?」 桦恋「……不知道。」 深衣奈「那么,这样做又如何?」 桦恋「啊!怎可以……」 还在发育中的深衣奈身体,与半萝莉体型的桦恋互相纠缠着泡在水中的祼体浮现在麻郁眼前,他不自觉的用力握住手上从冰箱隔层中取出的麦茶樽子。单薄的胸部与胸部,没有多余脂肪的腹部与腹部,只有淡淡装饰的股间与股间,滑溜的皮肤与皮肤之间的泡沫,全部变成了奶油似的。在充满水蒸气的狭窄浴室里,充斥着莫名的甜美声音……。 「麻郁,快点把冰箱关上。太浪费电力了。」 「也,也是呢。」 被深衣奈的话唤醒的麻郁,取出麦茶的瓶子,关上了冰箱的门。为了先平静下心绪,他把麦茶注入玻璃杯,一口气喝光它。 「呼──」 桦恋有点吃惊似的看着手拿玻璃杯大大地叹息的麻郁的脸。 「怎么了,麻郁?脸色好像不太好……」 「不,没甚么。」 怎么说,也不能让心中旋涡般的疑惑被事主们知悉,麻郁冷淡地回答她,再次注入第二杯的麦茶。就在桦恋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的间隙,深衣奈趁机向她的甜品杯子伸手,把其中的樱桃放入自己的口中。 「我不客气了!」 「啊!太过份了~」 深衣奈嘴唇边含着樱桃的茎说: 「是发呆的错噢。」 「本来是想放到最后享用的。」 看到桦恋真的快哭起来的表情,深衣奈慌忙吐出口中的樱桃核和茎。 「是是,是我不好。来,为了致歉,把我的送妳一口吧。」 深衣奈用汤匙从自己的杯子里取出一口甜品,伸向桦恋的嘴角旁。 「来,啊~唔。」 「啊~唔。」 桦恋像年糼的孩子一样张大了口,深衣奈把汤匙伸入她口中。 「就样就可以了吧?」 「是。」 心情好转的桦恋,把甜品含在口中,莞然一笑。但是,桦恋表现得像孩子一样使人欣慰的微笑,看在被满脑子疑惑俘虏的麻郁眼里,却奇妙地歪曲了。 桦恋「那么,这次到深衣奈了,来,请,啊~唔。」 深衣奈「啊~唔。」 桦恋「怎样?好吃吗?」 深衣奈「是的,很甜呢。那么这一次,用嘴对嘴的。」 桦恋「呀,深衣奈真是的,太大胆了。」 深衣奈「那么,来了哟……啜~」 桦恋「唔~」 完全重合的唇与唇之间,在意想不到的空隙间,泄漏出两片重合的舌头粘着的淫靡声音,以及垂下的,混杂着甜品香气的唾液。充分交换彼此的唾液后,好不容易分开的四片嘴唇,唇与唇之间还拉扯着闪耀着银色的粘液细线……。 「谢谢您的款待。」 深衣奈说着,桦恋把最后一口甜品吞下。 「真好吃呢。」 像是啪的一下子变化似的,麻郁从妄想的世界回归了,他一身冷汗的把杯中的麦茶注入口中。 「那么再来,要睡了吗?」 把空掉了的甜品容器扔进垃圾箱的深衣奈说,在洗着汤匙的桦恋则道: 「不行哟。吃完甜的东西后,不可以不刷牙。而且,也要好好弄干头发。」 「知道了知道了。」 二个人为了刷牙而离开饭厅后,麻郁在食桌旁的椅子像崩坍般坐下。 到底怎么了,我……。 椿口中的「危险关系」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当看见深衣奈和桦恋时,妖异的妄想无止境地扩展开来。麻郁把手中的玻璃杯放置在桌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失去了立即站起来的气力。 「啊,怎么还在?」 刷完了牙返回自己房间途中,刚好经过饭厅前时,深衣奈发现麻郁还在那里。 「回去房间的时候,记得要关掉电灯呢。」 说完后,经过出入口的深衣奈继续向前走,桦恋则轻轻地点一下头: 「晚安。」 「呀呀。」 麻郁笨拙的点头后,桦恋追随着深衣奈离开,从他的视界消失。然后,听见了微弱的,二人沿台阶上行的脚步声。深衣奈和桦恋随后会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在并列着设置的被窝中,让因为新开始的学校生活和尚未习惯的兼职工作而疲劳的身体休息。 桦恋「深衣奈,己经睡了吗?」 深衣奈「还没睡着,怎样了?」 桦恋「不知为何睡不着……」 深衣奈「明天也要早起,不快点睡早上就辛苦了。」 桦恋「深衣奈,到睡着为止能挽着手吗?」 深衣奈「真是没办法……桦恋真是爱撒娇的孩子呢。」 桦恋「对不起。」 深衣奈「来,这就可以了吧。」 桦恋「是的,谢谢您。」 在并列着的二套薄薄的被子下,二人的手温柔地互相紧握着。彼此的体温经手部传给对方。那是,她们真实地互相感觉到是相连着。 桦恋「深衣奈……」 深衣奈「这次,是甚么?」 桦恋「还是睡不着呢。总觉得,身体变得热呼呼的。」 深衣奈「热的话,把睡衣脱了吧?」 桦恋「哎,那样太羞人了。」 深衣奈「有甚么不好,反正只有我在这里。」 桦恋「但是……」 深衣奈「那么,我也脱吧。好不好?」 桦恋「那样的话……」 深衣奈「如何?这样就能睡着了吧?」 桦恋「不行呀。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热了。」 深衣奈「真麻烦呢……那一处是最热的?」 桦恋「那是……」 深衣奈伸手往桦恋告诉她的部位。 深衣奈「真的,变得很热呢。」 桦恋「深……深衣奈,不能这样触摸。」 深衣奈「哎呀哎呀,这次可不止是发热,还……」 麻郁猛然从椅子站起,发出咔嘚的巨大声音。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为了把脑海里不堪的想象抖落,激烈地左右摇头。 我到底,在想甚么呀…… ***** 「怎么了,麻郁君?脸色相非常糟糕……」 早上,看到刚上学的麻郁的样子,坐在隔壁的康生窥视着他的脸问。 「是有点吧。」 冷淡地回答后,麻郁往自己的座位坐下。