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恨我吧，魔女小姐！》 第一章 你这系统的反射弧有点长啊 弗雷斯塔帝国，深蓝领。 边境都市雷萨。 靠近城郊的一处庄园内，魔导灯光将整个礼堂照耀地透亮。 夏亚坐在角落的餐桌旁，注视着礼堂中喧嚣的晚宴。 参加晚宴的是些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面庞中还带着青涩的稚嫩，身上那由粗布制成的衣裳与宴会的精致格格不入。 “真是幸运，没想到我们刚到雷萨，居然就能被一位贵族小姐所收留。” “是啊，不但愿意提供食宿，还答应帮我们向超凡学院引荐。同为贵族，比起我家乡那小气吝啬的领主，安林娜小姐真是如同天使一般。” “我叔叔还告诫说大城市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现在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啊。” “我一定要在大城市里出人头地，然后让家乡变得富饶起来!我身上可是背负着村里乡亲们那沉甸甸的期待。” ...... 议论声传入夏亚耳畔，让他不由产生了扶额的冲动。 有你们这么给自己插旗的吗？ 这晚宴上要是不出点事，那感觉都对不起你们身上这立满的g。 当然，这个贵族庄园要是真的一片太平，那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夏亚靠在桌边安静地嗑着瓜子，脑海中将目标的信息又确认了一遍。 安琳娜.塔泽拉。 这座庄园的主人，世袭勋爵。 同时也是统辖局的二等通缉目标，疑似与雷萨城数起人口失踪案有关，在统辖局的秘密通缉令上赏金为三千莱茵金币。 当然，他这次来的目的，倒也并不完全是为了统辖局的那点赏金。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此时此刻正在夏亚意识里清晰显现的浅蓝色光幕。 【天命大反派系统】 【所谓人类，不过是没有牺牲便不会讴歌生命的野兽，无知愚昧的孩童只有知道痛苦后才能长大成人，唯有鲜血与死亡才能浇灌出美丽的花朵。】 【所以，让这个世界感受痛楚！】 【新手任务：让苍庭公国青涩稚嫩的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经历至亲之人的背叛，在痛楚与绝望中完成蜕变与新生。】 这是在夏亚八岁那年觉醒穿越者记忆之时，便一同出现在他脑海当中的系统。 最开始，夏亚对自己金手指的出现是极为淡定的。 虽然这系统看起来天生邪恶了一点，可能比较适合去抗大米。 但毕竟这年头的穿越者都不简单，有成为史莱姆的，有变成宝箱怪的，有变成骷髅头只能无鸡之谈的。 更有想从勇者队伍退队的，想当影之实力者的……乃至于玩稳健的，玩盾的玩棍的那也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是去当个反派而已，别说按照传统惯例后面说不定还得洗白一下，就算真洗白不了那夏亚也不在乎，既然要变强那付出一些代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甚至他都已经在脑海中用兔死狗烹流，放逐流，退婚流等套路对那位素未蒙面的席尔薇雅小姐反复蹂躏了许多遍。 而这份淡定，一直持续到夏亚翻遍了整个大陆的地图，都愣是没有找到【苍庭公国】这四个字为止。 在接连将深渊和元素位面的资料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后，感觉自己正在向着癫火之王结局一路狂奔的夏亚，方才终于找到了线索。 那是帝都大图书馆里，某本沾满灰尘的历史记录中一行简短的文字。 「苍庭公国，因黄昏灾祸覆灭于神圣历346年」 如今是神圣历902年。 也就是说，早在将近六百年前，这个苍庭公国便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根据记载，苍庭公国于神圣历元年方才立国，直到亡国也不过才三百多年的历史，五百多年过去，倒也难怪世人们早已将它所遗忘。 而以此为线索，夏亚也从史书上找到了那位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的记载—— 「苍银魔女」席尔薇雅。 传奇御兽师，早在五百年前便登临了至高的传奇王座。 在开辟了「白垩高塔」后便销声匿迹，从此杳无音讯，再难寻觅。 在确认了记载属实后，夏亚看着自家系统面板上「懵懂无知，青涩稚嫩的大公之女」这行黑白分明的大字久久无言。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晚穿越了五百年，还是这系统的反射弧足足有五百年之久。 原本，夏亚是想彻底无视这个不靠谱的系统的。 但奈何，只要是人，那就逃不过真香定律。 在那丰厚的任务完成奖励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完成这个迟到了五百年的新手任务。 而经过这十年来日复一日的努力，夏亚的探索也终于有所进展。 他这一次会专程从帝都前往边境都市雷萨，便是为此而来。 ...... 耳边那喧杂的议论声忽然变小，继而消失不见。 一位身着华贵衣裳的女性出现在了宴会的中心，她身穿着纯白色的连衣长裙，面容柔美。 正是那些年轻人们口中，如同天使般圣洁善良美丽的安琳娜小姐。 同样，也是夏亚在统辖局隐秘通缉令上所看见过的目标对象。 而几乎就在安琳娜出现在礼堂中的那一瞬间，夏亚便察觉到了伴随着对方一同出现的，那股带着死寂之意的腐朽气息。 “邪神的气息。” 夏亚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就连手中的瓜子也变得不香了。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根据夏亚费尽心思，从一卷卷尘封的史书残卷中拼凑起来的资料，那个极为短命的苍庭公国，便是因为一场黄昏神祇复苏所引发的灾祸而覆灭的。 因为间隔时间太久，有关那场黄昏灾祸的具体细节早已不可考据，只知道最终似乎是有强者出手，平息了复苏的邪神。 而依据他所的情报，眼前这位名为安琳娜的贵族女性身上，很可能便有着当初在苍庭公国复苏的那位黄昏邪神所遗留的信物，或者说污染物。 而这，便是夏亚所欠缺的最后两块钥匙之一。 没错，耗费了十年的光阴，无数的金钱与财富，夏亚皆是为了完成一个违背祖宗的计划。 他要—— 【愚弄一段历史】 第二章 对唔住，我系警察 “大家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 “明天我会带大家前去学院考核，就算考核失败了也不用灰心，各位都是不到二十岁便开启了第一魂约的杰出人才，我相信军部也会对你们敞开大门。” 名为安林娜的贵族女性声音很柔和，让这些原本有些不安的年轻人们纷纷放下了心来。 忽然有人站起了身子，涨红着脸开口：“请恕我冒昧，安琳娜小姐！请问小姐的府中还缺下人吗？” 安琳娜微愣了下，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用白皙的手掌微掩着笑容：“下人倒是暂时不缺，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正好还缺一位贴身的侍卫......” “能成为您的侍卫是我的荣幸！” 那名年轻人涨红着脸高声开口，也引来了身旁其他人羡慕的目光。 他们皆出身于边境的穷乡僻壤，因为被检测出灵魂资质优秀，有着成为御兽师的潜力，所以才被族人们集资送来了大都市雷萨，以图更好的发展。 不论是通过考核成为御兽学院的学生，亦或者是加入军部得到军方的培养，都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当然，若是能够加入贵族的府邸得到重用，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 现场有不少年轻人都不自觉地用火热的目光望向了安林娜那曼妙的身段，暗暗咽下了一口唾沫，心中对那位第一个开口的幸运儿充满了嫉妒与羡慕。 那可是贴身的侍卫，日日夜夜都能与安林娜小姐相处，运气好的话，就算是抱得美人归也并非妄想。 奈何有人抢先一步开口获得了唯一的空缺职位，这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也只得按捺下了心中的冲动。 安琳娜似乎并未因为那些不带掩饰的火辣目光而动怒，而是带着笑容环顾四周，轻轻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那么，就由我来敬大家最后一杯。” 她的话语柔美而悦耳，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让周围的人们心中的燥热平息，纷纷听从她的话语举起了酒杯。 “我仿佛看见了一大群生机勃勃，排队等着被镰刀割的韭菜......” 看着礼堂四周那一道道望向安琳娜的炙热目光，夏亚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同情。 虽然存在着宠兽以及魔导科技，但是这个世界的民智开化程度确实还只停留在了中世纪的水平，一看就没有经历过重金求子和-8000的毒打，这么明显的杀猪盘都毫无察觉。 这样一想，在这个世界开发一款反诈app也许会挺有前途的样子。 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夏亚的精神微动。 下一刻，一道娇俏的银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夏亚的肩膀上。 那一抹小巧的银白悄无声息地淡化，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未曾被任何人所察觉。 在完成了这一切后，夏亚也同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琉璃器皿，殷红的酒液汩汩而下。 虽然他这些年来利用作为穿越者的头脑，又是文抄又是成功学营销地也算是坑蒙拐骗来了不少财富，甚至在暗中掌握了部分产业。 但为了完成那个坑爹的任务，夏亚赚来的钱里大半都被填了进去，仅仅是为了发掘苍庭公国的遗址所在，近百人的考古探险队便聘请了多次，也导致了他长期处于口袋扁扁的状态。 也正因如此，虽然并非是主要目标，但顺手为之的通缉悬赏，夏亚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的。 没办法，进了考古这个天坑，就算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 “时候不早了，我来带大家回房休息吧。” 环顾全场，目睹着晚宴中的每一人都饮下了酒液，安琳娜方才柔声地再次开口。 话虽如此，她的身形却并未移动分毫，那柔美的声音中似乎夹带上了几分被强行压制的燥热情感。 几个呼吸之后。 嘭—— 嘭—— 这是血肉之躯与地面碰撞所发出的沉闷声响。 并非是单一的特例，在顷刻之间，桌椅碰撞散落的凌乱声响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 “酒里有麻痹类的毒素，安琳娜小姐！有人想对您图谋不轨！” 干涩的声音从那位最先开口获得了职位的幸运儿口中传出，他此刻已经动弹不得地倒在了地上，却还是不顾自身安危地开口警告，显然是已经以贴身护卫的身份自居。 而回应他的，则是漠然而冰冷的眼神。 以及，一把撕裂了脖颈处肌肤，让他的一切表情僵硬凝固的精钢匕首。 血肉飞溅，让安琳娜原本柔美的脸庞上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她从那委顿倒地的尸体上抽出匕首，俯瞰着礼堂中歪斜着倒了一地的众人，眼中闪烁着不带掩饰的疯狂之色。 “这么小便开辟了第一魂约，你们在家乡里，都是被寄予厚望的天才与精英吧。” “还真是让人羡慕呢......明明是一群卑贱的平民，居然也配拥有这样让人嫉妒的天赋。” 在她的身后，漆黑的烟雾悄然弥散，汇聚为了一道宛若蝴蝶般的形体。 由黑烟所汇聚翅膀上带着宛若白骨骷髅般的可怖图纹，与那人们印象中飞舞于花丛中的蝴蝶截然相反。 “不过，越是天才，那么在濒死挣扎之时，那份不甘与绝望方才越是可口，不是吗？” 整个礼堂之中变得寂静无声，那酒液中的麻痹毒已经扩散，此时的他们就连声带都已经失去控制。 只能用惊恐而绝望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原本在他们心目中仁慈而善良的贵族小姐，手握着精钢匕首向着他们一步步走来。 安琳娜身后那铭刻着枯骨图纹的黑蝶扇动着羽翼，有丝丝缕缕的黑雾自那些委顿倒地的身影中传来，然后尽数融入了她身后的黑蝶之中，让灵魂与自己宠兽连接的安琳娜俏脸上带上了一丝陶醉的神色。 噩梦蝶，以他人的灵魂，恐惧与绝望等负面情绪为食粮。 如此邪恶的宠兽，自然是为世人所不容的。 但是在那份获得力量的快感面前，世俗的法理，亦或者是贵族的荣耀之类的东西，早已被安琳娜所抛却在了脑后。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费尽心思地伪装出一副良善的外表，收留了一批又一批没有背景却天赋出众，灵魂精纯而可口的见习御兽师。 在这段时间来，她一直强在行压抑住本性，努力伪装出一副良善的面孔。 而此时此刻，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不过是一群从偏远村镇中走出的贱民而已，就算失踪了，在雷萨也没人会在意。 如此想着，不再压抑本性的安琳娜原本优雅的步伐也变得愈发六亲不认。 她来到了另一位倒地的身影旁，那举起的匕首刚要做些什么。 但是紧接着，她眼角的余光，却令动作停滞在了半空中。 ...... 安琳娜沉默地转过头，然后看向了角落里那正靠着餐桌，百无聊赖磕着瓜子的黑发少年。 “你是谁？” 在这次的猎物之中，这位黑发少年并不算显眼，只给她留下了沉默寡言的模糊印象。 但是，他刚才毫无疑问也一同饮下了酒水，这是她所亲眼确认的事实。 哪怕是高阶的御兽师，在未曾召唤宠兽提供肉体加成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硬抗下那迷药才对。 可是，此时此刻，对方却确确实实地正在不紧不慢地磕着瓜子，动作优雅，似乎丝毫没有被刚才的惊天变故所影响。 “看起来喝了很多其实滴酒未沾，这可是贵族的基本技能，一看你就没经历过酒局文化的拷打。” “在我们那个时代，要是没掌握这个技能，那可是会三十岁不到就变成小糖人的。” 似乎是看透了安琳娜的心中所想，夏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物，然后将一枚徽章别在了自己胸前。 “对唔住，我系警察。” 第三章 穿越者的脑洞似乎有点降维打击了 庄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满目狼藉。 “安琳娜.塔泽拉，世袭勋爵，统辖局二等通缉目标，疑似与雷萨城数起人口失踪案有关。” 夏亚打了个哈欠，例行公事地复述起了任务规章手册上所要求的通告。 “根据军部与统辖局联合颁布的第五修正案，作为通缉任务的执行者，我有权利在锁定证据后，于一定限度里行使执法权......” 虽然对方的碎碎念似乎还在继续，但安琳娜此刻已经没有了倾听的闲心。 因为她已经认出了那个名为夏亚之人胸口所别着的徽章。 那是圣罗兰学院的校徽，帝都排名第一的顶尖御兽学府，和雷萨这里的下级学院有着天壤之别。 而对方也并没有危言耸听，圣罗兰学院的部分高年级学生确实已经拥有了足以媲美中阶御兽师的能力，有资格被军部、统辖局甚至教廷雇佣。 安琳娜的眼眸微转，视线在夏亚那并不起眼，甚至可以称得上朴素的衣装上停留了片刻。 若非如此，对方也不会被当做是那些乡下人的一员被招徕进这个庄园里。 “虽然你来自圣罗兰学院，不过看你的衣着，应该也只不过是平民或者是小贵族中的一员吧。” “明明有着卓越的御兽天赋，却被进化资源与强化材料所限制，不得不委身于大势力，以此来赚取那不值一提的报酬。” “那些大人物的子嗣们，可不会冒着风险来接这些肮脏的通缉任务。” 安琳娜微微侧过身子，一身得体的晚礼服勾勒出丰满的曲线，用不同于先前声线的沙哑嗓音开口。 “我的宠兽很特殊，成长并不需要消耗那些珍贵的超凡材料，作为贵族，这些年来单纯的财富我也早已积累了许多。” “作为交换，我也不让你为难，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后你便可以上报统辖局任务失败。” “相信我，一位世袭贵族的全部身家，绝对比统辖局开出来的悬赏要更高。” 夏亚有些讶然地挑了挑眉，对方的配合程度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期。 他摇了摇头：“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不说说看怎么知道？”安琳娜挥动匕首，撕裂开了自己肩上的衣物，露出了雪白肌肤，还有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深邃：“也许我所能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多呢？” “很遗憾，虽然你胸很大，但是病娇这种东西并不在我的食谱范围。” “放在二次元里看看还行，真在现实里出现的话，我认为还是无害化处理掉比较合适。” 夏亚从口袋中拿出了纸巾：“当然，如果你能将你在十九岁零三个月那天，从你父亲仓库里翻找到的那枚石制雕像交给我的话，我不介意考虑一下你买路钱的提议。” 安琳娜沉默了片刻。 一方面是惊诧于对方居然对自己几年前的一次无心之举掌握地了如指掌，简直和变态跟踪狂无异，天知道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自己的情报。 而另一方面，这个按照常理来讲本应对自己无比痴迷的跟踪狂，在听到了自己配合宠兽精神系技能一起发出的诱惑时，虽然嘴上说着遗憾，但那双黑眸中却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而且，自己确实不可能放弃那枚石雕。 若非是偶然从祖辈传承下来的遗物中获得了那枚神奇的石雕，那么灵魂资质平庸，毫无天赋可言的她，压根就根本不可能成为御兽师。 更不可能让一只种族等级仅仅为觉醒阶的花舞蝶，进阶为如今能够吞噬灵魂，邪异而强大的噩梦蝶。 一旦品尝过力量的滋味之后，便绝不可能再将那力量的源头罢手。 “所以我就说了，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我们还是赶紧各走各的流程，走完了事。” 夏亚用纸巾擦了擦嘴，看了一眼安琳娜身后那只无声无息悬浮在半空中的漆黑蝶形：“话说回来，拖了这么久时间，差不多也该完成了吧......” 几乎是在夏亚最后一句话语落下的同时。 一缕缕黑雾，忽然悄无声息在那只由黑雾所构成的蝶形之上弥漫而开。 然后在顷刻之间，覆盖了礼堂之中的墙壁，餐桌。 直到，将夏亚的身影完全淹没入了其中。 “终于完成了。” 看着那将对方所吞没的黑雾，安琳娜强忍着灵魂深处，那由宠兽发动高阶技能所带来的虚弱感，长出了一口气。 她知道有资格承接统辖局秘密任务的，必然是圣罗兰学院中的佼佼者，虽然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御兽师等级应当不低，甚至强于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倘若真的任由让其召唤出宠兽堂堂正正地交手，那并不擅长正面作战的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把握。 “但是，终归只是御兽学院的学生，虽然实力不弱，实战经验却是匮乏。” 真正的御兽师战斗可并非是御兽学院里的那种擂台赛，还得乖乖等着对战双方各自召唤宠兽摆好阵型，甚至还有着宠兽不允许直接攻击御兽师的规则。 而她的宠兽噩梦蝶，恰恰便有一个可以无声无息地发动，让御兽师本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拖入精神幻境的高阶技能「残梦」。 虽然发动之后，安琳娜本人和噩梦蝶也同样会被限制无法行动，但是「残梦」所制造的精神幻境之中，便会不间断地产生最令其恐惧的虚实幻影，直到将被困入者的灵魂消磨殆尽，然后活生生地将其吞噬为止。 可以说「残梦」一旦发动成功，那么除非对方达到了四环大师阶御兽师地步，可以依靠精神力的强度强行挣脱幻境。 不然，哪怕是三环的高阶御兽师，只要被困于残梦幻境之中，也唯有灵魂干涸这唯一的可能性。 而大师阶的御兽师，哪怕是雷萨这样的大城中也是屈指可数的，以对方的年龄断然不可能达到。 换句话说，自己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安琳娜强压下精神的虚弱感，将意识投入了残梦的幻境之中。 这个名为夏亚的黑发少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她必须要亲眼看着对方的灵魂被吞噬殆尽才能安心。 紧接着。 她便茫然地看着，一枚体积巨大，有着银白色的流线型外表，以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的金属造物浮现在幻境的中心。 然后，在自己的眼前轰然引爆。 在奔腾流淌的光与热中，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 夏亚双手插兜，看了眼远方那骤然爆发，将整个「残梦」幻境都冲击地摇摇欲坠的大伊万，又看了一眼那一道道光芒虚幻扭曲，似乎还在酝酿着什么的幻影雏形，不由吹了个口哨。 “咱就是说——” “和穿越者比脑洞什么的，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第四章 谁还不会叠盒子呢 那由纯粹的光与热所汇聚的炙热冲击波升腾而起，席卷着残梦幻境中的一切。 就连幻境本身都变得摇摇欲坠，安琳娜娇俏的脸庞上变得煞白，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将全部的精神凝聚方才勉强压制下了幻境崩溃的趋势。 虽然在残梦幻境之中，她作为噩梦蝶的主人，理论上可以说是如造物主般无所不能。 但是，这个技能却也绝非真正的完美无缺。 曾经有一位宠兽理论大师提出过这样一个观点——“没有废物的宠兽，只有废物的御兽师。” 虽然这位理论大师穷其一生都被卡在了二阶郁郁而终，而他的理论大多也被后世证明了就是纯纯胡诌出来的毒鸡汤—— 高种族宠兽就是能按着低种族的揍，不信你让觉醒阶的波波鸟去挑战一下帝皇阶的红龙幼崽试试？ 不过他的理论中有一点还是可取的，那就是再强大的宠兽也必然会存在破绽与短板。 至少以安琳娜目前中阶御兽师的等级而言，她的噩梦蝶还远远称不上无敌。 残梦幻境虽然邪异无比，但是其中模拟出来的那些噩梦幻象，却也会消耗安琳娜本人的精神力。 尤其是在那被具现出来的幻象，其存在形式与构成原理还完全无法被安琳娜所理解的时候，她的精神力消耗速度更是会大幅度加快。 仅仅是刚刚这一段时间，便让安琳娜的精神出现了干枯的前兆。 “不过，这也就是你最后的挣扎了吧......” 安琳娜面色煞白，注视着远处将手插在口袋中的夏亚。 虽然对方似乎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是能够想象出如此复杂，完全让她难以理解的幻象，对方的精神力一定也消耗极大，此刻只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而对于以灵魂为根基的御兽师而言，精神力消耗殆尽，基本上便与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区别。 只要再坚持一阵子，便可以将对方最后的精神力消耗殆尽。 届时，便是品尝对方灵魂的时候了。 如此想着，安琳娜原本已经没有血色的面容上又多出了几分红晕。 身处精神幻境，她已经可以隐约地察觉对方的灵魂波动。 如此的清澈，如此的精纯，带着摸不透的深邃与神秘感，如果说她过去曾狩猎过的其他猎物是随手烹制的家常菜，那么此刻的夏亚给她的感觉便如同国宴之上的绝世珍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位来自帝都圣罗兰学院的御兽师天才，其灵魂的质量，必然不是那些乡下的见习御兽师所能相提并论的。 也许将对方吃干抹净之后，自己的噩梦蝶便可以获得下一次进化的契机。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闪过，安琳娜便看见了那原本一道道明灭不定，扭曲的幻象雏形开始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座座由建筑物所组成的宏伟城池，不知为何，安琳娜竟然觉得这城池的幻象有些眼熟。 似乎，是她曾经在小时候造访过的帝都。 只是，自己的残梦幻境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安琳娜的面色有些惊疑不定，残梦幻境中所具现的幻象，皆会是对方心中所最为畏惧，认定最为强大的事物才对。 根据她过往发动「残梦」的经验，那些中招者所生成的噩梦幻象，基本上不是换个鳞片颜色就算不同种族的各种恶龙，就是银月魔狼，深渊巨人，星空古兽这些恶名远扬的异兽之王。 夏亚最开始的那个幻象她还勉强可以猜测一下来历，也许是知识都市蒸汽学派的那些家伙，新开发出来的什么一次性自爆用机械宠兽。 但是此时眼前的城池幻象，却让安琳娜完全摸不着头脑，谁会畏惧一座城市？ 也就是在下一刻，那城池的幻象忽然开始了变化。 幻象的视角被骤然拉远，那座原本宏伟无匹的城池骤然缩小，从原先占据了半个幻境空间的巍峨，到此刻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点。 取而代之的，则是宛若地图一般的土黄色平原，一座座城池，零零散散的大小王国林立其中，仿佛一个个小巧的模型。 这是，大陆的地图？ 安琳娜的双瞳微缩，但幻象的变化却并未停滞。 视角还在不断地拉远。 很快，一个蔚蓝色的球体出现在了安琳娜的眼前，其中的大半都被海蓝所占据，先前的土黄色平原仅仅只是其中几个点缀的色块。 而在蔚蓝星球的远处，一个体积远甚的灼热球体正在虚无黑暗的背景中燃烧着。 安琳娜的瞳孔再度收缩。 虽然仅仅只是最下等的勋爵，但她毕竟也是帝国的世袭贵族，有着寻常人所无法比拟的人脉和信息来源。 眼前的场景，让她联想到了几个月前，一则从知识都市那里流传出来，仅仅只在贵族圈内小范围流通，但已经在学术界引起轩然大波的流言—— 我们所脚踏的大地，也许并非是平面，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 而整个世界也并非围绕着我们的星球转动，而是围绕着烈阳在运行。 明明只是只言片语的流言，但他却对此了解的如此清楚，甚至可以幻想出确切的图景。 难道，他与知识之都和蒸汽学派有关？ 还未来得及仔细思索夏亚的来历，几乎就是在下一个呼吸。 安琳娜茫然地看见，那原本巨大无匹的烈阳居然再一次缩小了。 很快，由原本遮掩天幕的骄阳，化为了一个微渺如尘埃，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点。 而在它的身旁，还有数以千万计相似的光点，在伴随着漆黑幕布中缓缓流淌着。 忽然，有一只大手从虚空中伸来，抓住了这由亿万个光点所构筑而成的星海世界。 然后，将其轻轻地落在了一张棋盘上。 而在棋盘四周，还有无数个相似的，由一整片宇宙星海所制作而成的棋子。 噗—— 安琳娜面露惊骇之色，口中飙射出一道鲜血。 整个幻境再也无法维系，在顷刻间便崩溃地支离破碎。 “这就撑不住了？明明后面还有一大堆盒子没叠呢。” 看着周遭化为了无数晶莹破片的幻境，夏亚带着些许意犹未尽的遗憾叹了口气。 本来对方要是还绷得住的话，他都已经想好了后续—— 这蕴含了无数星辰的宇宙不过是小千世界，三千小世界为一个中千世界，三千中千世界为一个大千世界，而恒河沙数的大千世界方能构成无量净土。 要想让一个穿越者心生畏惧，那怎么着也得是无量净土之主那种货色吧？ 奈何对于一位生活在边境城池的小贵族而言，大陆与星球便已经是她想象力的极限。 因此对方扑街的可谓相当干脆利落，倒是白费了夏亚的一番心思。 幻境消散，重新浮现出庄园的天花板，还有窗外昏暗的天空。 不远处。 安琳娜瘫软在地上，精神力被榨干，和身旁坠落在地的漆黑蝴蝶一起露出了阿黑颜般的表情。 第五章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使用镜花水月的错觉？ 夏亚走到了露出阿黑颜的安琳娜身旁，嫌弃地将那只昏厥过去的噩梦蝶扔到了一旁。 然后他蹲下身子，伸出了手，从对方的脖颈处开始摸索，一路经过那对巨大的邪恶以及小腹。 最后，从安琳娜腰腹处的衣物夹层里找到了他的目标。 那是一枚小巧的石雕，雕刻着一道扭曲的兽首。 时不时有无形无质，却又带着腐朽与死寂之意的气息从其中溢散而出。 这种气息夏亚无比熟悉，确实是沾染了邪神气息的污染物无疑。 夏亚将石雕端起来看了看，然后将其装入了早已准备好的秘银盒中，而那腐朽的气息也随着秘银的隔绝不再溢出。 “下次长点记性，就算是拼脑洞也是得挑对象的。” “不过按照你的罪行，恐怕最好的结局也是在统辖局的黑铁城监狱里度过余生吧，应当也没有下次使用的机会了。” “呵，明明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赏金猎人，却还非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伪善嘴脸。” “明明有着掌控全局的力量，却为了那点赏金，却依然放任着我将最开始的年轻人杀死。” 安琳娜似乎从精神力衰竭的阿黑颜状态中恢复了些许，瘫软在地上，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似乎是已经看清了自己那不可动摇的结局，她那柔美的脸庞上也不再伪装，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憎恶。 只是，作为那满怀着怨念与憎恶目光的对象，夏亚却淡然依旧。 “虽然不排斥你对我自私自利的评价。” “不过，你可能搞错了一点。” 夏亚将秘银盒合拢，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看着不远处那面色狰狞的安琳娜，轻轻叹了口气。 “在执行任务时造成无辜者伤亡，可是会被统辖局扣除掉部分任务赏金的。” “而且，作为一个自私的人，我自认为对自己这条小命还是挺珍惜的。” “自大到不召唤宠兽就跑出来刚正面，那是骑士院那些莽夫们的战斗风格。” “而我可不是那种肌肉里长满了脑子的家伙。” 他站起身子，俯瞰着身下这个被邪神与获得力量的快感所蛊惑，最终走上了不归路的贵族少女。 “所以——”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我没有使用镜花水月的错觉呢？” 夏亚那忽然变得漠然的话语，让安琳娜的身体不由僵硬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只看见窗外那道高悬的银月，忽然变得皎洁无比。 清澈而透亮。 在顷刻之间，便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那轮银月吸引了她的全部视线，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紧接着，在那皎洁的银月表面。 有三道宛若勾玉一般的血红纹理在不断旋转，不断放大。 ...... 当安琳娜猛然惊醒之时，只发现自己依然瘫软在地面上。 只是不知何时，她的贴身衣物已经完全被汗水所浸湿，宛若从噩梦中被惊醒一般。 而夏亚也依然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平静的双眸注视着自己。 唯一的差异，便是夏亚肩膀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道雪白色的身影。 那是一只娇俏的雪貂，银白色的毛皮如丝绸般顺滑，让人不由联想到极北之地的三圣贤雪山。 那只小巧的雪貂正趴在夏亚的左肩之上，在它那宛若血钻般的左眼之中，三轮宛若血色勾玉般的银月纹理，正在一点点地淡去。 这是，他的宠兽？ 明明看起来和那些观赏用宠兽并没有区别，怎么看也不是战力强大的样子？ 我就是败给了这样一位不起眼的御兽师？ 而当安琳娜将目光从那只雪貂身上移开，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之时。 她的目光，在此时此刻却彻底的凝固了。 只看见夏亚的身后，那些本该饮用了毒酒，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下的人们，则依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夏亚与安琳娜。 就连先前那位分明已经被安琳娜用匕首夺走性命的倒霉蛋，此刻也依然毫发无损地站立着。 正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满脸狰狞之色的安琳娜。 满眼都是梦想幻灭，世界崩塌的崩溃之色。 自己原本仰慕的天使，忽然就在自己眼前变身成了夺人性命的恶魔，然后对着空气开始一刀刀地发起了癫来。 可想而知，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究竟对这位舔狗君的打击有多大。 “辛苦了，银。” 夏亚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肩头的小雪貂。 而这只被称为“银”的小雪貂则是一边在夏亚的抚摸下慵懒地眯起了眼睛，一边用那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摩挲着缠上了夏亚的脖颈。 逗弄了一下银，夏亚方才重新转过身子。 他的目光扫过礼堂中那群正惊疑不定的传销受害者们：“我会把她带去市中心的统辖局分部。” “至于你们也不用担心。” “等统辖局的那群猎犬询问完相关信息之后，你们应该也就自由了，大概。” “以你们已经达到了见习御兽师级别的灵魂资质，官方的那些人应该也会对你们做出妥善的安排。” “不论是成为军部的预备役，享受帝国的俸禄，亦或者是被雷萨城本地的超凡学院所接收，对你们现在的处境而言应该都是些不错的选择。” “那么，也是时候结束了。” 夏亚打了个哈欠，从座椅靠背上取下了自己先前挂着的风衣，理了理上面的褶皱，然后将其披在了身上。 而也就在夏亚的话语刚刚结束之时。 依旧未曾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安琳娜，便感觉一股浓烈的困意涌上心头。 哪怕是以她作为中阶御兽师的精神力，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阻止那困倦之意的迅速蔓延。 “差点忘了说了，我的主宠兽擅长的也是幻术。”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所笼罩之前，安琳娜只看到夏亚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下手指。 “而且，它的幻术「月读」，可能熟练度比你家那只丑不拉几的大蝴蝶要高上那么……” “亿点点。” 第六章 一只雪貂会月读，这很合理 “在完成二等通缉令抓捕的同时完美锁定了证据，且未造成无辜波及者的伤亡。” “算上这次，你在统辖局的累积功勋已经足够让你获得授勋贵族的资格，亦或者是在从圣罗兰学院毕业后，直接成为统辖局的执行官，军衔与我平级。” 雷萨的统辖局分部，一位身穿漆黑大氅的中年军官注视着手中的卷宗，颇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身前的夏亚。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超凡生物与御兽师这样的超常规力量，而御兽师又是极其需求灵魂资质的职业。 因此，不论是教廷，各大贵族。 亦或者是帝国的统辖局与军部，都对作为新鲜血液的年轻御兽师有着极大程度的需求。 当然，作为直接隶属于帝国本身的官方组织，统辖局对人才的需求门槛，自然不是像先前被安琳娜拐卖的那些年轻人所能够满足的。 就那种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水准，放在分局里当个端茶倒水的杂役都不够格。 统辖局会向部分超凡学院的高年级生开放悬赏任务权限，人手不足需要协助仅仅是次要的理由。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去筛选统辖局的预备役和人才储备。 而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名叫夏亚的少年，便是无可争议的优质人才。 仅仅从帝都来到雷萨不到一年，便以堪称恐怖的速度完成了统辖局分部的近乎所有高等级悬赏。 就连一些尘封已久的积年疑案也被扫荡一空。 让他这个统辖局分部的执事这段时间也清闲了不少。 只是，中年军官那隐晦的招徕，却并未得到他预想中的回应。 那对一般的平民学生而言可谓闪闪发光的授勋贵族身份，此刻却失去了原本无往不利的吸引力。 “授勋或者是军衔就不必了。” “我想用这段时间的积累功勋，在统辖局仓库中兑换一件四阶超凡资源的购买权限。” 夏亚的声音很平静。 帝国的军衔或者是贵族身份还是挺值钱的，只是他早已规划好了自己的计划。 而此时此刻，计划的最后一环也已经就绪。 ...... 灰白丘陵。 这里距离雷萨足足有数百里之遥，已经极其接近弗雷斯塔帝国的边境线。 加上周遭贫瘠且荒无人烟，还毗邻有着帝皇阶兽王坐镇，海量兽群盘踞的黄金原野，因此这里也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主之地。 基于如此种种的原因。 在向雷萨的官员们提供了足够政治献金的前提下，夏亚很轻易地便获批了灰白丘陵的考古开采权。 一个人嫌狗憎的三不管地带，换来一堆实打实的，金灿灿的莱茵金币，那不香吗? 当然，如果不是系统的任务指引，清晰地指出这里便是夏亚的新手任务地点所在的话，那也许夏亚也会赞同他们的观点。 但是此时此刻，全世界也许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这片贫瘠的灰白丘陵，在五百多年前，曾经便是苍庭公国的都城所在。 夏亚穿梭在繁密的树丛之中，银乖巧地蹲坐在他的肩头，宛若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左眼中，银月与血色勾玉的纹理在交织中缓缓旋转着。 夏亚的身周时不时有凡俗阶的野兽经过，却在银的幻术之下毫不知情地与夏亚擦肩而过，未曾察觉到分毫的异样。 【成功完成一次技能使用，技能熟练度提高三点。】 【“银”的幻术系技能「月读」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精通」晋级为「完美」】 【“银”的战斗等级已提升，当前的战斗等级为28(超凡阶)】 当小雪貂眼瞳中的光芒又明灭了一次之时，夏亚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道碧蓝色的光幕。 “终于突破了吗?” “看来之前和同样擅长幻术的噩梦蝶对战，让银的技能熟练度提高了不少。” 夏亚自语了一声，意识微动。 下一刻，他脑海之中的光幕便发生了新的变化。 【名称：银】 【种族名：雪原貂】 【魂约状态：第一魂约（主从契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28（二阶）】 【种族等级：高等统领(三阶)】 【宠兽技能：狩猎律动（精通）、撕裂爪（入门）、冰刃（熟练）、魅惑（出神入化）、月读（完美）】 雪原貂——银。 这便是夏亚第一魂约所契约的主宠兽，在还是刚出生的幼崽之时便与夏亚签订了魂约。 按照常理来讲，作为种族等级为高等统领的雪原貂，不论是主要磨炼「狩猎律动」与「撕裂爪」这两个物理系的天赋技能，走上鬼魅无形的敏捷系刺客路线。 亦或者是强化「冰刃」这个元素系的天赋技能，以提升雪貂本就极高的冰元素亲和为主，成为一个以冰元素为主的元素炮台，都是相当强力的发展路线。 而「魅惑」这个能够靠卖萌让对方丧失戒心与敌意的低阶幻术，本该只是用来打打辅助，上上buff的边角料而已。 只是，既然身为穿越者，还拥有了系统。 虽然这个系统并不怎么靠谱，但夏亚自然也不愿意让银按部就班地走上那种潜力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的老路。 在超高熟练度的「魅惑」的基础上，自创出了幻术系的高阶技能「月读」，便是夏亚为银所规划的进化路线。 雪貂再怎么说也是鼬科的，会个月读，那自然也是很合理的。 至于这条离经叛道的发展路线的最终效果嘛—— 反正夏亚在圣罗兰学院里的那些同学之中，哪怕是那些宠兽种族等级为低等君王的大贵族子嗣，碰到银也是败多胜少。 夏亚的脚步忽然微微一顿，终止了那不着边界的思绪。 他推开树丛，眼前忽然变得豁然开朗。 原本昏暗的密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的平地。 此处原先茂盛树林被人为地清理干净，而在平地之下，则是一方又一方土石被挖掘而开的空洞。 而在空洞之中，则有一处处枯槁而灰白的建筑遗迹。 虽然构筑成建筑主干的砖石早已风化腐朽，但是夏亚仍然可以从那残缺的轮廓之中，想象出这一整片建筑群落完好时那巍峨壮丽的风景。 几乎是与此同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伴随着夏亚脑海中光幕的变化一同传来。 【检测到宿主已抵达目标地点，任务进程面板已开启】 【新手任务：让青涩稚嫩，懵懂无知的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经历至亲之人的背叛，在痛楚与绝望中完成蜕变与新生。】 【当前任务进度: 1.抵达苍庭公国所在处（已完成） 2.成为苍庭公国大公家族的一员（已完成） 3.使得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的好感度突破30点（未完成）】 第七章 受害者目前情绪稳定 夏亚跃下了土坡，熟稔地穿过一处处破损的石壁与灰白色的建筑遗迹。 苍庭公国遗址的每一处遗迹，都是他雇佣的考古队一点点发掘清理出来的，因此夏亚自然对这里也是再熟悉不过。 当然，作为代价，夏亚重生以来利用穿越者知识所积累的财富也挥霍进去了大半，只能说考古不愧是天坑专业。 不过，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夏亚自然也不会毫无收获。 夏亚的脚步渐渐变慢，最终停顿在了一处陈旧的黑铁门之外。 他伸出手，落着灰尘的黑铁门扉发出了一阵吱呀的声响，然后缓缓洞开。 相比于其他早已在岁月中腐朽的遗迹，这处密室通体用高强度的合金材料所打造，五百多年的岁月似乎并未为它留下什么痕迹。 密室之内除了已经失效的照明设施以外空无一物，唯有两处由青铜雕刻而成的石台。 左边的青铜台案上摆放着一本已经颇为残破的羊皮本，而右边的青铜台之上则仅仅只有一处空荡荡的凹槽。 夏亚没有犹豫，径直地朝着石台的方向走去。 自家那个反射弧惊人的系统虽然坑爹无比，但至少有一点还不算坑到家—— 那就是它所发布的新手任务是可以分阶段完成的，而且每完成一个阶段都会发放对应的奖励。 新手任务第一阶段的任务目标是【抵达苍庭公国】。 倘若放在六百年前苍庭公国还在的时候，那这大约就是个只要开启自动寻路就能完成的跑图任务，和【将信封交给村北的花匠王奶奶】一样，除了增加玩家在线时长以外毫无实际意义。 奈何时至今日，光光是从一堆语焉不详的古籍中确定苍庭古国的大致所在，再到了圈定的范围内靠着系统的导航功能一点点排查摸索，确定具体的坐标，便花费了夏亚好几个月的心血。 不过，这个阶段目标也算是完成了，毕竟谁说遗址就不算是任务地点了呢？ 至于第二个阶段目标——【成为大公家族的一员】，这就更让夏亚抓瞎了。 要是正常情况下，那大约就是需要接受大公家族的什么考核和试炼，完成一些家族内部的任务，等刷到了足够的功勋与声望后，便可以去兑换大公家族内部的身份与地位。 很标准的刷阵营声望的流程，虽然步骤繁琐了点，但方向却很清晰。 但是现在国都亡了，你让我去哪加入这个b家族？ 这个阶段目标，直到夏亚雇佣的考古队发现了眼前这个密室之后，才终于有所头绪。 夏亚转头看向左边青铜平台上摆放着残破羊皮书。 这卷羊皮书前面的文字已经因风化而无法辨识，但那些风化纹理的最下方，则有一行墨迹清晰，一看就是近几个月方才书写上的字迹。 【夏亚.埃古特】 没错，按照夏亚的预测，这间密室，应当是过去那个苍庭公国的主宰者，大公家族里类似于宗族祖地的地方。 其中遍布着守护机关，哪怕五百多年过去也还有一部分仍未失效，在夏亚和考古队第一次进行挖掘时还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能摆放在宗族祖地里的书册，那应当就是大公家族的家族成员名单，或者说族谱了。 只要能够在家谱上留名，那谁敢说自己不是大公家族的一员？ 虽然自己连那位末代大公究竟姓什么都不太清楚，但也没人规定一个大公家族不允许接纳外姓成员吧，难道还不让外人入赘吃软饭了？ 没看见人家大公本人都情绪稳定，丝毫没有提出异议吗？ 夏亚的尝试，无疑带着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只是在夏亚将自己的名字书写到了那本羊皮书上之后。 系统那道碧蓝色的光幕在经历了漫长的波动，扭曲、变态发育之后，居然真的浮现出了【阶段目标已完成，奖励自由经验值5000点】的提示。 只是，相比于前面两个可以通过取巧的方式所完成的阶段任务。 新手任务的第三阶段，却是无法靠那些花样所完成的了。 【阶段三：使得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的好感度突破30点】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毕竟30点的好感度充其量也就是较为熟络的好友的地步，倘若在正常情况下，只要成功加入了大公家族，那么只要付出足够的耐心，抓住接触的机会将一位大公之女的好感度刷到30点并不算太困难。 只是—— 近六百年过去，那位席尔薇雅早在五百年前便已经登临了传奇，以「苍银魔女」之名站在了整个大陆御兽师的最高峰。 