昨夜,虽然睡在床上,却迷迷糊糊做着不得了的梦,然后立刻跳起来。重复发生的结果,变成一点也没睡过,脸色也当然变得不好了。 「有甚么烦恼的话,就和我说吧。可以作为咨询哟。」 康生说完后,麻郁直接回答: 「不用了!」 「不用客气,看在我和麻郁的关系嘛。」 「是怎样的关系呀?」 睡眠不足而心情坏透的麻郁,比平时更粗暴的问。 「当然是……缔结着深深的爱的关系啦。」 康生张开双手所说的话,被麻郁一句「笨蛋」所粉碎: 「我和你几时成为了这种关系!而且第一,我们都是男性呀!」 「你想说什么呀?麻郁君。在爱的面前,性别之类只是琐碎的事情罢了。」 在爱的面前,性别之类只是琐碎的事情──。 这一句话,正好逆了被自己奇怪的妄想产生的疑惑而烦恼着的麻郁的神经。 咔! 头顶吃了一记反常的强烈攻击的康生,在桌子上伏下说: 「麻郁君,今天真的好痛呀……」 ***** 「我回来了─」 听到兼职完回家,从玄关走入家中的深衣奈的打招呼后,麻郁立刻从二楼下来。 哎呀,真稀奇。 麻郁总是埋头在工作中,不在晚饭时间呼叫他的话,是不太会从二楼下来的。 「欢迎回来。」 说完,麻郁像是查探甚么似的望向在玄关脱鞋子的深衣奈和桦恋。 「真迟呢。」 「抱歉。和小石她说太多话了。」 小石就是二人兼职的缘川商店的店主女儿,是莓和跨的同班同学。雇用深衣奈和桦恋工作,也是因为高中三年级的她要专心温习应付考试,无法再帮助自家商店工作。 「肚子饿了。马上就准备晚饭。」 深衣奈从麻郁的身边挤过去,进入饭厅里。同时,提着从商店得来的,装有卖不出去商品的白色塑料袋的桦恋,也跟着她身后进入。在麻郁迷惑着是跟着她们进入饭厅,还是沿台阶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穿着围裙站在厨房的深衣奈说: 「不好意思,麻郁,能请你在浴池里放水吗?」 「呀,好……」 暧昧的回答后,麻郁顺着走廊走向浴室。在空置的浴盆中打开花洒,把水注入其中。完成了被吩咐的工作后的麻郁,将要通过饭厅的出入口前时,一下子就僵住了。原因是,通过拉门的玻璃,竟看见本应集中精力准备晚饭的深衣奈和桦恋在接吻。桦恋背向食器架子,深衣奈则面向她站着。从麻郁的位置,几乎只能看见深衣奈的背影而己。实际上视线并不能看见互相的嘴唇是否接触着。尽管如此,却能知道两人的脸异常的接近。 「在、在干甚么!」 麻郁粗暴打开拉门,飞身进入饭厅之中。吓了一跳分开了的两人,一脸惊讶的把脸转向麻郁。 「怎么了,表情很可怕啊?」 提问的深衣奈身旁,是眼睛奇妙地湿润着的桦恋,她吃惊地看着麻郁。血气冲上脑的麻郁,以颤抖着的手指向两人说: 「在、在接吻吧,妳们……」 「哈呀?」 面对疯狂的指摘,深衣奈挤起一边的眉头,桦恋则用双手盖住嘴边吸了一大口气。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要和桦恋接吻啊?」 麻郁无礼地走近两人的身边说: 「别给我装不知道!现在不就是……」 「现在?」 深衣奈一脸诧异的,不过,下一瞬间就噗哧一声笑出来。 「麻郁真是的。现在,我只是取出进入她眼中的沙尘罢了。」 「哎……?」 面对有点惊讶又安下心来的麻郁,桦恋用还在惊慌而有点迷糊不清的表情说: 「是这样噢。有东西跑进我的眼睛,所以让深衣奈把它取出。」 这一下子,不就是……。 对呆住的麻郁,深衣奈偷偷地笑着说: 「说我和桦恋在接吻,难道麻郁,是用那种目光看待我们的?」 就是那样。 「不对吗?」 麻郁反问,深衣奈像要喷出口水似的说: 「不是当然的嘛!」 「那么……那么,那个又是什么呀?」 「那个?」 「最……最近,洗完澡后有在摸……摸桦恋的胸部。」 胸部的话题一出口,桦恋就把双臂交叉在胸前,抱住自己的肩膀。另一方面,深衣奈用露骨的表情皱着眉说: 「那时候,看得相当清楚吧!麻郁也真是不要脸~」 「没办法呀!因为突然看见的嘛。」 麻郁一脸通红的说: 「说起来,那个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那是……」 稍微犹豫之后,深衣奈说明了她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听了解释的麻郁,露出从心底叹息的表情。 「竟然把那种事情当真,妳们是笨蛋吗?」 「笨的是麻郁!竟然想象我和桦恋做色色的事情。」 「什么?我才没那样说呢!」 「那么,完全没有想过?」 「那就……」 因为曾狠狠地想过那样的妄想,麻郁无法实时回答「没有」,一下子为之语塞。 麻郁,有想象过我和深衣奈做色色的事……」 平素出奇地迟钝,偏偏在这种时候却出奇地敏锐的桦恋,像是传染到麻郁的脸红似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喵呜~」 不知是否脑子里的保险丝烧断了,桦恋的手足一起脱力,即场就要倒下似的。 「哗哗!」 麻郁慌忙伸手支撑桦恋,但是太突然的关系,连自己的平衡也保持不了。两人纠缠在一起,倒在饭厅的地板上。倒在下方的桦恋,让麻郁刚好覆盖在其上,吓得晕过去的桦恋的嘴唇,和麻郁的重合在一起。看着偶然发生的接吻,深衣奈吸了好大一口气。 我,与麻郁接吻了……。 在渐渐淡薄的意识中确认了难以置信的事实后,桦恋闭上眼睛气絶了。 ***** 「那个,真让人吃惊呢。麻郁竟用这种眼光看待我们。」 身体沉入浴盆的深衣奈奇怪的笑着说: 「最后结果,竟然发展成那么厉害的事呢。」 「才不是可笑的事噢!」 在热水中拘束地抱着膝盖的桦恋,嘟着嘴面向和自己一样裸着身体的深衣奈说: 「我是第一次的啊!」 