如今，那位苍银魔女已经足足有五百年未曾现世，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 别说是夏亚了，就算是其他同样屹立于大陆顶端的传奇位阶御兽师，也难以寻觅到对方的踪迹。 “但是，我相信办法总是比困难多。” 夏亚看着眼前右方那空无一物的青铜台，从怀中取出了那枚他花重金请帝都的高级工匠所打造的秘银封印盒，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眼前的这一刻，他足足准备了五六年之久。 付出的心血姑且不谈，光光是投入其中的莱茵金币便超过了十万，其价值甚至已经超越了帝都一些男爵甚至子爵的家产，足以买下一座富饶的村落作为自己的领地。 此时此刻，饶是以夏亚作为穿越者的心境，心中也不由带上了几分紧张。 他也并非没有想过如此之多的投入全部打水漂的可能性，但是已经将这个堪称bug的新手任务推进到了这般地步，夏亚实在不甘心放弃。 而且，虽然系统坑爹了点，但其提供的任务奖励也确实够香。 单单是完成了新手任务的第二阶段，便足足为夏亚提供5000点自由经验值。 虽然因为宠兽等级上限受制于御兽师的魂约等级以及成长状态的缘故，这些自由经验值无法直接用来提高等级的上限。 但是，这些自由经验值却可以用来对宠兽技能的熟练度进行加点。 若非如此，银想要将「魅惑」这个低阶幻术提高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那所需要消耗的时间绝对是以十年为单位来计算的。 更别提以「魅惑」为基础，开发出在此之上的自创高阶幻术「月读」了。 况且，夏亚也确实有提升实力的动机。 夏亚微微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至了最佳。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黑眸中已经摒弃了全部的杂念。 夏亚将那枚石雕从秘银盒中取出，然后不偏不倚地放置在了那青铜台的空洞之上。 轰隆—— 原本晦涩阴暗的密室之中忽然光芒大放。 在轰然的鸣响声与扭曲的光芒之中，夏亚察觉到了脑海中那一行不怎么起眼的提示。 【历史残响——「苍庭古国」已开启】 第八章 历史残响，夏亚的第二魂约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密室乃至于密室之外的遗迹都在颤抖。 也就幸亏这座古国遗迹位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灰白丘陵，倘若爆发在城内，那多半会引起民众对于地震之类天灾的恐慌。 夏亚依然站在密室的中央，沉积的浮尘在他的身侧簌簌而落。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了那青铜台之上。 那枚石雕之上赤红的光芒大放，将整个密室都照耀地分明。 良久之后，那赤红的辉光方才缓缓收敛，连带着周遭的轰鸣声也逐渐淡化。 虽然石雕的外形没有分毫的变化，但是夏亚却能感受到，那股原本萦绕在石雕之上的污秽与死寂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的石雕，早已不是先前那邪异而神奇的邪神污染物，而仅仅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石制工艺品。 而取而代之的，则是那青铜台上，一道道扭曲的光芒，汇聚为了一道宛若门扉般的事物。 小雪貂在夏亚的左肩睁开了那宛若红宝石般精致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这道由夏亚所召唤而出的门扉。 作为高阶幻术的掌控者，银可以清晰地察觉到，眼前的这道扭曲门扉并非是光线折射，视觉错位之类的障眼戏法。 而是，真的有空间法则在那块区域中出现了裂隙，就算是光芒通过那片区域也会产生扭曲。 夏亚注视着那扭曲的门扉，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丝激动。 「历史的残响」。 或者说「历史回声」、「时光碎片」、「岁月长河的残影」...... 如此之多的名词，都是用来形容此刻发生的这种超凡现象。 这种超凡现象极其罕见，甚至直接涉及了时间与空间法则。 一般的平民就算是偶然听闻，也只会当做是都市传说一般不以为然。 而哪怕是那些身为传奇位阶的强者们，对于这种超凡现象也没有明确的定论。 目前相对通行的主流认知是，「历史的残响」只会出现在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迹之中，其中往往承载着某段极为厚重的历史，因某位至强者的执念而形成。 而其内涵，顾名思义，正是那时光长河之中，某段遗失历史的残响。 至于其中的具体细节，哪怕是夏亚费尽心思收集资料也不甚了解。 但是，若要完成自己新手任务的第三阶段，寻找「历史残响」便是唯一的可能性。 也唯有在时光长河的夹缝，历史的破片之中，夏亚方才能有机会重新见到那位在现实中早已经销声匿迹的「苍银魔女」席尔薇雅。 毕竟连在族谱上写名字这种骚操作系统都能判定任务完成。 那刷在历史的夹缝碎片中去刷好感度这种操作，应该可行性也不算低吧？ 而可喜的是—— 夏亚赌赢了。 作为一个辉煌古国的最后残留，这片遗迹之中果然存在着「历史的残响」。 正如夏亚所猜测的那般，作为也许是毁灭这片古老国度的元凶，那邪神的信物，正是开启这处历史残响的关键钥匙。 夏亚收敛了一下心情，朝着那扭曲的光影伸出手。 刚一伸出，他便察觉到了一股斥力将自己的动作所推开，随之一同响起的是脑海中冰冷地提示音。 【进入历史碎片需求宿主拥有足够的时空间亲和度，当前宿主的空间亲和度不足】 “我就知道。” 夏亚的双眸微微亮起。 「历史的残响」这种超凡现象之所以极其神秘，不仅仅是因为其出现次数极为稀少，也同样因为进入「历史残响」这种时间与空间法则扭曲而成的世界，还对进入者的时空间亲和度有着极高的要求。 若是没有足够的空间亲和度，那就算是真的走了狗屎运发现了一处「历史的残响」，也只能眼巴巴地在外面看着，等待这种超凡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 而夏亚为了眼前的这一刻准备了如此之久，自然不会没有考虑到眼前的情况。 夏亚的意识微动。 下一刻，一枚圆滚滚的，足有半人高的石头，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密室的地面上。 “嘤嘤~（好久不见！）” 夏亚肩头的小雪貂看着那枚圆滚滚的大石头，欢快地打了个招呼。 “唧唧！！（好久不见！）” 那圆滚滚的大石头打了个滚，然后从中传出了瓮声瓮气的回应。 紧接着，那个大石头慢吞吞地翻滚了两圈，径直向着夏亚滚了过来。 “唧唧！（主人，终于轮到要给我加点了吗。）” 那灵魂相连的魂约之中，传递来了欣喜莫名的情绪，让作为魂约主人的夏亚大致知晓了叫声中的含义。 【种族名：封印石猴（封印石状态）】 【魂约状态：第二魂约（主从契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1】 【种族等级：低等超凡】 【宠兽技能（唯一）：孕育（完美）】 虽然是穿越者，但是夏亚却并没有继承各路穿越者前辈们那最为经典的废柴流衣钵。 甚至恰恰相反，他作为御兽师天赋的灵魂资质可谓相当出色。 年仅十七岁，便修炼到了二环中阶御兽师的地步，按照系统的面板属性来看已经达到了28级，距离三环的高阶御兽师也不是太遥远，早已开启了第二魂约。 如此的晋级速度，哪怕是相比帝都那些大贵族的子嗣们也不遑多让。 只是，即便是夏亚在帝都的同学，也从未见识过他第二魂约所契约的宠兽。 不少人的猜测是，夏亚是那种只专精于培养一只宠兽的御兽师路线，没精力也没资源去培养复数的宠兽。 这个猜测倒也算得上合情合理。 毕竟夏亚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 能够将那只雪原貂培养到如此强大，甚至可以战胜许多君主种族幼崽的程度，已经是极为惊人的成就，没能力分心于其他宠兽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夏亚的第二魂约，其实早已被占据。 而且，他这几年所收集到的资源，其中的大半都被投入到了第二魂约之中，相比于基础能力已经定型的银，夏亚对第二魂约的的投入还要更多。 夏亚蹲下身子，抱起了那块缓慢滚来的大石头摸了摸，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既然都已经有一只会月读的雪貂了——” “那我再培养一只会空间系技能的猴子，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第九章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闪闪了！ 【封印石猴】 这便是夏亚第二魂约所契约宠兽的种族名。 与其他宠兽通过卵生或胎生的传统方式孕育下一代不同，封印石猴这个种族并没有所谓的血缘传承。 封印石猴一族的诞生来源于自然法则，或者用夏亚前世那些修仙小说里的话来讲，就是集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所化。 也正因如此，其存在数量也较为稀少，夏亚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方才邂逅了这块圆滚滚的大石头。 而封印石猴这一种族的特性，其实也极为简单。 幼生期的石猴被包裹在一块伴生的巨石之中，除了依靠这块巨石的防御力还算不错以外，其他方面可谓是彻头彻尾的战五渣。 不但没有分毫的攻击手段，就连移动都只能勉强驱使着巨石滚来滚去，随便来个觉醒阶的钢牙犬都能踩着石头一顿乱锤。 但是，处于伴生石内部的封印石猴，却有着哪怕在那些君王阶甚至霸主阶的宠兽之中，都极为稀有的种族技能——「孕育」。 顾名思义。 在封印石的状态下，封印石猴可以不断地吸收外界的元素与资源，从而转化为自身的积累。 而这份积累，便会在封印石猴破开伴生石的封印之时，令其完成一次全新的进化。 按照夏亚所查阅到的记载。 倘若在幼生期让封印石猴吸收「熔山龟的甲壳」、「火蜥蜴粉末」、「赤炎亚龙的鳞片」之类的火系超凡材料。 那么，其大约会走上「熔火灵猴」、「魔焰猩猩」的进化路线。 而倘若让其吸收土元素的超凡材料，那也许进化路线的终点便是「泰坦巨猿」这般大地的王者。 当然，既然到了夏亚的手里，那它自然就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走上那些早已被完善的进化路线了。 夏亚没有分毫的迟疑，而是直接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进化材料——一块流淌着银白色光泽的晶体矿石。 正是他先前在统辖局中，花费了自己海量功勋所换取购买权限的道具—— 一件四阶的空间系进化材料「空晶石」 甚至按照统辖局给出的介绍，这其中还含有微弱的时间法则。 “准备一下。” 夏亚没有犹豫，低声提醒了一声。 然后，便径直将空晶石放置在了微微摇晃着的大石头上面。 空晶石绽放出了璀璨的银白色光芒。 紧接着，仿佛融化为了一般，由固体转化为了液体，然后一点点地融入了巨石之中。 夏亚摸着银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那毛茸茸的大尾巴，沉默地注视着眼前银白色光芒那明灭不定的闪烁。 为了获得这件四阶的进化材料，夏亚不但将自己花费了大半年，几乎扫荡了大半个雷萨城方才积攒下来的统辖局功勋一扫而空，更是掏空了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资产。 而在选择兑换这枚「空晶石」之时，那位先前颇有些看好夏亚的统辖局执事，还苦口婆心的劝了夏亚好久。 毕竟空间系，乃至于更为神秘的时间系——这种属性即便听着高大上，但是其中的水深程度，却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玩透的。 虽然成型的空间系宠兽极为强大，但是不论是培养周期亦或者是培养成本，却也要远超其他同级别的宠兽。 而且，在正式成型之前，空间系宠兽大多都只有辅助的能力，而极其缺少正面作战的手段。 同样的时间与资源，投入到一只传统路线的宠兽上，也许已经可以转化为实质性的战力提升，但是投入到空间系宠兽身上，那也许连个水花都未必听不到。 在那位统辖局的执事看来，夏亚身后一看就没有强大的背景供给资源，还选择在颇为关键的第二魂约去发展空间系宠兽，显然就是被空间系的强大名头遮蔽了双眼从而放弃了脚踏实地，是眼高手低的典范。 只是，夏亚所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外人的想法所动摇。 时间在沉默的等待中流逝。 只是转眼之间，那原本如矿物般的空晶石，便转化为了纯粹的银白色液体。 然后，一点点渗入了那巨大的封印石中，将原本灰白色的巨石侵染出一道道银白的纹路。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龟裂声，打破了密室之中那死一般的寂静。 那块巨石之上银白色的纹理光辉大放，一道微小的裂痕在巨石的上部缓缓浮现。 紧接着，在夏亚与银紧张的注视中。 那道原本微不可查的裂痕飞速弥漫，在顷刻之间便布满了整块巨石。 然后。 轰—— 巨石破裂，化为了或大或小的碎片。 而在碎片的中央，在那逐渐淡化的银白色光点中，一只小巧的身形在其中显现。 细长的毛发如金丝织就，在密室中若隐若现的光芒照耀下散发着温暖的光泽，像极了夏亚前世的金丝猴。 相比于它那些身形粗狂，招人厌恶的峨眉山亲戚，毛茸茸的金丝猴简直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雪山精灵。 小金丝猴用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虽然在封印石中它也能通过与夏亚的魂约链接大致感受到外界的情况，但终究不如自己用双眼所看到的世界来的清晰直观。 “嘤嘤嘤！（欢迎加入，萌新！）” 小雪貂用欢快的叫声向着金丝猴打起了招呼，表达了自己作为夏亚的第一宠兽对于萌新正式加盟的欢迎。 它已经渴望自己可以有个小伙伴很久了，毕竟就算是平日里锻炼自己技能的熟练度，那也是需要有对手的。 奈何之前的封印石猴一直保持在一块巨大的石头状态，就算中了幻术也没什么反应，搞得银平日里只能自己去野外找那些倒霉的野生宠兽们训练自己的「月读」。 现在终于多了个陪练小伙伴，银的欢迎也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作为魂约的链接对象，夏亚还察觉到了银叫声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大概就是要让新加入的萌新拜个码头。 “唧唧！（大姐头好！）” 小金丝猴显得相当识趣。 它乌黑的眸子转了一转，紧接着直接纵身一跃到了夏亚的右肩头。 之前它在石头里的时候，就已经羡慕银在夏亚肩头的专属宝座很久了。 只是那时候自己的体重太大，就算想和主人亲近亲近也没有办法。 现在终于破石而出，小金丝猴赶紧弥补了一下此前的遗憾，占据了自己觊觎已久的右肩地盘。 至于两侧肩膀都被占了，以后新加入的宠兽要呆在哪里，那它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夏亚伸手摸了摸小金丝猴毛茸茸的脑袋，令它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为啥别人家的宠兽都是狂拽酷炫，高大威猛，一看就知道战斗力惊人的存在。 而我家的宠兽外形却一个比一个会卖萌？不知道的人看见，可能都会将银和小金丝猴认成是毫无战斗力的观赏型宠兽。 “不过，既然已经进化成功，那么你也该像银一样有个名字了。” 夏亚看着小金丝猴那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灿金色光泽的毛发，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 “那就叫你，闪闪吧。” 第十章 深蓝，加点！ “唧唧唧~（闪闪吗......这个名字好像勉强还可以接受）。” “唧唧唧！（不过，我感觉我的名字还能再威猛一点）” “嘤~（你就知足吧）” “嘤嘤~（你再说，小心主人给你改名成小黄或者小金！）” 银白了小金丝猴一眼。 作为陪伴夏亚最早的宠兽，银对夏亚的取名水平可谓是相当的印象深刻。 要知道，夏亚为它最开始所提出的候选名字，可都是“旺财”，“大白”，“美貂貂”这些不堪入目的抽象玩意。 最后能够从一堆形容颜色的名词里，选出“银”这样一个还算凑合的名字，已经是自己据理力争，甚至不惜以拆家为威胁方才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唧唧！（那种事情不要啊！）” 小金丝猴后怕地点了点头。 幸亏银大姐头提醒，不然自己可真要遭罪了。 自己可是稀少而强大的封印石猴一族，真要背上了个小黄小金的名号，那自己以后可怎么去见人啊。 ...... 另一边，虽然有所察觉，不过夏亚并没有怎么去理会这两个小东西在背后说自己的悄悄话。 自己可是穿越者啊。 取名审美超前于时代，不被世人乃至自己的宠兽所理解，那当然也是很正常的。 正所谓领先时代半步的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的是疯子。 曲高而和寡，可能也算是独属于穿越者的无奈吧。 相比于此前的紧张，夏亚此时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不止是因为小金丝猴的颜值和银一样颇对他的胃口，还因为自己脑海之中，那光幕上新浮现出来的一行文字。 【名称：闪闪】 【种族名：封印石猴（未命名进化型）】 【魂约状态：第二魂约（主从契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11（一阶）】 【种族等级：低等君王】 【宠兽技能：落石（入门）、闪现（入门）、空间口袋（入门）】 首先是种族等级从原先的低等超凡，直接提升了两个大级别，跨越了「统领」这一级别，直接提升到了「低等君王」。 而闪闪的战斗等级也无愧于低等君王的种族值，一进化完成便来到了一阶。 当然，这些变化本来也就在夏亚的预料之中。 光光是他给闪闪吸收的材料，其价值总和因为空间属性的稀有性，甚至都已经可以购买到一只中等君主种族的幼崽了。 更何况，夏亚还花费了相当一部分完成阶段任务所奖励的自由经验值，将闪闪的「孕育」技能提升到了「完美」阶段。 因为幼生期封印石猴状态的缘故，所以这一种族在幼生期想提升技能熟练度可谓是相当的困难，能够将「孕育」提高到完美的程度，哪怕是由那些强者来培养，恐怕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因此，这次闪闪进化在纯粹位阶上的提升，本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而最让夏亚意外和惊喜的，还是闪闪那焕然一新的技能栏。 「孕育」消失了很正常，而「落石」也不必多提，封印石猴这一种族本就天生带有一定的大地属性，绝大部分进化型都会学会这个有些鸡肋的土系技能。 最为重要的，是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闪现」和「空间口袋」。 当夏亚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技能栏的名词之上时，一行行新的信息也随之浮现。 【空间口袋】 【属性:空间】 【位阶：高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开辟一个微型次级维度，并可以将物品从主物质位面中提取或存放于次级维度中】 …… 【闪现】 【属性:空间，时间】 【位阶：高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瞬间移动】 「空间口袋」的功能很好理解，大约就是夏亚前世那些网文小说里最为经典的“纳戒”，“空间魂导器”之流的平替。 目前闪闪的「空间口袋」所开辟的微型次级维度仅仅只有不到半立方米大小，不过很显然次级维度的大小，也会随着闪闪「空间口袋」的技能熟练度而提升。 至于另一个新技能—— “闪闪，你试下新学会的闪现。” “唧！” 小金丝猴与夏亚心意相通，早已经轻巧地从夏亚的肩头落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密室的另一侧。 然后，在某个刹那。 闪闪的身形忽然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迅速出现在了三米外的另一侧。 虽然表现形式上极为相像，但并非是加速类型的冲刺技，而是确确实实的瞬移。 “虽然没法扔苦无，但这技能好像还真和飞雷神有点像？” 夏亚不由微微一愣，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 他能感受到，闪闪此刻的「闪现」还有相当多的限制。 比如每一次的闪现距离不能超过三米远，每次闪现还有冷却时间限制，而且需要一定的技能释放前摇等等。 但是，这仅仅只是「入门」技能熟练度的效果啊。 而且，闪现毫无疑问，确实是时空间属性的技能。 对于此刻的夏亚而言，要想提高自身的空间亲和度，进入「历史残响」之中，这便是唯一的可能性。 “将剩余的自由经验值全部加点到「闪现」上。” 好在，自己还留下了最后的一点自由经验值。 至于「空间口袋」则是纯粹的辅助类技能，目前半立方米的大小已经足够夏亚使用，加点的优先级自然得往后稍稍了。 【即将把剩余的全部12103点自由经验值分配到技能「闪现」，请问是否确认？】 “确认。” 【已消耗自由经验值12103点，当前剩余自由经验池为0点】 【“闪闪”的空间系技能「闪现」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入门」晋级为「掌控」】 【......已从「掌控」晋级为「熟练」】 【......已从「熟练」晋级为「精通」】 【“闪闪”的空间系技能「闪现」当前熟练度为「精通（8503/10000）」】 【“闪闪”的战斗等级已提升，当前的战斗等级为23(超凡阶)】 没有分毫多余的特效。 正在密室中四处尝试着自己新技能的闪闪，身形忽然微微一顿。 紧接着，夏亚感觉自己的肩头一沉，小金丝猴跨越了密室两端数十米的间隔，一次闪现便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 “唧唧！” 闪闪出现在了夏亚的肩头，自己也有些诧异和难以置信。 “唧！（这就是深蓝加点的力量吗？）” 对于自家主人拥有加点的能力，闪闪其实也早有耳闻。 以前夏亚私底下给银加点的时候，闪闪可是一直在大石头里默默看着吃柠檬呢。 毕竟它当时只是一块石头，虽然夏亚也给它加点了「孕育」，但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实质性的变化。 而今天，它才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银大姐头口中的，那神奇的加点之力。 一时之间，闪闪想起了自己曾经呆在夏亚的魂宠空间时，跟着夏亚所看见的，那些别人家宠兽训练技能时的惨状。 那一个个都是挥汗如雨，甚至锻炼地遍体鳞伤。 更有一只牛类宠兽为了锻炼一个名为「冲撞」的物理系技能，居然要不间断地用自己的头去撞一米厚的花岗岩，一撞就是一下午，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而自己的技能熟练度如此轻易就能提升，既没有夯实基础，又没有一步步脚踏实地的锻炼...... 与那些付出了真真切切血汗的宠兽们比起来，自己这样开外挂，那还真是—— 太爽了！ “唧唧！（主人，我还要加点！）” “好了，虽然熟练度可以直接提升，但是具体的使用经验与时机的把控，还是得靠你自己去熟悉和掌控。” 夏亚看着兴奋的闪闪，嘴角也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在闪闪完成了加点的那一刻。 不远处的石台之上，那道扭曲门扉对自己原本的拒绝与隔阂感，已经彻底消失了。 「历史残响」的空间亲和度要求，终于达标了。 第十一章 银：我只会心疼主人 经过了短暂的尝试，夏亚也大致掌握了现在闪闪的能力现状。 不但每次闪现的最大距离，冷却时间都获得了巨幅的提升，而且现在熟练度已经接近了「精通」的顶点，距离「完美」也不算太远的闪现，释放前摇已经极其短暂，几乎可以算作是瞬发了。 而且，进行闪现的对象也不再局限于自己。 活物仅限于闪闪本人和作为魂约主人的夏亚，但是对于死物的闪现却没有了那么多的限制。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带球撞人了。 总得来说，虽然作为高阶时空系技能，「闪现」的熟练度升级所消耗的经验值有些超乎夏亚的预料，但是回报却也并没有让夏亚失望。 “唧唧！” “唧唧！” 虽然回到了夏亚的肩头，不过小金丝猴还是颇为兴奋地不断向银炫耀着自己新获得的能力。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时空间技能啊，空间跳跃啊！比起自家同族的其他进化型，那些要么放火要么喷水要么打拳要么丢石头的，一下子就显得高大上了许多有木有。 只是，炫耀着炫耀着，闪闪忽然发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只看见另一侧，银正轻轻蹭着夏亚的手臂，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仰望着夏亚。 “嘤嘤（主人，自从我的月读完善之后，你就好久没有再给我加过点了。）” “嘤嘤嘤（月读更多起到的是控制作用，我感觉我还缺一个杀伤型的技能。）” “唧！（大姐头，你不能这样！）” “唧唧！（我是刚入队的萌新，要对萌新多一些照顾！）” 闪闪顿时急眼了。 没想到大姐头居然是这样的银！ 加点的次序这种事情，那可是直接关系到未来队内弟位的大事，哪怕是大姐大在前也绝不能轻易松口。 至于杀伤型技能什么的，那自己也是缺的啊，闪现也得配合连招才能打出效果啊！ 紧接着，闪闪忽然发现。 银的双眼之中，忽然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汽。 “嘤......（主人，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的......）” “嘤嘤嘤......（我知道，以后新来的宠兽们种族值只会越来越强，也更有天赋，主人更偏爱它们也是情有可原的。）” “嘤嘤......（我，我以后只要继续用幻术辅助它们就可以了）” “嘤（主人，不用管我，先去帮闪闪加点吧......” “嘤嘤嘤（我，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 “唧！ 小金丝猴震惊了，竟然还能这么玩？ 和大姐头相比，自己这个萌新的段位果然还是差了太远太远，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就连夏亚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发现银居然不知何时发动了「出神入化」熟练度的「魅惑」。 虽然作为银的魂约主人，「魅惑」自然无法对他产生分毫的幻术影响，但是，也奈何架不住雪貂这个种族它天生就很能卖萌啊。 倘若换成是一位母爱泛滥的女性御兽师，此时恐怕已经恨不得把银捧在手心里，生怕吹口气就化了。 自家主宠是绿茶成精怎么办？在线等，急。 “好了，我现在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想帮你们加点也没有办法。” “不过，未来是可期的。” “闪闪，你要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还有银，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夏亚笑了笑，制止了自家两只宠兽的嬉闹。 当然，作为御兽师，他也有义务为自家的两只宠兽调停一下纠纷，顺便画画大饼，展望一下未来的美好前景。 而且，这也许也并不是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大饼。 倘若「历史的残响」之中，真的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么也许自己后续的新手任务，也就都有了着落。 到时候，加点什么的，甚至于新的自创攻击型技能，那也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银都已经学会月读了，那再学习个天照，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吧。 如此想着，夏亚方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不远处那道扭曲的门扉之中。 “银，你先回我的魂约空间，闪闪，你和我一起进。” 银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身形逐渐淡化。 在进入夏亚的魂约空间之前，银还不忘用得意的小眼神瞥了闪闪一眼。 那意思大概是在说，小萌新，现在知道谁是主人的亲女儿了吗? 而小金丝猴则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姐头的段位，确实不是它这种新加入的萌新所可以揣测的，自己作为萌新，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闪闪轻轻跃到了夏亚的手上，微微闭上眼睛，全力催动起了自己对于空间法则的属性。 一道道无形无质的空间波纹，顺着小金丝猴的体表萦绕而开，直到将夏亚也一同包裹入了其中。 作为魂约链接的对象，自家宠兽的一切能力，都会有部分直接反馈到御兽师的本体之上。 做完了这一切，夏亚方才重新看向了密室不远处，那道扭曲的光影。 「历史的残响」出现频率极低，就算是帝都大图书馆之中，也没有历史残响内部的具体细节情报。 若是要进入其中，那自然也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只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夏亚也已经没有了退路可言。 夏亚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入了光幕之中。 他的身影十分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而在夏亚消失之后，那团扭曲的光影也逐渐淡化，最终消弭不见。 整个苍庭古国的遗址重新恢复了原先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先前那浩大的动静都从未存在过一样。 ...... 雷萨，统辖局分部。 中年军官脱下了自己的大氅，恭敬地侍立在办公桌旁。 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上，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穿漆黑制式风衣，带着金属面具的纤细身影。 “三个小时前，我的虚空之眼反馈，在雷萨城东南方向出现了空间波动。” “根据虚空之眼的初步判断，这种级别的空间波动并非寻常低阶宠兽所能造成，而近期那几只帝皇阶以上的空间系异兽也很安分。” “所以，不出意外，雷萨城的周边应当出现了一处「历史之残响」。” 漠然的女声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中年军官清了清嗓子：“菲欧伦冕下......” “不用多礼，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菲欧伦监察使。”中年军官迅速改口。 他作为雷萨统辖局分部的话事人，直接隶属于帝国统辖局，属于妥妥的钦差大员。 原本就算是雷萨的城主当面，他也完全无需如此谨小慎微。 但是，他心里清楚，眼前之人不同。 且抛开对方本身远超自己的地位与实力不谈，单单只是二皇女殿下亲信这一个标签，便足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弗雷斯塔帝国当前的形势错综复杂，中年军官对于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自己能拥有如今的身份，二皇女殿下正是自己最大的政治靠山。 “根据我对雷萨的了解，如果出现「历史残响」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出现在雷萨东南方向两百里处的灰白丘陵。” “有一位来自帝都圣罗兰学院，名为夏亚.埃古特的高年级生，在两年多前以政治献金的方式从雷萨拿下了灰白丘陵处的考古权限，并雇佣了考古队进行了探索。” 中年军官用最为简洁的话语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进行告知。 漠然的女声顿了顿：“雇佣了考古队？那个夏亚.埃古特是哪个大贵族的子嗣？” “不，他的身后似乎并没有大贵族的支持。” 中年军官用手帕擦了擦汗水：“那些雇佣考古队的金钱中，有一部分甚至来源于他自己完成的统辖局悬赏。” “很有趣。” 那漠然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起伏：“绝大部分「历史残响」都是因为偶然被意外发现。” “但是这个夏亚.埃古特，他的行动却有着极其明确的目的性，应当掌握了连帝国都未曾知晓的历史隐秘。” “是自己机缘巧合下察觉了线索，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亦或者，他是接受了某些古老的传承......甚至，他本人就是从岁月中复苏的古老强者？” 中年军官吞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真要如菲欧伦冕下的后两种猜测那样，那他先前试图招徕对方的行为，无疑就是纯粹的作死了。 “不过，不论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与机缘，殿下都不在乎。” “只要他还自认为是弗雷斯塔的子民，那么帝国便有着容纳一切隐秘的度量。” 那平静的话语，也让中年军官安心了几分。 是啊，弗雷斯塔帝国作为当今整个西大陆最为强盛的人类国度，自然也有着与之所相应的气度。 自己此前的担忧，倒是显得有些多虑了。 相比于偌大的帝国而言，一个「历史的残响」虽然罕见，但也压根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是，能够在没有任何外力援助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去推动这样一个大计划的完成。” “如此的能力，哪怕抛开他那份有关历史残响的机缘，仅仅只是执行力而言也已经足够出色。” 女人用纤细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作出了总结：“算是个可造之材，你能够发掘出对方的存在，也有着一定的功劳。” 相比历史残响这份机缘，她反倒更在乎那个名叫夏亚的学生，在这次事件上所体现出来的能力。 一份不可复制的奇遇，即便再珍贵，对于帝国而言算不得什么。 对于她，以及她身后的殿下而言，可用的人才，永远要比所谓的宝物和财富来得更为重要。 “你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退下吧。” “是。” 中年军官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兴奋。 菲欧伦冕下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功劳，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功绩将会进入那位二皇女殿下的视线。 如此一来，自己这十数年未曾变动的位置，也许便有机会再动上一动了。 当然，相比起自己，那位夏亚.埃古特，也许才是最为幸运的人。 他穿戴上自己的大氅，刚要起身告辞，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灰白丘陵的那处苍庭古国遗迹，还需要安排我们的人介入......” 轰—— 中年军官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双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扣住了桌面。 在他的身后，三道或威武或狰狞的宠兽身影浮现而出。 然而，纵然是他那些已经被培养到了高等统领，甚至距离君王级也已经不算太远的宠兽，此刻居然也只能在那爆发的威势中战战兢兢地瑟缩。 这就是超越了大师级御兽师，能够拥有独属于自己名号的六环称号级御兽师吗...... 似乎，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更为惊人。 那道纤细的身影第一次站了起来，俯瞰向中年军官，赤红长发猎猎作响。 金属面具之下，那双赤金色的美眸中仿佛流淌着熔岩：“把你刚才说的地名再重复一遍。” 中年军官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惊愕，开口回答：“是夏亚.埃古特在考古权的申请文书中提到的，确实是「苍庭」这两个字没错。” 回答的同时，他也在心中迅速思考着缘由。 因为兽潮暴乱与黄昏邪神所带来的天灾，西大陆的文化传承可谓极其破碎零散，时常便有巨大的断代，因此考古学方才会应运而生。 而毫无疑问，这位冕下刚才的表现，就是因为“苍庭古国”这个名号而起。 他的思绪飞速运转着，终于从记忆深处，寻觅到了些许的线索。 这位菲欧伦冕下，在追随皇女殿下之前，似乎便是出身于白垩高塔。 而白垩高塔的那位创立者，早在五百年前便已经成就传奇的「苍银魔女」，似乎也正是来自于某个名为苍庭的古国...... 虽然那位苍银魔女早已销声匿迹数百年，但对方那白垩高塔塔主的职位，却还被一直保留着。 哪怕这些年的白垩高塔中已经有新的传奇御兽师诞生，却也从未发生过更替。 办公室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良久之后，那道冰冷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只是，相比原本从始至终的漠然，此刻的菲欧伦话语中，却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波澜。 “把那个夏亚.埃古特的信息整理出来，要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我会亲自向皇女殿下禀报此事。” “也许，我还必须立刻回白垩高塔一趟。” 第十二章 出生点刷在了敌方泉水怎么办，在线等，急！ 当夏亚的意识再度复苏之时，最先察觉到的是冰冷的金属地面。 难道自己进入历史残响失败了，现在还身处在那间密室遗迹之中？ 这个猜测很快被被夏亚自己否定，因为他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夏亚，时间快到了，还不走吗？” 这声音夏亚并不熟悉，应当并不认识对方。 但是很显然，对方却认识自己。 “抱歉，刚才在想些事情，不好意思。” 夏亚很自然地转过身子，脸庞上流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在刚刚的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感知到了自己与闪闪和银的魂约链接。 作为一名御兽师，哪怕置身于极其陌生的环境中，但只要自己的宠兽还在，那么夏亚便有着面对一切未知的底气。 “马上就到了家族的成人礼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未来在家族地位的大事，你可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对方看起来和夏亚差不多大小，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胸口别着一枚雕刻着银白色长剑的族徽。 “长老大人已经在召集我们了，要是迟到的话，那后果......” 一边说着，对方的眼中多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 看来这个什么长老的来头不小，居然给他留下了这么深的心理阴影。 夏亚的心思转动，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来。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可以算是半个冒牌货，少说多听才是当前的第一要务，于是复读了一遍对方的话语。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真要让长老大人生气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对方擦了擦汗，赶忙点头：“好，好。” ...... 大公府邸，一处不怎么显眼的大堂内。 夏亚随意找了一处角落落座，扫视了一圈其他落座的人影，数量大约有七八人，年龄都与夏亚相差不大。 他们的衣着装饰谈不上寒酸，却也说不上奢华，除了年龄之外，最大的共同点便是胸口都别着相同的银白长剑的族徽。 “这个族徽，应当便是曾经苍庭公国的统治者，布伦斯塔特大公的家族象征了。” “想不到，这个「历史的残响」，居然真的可以达到类似于时间穿越的效果。” “我现在遇到的每一人，给我的感觉都像是活生生的真人，而非是幻象或者是投影之类的东西。” 夏亚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判断。 他本以为所谓「历史的残响」，也许只是一些过往历史烙印的重演和回放。 自己就算真的进入其中，也许也是那种只能看，却不能干涉任何历史进程的观测者状态，不然外祖母悖论便无法解释。 但是现在看来，苍庭公国的这处历史残响，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许，这里是因为至强者的某些执念而形成，强大到足以以假乱真的超大型幻境......也或许，这里真的是某段被截取下来的历史片段...... 涉及到时空法则，夏亚也无从猜测，不过不论是出于什么原理，自己现在，应当确确实实地身处还没有覆灭的苍庭公国中。 当然，这对夏亚而言无疑是好消息，毕竟如果真的是那种只能看不能摸的穿越，那自己的好感度任务自然也就无从下手了。 “幸好，幸好，赶上了。” 夏亚身后传来了庆幸的声音。 “伦纳德，放松。注意形象，小心不要在长老大人面前失态。“ 夏亚微微皱眉，开口提醒说道。 经过来时路上自己的一番引导发言和旁敲侧击，夏亚也已经不动声色地收集到了足够的信息，让他对当前的处境有了大致的了解—— 作为公国，苍庭公国的最高统治者便是布伦斯塔特大公。 只是苍庭公国的边境饱受兽潮的困扰，因此布伦斯塔特大公长期领军驻扎在边境防线，位于公国王城的布伦斯塔特家族，大多数事项都是由几位家族长老所决定。 而几位长老中权势最盛的，便是大公的亲弟弟，当前作为代家主的诺顿长老。 夏亚与这位叫做伦纳德的青年，包括在场的这些人，皆是诺顿长老过往在战场上收留的孤儿，虽然也算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一员，但却并非嫡系。 此时的这场集会，自然也是由诺顿长老所召开的。 “是的，夏亚，多亏了你提醒，不然我就真要在长老大人面前献丑了。” 伦纳德急不迭地点头。 “知道就好。”夏亚淡淡地开口，他早就发现伦纳德对那位诺顿长老怕的要死，此刻提及正是为了掌控对话的主动权。 做完了铺垫，他才不动声色地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对了，席尔薇雅最近如何了？” 夏亚对那位作为任务目标的大公之女具体情况并不了解，甚至此刻在不在大公府邸中都并不确定，因此他的问题问的很模糊，哪怕伦纳德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也有斡旋的余地。 只是，出乎夏亚的意料。 几乎是在听到夏亚问题的同时，伦纳德脸上便流露出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还能怎么样，当然还是那么讨人嫌。” 伦纳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憎恨之意：“要不是因为她，也许十六年前的那场灾难根本就不会发生，而我们也根本就不会成为孤儿。” “十六年前的灾难”？ 夏亚察觉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若非有什么巨大的隐情，伦纳德这种被收养的外姓成员，恐怕根本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质疑席尔薇雅这位大公之女。 只是，还未等夏亚将自己的疑问付诸行动。 远处，便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长老好”的问号声。 夏亚跟着伦纳德一起站起身来问号，一边用眼角的光打量着那位在众人敬畏目光中缓缓走来，衣着雍容华贵的老者。 他的气势沉凝，带着浓重的气场，显然已经超越了高阶御兽师的范畴，真正步入了大师阶御兽师的领域。 而比起大师阶御兽师的实力，更让夏亚关注的——则是这位位高权重的长老身上，那一丝一缕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对于常人而言，这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但是，近距离接触过邪神信物的夏亚却可以断言——这两者的气息不能说有些相似吧，只能说一模一样。 再联想到史书之中，那“苍庭公国因黄昏灾祸覆灭”的记载...... 好家伙。 自己这是出生点直接刷新在邪教老窝里了。 