「抱歉,抱歉。」 深衣奈稍稍道歉后。 「但是,不用那么介意。说是接吻,也只是纯粹的事故,不算数的。」 「哈?」 虽说不算数,但桦恋好像不能接受似的。 「而且呀,如果桦恋和麻郁是血亲的话,那么变成兄妹间的接吻,就没问题了。」 「也,也是呢。兄妹的接吻……那个!不是变得更危险了吗?」 「说什么呀。家人间的接吻,在美国等同打招呼呢。」 被说成是打招呼,让桦恋稍微心情舒畅了点,表情也开朗了。但是,只是一剎那后,她的表情又暗淡下来。 「但是,如果,不是血亲的话……」 「那个……」 深衣奈为了避免再深入这个话题,把对话切断了。在浴盆中面对面的两人间,升起了尴尬的气氛。这样下去也太让人难受了,桦恋想,己经充分地泡暖了身体,不如好好地清洗后就出去。深衣奈突然问: 「喂,跟麻郁接吻,是什么感觉?」 「啊……」 像要掘出冲击性体验的记忆的问题,让桦恋脸颊发烧似的红起来。 「不太明白。太突然也太震惊了,而且又马上晕过去……」 「是吗?」 深衣奈在口中嘟哝着,她把视线从桦恋的脸上移开后,又再次转向她的嘴唇。就这样,缓慢地把身体挺向桦恋,挨近至能感受她气息的程度。无法揣测对方意图的桦恋,露出像初次听到竖笛声的小狗似的不可思义的表情。深衣奈把自己的唇偷偷地按在她的唇上。 「――!」 把惊愕程度太大,连气絶也来不及就僵在热水中的桦恋留在现场,深衣奈快速地站起来,也不把裸体上的水滴弄干,就逃跑似的离开浴室。 第六章 一人与二人 「……郁……麻郁,请起来。」 在自室床上横卧着的麻郁,因为毛毯中的身体被摇动而醒来。在呻吟着,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张开眼的他面前,是半身沐浴在穿透窗户的月光下的桦恋身影。 「怎么了呀,在这样的深夜?」 在床上竖起身体的麻郁像睡迷糊的孩子般擦着眼说。在微暗之中,是穿着睡衣一脸认真的桦恋。 「对不起。但是,我,己经不能压抑自己了。」 在想着「在说什么呀?」而一脸诧异的麻郁面前,桦恋解开领子的丝带,毫不犹豫脱掉裙式睡衣。 「喂、喂喂,妳要干什……」 在麻郁发出声音的同时,桦恋一下子褪去睡衣和其中的内裤,她缺乏起伏的裸体,如梦般暴露在纯白的月明下。 「你……这是……干什么……」 就在想说「你这是干什么呀?」的时候,他却因为太惊慌而无法让舌头顺利转动。也许是因为被蓝色的月光照射着,桦恋的肌肤看上去像陶瓷般的滑溜,完全不像是凡间的事物。造型纤细的手迅速地伸出,搭在正为难着不知道要把目光投向何处的麻郁肩膀。 「等、等一下!我们先谈一谈。先谈……」 因为大吃一惊而说着不合场面话的麻郁嘴唇,被慢慢挨近他的脸的桦恋嘴唇压着。 「呜、呜哗!」 梦被自己发出的哀呜声打破,麻郁这次是真的醒过来了。他打开毛毯跳起来,但还是不太理解实况,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一边粗暴地呼着气,一边上下晃动着肩膀,好不容易,才理解刚才的事是一场梦。 这是什么梦呀……。 麻郁一脸憔悴的,用手背擦去发际的汗水。会做着那样的梦,是因为昨夜和桦恋接吻后,留下了相当强烈的印像吧。当然,那只是单纯的事故,并没有其他的含义。但是,实际上这却是初吻,和同龄少女嘴唇重迭的事实,对他造成相当的冲击,刻印在少年的内心。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间隙射入,房间中开始变得明亮。想着到底是甚么时刻时,看了一下设定好的闹钟,离设定的时间还有不足十分钟。没时间再睡一回儿的麻郁,按停还没有发出声音的闹钟,从床上起来。盗汗相当多的关系,让代替睡衣的t-恤紧贴在身上,令人很难受。也许是因为做了奇怪的梦,身体莫名地疲倦。拖着双腿走下台阶,麻郁听到从打开着的饭厅门口,传来厨房用水的声音。看来己经开始准备早饭了。 「早。」 说着话伸腿踏入饭厅,在水手服上穿着围裙的桦恋回头说: 「早安。」 因为做过那样的梦,麻郁无法正面面对桦恋,不好意思的偏开目光。桦恋也因为昨天的事,刚一看到麻郁的脸,就害羞地垂下头。 「呀─,那、那个……」 为了寻找能对应的话题,麻郁彷徨地把视线伸向四周,这才发现深衣奈不见了,正好找到了话题的他,安下心的说: 「深衣奈呢?」 对这个问题,桦恋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然后,她以稍微暗淡的语气说: 「深衣奈她不太舒服,今天要向学校请假。」 「生病吗?」 「不,不是生病……」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面对像是有东西嵌在牙缝般的回答,麻郁一脸疑惑。于是,桦恋脸颊红得像红豆饭的说: 「也就是……那个。」 「那个?那个是甚么?」 「就是,那……那个啦。」 「哈呀?」 完全不得要领的交谈,让麻郁困惑了。明白这样下去,实在是行不通的桦恋,先是快速地环视周围,像是确认是否有其他人似的,然后伸长身体把嘴唇靠近麻郁的耳边。 这样这样这样……。 低声说完不能大声说的话,桦恋离开他的耳边,麻郁用和她一样红的脸说: 「是、是吗?那个是,那个啊。」 「是的,是那个。」 「那、那样,真是没办法呢。」 麻郁明白了是深衣奈每月一次的客人来了后,他就像是为了避开尴尬的气氛似的,打算从饭厅的另一个出入口离开。准备洗脸的他,走向盥洗室的方向,可是才踏出走廊半步,就发现了一项重大的问题,转身面向桦恋问: 「桦恋。现在深衣奈在睡的话,那么今天的早饭,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的。」 看见桦恋爽朗地点头后,麻郁原本就不太有的食欲,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 「早~哟!」 睛子用会让人以为她的头部两边会长出巨大的花似的无忧无虑笑容进入教室时,正好是离早上的朝会还有一点时间的时刻。把书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她走向群集在桦恋座位旁聊天的秋那与双叶身边。虽然才转校没多久,桦恋和深衣奈己经与晴子、秋那、双叶三人组成为好朋友了。 晴子与在那边的三人寒暄后,注意到了一般会和桦恋组成一组的深衣奈没有露脸。 「呀啦,深衣奈酱呢?」 「深衣奈她……」 桦恋偷偷摸摸的开口说,秋那从旁插嘴说: 「『那个』太厉害了,所以今天休息。」 「『那个』?『那个』是什么?」 晴子问道。双叶一脸吃惊的说: 「是什麼,不就是女性的日子(女のコの日)嘛!」 「在說什麼。女兒節(女のコの日)是三月三日呀!而且,那天不是學校的假日啦。」 面对晴子充满自信的发言,秋那和双叶互相看着对方。 「不,就是说,你也是每个月会来一次的那个啦。」 双叶急躁地说明后,晴子好像还是不明白「那个」到底是什么。看见她这个样子,秋那战战兢兢地把心中浮起的疑问说出口。 「晴子,难道说,你还没有来?」 「还没有来的,是什么?」 「就是说,就是……」 焦急的秋那,终于直截了当的把事情说出了口。可是,晴子还是一脸呆然的不明所以。 「那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替代因为受过度刺激而说不出话的秋那,双叶把嘴靠近晴子的耳边,说明「那个」是什么现像。听完后,晴子一脸僵硬的表情说: 「哎哎!从那种地方出血的话会死的呀~」 看来,晴子好像真的还没吃过《红豆饭》。(注:不懂的别说自己看过日剧) 在桦恋她们用看奇怪生物的目光看着晴子时,她突然「啪」的拍打双手。 「啊,明白了!」 巨大的声音吸引了附近的学生,大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看着她这边。 「真是的,差点又被大家戏弄了。我还一瞬间信以为真呢。那种地方出血,是不可能的事嘛。」 窃笑起来的晴子,对呆住了的三人说: 「可惜噢,我才不会就这样被骗,晴子我才不是笨蛋呢。」 在挺起胸膛的晴子面前,桦恋、秋那、双叶三人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 「那么,这儿有个问题。这时候,主角在考虑什么,导致他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站在讲坛上的瑞穗继续着授课时,桦恋停住了抄写黑板内容到笔记的手。 这时候,主角在考虑什么,导致他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对了……那时候的深衣奈,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 朝向黑板,握住自动铅笔的桦恋脑海中,重新浮现起昨夜入浴时不可理解的事件。完全没有预兆的,突然的吻。那个吻,某程度上比起那不幸的事故──偶然和麻郁的嘴唇重合还要具冲击性。那一个吻,到底有什么意图?只是心血来潮?还是恶作剧?是为了戏弄因为意外事故和麻郁接吻,因而过分忧郁的自己? 在浴盆中被深衣奈强吻后,桦恋只能呆坐着,好一阵子站不起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她离开浴室,只在身体上缠着浴巾就走到亮着灯的饭厅旁探视,在里头看见的是一脸凉快的,吃着兼职的缘川商店处得来的卖剩布丁的深衣奈。 「我先领受啦。」 察觉到桦恋后,深衣奈一边说着,一边把汤匙送入口中。完全是一副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的态度。如果,要不是桦恋在一瞬间,模糊的感觉到自己的唇上还残留着和深衣奈嘴唇的触感,头脑充血的她或者会想那是不是在做梦了。从那一刻开始,深衣奈一句也没有提起那突然的吻。既没有伸出舌头「抱歉、抱歉」的道歉,也没有笑着说「吓倒你了吗?」。不知为何,桦恋似乎感觉不可以触及此事似的,没有主动询问她。 那……那个接吻,到底是? 无论如何思考,只有「为什么」与「为何」在脑海里团团转互相追逐着,接近答案的迹象一点也没有出现。为了找出有甚么暗示,她试着重新忆起事件前后的细节状况,结果只能重复想起接吻的实况,换来的也只是脸颊变得通红而己。 「……寺同学……小野寺同学。」 「是,是的!」 陷入沉思的桦恋,在瑞穗多次呼叫她的名字后,总算发觉被指名的是自己,慌忙站立起来。在同学们忍不住漏出的窃笑中,她陷入慌慌张张的拿着教科书在页面之间翻来覆去的危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平常会轻声地提示她页数的深衣奈却不在。 「那、那个、那个……」 「没有留心上课呢。」 站在黑板前,瑞穗试着装出可怕的脸。 「对不起。」 桦恋坦率的道歉,让瑞穗的表情缓和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今天,好像比平时像要发呆呢。」 