第十三章 谁说好人牌就不能倒钩了 诺顿长老端坐在首座，目光俯瞰向下方的几人。 他的视线带着极大的压迫感，所及之处无不恭敬地低下了头。 “你们都是我这些年来所收留的孤儿，或是因为战争，或是因为兽潮的灾祸失去了双亲。” “如今你们也已经长大成人，最少也已经开启了第一魂约，已经步入了正式御兽师的行列，算是真正步入了超凡的行列。” “这都是多亏了长老大人和家族的栽培！” “就算我们日后有了成就，也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为了家族所效劳。” 诺顿长老的话语一出，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或者说马屁。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在布伦斯塔特家族无依无靠，收留他们的诺顿长老便是最大的靠山。 “是么——” 诺顿长老对于这些附和不以为意，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那么，我问你们——” “如果有一天，我与布伦斯塔特家族站在了对立面，你们会选择帮助哪一方？” ...... 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应答。 能够被诺顿长老所选中收留的孤儿，御兽天赋，或者说灵魂资质绝对称得上优秀。 再加上在一个大公家族中无依无靠地生活了十几年，他们最基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诺顿长老的这个问题就和“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我还是先救你妈？”一样，就是纯纯的送命题啊。 倘若回答帮助诺顿长老，那届时长老大人来一句我就是在考察你对家族的忠诚度，你对家族不忠该怎么办？ 而倘若回答帮助家族，那就更是直接站在长老的对立面了，谁知道什么时候直接给你个小鞋穿穿。 时间在这般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诺顿的双眸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快之时，这份死寂方才忽然被打破了。 “长老大人，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效忠于您！” 众人惊愕地转身，却看见夏亚红着双眼站起了身子。 “夏亚，你......” 伦纳德惊愕地想要阻止夏亚，却被夏亚挣脱了。 “我自幼便失去了双亲，家乡也被兽潮所吞没......倘若不是长老收留的话，那么也许我早已经在流亡的路上，葬身于了那些魔兽之口。” “家族对我固然有恩，但是倘若是为了长老大人的话，那我纵然与家族为敌也在所不惜！” 夏亚在心中将自己前世那悲催的感情史都回忆了一遍，双目通红，表演地情真意切。 不同于闭眼视角的其他人，夏亚作为知晓未来苍庭公国结局的开眼玩家，可是已经在心里把这个诺顿长老给标铁狼了的。 与黄昏邪神有染，纯纯的二五仔一个。 说不定就是邪教头头，苍庭公国的覆灭与他绝对逃不开干系。 也正因如此，夏亚的心中清楚，此刻的诺顿，绝不是在为家族做什么忠诚度测试。 他就是在挑选自己的亲信，死忠的那种。 自幼便被收留，还在家族内部无依无靠的孤儿…… 还有比这更可靠，忠诚度更高的私兵，或者说死士吗？ 也正因如此，为了后续更多地干涉布伦斯塔特家族，也为了更好地完成系统的任务—— 夏亚此刻必须得去倒钩。 而且是狠狠地倒钩，往死里演，如此才能赢得诺顿的信任。 而后续的发展，也确实没有出乎夏亚的预料。 “荒谬！” 诺顿长老看向夏亚，一拍桌子：“布伦斯塔特的家主是我的兄长，而绝不是我的一言堂！” “你的这种思想，简直错到了极点！” 虽然是训斥的话语，但是夏亚却能听出，诺顿的声音中却并没有几分怒意。 他看向其他不敢出声的众人：“你们也要记住，布伦斯塔特家族的荣耀大于一切！” “在家族的大义面前，哪怕是我，也是可以被牺牲的存在。” “你们都成年了，也有资格离开王都，前往公国的其他领地任职，去为家族分担一部分责任了。” “这几天收拾一下东西吧，等到完成了成人礼之后便出发吧。” “是，长老大人！” 众人纷纷唯唯诺诺地领命，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夏亚。 幸亏他们为了求稳，没有像夏亚一样急吼吼地表态，因此也逃过一劫。 而作出了错误选择，正好被抓作典型的夏亚，在他们的眼中，自然是难逃家族内部严厉的责罚了。 唯有伦纳德有些迟疑地看了夏亚一眼，在被夏亚完全无视之后，也只得无奈地离去。 ...... 诺顿长老立在主位上沉默不语，而夏亚也一言不发地垂着头站在一旁，看着众人一一告辞离去。 他自然知道诺顿这番话语的用意，从古至今又有哪个二把手是敢把反心摆在台面上的？ 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场面话至少得是拉满的。 起高调嘛，搞得谁还不会似的。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至于伦纳德他们—— 虽然被诺顿当成了弃子驱逐出了王都，也就此失去了原本最大的靠山。 不过以他们的实力而言，此刻能够脱离王都这个纷乱的泥潭，也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在未来那公国覆灭的灾祸中，他们也许能逃过一劫。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诺顿方才再次看向一言不发的夏亚：“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如果是长老您的想法，那我甘愿接受家族的刑罚。” 夏亚声音坚定地开口。 既然决定倒钩了，那他干脆就倒钩地再彻底一点。 “但是，我先前的想法还是不会变。” “您是我的恩人，是比家族更大的恩人。” “哪怕是现在让我为您赴死，我也在所不辞。” 诺顿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来。 “为我赴死吗？” “说的倒是轻巧。” 他取出了一小瓶浑浊的药剂，放在了夏亚的面前：“这是一瓶来自炼金都市，能够加快灵魂修炼速度的秘药。” “你距离高阶御兽师也不算太远了吧，既然如此，那就喝了它。” 艹，这老登的警惕性还挺高。 夏亚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鬼才会信这是什么提升灵魂的秘药。 也许真的会有这方面的效果，但是这老登交给自己的目的，绝壁是想用这药物来保证对心腹的绝对控制。 就类似于夏亚前世在各种影视作品里见过的神仙丸、后备隐藏能源一样。 真要喝下去了，那小命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虽然心思电转，但夏亚的动作却未曾迟疑分毫。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接过了药剂。 倒钩这种行为，自然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 毕竟自古以来卧底都是两面不当人，既要面对被察觉的危险，还得担心组织那边翻脸不认人。 况且夏亚现在压根就没有获得组织的信任。 “大公冕下，你弟弟想要谋反！” “嗯，证据呢？” “没有证据？呵呵。” 就算自己真向那位驻守边境的大公汇报，恐怕对方也只会把他当成是挑拨家族关系的奸细。 不过夏亚之所以敢如此行事，也是因为从魂约那里感受到了闪闪的提示。 在必要关头，闪闪可以强行带着自己从「历史的残响」中脱离。 只是，那样的强制脱离会极大程度地提高时空法则对夏亚的排斥度。 到时候再想进入历史残响，恐怕便是难上加难了，这同样也意味着夏亚多年的准备打了水漂。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夏亚不会考虑这个选项。 夏亚将药剂瓶打开，任由那浑浊的液体顺着喉咙汩汩而下。 有一位四阶的大师级御兽师盯着，单靠夏亚前世酒局上的那点假喝的小伎俩自然是没法糊弄过去的。 只是，那位诺顿长老也不会想到。 一位自幼失去了双亲，被家族收养长大的孤儿，居然能够拥有一只空间属性的第二宠兽。 在药液进入夏亚喉中的一瞬间，便被位于魂约空间内部的闪闪，使用了「空间口袋」给传送到了次级维度之中。 夏亚和闪闪的动作细微精确到了极点，哪怕是诺顿当面也未曾察觉到分毫。 ...... “很好。” 看着夏亚毫不犹豫地将药剂一饮而尽，诺顿长老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方才终于多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他挥了挥手，身旁的侍从也随之退下，只留下了夏亚与诺顿两人。 做完这一切，他又召唤出了一只散发着强大威严的蜥蜴模样宠兽，将周围的空间加上了一层隔音的结界。 接着，诺顿方才再次对夏亚开口：“既然你有着如此的觉悟。” “那么，我也确实有些事情要让你去做。” “家主的独生女，那位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你应该听说过吧？” 夏亚的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诺顿这个二五仔头头行，能处，也不枉我陪着你一通表演。 “很好。” 诺顿长老那难看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他背负着双手，踱了两步，老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席尔薇雅，她是一把钥匙。” “一把解放主的半身，让主重获自由，再一次君临天下的钥匙。” “而我需要你去做的——” “就是将这把钥匙，牢牢地掌控在我们的手里。” 第十四章 巧了，你也是来跳海的？ “主的半身？钥匙？” “诺顿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夏亚适时地提出了疑问，表现出了一位一无所知者的应有姿态。 “呵。” “整个公国的绝大部分无知平民，都只以为我那侄女是引起十六年前那场天灾的元凶，是灾厄的化身。” “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清楚，若非是她，这些人又怎么能过上如今安稳的生活。” 果不其然，诺顿长老也顺势吐露出了几句消息。 虽然，他所流露出的信息依旧很谜语。 “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也不用知道的太多，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苍庭公国即将会有一场大变，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晓一切。” 所以谜语人能不能赶紧死一死。 夏亚腹诽了一句，不过表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分毫，而是在恭敬地应了一声后离开。 打探情报这种事情，自然不用急于一时。 反正在诺顿眼中，自己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被布下了后手，已经算是纯粹的自己人了。 等到之后计划展开，自己早晚也能知晓其中的隐秘。 夏亚一路边走边看。 直到离开了大公宅邸，来到了人流熙熙攘攘的王都街道上之时，他方才无声无息地召唤出了银和闪闪。 “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 这位自己任务的目标，未来的苍银魔女，也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大公冕下一生英明，但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名号，却完全被你所玷污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的哥哥和父亲根本就不会死！苍庭公国的无数百姓根本就不会流离失所！” “你的母亲就是因为你而死的！像你这样的灾厄之女，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席尔薇雅行走在陡峭的山壁之上，身侧是十数米高的悬崖，耳畔则是海浪奔涌的轰然鸣响。 寒风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凌冽刺骨。 即便已经竭尽所能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但是那一声声刺耳的话语，却还是时时在午夜梦回时分萦绕于她的耳畔。 倘若仅仅只是如此，那也就罢了。 如果只是被斥责，被责骂的话，那至少说明自己的存在还有意义。 至少，还有人愿意花心思在自己身上。 哪怕这份心思，只是单纯的憎恶与厌烦。 但是，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被忽视。 本来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家族宴会，只要自己一到场便会气氛大变，变得陌生而疏远，只留下那无数打量着自己的异样眼神。 原本正在花园中欢笑嬉戏的同龄人，只要一发现自己的到来便会收起原先的笑颜，沉默地离去。 纵然自己隐瞒身份交到了朋友，但是只要被对方的长辈发现，迎接她的，便只剩下了一封冷冰冰的断绝往来的书信。 她毕竟是大公的独生女，并非所有人都敢忽略这层身份对她口出不逊。 甚至恰恰相反，至少公爵府邸中的绝大部分人，在面对她时都显得礼仪周全，彬彬有礼。 但是，在那毕恭毕敬的表面之下—— 那份不动声色的冰冷与疏远，方才最为伤人。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真的是他们口中......” “那个不该存在于世上的，灾厄的化身吗？” 在无数个没有星星的无眠长夜里，席尔薇雅都曾经这样问过自己。 也许，是因为寄宿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东西吧...... 那是自从席尔薇雅记事时便存在于内心的深处，被钉在了巨大青铜十字架上的扭曲黑影。 平日里看起来毫无波澜，只是偶尔会传出一些席尔薇雅所无法听懂的呓语。 但是—— 每当席尔薇雅陷入了巨大的情绪波动，亦或者是意志力出现动摇之时。 那道扭曲的漆黑，便会悄无声息地侵蚀出稍许，将她的意识所吞没。 然后，当席尔薇雅的意识再次复苏之时。 迎接她的，便是那充斥着铁锈味的殷红液体。 还有族中长辈们那更冷漠了几分，憎恶与畏惧交织的复杂眼神。 那眼神是那么的钻心剜骨，以至于从第一次以后，席尔薇雅的每一个夜晚都与噩梦和惶恐为伴。 她生怕当自己醒来之时，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便是一具具匍匐在地的冰冷尸体。 “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少女的呢喃声消散在晚风中，无人听闻。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巨大的日轮触及了海面。 数千万吨的海水在悬崖之下翻涌着，浪潮在黑色的山石下碎成白色的水花。 席尔薇雅怔怔地注视着那漆黑的海潮，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良久之后，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席尔薇雅轻轻咬着被寒风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轻轻迈出了一步，将半个身子探出了崖壁之外， 仅仅一步之遥，她便将坠入冰冷的格兰特海之中。 格兰特海距离苍庭王都足有数里之遥，人迹罕至。 更别提这般日落时分，王都的居民们大多都早已回返家中，围着火炉和魔导灯的温暖，与家人们一起其乐融融地享用着晚餐。 一旦此刻落水，别说是被救上岸了，即使是被人发现恐怕都只是奢望。 但是，这也正是席尔薇雅的目的。 她心存死意。 自从记事之时起，便如履薄冰一般，哪怕是一刻的精神都不敢放松。 可是哪怕如此，在那青铜十字架上模糊身影的呓语之下，席尔薇雅却也好几次险些失去自我，牵连了许多无辜的民众。 最严重的一次失控，更是直接将小半个街道夷为了平地。 她已经厌倦了这般漆黑而没有光亮的生活。 更厌倦了那个时不时便会伤害无辜者的自己。 于是，在这样一个冬日傍晚，她偷偷地溜出了大公府邸，来到了这里。 也许，那些人说的并没有错。 如同自己这样的灾厄之女，从一开始起，就不应当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傍晚的寒风冰冷彻骨，让席尔薇雅的手脚都变得麻木，就连意识也变得有些恍惚。 “神明大人......” 席尔薇雅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无声的自嘲。 在年幼之时，席尔薇雅也曾在暗地里祈求过神明。 也曾幻想着会有人像吟游诗人的故事里那般，沐浴着光芒，将她从这片黑暗而看不见光亮的泥沼中解救。 可是她心中清楚，那仅仅只是幻想而已。 这个世界上也许确实存在着所谓神明。 大陆西方那神圣教国中高高在上的教廷，更是自诩为神明意志在凡间的代行者。 但是自己内心深处那寄宿的东西倘若被对方察觉，那自己只会成为教廷所讨伐的对象，被肃清的异端，绝无意外。 她谁也没有等。 谁也不会来。 席尔薇雅闭上了眼，娇弱的身躯微微颤了颤。 在她坠下悬崖的前一刻，席尔薇雅听到了一道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巧了，你也是来跳海的吗？” 话语中并没有席尔薇雅所习以为常的敬畏与戒备，亦或者是憎恶。 而仅仅只是夹带着一丝好奇。 她顺着声音的来源侧头，只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不远处。 淡金色的夕阳余晖落在对方的侧脸上，轮廓分明深邃。 第十五章 你跳，我也跳 来人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年纪，身着深色的风衣。 在落日的余晖中，那道身影竟与席尔薇雅深夜时分少女心思中所幻想的影像一点点重合。 只是，在顷刻之间。 席尔薇雅便将心中那转瞬而逝的悸动所压下，微微扭头，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用来伪装与保护自己的冷漠神色。 “不要过来。” 她很清楚自己容貌对异性的吸引力，再加上那身为公爵之女的华贵装束。 在外人不知道席尔薇雅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吸引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又有谁会拒绝去帮助一位看起来楚楚可怜，似乎是离家出走的贵族大小姐呢？ 这简直就是那吟游诗人们口中，那每一个功成名就的勇者主角所遭遇的标准开局。 更是每一位刚出新手村的少年们所梦寐以求的桃色遭遇。 只是—— 只要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暴露。 那些原本温和的善意，便会在顷刻之间，化为汹涌滔天的恶意与憎恶。 在她过往十六年的人生中，如此的剧情反转已经不止一次的上演，让席尔薇雅对此早已麻木，再也不会抱有什么无端的幻想。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总之你先别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来问问你愿不愿意组个搭子？” “搭子？” 席尔薇雅重复了一遍这个对她有些陌生的词汇。 “临时搭档的意思，艾博，懂吗？”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是来跳海的吧。” “所以这不是巧了吗？正好我也是来跳海的。” “赶趟不如赶巧，一起？”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席尔薇雅微微一愣。 而也就是借着这一时的光景，少年自顾自地靠近了几步，来到了席尔薇雅的身旁。 席尔薇雅本以为对方会趁此机会把自己从悬崖旁的危险区域给拉回来。 但是，眼前的少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仅仅只是随意地在席尔薇雅身旁的悬崖边坐下，仿佛真的只是想找个人闲聊般放松。 “为什么要跳海？” “……” 似乎是察觉到了席尔薇雅的缄默，少年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悬空的双腿：“只是觉得既然大家等会都要死了，那么有些秘密藏着也是藏着。” “与其将它们带到地狱里去，彼此之间聊聊倒也无妨。” 出乎意料的，自从眼前的少年出现以后，席尔薇雅感觉自己原本时刻紧绷的心境松缓了几分。 她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开口：“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可控地害死了很多人。”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无辜的人。” “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将我视为憎恨与厌恶的对象。” 话语出口，带着几分落寞和委屈。 对于席尔薇雅而言，这几乎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自她出生之时起，那巨大的青铜十字架便伫立于她的精神海洋之中，她没有选择。 “哦，这样。” 并未如席尔薇雅预想一般出言宽慰自己。 对方仅仅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便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悬崖下奔涌的海潮之上。 被如此无视，席尔薇雅的心中反倒是多出了几分表达欲。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幽幽地开口：“也许，那些人说的没错。” “像我这样被诅咒的灾厄之女，就此无人知晓地死去，无论是对公国还是我自己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是吗？” “那你可真是个可悲的屠夫。” 意味深长的声音在席尔薇雅的耳畔响起。 过于直白的话语，让席尔薇雅心中的落寞与委屈更增添了几分。 “是啊，我就是个屠夫，亲手害死了那么多人，早该被挂在绞刑架……”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悬崖旁的少年忽然站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 他微微侧过身子，注视着席尔薇雅，漆黑的眸子中映射着夕阳血色的余晖。 “既然有无数人都觉得你该去死，那么在这个法制极不完善，更没有所谓人权平权之说的时代，你本该在第一次失控时便被处死了。” “但是，你依然活了下来，长大到了如今。” “这说明，杀死你也许是许多人的念想，却绝非是全部人的期望。” “而我之所以说你是可悲的屠夫，正是因为当你决定自我了断的那一刻——” “不仅仅是你过往所波及的那些生命，你还同样葬送了其他人的生命，哪怕是你那位已经死去的母亲也不例外。” 说罢，少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格兰特海。 “当然，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毕竟我也只是个来跳海的。” 一边说着，他张开了臂膀，将双脚垫起，仿佛飞起来一般，拥抱着那扑面而来的狂暴海风。 “实不相瞒，在很小的时候我看过一部电影，哦，电影就是某种用来娱乐大众的魔导影像，你可以理解为用留影法阵记录下来的戏剧演出。” “那部电影里有一个很经典的名场面，我一直以来都很想真真切切地尝试一遍，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现在，在死之前，我可算是找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更何况……” 少年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他转头打量了几眼席尔薇雅，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和我共赴黄泉的少女，比那部电影的女主角还要更为美丽。” “那么，说好了哦。” “等到我跳之后，你也要跟着跳下来。” “不许反悔，我这个人是很怕孤单寂寞冷的，真要反悔的话，那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等等，我……” 席尔薇雅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还未等到她的话语说出口，席尔薇雅便看到眼前那道单薄的身形向后倾倒。 下一刻，他便在重力的作用之下，保持着后倾的姿态倾倒下了悬崖。 数秒之后，轻微的噗通声传来，伴随着海面上一个微小的浪花。 当席尔薇雅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悬崖之下时。 回应她的，已经只剩下了正在怒吼轰鸣的格兰特海，再也寻觅不到先前那位少年的半点身影。 第十六章 你的愿望，我确实听到了 他居然不是为了安慰我所编造的谎言。 而是……真跳了？ 这么想来，先前还在胡思乱想的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的可笑。 如此想着，席尔薇雅也紧咬住了银牙。 然后闭上眼睛，一跃而下。 虽然遇到了一个说话很奇怪的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自己今天就是来跳海的。 即便发生了些许意外，但也算是完成了目的。 而且，正如那个人所说的。 倘若在通往冥界的路上有个伴的话，似乎也并不会怎么孤独。 失重感伴随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疾驰而至。 紧接着，海水那冰冷的感触，便将她所迅速吞没。 格兰特海的水流湍急异常。 别说在布伦斯塔特大公家族的家教之下，席尔薇雅自出生以来便从未学习过游泳。 哪怕是那些自幼便在海边长大，水性极佳的渔民们，也绝不敢在这般风浪滔天的天气下入水。 很快，冰冷的海水便灌入她的口中，咸涩的触感夹带着因为缺氧而带来的窒息感，让席尔薇雅痛苦异常。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下沉，宛若坠落深渊。 视野中，光芒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波光粼粼的海平面已经遥不可见，仅仅只有些许的微光穿透了漆黑的海水，照亮了这片寂静的世界。 冬季的格兰特海很冷，冷彻骨髓。 听觉，视觉，嗅觉…… 席尔薇雅的所有感知都在迅速地消退，然后归于虚无。 我就要…… 死了吗？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没有了平日的喧闹与压力，席尔薇雅感觉自己的思绪也变得格外清晰。 无数被她所遗忘的画面，在此刻宛若走马灯般浮现。 虽然印象不多，但是在父母的庇护下还算美好的童年。 第一次的失控，非但杀死了几位府中仆人，更是将担心自己的母亲都一同重伤，也将自己的秘密真正暴露在世人面前。 无意中结识，却在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用那夹杂着惊恐与憎恨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曾经闺中密友…… 病榻之上，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依然强撑着笑脸安慰哭泣女儿的妇人…… 常年镇守边境，但是偶尔回返王都之时，却依然会用笨拙的语言来宽慰她，并且以大公的权威将族人们的非议都排除于外的父亲…… 还有那株在自己四岁时与父母一起种在院落中，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开出白花的小树。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席尔薇雅的心中忽然无端地惶恐了起来。 也许整个公国里确实有许多人想让她死…… 但是，确确实实也有人，想要她活着。 席尔薇雅忽然不想死了。 在冰冷的海水里，她终于想通了先前那位少年话语之中，所谓“屠夫”二字的真实含义。 从始至终，自己所背负的，都并非仅仅只是一人生命的分量。 可是她此时此刻，却正在那般可悲地，自暴自弃地放弃生命。 原本已经空荡的躯壳被重新注入了力量。 席尔薇雅奋力挥舞着自己本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的四肢，与海洋中的暗流抗争着，努力朝着海平面上方挣扎着游去。 只是她的努力却并未收到回报。 格兰特海的怒涛连水性极佳的渔民们都恐之不及，更何况是一位从未学过游水的娇弱少女？ 在深海暗流将她残存的体力彻底耗尽前的刹那。 内心被悔恨与自责所充盈的席尔薇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就这样淹死在海里，死的悄无声息，毫无波澜。” “在你死后，你的亲人会为你落泪。” “而那些无数曾经憎恶你的，排挤你的人们则会纷纷拍手称快。” “他们会说，你这个扫把星死的好啊——” “然后就像过去进行【女巫狩猎】时那般，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罪行与错误也都不分青红皂白地扔在你的身上，为自己开脱，反正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解的。” “因为只要这样做，他们便可以把自己的罪责开脱的一干二净，继续心安理得地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少年的声音穿过海水，清晰而无误地在席尔薇雅的耳畔响起。 “不……” 席尔薇雅只是刚一张口，冰冷的海水便席卷而来，吞没了她的口腔。 纵然意识早已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而变得模糊不清。 但席尔薇雅还是努力地在海水中张开了口，宛若嘶吼般道出了自己的本心。 “我不接受！” “当然不接受啊！” 只是。 自己的声音，恐怕根本无法在这深海中传出去吧。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席尔薇雅听到了一阵好听的低笑声。 “既然如此。” “你的愿望，我确实听到了。” 紧接着。 席尔薇雅感受到一只并不怎么强壮，但是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臂膀，将自己搂进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 她再次听到了格兰特海面那怒涛奔涌的轰鸣声，还有那昏暗的天穹。 地面又一次传来了坚实的触感，让席尔薇雅感到无比的庆幸。 她那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在此刻经历一番死里逃生之后，彻底地松弛了下来。 然而，也就是在此刻。 伴随着席尔薇雅片刻的松懈。 在她的内心深处，那道束缚着幽黑阴影的青铜十字架骤然轰鸣了一声。 在刹那之间，无数低沉而不可名状的呓语声又一次回响而起。 糟糕！ 我居然忘了压制那个东西了…… 未曾给席尔薇雅留下丝毫后悔与反应的时间。 那幽暗的阴影顺着青铜十字架迅速流淌而下，转瞬之间，便将她那本就虚弱不堪的自我意志冲击地无比动摇。 “不要靠近我……” “快……” “逃……” 只来得及用最后的理智留下了如此的话语，席尔薇雅的意识便逐渐变得朦胧而模糊。 缓慢地，却不可阻挡地坠入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席尔薇雅又一次听到了那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声音。 “既然收到了你的愿望——”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席尔薇雅感受到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探了过来，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下一刻，她的意识便彻底沉沦于了虚无之中，不知归处。 第十七章 幻术果然是对尾兽特攻 夜色已深。 原本漫天的血色霞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乌黑昏沉的夜幕。 崖壁之上，夏亚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正在一件件地将自己那浸满水的衣物拧干。 “格兰特海的威名还真不是盖的。” “英雄救美也确实是门技术活，要不是提前准备了救生衣，说不定我真要变成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道森了。” “唉，这种时候要是有只会冲浪术的水系宠兽就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正在用幽幽目光看向自己的自家御兽师，小金丝猴发出了不满的吱吱声。 明明最开始是你让我往时空间路线进化的，怎么这就开始见异思迁，家花不如野花香了？ 果然御兽师都是大猪蹄子！ 要是当初给我使用水属性进化材料，我也是可以学习冲浪术的好吧！ 就是不知道真要那样做的话，水属性的封印石猴进化型种族名会是什么…… 水猴子？ 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 “嘤~” 银的呼唤声打断了夏亚与闪闪的互动。 “我就知道，诺顿那老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感知着银借由魂约所传递而来的信息，夏亚也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侧过了身子。 在他的身侧不远处，名为席尔薇雅的少女双眸微闭，正在安静地沉睡着。 少女那栗色的长发被海水所染湿，湿漉漉地垂落在她脸颊的一侧，却丝毫无损她的美貌。 无论是以何等挑剔的眼光来评判，这都是一位只要看到便会让人心生怜爱的美少女。 倘若—— 忽略她的身后，那夹带着难以言喻污秽气息的漆黑阴影的话。 那抹漆黑的阴影没有形体，却正在缓缓地侵蚀着周遭的一切。 哪怕相隔数米远，仅仅只是看见那没有实体的阴影，夏亚的心头便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他的呼吸都变的有些艰难。 而更为骇人的，则是与此同时毫无征兆地在夏亚脑海中响起的呓语。 疯狂，绝望，堕落，愤怒等等诸多负面情绪，在刹那间伴随着呓语声一同涌入夏亚的心头。 若要简单概括下那些杂乱呓语的内容。 那大约就是“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 哪怕是以夏亚身为二环御兽师，已经极为强韧的精神力，压制下这些暴涌的负面情绪也花了不小的力气。 “黄昏邪神的半身。” 夏亚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虽然诺顿给的那些暗示很谜语，但是夏亚毕竟是来自于五百年之后。 是直接知晓苍庭公国结局的开天眼玩家。 因此，在花费了一点时间，从苍庭公国王都收集到了资料进行验证之后，夏亚也已经大致掌握了情况。 在十六年前，苍庭公国曾经爆发过一场邪神降临的大劫难。 降临的邪神名为“黄昏”，其神降所带来的灾害近乎将半个苍庭公国都化为了灾土。 虽然最终，在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之后，苍庭大公联手周边其他国度来援的几位强者，将神降的邪神化身所镇压。 但是，哪怕仅仅只是神降的化身，却也不是几位称号与传奇级的御兽师所可以轻易杀死的。 纵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仅仅只是勉强将那具神降的化身所封印而已。 那具黄昏化身的大部分力量，应当都被封锁在了苍庭大公家族内部的大阵之下。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出于某种原因，似乎是残留在了苍庭大公那刚出生的独生女——席尔薇雅之上。 而对于绝大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而言，再加上席尔薇雅身上邪神力量时而的失控事件。 在某些有心人的引导之下，明明是作为牺牲品的席尔薇雅，却被民众们视为了那位黄昏邪神的化身，灾厄的象征。 将一切的仇恨，怨恨，乃至于其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归咎于席尔薇雅的身上。 这也是导致了席尔薇雅如今惨淡处境，被排斥唾弃的根本原因。 可以说，这位大公之女从出生起，就拿上了九尾人柱力的剧本。 只是—— 那位七代目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洗刷了清白，得到了全村人的认同。 但是，根据夏亚所知晓的苍庭公国的结局。 这位未来的「苍银魔女」，白垩高塔的创立者，似乎并没有那样向世人们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 如此的思绪只是在夏亚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眼前正在熟睡的席尔薇雅之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眼前的这一环，方才是夏亚的第三阶段新手任务里最难的部分。 寄宿在席尔薇雅体内，充斥着疯狂与污染的那股力量，仅仅只是当初那尊神降的邪神半身分割而出的一部分。 而这一部分，其实也被苍庭大公在席尔薇雅身上施加了层层封印。 一位称号级御兽师耗费全部心血所施加的封印，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破。 此前席尔薇雅身上所遭遇的失控，其实都仅仅只是在席尔薇雅的自我意识不稳时，邪神的些许气息趁机透出封印，对外界产生干涉而已。 相比于完整的黄昏邪神，这些透出封印的力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无异于沧海一粟。 不过，即便如此。 以这些邪神气息的位格，不论是将小半条街区夷为平地，亦或者是将十数名人类转变为每天只知道赞美黄昏的扭曲肉块，也并非什么难事。 当然，既然提前收集到了情报。 那席尔薇雅体内的黄昏邪神失控这般可预料的发展，以夏亚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毫无准备。 而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纵然是伪神的位格，但毕竟只是无根无源，无人操控的外溢气息而已，自然远没有到无法抑制的地步。 夏亚的手心，忽然出现了一瓶小巧的药剂。 他拔掉了瓶盖，将其一饮而尽。 【你已饮用临时精神强化药剂（炼金都市产）】 【30秒内，你的精神力获得强化，同时宠兽的精神系技能效果也将获得增幅】 【30秒后，你将进入持续时间半小时的「精神萎靡」状态】 系统面板的提示接二连三地划过，不过都被夏亚所忽视。 “所以说，要控制尾兽——” “果然还是得用幻术来特攻最方便啊。” 下一刻。 在夏亚与银的眼瞳之中。 一轮银月悄无声息地浮现，缓缓地旋转，放大。 然后，那轮银月一点点地映照入了现实。 第十八章 生日快乐，席尔薇雅 席尔薇雅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并非是什么大公的独生女，而仅仅只是王都里无数普通平民家庭里的一员。 而她的母亲也并未逝去。 冬夜的傍晚，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火炉旁享用着晚餐。 食物的芳香在鼻间萦绕，炉火散发出温暖的热浪，让她原本寒冷的身体平添了几分温度。 席尔薇雅有些不自觉地沉醉于其中。 自从她灵魂深处的那尊青铜十字架第一次暴动，母亲也因此离他而去之后，席尔薇雅便再也没有睡上一次安稳觉。 哪怕勉强入睡，也总会在午夜时分被噩梦所惊醒。 可以说，这是她这十年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仿佛将一切烦恼都忘却在了脑后。 席尔薇雅的意识一点点从深沉的黑暗中被唤醒，记忆也在逐渐复苏。 然而，此前的记忆愈发清晰，席尔薇雅便感觉自己的内心一点点地冰冷了下来。 我刚才，居然毫无防备地，放下所有戒备地自顾自睡着了…… 那刚才已经有了暴走倾向，还失去了我意志约束的，那个青铜十字架上的东西…… 她已经不敢想象即将面对的一切—— 遍布全身的漆黑阴影，溃烂腐化的血肉，在污染与哀嚎中逝去的生命。 还有，那扑面而来的。 让她无处躲藏的恶意。 然而—— 当她将精神投向自己内心深处那枚青铜十字架时，却并没有出现席尔薇雅预想之中失控暴走的场面。 那漆黑的阴影盘踞于青铜十字架所束缚的扭曲身影之上，正安静地起伏着。 哪怕是平日里在席尔薇雅的全力压制之下，那些漆黑阴影也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分过。 就仿佛，也随着席尔薇雅一同入睡了一般。 …… “有些烦心事，你越是去想，那就越是会被困在死胡同里。” “所以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 “那就是——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熟悉的声音在席尔薇雅的耳畔响起。 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刚才睡梦中所感受到的那份温暖并非错觉。 之前那个要拉着他一起跳海的少年，不知何时在海岸边用树枝与枯叶生起了篝火，上方还悬挂着两串滋滋冒油的烤鱼。 在薪柴噼啪的燃烧声里，这团小小的篝火驱逐了冬夜的寒冷与孤独。 对方站起了身子，将其中的一串烤鱼递给席尔薇雅，自己则将另一串凑到了嘴边。 但很快，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将那串烤鱼放到了一旁。 “我就知道，那些荒野求生节目都是骗人的，没加烧烤小料的烤鱼压根就不是给人吃的，下次得让闪闪在空间口袋里准备些调料罐了。” “银，这些就交给你了。” “嘤嘤嘤~（主人你自己制造出来的仰望星空，还是自己解决吧。）” 少年的肩头，一只小巧的雪貂竖起了毛茸茸的长尾，用优雅的仪态拒绝了自家主人的甩锅行为。 席尔薇雅看着眼前正在互相推锅的一人一貂，轻声开口：“那是你的宠兽吗？” “嗯，我的第一只宠兽。” “真好啊。” 席尔薇雅黛紫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艳羡：“我父亲说绝大部分低等阶的宠兽都无法承受我灵魂深处的异常，与我契约便等同于自杀。” “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成为御兽师的机会。” “会有的。” 对方的回答很快，仿佛并非是在做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件笃定无疑的事实。 “有朝一日，你会成为比你父亲还要强大的御兽师。” “是吗？” 席尔薇雅浅浅地笑了笑。 虽然对方的话语很天马行空，但不知为何，她却愿意去相信对方那不着边际的预言。 片刻的沉默。 火苗明灭不定地跃动着，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夜。 许久之后，席尔薇雅轻声开口：“刚才……你为什么要跳海？” “当然是为了救你啊。” 席尔薇雅捋了捋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有你这样救人的吗？拉着救助者一起跳海？” “因为一心赴死者是拦不住的，错过了这一次，也总还会有下一次。” “而唯有真正直面过死亡，方才能够理解生命的真谛。” 在和肩头的小雪貂拉扯许久无果之后，少年最终还是苦着脸啃起了烤鱼，一边吃一边开口：“当然，所谓的救你其实是个伪命题。” “你体内的那个家伙，是不会放任着自己的寄宿者真正死去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对祂而言也是颇为稀有的载体。” “只是，那样的活着……其实也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吧。” 席尔薇雅察觉到了少年话语中隐藏的含义，同时也联想到了此前深海中对方的问话：“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你居然还敢主动接触我？” “知道啊，我还知道很多人都对苍庭大公的独生女畏之如虎狼，每次聚会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可是，那又如何？” 对方的回答很随意：“人的一生，如果一直活在他人的注视与舆论里，那得活的有多辛苦……简直完全不敢想。” 