很过份的说得桦恋好像平常就一直在发呆似的,遇上普通人的话,大既立刻就会气上心头了。但是,对一直在发呆的桦恋来说,这并不会让她生气,她只能悄然的垂头。 「难道是,在想念喜欢的男孩?」 对瑞穗玩笑般的发问,桦恋猛然抬头。 「不、不是的!我才没有在想麻……」 我才没有在想麻郁――快要说漏嘴的时候,桦恋及时的把话吞下去。 嗯?我,现在,为什么……。 在发现自己心中把「喜欢的男孩」与「麻郁」等同的连结起来时,桦恋就这样站着头冒热气的红着脸失去了意识。 ***** 「累~死了。」 穿着体操服的晴子进入女子更衣室,用表面语意相反的,精神饱满的声势喊道。 「就是呀,今天真辛苦呢。」 走在晴子身后,真的疲劳不堪的秋那道。双叶则拉扯着吸满汗水的体操服领口,吧嗒吧嗒的扇着风说: 「那么热的,真不愿搅耐力跑什么的呢。」 「是呀,已经,筋疲力尽了。」 向前曲着身子,脱力地垂下双手的桦恋,拖着颓丧的脚步,走向更衣室墙壁上架设的柜子。那是像澡堂放置脱衣筐子处般纵横划分的区域,是放置换上体操服的女生们脱下的校服的地方。更衣室中,充斥着在午饭前的体育课后,从辛苦的课堂中解放出来,正直成长最盛期的女生们酸甜的汗味。桦恋站在放置自己脱下的衣服的柜子前,取出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叭、叭、叭!」 站在隔壁的秋那,突然模仿起吹奏喇叭的声音。想着到底是甚么了而望向她时,只见她手拿塑料造的瓶型水壸,伸向双叶的面前。 「哪是什么?」 双叶一脸诧异的,秋那则轻轻地左右挥动卷着毛巾的塑料制瓶子。 「是麦茶,冻得结成冰的。现在正好溶化了一半,是饮用的最佳时机。」 「呜哗!准备得真周到。」 秋那含着瓶子盖上插着的管子,吸吮着冰冻的麦茶。 「唔……冰凉呀。」 双叶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喂,也给我一口啦。」 「怎么办好~呢……」 「别小气啦,我们不是朋友吗?」 「但是呀,俗语不是说『多好的朋友也不能忘了礼仪』吗?拜托别人时,不是应当稍微礼貌一点吗?」 说着话的同时,秋那在双叶的脸面前摇晃着瓶子,瓶中冰冷的麦茶沙沙沙的鸣响着。 「我求您了,代官大人。无论如何,给我一口吧。」 「不是代官大人,称呼我做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请赐与我等慈悲!」 「很好,感激流涕地喝吧!」 用作秀般的语调说完,秋那把瓶子交给双叶。双叶高高兴兴的吸咥着饮管。这时,脱去体操服,只穿着内衣擦着身上汗水的晴子突然用手指着她, 「啊─!」 吓了一跳的双叶,禁不住噎住了。 「什,什么?晴子你突然大喊甚么?」 「真好呢,真好呢,我也要。」 「好的好的。」 双叶用手背去擦沾湿的嘴角后,把瓶子交给晴子。双叶完全把麦茶当成自己的东西一样,但是秋那却没有因此责难她,以显示自己的气量。晴子让麦茶舒缓她干渴的喉咙后,才把吸吮着的管子放开说: 「喂,这不是成了间接接吻了吗?」 「吥!」 秋那与双叶同时吐了出来。 「才不是呢!」 秋那说完,双叶也说, 「就算是,因为大家都是女生所以没关系。」 「是吗?」 晴子简单地接受了双叶的解释。 「也是呢。如果是哥哥的话就不要,不过都是女孩子就没关系呢。」 「就是那样。」 秋那一边点着头一边从晴子手上取回瓶子,再把它交给桦恋。 「来,桦恋也。」 「谢谢。」 礼貌地接下瓶子的时候,桦恋的身体突然一下子僵硬起来。秋那用惊讶的目光看向忽然硬直了的她。 「怎么了?」 「难道是,桦恋也在意间接接吻吗?」 双叶开玩笑的问,瓶子从脸色僵硬的桦恋手中掉下。 是吗!原来如此……。 「等等,妳怎样了?」 秋那慌忙拾起瓶子,双叶则一脸仓皇失措的问: 「难道是,又要晕倒?」 桦恋像是已经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似的站立着。忽然,她翻过身体,就这样穿着体操服跑出更衣室。 「呀!」 「桦恋酱!」 甩开秋那和双叶的呼唤,桦恋一溜烟地跑掉了。 昨天……昨天的那个,是间接接吻! 在浴室里,深衣奈那突然的吻。目标并不是桦恋的嘴唇,而是为了夺取与麻郁的唇接触过的桦恋的唇的间接接吻。 那么,说不定……。 被不吉的预感刺激着,桦恋拼命的加快脚步。奔出校舎的她,也不放慢脚步,就从敞开的学校后门奔出校园的范围。虽说是午休时间,但在无许可的情况下外出,絶对是违反校规的。但是,现在的桦恋脑内,已经完全没空担心这等琐事了。她明明在刚才体育课的耐力跑中已经耗尽力气,却还是在太阳的曝晒下,奋力地向自宅的方向跑去。 沿着湖畔的铺装路跑来,直到看见家门前作记认的大树时,桦恋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了。她像是滚下去似的走下未铺装的坡道,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前,把手搭上玄关的门把上。门被锁住了打不开。试着按了好几次的门铃,却完全没有深衣奈走来的动静。 桦恋打开门下方的信箱盖子,把手伸进去。在信箱内部的上侧,有用透明胶带贴着的门匙。这是以前麻郁告诉她,准备有紧急事件时使用的复制门匙。桦恋用这把门匙打开玄关的大门,连鞋子也不脱就急忙冲入家中。 「深衣奈……」 边呼叫着她的名字,桦恋边窥探食堂。那儿并没有深衣奈的身影,不过却飘浮着浓浓的咖哩香味。看见炉灶上有一只大锅子的桦恋,逐站在煤气台前,试着打开锅盖。