他将手中吃完的烤签扔在一旁，满足地靠在了一块石头上：“在我的故乡有这样一条法律，如果精神病人在病症发作时犯罪，那么其罪行将会得以赦免。” “当然，这条法律有许多争议，并非那么十全十美，但我认为它的本意并没有错——” “向善良之人予以宽恕，对为恶者施以惩戒。” “所以，我想——承载了那份力量的你并非天生罪恶。” “你是善是恶，并不决定于你的出身，而是取决于你所做出的选择。” 我所做出的……选择吗…… 席尔薇雅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语。 海岸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两人就这样围坐在火堆旁烤着衣服，唯有薪柴堆还在燃烧着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远处传来模糊的人声。 席尔薇雅毕竟是一国大公的独生女，虽然并不怎么受欢迎，但家族内部那些忠诚于大公本人的派系还是不可能忽视她的安危。 在发觉了席尔薇雅离家出走之后，很快便遣人找了过来。 “那么，下次见吧。” “要是被那些舌根碎的人，发现公爵大小姐大半夜湿漉漉地和陌生男人在海边独处，指不定又要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少年站起身子，抖了抖已经在火堆的作用下烤干的风衣。 席尔薇雅犹豫了一下，略带急促的开口：“可以告诉我吗，你的名字？” “夏亚。” “夏亚.埃古特。” “比你大三个月，虽然是家族所收养的外姓成员……” “但按照年龄来说——” “你也可以叫我，夏亚哥哥。” “哦，对……差点忘记了。” 少年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来到了席尔薇雅的身前，理了理她那被寒风吹散的栗色长发。 然后，将一枚水晶发簪别在了她的发梢上。 “生日快乐，席尔薇雅。” …… 当席尔薇雅回过神来之时，眼前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身影。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额间的发簪，紫水晶制成的簪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 这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她所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她原本想在自己成年前的最后一个冬夜里结束人生。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十七岁的生日…… 她过的，真的很开心。 “夏亚……哥哥。” 轻声念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席尔薇雅拿起自己身旁那串已经凉了的烤鱼。 她浅浅地品尝了一口，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笑容： “确实不怎么好吃。” 第十九章 大的要来了？ 格兰特海的海岸线旁。 夏亚看着远处正神情紧张地将席尔薇雅围住，朝着大公府邸方向渐行渐远的人群背影，不由伸了个懒腰。 在他的脑海中，一行行碧蓝色的文字信息正在飞速掠动着。 【新手任务阶段三：使得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的好感度突破30点，任务目标已达成】 【当前任务目标好感度：52/30（信赖）】 【任务奖励已结算】 【根据宿主在本次任务阶段中的综合表现，发放如下任务奖励：自由经验值100500点，技能之种*3】 “不论如何，总算是完成了。” “倒也不枉我为这个阶段的任务准备了这么久，投入了这么多的心血。” 夏亚揉了揉眉心，将手中《如何与异性相处（初级篇）》和《心理学入门》这两本厚厚的书册扔到了闪闪的空间口袋之中。 没办法，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从未有过主动追求异性的经历，属于是彻头彻尾的被动型阿宅。 让他主动出击去攻略女性角色，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只能照猫画虎，纸上谈兵地现学现用。 不过好在，夏亚那靠着临时补习硬撑起来的交往技巧并没有露怯，临场发挥可谓完美。 当然，他与席尔薇雅的那些对话，虽有提前准备，但也确实是他的心中所想。 以一位二十一世纪穿越者的三观，类似于魔女狩猎这般的暴行，原本也就为夏亚所不齿。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行行系统提示，阅读着其中的信息。 按照系统面板上所给出的描述，好感度30点，那是「相识」的范畴。 若是以此为目标的话，那么只需要在公爵府邸内找机会多与席尔薇雅接触，多花上几天去混个脸熟便可以达成目的。 但是，倘若真的如此去做，那么不论是任务评价亦或者是最终发放的任务奖励，都只会是最低值。 也正因如此，夏亚才会不惜冒着直面黄昏污染的风险，策划了这样的一场冬夜格兰特海旁的邂逅，并顺利将席尔薇雅的好感度拉到了「信赖」的阶段。 这可是刷多少次脸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倘若好感度再高出十几点达到知己的地步，那么哪怕提出负距离接触的请求都得犹豫一下方才会委婉地拒绝。 而最终系统所发放的奖励，也并没有令夏亚失望。 十万点自由经验值自然不用多说，足以将好几个高阶技能提升到「完美」熟练度都还有盈余。 此时此刻，正好可以填补上闪闪其余技能的熟练度空缺。 另外，此刻的夏亚距离开辟第三魂约也不算太远，这十万点自由经验值的补充可谓是及时雨。 不过，相比于可以预见到的海量自由经验值。 任务奖励里的另一项——「技能之种*3」方才更为令夏亚惊喜。 技能之种的作用并非是提升宠兽技能的熟练度。 而是，让宠兽获得全新的技能。 不但可以跨越种族的限制进行技能学习。 甚至，在经历了足够的推演与练习之后，就连自创一个全新的技能都可能做到。 夏亚此前只获得过一点技能之种，并借此让银学会了构建起它能力体系根基的「月读」。 这次一下子获得三点，可谓是意外之喜。 “有了三点技能之种的话，银的攻击类技能也可以提升日程了。” “毕竟都已经有「月读」了，那不再凑个「天照」去配对，总感觉有点可惜了。” “另外，闪闪的空间系里也有许多颇为实用的技能等待学习……” “不过，不论如何弥补短板，闪闪和银也还是以辅助与控制为主的宠兽。” “这样想来……我的第三魂约，应当需要选择一个有着足够正面作战能力的宠兽才好。” 思绪闪烁间，夏亚察觉到了脑海中那新浮现而出的提示。 【新手任务状态已更新】 【任务目标四：完成苍庭大公家族成人礼，并通过成人礼成为家族核心成员，真正加入诺顿长老的计划。】 【历史残响——「苍庭古国」的第一节点已抵达】 【当前历史节点已锁定，请宿主自行选择退出历史残响或继续停留完成任务目标】 “果然，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随着席尔薇雅的多次失控，诺顿那个老毕登二五仔应该也快要坐不住了。”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信息，夏亚微微点了点头。 “而且，应该是到这处「历史残响」的存档点了。” 在「历史残响」里待了几日，夏亚也大致对历史残响这一无人知晓的秘境有了些许的了解。 并非是如他最初所猜测的那般，只能看不能摸的留影…… 这处历史残响中所出现的每一个人物，分明都与真正的生灵一般无二。 比起所谓的“湖中倒影”。 这里，反倒更像是一方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真实世界。 当然，这也都只是夏亚的猜测而已，还有待验证。 夏亚并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离开历史残响。 他已经收到了闪闪通过魂约传递而来的信息，这处时空已经对它产生了排斥，无法继续停留太久。 而且，小金丝猴也感知到了这处历史残响已经对他们留下了标记。 之后若是再想进入的话，应当并非需要身处苍庭遗迹，而是不论何处何地都可以进入其中。 另一方面，以夏亚的性格，他也并不想直接鲁莽地去挑战第四阶段的任务。 他现在需要时间，去将这次任务的收获消化，然后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在这个存在超凡的世界中，若是想要活得久些，那么自身的实力便是唯一切实的依靠。 …… 伴随着一阵扭曲的眩晕感，夏亚在遗迹中苏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事先放置在身旁的机械钟表，钟表的刻度显示距离他进入之时仅仅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毫无疑问，历史残响与现世，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不同时空。 夏亚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直接借助闪闪的「闪现」离开了苍白丘陵。 他可没有忘了，先前这里历史残响复苏之时，可是又是轰鸣又是地震的，闹得好不热闹。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附近的帝国军方强者前来此处查探。 虽然自己利用政治献金获得灰白丘陵考古权限的手笔，对于那些官方强者而言无疑有迹可循，但夏亚并想在这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官方人员接触。 当一个小时后，夏亚已经坐上了离开雷萨城，开往帝国首都的蒸汽列车之时。 他看到了远空之上，那疾驰而过的漆黑巨龙。 还有，那屹立于黑龙之上的纤细身影。 “皇家饲育院专有的黑鳞亚龙，看体型应该已经突破了君王的界限。” “帝国军方的称号级御兽师？” 夏亚挑了挑眉。 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 好像，惹出了些不得了的大人物。 第二十章 技能雏形：天照 “在我的设想里，你的新技能应该还是被容纳在幻术体系之中。” “不过，相比于「月读」，你的新技能「天照」，却是可以实打实对敌人造成杀伤的攻击技。” “明明是诞生于假想与虚幻夹缝中的火种，却被具现于现实。” “只要目标沾染上些许，便会永远地燃烧下去，直到对手被彻底化为灰烬为止。” “宛若永燃不灭的诅咒。” “这样的技能，想想都觉得很帅好吧。” 冰天雪地的冰原中，夏亚随手从身旁抓起了一团雪，捏成了雪球掂量了一下。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 忽然，在北地呼啸的寒风中，一缕小小的火苗凭空勾勒成型。 起初，火苗还极为模糊，仿佛介乎于虚幻与现实之间。 但是很快，那缕焰火迅速变得清晰且炽烈了起来，顷刻之间便将雪球消融殆尽。 夏亚的肩头，小雪貂看着那缕虚幻的焰火，两眼放光。 那条毛茸茸的洁白大尾巴，更是不自觉地缠住了夏亚的脖子，让夏亚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骚痒。 “嘤嘤嘤~（教练！教练！我想学这个！）” “嘤，嘤嘤~（我的伤害技！我的伤害技！）” 没办法，银实在是苦于自己没有攻击能力许久了。 「月读」的效用再神奇，终归也只是个以牵制和迷惑敌人为主的控制系技能，又怎么比得上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来得酣畅淋漓。 至于入门级别的「撕裂爪」以及熟练级别的「冰刃」，不提也罢。 平日与同级别的敌人交手时，连骚扰的效果都不怎么起的到。 甚至有时候碰到一些防高血厚还带回血的肉盾型宠兽，哪怕银用「月读」把对方弄昏迷了，面对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靶子都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破防。 假如是过去也就罢了，毕竟银知道自己作为夏亚的主宠，早晚能够被自家主人用加点之力补齐这方面的短板。 奈何不久前，那个以前憨憨的大石头破封了。 闪闪作为金丝猴，不但卖萌起来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就连属性也是更为稀有的时间与空间双系。 这一下子就让银产生了危机感，倘若假以时日，那自己的天字一号大姐头地位恐怕很快就要不保了。 也正因如此，银早已经对自家御兽师画的那个名为「天照」的大饼期待已久。 倘若真的掌握了这个技能，那在对战时，谁又能想到一只出生于冰原的雪原貂居然可以释放出火系的大招？ 妥妥的必杀技，又帅又酷。 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借此坐稳夏亚第一主宠的宝座。 “所以我这不是来教你了吗，先别急。” 夏亚将那条缠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尾巴摆在了另一侧肩膀上。 “银你也学习过「月读」，应该知道流程。” “首先，需要先通过练习与模拟推演，根据前置技能也就是「月读」，构筑出这个全新技能的技能雏形。” “嘤嘤~（嗯嗯！）” 小雪貂急不可耐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开始闭上眼睛想象了起来。 不过很快，银便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它作为出生于北地冰原，土生土长的雪山物种，自然难以想象那所谓“烈焰燎原”的场景。 “看好了。” 下一刻，银听到了夏亚那早有预料的话语。 紧接着，它忽然瞪大了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 在小雪貂的眼前，一片赤地千里的荒芜山脉忽然缓缓浮现而出，开裂的地表流淌着赤红的熔岩。 “这是火焰山，传说中只有借到芭蕉扇才能熄灭这里亘古不灭的山火。” “哦对了，这里还是牛魔王的地盘，嗯……或者说是一只强大的牛类宠兽，位阶的话，少说也是帝皇级以上吧。” 画面一转，燃烧的巨峰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天穹之上一只巨大的金乌巡天而过，所过之处则是万里流火，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焚烧殆尽。 “嗯，这是金乌，传说也是太阳的象征，倘若九只金乌一同出行，那么便会将大地化为焦土。” …… 一幅幅虚幻的光幕浮现在银的眼前，让它的精神力量不断起落，学习着其中的一切。 而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银的灵魂深处，一枚微小的种子则正在缓缓孕育成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夏亚与银的精神力都接近耗尽，让夏亚都产生了先暂时中断推演的想法之时。 他终于听到了那声期待已久的提示。 【检测到未收录的技能模型】 【请确认是否消耗三枚技能之种，将该技能雏形具现】 上次创造「月读」只花费了一枚技能之种，这次居然直接翻了三倍吗？ 看来「天照」的技能位阶，相比于「月读」还要高上不少。 也是了，这种无视对手物理防御直接造成真实伤害的技能，只是想想位格就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夏亚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确认。 【三枚技能之种已扣除，当前剩余技能之种：0】 【你的宠兽银已习得「技能雏形：未命名」】 近乎是在这些信息闪过的同时，夏亚也看到了银的面板中，在「狩猎律动」、「撕裂爪」、「魅惑」等技能的后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栏位。 【技能雏形：未命名】 【属性：精神、火】 【位阶：未知】 【熟练度：无】 【描述：某种精神与火双系技能的雏形，需要收容火种来将其补全】 【提示：所收容火种品质的高低，将直接决定该技能的效用与威能，请谨慎选择所使用的超凡材料】 “我就知道。” 夏亚看着眼前的技能面板，一时之间又喜又悲。 喜的是，他和银心心念念许久的「天照」总算是生出来了。 而且从消耗的技能之种数量来看，这个技能的潜力应该不会低。 悲的则是，为了补全这个技能雏形，也就是描述里的“火种”，他又得破财了。 至于其中的原理其实也很好理解，银作为冰系宠兽，毫无疑问没有自己引火的能力。 所以，在发动天照之时，便需要一个额外的火种源头。 而天照最终所呈现出的威能，也无疑会与火源本身息息相关。 毕竟哪怕同样是火，划火柴燃起的小火苗，与纯血红龙喷吐而出的龙息，无疑完全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要匹配天照的位阶，那么作为火种的火系超凡素材至少也得是四阶。” “如果要追求完美主义的话，那么最好得达到五阶……“ “五阶火属性超凡材料的价格……” 只是想着，夏亚便感觉自己本就已经因政治献金和考古活动而干瘪瘪的口袋，此刻又更扁了几分。 “这莱茵金币，究竟得赚多少才算够啊。” 第二十一章 你找夏亚，和我阿姆罗有什么关系？ “唉。” “口袋扁扁，口袋扁扁。” 夏亚有些意兴阑珊地将技能栏上空缺的名称填上了天照两字。 他的精神微微一动，将发散的思绪收回。 下一刻，夏亚周遭那冰天雪地的北地冰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正在呼啸行驶的蒸汽列车车厢。 达到了「完美」熟练度的月读，已经可以做到制造幻境，并在其中按照御兽师本人的意志自由掌控幻想世界的地步。 也正是靠着幻境中的训练与模拟，夏亚方才可以趁着在蒸汽列车上的几天时间里，让银完成了天照的技能雏形。 至于为什么幻境背景是北地的冻土冰原，则是因为，那片北境雪原不仅是银的出生地—— 同时，也是这一世夏亚自己的故乡。 …… 感受着自己的意识回归现实，夏亚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虽然身处月读幻境之中，但夏亚还是留下了足够的精神力在现实里以防不测。 他刚才之所以会中止月读，正是因为在现实中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了他。 只见在他身侧的车厢走道上，一位身穿洁白长裙的少女正轻轻地侧过身子靠了过来，用一脸蠢蠢欲动的表情看向夏亚。 更准确来讲，是看向他肩头那只玲珑娇小的小雪貂。 察觉到了夏亚的目光，白裙少女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害羞，似乎是没想到夏亚会突然醒来。 不过很快，她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换上了端庄的面容：“那个，不好意思……” “请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事实证明，毛茸茸的小动物对从七到七百岁的女性都有难以抵挡的杀伤力。 不愧是天赋技能里自带魅惑的种族。 夏亚的目光扫过对方清纯的脸庞，然后停顿在了她的胸前。 倒不是因为那窈窕分明的曲线，而是因为胸前佩戴着的银制徽章。 镂空的银徽上，铭刻着细剑与三片金桂叶的纹理。 夏亚的空间口袋里，也有一枚与其一模一样的校徽。 他侧头看向肩头的小雪貂。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那双眸子里泛滥的母爱，小雪貂从夏亚的左肩跳到了远离对方的右肩，仪态优雅地表示了拒绝。 夏亚摊了摊手：“很遗憾，看来我家宠兽比较怕生。” 实际上以银高冷的性格，除了夏亚以外的陌生人想要撸它，那基本就得先做好吃上一发月读的准备。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白裙少女流露出颇为遗憾的神情，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小雪貂的身上念念不舍。 “那么——可以告诉我它的种族名吗？” “我也想养这样一只观赏用宠兽。” “嘤嘤~(你才是观赏用宠兽，你全家都是观赏用宠兽！)” 银在夏亚的右肩不满地晃了晃尾巴。 它的这一行为让少女微微一惊。 “观赏类宠兽，不可能拥有这种程度的智慧。” 她的目光在夏亚与小雪貂上来回转移，最终在夏亚的脸庞上定格。 “夏亚.埃古特同学？” “不好意思，可能你认错人了。” 夏亚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随手举起了桌边的报纸。 “我可没认错。” “在整个圣罗兰学院的高年级生里，只有你的主宠是一只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雪原貂。” 少女的俏脸在顷刻间严肃端正了起来。 “夏亚同学，作为圣罗兰学院的一员，你应该体谅一下学生会的不容易。” “你已经连续缺席了两次学期测验。” “非但如此，你作为学院里为数不多的中阶御兽师，每次学校代表帝国与教国、诸侯同盟那里的年轻一辈御兽师们交流的时候，也找不到你的人影。” 夏亚将手中的报纸举得更高了一些：“咱就是说您认错人了，我叫阿姆罗，阿姆罗.雷。” “您找夏亚，和我阿姆罗有什么关系？”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准备就这样放过夏亚的打算。 “上面我说的这些也就算了。” “但是前不久，学院百周年校庆的时候，也不见你人影。” “亏我们学生会还把你给上报为了模范优秀学员。” “知道为了这件事情，我们学生会在那些前来观礼的大贵族面前花了多大的力气帮你擦屁股吗?” 夏亚端起了水杯喝了口水：“其实我是有理由的，迪瑞丝会长你先听我狡辩。” “这半年来我其实一直在雷萨城当正义的伙伴，帮助当地的统辖局惩恶扬善，当地官方要给我颁发优秀市民勋章我都没要。” “你现在承认你是夏亚，不是阿姆罗了？” “而且也终于愿意认我这个学生会长了？” 迪瑞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像我们这样没有家族背景支持的平民学生，想要凑够宠兽进阶的素材不容易。” “时常就需要自己在统辖局和军部那里承接悬赏任务，以此来换取足够的金钱与贡献。” “但是这也不代表，你就可以完全把学院当成空气。” “而且不论如何，和同学们多结交一下也是好的，圣罗兰学院中有许多学生都是贵族出身，背后有着丰厚的人脉资源。” “和他们打好交道，等到你从学院毕业后会有用的。”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朝着夏亚伸手走来。 “总而言之，你得先和我去学生会一趟，先把两次欠下的学期考核补上。” “过几天学院里有一场联谊晚宴，届时许多高阶导师以及贵族家属们都会前来，到时候我会以学生会长的身份带你去认识一下……” 嗡—— 正当夏亚在脑海中思考着脱身的借口之时，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打断了迪瑞丝的话语。 列车行驶的速度开始减弱，直到完全停止。 【各位亲爱的乘客，列车即将到站】 【欢迎来到，万国之都——卡美洛】 伴随着传音法阵那柔和的播报声，列车的门扉缓缓洞开。 随着播报声响起，车厢走道内顷刻之间充满了拥挤而来的人流，将迪瑞丝的视野所阻隔。 当迪瑞丝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人流中重新站稳了身形时，只发现眼前的夏亚已经不见了踪影，让她不由踩了踩地板。 “这家伙。” 第二十二章 夏亚，危！ 万国之都，卡美洛。 当然，这里还有个更为弗雷斯塔帝国子民们所熟知的名字——帝都。 这里是整个弗雷斯塔帝国，乃至于整个西大陆的政治与经济的核心所在。 哪怕放眼整个大陆，能够与卡美洛相提并论的大都市，也仅仅只有黄金平原的知识都市，以及教国圣地等寥寥几处。 蒸汽列车发出了悠然的长鸣。 随后，在那喷涌而出的白雾中，车站的一道道关卡被开启。 夏亚混杂在拥挤的人流里一同鱼贯而出。 半年的时间，他已经将雷萨统辖局内的任务都扫荡了个七七八八。 相对价值比较高且不怎么费时的通缉任务，基本上都已经被夏亚所完成，连带着雷萨统辖局内部的素材仓库都搬了不少。 再加上苍庭古国遗迹的历史残响也已经完成了标记，此后随时都可以往返，自然也就没有了再在雷萨停留的理由。 “应该是甩掉她了吧？” 夏亚走出车站，张望了一下。 坦白而言，迪瑞丝作为圣罗兰学院的学生会长，确实称得上称职二字。 而且，她对夏亚的那些要求，也确实是出于好意。 对于一位空有御兽天赋，却没有家族支持的平民学生而言—— 多去参加一些圣罗兰学院的交集活动，和帝都的贵族、军部、教廷等牵扯上联系，无疑对毕业之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甚至很可能借此改变命运，真正地实现阶级跃迁。 只是，这事没办法。 你觉得你是为了我好，但其实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从一开始起，夏亚就清楚自己和其他人的路不一样。 比起大费心思地去结识贵族子弟，出席种种宴会与社交场所，以此来获取到所谓的人脉资源…… 对于他而言，还不如多完成新手任务的一环要来的实在。 也正因如此，自从夏亚加入圣罗兰学院以来。 除了在最开始的两个学期里系统性地补习了一些御兽相关的基础知识以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不是在翘课就是在翘课的路上。 哪怕是呆在学校里的时间，基本也是在大图书馆和宠兽训练场地里度过。 这次去雷萨探索苍庭古国遗迹，更是一次性翘课了半年之久。 “倒也难为她了。” “我都快一年没在学校里现身了，连发型和身高都变了，她居然还能一眼认出我来。” 夏亚一边暗暗感慨迪瑞丝会长同志的敬业，一边让闪闪间歇性地发动闪现赶路。 很快，一方宏伟的建筑群落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 圣罗兰学院并不位于帝都的主城区，而是地处市郊。 非但如此，皇家饲育院、统辖局总部、军部、秘仪塔等弗雷斯塔帝国的机要设施，几乎都位于主城区以外。 至于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毕竟没有哪个大贵族会想要自己哪天走着走着，忽然头上就出现了一头挣脱魂约失控的霸主级地狱火君主，然后随手一个「陨石雨」就把自己砸成了肉饼。 虽然已经半年多未曾返回学院，但凭借着准三环御兽师的记忆力，夏亚倒也不至于迷路。 他的脚步在一处独栋房屋面前停下。 根据圣罗兰学院的规则，达到了二环，也就是中阶御兽师级别的在读学生，便有资格拥有一套独立的学生宿舍。 对于那些贵族的子嗣而言，原本也就不用住宿舍里，自家在帝都的贵族府邸本就比宿舍好上百倍。 所以这也算是个对于平民学生的福利，虽然夏亚不怎么用的上。 宿舍的木门因为长时间无人使用而有些积灰，夏亚蹲下身子，看到了自己离去前夹在门缝上的铁枫叶已然掉落。 原本应该如钢铁般坚硬的铁枫叶身上，刻印着一道银白色的细小斩痕。 “小艾吗……” 夏亚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被夕阳染红的房间，以及环抱着膝盖坐在窗边，正在静静等待的少女。 落日的余晖穿透窗户落在她素白的脸颊上，淡金色的长发微微反光。 察觉到了夏亚的到来，对方从飘窗上跳下，举了举手中的饭团。 “吃了吗？” “还没，多亏你了。” 夏亚没有客气，接过了尚有余热的饭团。 毕竟火车上所提供的餐品，不论是夏亚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一如既往的又贵又难吃。 “好久不见，小艾你等多久了？” “正好在军部那边的任务结束，接到你的传音信件之后我就赶过来了，没等太久。” “那就好。” 夏亚拆开了饭团的包装。 眼前这位名为艾若拉的金发少女和他的关系很复杂。 不但是同学，也是青梅竹马。 自九岁之时起便与夏亚生活在了一起，直到进入圣罗兰学院之后方才分开居住。 同时，因为这几年夏亚忙于考古苍庭遗迹的缘故，夏亚在帝都的产业也都是艾若拉在代为管理。 “这有果汁，是你喜欢的橙汁。” “谢谢。” 一口气解决完了饮品与食物，夏亚懒散地躺倒在了床上。 看着夏亚的动作，艾若拉素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刚从列车上下来，好歹先去换一下衣服吧。” “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老话，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所以，为了我们将来的大事业，就牺牲一下这床被子吧。” “明明我们都是在北境锡兰出生的，我为什么就从来没听说过那么多名人名言。”金发少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脱掉了自己的羊毛靴，坐上床头柜，被白色长袜包裹的双脚在半空随意摆动着：“皇家书社那边上个月寄过来了第七期的版税。” “《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的分成一共是一千七百枚莱茵金币。” “观赏用宠兽护理与食品、化妆品、婚姻钻戒等店铺在这段时间总计进账二千五百枚莱茵金币。” “另外，有一位伯爵夫人对我们奢侈服装设计的业务产生了兴趣。” “按照你当初的估值，共计以六千三百枚莱茵金币的价格将这部分店铺与业务进行了转让。” “加起来一万枚出头吗……” 夏亚平躺着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陷入了柔软的床铺中：“你的主宠快要进阶了，所以你在军部的那部分累积功勋不能动。” “再扣除我们和宠兽平日的开销，只剩下八千枚莱茵金币。” “八千枚……没记错的话，按照去年拍卖行的价格，八千应该只够买到「复仇焰魂的破碎精魄」。” “四阶火属性素材里最低档的那种，用在「天照」上未免有些太寒碜了。” “如果钱不够的话，我的主宠进阶可以先缓缓。” 一边说着，艾若拉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凑近夏亚的身旁。 “我在军部的累积功勋，如果换成莱茵金币的话，应该也有三四万……” 艾若拉的话语忽然微微停顿。 她朝着夏亚的衣领口轻轻嗅了嗅，原本随意的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 “迪瑞丝会长？” 第二十三章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这下轮到夏亚诧异了。 “我知道我身上可能残留着她的香水味，但你究竟是怎么分辨出这香水味道是迪瑞丝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独属于女人的第六感？” “很遗憾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据我所知，占卜系的技能哪怕是在时间系宠兽中也极为稀有。” 艾若拉面色不变地伸手，帮夏亚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 “我只是觉得，如果圣罗兰学院存在一位有百分之一概率对我产生威胁对手的话，那么她只能是迪瑞丝会长。” “圣罗兰学院第一美少女的自信！” 夏亚竖起了大拇指，却察觉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赞美而缓和几分。 “其实是会长她在列车上发现了我，于是想要抓着我去补考和参加些什么学院贵族们的社交晚宴，不过被我机智地溜走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小艾你要信我啊。” “我当然相信你啊。”艾若拉歪了歪头，金色长发垂落在了一侧：“夏亚同学你这是在自顾自地解释些什么呢？” 夏亚久违地感到有些汗流浃背了。 于是他决定掏出最终的杀手锏。 “嘤嘤嘤！（大姐头！好久不见！）” “唧唧……唧！（大姐……大大姐头，好久不见！）” 作为与夏亚灵魂相通的契约对象。 一左一右出现在夏亚肩头的小金丝猴和小雪貂，只是一出场便卖起了萌。 事实证明这招的效果确实拔群。 虽然艾若拉那素白的脸庞上平静依旧，但周围的空气明显放松了几分。 “好久不见了，银。” 她伸手揉了揉小雪貂的脑袋，又看向一旁的闪闪。 “你也终于孕育完成了吗？” “唧唧！” 闪闪颇为兴奋地点了点头。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它才出生了不过一周出头的时间，但是以「封印石」的形态，它却也已经跟着夏亚几年了。 封印石形态下的封印石猴虽然几乎没有移动能力，但是依然存留有对于外界的感知。 因此，对于艾若拉，闪闪并不陌生。 真要说起来，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姐头。 是君临于银大姐头之上的大大姐头。 逗弄了银和闪闪一阵，艾若拉方才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重新看向了夏亚。 她俯下身子，在夏亚的耳畔轻声开口：“当时的事情，找到一些踪迹了。” “根据暗影议会那边给出的线索——” “在八年前，有一封信件被隐秘地从帝都内一处贵族府邸中寄出。” “途径教国，最终抵达了荒芜之地的某处失落国度。” “收到那封信件的七天之后，锡兰陷落。” 锡兰是一处地名。 至少，曾经是。 那是一座位于帝国最北境，永久冻土冰原之上的边境城池。 虽不怎么富饶，但却也是十几万北境居民安居乐业的家园。 但是八年前，一场哪怕时至今日也依然遮掩着层层迷雾的浩劫，将锡兰变成了过去式。 夏亚，艾若拉和银—— 也许便是那片冰原的最后遗民。 夏亚注视着眼前宿舍的天花板：“暗影议会那边，给这份情报的评级是什么？” “「圣者晚钟」” 夏亚点了点头。 暗影议会是西大陆最负盛名的隐秘组织，以情报交易为根本起家，在雇佣任务、黑市等种种灰色产业皆有涉及。 其在隐秘世界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表世界的教廷、弗雷斯塔帝国，是灰色世界里货真价实的庞然大物。 而「圣者晚钟」则是暗影议会对于情报等阶划分的第二档。 这意味着情报内容，直接或间接地涉及到了传奇，亦或者是与之战力对等的失落王者。 仅次于第一档，代表着牵扯到了半神层级力量的「死告天使」。 夏亚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从床铺上坐起了身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论如何，至少有了线索和方向。” “至于究竟是死告天使还是圣者晚钟，和现在的我们也没啥太大的关系。” “人被杀就会死，路得一步步走。” “小艾你应该距离三环也不远了吧？” “嗯。” 艾若拉点了点头，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夏亚：“也许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我也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就以突破三环为首要目标吧。” 夏亚将枕头垫在了床铺的靠背处，舒适地伸了个懒腰，顺手把小雪貂给抓了过来当做抱枕：“还有就是得想办法攒够钱，买到稍微好点的火系超凡材料充当火源，把那个该死的天照补全。” “真是哪里都要用钱……早知道就不这么急吼吼地创造天照了，这种能看不能用的感觉可太痛苦了，让我想起了某些坑爹的氪金手游。” “嘤~” 被抓在怀里当做抱枕的小雪貂发出了抗议。 只是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天照还得掏空主人的小金库来补全，银的抗议声也变得有气无力了许多。 轰——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而来的则是远处冲天的火光。 窗户被巨大的冲击波震碎，玻璃残渣混杂着灰尘簌簌而落。 紧随其后的便是无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快逃！快逃！” “救命，我着火了，快帮我灭火……我是让你帮我灭火！不是让你的达达鸭对我使用高压水枪！” “学长，你的蓝翅巨鹰会飞空术的吧，快带我一起跑啊！” “女上车男自强，你是公的，那就赶紧滚，我还赶着去女生宿舍区域救学妹呢。” “别挤我！我的史莱姆胸垫都要被挤掉了！” …… 很显然，今天的圣罗兰学院也很核平。 夏亚将小雪貂盖在了耳朵上充当降噪耳机，一边继续思考着自己的赚钱大业。 看来有必要再文抄一部前世的作品拿去皇家书社挣米了。 究竟选《龙族王子哈莫雷特复仇记》还是《百万莱茵金币》呢？ “所以，你不跑吗？” 艾若拉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无奈。 “跑啥？” “反正不是某位院长的君王宠兽暴走失控，就是机械院的哪个人造宠兽计划又中了星界的污染，再或者就是炼金院的魔导炉心又炸膛了。” “再不然，就是哪个不法团伙又开始发癫，想要彰显下存在感了。” 夏亚撸了撸银小脑袋上的呆毛，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睡姿：“总而言之，坐了三天火车坐累了。” “让我再躺会，用睡梦逃避一下咱们贫穷的现实。” 既然踏足了超凡世界，就得有时刻被超凡事件骚扰的觉悟，能够在嘈杂的噪音干扰中入睡可是每一位御兽师的必修课。 就在这时，宿舍的大门被猛然劈开。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双手握着钢铁镰刀，一看就把法外狂徒的标签印在脑门上的暴徒闯了进来。 他看向瘫软在床铺上，仿佛身体被掏空的夏亚，还有坐在床头柜上的艾若拉。 仿佛是联想到了什么，暴徒的目光微微收缩：“两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学生，竟敢行这般男女苟且之事……” “如今的帝国还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早已腐朽到丑陋不堪的地步。” “此般罪恶，便由吾主——灰烬之神所降下的黑炎神罚来净……” 暴徒的话音未落。 他便忽然看到那个先前萎靡不振的咸鱼少年，此刻忽然猛地站起了身子。 垂死病中惊坐起。 然后，对方用一种暴徒难以理解的眼神，死死地盯向了他。 “你说……你们是灰烬教团？” 夏亚的嘴角勾起。 那漆黑眼瞳中闪烁着的幽幽绿光，让暴徒联想起了荒野中饥饿的野狼群。 “那个信奉着黑炎与灰烬之主，教义是用神之烈焰将世间一切异端焚烧殆尽的灰烬教团？” 第二十四章 艾若拉的逆鳞 夏亚那宛若饥饿野兽般的幽幽目光，让暴徒感觉浑身上下很不自在。 明明自己才是来烧杀抢掠搞破坏的，学院里的本应都是些待宰的羔羊。 但眼前的这个男学生却让他分明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仿佛自己才是被狼群盯上的绵羊。 不过，不论如何。 至少对方对于自己信仰的教义陈述的分文不差。 而且在讲述的时候，神情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兴奋。 那般神情，绝非作假，唯有最狂热的信徒才会如此。 没想到在圣罗兰学院这般帝都的精英学府里，竟然还能碰到吾等灰烬教义的支持者。 想到此处，暴徒的表情也不由缓和了几分：“在异端宰制的国度里，你们居然还能聆听到我主的教诲，这点很难能可贵。” “那是，我可是老fff团团员了，平日里看到那些秀恩爱的狗情侣就恨不得把他们都给烧了。” 夏亚从床上一跃而下，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靠近了黑袍暴徒几步。 “只是可惜这个该死的异端国家皇室一直对主的教义抱持着打压的状态，所以才害得我只能一直蛰伏，装作一副无神论的模样。” “但是现在好了，我们可算是找到组织了！” “请问我现在可以加入组织吗？我们俩都是灰烬之主的拥护者。” 夏亚的热情让黑袍暴徒有些不适应。 他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夏亚那炙热的视线，沉声开口：“教团的加入要求极为严苛。” “其中的考核，唯有最为虔诚的信徒方可通过。” “而且，在考核过程中，只要你对主的信仰出现了些许的不坚定，那么便会被主的黑炎焚烧为灰烬。” “若是你们做好了准备，那么在此处事了之后，我可以带你们找牧首大人申请传教仪式。” “没问题，我们的信仰都很坚定，一定可以通过考验。” 夏亚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忽然凑到了黑袍暴徒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说起来，组织是不是要在圣罗兰学院里有所行动？” “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对这片学院的地形，以及学院里各年级导师与学生的实力分布都了如指掌。” “如果可以用这些信息来帮助主完成祂的旨意，那将是对于我而言至高的荣耀。” 听着夏亚的话语，黑袍暴徒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过联想到对方所说的那些地形与强者情报，确实能对他们的行动起到极大的帮助。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主降下了神谕，弗雷斯塔帝国皇室冥顽不灵，屡次三番地拒绝传教，当予以惩戒。” “牧首大人率领吾等便是为此而来。” 夏亚迅速接上了话：“理应如此。” “但是此地毗邻帝都，而且哪怕不算学院的正副校长，就算是分院长中都有几位拥有四环御兽大师以上的实力，帝都内部更是随时都会有强者来援。” “牧首大人再是强大，恐怕也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这次前来，为了让主的神谕能够得以完成，牧首大人应该有携带着主的信物吧……” 黑袍暴徒有些讶异地瞥了一眼夏亚，似乎是没想到他能够仅凭自己几句话就推断出如此多的信息：“确实是这样。” “牧首大人携带了主在登临神座之前，灰烬之身的一节食指骨。” “哦，明白了。” 夏亚垂下了头，让黑袍暴徒看不到他的表情：“那么……牧首大人所携带的那节食指骨，也应当是火属性的吧。” “当然。” “我主为此世最灼热，足以焚毁位面的灭世黑炎象征。“ ”哪怕只是未登神前化身的些许残留，也必然是世间最为强大的火……” 黑袍暴徒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自己便对眼前这个学生产生了莫名的亲近与信任感。 甚至将其视为了教团内可信赖的教友，几乎有问必答，不管是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吐露了出来。 但实际上，两人此前分明还是暴徒与受害者的敌对关系。 他狐疑地看向夏亚，手中的漆黑镰刀上萦绕起了一层烈焰，显示着他的宠兽应当是某种火属性的元素生物。 “你……” 他举起火焰镰刀指向夏亚，质问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出口—— 下一个刹那。 璀璨的光芒骤然闪耀，照彻了昏黄天幕。 银枪破空。 撕裂大气，掀起风暴，将一切阻挡的事物贯穿。 十分之一个呼吸之后—— 啪嗒—— 那是金属镰刀落地的声响。 黑袍暴徒怔怔地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镰刀，其上附着的火焰正在逐渐消弭。 这说明附着在镰刀上的元素宠兽，其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而宠兽在自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死去——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与其签订了契约的御兽师已然死亡。 黑袍暴徒这才后知后觉地往身下看去，然后看见了那个自己心脏处的巨大空洞。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 黑袍暴徒在灰烬教团中也算是精英，要不然也不会被牧首选中，参与这次针对圣罗兰学院的袭击事件。 二环巅峰的实力，哪怕在圣罗兰学院的学员中也是最顶尖的那档，再加上跟随教团多年喋血杀戮的经验。 面对学院中这些在温室里浇灌起来，几乎毫无实战经验的花朵们，本该是随便乱杀才对。 而黑袍暴徒实际上也并没有死于轻敌大意慢心，从始至终都维持着宠兽附体的战斗状态。 但他确实还是被秒杀了，死不瞑目。 “咱就是说他的价值还没被压榨干净呢——” “刚刚我还想着用月读混进他们的队伍里去呢，小艾你其实完全没必要出手这么果断。” 夏亚看着眼前的尸体，遗憾地摇了摇头。 “太可惜了，下次记得给他们四肢打断后留口气。” 夏亚的身旁，艾若拉正用纸巾擦拭着手中银枪上的血渍。 她身上原本的那身学院制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银白的裙甲，骑士盔下那张素白的俏脸清冷依旧。 “他对你举刀了。” 仍然是不带感情的回答。 夏亚听懂了其中的内涵，基本上主打一个“话我都听进去了，道理我也都懂，但是下次不一定”。 “那就没办法了。” 夏亚耸了耸肩。 他知道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倔脾气，一旦认定一件事十头纯血巨龙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的劝说抱有太大指望。 “安息吧，兄弟。” 夏亚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合上了黑袍暴徒尸体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其实我还是挺想留你一命的。” “但是，谁叫你触碰到我家母老虎的逆鳞了呢。” 第二十五章 贫穷，使我无所不能 “倒也无所谓。” “反正该收集的情报也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 夏亚找来了个大号垃圾袋，将黑袍暴徒的尸体包裹进去，扔到了屋外。 他侧身转向艾若拉，摸了摸那银白色的骑士盔：“好啦，收起来吧，女孩子搞得这么杀气腾腾的多不好。” 艾若拉看了夏亚一眼，周身的甲胄闪耀起了纯白的光芒。 然后，在顷刻之间。 原本厚重的秘银铠甲化为了银白色的流光，萦绕于艾若拉的身侧。 在几个呼吸之后，那流淌的银芒化为了无数虚幻的光点，一点点融入艾若拉手中紧握的骑士银枪之中。 她身上的纯银之铠消失不见，重新显现出了原本的学院制服。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夏亚不由吹了声口哨。 “果然无论看多少遍还是会觉得好酷啊……” “古代幻想兵装，维系星辰，锚定世界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多中二名词的，该说不愧是皇家书社的头牌作者吗？” 艾若拉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无奈。 她挥了挥手，将那柄闪烁着煌煌辉光的银枪收回了自己的魂约空间中。 在这个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之中，不止是传统意义上的兽类。 不论是植物、元素生命、资讯生命体……乃至于古代的刀剑兵器，皆有成为宠兽的可能性。 而不同于夏亚这种较为传统，习惯将魂约位占满，同时培养多只宠兽的主流御兽师。 艾若拉便属于那种只进行一次契约，并将全部精力与资源投入在第一魂约之上的专精御兽师典型。 当然，作为她唯一的契约对象，这柄骑士银枪的来历也并不寻常。 在夏亚四处雇佣考古队探查苍庭公国遗迹的期间，也曾发现过不少与苍庭公国无关的其他古代遗迹。 这柄银枪，便是来自于一处没有历史残响存在的遗迹之中。 根据夏亚当时的考证，这座古代遗迹的主人，应当是一位曾经追随过弗雷斯塔帝国先皇的传奇守护骑士。 在夏亚与艾若拉一起探索那片遗迹的时候，也许是艾若拉的心意与其产生了共鸣，这柄被封存在遗迹中的古老银枪竟然主动与艾若拉完成了契约。 相比于通常拥有灵性的兵器类魂宠，这柄银枪也许是尘封时间太久的缘故，其中的器灵始终没有觉醒的迹象，因此也无法判断其确切的种族等级。 不过除此之外，这柄银枪却足以称得上强大。 在艾若拉晋升二环之后，更是不止武器，就连骑士铠与头盔、手甲等防具都能够具现而出。 单论正面作战能力，同阶哪怕是高等君王种族的宠兽也不是艾若拉的一合之敌，并以此令她在圣罗兰学院中的序列排名上升到了第一。 这也让从小就看着铠甲勇士和假面骑士长大的夏亚眼馋了许久，曾经瞒着艾若拉偷偷跑到各种遗迹中尝试过许多次，却始终未能得到回应。 现在想来，也许是他的灵魂本质上还是太抽象和乐子人了一些…… 骑士的荣耀，七大美德之类的黄金精神，属实是和夏亚这个名字有些不太沾边。 而「伦戈米尼亚德」，便是夏亚为艾若拉的这柄无名银枪起的名字。 当时他也就是有所联想随口一提，却没想到艾若拉真的采用了这个有些中二的名称。 此时屋外杂乱的吵闹声逐渐平息了下来，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宁静。 夏亚抖了抖风衣上的浮尘：“走了，该出发了。” 艾若拉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如果我们要突围的话，前面趁着人流拥挤混乱，这些暴徒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突破才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听动静，显然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被制服或者失去了抵抗力。” “我们现在再选择突破，恐怕要单枪匹马面对复数级别的对手。” 她看向屋外的黑色裹尸袋：“这些人的实力，单独一两个对于我们毫无威胁，但倘若抱起团来，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而且按照他先前的说法，这次灰烬教团还出动了一位至少是四环的牧首，并且携带了污染物。” “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留守在这里，等待教授们和军部的救援。” “戳啦——救援什么的，短时间应该是等不到了。”夏亚指了指门外。 只看见远处，学生宿舍区域的外围，本该通往外界的几条通道，竟然不知何时都燃烧起了熊熊火墙。 烈焰火墙相互勾连，在隐隐约约间形成了某种繁复的阵法，将整个学生宿舍区封锁，隔绝于了圣罗兰学院之外。 不只是封锁了地面的出入通道。 就连部分拥有飞行宠兽的学生，想要尝试从空中撤离时，都被那迅速冲天而起的火光所逼迫地降落了下来。 显然这座火焰阵并非是单纯的物理封锁，而是实现了某种“禁止通行”的概念性原理。 “他们故意用阵法封锁了这里。”夏亚看了看远处那燃烧的道道火柱：“而且仅仅只是封锁而不是屠杀，应该是准备利用这里的学生们做些什么。” 艾若拉同样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火柱，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按照我的直感……如果解放伦戈米尼亚德的最大出力，短暂击穿出一道可供我们两人通行的缺口应该不成问题。” “我们走了，那其他人怎么办?”夏亚大义凛然地摇了摇头。 “刚才我想通了，迪瑞丝会长说的很有道理，学院是我们的家，我们应该有集体荣誉感，不能就这样放任其他同窗们不管不顾。” 然而，面对义正言辞，一脸正义的席亚，艾若拉却并没有回答。 她仅仅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沉默且安静地凝视着夏亚的眼睛。 两人间的目光相对持续了十几秒钟，最后还是夏亚败下了阵来。 “好吧，我承认，其实救人是次要的，我主要是看上那件灰烬教团的污染物了。” “不过放心，要是真的情况不对我会立马开润的，闪闪刚刚觉醒了空间跳跃的技能，论跑路能力整个圣罗兰学院把那些导师们都算上应该也没人是我的对手。” 艾若拉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哦。” 这是两人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 艾若拉偶尔会在夏亚面前耍些小任性，比如觉得夏亚有事情在瞒着她，她便会安静地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夏亚，直到夏亚主动向她解释为止。 但是一旦夏亚真的做出了决定，那么她只会无条件地执行。 这是独属于夏亚与艾若拉的默契，从两人相识以来一直如此。 “安心啦。” 夏亚推开房门，漆黑的风衣随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上下翻飞，猎猎作响。 “贫穷，使我无所不能。” 第二十六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三合一）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帝都市郊那昏黄的天幕。 圣罗兰学院的外侧，炼金院院长卡恩注视着那冲天而起，将学生宿舍区域与外界切断的巨大火墙，目光忧心忡忡。 “校长和副校长人呢？” “校长他已经两年没回过学校了，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在哪。” 一个风尘仆仆的导师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口回答道：“副校长三个月前说要去星界寻找穿界兽幼崽，现在应该还在哪处维度裂隙里迷路呢。” “那其他院的分院长呢？” “有的在外出进行学术项目，有的在诸侯同盟那里交流访问，还有一位似乎是在参加多人运……贵族宴会，短时间内应该都赶不回来。” 那个年轻导师小心翼翼地看了卡恩分院长一眼：“现在整个学院内，只有卡恩教授您一位四环大师在场。” “这帮不学无术的老混球！” 卡恩教授怒骂一声，一把捏碎了手中的木杖。 当然，他也知道这事怨不得自己的那帮同事。 寻常情况下，那些隐秘组织们哪怕想要搞些大新闻，也绝不会选择来帝都造次。 这里可是整个弗雷斯塔帝国的核心中枢，强者如云。 那些暴徒们哪怕真的搞事成功了，可要想在帝都强者们的围追堵截下逃离帝国边境，也是难于登天。 属于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亏本买卖。 相比之下，那些治安混乱，强者稀少，而且距离边境线较近，很轻易便能逃亡至失落领域的边境城市，无疑才是更好的搞事地点选择。 基于如此的原因，圣罗兰学院建校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恶性的暴力事件，自然也是毫无危机意识和警惕心可言，校内的防卫措施可谓是彻头彻尾的面子工程。 可谁知道，这次来的偏偏是灰烬教团。 相比于其他被教国列为异端的禁忌组织，灰烬教团不论是规模还是强者数量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但是，他们有一个最大的特点—— 那就是头够铁。 其他禁忌组织行事的时候还会考虑影响和损失，以保全自身实力，避免高阶强者的折损，会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但灰烬教团这帮整天喊着烧烧烧的纵火犯们，可从来不会考虑战损比这种玩意。 哪怕是被俘获了，这些纵火犯们也只会高喊着安胡拉阿克巴和流星一条，然后把自己变成一束巨大的烟花。 可谓是彻头彻尾的自爆卡车，人见人嫌的黏狗屎。 再是强大的势力，遇到灰烬教团也只能暗骂一声晦气。 卡恩教授的情绪出现了片刻的失控。 但是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目光凝重地看向远方。 他能够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精神力已经锁定了自己。 灰烬教团的牧首。 作为在场唯二的四环，对方从一开始便盯上了自己。 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是那股阴冷的感知却让卡恩教授如芒在背，他知道那个牧首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袭击。 这也是卡恩教授为什么没有出手破解那火焰法阵的缘由。 他的直觉告诉他，哪怕同为四环，但自己这个常年教书育人的教授，绝非是那位杀人如麻的牧首的对手。 “看来只能继续这样僵持着拖下去了，这里是帝都，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很遗憾，卡恩教授，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 有沉稳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位身穿军服的中年男人，面容刚毅肃杀，军装的领口铭刻着黑鹫的图纹。 他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眼魔正漂浮于半空中。 那上百条触手在虚空中挥动，精神力波动微微震颤着周遭的空气，应当是在使用某种大范围感知类型的技能。 军官挥了挥手，一道模糊的光幕浮现而出，其上呈现出了他眼魔宠兽感知到的画面。 只看见在那被火墙所封锁的宿舍区中心广场，数十名身穿黑袍，手持镰刀的暴徒们正在广场上来回巡逻。 在广场的四个角落，有数百名学生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们除了被麻绳束缚住了自由以外，却并未出现死伤，大多数学生的体表甚至连小伤口都不怎么有。 而在广场的中心，则有一处漆黑的祭坛正在迅速被搭建成型。 时不时有漆黑的虚幻焰火在祭坛的上空吞吐，弥散进了周遭的火墙之中，作为阵眼支撑着封锁火阵的存续。 在祭坛的更深处，则似乎有某种更为深邃邪恶的力量在孕育着。 哪怕仅仅只是通过投影光幕查看，都让在场的众教授们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这些纵火犯们，应该是准备以宿舍区里这些学生作为祭品，发动一场火祭仪式。” 中年军官的声音沉稳：“根据眼魔探查到的魔力波动，火祭仪式一旦完成，以其爆发出来的威能，至少大半个圣罗兰学院都会不复存在。” 看到军官的到来，卡恩教授不由心中一松：“齐格中校，您来了……那其他的支援……” 名为齐格的中年军官看了一眼卡恩教授，摇了摇头：“我就是支援的唯一一位四环。” “在得知了这里的消息后，帝都的大贵族们给军部和统辖局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要求全部的可调动力量都对主城区，尤其是他们居住的上城区严防死守，防范一切邪教徒的侵入。” “在短时间内，帝都那边应该是不会再有支援了。” 卡恩教授的面容中闪过一丝错愕：“可是，灰烬教团这分明是对帝国威严的挑衅……” “对于帝国的挑衅当然会予以最严肃的回击。” “但是，对于那些大贵族们而言，回击的最好选择无疑是在对方逃跑时痛打落水狗，而非是此时主动踩入对方所安排的陷阱中。” 齐格中校看着眼前错愕的卡恩教授，微微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将有些话完全说透。 实际上在帝都的那些大贵族心里，已经做好了在这次事件中牺牲圣罗兰学院的心理准备。 当然，如果这次被封锁在学院内的人质里，有那些贵族们自己的孩子，那情况自然会大不相同—— 逼迫军部与统辖局出动全力，乃至于调动贵族们自己暗地里掌控的私人武装前来救援，都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灰烬教团这次的袭击时间选择的很好，正好是日落时分，那些原本在圣罗兰学院内学习的贵族子弟们都已经返回帝都的府邸之中。 还留在学院内的，基本都是在帝都无依无靠的平民学生。 对于帝都的那些大贵族们而言—— 毫无背景，充其量只能算是有些天赋的一群平民。 与在明知道对方存在四环强者的情况下强行救援，甚至也许会在对方的反扑中折损自己麾下大师级御兽师的力量。 如此的天平两侧，孰轻孰重几乎连看都不用看便可以得出结论。 在听闻了军官的话语后，卡恩教授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方才再次开口：“齐格中校，你我联手，对上那位牧首……” “很难。” 齐格中校的声音依旧严肃：“根据我的感知，他处于四环高段，与我同阶，在灰烬教团的牧首序列中应当也不是泛泛之辈。” “加上你这位四环中段，想压制他占据上风不难，但想要在半小时内快速取胜的难度极大。” “而根据眼魔探查到的波动，内部的献祭仪式应该在二十分钟内就会完成，届时哪怕我们击败了那位牧首也无济于事。” “不过，不论如何，身为军部的一员，我都得试试。” 中年军官在身旁召唤出了一只巨熊模样的宠兽：“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破局之法。” “灰烬教团的牧首被我们牵制在了外侧，火墙里面的那些纵火者们都是二环。” “如果贵校的学生们足够强大，也许有机会从内部将那座祭坛破坏，这样不但可以阻止献祭仪式的继续，还能够破除封锁火阵，让军队与导师们能够进入其中解救人质。” “内部的学生……” 卡恩教授那花白的眉毛拧起，随即遍布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虽然不少高年级学生都外出执行任务，但我记得最精锐的学生会成员正好回来了。” 一边说着，他那看向眼魔探测画面的双眼突然亮起：“动手！” 卡恩教授的身后，赫然浮现出红蓝绿三种颜色的虚幻光点。 光点飞速凝聚，化为了一道道长着微小翅膀的人形生物。 赫然是火、风、雷三种属性的元素妖精。 而且与一般统领阶的元素妖精有所差异，卡恩教授所召唤出来的元素精灵的形体要更为清晰，头上更是已经有着王冠的雏形显现。 这说明他的这三只元素精灵已经达到了四阶，可以称得上妖精君王。 三色的光点飞速凝聚，然后化为了光束，朝着那火墙的方向激射而去。 另一侧，齐格中校所召唤出的巨熊也人立而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圈土黄色的光晕扩散而开。 轰—— 一个通体流淌着熔岩的巨人在烈焰中显现，包裹着岩浆的拳头一拳击打在了那冲击而来的元素波上。 元素波被击破，但那熔岩巨人也摇晃了几步，身上漆黑的火山岩龟裂而开。 在极短的时间内，三位大师阶的御兽师便打成了一片。 …… 而在火墙的另一侧。 近乎是在外侧三位四环强者开战的同时。 几位原本灰头土脸，伪装在被俘虏人群中的学生，骤然暴起。 一道道威武的宠兽身影浮现，带着强大的气势，显现出了它们的主人身为二环御兽师的身份。 能够以超凡学院在校生的身份晋升中阶御兽师，皆是学生中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他们都是圣罗兰学院学生会的成员，曾经多次并肩作战，执行过许多冒险者协会的高难度任务。 这次也早早发现了祭坛这个破局的关键点，因此刻意伪装成了被俘虏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混到了那座漆黑祭坛的附近。 然后，在用眼神彼此沟通交流之后，配合着向着那座漆黑祭坛发动了攻势。 圣洁的吟唱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伴随着纯净的光束。 赫然是迪瑞丝召唤出了她的纯白独角兽，一个个辅助类型的强化技能被加持在了他们宠兽的身上，让那些宠兽攻击的威势都浩大了许多。 此番突然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学生，以及外部正在借助侦测技能探查的导师们都精神一振，面露期待。 思想成熟，战法犀利，配合默契。 更有强化buff加成。 这就是圣罗兰学院的精英！ 打破圣罗兰学院危局，成为拯救学院的英雄，沐浴鲜花，荣光，掌声与喝彩的机会就在此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那些宠兽们的攻击即将落在那座漆黑祭坛的刹那。 一缕缕宛若要将光芒吞噬的黑炎，悄无声息地在祭坛的周遭浮现。 然后。 顷刻之间。 几乎所有靠近了那座祭坛的宠兽们，都爆发出了凄厉的哀鸣，血肉被烧灼腐蚀。 哪怕立刻被它们的主人收回了魂约空间，也仅仅只是勉强维系住了一口气。 而那通过灵魂契约，自宠兽身上反噬而来的痛苦，更是令那几位学生面色煞白，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几秒钟的时间。 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学生会精英便彻底宣告扑街，再起不能。 …… “哈哈哈哈哈……还真以为我们灰烬教团都是些没脑子的疯子啊，专门露出一个破绽给你们打？” “祭坛有主的信物镇压，又岂是你们这些蝼蚁可以破坏的？” 张狂的大笑声从黑袍暴徒的群体中传来，一位头目模样的纵火者排众而出。 他那不加以掩饰的威势，更是让在场所有被俘虏的学生们都内心一沉。 三环！ 高阶御兽师！ 而且还不是初入。 除了外面的那位牧首，这次的纵火者中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强者。 中阶御兽师便已经是在校学生的极限，三环对他们而言已经显得有些遥不可及，在军部中都足以担任将官。 这可并不只是魂约数量加一的差距，更是宠兽的成长位阶上限由超凡阶突破统领阶的差异。 几乎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纵火者头目扫视四周。 然后，停留在了人群中因释放了多个辅助技能，精神力耗尽俏脸煞白的迪瑞丝之上。 他举起镰刀，指向了迪瑞丝宛若天鹅般的白皙脖颈，嘴角带起了狰狞丑陋的笑容。 “我听说，纯白独角兽只会与拥有着处子之身的少女缔结契约。” “这般纯洁的灵魂，作为主的第一个祭品，应该很合适。” …… “混蛋，放开迪瑞丝会长！” “住手！你们的暴行会受到审判的！” 眼看着被镰刀指着脖子，但依旧倔强地不肯向纵火者头目低头的迪瑞丝，不少学生都发出了怒吼。 迪瑞丝作为圣罗兰学院的学生会长，一直以来都工作认真负责，不论是对待师长亦或者是同窗都知书达理，温柔善良。 再加上那出众的容貌，早已是无数平民学生心中的完美女神。 此刻眼看着心中的女神遭遇危险，许多人都恨不得冲上去英雄救美，奈何他们此刻都被绳索所捆住，完全动弹不得。 而伴随着众人的呵斥与怒骂，纵火者头目那驱赶着迪瑞丝走上祭坛的动作居然真的停顿了下来。 只是，却并非是因为那些无意义的怒吼与呵斥。 他转过身来，皱眉凝视着远方：“什么人，出来。” “喔，看来灰烬教团里确实还是有聪明人的，也不全都是满脑子烧烧烧的疯子。” “也是，真要只知道烧烧烧，那你们大概早就被拿人当枪使然后覆灭了。” “果然能够长久存在于世的隐秘势力，自然都有其独特的处世之道。” 有些懒散的话语从远方传来。 一男一女从房屋群落中走出。 男方黑发黑眸，身穿风衣，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懒散。 而女方则长发披肩，圣罗兰学院那朴素的学生制服也丝毫未曾遮掩那素白俏脸的美貌。 她略微落后一步在少年的身旁，淡金色的发丝随着火场的热浪飘扬。 正是夏亚与艾若拉。 夏亚双手插在兜里，上下打量了纵火犯头目：“话说我有点好奇，你们灰烬教团的每个人是都标配一把镰刀的吗？” “真就在cosyfff团呗？” 狒狒团？ 纵火者头目微微皱眉，没有听懂夏亚的问题。 但是很快，他便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夏亚身上移开，然后锁定在了夏亚身旁，那位手握银枪的金发少女身上。 这位金发少女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 明明从年龄和感知到的精神强度来看，对方都应该没到三环，还停留在中阶御兽师的领域。 但是在他的精神感知中——那名少女却宛如一柄锋芒毕露的骑士剑，浑身上下充盈着锋锐的杀意。 仿佛不论是金铁还是山石，一旦出现在她的面前，都唯有被贯穿为齑粉的唯一命运。 纵火犯头目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凝重。 毫无眼前，眼前的这位金发少女是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强者。 与之前的那些臭鱼烂虾虽然同为二环，却绝不可同日而语。 “夏亚，艾若拉。” 察觉到了两人的出现，迪瑞丝惊喜地抬头。 而被俘虏的学生群体也骚动了起来。 一部分学生用希冀的眼神看向艾若拉，这可是圣罗兰学院货真价实的最强。 也许之前学生会精锐们做不到的事情，眼前这位校内序列排名第一，听说长期在军部执行任务的大佬可以做到呢？ 而另一部分学生，则正在一脸茫然地向身边人询问着夏亚是谁。 “咳咳。” 夏亚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诸位，我宣布个事。” 刹那之间。 学生、纵火犯、导师……万千视线都汇聚到了夏亚的身上。 就连远方战场上正在交手的三位四环强者，也额外分出了一小部分精神力关注了过来。 双方的种种后手都已经揭开，已然到了弹尽粮绝的决胜时刻。 而此时此刻的夏亚与艾若拉，也许便是那决定最终战局的最后变量。 然后。 在众目睽睽之下。 夏亚说出了让所有圣罗兰师生们眼前一黑的话语。 “那个，我觉得迪瑞丝会长的灵魂水准还是有些太次了。” “要不……这个祭品还是让我先当吧。” 第二十七章 交易吗？ 夏亚那平静的话语，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原本喧嚣吵闹的校园，在霎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仅余下周遭火柱的噼啪燃烧声。 没有人预料到夏亚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是灰烬教团的纵火者们也是如此。 刚才那种箭弦紧绷，一触即发的气氛都已经铺垫到位，他们都已经做好等会爆发一场恶战的准备了—— 谁知道转眼对面的带头大哥就点了投降。 就好像积蓄了许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 纵火者头目同样呆愣了几秒，随即黑袍下那仿佛被硫酸腐蚀过的丑陋脸庞带上了一丝恼怒：“你在耍我？” 哪怕是蝼蚁尚且偷生，哪有人会主动送死的？ 就算是帝国最稚嫩的孩童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敌人时的唯一选择，便是握紧手中的武器。 越是妥协，越是放弃抵抗，寄希望于对方的仁慈和虚伪的承诺，那么就只会败亡得越快。 更何况灰烬教团压根就和仁慈这个词汇毫不相干，他们自己也从没指望过能够靠花言巧语欺骗到人。 他不信身为眼前的圣罗兰学院高年级生不懂得这个道理。 “你居然看出来了我是在骗你？不简单啊。” 在他的对面，夏亚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看来之前我的判断没有错，你确实和其他普通的纵火者不一样。” “你是一个懂逻辑的，聪明的高配纵火者。” 不知为何，明明夏亚所言分明是夸奖他的话语。 但听在纵火者头目的耳中，却分明比其他学生们的谩骂怒吼来的更为刺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发作。 却看见夏亚忽然按了按双手：“好吧，既然你是个聪明人，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夏亚侧过身子，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被用镰刀指着白皙脖颈的迪瑞丝。 以及，后方那一众灰头土脸，正在纵火者们严密监视下瑟瑟发抖的平民派学生们。 “解除火阵封锁，放他们自由。” “作为交换，我会放弃抵抗，自愿进入祭坛之中，成为你们进行火祭的祭品。” …… 纵火者头目看了一眼身侧楚楚可怜的迪瑞丝，又看了一眼夏亚。 他的心头灵光一闪，霎时间浮现出一道明悟。 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那就全都说的通了。 虽然夏亚和艾若拉两人确实有强攻祭坛的能力，但哪怕他们真的打破了祭坛，破开了火阵的封锁，可是毕竟还有无数学生被拘束在原地。 在那般的混乱之中，能够有多少学生被营救而出，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能跑掉一半都算命大。 尤其是这个名叫迪瑞丝的少女，更是几乎必死无疑…… 现在想来，虽然是圣罗兰学院的精英学生，但说到底，终究也只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还尚且稚嫩，生活在超凡学院这样的象牙塔里，未曾直面过社会的冰冷残酷，也还从未品尝过背叛的苦酒。 所以，对方还会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 还会对「拯救」，「牺牲」，「同伴」这些吟游诗人们所杜撰出来的词汇抱有幻想，梦想着成为可以守护所有人，拯救所有人的英雄。 刹那之间，看着夏亚，纵火者头目的脑海中产生了无数的联想。 在夏亚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看到了曾经那个梦想成为正义伙伴的村中少年，更想起了村口那个名叫翠花的村姑。 但是很快，纵火者头目的目光便重新变得阴冷了下来，祛除了所有的杂念。 哪有什么海誓山盟的爱情，都只不过是玩弄人心的甜言蜜语而已。 唯有灰烬与烈焰，是此世唯一永恒不变的存在。 而你想要当英雄，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纵火者头目看向夏亚，声音嘶哑地开口：“用你一个人交换他们数百人的性命？你是在开什么国际玩……” 但是他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夏亚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是说……我不配？” “我——” “不配交换这群菜鸡？” 夏亚的话音未落。 纵火者头目便察觉到，这个此前仿佛一直笼罩着迷雾，让他有些难以看透的少年，此刻忽然解开了限制。 层层叠叠的迷雾消失不见。 那璀璨的，炙热的灵魂本源，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了纵火者头目的精神感知之中。 刹那之间，纵火者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彷徨之感。 就仿佛是蚂蚁直面山岳…… 不，用这般的比喻来形容都显得有些太过苍白。 就如同古老的猿猴第一次抬起头仰望天空，然后看到了那片无垠的星海。 纵火者头目还未从怔神中回过神来。 他的耳畔，便传来了自家牧首那急促的传音。 “快，答应他。” 火墙之外。 那个骑乘于熔岩巨人之上，哪怕与两位四环大师交手都未曾开口的灰烬教团牧首，此刻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为了一个连三环都不到的学生。 作为四环高阶，精神力已经强大到足以统御君王阶宠兽的强者，他的精神感知要远比那个三环的下属要来的清晰。 明明只是惊鸿一瞥。 但是就在那一刹那，灰烬牧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颗闪耀的恒星。 璀璨炙热，却又那么的清澈，深邃而神秘。 这样的发现，让牧首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连对身下熔岩巨人的操控都出现了疏漏，被齐格中校的大地战熊抓住机会打了一套土元素组合拳。 大片的熔岩碎片坠落地面，烧灼出一个个巨大的坑洞，但他却对此毫不在意。 虽然灰烬之主的本质确实有些疯癫，连带着手下的灰烬教团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但是，既然会发展灰烬教团这一势力，便说明灰烬之神确实对凡世的利益有所需求。 而其中最大的需求——便是拥有知性的灵魂。 越是神秘，越是强大，越是纯粹的灵魂……那么其作为火祭品的价值也就越高。 所以这次他们才会反其道而行之，不去袭击那些偏远地区，而是直接将目标瞄准了毫无防备的圣罗兰学院。 正是因为相比起那些饱经风霜，或是被生活所腐化沾染上铜臭气息，或是因久经苦寒而心灵沾染尘埃的成年人—— 也唯有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灵魂要更为纯粹一些。 而事实上圣罗兰学院的学生质量也确实没有让牧首失望，那位能够与纯白独角兽签订契约的少女更可谓意外之喜。 但是—— 与夏亚相比。 其他的所有人，却都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答应他，他一人对于主的价值，就要远高于其他所有人的总和。” “他的灵魂是对主最好的补品……我会全力拖住外面的这两个四环。” “记住，哪怕最终吾等尽数战死，也一定要拖到火祭仪式完成。” 匆匆留下了几句传言，牧首便重新将精力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他本就是以一敌二，刚才更是分心了一阵就被齐格中校和卡恩教授逮到机会一顿胖揍。 倘若再继续分心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落败。 他自己战死事小，但倘若因此让主失去了一次补全己身的良机，那自己死后升往神国恐怕都不得安宁。 另一侧。 收到了传音的纵火者头目刚一回头，便看见了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的精神力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起来，再次笼罩上了层层迷雾，难以看清。 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深邃，让纵火者头目联想到了此前的寂静星空。 “那么——” 夏亚打了个哈欠。 “来交易吗？” 第二十八章 他终将踏上名为英雄的不归路 既然收到了灰烬牧首这个顶头上司的指示，纵火者头目也没有再选择浪费时间。 他声音低沉地开口：“我同意你的交易。” “但是——”纵火者头目将目光投向夏亚身边的艾若拉：“你必须保证她不出手破坏仪式的完成。” 从始至终，这位金发少女都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如果对方不走的话，那哪怕自己身边有几十位教徒辅助，他都不敢保证火祭仪式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以。” 夏亚看向身旁的艾若拉：“小艾，你等会跟着迪瑞丝他们一起撤。” 艾若拉看了夏亚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退到了人群之中。 “那就快开始吧。” 夏亚看向眼前的纵火者头目，不耐烦地催促着，仿佛即将等待他的不是成为祭品，而是一场郊游。 “手脚利索点，我都等的有些无聊了。” …… 说是对峙，但其实也不过是在数分钟之内所发生的事情。 很快，一名名学生被纵火者们粗暴地解开了双手上绳索的束缚，灰头土脸地站起了身子。 等到他们零零散散地排成了队，纵火者头目方才举起了手中的镰刀，略微挥舞，那道火墙被撕裂开一道狭小的缝隙。 “你们的运气很不错。” 纵火者头目看向重获自由的学生们，声音嘶哑地开口，让人联想起了葬黄沙地的蝰蛇。 “没想到这天底下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傻瓜，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为你们换得一条生路。”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感慨。 虽然双方身处于敌对的立场，但夏亚那炙热纯净的精神，仿佛在闪烁着光芒。 只可惜，对方马上就要去见主了。 当然，对于这般闪耀的灵魂而言，能够从污浊的浮世里得以解脱，成为主的一部分，也许反倒是一件幸事也说不定。 “快滚吧。” 他朝着那些学生们不屑地挥了挥手。 而那些衣衫破烂的学生们也顾不上狼狈，急匆匆地从那开辟的通道之中撤离。 在经过夏亚的身旁之时，他们不自觉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即便从表面上看，夏亚会做出这番行为，更多是因为迪瑞丝会长—— 但是夏亚也确实救了他们的命，这点毋庸置疑。 明明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在此之前，连夏亚这个名字都未曾知晓。 他们扪心自问，倘若换做是自己的话，绝对做不到为了一些也许连名字都没听说的同学牺牲自己。 这般巨大的反差，让原本自诩为天之骄子的学生们感到格外自惭形秽。 人群快速通过了那道烈火之墙，唯有迪瑞丝还停留在原地。 她那楚楚可怜的面庞被火场的高温炙烤地通红，却丝毫未曾在意，而是神情急切地朝着艾若拉开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救他啊。” “我知道，夏亚同学他很强，学院内部档案留存的绝非他全部实力，也许比你都强，甚至超越了学院的许多教授。” “他那样的人，绝不可能就这样毫无反抗地死去，也许是准备等到进入祭坛内部之后再发动反击……” “但是你们没有亲身感受过那个祭坛里面的东西，压根不明白那里面正在孕育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此前正面尝试攻击祭坛的学生会成员们都已经昏死了过去，正被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抬离通道。 在场的所有师生之中，唯有当时给予辅助的迪瑞丝知晓，那座封闭的祭坛内部究竟藏着什么…… 那仿佛汇聚了此世全部之恶的黑炎，仅仅只是沾染上分毫，便似乎会将灵魂焚烧殆尽一般。 哪怕是四环的大师级御兽师，在那样的黑炎面前都抵抗不了多久便得失去行动能力。 所以那些灰烬教团的纵火者才敢放心地把那座漆黑祭坛摆放在中央，放任他人靠近，因为这是他们的最强一环，甚至比火阵外的那位四环牧首还要可靠。 只是，面对迪瑞丝急切的诉说，艾若拉的表情却未曾出现分毫的动摇。 她仅仅只是伫立在通道口，隐约挡住了想要似乎想要冲入其中的迪瑞丝。 那淡金色的披肩长发随着热浪的起伏飘扬，冷清的话语在灼烧声中轻轻回荡。 “那是他的决定。” 这是夏亚经过思考后所做出的决断。 所以艾若拉不会去质疑夏亚的判断，更不会刨根问底地去细究夏亚所制定计划的具体细节。 她只会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然后去完成夏亚所期望她做的事情。 正如八年之前，在那个被黑雾和浓烟所笼罩的冰原小城里，她和夏亚所约定的那样。 迪瑞丝的眉头紧锁，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艾若拉的固执，她尝试了几次绕开对方，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锋锐的气机所锁定。 “只因为是他的决定你就无脑相信？这是赌上生死的牌局，但夏亚同学他却缺少了很多情报。” “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他的决定做错了，你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迪瑞丝忽然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金发少女那双天蓝色的眸子。 那眼神很漠然，冷清依旧。 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无声回答，却让迪瑞丝暗暗心惊。 直到这时迪瑞丝方才发现，作为本该掌握圣罗兰学院全局的人……不止是夏亚，就连艾若拉这个时常露面的学院序列第一，她其实也从未真正了解过。 迪瑞丝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坦白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将话语说出口。 也就是在迪瑞丝这刹那的恍惚间，烈焰吞吐，火焰之墙重新合拢。 很快在外围接应的导师和军队们就赶了过来，将学生们带离到了远离学院的安全区域。 根据齐格中校眼魔宠兽的探查，那漆黑的祭坛中有极高危的魔力波动正在孕育着，一旦爆发，大半个圣罗兰学院都将被夷为废墟。 沉默地抵达了军队的阵型之中，眼魔宠兽所投影而出那块精神探测光幕迅速吸引了所有学生的视线。 火场中只余下了正严阵以待的灰烬教团，还有被无数视线和杀机所锁定的夏亚一人。 那位纵火者头目开口说了些什么。 然后所有人便看见光幕之中，夏亚双手插兜地迈开脚步，朝着那座漆黑祭坛走去。 那道单薄的背影，此刻却在圣罗兰学院师生的眼中显得格外高大。 就如同—— 正在踏上一条名为英雄的不归之路。 第二十九章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眼看着精神光幕之中，夏亚那一步步远去的背影。 在这一刹那，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期望夏亚能够在最后时刻突然掏出什么底牌，完成彻头彻尾的绝地大翻盘。 虽然以一人之力对抗在场的数十名纵火者，其中还包含着一位三环……这无疑显得有些天方夜谭。 但这样的念想，确确实实便是所有人此刻内心的期望。 然而，这一切却并没有发生。 那道光幕中的单薄身影，仅仅只是一步步地走到了漆黑祭坛的旁边。 在他靠近的那一刹那，漆黑祭坛似乎是突然被刺激到了一般。 远比此前遭遇攻击时的应激反应更为浓郁，更为深邃的黑炎喷涌而出。 漆黑的火焰爆涌，在夏亚的身旁萦绕跃动，透露着饥渴的意味。 就仿佛夏亚对这些黑炎而言，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一般。 一缕缕黑炎舔舐着夏亚的身体，烧灼着他的肌肤。 此前那些学生会的精英们，只是稍一沾染这些黑炎便重伤昏迷了过去，但身处远比那些学生会成员更为危险的处境之中，夏亚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未曾去理会这些黑炎，而只是一步步走出。 很快，那道单薄的身形，便消失在了那被漆黑火焰所笼罩的祭坛内部。 黑炎在顷刻之间爆涌，煌煌燎然。 不但阻绝了眼魔的探查，同样也阻隔了现场纵火者们的视线。 …… “夏亚他……会死吗？” 学生群体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那光幕之中的一切。 但是画面之中，除了漆黑的火焰之冕外再也别无一物。 隐约间，人群里传来了女生的啜泣声。 片刻的沉默后，有庄重的声音响起。 “那美好的仗你已经打完……” “那应行的路你已经行尽……” “那当拼死捍卫的道你已然守住……” 一位应该是教廷信众的教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纯银的天平。 那是晨曦教廷之中，公理与审判女神的象征。 他轻轻俯下身子，手捧银天平，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夏亚.埃古特。” “从今往后，自有公义的冠冕为你存留……” …… 火场之中所发生的一切，自然也被远处正在交战的三位四环大师所察觉。 “哈哈！” “齐格，卡恩……” “我还真是得感谢你们啊。” 虽然身下的熔岩巨人已经被打的节节败退，不但肩膀与头部的火山岩都被打碎了大半，就连左臂都被齐格中校的巨熊撕扯而下。 但是，眼看着夏亚未曾反抗地走进了那黑炎所化的祭坛之中，灰烬教团牧首那阴暗的脸上还是不由浮现出了畅快的笑容。 只要完成了这次火祭，那么哪怕这次前往弗雷斯塔帝都的灰烬教众全军覆没，那也是值得的。 另一侧，占据了绝对上风的卡恩教授与齐格中校却面色沉重，丝毫没有即将得胜的喜悦。 “正义、英勇、无畏……” “这样的人才，还未曾来得及成长起来便陨落在了这里，实在可惜。” “假以时日，他也许能踏足称号乃至于传奇……成为帝国未来的栋梁。” 土黄色的大地战熊君王边，齐格中校的面色同样不太好看。 从结果来看，以牺牲一人为代价，换来了数百名学院学生的平安，可谓是毫无争议的功勋。 等他回到了军部，将此次事件上报，说不定还能因此而受到嘉奖。 但是——倘若从帝国的整体视角来看。 数百名平庸者，与一位有机会成为传奇的种子，却完全没有可比性。 传奇御兽师—— 那代表着整个西大陆的天花板。 也正因为传奇的稀少，西大陆的每一位传奇都是各方势力所瞩目的焦点，哪怕是些许的表态便足以引起整个大陆格局的动荡。 而任何势力，哪怕先前的规模再小，但只需要其中诞生一名传奇，便足以将其所属的势力推向西大陆的超一流之列。 这也是晨曦教廷、弗雷斯塔帝国……乃至于白垩高塔、暗影议会等超凡组织能够拥有如此超然地位的原因，因为这几方一直以来都有着传奇坐镇，而晨曦教廷和帝国所拥有的传奇甚至时常不止一位。 “是啊，夏亚他作为御兽师的天赋，在我这么多年的教书历程里，也可以称得上绝无仅有。” 卡恩教授的目光中同样闪过了难以掩饰的遗憾。 和其他师生们不同，他对夏亚还是颇为了解的。 在对方一年级的时候，就时常找他请教问题，似乎是想要用炼金学方面的知识来制作什么起爆符，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夏亚？” 齐格中校听到了这个名字，忽然愣一下。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夏亚.埃古特？” “没错，夏亚.埃古特，怎么了？” 卡恩教授点了点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没什么。”齐格中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夏亚.埃古特……原来如此，难怪殿下的后手始终没有发动。”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正面的战场上：“那也许，接下来还会发生一些意外也说不定……” …… “怎么感觉有人在咒爷死。” “而且看这频率，貌似还不止一两个的样子。” 夏亚打了个喷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正身处漆黑祭坛的深处，身旁那灼热的黑焰愈发狂热。 夏亚的灵魂强度自然不是学生会的那些人可以比拟，但饶是如此，他也感受到了那仿佛直达灵魂深处的烧灼感。 如此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的灵魂便会伴随着肉身一同灼烧为灰烬，真的成为了那些纵火者口中的贡品。 “搞笑，我连真正处于封印状态的邪神都见识过了，还会怕你一节食指骨搞出来的动静？” 夏亚冷笑一声，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一枚秘银盒。 正是他先前在雷萨城那里截获到的黄昏污染物。 原本，那尊污染物已经在开启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后便彻底耗尽了气息与灵性—— 但是，在历史残响中用幻术安抚失控的席尔薇雅时，他也找机会将这枚污染物同根同源的气息与灵性进行了补充，将其重新封存在了秘银盒中。 果不其然。 在秘银盒被打开的刹那。 那原本正在贪婪地舔舐着夏亚，想要将他的身与灵一起焚灭的黑炎，忽然停顿了一下。 