和想象的一样,锅子里是咖哩,充满刺激性的调味料气味强烈地激起了食欲。空着肚子的桦恋吞了一下口水,告诫自己现在不是干那种事的时候,然后关上锅盖。今天早上从家里出门时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这些咖哩该是深衣奈在自己和麻郁在学校上课时作的。作为深衣奈一人份的午饭来说,分量实在太多,恐怕是为了准备今天的晚饭吧。但是,就算是如此,用家里最大的一口锅子作的咖哩,也不是一顿晚饭能吃光的。虽然说,咖哩每翻热一次就会越来越好吃,但是持续同一种饭食,这么多的份量絶对会成为问题的。有十人份的话,就是要提供三人吃二、三顿了。 既然会这样的准备晚饭,自己的不吉预感不就是杞人忧天了吗?如此的话,深衣奈现在应该在附近吧?是吃了药后,身体情况好转了,在作好咖哩后出外散步吗?那样的话,溜出校门潜返家中的自己,就是鲁莽造成的错误行动了。无论如何,还是先喝一口冰冻的麦茶让自己冷静下来,为此桦恋打开了冰箱。 等等…… 冰箱中,是今早没看见过的,在狭窄空间挤着的大盘子和密封的塑料容器。容器中,放进了筑前煮和牛篣等手制的菜肴。满锅的咖哩,能吃上好多天的菜肴,有这么多的话,大概好几天都不需要为吃饭的事情伤脑筋了。想到这一点的瞬间,桦恋的心中明白自己的想法不再是杞人忧天了。她粗暴的闭上冰箱,飞奔出饭厅,跑上二楼。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她看见今天早上深衣奈躺卧的被窝己经整理好。而且,总是放置在房间角落里的,深衣奈的体育包也不见了。 果然是那样,絶对没有错。深衣奈离开这个家了。已经,不再打算回来了――。 咖喱和菜肴,是为了让留下来的二人暂时不用为吃饭而烦忧,作为临别的礼物而作的吧。当然,说是「客人」来了痛得起不了床,要休息不上学也是谎言吧。 跑下台阶的桦恋忘了锁上玄关的大门,就飞奔出家门往最近的车站跑去。她的脑海中浮起不安的预感:也许,深衣奈早就离开这里,说不定己经赶不上了。但是,想到锅子中的咖喱还带有余温,离开煮好的时间不会太久。如果没错,那深衣奈离开家门,应该是没多久前的事。而且那么多菜肴,即使是在桦恋和麻郁离家后立刻着手做菜,也肯定要到中午才能完成。要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赶得上。一定来得及的。絶对希望赶得上……。 跑出家门的桦恋把最近的车站设定为目标,因为要远离这个交通不便的城镇,除了坐汽车外,唯一的选择只剩那个铁路车站了。单线的铁道加上支线的关系,列车的班次稀少,说不定顺利的话,能在那里抓住深衣奈。为此,桦恋希望尽可能早点到达。但是,只是跑了一会,她就己经开始气喘如牛了。原本就是运动白痴的她,加上在体育课时狠狠的跑动后,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要是平素的桦恋,大概早已经摔倒在地了。但是,在现在的紧急情况下,她虽然全身沾满汗水,还是抬起沉重的脚步向前进。像是要同情桦恋似的,毒晒着的太阳突然被雨云隐藏起来。在想着这下子能凉快一点安下心的瞬间,像是要让天气更凉快一点似的,豆大的雨点从覆盖着黑云的天空中掉下。眼看着两势越来越大,简直成了淋浴似的骤雨。骤雨中,桦恋也不找地方避雨,而是继续前进。桦恋迅速的湿透了,运动服湿得粘在身上,连衣服下的运动胸围也透视出来。 好几次差点要跌倒,桦恋拼命地抬起重得快要纠结在一起的腿,穿过雨帘前进的她,总算看见目的地的无人车站了。被雨水淋得连运动裤内的内裤也湿透的桦恋跑进车站,看也不看内里就大喊: 「深衣奈!」 听到这喊声,在等候室里无所事事地坐着的深衣奈抬起了脸。穿着无袖上衣和裙裤的她,在脚边放置着装满行李的体育包。果然,桦恋的推测没有错,深衣奈想不告知任何人,就这样偷偷的离开这个小镇。 「桦恋……」 怎么说,她也想不到桦恋竟然会追过来吧。在穿着体操服被淋成落汤鸡的她面前,深衣奈瞪大了眼,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 桦恋也在好几次吞下唾沫后,才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然后往深衣奈的脚边挤过去。 「等等,不要紧吗?」 深衣奈慌忙让路给桦恋,让她坐在自己邻座。 「真笨呢,不打伞的跑来,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那种事,现在别管了!」 用一反平常的强硬语气说完后,桦恋也不管从湿漉漉的前发滴下的水滴说: 「那么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深衣奈……」 「…………」 深衣奈像要逃离桦恋的目光似的,沉默着伏下脸。 「请好好地回答!」 「已经很厌倦……这种悬空着的状态了。」 深衣奈垂下头嘟哝着道,然后继续说: 「我与麻郁说不定是血亲,也说不定不是。如果,知道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就不得不离那个家了。何时,会知道结果呢……然后,只要想到要是我不是他的亲人,不得不离开时……每天,我也没法冷静下来。如果是这样,不如自己干脆离开不是更……」 「说谎。」 桦恋强势的打断了深衣奈的说辞。 「事实上是相反的吧?