然后，便如同被入侵领地的猛兽一般，完全抛弃了夏亚，尽数朝着那秘银盒中的石雕暴涌而去。 滋滋—— 昏黄与漆黑两种颜色的光晕不断碰撞，彼此侵蚀，发出了焦灼的声响。 当然，相比于占据主场的黑炎，那昏黄的光晕从体量上来看便明显要逊色许多，很快便所剩无几，要不了几秒便会被彻底吞没。 但是，这却也为夏亚争取到了数秒钟的时间。 “果然啊，还是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滔天的黑炎，连带着那烧灼灵魂的痛楚一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夏亚也看到了祭坛最深处，那截干瘪枯瘦，丝毫不似人类的巨大骨节。 还有，那脑海中闪烁而过的提示信息。 【灰烬王者的左指骨】 【类别：污染物|超凡素材】 【等阶：第六阶】 【属性：火|黑暗|诅咒】 【描述：noblood，nobone，noash】 …… 【已检测到与银所持有的技能雏形「天照」相匹配的火种源头，请选择是否补全技能雏形。】 第三十章 阿玛忒拉斯 看着脑海中所浮现而出的提示，夏亚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灰烬教团和全校师生面前演了这样一出大戏，把自己硬生生给伪装成了心怀苍生的活祭品。 所为的，可不就是祭坛的中心，那作为这场火祭核心的食指骨吗。 六阶的污染物兼超凡素材。 倘若换算成莱茵金币的话，那至少也得价值数十万，而且还是绝对的有价无市。 毕竟第六位阶，对应的可是称号级别的御兽师，亦或者是真正的帝皇阶宠兽。 不论是放在西大陆的哪个超级势力中，这都是货真价实的战略级资源。 就算是已经达到了称号级别的御兽师，也可以依靠这种材料来更进一步地提升实力……而倘若位阶在此之下，那更是可以直接提升宠兽的种族资质。 如果是走寻常路线，那夏亚把统辖局或者军部的任务刷破天际，也绝对兑换不到这个等级的材料，除非他肯签订卖身契，彻底成为被帝国所统御的职员。 “确认。” 【已确认使用该超凡素材补全技能雏形：「天照」】 【正在收容火种源头……】 【当前收容进度：1%，2%……】 伴随着碧蓝色的文字提示。 银白的身影一闪。 小雪貂被召唤到了夏亚的肩头。 “抓住机会，银。”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要是这一次没有收容成功，那我们之后一年可能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嘤嘤！” 小雪貂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它盼望了许久的机会。 掌握最大的杀伤招式，彻底坐稳夏亚天字一号主宠的位置，就在今朝！ 银那宛若红宝石般的右瞳之中，三轮血月的纹理在不断旋转，映射入现实。 在祭坛的中心，那截干瘪枯瘦的指骨，则忽然开始闪烁了起来。 时而变得凝实，时而又变得虚幻。 仿佛是在切实存在的物体，与虚构的幻影这两种状态间来回切换一般。 而伴随着这虚与实之间的转化—— 点点朦胧的光点，连同周遭那奔涌的黑炎一起，开始被朝着银的左眼吸纳而去。 …… 祭坛之外，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那被漆黑火焰所笼罩的祭坛，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能够参加这次行动，自然都是资深纵火者，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进行火祭。 虽然规格有所不同，但根据以往的经验，火祭的祭品在数秒内便会被化为灰烬—— 而作为祭祀核心的主之信物则会得到祭品的滋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能，化身为行走的天灾。 然而—— 十秒钟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那被漆黑烈焰所笼罩的祭坛依旧平静，未曾有分毫火祭完成的迹象。 “等等就好了，这次主所赐予的信物规格远胜以往，自然有所不同。” 有经验老道的纵火者开口。 于是三分钟过去了。 那被黑炎包裹的祭坛依然那般安静，毫无动静传出。 “都不要慌张，这次的祭品可是牧首大人钦点的上上品，其质量足以抵得上数百名平庸的祭品……火祭过程缓慢一些也是正常的。” 这次是那位三环的纵火者头目开口了。 他在灰烬教团中很有威望，只是一开口，便安抚住了那有些躁动的纵火者们。 三分钟。 又是一个三分钟。 十分钟后，终于有年轻的纵火者忍耐不住，靠近了祭坛想要观察其中的情况。 但很快，他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萦绕在祭坛四周的黑炎丝毫未曾顾忌他自己人的身份，直接将他所焚烧了起来。 很快，空气间便传来了血肉被烧灼的滋滋声。 “不可贸然打扰主。” 纵火者头目没有去理会那个正在地面上痛苦哀嚎的同伴，而是面色凝重地开口告诫，其余人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现场又陷入了长久的等待。 而远处的战场之上，原本君王阶宠兽间战斗的浩大声响，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熔岩巨人的一臂一腿都已经被撕裂了下来，胸口更是被贯穿了两个大洞。 灰烬教团的牧首完全就是在凭借着一口气强行支撑，拼命阻挡着两位四环强者不破坏仪式的完成。 终于—— 在不论是灰烬教团还是圣罗兰师生们都已经等得望穿秋水之时…… 那祭坛之中，终于发生了变化。 祭坛旁的漆黑之炎猛然暴涨。 然后，又在刹那之间，猛然收缩。 原本滔天的黑炎仿佛被什么东西彻底吸纳走了一般，彻底消失不见，重新露出了其中的石制祭坛。 纵火者头目的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欣喜。 根据过往的经验……等到所有的黑炎尽数消失，便代表着火祭已经完成。 而主所赐予的信物也已经不再会不自觉地溢散出力量，而是被赋予了神性，能够自如地掌控力量。 他一把将手中的镰刀折断，恭敬地跪伏在地上，面色狂热地开口。 “恭迎主之神降！” “恭迎主之神降！” 在他的身后，几乎所有的纵火者们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神态虔诚。 他们已经看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以那截左指骨的信物为载体……灰烬之主的化身将在帝都降临，将一切反叛的异端都化为劫灰，向整个西大陆宣告灰烬教团的威严。 但是—— 很快，所有人都听到了脚步声。 纵火者头目看见了一双制式长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紧随而来的是那熟悉的懒散声音。 “喔，没想到你们的镰刀居然还是仪式消耗品……亏我还以为是你们的什么伴生武魂呢。” 声音的主人语气颇为轻快，似乎心情很好。 “不是，你们这怎么还跪上了？” “算了，正好当靶子测试下新技能，哦对，差点忘了还没加点。” 纵火者头目茫然地抬起了头。 紧接着，他便看见了那宛若万花筒般旋转的血色之眸。 “「天照」” 万分之一个刹那后。 永燃的诅咒之炎，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尽数化为了余烬。 第三十一章 谁是你们的神之子？ 咆哮的黑炎之龙冲天而起。 灼烧大气，掀起炙热的风暴。 火场中的高温，让透过空气的光线都变得扭曲，看不清其中的具体形貌。 石板被熔化，血肉被蒸发。 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顷刻间被尽数焚毁，以至于现场的灰烬教徒们甚至连哀嚎和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化为了枯白的粉末。 整个火场之中，只余下了那道比夜晚更漆黑，宛若要将世界所吞噬的黑炎之柱。 与此同时，在夏亚的脑海之中，无数道湛蓝色的提示正在飞速掠动着。 【火种收容进度：100%】 【技能雏形：「天照」已补全】 …… 【天照】 【属性:黑暗，诅咒，火焰，精神】 【位阶：超阶（准）】 【熟练度：入门（0/10000）】 【技能描述：在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无视空间限制，释放出大范围的漆黑火焰杀伤对手，同时造成燃烧、诅咒、空间撕裂等多重效果】 【提示：该技能释放后的具体威力与释放者所消耗的精神力直接相关，过度使用将会巨幅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对使用者身体造成极大负担，请谨慎使用】 …… 【已消耗自由经验值10000点，“银”的复合系技能「天照」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入门」晋级为「掌控」】 【已消耗自由经验值30000点，“银”的复合系技能「天照」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掌控」晋级为「熟练」】 【当前剩余自由经验池：60500点】 …… 【恭喜你，因为习得全新技能，“银”的战斗等级已提升，当前的战斗等级为30】 【“银”的位阶由超凡（二阶）晋升为了统领（三阶）】 【恭喜你，您的魂约等级已提升，当前的魂约等级为30】 【您的第三魂约已开启】 …… 夏亚感觉到左眼一疼，用手一摸，有几滴殷红的液体顺着眼眶汩汩而下。 “没想到居然连副作用都还原了，就离谱。” “幸亏只是短暂的精神力虚弱，而不是什么永久性的视力减弱。” 他从「空间口袋」中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 御兽师与宠兽签订灵魂契约以后，便能够从宠兽那里获得身体素质层面的增幅。 而两者灵魂契约的契合度越高，御兽师本人所能够获得的反馈增幅也就越大，如果契合度足够高的话，甚至能够直接使用宠兽本身的部分技能和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御兽师都会选择从宠兽蛋或者是幼年期的时候培养宠兽，而且除非原有宠兽意外死亡，不然哪怕遇到了种族天赋更好的宠兽幼崽也不会轻易更换的原因。 银作为夏亚的第一只主宠，从北境的锡兰一路陪伴夏亚到现在，灵魂契合度可以说早就已经爆表到了不能再爆表。 也正因如此，在银完成了「天照」的补全后，夏亚第一时间便想亲自试试这个新获得的强力技能。 而他倒也不是没有看到技能面板下的提示信息——只是刚刚入手「天照」，夏亚正好也想试验一下全力释放的威力。 “现在看来，不愧是消耗了我三点技能之种，只是把熟练度从「入门」提高到「熟练」就花掉了四万经验的准超阶技能。”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贵的东西是没有缺点的，有缺点的只是我自己。” 目睹着全功率「天照」的杀伤力，夏亚不由发出了贫穷的感慨。 超阶技能，理论上是君王阶宠兽所独有的专属技能，而且哪怕在君王阶宠兽中，也唯有那些种族天赋突出的宠兽才能拥有。 而现在银却在相隔两阶的前提下，便提前习得了超阶技能。 虽然当前还有所限制，但只要一达到君王阶段，那后面那个「准」字自然也就可以去掉了。 不但如此，吸收了一件六阶的超凡材料，还让银连升两级，直接抵达了超凡阶和统领阶的交界点…… 就连夏亚自己都因为契约的反馈而直接突破了那最后的界限，晋升了三环，开启了第三魂约。 “总而言之，收获还算不错。” 夏亚伸了个懒腰，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远处的天空之上。 “那么，也该把这场闹剧收一下尾了。” …… 远处的战场之上。 三位正在交战的四环大师，也察觉到了圣罗兰学院中突然发生的异常。 啪啪啪啪啪啪啪—— 灰烬教团牧首的手中，一枚原本闪烁着微微荧光的铁片，此刻上面的亮点正在一个个地迅速熄灭。 直到，完全消失为零。 这是记录着此次前来的纵火者们灵魂状态的超凡道具，而眼前的情景，无疑宣示着纵火者们已经全军覆没。 然而—— 此刻的牧首，却完全没有关注自己这些手下死活的闲心。 甚至，就连身旁那尊熔岩巨人濒死前的怒吼，也完全未曾去理会。 在他的精神感知中——那尊原本威严而灼热，来自于主所赐予的信物，此刻居然完全消失了。 不……准确来讲并非是消失。 而是，与火场中那唯一还存活的人类，融为了一体。 牧首那黑袍之下的面庞在急速转变着，时而惊疑，时而愤怒，时而惶恐…… 但是最终，却定格为了狂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说为什么能在这里发现那般神秘而炙热的灵魂……” “唯有主的血脉……灰烬的神子，方才能够直接将我主躯体的一部分化为己用。”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够如此轻易地统御主的黑炎。” 轰—— 熔岩巨人发出了巨大的悲鸣，胸口的核心晶体被卡恩教授的元素妖精君王合力一击所击碎。 它的生命波动在迅速黯淡。 对于岩石巨人族而言，胸口的核心晶体等同于人类的心脏和大脑，一旦破损便无疑于死亡。 但灰烬牧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站在迅速冷却的熔岩巨人残躯上，对着卡恩教授和齐格中校张开了双臂，脸庞扭曲。 “你们完了，你们全都完了！” “安静地迎接死亡吧！” “灰烬的神子，将带着主的意志从天而降，愤怒狰狞！” “所有的异端，所有的逆命者——” “都将被那炙热的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 灰烬牧首浑身浴血，发出了张狂的笑声，但那笑声很快便戛然而止。 他缓慢地回头，只看见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不知何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柄没有实体，由黑炎所化的锋刃笔直地刺入他的腹部。 那灼热的烈焰，在顷刻间便将灰烬牧首的五脏六腑燃烧殆尽。 “看来「闪现」加「天照」联动的效果还行，以后又可以多个组合技了。” 夏亚吹了声口哨，一脚将眼前灰烬牧首的脖颈踢断。 头颅高高飞起。 那无首的尸体从死去的熔岩巨人肩头坠落，落在地面上，发出了啪叽的声响。 “但我可去你丫的——” “谁是你们的神之子？” 第三十二章 帝国的合作者 伴随着灰烬教团的全员扑街，那冲天的火阵也缓缓淡去。 只余下了苍白的灰烬，以及被烈焰烧灼发黑的建筑物残骸，印证着此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一条条指令被迅速发出，很快在场的军队与导师们便开始组织起了宿舍区废墟的重建工作。 事实证明，宠兽不止是能够用来战斗，那些身强体壮的战斗系宠兽，用来搬砖打灰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夏亚抖了抖风衣上的浮尘，并没有选择返回另一侧的学生群体之中—— 即便那些幸存的学生，此刻正向他投来了灼热的目光，如果夏亚过去的话，毫无疑问将会受到迎接英雄一般的待遇。 一是因为他有轻微的社恐。 “夏亚，你救了我们大家！你是我们的英雄！” “圣罗兰学院的救世主！” “你是行走在人世间的圣人化身！” “夏亚，我要给你生猴子！” …… 这些肉麻的话语，再配合上那崇拜的目光，只是想想就让夏亚感觉自己的尴尬症犯了。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先前装出那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虽然也有顺手拉他们一把的原因，但主要还是眼馋那截左指骨。 承受那种吹捧属实是有些德不配位。 二则是因为，没啥意义。 夏亚对自己的追求有着很准确的定位，虽然人前显圣确实很爽没错，但他倒也还不至于要靠一堆平民学生的吹捧来满足虚荣心。 他将目光投向身下那巨大的，全身流淌的熔岩正在逐渐冷却凝固的熔岩巨人残躯之上。 “小艾，来帮把手。” “夏亚同学，你还真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高跟长靴的踩地声响起。 艾若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夏亚的身旁，似乎是看穿了夏亚想要做些什么，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 “小艾你的成语用的不错，果然没枉费我平时帮你补习汉语。” “话说起来，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古典派的三无少女，但没想到居然还有毒舌这种隐藏属性，我喜欢。” 夏亚头也没回，在熔岩巨人的残躯上张开手比划着什么。 “来，从这里切。” 辉光闪耀，璀璨的银芒一闪而没，将熔岩巨人腹部最为坚硬的火山岩外壳切割成了整齐的四片。 紧接着，那些碎裂的火山岩外壳便被夏亚肩头的闪闪收进了「空间口袋」里。 “君王级的熔岩巨人外甲，勉强能算是第二阶吧，这个份量应该也值个大几百块。” 夏亚估算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熔岩巨人的胸口：“还有这里。” 银色的枪芒继续闪耀，一块碎裂的结晶坠落而下，被夏亚稳稳地接住。 虽然已经在战斗中被击碎，但这块汇聚了熔岩巨人核心魔力的结晶依然是三阶素材中的珍品，黑市里的市场价格不会低于一千五百枚莱茵金币。 艾若拉手握银枪，宛若庖丁解牛般，随着夏亚的指示一枪枪地将熔岩巨人残躯分割为了大大小小的超凡素材。 就在这时她忽然停下了动作，手中的银枪「伦戈米尼亚德」微微下垂，隐约护在了夏亚的身前。 来者是一位面容肃杀，身穿军装的中年军官，正是齐格中校。 他的身形停顿在了艾若拉身前五米的位置，不再前进。 那在战场上历经无数血与火的考验所磨练出来的战斗直觉告诉齐格中校—— 一旦他再往前一步，那么眼前的这位金发少女一定会发起攻势，不论自己的身份如何，身后代表着谁的背景。 明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四环大师，但那锋芒毕露的枪意，却让齐格中校产生了自己会在银枪下受伤的预感。 不愧是这次事件之前，自己就在军部中早有耳闻的超级新人。 圣罗兰学院，还真是出了两个不得了的小家伙啊…… 齐格中校在内心发出了感慨，随即面色和善地摆了摆手：“放轻松，我是军部的人，和你们是一伙的。” “作为圣罗兰学院的一员，我很尊重军部这次的来援。” “不过如果只是来向我道谢的话就免了吧，卡恩教授他已经谢过一次了，学院是我家，保护同学是我的分内之事。” 夏亚的注意力依然投入在分割熔岩巨人躯体的流程上，那巨大的残躯已经被他清理了大半。 他很享受这种过程，有种费尽千辛万苦打完boss之后安逸地数着战利品列表的美感。 就在这时夏亚忽然警觉了起来：“齐格中校，你来这里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具熔岩巨人其实是属于你们军部的战利品吧？” “怎么会？” 齐格中校哑然失笑：“根据军部的规矩，任务期间的一切敌方缴获都归属击杀者本人所有。” “虽然你算是捡了我和卡恩教授的漏，但那位灰烬教团的牧首确实是你杀死的，他本人的一切战利品自然归你所有。” “那就好。” 夏亚点了点头，将最后一点超凡素材收进了空间口袋里。 “小艾，走了。” “嗯。”艾若拉点了点头，收起了伦戈米尼亚德，安静地跟在了夏亚的身后。 “等等……其实我是来提醒你一些事情的。” 齐格中校有些无奈。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自己这位军部的四环大师亲自前来搭讪，这两位学生不说受宠若惊吧，那至少也会和他友好地攀谈两句。 届时，他也可以顺势地将一些信息说出，也算是向这两位让他都觉得有些惊艳的帝国后起之秀卖个人情。 谁知道不管是夏亚和艾若拉，都似乎压根没把他的军方身份当一回事的样子，搞得他只能主动开口……与其说是卖人情，反倒更像是自己在厚着脸皮地攀关系。 “我不知道你在祭坛里，最终是怎么解决那件污染物的，又是如何能够操控那种黑炎的，我也不需要知道……” 齐格中校微微压低声音。 “你确实破解了灰烬教团的阴谋，这点毋庸置疑，没人有资格质疑你的立场。” “不过，军部和帝国不在乎，却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 “这次事件的动静闹得太大，帝都中有大量其他势力的眼线，所以其中的具体细节一定会被流传出去。” “届时，你在那些或明或暗的超凡组织，隐秘势力眼中，都会被打上各种标签，加以种种揣测。” “进入那些组织的视线……很难说清楚究竟是好是坏。” “猜到了。” 夏亚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早在进行这次计划前便有所预料的事项，也算是为了补完天照所应该付出的隐性代价。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哈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确实是个好说法！” 齐格中校重复了一遍夏亚的话，颇为赞同地笑了笑。 “你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地使用那种黑炎击杀了灰烬牧首，其实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如果你将那种操控黑炎的能力藏着掖着，以后再被迫暴露，那也许就会引起风言风语，说你和灰烬教团私下里有什么难以告人的联系……” “但是直接将其摆在了明面上，还是以击杀教团头目的方式，那以后无论是谁都没法再拿这一点对你开刀。” “而且你确实也无需太过担心……不论如何，你都是帝国的子民，更是这次圣罗兰学院立下了大功的英雄。” “我可以代表帝国向你保证，明面上没人敢借此事对你发难。” 一边说着，中年军官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亚：“另外，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再次并肩作战也说不定。” “如果你是指招募我去军部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夏亚摆了摆手：“大概几周前，你们雷萨统辖局的同事也向我提出过类似的邀请，但已经被我拒绝了。” “我知道你们这种天才的性子受不得约束。” “统辖局和军部内部管理和纪律性过于严苛，相对而言更适合平庸之辈，却无法发挥出你们的创造性，你们就算来了也只是在浪费天赋而已。” 齐格中校笑了笑：“但是——” “倘若不是统辖局与军部这般，直接听命于官方与皇室的下属……” “而是，弗雷斯塔帝国的合作者呢？” 夏亚皱了皱眉：“帝国的合作者，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很多，我只能说水很深，懂的都懂，不懂也没办法。” “等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说完这一切，齐格中校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潇洒地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到夏亚在他的身后幽幽地开口。 “据我所知，军部将领如果在执行任务时受到外人的重要协助，那么协助者似乎有资格向军部要求奖励，从任务执行者的奖赏部分中扣除。” 这句话让齐格中校那潇洒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后他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去：“我会帮你申请的。”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看着齐格中校那有些狼狈的背影，夏亚这才心满意足地招呼起了艾若拉离开。 断章狗是吧，谜语人是吧，好似。 第三十三章 执剑者（二合一） 弗雷斯塔帝国，深蓝领，灰白丘陵。 监察使菲欧伦矗立在荒芜的山坡上，金属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赤发的发丝随着吹拂荒野的风微微摇晃。 在她的身前，那土坡之下，一片荒凉的遗迹之中，有数十道身穿制服的身影正在来回探查着。 相比于普通的帝国军人，他们的左肩上用银线绘制着黑鹫的图案，浑身上下皆充斥着肃杀与干练的气息。 黑鹫禁卫—— 整个弗雷斯塔帝国最为精锐的机密部队之一，仅仅只是加入禁卫的准入门槛便为三环。 至于有资格统辖一整个黑鹫禁卫小队的禁卫长，更是全部为四环的御兽大师。 以此刻灰白丘陵之中的黑鹫禁卫配置，都已经足以对一座普通的小城池发动攻城战——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仅仅只是在安静地搜寻着这座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遗迹。 “土层的年限已经大致判断清楚了，确实是大约五百年前的残留。” “再根据遗迹内部的建筑物风格，残余的文字信息等细节信息加以推断……” “这座遗迹，应当就是当年苍庭古国王都的残留。” 开口的是一位发须皆白，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人。 他的周身盘旋着几只银白色的小巧宠兽，与其他普通的兽类宠兽不同，它们的身躯有着明显的拼接口与微缩魔导法阵的纹理。 这是出自机械师之手，虽然战斗力微乎其微，但却在勘验与辅助领域有着极大助益的人造宠兽。 “您辛苦了，亚当斯教授。” 面对老人，菲欧伦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儒雅老人的分量—— 弗洛伦学院的历史院院长，被知识都市授予了“贤者”称号的大学者，同时也是西大陆在失落历史领域的绝对权威。 若非是皇女殿下曾经于他有恩，那哪怕是以自己帝国监察使的身份，恐怕也很难邀请到对方前来。 “不辛苦，毕竟是那个小姑娘的要求。” 名为亚当斯的老人随和地笑了笑，虽然看起来已经年逾古稀但依旧文质彬彬。 “而且，哪怕抛开那份恩情不谈。” “于我个人而言，能够亲身参与苍庭古国遗迹的考察，也已经不虚此行了。” “在大约四百到六百年前，大陆上有经历过一场极大规模的混乱动荡期，我们学术界也将那段时期称为「灾厄大地」。” “在「灾厄大地」期间，人与人，人与兽，兽与神……应当是爆发了无数场或大或小的战争，圣者陨落，神明喋血……” “绝大多数文明的传承都在那场大灾变中断绝，极少数残存下来的也语焉不详。” “这次苍庭古国的遗迹能被发掘，对于填补上那段灾厄大地时期的空白历史，也是极大的帮助。” “另外……” 老人的话语微微顿了顿：“苍庭古国，哪怕在我们学术领域内也极少被重视，仅仅只有零星的只言片语记载。” “确定这片遗迹所在并将其发掘出来的人是谁？” “能够仅仅凭借着古籍中微不足道的些许线索便找寻到这里，对方在历史与考古领域一定有着极高的造诣，甚至可能不逊色于我。” “福伦？塔克林？还是弗拉基米？” 亚当斯一连说出了几位历史学术界权威的名字，但都被菲欧伦摇头否定：“他的名字叫夏亚.埃古特。” “夏亚？我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亚当斯微微皱眉，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但很快他便听到了菲欧伦的补充：“是圣罗兰学院的学生，今年十七岁。” “十七岁？” 亚当斯先是一愣，但随后便眼前一亮：“那不知道能否引荐我认识一下他？” 菲欧伦看出了亚当斯的心中所想：“夏亚.埃古特在御兽方面的天赋，应该比在考古学上还要更为出色。” “另外，如果我调查没错的话，他应该已经有自己的老师了……可能是来自于极黑之塔的一位「八页」。” “极黑之塔的「八页」……” 亚当斯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收敛起了为自己寻找一位衣钵传人的心思。 西大陆的超凡势力大致可以分为三类。 帝国、同盟、教国……这般占据了广袤疆域，拥有着万千子民，以国家为单位的庞大势力。 如灰烬教团这般，盘踞于失落国度中，与失落兽王为盟，被西大陆各国认定为邪教的禁忌组织。 以及独立存在，大体上维系着秩序与中立，因此不会遭受到秩序侧势力敌视的其余超凡组织。 暗影议会与包括白垩高塔在内的三塔，便都属于后者。 而且相比于传承历史不过数百年的白塔与红塔……极黑之塔是真正从古至今延续千年的庞然大物，传承数千年来从未断绝。 据说在黑塔最鼎盛的时期，「八页」的议席无一空缺，每一位皆为传奇之上，以一己之力便能够抗衡整个教国。 纵然在灾厄大地期间，黑塔的「八页」也亦遭遇了重创，但纵使如此，黑塔依然是屹立于整个西大陆顶端的存在。 “那就算了……八页的学生我可不敢抢。” 亚当斯苦笑了一下，他虽然在学术界的地位颇为崇高，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位四环而已，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不过只是认识一下应该无所谓吧。”他取出了一张镂空着数朵金色蔷薇花的名片：“请转交给那位夏亚.埃古特，就说如果有机会来知识都市的话，我会很乐意请他来弗洛伦历史院做客。” “我也确实想要认识一下，一位能够同时得到黑塔的八页，与皇女殿下看重的年轻人。” 这次菲欧伦没有再拒绝，而是收起了那张名片：“我会转交给他的。” 她的目光扫过下方的遗迹，再次开口：“两周前，这片地区爆发过「历史残响」的波动。” “但是在数个小时内，历史残响的波动便彻底消弭，等到我们的人赶到现场时，已经完全无迹可寻，根本无法再次进入。” “这里居然还出现过历史残响？” 亚当斯有些讶然，但随即他便了然地反应了过来，若非如此，那一处古遗迹的出土也绝不会惊动菲欧伦这样地位的监察使。 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根据我的经验，大多数历史残像其实就是简单的遗迹空间，里面会存留有一些珍贵的超凡材料，同时可能也会布设某些试炼，但总体来说没有太大的异常。” “不过，您所说的这种情况，哪怕是在历史残响中也极为特殊，或者说……是那个首次将历史残响触发的人很特殊。” 亚当斯沉吟了片刻：“准确来讲，这处历史残响就是专门为他所开启的……如果不是他的到来，那么也许这处历史残响历经百年千年也不会开启，而是一直这样默默无闻地沉寂下去。” “他是那位创造历史残响的强者的血脉后裔？传承者？” “亦或者，干脆就是灵魂复苏的古人也未尝不可能。” 亚当斯做出了几个猜测，但却不敢妄下定论，毕竟以他的阅历而言这也是极为稀少的情况。 菲欧伦点了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她的口袋中便传来了微弱的震荡声。 她的面色郑重了几分，微微挥手，一头巨大的漆黑龙种便呼啸而下，载着她飞向了远离人群的高空。 做完了这一切，菲欧伦方才将手伸入口袋中，取出了一枚浅蓝色的晶体，然后轻轻触碰。 下一刻，晶体放出湛蓝色的魔力光辉，紧接着汇聚成了两道模糊的人形光影。 这是弗雷斯塔帝国用「星界游灵」这种星界生物为媒介，直接在星界中所搭建的通信网络。 利用了星界的特殊性，可以真正做到完全零延迟的实时通讯，用人话来讲——就是星界版本的万维网，或者说企鹅群聊。 当然因为「星界游灵」的稀缺性，再加上培养其所需要消耗的巨大超凡材料支出，有权限使用星界通讯的人也极为稀少，即便是菲欧伦本人也极少动用。 菲欧伦将精神力投入了其中，只发现星界通信应当早已开启，自己是半途才加入其中。 …… “夏亚.埃古特，他的履历很神秘，极难追查。” “他十二岁时在奥术之城洛基亚短暂现身过，被黑塔八页之一，「永恒一页」海瑟薇.阿尔蒂亚诺收为了弟子。” “同时，这也是帝国情报库记载中，那位金精灵传奇唯一的一次收徒。” “十四岁时他和艾若拉一同来到了帝都，以剿灭某个下城区不法帮派缴获的两百枚莱茵金币作为起始资金，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 “通俗读物、奢侈品、观赏用宠兽……帝都当前流行的诸多商业市场他都有涉足，甚至其中部分新兴的品类，完全就是他自己所一手推动起来的。” “后来，他不知为何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考古领域之上，不但为此投入了大量的金钱，为此频繁往返于帝国境内的各大城池之间，顺带着完成了各地统辖局分部的海量悬赏任务。” “而且，在考古领域的分心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实力成长。” “以最新的情报来判断，他的宠兽应该包括了一只擅长精神系幻术的雪原貂，以及一只空间系，拥有瞬移能力的金丝猴……” “他和艾若拉，现在应该都已经濒临或是已经突破了二环的界限，一旦正式完成突破……那么他们两人在情报库内的战力评估都将被上调到准四环的程度。” “以我个人的实际观感而言，初入四环的普通大师，面对他们中的任意一人，胜算应该都不会超过五成。” “他们两位与其说是传奇种子，倒不如说只要不夭折，那么成为传奇对他们而言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有优雅的女声在星界通信中响起。 似乎是察觉到了菲欧伦的加入，对方的话语停顿，然后微微拉起裙摆，向她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礼。 “菲欧伦冕下。” “你是，那位来自深渊位面的……”菲欧伦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次连你都参与了。” “毕竟是在我身旁所发生的事情嘛。”对方的话语优雅依旧：“而且在伊莎黛拉殿下面前，我过往的身份就不用再提了。” 两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很快菲欧伦便同样开始了汇报。 她将苍庭遗迹中所收集到的信息，连带着亚当斯所做出的猜测都一并简练地陈述而出。 末了，菲欧伦犹豫了一下，方才再次开口。 “殿下，我想短暂地卸下监察使的职务，返回白塔一趟。” “塔主陷入自我封印的沉睡之前，曾经留下过只言片语，这次历史残响的出现，也许对整座白垩高塔都会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 …… “可以。” “毕竟这是你当初宣誓追随我时，我对你的承诺。” 这是星界通信中的第三者第一次开口。 借助通信的模糊光影，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身穿一袭黑红相间的军服。 而更让人瞩目的则是她那高贵而威严的气场，让见者在不由自主间忽略其年龄与容貌。 弗雷斯塔帝国的第二皇女——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 弗雷斯塔帝国的现任皇帝已经病重多年，再加上诸多历史问题积重难返，不论是大贵族亦或者是国境内的外诸多隐秘势力早已蠢蠢欲动，渗透、内部破坏、平民暴动等事件不计其数…… 而这座庞大的国度，如今还能够在这般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维系住平衡，在诸多势力的觊觎之下不显颓势—— 可以说，其中有大半都是这位第二皇女的功劳。 第二皇女的目光从菲欧伦身上转移，重新投向了前者：“那他十一岁之前的经历呢？” “具体的细节已经不可考，夏亚和艾若拉都是在进入帝都以后，方才正式进入了官方组织的视线。” “不过，有可靠的证据表明，他和那位艾若拉，都是出身于锡兰。” “锡兰？” 银发皇女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兴致：“你是说，那个八年前覆灭的北境城池锡兰？” “没错，世人都以为那是一位被教国通缉，四处流窜的称号级失落御兽师所为。” “但是，倘若不是有人走漏风声，对方又怎么可能正好卡在锡兰刚刚抵御完一波北地兽潮暴动，城内强者尽数重伤的节点发动袭击，酿成那般屠城的惨案。” 皇女伊莎黛拉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帝国八大誓约家族中的「冬之花」，便是在锡兰灭族的。” “是的。” “因此，再结合夏亚.埃古特年纪轻轻便表现出来的御兽师天赋，以及出类拔萃的经商头脑和圆滑的处事风格……” “有许多知情的势力都在猜测，他或许是那位战死兽潮的凛冬伯爵的独子，也是「冬之花」家族在那场大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锡兰的遗民，「冬之花」家族的唯一继承者……很有趣。” 二皇女那清冷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饶有兴致的意味。 她踱了几步，高跟长靴在坚硬的地面上笃笃作响，星界通信中传来了魔导巨炮遥远的轰鸣声，这位皇女殿下竟然是在战场上所进行的星界通信。 良久之后，伊莎黛拉方才再次开口。 “以你个人观感而言，对夏亚.埃古特这个人的印象怎么样？” “怎么说呢……” “我知道菲欧伦冕下与殿下都猜测过，他是不是某位古代强者的灵魂复苏亦或者是取而代之。” “但以我的感觉，夏亚他并不像是那种城府颇深，满脑子阴谋算计的老辈人物” 最开始那道优雅的声音微微顿了顿，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他很贪财，狡诈，油嘴滑舌，戏精，喜欢装傻充愣……而且是绝对的无利不起早性格。” “他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观判断，并往往会坚信自己的观点，不以任何外人的看法与舆论所动摇……从这一点来看，便代表着他极难被寻常手段所制衡与约束。” 柔美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但是——” “倘若他决定去做一件事，那么便从未失败过，这一点在他的履历中也体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殿下想要的是一位尽职尽责，忠心耿耿，顺应您的心意执行任务的部下，那夏亚.埃古特显然并非是什么好选择。” “但是——结合如今帝国内忧外患的形势，我认为他也许，能够完成一些那般忠诚的平庸者所无法完成的事情。” “总而言之，我认为他有成为帝国的盟友，成为「执剑者」的资格。” “很好。” 星界通信的影像之中，那位银发的皇女微微侧身。 她的周身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场，让附近的许多士兵们都不由纷纷为之侧目。 “那么，等到边境的战事了结——” “我会亲自主持对夏亚.埃古特的执剑者考核。” 第三十四章 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闪闪了 帝都，黑百合区。 黑百合区属于卡美洛新兴的第二级市区，既没有上城区那般古老世家盘踞的古朴刻板，治安环境与氛围也比下城区这等平民区要好上许多。 因此，这里颇受一些年轻贵族，商人，乃至于有一定地位的冒险者们的喜爱……在他们的心中，黑百合区就代表着自由、新潮、放纵与享受。 一处别致的庄园前，卡罗尔夫人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得体而精致的华服。 漆黑的碎发之下，少了几分棱角分明，却宛若精灵族般柔和俊美的脸庞。 还有那双清澈而深邃，让人看到便印象深刻的黑眸，就宛若吟游诗人诗篇里的男主角，总而言之就是让读者很有代入感。 “神秘，英俊，多金……简直就像是那位基督山伯爵的翻版。” “如果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想必一定会在晚宴上邀请你来上一段交际舞的吧……” 卡罗尔夫人看着眼前的夏亚道出了如此的感慨。 她查看了一遍手中的房屋产权转让契约，确认无误后，很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字。 做完这一切后，贵妇人将一串钥匙递给了夏亚，又打量了夏亚与他身后的金发少女一眼。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不由流露出笑容。 “那么，这座庄园以后就属于你们了。” “祝两位新婚快乐。” 她迈着优雅的脚步转身离去，显然是把夏亚与艾若拉当做了前来购置婚房的新婚夫妻。 …… 等到卡罗尔夫人走远之后，艾若拉方才来到了夏亚的身旁。 “没想到吧，在这里也能遇到你的书粉。” “确实挺意外的，想不到基督山伯爵在女性读者群体中也这么有市场，看来爽文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分男女老少的。” “而且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卡罗尔夫人所使用的香水、所佩戴的耳环应该都是出自我们投资的店铺之手，看来当初选择在黑百合区进行重点产业化布局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夏亚走进了自己新买下的住所中，从空间口袋里取出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虽然灰烬教团袭击学院的事件已经告一段落，除了几位学生受伤外并没有出现伤亡，可以称得上是完美解决。 但那饱受摧残的宿舍区，终归还是住不了人了。 而且伴随着在灰烬教团事件中夏亚显露头角，进入诸多势力的视线之中，他也确实需要一处新的住所，学院的宿舍区还是有些人多眼杂。 因此那次事件刚一结束，艾若拉便拉着夏亚到处看房子。 最终经过反复考察后，敲定了这处位于黑百合区的新住所。 也幸亏天照已经被提前补全，再加上夏亚从那具君王级的熔岩巨人身上还另外捞到了不少油水。 要不然夏亚还真买不下这座占地接近两千平，自带小型宠兽训练场地和冥想室的庄园。 事实证明新兴资本家几年间所累积的财富，终归还是比不过那些老牌贵族们数百年来的底蕴。 艾若拉从夏亚手中接过了那些物件，在新家中布置了起来。 她从搬家用的行李袋中翻找到了一枚银白相框，放在手中端详了片刻。 那是夏亚和艾若拉刚来帝都时的魔导留影，画面中都还只是眉眼尚未张开，满脸青涩的小男孩与小女孩。 当时的两人还差不多高，而现在夏亚已经比她高出一头了。 “那位贵夫人很有气质吧……而且还给出了那样的暗示。” 艾若拉一边默默将那枚魔导留影相框放到了卧室的床头柜上，一边不动声色地开口。 “很遗憾，我觉得那种情节应该只会出现在我的新作《勇者阿宾》里……” “那种书会被官方封禁的吧。” “没错，但难道不正是被列为违禁品，才代表着它的艺术价值得到了最大的认可吗？” 夏亚将最后一件沙发搬到了地方，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新住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据点了。” 一边说着，夏亚又从空间口袋之中取出了一枚金属盒。 金属盒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玻璃器皿，那宛若瓶子一般的器皿之中，有纯银色的液体正在缓缓流淌着。 “「记忆复生水银」，五阶的元素系超凡素材，同时带有极其微量的时间特性。” “据说对于古代种，尤其是圣遗物类别的宠兽有特殊效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加快其旧有位格与权能的复苏。” “这东西的兑换权限不对外人开放，是我拜托齐格中校从军部的内部渠道兑换到的，消耗掉了我们在军部的所有累积功勋，也许还欠了他个不小的人情。” 夏亚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玻璃瓶，然后将它递给了眼前的金发少女。 “不要拒绝，我已经突破三环了，而且我们的身份也许已经在不少有心人那里暴露了，之后的麻烦事恐怕不会少……你也得尽快跟上。” “还记得当初在锡兰的约定吗……要一直做个对我有用的人。” 艾若拉接过了玻璃瓶。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夏亚一眼，点了点头。 “给我两周的时间。” …… 看着眼前金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冥想室中，夏亚也同样转身，来到了那间足足占据了整个庄园一半大小的宠兽训练场中。 这是一间通体由强化合金打造的训练场地，其中铭刻着多个蓄能法阵，能够在短时间内承受君王阶宠兽的爆发。 一金一银的光芒闪烁，闪闪和银都被夏亚召唤到了训练场地之中。 小雪貂还是依旧一如既往的高贵而慵懒。 在发现自己被召唤而出之后，只是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场地，便重新将头埋进了毛茸茸的身体里，在夏亚的肩头打起了瞌睡。 它是幻术系专精的宠兽，不论是「月读」还是新习得的「天照」，在发动时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 若是不想使用那被炼金都市独家垄断，而且价格极其高昂的精神力补剂，那么睡眠便是加快精神力恢复的最好方法。 所以除了战斗的时候，银基本上不是在夏亚的肩头打盹，就是在魂约空间内打盹。 而闪闪则与银不同，刚一出场便精神奕奕。 “闪闪啊……” 夏亚看向眼前的小金丝猴，语重心长。 “银已经将这次我们的收获消化完毕了，补全了天照，攻击领域已经没有了短板。” “但是，你还不一样。” “你就甘愿这样一直当个辅助吗？只是负责给我和银当当纳戒，开开传送门？” “唧唧！（当然不愿意！）” 闪闪目光坚定。 虽然银是自己拜的大姐头，但是君不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说第二魂约就当不了主宠了? 不想当主宠的超凡素材不是好御兽师。 当初银获得天照那么帅气能力的时候，天知道它究竟有多羡慕。 “很好，很有精神。” 