深衣奈妳,不就是害怕知道自己是麻郁的亲人才逃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怎么会……」 桦恋无视深衣奈的抗议。 「深衣奈,昨天你和我接吻了呢。到了今天,我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吻,是间接接吻吧?那个吻,决不是为了和我,而是为了和麻郁接吻吧?」 深衣奈一边沉默着听她说话,一边像是要惩治自己那片没反抗诱惑的嘴唇一样,紧紧地用牙齿咬下去。 「如果知道了麻郁是亲人的话,虽然能生活在这个家,不过却不能谈恋爱――深衣奈是因为怕演变成那样,才逃出来……」 「吵死了!」 深衣奈像是要让桦恋退缩似的,尖声大喊。 「的确,是那样。我是喜欢麻郁。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喜欢上那家伙了。尽管如此,却一直假装不知道……因为,我可能和麻郁有血缘关系,我和他可能是兄妹……一直也这样想……一直……」 深深地垂下头的深衣奈的眼窝注满泪水。快说不出话的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昨天看见桦恋和麻郁接吻后,我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嫉妬,我想。真的很令人羡慕,是事故也好,我也想那样和麻郁接吻呀……然后……然后,喜欢的心意就满溢而出……」 昨天,目击桦恋和麻郁接吻后,深衣奈莫名的变得情绪高昂,一直说个不停。那一定是,为了欺蒙自己真正的心意吧。 「深衣奈……」 桦恋正打算说点什么时,深衣奈突然抬起脸,用她满是泪水的眼睛,严峻地看着她。 「桦恋,妳又如何?桦恋不是也喜欢着麻郁吗?」 「是的,我喜欢。」 过分直白的肯定回答,让深衣奈禁不住傻了眼。 「但是……但是,桦恋不害怕吗?如果知道了自己和麻郁是亲人……」 「是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会很震惊吧。」 桦恋,把视线落向脚边后,立即抬起脸说: 「但是,说不定不是那样呢。所以,清楚明白是那一边前,我都会继续维持喜欢麻郁的心情。烦恼也好,死心也好,都等知道了结果再说吧。」 「真坚强呢,桦恋。」 深衣奈目不转睛的看着桦恋的脸道。然后,桦恋有点害羞的说: 「不,坚强甚么的才没有……我只是在发呆,很迟钝罢了。」 「的确,好像是那样。」 「呀,太~过~份了!」 桦恋生气的鼓起脸颊,深衣奈则双目注满泪水的微微笑起来。到此,紧张的气氛一口气和缓下来,但是,这刻桦恋却回到认真的表情: 「要回去了哟?」 「好的。」 深衣奈笑着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脸上浮起有点害羞的笑容说: 「……而且呀,我根本没有其他地方能去呢。」 「啊,仔细想想的确是如此。」 说完后,桦恋爽朗地笑了。深衣奈把手伸向裙裤的下摆,擦干自己指尖上的眼泪。 「桦恋呀,为什么你想要追回我?」 「嗯,因为……」 桦恋一脸没想过会被追问这种事的表情。 「我,不但想和麻郁一起生活,而且也想和深衣奈在一起,所以……」 说完后,桦恋慌忙补充: 「啊,请不要误会,这不是说是对像麻郁一样的……」 「我明白的。」 深衣奈轻轻的笑了出来,她从长椅上好好地站起来,举起放置在脚边的运动背包。 「那么,是时候回去了吧?」 「是。」 精神地回答后,桦恋也起来了。深衣奈重新审视眼前像是在路途中掉进河中似的桦恋后说: 「回到家里,要马上洗澡呢。」 「那么,深衣奈也一起洗吧。」 「是呀。也没有带伞,反正我回到家里我也会像妳一样湿了。」 深衣奈说着做出车站,不过雨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像是开玩笑似的一点黑云也没有的晴空。看来,刚才的只是小骤雨。 「唉呀,放晴了。」 「呜呜,怎么好像吃了一个大亏呀。」 跟着她出来的桦恋,仰望着天空,一脸遗憾的。深衣奈则先开步走起来。 「这是平素品行的结果。」 「我,才没有做过坏事呢!」 「但是,妳不是溜出学校,翘掉了下午的课吗?」 「那样说的话,深衣奈不是也诈病休息吗?」 强风把骚动的痕迹完全吹跑了以的,在悬挂着彩虹的天空下,二人避开路上各处出现的水洼踏上归家的路。不久,在看到了家门前那棵被雨水冲刷过后,比往常更为翠绿的醒目大树时,桦恋喜不自禁的说: 「深衣奈,我想到了好主意。」 「好主意?是什么好主意?」 「我们两人,结盟吧。」 「哈?结盟?」 「是的。我喜欢麻郁,深衣奈也喜欢麻郁。也就是说,这是三角关系啰。」 「嘛,的确是发展成那样。」 突然被说成三角关系,深衣奈好像一时间也没有实感。 「一般的话,我们会成为竞争对手吧。但是我也喜欢深衣奈,所以不想引起争吵。」 「没错,我也是这样。」 深衣奈说完后,桦恋一脸正合我意的说: 「就是那样呀!所以结盟吧。我和深衣奈的恋爱同盟!」 「我和桦恋的恋爱同盟吗……也不坏呢。」 「那样的话,同盟就这样成立了呢。」 「好。」 深衣奈点头后, 「那么,这个同盟的规章要怎样订定?」 「规章……吗?」 「是的。说是同盟,就是规定啦,约定啦等事情,不能不决定啊。」 「那个……规章的话就……」 说是结盟,但依照桦恋的性格,其实在内心那儿,根本就什么也没考虑吧。在临渴掘井式的思考下,两人来到了家门前。桦恋把手搭上没有锁上的门后说: 「无论如何,先一起来洗澡,二个人再一块儿想想吧。」 