夏亚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技能之种已经用完了，你的螺旋丸，八尺琼勾玉，次元斩之类的能力开发只能往后稍稍。” “但实力的强化，却从来都不是只有给技能加点那一条渠道。” “在小艾完成突破之前，我们要争取再进入一次历史残响，而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将上次的所得彻底消化干净，补全所有能够补全的短板，将战力提升到能够达到的最大值。” “所以，在这段时间，我给你制定了非常严苛的特训计划，你有信心完成吗？” “唧唧！（有信心！）。” 闪闪的双眸中闪过了坚毅的眼神。 自己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宠兽了，该学会离开加点的舒适区变强了。 第三十五章 历史残响，启动！ 魔导灯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夏亚的眼眸。 他坐在书桌前，用钢笔平静地书写着什么。 「……在灰烬教团的火祭事件中，我突破了三环的瓶颈，开启了第三魂约。」 「同时，在机缘巧合之下，银将灰烬教团的一件污染物化为了己用，并掌握了统御灰烬之主黑炎的能力。」 「这次事件发生在圣罗兰学院内部，闹得动静极大，也许会被有些有心人察觉我与黑塔，以及与您的联系。」 「不过，我想以黑塔的地位，以及您在黑塔的身份，他们即便有心做些什么文章，应当也不会在明面上发动。」 夏亚顿了顿，将钢笔吸满了墨水，然后方才再次动笔。 「闪闪与银的属性相对都较为特殊，虽然能够通过各种方式补全短板，但终归正面交战，尤其是承伤能力并不是它们的长项。」 「因此，我的第三魂约准备选择一只擅长正面作战，尤其是物理系的宠兽」 「当前我的宠兽能力体系还是更倾向于法则类能力，在需要纯粹力量的场合中存在缺陷。」 「当然，小艾在场时，这个短板便会在顷刻间变成最长板，但正如您所说那般……没有人能战胜一位武装到牙齿的黑塔巫师，一位合格的御兽师不应该过度依赖他人的帮助。」 「当前我对第三魂约最心仪的选择是丘陵巨人种族……听说您的同僚，黑塔八页之一，那位以雷霆为称号的矮人族传奇，他的主战宠兽之一，便是由丘陵巨人二次进化后的风暴巨人帝皇。」 「不过，丘陵巨人族有着完整的部族，幼崽皆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往往在成年后才会选择与御兽师契约……这与我培养宠兽的理念有所冲突。」 夏亚停下了手中的钢笔，略微犹豫了片刻，方才又加上了几行文字。 「另外，我最近在考古时发现了一些苍庭公国的线索。」 「这是一个覆灭于数百年前的古国，根据我所得到的线索，它的覆灭应该与某位尊名为黄昏的邪神有关。」 「这件事发生在灾厄大地期间，而且与白垩高塔的建立应当也有所关联。」 「据我所知，黑塔同样在灾厄大地期间发生了极大的变故，不止一位八页因此陨落……因此我觉得您也许会对这些信息，对那段失落的历史产生兴趣。」 「您的学生，夏亚.埃古特」 落完款后，夏亚又检查了一遍，方才将纸张叠合。 他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三枚莱茵金币，将其放置在了纸张之上。 然后，夏亚道出了平静的话语。 “海瑟薇。” “海瑟薇。” 夏亚微微顿了顿，将这个名字重复了第三遍。 “海瑟薇。” 一个呼吸的间隔之后。 无风的房间内掀起了涟漪。 夏亚的精神感知之中，忽然升起了某种被窥探的奇异感知。 并不来自于物质位面，那道目光更高更远，仿佛能够无视空间坐标，位面与维度的隔阂，直接投射到夏亚的身上。 下一刻，那股被窥探的感觉缓缓淡去。 而夏亚眼前那枚折叠的纸张，连带着其上的三枚莱茵金币一起—— 都在眨眼之间，毫无征兆的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般。 如此的情景，倘若被绝大部分平民乃至于低阶御兽师所看见，都会将其视为难以理解的神迹。 不过知道内情的夏亚，倒是对此不以为意。 这是他的师父，那位黑塔的金精灵传奇麾下，一只空间系宠兽所掌握的能力。 至于那三枚莱茵金币，大致可以理解为是它所要收取的召唤费。 也正是因为见识过高阶空间系宠兽的逼格，夏亚才会费尽心思地让闪闪往空间系发展。 没办法，虽然前期投入大而且见效慢——但是一旦培养起来，那空间系的上限也是真的高，纯纯的概念神，和那些喷火的喷水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当然，虽然信件已经被送出，但夏亚却也没有寄希望于短时间内得到回信。 自家的那位师父是出了名的随性和行踪不定，时常连她自己的宠兽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再加上高等精灵族的寿元极长，对于时间的概念更是有别于普通人类，花费十几年进行一次维度旅行都是常有的事情。 自从夏亚离开奥术之城洛基亚后，他便再也未曾见到过自己的那位师父，想来也许还在哪个维度夹缝或者是虚空中流浪着。 因此这些信件对夏亚而言，与其说是联络，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日记。 轰轰—— 不远处的宠兽训练室内，传来了不大不小的爆鸣声。 随即，夏亚便察觉到了闪闪透过魂约传递而来的，那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下一刻，一只灰头土脸的金丝猴闪现到了夏亚的肩头，全身沾满了灰土。 小金丝猴马上就被夏亚嫌弃地抓了下来，扔进了水池里。 但是，即便被夏亚按在水里清洗，闪闪的脸上却依然难掩兴奋。 “唧唧唧（主人！主人！）” “唧唧唧（我练成了！我练成了！）” “我知道你练成了，干的不错。” 夏亚点了点头。 在他的脑海之中，一行行碧蓝色的提示也已经缓缓浮现。 【“闪闪”的低阶被动技能「爆炸抗性」已提升到熟练度「完美」】 【“闪闪”的低阶技能「投掷」已提升到熟练度「完美」】 【当前剩余自由经验值：10340】 宠兽的技能分为天生就会的种族技能，以及后天获得的学习技能。 而如果是「月读」和「天照」这般现实之中不存在原型的高阶技能，那么学习这般技能便需要消耗技能之种，同时还需要完成技能雏形补全这等繁琐的工序。 但倘若只是普通的常见中低阶技能，宠兽们只要和技能的相性不是太差，比如强行让一只火焰鼠去学习冲浪术……那么大多还是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习得的。 就比如为了习得「爆炸抗性」和「投掷」，闪闪就整整挨了几百次炸，又朝靶子扔了数千次的石头方才完成。 从理论上来讲，在这两个平平无奇的大路货低阶技能上投入太多的经验会显得有些浪费……要知道银的「撕裂爪」、「冰刃」这些不常用技能，夏亚都是完全不加点的。 但是此时此刻，闪闪却对自己全新掌控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唧唧唧！（大姐头，这次如果要打架的话，第一个对手麻烦让给我！）” 夏亚的肩头，听闻到闪闪那信心满满的叫声，小雪貂不由无语地甩了甩尾巴。 “嘤~（搞得好像我会抢你人头似的。）” “怎么样，要休息一下吗？” 夏亚将闪闪从水池里抱了起来，用毛巾擦干，开口询问道。 “唧唧，唧！（不用，主人！我现在状态正好！）” 小金丝猴的叫声依旧中气十足，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全新的能力了。 “那就好。” 夏亚重新将小金丝猴扔到了肩头。 他看着不远处依旧没有动静的冥想室，思索了片刻，走入了二楼盥洗室之中。 然后，反锁上了盥洗室的黄铜门锁。 伴随着夏亚的精神触动了灵魂深处那枚扭曲的时空印记，周遭的一切事物皆在顷刻间定格。 他又一次进入了「历史残响」之中。 第三十六章 于是，席尔薇雅不再言语（二合一） 冷月的清辉，柔和地洒落在了寂静的庭院之中，为其中的花草皆披上了一层银裳。 席尔薇雅安静地坐在庭院的台阶上，眺望着夜空之上的皓月，那双黛紫色的美眸怔怔地出神。 在她的身旁，一株小树上开出了小巧的白花，淡淡的芳香传递而来，让席尔薇雅的心情也变得宁静了几分。 那是她母亲还在时，与她一起在院落中种下的小树苗，如今已经枝繁叶茂。 每当午夜梦回心绪难宁之时，席尔薇雅便会来到这里，尝试着去度过难熬的夜。 此刻距离她坠入格兰特海的冬夜，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月的光景。 寒冬已过，迎来了温暖的春，万物苏生。 而那个名为夏亚.埃古特的少年，也再也未曾出现过。 事到如今，席尔薇雅也时常会怀疑，那场在冰冷海水中的邂逅，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但是，那枚水晶发簪之上所残存的温暖，却告诉着她那场遭遇并非梦幻，而是现实。 “……我想——承载了那份力量的你并非天生罪恶。” “你是善是恶，并不决定于你的出身，而是取决于你所做出的选择。” 黑发少年临别前的话语仿佛仍在耳畔。 “我的……选择吗？” 席尔薇雅的自语声随着晚风消散，无人听闻。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同样，是在思索自己未来的道路。 在过去的十六年时光里，她一直在自暴自弃…… 将自己蜷缩在没有光亮的高塔里，然后沉默的等待着……那浓郁的漆黑将自己所吞没。 或者说，她本该已经溺死在黑暗的潮水里了。 但是在一个月前，有人在那高塔上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 于是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黑暗的潮水退去，更让那双原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对光明产生了些许的向往。 从那一刻开始，席尔薇雅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了期待。 并非是为了他人的冷眼而活，而是对属于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期望。 “果然……” 席尔薇雅从发丝间将那枚水晶发簪取下。 迎着清冷的月光，水晶发簪映照出无穷的光彩。 少女道出了无声的自语： “我还是想成为，像夏亚哥哥那样的御兽师啊。” …… “为什么这么想？” 熟悉的声音在席尔薇雅的耳畔响起。 她转身看去。 只看见黑发黑眸的少年站在薄薄的月光里，纤细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正如两人第一次邂逅之时那样，他出现的是那样的悄无声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席尔薇雅的生活里，再如风一般消失。 “夏亚哥哥。” 虽然已经无数次预想过两人再见面时的场景，但此刻的席尔薇雅还是略微有些窘迫。 在返回大公府邸之后，她曾经查询过「夏亚.埃古特」这位家族外姓成员的资料。 然后席尔薇雅发现，对方的父母，竟然便是死在十六年前那场天灾之中，而夏亚则是被大公家族所收留的孤儿。 他本该比公国的其他人都更有资格去厌恶自己，憎恨自己，诅咒自己去死…… 但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而是在那个冬夜，将自己从格兰特海冰冷的深渊中拉了上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席尔薇雅的窘迫，夏亚在她身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直到这时席尔薇雅方才发现，夏亚的手中抱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纸杯。 “虽然已经是早春了，但晚上还是会冷的，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他将一个纸杯递了过来，席尔薇雅接过纸杯，小声说了声谢谢。 那枚纸杯很温暖，席尔薇雅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有些讶异地睁大了黛紫色的美眸：“好好喝。” “确实味道不错吧。”少年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自得：“好歹也是我在炼金院里失败了好几百次后，才靠着记忆里的味道做出来的新品，你可以叫它奶茶，或者优乐美。” “如果以后这个世界还有我的后辈到来，希望他们可以get得到这个陈年老梗。” 他也同样喝了一口纸杯中的饮料，然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还是来说说你的事吧，为什么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御兽师？” 温热的液体入喉，席尔薇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暖和了起来，甚至有种懒洋洋的惬意。 不知为何，每次夏亚来到她的身边，席尔薇雅平日里的那种紧张感便会消失不见。 她想了想，用平缓的声音开口：“应该是因为憧憬吧。” “很小的时候，我看见过父亲骑乘着威武的宠兽，凯旋而归返回王都的模样。” “当时半个王都的人都出来迎接父亲了，那一路上遍布着鲜花，掌声与荣光。”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契约一只强大宠兽的话，像父亲那样成为一名强大的御兽师的话。” “那么......大家，也许就都会对我刮目相看，不再对我那么厌恶了吧。” 一边说着，席尔薇雅微微笑了笑，撩起一缕垂落下来的栗色发丝。 “现在想来，这还真是个相当幼稚，甚至显得有些可笑的理由。” “我的处境，世人对我的看法，又怎么会是那么轻而易举便能够改善的。” “甚至恰恰相反，我变得越强，那么人们恐怕只会更希望我死吧。” 气体伴随着言语呼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为了白雾。 “只是——” “对于当时懵懵懂懂，少不知事的我而言。” “这份缥缈而不切实际的期望，却已经成为了那个小女孩心中唯一的寄托和救命稻草。” 她的目光落在了夏亚那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现在的我，不会再抱有那般幼稚的想法。” “但是，我的心中依旧抱持着如此的憧憬。” “不是为了得到他人的认可，也不是为了那所谓的鲜花，荣光与掌声……” “而是因为，想要成为父亲和夏亚哥哥你那样的人。” “在邂逅想要帮助的对象时，那可以像夏亚哥哥你当初救我那样，拥有向对方伸出援手的力量。” “既然我过往确实因为失控而留下了罪孽，那么便用拯救更多人的功绩去弥补。” “如果我体内的那个家伙再暴走的话……那么我也可以不靠夏亚哥哥你的帮助，而是凭借自己去把那个青铜十字架上的家伙打晕过去……” “而且——” 席尔薇雅的话语微微停顿。 她的身旁放着一本薄薄的书籍，那是一本吟游诗人的游记，其中配有西大陆各地的插图。 “我还想看看，这本书上所记载过的地方。” “想去亲眼看看极北之地的三圣贤雪山，看看雪山的山巅究竟有没有书里面所说的冰雪精灵王……” “想去南方的巨龙之巢，看看那些传说中的恶龙们究竟会不会掳走人类王国的公主，再在自己的巢上堆满亮闪闪的金币……” “想看看大海的深处，究竟有没有唱歌很好听，喜欢蛊惑过路水手的人鱼……” 聆听着席尔薇雅的话语，夏亚看到了少女黛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他明白了席尔薇雅这般想法的由来—— 因为她的危险性，布伦斯塔特大公家族内部对席尔薇雅采取了严苛的禁足措施。 在她过往的人生里，所能够接触到的全部天地，便是大公府邸这片建筑群落，或者说这个属于她的寂静小院。 席尔薇雅偶尔也能够来到王都里，比如陪同她的父亲一起巡游的时候，但那都是在严密的监管下所完成的。 她此前悄悄离家出走，来到的那处距离王都数里之遥的格兰特海岸，便是席尔薇雅此生所到达过的最遥远的地方，等同于世界的尽头。 席尔薇雅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皆是来自于她房间里那些堆积成山的书籍与图册…… 所以她才会渴望成为御兽师，因为在吟游诗人所书写的冒险故事里，唯有那些作为御兽师的主角才有游历大陆，领略万水千山的资格。 “那就，有些麻烦了啊……” 夏亚有些头疼地撸了撸肩头的小雪貂。 “对你而言，成为御兽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夏亚哥哥你会这样说……按照常理来讲，这个时候不该为我鼓励吗？” “而且当时你明明说过，未来我会成为比父亲还要强大的御兽师。” 席尔薇雅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惊讶，但却并没有几分失落。 她的父亲早就告诉过她灵魂的异常，哪怕开辟魂约对席尔薇雅而言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成为御兽师中的强者。 她只是有些意外夏亚的回答。 “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灌鸡汤画大饼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做到……就好像如果一个小孩满世界地大喊自己要当世界首富，那我也许会随便敷衍地应和几句啊对对对。” “但是，你刚才的那份憧憬，绝非虚假。” 夏亚看着席尔薇雅的眼睛，话语中少有的带上了几分纠结。 “哪怕在你未来的可能性里，确实有着一条成为传奇强者的道路，但是这并不代表着，那些其余的风险就不存在了。” 没错，现实历史里的席尔薇雅确实在五百年前成就了传奇，成为了建立白垩高塔的「苍银魔女」…… 但谁又能够保证，眼前的女孩，未来便一定会走上与历史一样的道路呢。 夏亚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预言和命中注定，而他也无法将眼前这位目光中闪烁着憧憬的少女，当成是所谓“已然发生，无法变更”的历史投影。 虽然他的初衷仅仅只是完成新手任务获得奖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个格兰特海的冬夜之后，夏亚确实已经把席尔薇雅当成了朋友。 “不负责任地帮他人的梦想呐喊助威，这谁都可以做到。” “可唯有亲近你的人，才会为你担心。” 夏亚在庭院的草地上半躺了下来，注视着夜空上的那轮银月。 “你灵魂深处的那枚青铜十字架，对你来讲即是负担，却也是一种保护。” “那是一位传奇为你所留下的封印，只要不去理会，那么在封印失效前，你体内的黄昏半身便将一直被那枚青铜十字架所封锁。” “所需要顾虑的，仅仅只是些许透过青铜十字架外溢的气息和残留而已。” “但是，那枚青铜十字架同样也封锁了你自身灵魂的力量。” “所以，假如你想要开辟魂约，想要成为拥有主宰自己命运力量的强者，那么你就必须得进入青铜十字架的深处。” “脱离封印的保护，抛开一切的枷锁——” “以你自我的意志，去直面那尊毁灭了小半个苍庭公国的怪物，以你的精神去统御对方，抢夺你灵魂力量的支配权。”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很痛苦，很艰险，也许要花费一生去完成……” “在此期间，你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一旦失败便会失去生命，或是彻底沦落为黄昏的傀儡。”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所以，我不会为你的梦想加油鼓励……” “因为正如你的父亲，布伦斯塔特大公冕下所说的那样，从安全性的角度来考虑，对你而言维持现状便是最好的选择。” “但同样，我也不会阻止你的选择。” “因为我觉得，没有人有资格剥夺他人的愿望，哪怕是神也不行。” …… 当席尔薇雅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正如他来时那般无声无息。 而少女那黛紫色的眸子里，却已经没有了迷茫和犹豫。 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所做出的决断。 当午夜时分，那疯狂与堕落混杂的昏黄光芒，又一次在青铜十字架上溢出之时…… 席尔薇雅没有再治标不治本地逃避和压制，而是第一次选择了直面。 这是古神与凡人的博弈，失败者将失去一切。 这一天夜里，身处家族密室的诺顿长老心中惴惴不安，产生了莫名的预感。 他感觉到自己天衣无缝的大计划出现了些许的变故，但不论怎么检查都未曾发觉，而且最终无事发生。 第二天清晨，当席尔薇雅再次苏醒之时，她那黛紫色的眼眸与栗色的长发，皆带上了一抹苍白之色。 而她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这是以凡人之躯窥探神明力量所付出的代价。 从此往后，她所道出的每一句话都将沾染上堕落的权柄，带来腐化，污染与死亡。 木桌旁，席尔薇雅打开了夏亚赠送给她的日记本，借着烛火的微光开始了书写。 …… 「……从此往后，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等同于肃令生命死亡的言灵。」 「为了避免伤害到他人，以后哪怕是无人之处我也不会言语。」 「这份沉默的诅咒，将一直伴随着我……直到我，亦或是那尊古神生命的尽头。」 「夏亚哥哥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但我想，不论是我还是他，都是异端，而不是什么正经人……毕竟正经人是不会拉着我一起跳海的，更不会无视家族里其他族人憎恨的目光，一直呆在我的身旁。」 「不过，如果异端也能拥有他们的朋友，可以互相舔舐伤口的话……」 「那我感觉，当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端，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一页，神圣历346年，萌芽之月，12日。 第三十七章 背负夏亚之名，我绝不能输（二合一） “听说了吗？席尔薇雅她好像得了什么怪病，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周了，可能就连这次的成人礼都不参加了。” “我也有听说过这个消息，她好像已经没法说话，只能用书写文字来传递信息。” “不止如此，我听府邸里的下人说，她的头发和瞳色都出现了异常，一点点向着苍白转变，也许是中了什么诅咒。” “诅咒？我看这是报应吧！那来自于她所残害的数万冤魂的报应！” “她要是就这样被诅咒缠身地彻底死去！那才是对所有人而言都最好的结局！” “而她不来参加这次成人礼，倒也算是件好事……这毕竟是整个家族一年一度的盛会，要是她真的来了，只会让所有人都扫兴。” “还有那个叫夏亚的外姓成员……之前好像一直在和席尔薇雅往来，想必是想借助她的身份进入家族内部吧，可惜却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我听说他的父母也是死于那场灾祸中……只能说那个人为了上位确实是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着实是个狠人。” “奈何，他终归还是下错了注，成人礼之后应该就只能离开王都了。” …… 琐碎的闲言细语随风传来，不过却并未被夏亚所在意。 以前有个典故是什么来着？ “不要与愚者争论。” “大师，我非常不认同你的看法！” “没错，你说的对。” 为了在家族内部上位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的狠人就狠人吧，夏亚觉得自己这个形象也挺好的，正好省去了和熟人接触，暴露自己没有历史残响内有关记忆的麻烦。 此刻他的注意力，大半都投入到了脑海中的面板之上。 【新手任务状态已更新】 【任务目标四：完成苍庭大公家族成人礼，并通过成人礼成为家族核心成员，真正加入诺顿长老的计划。】 这是前一阶段的好感度任务完成后，便刷新出来的全新任务阶段目标。 诺顿长老想要搞个大新闻，这对夏亚而言是一眼便可得出的结论。 毕竟以夏亚在历史残响之中所收集到的情报而言，目前的苍庭公国虽然身处「灾厄大地」时期，边境时常告急，以至于大公本人都不得不常年驻守边境—— 但是按照当前的处境来看，这个国家还算稳定，远没有到即将亡国的程度。 唯有内部人员搞事，才会让苍庭公国在一年之内便迅速覆灭。 只是史籍中有关于苍庭公国的记载极少，其中的具体细节，夏亚也只能揣测，却掌握不到详细。 他此前虽然通过一顿演技获得了诺顿长老的信任，但是除了最开始谜语人了几句，此后夏亚却再也未曾收到过更明确的指令。 “还真是现实啊，哪怕是被掌握了命根子的手下，如果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地位，也无法真正进入计划的核心掌握全貌。” 夏亚的目光，停顿在了系统光幕之中的「成人礼」上。 布伦斯塔特毕竟是掌握了一整个公国的大公家族。 因此，这个家族的成人礼，自然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搞个仪式纪念一下族人们由未成年变成成年那般简单。 这是一场考核，或者说是试炼，有点类似于夏亚前世马赛人的成年礼。 完成了试炼，便代表着潜力被家族所认可，有资格被家族重点培养，未来大概率会成为家族内部的管理层。 倘若未曾通过试炼，那么基本就是被放养弃置，不再投入心思和资源培养的惨淡结局。 而对于夏亚这种被布伦斯塔特家族所收养的外姓成员而言，倘若试炼失败，那么连当个懒散废人的机会都不会有—— 基本上会被直接分配到公国下辖的各个乡村镇落之中，说好听点叫领了份地方编制摆烂，说难听点就是被流放发配。 虽然夏亚对于一处历史残响中的未来发展前途啥的自然是毫不看重，但若是要真正得到诺顿的重视，插手进入他的计划之中，眼前的成人礼便是最好的机会。 …… 苍庭王都郊区。 一处位于层层叠叠深山之中的巨大林场。 数座巨大的警戒用魔导法阵，将整个林场笼罩在了其中。 须发皆白，身着长袍的老人站在林场前空地的中央，威严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诸多年轻人。 他也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长老之一，不过与诺顿那般代行家主权柄，位高权重不同，眼前的这位老人基本常年负责驻守于此，极少插手家族内部的事务。 老人的气机很隐晦，但是根据夏亚的精神感知，这应当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四环御兽大师。 虽然因为过于老迈的缘故，他的灵魂强度相比于年轻时有所衰弱，无法与齐格中校那般年富力强，正值壮年的四环强者相提并论，但也绝不是大师之下的，一般的三环高阶御兽师所可以比拟的。 白发长老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微微点了点头。 “我想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你们应该都很清楚……这场成人礼对你们，尤其是那些外姓成员而言意味着什么。” “家族不需要废人，能够庇护培养你们长大到成年便已经是极限。” “接下来的一切，地位、权势、名望、超凡资源……这些都需要你们自己凭借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另外，我还需要提醒你们一点。” 老人的声音很苍老。 “这场试炼，不止是对你们未来在家族的发展前景，哪怕是对你们作为御兽师而言，也同样非常重要。” “因为，这也许是你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此生唯一一次契约高等君王种族宠兽的契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下一刻。 空白的大地上骤然掀起了银白色的风暴。 一道通体纯银，闪烁着虚幻光点的威严人形，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了老人身后。 那道宛若由流淌的水银所构成的虚幻身影，周遭散发着强大的威势，代表着它的位阶哪怕还未曾抵达君王，也已经相差不远…… 再加上有契约的宠兽可以得到御兽师的辅助加成，哪怕正面对上野生的四阶君王也不会发憷，足以配得上准君王之名。 而伴随着那道银白人形的浮现，林场内的几乎所有人，目光都不由变得灼热了几分。 白银之灵。 元素种。 货真价实的高等君王种族。 这代表着只要契约了一只白银之灵，那么就可以几乎没有什么瓶颈地将其培养到高等君王的位阶。 当然，与纯血巨龙类似，作为元素生命的白银之灵寿命极长，也就意味着成长极其缓慢…… 如果不使用足够的超凡素材来培养加速成长的话，那么也许直到御兽师老死，他所契约的白银之灵也未必能步入完全体……就比如眼下白袍老者所契约的白银之灵，距离步入成年体的君王级都还有一定距离。 但是，这也足以说明这种宠兽的潜力。 而且——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白银之灵所代表的，远远不止是一只宠兽那么简单。 “白银之灵，同样也是我们家族的守护种族，是布伦斯塔特的象征。” 白发长老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严肃。 这个世界上虽然也存在着其他类别的超凡力量，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人类而言，与宠兽契约成为御兽师，便是最泛用且上限最高的超凡途径。 因此，西大陆几乎所有强大的人类势力，都有专属的宠兽种族传承，例如弗雷斯塔帝国的冠冕狮鹫与黑鳞亚龙。 这是御兽师家族的象征，同时也是让他们能够维持长盛不衰的基石。 “从开辟苍庭公国的先王冕下，再到如今在边境战场上立下赫赫功勋的家主……在他们的身旁，都有一尊强大的白银之灵陪伴他们浴血奋战，抵御兽潮与外敌，建立不朽的功业。” “对于布伦斯塔特家族而言，白银之灵所代表的早已不止是一种宠兽种族。” “这更是一份传承……” “一份跨越了数百年光阴，名为布伦斯塔特荣光的延续。” 伴随着老人的话语，整个林场的空气也在顷刻之间变得躁动了起来，每个人的目光中不仅带着憧憬，更带有炙热的光。 听听，家族荣耀的传承，历史的延续…… 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说辞！ 见到这般热烈的氛围，老人也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专职负责于白银之灵种群的培养已经几十年了，主持过的家族成人礼不下十届。 因此白发长老自然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才最能够调动起这帮小年轻们的热情。 他缓缓走出了那片巨大的空地，却让那尊白银人形留在了原地。 “本次家族成人考核的内容，在统领级巅峰的白银之灵攻势下坚持三十秒。” “考核期间，我不会对白银之灵进行辅助和加成。同时，参加考核者可以选择单独派宠兽入场或是自己一同入场，入场后不得脱离所划定的区域。” “三十秒过后，入场的宠兽与御兽师，只要其中的任意者依然保留有行动能力，便算作考核通过。” “当然，如果你们的能力体系不擅长防御与闪躲，那么也可以选择倾尽全力对我的白银之灵发起攻击，我会依据你们发起攻势的强度，酌情判定考核通过与否，辅助系的御兽师同理。” 老人轻轻拍了拍手。 “如果通过了考核，你们将获得一次进入白银之灵种族栖息地的机会，选择一只幼生期或是成长期的白银之灵进行契约。” “记住，白银之灵是我们的守护种族，在挑选与契约期间不得强迫，也亦不得发生任何冲突，违背者将直接被永久逐出家族。” …… 伴随着白发长老宣布考核的正式开启，整个成人礼现场的氛围也被推到了极致。 就连夏亚也同样目光炙热。 倒不是因为老人口中那什么布伦斯塔特家族的荣光之类的鸡汤。 夏亚在这个历史残响中一共也就呆了一个月不到，除了和席尔薇雅还算熟悉，对这个大公家族的归属感那是半点也没有，就更别谈什么家族荣誉感了。 他单纯就是眼馋而已。 这可是高等君王种族。 要知道，哪怕是补全了天照的银，当前的种族等级也仅仅只是被提升到了中等君王而已……闪闪的种族等级则是低等君王。 在帝都的最高等级黑市之中，一只高等君王种族的宠兽幼崽也是有价无市，每次出现都会被拍出十万金币以上的天价。 十万莱茵金币，至少以夏亚现在口袋空空的状态，短时间内是掏不出来的……除非把他在黑百合区的所有产业都变卖掉，但那无疑于杀鸡取卵，纯纯的亏本生意。 虽然依靠加点的能力，哪怕给他一只觉醒阶低等的花雀，夏亚也有把握培养到不逊色于一般高等君王种族宠兽的地步—— 但是，若要说种族值就不重要了，那就是纯粹的大忽悠了。 更高的种族值，便代表了更强的初始面板，更稀有强大的种族技能，更高的成长上限，同位阶更强大的战斗力…… 在可契约的范围内，尽可能选择更高种族等级的宠兽，这是上到传奇下到见习御兽师皆需要遵循的定理。 至于那个说出“没有废物的宠兽，只有废物的御兽师”的毒鸡汤大师，现在坟头草都已经两米高了。 轰轰轰—— 林地的中心，那被划定出来的试炼区域内，时不时传来宠兽和御兽师的悲鸣。 虽然都是大公家族的成员，在大陆上也算是精英，但论及水准，相比于圣罗兰学院从整个帝国挑选出的精英人才，终归还是要逊色几分。 此刻参加成人礼的年轻人们大部分为一环高段，少部分则为二环，而且大多都是初入。 那尊白银之灵虽然没有全力以赴，同时也没有得到御兽师的辅助加持……但对于这些一二环的御兽师而言，想在一位准君王面前撑过三十秒，终归还是太过困难了。 半个小时下来，除了极个别的中阶御兽师靠着特殊的能力勉强完成了考核，其余人皆以失败告终。 成功者满脸侥幸，失败者则面如死灰。 没有通过试炼，对于他们这种完全依附于家族的御兽师而言，便等同于未来的人生已经有了定论，再也没有了更往前一步的可能性。 一时之间，那热烈的气氛也冷却了下来。 毕竟大饼画的再好，鸡汤灌的再饱，终归还是抵不过冰冷的现实。 而另一侧，因为与席尔薇雅来往密切而被其他族人不自觉孤立起来的夏亚那边。 “唧唧唧！（主人，我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些菜鸡在那里互啄了！）” “唧唧唧（主人主人！前面说好的，这一次要让我出战的！）” 在被小金丝猴喋喋不休地念叨了许久之后，夏亚终于选择把它丢了出去。 “去吧去吧。” “记住，这次你只是尝试一下新的组合技能，别弄得太张扬。” “唧唧！（交给我吧，主人！）” 闪闪兴奋地点了点头。 然后，它从空间口袋中翻找了一下。 在片刻的纠结之后，小金丝猴取出了一件定制的小巧衣物。 不得不说，夏亚作为御兽师虽然抠门，但在关照宠兽方面绝对称得上合格——时不时就会给自家的宠兽讲些睡前故事。 什么《第四次村庄械斗与眼睛大战》啊，《东海山贼王》，《静灵庭活雷锋传》之类的那更是张口就来。 让闪闪和银听得颇为兴起，于是经常缠着夏亚帮它们定做战斗服。 至于战斗服的目的究竟是辅助作战，还是其余的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眼下闪闪的这件，便是夏亚拗不过自家宠兽，最后帮他们从自家服装店定做的战斗衣。 那是一件海军将领制服，身后的披风上书写着两个笔墨飞扬的大字—— 「正义」 “嘤，嘤嘤~（可别翻车了，别给我和主人丢脸。）” 夏亚的肩头，小雪貂微微睁开眼睛，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 战斗这种事情交给小弟去做就好，它作为夏亚的主宠，只需要负责独自美丽就行了。 “唧唧，唧！（放心吧，银大姐头！）” 闪闪目光坚毅，一跃来到了对战场中。 然后，以小巧的身躯，直面那尊巨大的白银之灵。 那披挂在肩膀上的战斗服，还有“正义”两个大字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唧唧唧！（背负夏亚之名，我绝不能输！）” “我说你是不是串台了。”观战的夏亚满脸黑线。 第三十八章 艺术就是……派大星！（求追读） “不是吧，前面连一只达到了高等超凡阶的疾风狼都落败了，他居然就派出了这么一只宠兽？” “这真的是战斗宠兽吗？我怎么感觉更像是观赏用的？” 伴随着小金丝猴的上场，观战的一众失败者们，纷纷发出了符合他们无名龙套身份定位的议论声。 而在林场的另一侧，白发长老则看着场地之中与白银之灵对峙的小金丝猴，苍老的眼眸微微眯起。 虽然老迈，但毕竟是四环御兽大师的精神力，他所看到的内容，自然也不会如那些一二环的考核者们那般肤浅。 “初入统领级……主人是三环的高阶御兽师吗？” “家族的年轻一辈里，居然出现了这样优秀的人才……” 随后，白发长老的目光，便锁定在了不远处，那正在百无聊赖地逗弄肩头小雪貂的黑发少年之上。 “夏亚.埃古特。” 原本以他的身份，常年负责看管白银之灵种族栖息地，对于家族中的晚辈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除了身为家主独女，而且恶名昭著的席尔薇雅以外，这一届参加成人礼的人员里，他可以说一个也不认识。 之所以会知道夏亚，则是因为家族的代家主，与他同为长老的诺顿，专门向他打了招呼—— 让白发长老在成人礼上，稍微关照一下这位外姓成员。 但是现在看来，这位名叫夏亚的年轻新秀，似乎根本用不着自己特意去关照。 “不错——” 白发长老冲着夏亚点了点头。 “你是这批新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实战考核就不用了，以你的水准，已经足以拥有契约白银之灵的资格。” 白发长老所说的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原本就算诺顿长老打了招呼，他也未必就会特意去放水，同为家族长老他也有不在乎对方不满的资格。 越是高种族等级的宠兽，其繁衍便越是困难，白银之灵的种群数量一直很少，所以契约者自然也要严挑细选，筛选掉绝大部分的平庸者本就是他的职责。 但是，这看似严苛的门槛，在一位十七岁便达到了三环的高阶御兽师面前，却没有了任何意义。 要知道布伦斯塔特家族上一位在成人礼前达到了三环的人，便是现任的布伦斯塔特大公，如今已是称号级的六环强者。 甚至以大公正值壮年的年纪，冲击那传奇之座也并非不可能。 伴随着白发长老的话语道出，那些一旁的失败者们顿时有些按耐不住，想要起来质疑考核的公正性…… 但是下一刻，还在场地中的小金丝猴却是第一个不干了。 “唧唧唧！（我期待了好久的首战！！！） “唧唧唧！（那种事情不要啊！！）” “很抱歉，长老阁下……” 白发长老听到那个名叫夏亚.埃古特的少年开口。 “我家宠兽期待这一战很久了，要是不打上一次它晚上可能就要拆家了。” “而且……” “我其实也想要通过实战考察一下。” “白银之灵这个种族，究竟有没有资格成为我的第三魂约。” 考察一下——布伦斯塔特的守护种族有没有被契约的资格？ 听到夏亚的话语，白发长老心头不由升起了些许的怒意，不过很快还是平复了下来。 毕竟是外姓成员，对于白银之灵缺乏了解也是正常的。 天才嘛，总归是有些特权的。 “可以。” 白发长老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三个呼吸之后—— 那道苍银的人形周身，无数虚幻的银白光点缓缓汇聚。 然后。 骤然激射而出。 白银之灵是金属属性的元素生命。 这般特有的双重属性，便为这个种族带来了极为多样的可能性。 元素生命天生便与自然元素有着极高的亲和度，因此白银之灵对于绝大部分元素魔法技能都有适应性，倘若走这条施法系的路线，那么便有进化型「银袍幻灵」或是「白银之眼」。 而倘若着重开发「金属」这一种族属性，那么便可以通过强化「锋锐」、「硬化」等特性，开发出物理系的进化型。 试炼长老的白银之灵算是两者兼修，但总体而言，还是更侧重施法系这一侧。 密密麻麻的银白光点如流星般坠落，声势惊人。 这是达到了「完美」熟练度的技能「银流星」。 此前的绝大部分试炼者与他们的宠兽在这个高阶技能面前，就连五秒都没有撑过去便尽数宣告扑街。 然而，当那密密麻麻的银芒即将触及到闪闪的那一刻。 小金丝猴的身形，却宛若梦幻泡影一般支离破碎。 下一刻，闪闪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那尊白银之灵的身后。 “唧唧唧！（你被光速踢过吗？）” 一块巨大的落石砸落在白银之灵的身体上，让它的身形晃了一个趔趄。 却也仅此而已。 这尊白银之灵在物理系层面也有所强化，再加上位阶的差距，那堪比钢铁的躯体，自然不是闪闪的「落石」配合「投掷」就能够破防的。 它迅猛地发起了反击，一道斩击笔直地朝着身后的闪闪袭去，却又是在「闪现」下落了一空。 场地之内，元素波动与巨石交错。 但是二十多秒过去，双方却始终未曾对对手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就到此为止吧。” 白发长老看向夏亚，心中已经完全认可了夏亚的水准。 不但能够这么年轻便达到三环，甚至还培养出了极其稀有的空间属性宠兽。 要知道在到达君王级，或是拥有对应的克制能力之前，空间跳跃这种技能便是纯纯的耍赖皮。 哪怕正面战力有着显著的差异，但你就是打不着对手，气不气？ 倘若是真正生死厮杀的场合，那他或许会采用一直压迫的战术，毕竟每一次空间跳跃都需要消耗精神力，早晚会有用尽的那一刻。 但这毕竟只是族内的考核，规则时间只有三十秒。 然而，试炼长老随后便听到，夏亚那带着些许歉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都还没有分出胜负呢，现在叫停有点不太好吧。” “其实吧……我当初虽然在炼金院里尝试制作起爆符失败了，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另外一种差不多功能的替代品……” “我将它称为——「起爆黏土」。” 白发长老的心中，忽然升起了某种莫名的预感。 他看向战场中心，只看见白银之灵与小金丝猴又完成了一次交手接触。 那投掷而出的落石在白银之灵的身躯沾染上了些许的沙土，而闪闪则又一次闪现远离。 只是这一次，小金丝猴闪现的距离好像有点远。 长老的目光，定格在了那遍布白银之灵全身的黏土之上。 他本以为这只是石块命中后顺带沾染上的尘土…… 但现在看来，经过了几次交手，那灰白色的黏土早已遍布了白银之灵的整个躯干。 甚至不知为何，那黏土部署地极为规律，似乎是某种最大化效用的阵列排布。 白发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 紧接着，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了夏亚的声音。 “长老大人，您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吗……” “艺术——” “就是爆炸！” 下一刻。 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整个巨大的白银之灵都吞没入了其中。 整片大地都为之震颤。 第三十九章 我夏亚有个成为欧皇的梦想 爆裂的白光冲天而起。 巨大的震荡波传递而开，让哪怕位于数十米外观战的众人都被冲击的东倒西歪。 那炽烈的白光在白袍老人的眼中迅速放大，终于让他变了神色。 这还是他主持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成人礼以来，第一次在一位考核者面前如此动容。 甚至都已经顾不得此前考核期间自己不插手的规则，一道道指令通过契约的联系被迅速传递而出。 在那爆炸火光的最中心，那尊威严的白银之灵发出了怒吼。 一道道光晕自它的周身弥散而开，而它那纯银的身躯也在顷刻间变得虚幻了起来。 「元素化」 绝大部分元素种宠兽都拥有的基础种族技能。 在发动后身体进入元素状态，失去了攻击能力，但同时也会大幅度降低即将遭受的伤害。 仅仅是在做完这一切的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又一次奔涌而起的白光便再一次将它吞没。 …… 轰轰轰—— 爆鸣声接连不断。 这般剧烈的威力，令在场的所有观众都为之在片刻中沉默。 “起爆黏土……这是那些炼金术士造出来的爆破材料？” “不，如果只是单纯如此，那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的杀伤力。” 考核长老的眼瞳微微收缩。 他的精神力在不断波动，甚至让周遭的旁人都隐约察觉到了窒息的压迫感，显示着考核长老此刻的心情绝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我曾经在边境见过类似的炼金材料，军队里时常会将这种炼金材料运用在攻城战中，用来炸毁敌军的掩体和防御工事。” “但是——以你的宠兽所使用的分量，达不到这般效果…… 考核长老的精神力不断扫荡现场—— 良久之后，他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一个，远比刚才的大爆炸更让他意外的猜测。 “你是故意没有将那些炼金材料集中引爆……而是刻意地有所间隔。” “通过精准的计算与把控……将那些引爆材料所产生的爆炸波以波形叠加的方式，调控爆炸波动一起抵达中心——” “以此，来让引爆阵列的威力达到最大值？” “没错。” 夏亚平静地点了点头：“一种将爆炸的冲击波在中心叠加，最大化威力的技术。” “按照我家乡的说法，也许可以称其为「相控阵」” “当然我所使用的仅仅只是其中的小部分原理，远远达不到真正的用核弹相控阵炸月球的效果，那需要精确到微秒级别的引爆时机掌控。” 黄色的身影一闪，闪闪轻巧地落在了夏亚的头顶。 小金丝猴颇为得意地朝夏亚抖了抖那后背上的“正义”二字，但随后就被夏亚一把抓了下来。 宠兽都敢坐御兽师头上了，倒反天罡了不成？ 而夏亚的目光并没有随着与闪闪的玩闹而转移，而是依旧锁定在了远处，那只统领级巅峰的白银之灵所处的位置。 片刻之后—— 爆鸣声平息。 而那飞扬的沙土也终于尘埃落定，显现出了其中的具体场景。 原本威严的准君王白银之灵，此刻已经遍体鳞伤。 那光滑宛若镜面般的金属外表变得坑坑洼洼，就连躯体都有几处残缺。 倘若对于一般的兽类宠兽而言，这都是足以致命的重伤。 不过伴随着一道道扩散而开的银白色光晕，构筑成白银之灵躯体的液体金属也在顷刻间流动了起来，将那些残损的缺漏与坑洼填补而上。 元素种宠兽的另一大种族技能——「超速再生」 作为通体由元素所构成的生灵，那些对于寻常宠兽而言可谓是残疾的重伤，对于元素生命而言却并非无法修复。 饶是如此，在将自己的躯体修补完全之后，那尊白银之灵的气息也明显黯淡了几分。 