面对桦恋式的回答,深衣奈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怎么了?我说了甚么奇怪的说话吗?」 「不。」 深衣奈笑着摇头。 「也就是说,ok啦。」 就这样,小野寺桦恋和宫藤深衣奈的恋爱同盟成立了。 解说 解说?其一 黒田洋介 (please!) 「拜托了,双子星」的前作「拜托了,老师!」强行邀请杂破先生为小说化担当执笔,结果幸运地被接受了,而且也完成了很好的作品,销售额亦令人满意。与动画化的工作人员一起参加取材旅行,前住长野取景后,黑田我更希望杂破先生能再次为『双子星』小说化执笔,以满足我的欲望。 杂破先生也高兴地接受了『双子星』的小说化,真是感到光荣。 但是,『双子星』的小说化请托,对黑田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那一边是亲人,那一边是外人……在那样暧昧的立场中的少年男女们的故事,根据状况变成了戏剧似的剧情。戏剧作品重视的,男女间的境遇所带来的令人着迷的剧情和杂破先生的作品风格是否不合………等等的问题让我感觉烦忧。 当本人收到实际的写作状况比予定延迟的电话后,黑田我的脑海里闪过「糟了!」的单词。 是的,很担忧。 是非常担忧。 俗话说「物以类聚」,不过…… 如果是那样的话,黑田应该知道的。 杂破先生的作品中,少女漫画的指数很高。 多次会面后感觉到,杂破先生在自己的创作欲望和专业要求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所以,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杂破先生对『双子星』作品的描绘,完全做到了既满足自己作品的爱好者们的要求,又能准确地描绘出『双子星』的作品本质。 那么,话说回来,杂破先生的「拜托了,老师」小说化,是老师的动画播放完成后,才请他执笔的。但是,这次的「拜托了,双子星」,却是在企画阶段就决定要执笔的。 『老师』的话,前提是大家喜欢上『老师』的动画才写作小说的。但是,『双子星』是不同的。 由杂破业构筑的「拜托了,双子星」的世界……对,是不同的……如『老师』的解说里提到过,杂破先生已经是please!什么的了。 在please!的杂破先生,是写作动画版本外的另一个故事,「拜托了,双子星」的小说化版本。 写到这里,与小说化这个名字并列实在是让人害羞。 这是,杂破业先生的原创作品。 这是。 读后,让人哭了两次的作品。 先不说是那一部份。请自行阅读来确认吧。 第二卷,将会是杂破业的独坛场。 这是十分明显的事实。 因此,好想早点看呀。 也就是说,想快点读到。 拜托了,杂破先生!(若无其事的催促原稿。) 解说?其二 仓田英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杂破先生的作品爱好者们,『拜托了,双子星』的读者们,大家好,我是仓田英之。写作漫画原作与动画剧本与小说等的作家。嘛,也就是说和『拜托双子』完全无关的人。而且呀,『拜托双子』的剧本黑田的同社上司,角色原案的羽音たらく同时也是我参与制作的动画『r.o.d』的角色原案,考虑到两套作品的dvd一卷发售日期也微妙地接近,倒不如说,我们根本就是敌对的吧! 身为敌人的我越过战线,来到敌区正中央的契机,是前述的黑田先生送来的一通电话。 「杂破先生他,希望我和你一起写第一卷的解说。你认为如何?」 「哈呀?为啥是我?」 「因为是『双子星』,所以一册需要对应两人的解说。因此第一卷就是你和我。」 不要!真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但是…… 「如何?」 「好的,我写。」 就此接受的我,事实上是因为: 在动画制作人员间被称为「蛇之声」(不明原意,大家看后文猜吧)的我,毫不考虑就接受了。仔细想想没有错的话,这是一个絶好的机会潜入『拜托双子』的阵营。只要在解说文中写满坏话、辱骂、讽刺等乖僻忌妒的话,就能为『r.o.d』作宣传,同时让『拜托双子』的形像受伤害的同时提升『r.o.d』的名声!好机会呀!就这样我得到了原稿,在拜读完后,我的感想是…… 不妙,太有趣了! 我稍微有点兴奋了!bgm的cd是小泽健二的!(说明一下平时是用玛丽莲?曼森与讨伐体制乐团的)王道剧情的同时却在意想不到地方有有趣的对白,让我笑出来了。噢噢!我心中的灵魂还存在着对恋爱故事的热情呢! 现在试着想起,我初次接触杂破先生的文章是十年前的ソレ系(不明?) 杂志『爱莉丝之城』中刊载的『dear, my milky cat』短篇小说。就如名字一样的,如牛奶般的香甜,业却是更深,是文体经过谨慎认真打磨读着却让人糟糕顶透的作品。 「在文章中受到如此冲击,是自韦尔斯的『星际战争』与筒井康隆的『俗物图鉴』与鲛肌文殊的『腐烂的海豚』与北公二的『往光之genji……』(艺能黑幕)以来的第一次。」 从此之后十年,杂破先生经过磨练的文章变得更香甜、更深沉,今我受到了更大的冲击。这么的有趣,是自浅草小子的『搅笑?男人的星座2』以来的第一次!(不过,这是昨天看的。)为了镇定下来,还是把cd换成冈村靖幸的吧。 但是要坦率地承认本书值得称赞,实在是让人懊悔。为了购书前迷惑着买不买而看解说的人(喜欢书的人很多也这样),我就空开一行来写一句吧! 你呀,还在迷惑着买不买吗?嘛,这书不错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