显得虚弱异常，再也没有了先前准君王的威严。 考核长老挥了挥手，将那尊白银之灵收回了自己的魂约空间之中。 夏亚微微点了点头。 “用「闪现」和「投掷」配合「落石」，在对手的身体上布置起爆黏土，并且用相控阵排列引爆的组合技，对一尊准君王级别的宠兽造成了中等程度的创伤。” “这还是建立在对方是元素生命，天生便比较皮糙肉厚的情况下。” “倘若换成是普通的宠兽种族，那么刚才的爆炸，应该足够造成让一只准君王失去战斗能力的重创。” “在仅仅使用了六成分量起爆黏土的前提之下，这个威力倒也足够让人满意了。” 这毕竟只是夏亚对新技能组的一次实验，而且那位长老对夏亚也并没有什么敌意，自然也没必要动用全部出力。 总体而言，这次实验的结果，夏亚还算满意。 将上一次新手任务的收获消化完全以后，银和闪闪虽然在能力的全面性上相比于货真价实的君王级宠兽还有所差距，但都已经有了足以威胁到君王的手段。 “长老大人，按照你所定下的规则，我的这次考核应该算是通过了吧。” 夏亚向着不远处，那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考核长老开口。 另一方面来讲，通过这次对战，夏亚也对白银之灵这一种族有所了解。 纯粹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仅仅只是次要，最关键的是，夏亚察觉到了白银之灵这个种族身上……那远超其他宠兽种族的潜力。 这个种族的发展路线并不像其他宠兽种族那样有着明确的限制，而是有着极为多样的可能性。 这种特性落在寻常御兽师手中也许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毕竟都是循规蹈矩地培养，但是对于夏亚而言……却恰恰可以将他的加点能力最大化使用。 “当然。” 考核长老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警戒用的魔导阵上浮现出了一个可以供一人通行的间隙。 “虽然都是同一种族的白银之灵……但不同的个体，在偏向性，性格等方面也会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以你的御兽师天赋，倘若契约了白银之灵种群中的平庸者，未免有些可惜。” 考核长老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 单纯的修炼速度快，契约了稀有的宠兽，那可以用资质或者说运气来解释……毕竟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就是天生比别人起点更高。 而假如刚才的那爆炸仅仅只是单纯的引爆炼金炸弹，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惊叹的。 终归这只是借助外力的奇招而已，只有在初见杀中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在他漫长的御兽师生涯中也见过不少。 但是——那种叠加式的相控阵爆破，却是完全在夏亚本人的精密遥控下所完成的，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这意味着夏亚如今所取得的成就，也许并非来自于虚无缥缈的气运，而是全部依靠于他自己。 另一侧，夏亚自然不清楚考核长老的心中所想。 或者说就算猜到了，夏亚也只会对长老的感慨嗤之以鼻。 能躺着靠运气变强，谁会想要自己努力逆天改命啊？ 这不都是被生活逼的吗。 这年头人人都在骂海豹，但也人人都想当海豹。 他一步踏入了那魔导阵的间隙之中，一边悄无声息地对自己发动了「月读」。 “我不是非洲人，我是欧皇。” “我是欧皇。” 自我催眠逐渐起效，让夏亚的自语声更坚信了几分。 “没错，我是欧皇！” “抽卡之神保佑，让我的第三魂约抽到个ssr吧！” 第四十章 成王的资质（二合一） 白银之灵的族群栖息地位于苍庭公国王都的市郊，那群山最深处的一处山谷内。 一条冗长的秘银矿脉贯穿了整个山谷，其中的小半矿脉都裸露在了地表。 也因此，当夏亚穿越了外围布伦斯塔特家族所设立的警戒用魔导阵，来到了山谷之中后—— 他那发散而出的精神力，便感知到了那充盈在大气之中，无比浓郁的游离金属元素。 这也是白银之灵这种金属元素种族最喜好的栖息场所。 “要是把这一整条秘银矿脉，用「空间口袋」给一锅端了的话，恐怕我和小艾一直到六环之前的超凡资源都不用发愁了吧……” 夏亚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心里这个大胆的想法。 先不提闪闪的空间口袋装不装得下这么一整条秘银矿脉，那一座座高等级的警戒魔导法阵可也不是摆设。 自己真要这么干了，那恐怕整个布伦斯塔特家族都得找自己拼命。 不过，要是哪天把新手任务做完了，说不定还真能赶上一票大的…… 反正未来苍庭古国都覆灭了，再留着这条矿脉好像也没啥用，还不如便宜我这个布伦斯塔特家族最后的末裔。 夏亚收回了杂乱的思绪，然后，他将自己的精神感知继续外放，扩大。 没过多久，夏亚便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感知之中，出现了几处其他生命体的精神波动。 那些精神波动中没有敌意，仅仅只是带着些许的好奇。 夏亚顺着精神感知的方向走去，很快便看到几只身形小巧，周身萦绕着朦胧光点的白银之灵正向着他的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相比于先前考核长老的准君王白银之灵，夏亚眼前的这些白银之灵不论是大小还是气势都要小上了许多，一看就还处于幼生期或者是成长期。 不同于前者的威严霸气，这些幼年的白银之灵更多了几分精致与秀气。 双方相隔十数米的距离，通过精神感知互相感知着对方。 这是夏亚对自己第三魂约宠兽选择的考量。 同时，也是这些白银之灵们对自己未来御兽师的考量。 在西大陆上，御兽师与宠兽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人类与部分类人种族可以通过修炼精神力，开辟魂约空间，成为御兽师。 而宠兽则能够通过与御兽师的契约，享受到魂约空间的种种益处。 一般而言，宠兽与御兽师契约都是你情我愿，互惠互利的过程。 御兽师可以依靠宠兽来获得超凡力量，强化己身。 而宠兽们则能够通过契约来加速自己原本漫长的成长期，同时在重伤时也能够在魂约空间中恢复治愈，享受御兽师的超凡材料供应。 正常来讲签订了契约的宠兽，其实力进度都要远远强于同龄的野生同族。 不过，既然是普遍情况，那么自然也存在特例。 人类中当然不乏为了力量不择手段，强迫宠兽与自己契约的利益熏心者…… 而野兽宠兽中，自然也不会缺少敌视御兽师，甚至仰仗实力强大，直接将御兽师的魂约当做工具来使用，建立起失序之国的失落兽王。 当然，白银之灵作为布伦斯塔特家族的守护种族，自然不会排斥与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成员契约…… 但签订平等契约就如同婚姻一般，契约对象的好坏将会直接决定后半生的发展，所以选择的过程自然不可谓不慎重。 双方的精神接触持续了片刻。 很快，那精神感知中，便纷纷传递来了友善的情绪波动。 这说明了那些幼年的白银之灵已经认可了夏亚，愿意与他契约。 作为天生便亲和自然的元素生命，白银之灵们的感知要比人类更为敏锐。 因此它们很轻易地就感知到，眼前这位黑发少年的灵魂强度，要远比此前那些前来的御兽师们更为深邃与炙热。 或者说，在夏亚面前，那些原本布伦斯塔特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在顷刻间就变成了菜鸡。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论是宠兽还是御兽师，谁又会不希望自己的契约对象越强越好呢？ 这个世界终归是现实且拜金的，而对于宠兽们而言，夏亚作为御兽师便可谓是纯纯的高富帅。 另一侧，夏亚也同样在选择着自己的契约对象。 他的脑海中，一道道湛蓝色的信息正在波动着，显示出了眼前这些白银之灵们的具体属性面板。 【种族名：白银之灵「银铠进化型」】 【类别：元素种】 【属性：金属】 【阶段：成长期】 【魂约状态：无】 【战斗等级：26（二阶）】 【种族等级：高等君王(四阶)】 【宠兽技能：元素化（精通）、高速愈合（精通）、斩击（熟练）、元素波动（熟练）、金属强化（熟练）、超硬化（熟练）】 很优秀的属性面板，符合其高等君王级别的种族等级，仅仅只是成长期便已经达到了超凡阶后期的战斗等级。 至于宠兽技能……「元素化」和「超速再生」的下位技能「高速愈合」自不用说。 斩击和元素波动则各自属于法术与物理领域的标准伤害类技能，地位大约类似于传统西幻小说里法师的「火球术」，没啥特别的，但人人都会。 而其后的两个高阶技能「金属强化」与「超硬化」，则代表着眼前的这只白银之灵，成长倾向会更侧重于物理作战一些，这两样技能都是近身肉搏时的大杀器。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前排战士，可以称得上是对抗路质检员，正好符合夏亚对第三魂约补全正面作战能力的要求。 不过——总感觉还是有些太标准了。 不弱，但是没什么特色，总感觉和自家特例独行的宠兽画风们有点不太匹配。 到时候打起群架来，小雪貂穿上绣着红云黑底的长袍，闪闪穿上纹着四代目的御神袍，新宠兽就连穿什么都不知道。 夏亚默默将眼前的这只白银之灵列入了备胎名单之中，然后向着其他白银之灵看去。 “成长期，28级，施法系特化……拥有和考核长老那只准君王白银之灵同款的高阶伤害类技能「银流星」。” “还凑合，但不符合我的第三魂约需求，只是纯粹的法术炮台的话，位置基本上和银重叠了。” …… “幼生期，19级，感知系特化，高阶被动技能「预兆」，能够不定期地从星界中获得预感，预兆的内容随机，换句话说，是好是坏完全看脸……” “如果我真是个欧皇可能就选它了吧，说不定就通过预兆捡到什么六七阶的超凡材料，直接一夜间实现财富自由了。” “可惜不管月读自己再多次，我内心还是清楚地知晓，自己就是个非酋……” 夏亚在心里默默流下了属于非洲人的眼泪，将眼前的选项给pass掉。 他顺着山谷而下，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处于幼生期或是成长期，适合契约的白银之灵。 但是总体而言，却没有特别让夏亚特别惊艳或是眼前一亮的存在。 “看来看去，好像最合适我的还是最开始的那一只白银之灵。” “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再回去找它，会不会因为我把它当备胎而拒绝我。” 就在夏亚伸了个懒腰，走下山谷，准备回头去找最开始的那只白银之灵契约时。 他的目光，忽然微微停顿。 只听见不远处的山坡下，传来了微弱的哐当声。 夏亚顺着山坡而下，来到了一处密林中。 眼前的空地上，有一只娇小的白银之灵，正在对着一块巨大的金属矿石挥舞着什么。 锋刃与坚硬的黑铁矿石相碰撞，发出了金铁交戈的锵然鸣响声，火星四溅。 当夏亚在山坡下站定，他才发现了眼前这只小白银之灵与先前他所看到的其他白银之灵的不同。 明明对于元素生命而言不存在永久性残疾的说法，只需要时间和补充能量便可以修复伤势……但是这只小白银之灵的左臂处，却不知为何空荡荡的。 那残缺处萦绕着昏黄色的光芒，似乎有某种污秽莫名的力量侵蚀进了它左肩的伤口中，阻止了其中银元素的再生。 而最让在意的，则还是这只小白银之灵的身体。 明明所有的白银之灵种族都是纯净而美丽的亮银之躯……但是这只小白银之灵的通体，却都被侵染上了一抹宛若鲜血般的赤色。 就连它右臂之上，那由流淌的金属所化的银剑之上都被朱红之血所渗透，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了一道赤芒。 比起它那些身为大自然与元素宠儿的同族，眼前这只赤色的小白银之灵外形不再那般纯净无瑕，反而带上了一丝污秽的邪异。 夏亚的脑海中，一行行与先前截然不同的信息浮现而出。 【种族名：白银之灵「黄昏侵蚀态」】 【类别：深渊种、污染种】 【属性：金属、黑暗、剑】 【阶段：幼生期】 【魂约状态：无】 【战斗等级：7（一阶）】 【种族等级：高等君王(四阶)】 【宠兽技能：污秽之血（入门）、暗裔（入门）、斩击（超凡脱俗）、剑之骨（精通）、焚血（精通）、霸者之心（入门）】 战斗等级只有七级的白银之灵。 以白银之灵高等君王的种族身份，哪怕只是刚刚诞生的白银之灵，一般至少也会拥有觉醒阶的战斗等级，眼前的小白银之灵可以称得上是另类中的另类。 这意味着那所谓的「黄昏侵蚀态」，显然并非是什么好的异变方向，那种污秽的气息极大程度地限制了这只赤色白银之灵的成长。 而更让夏亚暗暗心惊的，则是「斩击」这个技能后方，那「超凡脱俗」的熟练度字样。 这还是夏亚第一次在野生的无主宠兽身上，发现超越了「完美」，达到了「超凡脱俗」熟练度的技能。 虽然只是位格为低阶，提升起来相对容易的「斩击」……但是要想达到这般程度，却也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磨炼。 夏亚当初为了帮银开发出月读，仅仅只是将银的「魅惑」技能提高到完美，便花费了足足五年的光阴，就算如此，最后突破的临门一脚还是依赖系统加点的帮助方才完成的。 更何况……是没有御兽师的监督和协助，更没有超凡材料的辅助，完全凭借自己的毅力所达到的成就。 那只赤红色的小白银之灵并未察觉到夏亚的到来。 它只是依然朝着那块巨大的金属矿石挥剑，飞溅的火星里，一道清晰的斩痕缓缓浮现。 这并非是它一时兴起的心血来潮，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习以为常。 也唯有如此，才能够将那最最普通，也往往最容易被忽略的「斩击」，提升到如此的高度。 “有点意思。” 夏亚的目光落在了这只挥剑的小白银之灵身上。 他并未打扰对方，而仅仅只是继续查看起了这只小白银之灵的技能面板。 【污秽之血】 【属性：深渊、诅咒】 【位阶：高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元素体被某种更高维度的污秽力量所侵蚀，因此丧失了元素化、元素亲和等种族特性，残缺的左臂也因黄昏的诅咒而无法自愈】 …… 【暗裔】 【属性：深渊、诅咒】 【位阶：高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肉身连带着灵魂一同被腐化，一旦堕落其中，便将失去自我，沦落为深渊的使徒。】 …… 【剑之骨】 【属性：金属】 【位阶：高阶】 【熟练度：精通（1193/10000）】 【技能描述：经过万千次的挥剑之后，名为「剑」的心象已经烙印在了起源之中】 …… 【焚血】 【属性：精神】 【位阶：高阶】 【熟练度：精通（3018/10000）】 【技能描述：燃烧躯体，焚毁心灵，以灵魂为燃料，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强化全部属性】 …… 而至于技能栏中最后一项的「霸者之心」。 在那技能描述之上，则只有短短的一小行文字—— 【成王的潜质】 第四十一章 那就叫你赤红吧（二合一） 夏亚的目光，在那湛蓝色的技能栏描述上一一扫过。 除了「斩击」以外，这只小白银之灵的其余技能，夏亚都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单纯从描述上来看，「污秽之血」与「暗裔」，似乎明显是负面性质的技能。 “还没挑选好自己的契约对象吗？” “也对，像你们这样的天之骄子，眼光想必会很挑剔。” 苍老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考核长老不知何时来到了夏亚的身后，应当是已经完成了剩下人员的考核。 他顺着夏亚的目光看向那只正在不断挥剑的小白银之灵。 “你也注意到它了吧……说起来，它和你们这些外姓成员还有些缘分。” “十六年前的那场天灾，不仅仅是你们失去了父母沦落为了孤儿，它也一样。” “当时，整个苍庭公国都陷入了浩劫，就连王都也不例外，同样也有寄宿了污染物的黄昏灾兽攻入了白银之灵的栖息地，而那一天也是这只小白银之灵出生的时间。” “它的母亲为了保护刚诞生，还只是一缕不完整星灵体的它而战死……据说那一日，黄昏灾兽的污秽之血混杂着它母亲的血，一起溅落到了它还未完全成熟的星灵体，才让它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因为元素体被侵蚀的缘故，它成长的也极为缓慢，而且因为失去了作为元素生命的纯粹性，就连它的同族也视它为异类。” “也许是因为出生时亲眼目睹的那场变故，它的性格也变得有些偏执。一直以来这样不惜代价地锻炼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能够得到御兽师的认可，有朝一日能够为自己的母亲复仇吧。” “只可惜……” 长老摇了摇头，带着些许的叹息。 白银之灵作为高等君王种族，有着极为多样的进化路线。 然而，光光是丧失了「元素感知」，便意味着这只小白银之灵已经断绝了在元素魔法发展路线上的一切可能性。 而倘若放弃法系，专精于物理系技能，那么它不但欠缺了「元素化」这般白银之灵赖以生存的杀手锏，更是有着无法治愈的左臂残疾。 另外，它明显低于其他同族的成长速度，也是难以弥补的硬伤。 没有谁会放弃这般此生仅有的机会，去契约这样一只先天有着残缺的白银之灵。 身为看管了白银之灵栖息地数十年之久的长老，试炼长老对于眼前的这些白银之灵还是有些感情的。 在他看来，这只小白银之灵其实天生就不适合战斗，就该一直在栖息地中生活下去。 虽然平庸……但至少能活着。 “不好意思，也许谈到你的痛处了。” 他将目光从那只挥剑的小白银之灵身上移开，重新看向夏亚。 “如果对这些白银之灵幼崽都不太满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我与栖息地中几只君王阶的白银之灵关系还不错，它们的子嗣之中，也许也有天赋不错的幼崽存在。” 但是随后，他便发现原本身旁的夏亚已经消失不见。 他抬头看去，却发现夏亚已经出现在了山谷之下，那只小白银之灵的身旁。 “？” …… 锵—— 锵—— 红与白交错的剑刃与黑铁矿石相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飞溅起火星。 黑铁矿石之上的剑痕也愈发分明。 这已经不知道是小白银之灵的第多少次挥剑了，但是眼前这般巨大的黑铁矿石，它已经足足劈断了上百块。 栖息地里的族人已经不止一次对它表达过不满。 白银之灵是从自然中孕育而出的元素生命，大体而言是性情温和，爱好自然的种族。 虽然它们并不畏惧战斗……但是那也应该是离开栖息地，和御兽师们契约以后的事情才对。 这片栖息地内对于白银之灵们而言等同于净土，是孕育后代，休养生息安居乐业的家园，而不是打打杀杀的战场。 所以，它的族人们无法理解小白银之灵那疯狂的锻炼方式。 如果真的有着出众的战斗天赋也就算了，但是问题是，它的成长却极为缓慢，已经比其他同龄的族人落后了一整个位阶。 因此，它的一切行为自然就变得疯癫而难以理喻。 如此的种种，小白银之灵的心中自然也不是不清楚。 但是，它不在乎。 在它初生之时，那抹浸染入星灵体深处的赤红，便已经在小白银之灵的灵魂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变强。 然后复仇。 从那一刻起，这便已经成为了小白银之灵生命的意义。 所以它才能够在那深渊的腐化下坚持下来，未曾让心灵沾染上分毫的污秽。 既然失去了对于元素的亲和，失去了白银之灵引以为傲的自愈与元素化……那么便以躯干为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将剑这一概念本身，铭刻进了心灵，成为了灵魂的一部分。 锵—— 又是一剑斩出，黑铁矿石上龟裂出一道细小的裂纹。 “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自欺欺人吗？” 忽然，有陌生的声音在小白银之灵的耳畔响起。 “就如同一只鱼想要学会飞行一般……再是刻苦的锻炼，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的事倍功半而已。” 直到这时小白银之灵方才发现了不知何时，来到了它身旁的少年。 对方并未掩饰自己的精神力，在小白银之灵的感知中，对方的灵魂炙热而深邃，远比先前那些前来契约白银之灵的御兽师要更为强大。 哪怕是那位负责看管栖息地的长老，在小白银之灵的感知中，相比眼前的少年都有所逊色。 “咪——（我……知道）” 沉默了许久之后，小白银之灵的精神波动中，传出了稚嫩的女声。 这让对面的黑发少年不由挑了挑眉。 “明明知道是徒劳无功，却还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坦白来讲，我很喜欢你的毅力和性格。” “在我看来，能够拥有这样的性格特质，要远比什么等级，种族，强大的技能来的更为重要。” “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实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我不希望未来的宠兽是一只有勇无谋……明知有危险还是要莽上去的莽夫。” “那不叫做勇敢，只是单纯的送死而已。” 小白银之灵的星灵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是它自诞生以来，便一直期望听到的声音。 对于一只成长期极为漫长的白银之灵而言，唯有与御兽师所契约……才有可能迅速变强，拥有复仇的力量…… 它所做的一切，无比是为了得到一位御兽师的认可，只是一直以来……因为它体质上的种种缺陷，从来都没有布伦斯塔特家族的御兽师愿意选择一位天生残疾的白银之灵，甚至连考察的意愿都从未有过。 这还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御兽师以契约伙伴的身份正眼相待，即便那声音中还夹杂着对它的质疑。 更何况，这位御兽师还是那么的强大。 “咪……咪（不是……徒劳……）” 小白银之灵的星灵体微微波动，荡漾出稚嫩的女声。 “是么？” 它看到对面的黑发少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向我展示一下吧。” 下一刻，一只小巧的雪貂浮现在了对方的肩头。 “打败它，我就认可你有与我契约的资格。” “同时，我还会给你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那只精致的雪貂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轻巧地从少年的肩头一跃而下，懒散地看向小白银之灵。 从对方的身上，小白银之灵未曾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威胁，仿佛仅仅只是一只无害的观赏用宠兽。 但是，它的内心却未曾有分毫的松懈。 能够被那样强大的御兽师所契约的宠兽，绝不可能弱小，也许位阶比自己高出不止一两阶。 即便如此…… 面对这也许是今生绝无仅有的机会，小白银之灵的内心中，却分毫都没有退却的意味。 它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银元素之身，连带着那浑浊的昏黄光晕都一同平息。 下一刻。 小白银之灵的身躯。 连同它的星灵体本源，都一同升腾起了苍蓝色的光焰。 「焚血」 相比于那些同族，自己既没有强大的种族特性，魔力量与各项属性更是远逊色于对方…… 这些差距，小白银之灵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单纯的挥剑也许能弥补战斗经验和熟练度的不足，但就好像格斗经验再老道的人类也不可能战胜亚成年的巨龙，若是在魔力总量与位阶上差距过大，那么便会存在技巧与经验也难以逾越的鸿沟。 所以，才有了「焚血」。 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生命，都会有让自身存活的本能，因此无论再怎么卯足全力，但身体的原始本能一定会保留下足以维持生命机能的部分力量。 而焚血，便是以意志力超越「维系生命机能」的本能，从灵魂深处，拉出生物原本不该使用的力量。 然后，将全部的一切，浓缩至极短的界限之中。 这便是小白银之灵为了以自己的拙劣之躯，对抗预想中的诸多强敌乃至于复仇对象所编织而出的绝技。 一个由它所创造而出，独一无二的专有技能。 燃烧躯体，焚毁心灵。 这样的技能每一次释放都等同于自残。 但是—— 从一开始便从未得到过重视的它，却第一次背负上了他人的期待。 所以，它也决定向对方回应这份期待。 那血色的银刃之上，在刹那间萦绕上了苍蓝色的焰火。 接着—— 挥剑。 没有花里胡哨的特效，更没有精妙的高阶剑技。 仅仅只是最为朴素的斩击，却在千万次的挥剑之后，拥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那骤然暴涨的魔力波动，让对面的小雪貂都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睛。 深邃的黑炎，与苍蓝色的光焰在同一个刹那升腾。 然后，那道斩击贯穿了黑炎的封锁，笔直地朝着黑炎的源头斩去。 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这样的念头只是刚刚升起。 下一刻，小白银之灵便看到了那只雪貂眼中，一轮缓缓放大的银月。 那萦绕在它周身的苍蓝色光焰熄灭了下去。 连带着那道斩击也随之发生了偏斜。 「焚血」被强制中断，原本元素体内充盈的魔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则是深沉的虚弱。 败了。 全力的一击落在了空处，将大地撕开了一道裂痕。 如果我能再强上一些的话……平时锻炼时再努力上一点。 那么，也许就能回应他的这份期待了吧。 这一刻，萦绕在小白银之灵心头的，唯有后悔与自责。 但是随后，它的耳畔就响起了那平静的声音。 “感到不甘心了吗？因为自己的弱小。” “既然如此，那就记住这份悔恨。” “因为——这是你还没有放弃的证据……” “未曾自暴自弃，放弃自我的证明。” 下一刻，小白银之灵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宽厚而温热，骨节分明的手抱了起来。 清澈的精神力与它的星灵体交汇，将它那已经开始燃烧的灵魂，连带着缠绕它半生的黄昏诅咒一同平息。 “像啊，真像啊。” 小白银之灵听到那个年轻的御兽师发出了感慨。 “银。” “它和当初的你我，还有小艾，真的是一模一样。” “嘤~” 银在夏亚的肩头，轻柔地甩了甩尾巴作为回应。 自家主人不就是又动了心思想收宠兽了吗……找这么多理由做什么。 终归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不过，自己可以多个塑料姐妹花，好像也挺不错的样子。 “你们没意见就好。” 小白银之灵听到对方发出了清爽的笑声。 紧接着，它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被温柔地包裹住了，宛若夜晚的星空，静谧而深邃。 星灵体与精神在彼此交融。 最终，缓缓汇聚为了契约的雏形。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便拥有实现愿望的力量了。” “至于名字的话。” 小白银之灵看到自己未来的御兽师微微顿了顿，目光定格在了那抹赤色之血上。 “那就叫你……” “赤红吧。” 第四十二章 这样的时光，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二合一） 苍庭公国的王都毗邻格兰特海。 这样的地理位置，优点就是冬暖夏凉气候宜人，缺点则是天气阴晴不定。 时常几分钟前还是艳阳高照，几分钟后便大雨倾盆，再或者是直接反过来。 席尔薇雅将自己的高跟鞋留在了碎石滩上，白皙的脚踩在雨后湿润的沙滩，时不时从格兰特海的风向吹来清新的海风，让她那洁白的长裙随风摇摆。 时不时有小虾小蟹在她的脚边探头探脑，引得席尔薇雅蹲下了身子，伸手逗弄。 夏亚站在席尔薇雅的身后不远处，默默地欣赏着眼前平和的风景。 在完成了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成人礼试炼之后，他在家族内的地位也提升了不少，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外姓成员，而是已经有了进入家族管理层的资格。 再加上诺顿长老对他的默许，如今夏亚再带席尔薇雅出大公宅邸也不用再偷偷摸摸，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家族内部提交申请。 在他的肩头，赤红将自己化为了小巧的星灵体，宛若一个火红的团子，正伴随着夏亚的精神力起伏明灭不定地闪烁着。 作为夏亚的第三魂约对象，赤红与夏亚的前两个魂约都有所不同。 银和闪闪都和夏亚有着旷日已久的感情基础，灵魂契合度自然不用多说，主从之间随时都能发挥出完美的实力。 但是夏亚与赤红的契约仅仅只是刚刚签订，契合度还需要磨合。 所以如今几乎只要一有空，夏亚便会将赤红召唤出来培养感情，加深默契。 好在他们的相性并不算差，也许是因为有着相似出身的缘故，仅仅只是几日时间的相处，魂约的契合度便迅速飙升。 这让被抢走了夏亚左肩专属座位的银都有些嫉妒，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是不是在引狼入室。 至于闪闪就更是有些欲哭无泪了。 好嘛，一左一右两个位子都被占了，那让我呆哪里去？ 哪怕开发出了全新的起爆黏土战术，自己也终归还是摆脱不了身为工具猴的地位吗…… …… 啪嗒—— 啪嗒—— 席尔薇雅踩着水跑了过来，将一只缩在贝壳里的小寄居蟹放在了夏亚的手心。 小寄居蟹有些怕生，在夏亚的手掌中不敢露头，沉默地吐着泡泡。 就在这时夏亚听到了席尔薇雅的惊呼，并非是言语，而仅仅只是一声悠长的呼吸。 夏亚顺着席尔薇雅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格兰特海那蔚蓝色的海平面上，雨后初晴的天空之中，倒映出一轮彩虹。 斑驳的虹桥连接着海面与天空—— 宛若神话中那贯穿了天与地，由凡人伟业所铸就的巴别塔。 “想去海的对面看看。” 席尔薇雅用手指蘸上海水，在夏亚的手心上书写着。 那轮虹桥映在她黛紫色的眼眸里，折射出琉璃般的光华，宛若烂漫星河。 “格兰特海的对面……应该就是雷斯塔诸侯同盟境内的黄金平原了吧。” “我十二岁的时候去过那里，据说，千百年前曾经有一只超越了传奇位阶的黄金龙在那片平原寿终正寝。” “所以时至今日，那片平原上的生灵依然被黄金的祝福所庇佑着。” 夏亚将星灵体状态，团子般的赤红抱在怀里，平静地开口。 席尔薇雅认真地倾听着。 直到夏亚说完，她才从一旁拿来了日记本和笔，在日记本上书写了起来。 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已经习惯了这般不通过言语而是用书写与人交流的方式。 席尔薇雅适应的过程很快，因为在她过往的人生之中本就没什么与外人对话的机会，少数的几次也往往带着陌生与隔阂。 写完后，她竖起了日记本给夏亚看：“真的每一头巨龙都很喜欢掳走王国的公主吗？” “那是彻头彻尾的偏见，或者说是那些吟游诗人们为了制造故事矛盾，所强行给作为反派的巨龙们安排的难以解释的动机。” 夏亚不由笑了笑。 “成年的纯血巨龙都等同于传奇，而且也不是每头龙种都是公的，掳走公主对它们来讲并没有任何收益。” 席尔薇雅认真地点了点，然后又竖起了日记本，文字的笔画带着些许欢快的跳跃。 “那浮空艇呢？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以当前的技术来说，应当还停留在蒸汽协会机械设计师们的假想当中吧。” 夏亚把小雪貂召唤了出来。 “不过……在未来，伴随着魔导科技的进步，浮空艇会被大量运用于军事领域。” 银发动了月读，在席尔薇雅的眼前具现出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排排宏伟的巨型浮空艇，正排成方阵缓缓飞行于远空之上， 浮空艇的周围挂载着金属的炮口，内部则铭刻着玄奥的聚能魔导阵，一旦需要随时可以完成聚能炮击。 而在浮空艇的外壳则是一只腾飞的黑鹫图案，这是弗雷斯塔帝国在不久前建国庆典上的军部展出。 虽然强大的御兽师有着改变一场战局的能力，但是以国家层面的战争而言，魔导科技的造物也同样不容小觑。 …… 两人这样一问一答的对话持续了很久，直到席尔薇雅的日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好几页娟秀的字迹方才作罢。 她的问题中有些显得很有条理，甚至还带着不少哲学思想的深度，比如四季更迭所产生的原因，同种宠兽种族在不同区域所产生的形态差异。 于是夏亚作为穿越者的科普心理发作，认真地给她讲解。 而席尔薇雅也有一些问题显得有些无厘头。 比如，为什么那些看上去更强的姬骑士，却总是打不过纸面实力位于绝对下风的哥布林...... 再比如为什么每次案件爆发都要等到凶手得逞之后，那些明明早就收到了报告的城市卫队与统辖局方才姗姗来迟...... 这使得夏亚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解释，说这都是作者们为了故事需要而强行安排的剧情巧合，都只是虚拟的故事，当不得真。 会出现这般反差的缘由不难理解，因为席尔薇雅的世界观是破损而残缺的。 她没有去过王都之外的地方，也没有与外人们闲聊的机会。 每一个夜晚，每一个白昼，她便呆在自己那方小小的庭院之中，读着那一本本家族图书馆中的古朴书籍，故事绘册。 然后，透过那一行行枯燥的文字，去幻想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幻想着极北的雪山，无尽辽阔的黄金平原，还有寂静深邃的贤者之森。 所以在席尔薇雅所认知的世界里，女骑士们宛若一个个智障，不是在哥布林巢穴里白给就是在通往白给的路上。 世界上到处都是掳走公主的魔王与恶龙，还有那数不清的老年昏君—— 明明作为一国之主把控着大军却不自己亲自率军救人，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刚出新手村的毛头小子勇者身上，给出的报酬就是一把全村最锋利的宝剑。 贵族的子嗣们也都很闲得蛋疼，非得去找与自己家族敌对势力的异性谈恋爱，最终弄得家破人亡双双殉情才肯罢休。 王子们则总是放着门当户对的邻国公主不娶，非要死皮赖脸地去纠缠一位既不懂贵族礼仪也不懂化妆打扮，除了善良以外一无是处的村姑。 两人在沙滩上呆到了下午时分，直到天色渐暗。 泛着霞光的潮水带着白色水花拍打在沙滩上。 席尔薇雅默默地注视着黄昏色的天空，显得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要遗憾，会有机会的。” “等到你的状态稳定了下来，可以自如地控制青铜十字架上的力量了……” “到时候我们向大公冕下打个外出的申请，然后亲眼去看看海那边的天地。” 夏亚摸了摸席尔薇雅的头。 这位未来苍银魔女的栗色发丝很柔软，其中掺杂着些许的银白。 在夏亚摸她头的时候席尔薇雅没有丝毫抗拒的心理，而是依旧凝望着远方。 她握着笔，轻轻地在纸张上书写着，良久才递给了夏亚看。 “其实……不用去海的对岸也无所谓。” “现在的我，便已经很满足了。” 她微微垂下眼睑，如同一只做错了事的猫。 夏亚的目光不由微微一动。 直到这时夏亚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和席尔薇雅能够如此快速地熟络起来，他明明从来都是一个小心谨慎，不会轻易认可他人的人——不然自己走不出那个被烈焰与浓烟吞没的锡兰。 这只是因为，在另一个时空的八年前，夏亚也遇到过一位与席尔薇雅一样失去过一切，如猫般的女孩。 八年的相处，夏亚早已熟悉了对方的陪伴。 那种感觉很特别，就好像养了一只黑猫，平日里甚至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是等到它真正消失时，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都会让人怅然若失。 以至于遇到席尔薇雅的时候，夏亚不自觉地在席尔薇雅身上察觉到了熟悉和亲近感，仿佛两人并非初识，而是早已日久天长。 夏亚侧过了视线，没有回答席尔薇雅的文字。 只有他知晓，眼前这看似平淡的日常，对于整个苍庭公国而言，却可谓是日后最为弥足珍贵的奇迹。 这是一座古老国度最后的余晖，看似美好，却宛若梦幻泡影一般一触就碎。 从纯粹的利益角度而言，在完成了第三阶段席尔薇雅好感度的任务之后，夏亚本没有必要再在她的身上投入这么多心思。 在夏亚所在的时空里，这座古国的结局已经恒定。 而不论眼前的历史残响究竟是过往历史的倒影，亦或者是一个交错的平行世界……对夏亚而言其实都没什么所谓。 他完全可以将这个历史残响中的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一个供他刷取系统新手任务奖励的游戏，而历史残响中的所有人都等同于游戏里的npc。 他大可以在这个高仿真度完全潜行游戏中大开杀戒，或是用上种种丧尽天良不讲武德的战犯方式邪道刷分速通，正如夏亚前世曾经在无数p社游戏中所做过的那样。 反正只要退出历史残响一切便无事发生，而哪怕是最为道德洁癖的圣人也不会苛责他在一场游戏中的所作所为。 但是夏亚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自认为并非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素质也从来谈不上很高，甚至有时候可以称得上不当人。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哪怕你明知道更有利，却还是不愿意去做。 …… “很抱歉打扰一下，夏亚阁下，席尔薇雅小姐。” 有声音在沙滩的后方远远地响起。 这是一位来自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族人，态度很恭敬。 如果说成人礼之前的夏亚仅仅只是家族内可有可无的外姓成员，那么通过成人礼之后的夏亚便是家族内的焦点与新秀。 更何况，夏亚似乎还颇受代家主诺顿长老的器重。 他目光隐晦地扫过席尔薇雅，夹带着一丝排斥与畏惧，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来：“夏亚阁下，诺顿大人请您去一趟。” “好，带路吧。” 夏亚点了点头，摸了摸席尔薇雅的头，然后站起身子。 成人礼后他还在历史残响中停留了这么久，便是为了等待这一阶段任务最后的一环。 看着夏亚远去的背影，席尔薇雅依旧停留在那光线逐渐黯淡下来的沙滩上。 她在膝间摊开了日记本，迎着那昏黄的斜阳书写着。 「今天又一次来到了格兰特海边。」 「明明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抱着轻生的念头，但是这一次来，心境却截然不同。」 「在雨后的沙滩上看到了彩虹，很美丽，宛若连接天与地的桥梁。」 「夏亚哥哥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个叫做巴比伦的地方，用烧透的砖和石漆搭建起了通往神界的通天巨塔。」 「但是这个举动激怒了天上的神，于是祂们降下了诅咒，让人们说不同的语言。」 「所以原本团结的人们分崩离析，独留下了那座未完成的巴别塔，真是遗憾。」 「和夏亚哥哥聊了很多东西，直到黄昏时分。」 「能够在那个冰冷的冬夜遇到他……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希望，这样的时光——」 「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九页，神圣历346年，萌芽之月，23日。 第四十三章 大的终于来了？ 夏亚走过漆黑的走廊，身侧墙壁上的昏黄灯光时明时灭。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引路人在木门前停步，面色庄重虔诚地念了一大串祷文。 祷文的内容很长。 大约就是“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一切伟大的根源”，“是开始，也是结束”，“是一，也是万”，“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之类的描述不要钱般地往里堆砌。 做完这一切后，他方才朝着夏亚比了个手势，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去。 夏亚推开门，衣着华贵的男人半躺在沙发上。 他身前的桌上摆着一盘香料，淡紫色的烟气升腾而起，盈满了整个房间，男人那苍老的脸在烟气的萦绕中透出难以言喻的沉醉之意。 “幻梦之乡”—— 夏亚认得眼前这种在中小贵族阶层中颇为风靡，能够让使用者产生幻觉，飘然欲仙的炼金秘药。 寻常的幻梦之乡只不过是普通贵族们欢愉时用来助兴的小道具，而眼前的毫无疑问是加了料的版本，足以令一位已经达到四环以上的御兽大师也为之醉生梦死。 倘若被其他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族人看到这幅场面，恐怕会惊愕万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诺顿长老作为代家主，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老成持重，族内定海神针般的可靠典型。 而就算是那些诺顿的亲信心腹也同样会感到讶异。 因为在他们眼中的诺顿长老是主在凡世的代行者，正奉行着黄昏的意志在暗中养精蓄锐，策划着一场颠覆苍庭公国，将主从封印中解脱的大谋划。 那样如教宗般的领袖，应当是个苦行僧似的虔诚信徒，本不该如此的放浪形骸。 夏亚对诺顿的猜测原本也是这样，大约是位和那位灰烬牧首一般被蛊惑的邪教头子，在暗地里策划着什么大新闻。 但是现在看来，要搞大新闻是真，至于虔诚狂信的邪教头子……这点就有待商榷了。 “诺顿大人。” 夏亚恭敬地来到了沙发旁，对眼前那可以用堕落来形容的场面视若无睹。 诺顿坐起了身子，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了几丝笑容。 “这是失落国度的那帮炼金术师新改造的新品，刚通过黑市渠道送过来的，效果很不错。” 他指了指那盘「幻梦之乡」：“要不要也来试试？” “感谢诺顿大人的好意，不过我的实力还尚且弱小，如果因沉醉其中而耽误了大人的谋划，那就罪该万死了。” 看着夏亚那依旧恭敬而波澜不惊的表情，诺顿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罢，这对你这样还未达四环的年轻人而言，确实太过刺激了一些。” 诺顿在布伦斯塔特家族中位高权重，可谓一呼百应，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调动族内大半的力量。 但是，这服从他命令的人中，其实也是有区别的。 大部分的族人，是服从于他身为长老和代家主的身份。 少部分他通过污染物所蛊惑发展的信徒，则是忠诚于那被家族封印的主。 而唯有夏亚这般由他所收养长大，还被他掌握了命门，在族内无依无靠的外姓成员，方才是真正忠实于他，忠诚于诺顿这一个体的可靠部下。 诺顿长老从沙发上站起，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房间。 “你先前在成人礼上的表现，还有这些天来和席尔薇雅的接触，我都看在了眼里。” “能够强忍下仇恨，接近席尔薇雅并获取对方的信任，这很不错。” “既然你已经做到了这些，那么有些事情，我也确实可以向你交代了。” 听到这句话的夏亚，精神猛然一振。 大的，终于要来了？ 自从他第一次进入历史残响开始，夏亚便一直知道诺顿长老要搞事情，奈何一直谜语，让人难以窥探全貌。 现在所有的前戏都已经就绪，终于要开始办正事了吗？ 而这一次，诺顿长老也终于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了当地坦白了出来。 “十六年前，「黄昏」于公国境内神降，最终被多位传奇和年轻的家主合力封印。” “黄昏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封锁在了家族地下的封印阵法之中，而另外的小部分则被封印于了家主刚刚出生的孩子，我的侄女席尔薇雅之中。” “单纯从体量而言，封印在席尔薇雅身上的力量并不算多，毕竟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本身也承载不了多强的力量。” “但是，她的灵魂体质很特殊，是百万里挑一的特例——除了那少许的力量之外，还同样收容了黄昏的权柄，以及全部神性。” “古神是无法被杀死的，至少依靠传奇御兽师的力量做不到，甚至就连维系封印也极为困难，毕竟公国内部没有传奇长期坐镇……” “但是只要将神性与权柄尽数剥离而出，那么那些无法被磨灭的力量也只不过是一潭死水而已，掀不起波澜。” “可以说，这十几年来苍庭公国的和平安宁，便都是以牺牲她一人为代价换来的。” 诺顿注视着「幻梦之乡」中升腾而起的紫烟，道出了足以在公国内掀起轩然大波的隐秘。 这些信息夏亚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第一次得到确认。 “这些年来，那些失落者国度中的隐秘组织，一直都在渗透公国。” “他们以为花费了极大的代价，终于腐化了我这个布伦斯塔特家族的高层，却不知，这终归是他们以为……” 诺顿那苍老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冷笑。 “三个月后，那些隐秘组织策划了一场大暴乱，一场远比十七年前更大的暴乱。” “届时会有几位隐秘组织称号级的教宗亲自出动——所为的，便是解救出他们那被缚的主。” “而我需要你做的，便是在那时的混乱之中，牢牢地把控住席尔薇雅，将她带到我的面前。” 诺顿那审视的目光落在夏亚的脸上，一字一顿地开口。 “然后——” “让她履行一柄钥匙，一件容器所应尽的义务。” 第四十四章 夏亚同学~ 直到此时诺顿方才第一次暴露出了他的野心。 席尔薇雅是容器，收容了黄昏的全部权柄与神性。 她也是一柄钥匙。 凡人的极致便是传奇位阶，这是数百年来超凡世界所公认的铁律。 但是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所谓神明……诸多隐秘组织所供奉的伪神、邪神、古神亦或者是教国所信仰的正神无不在印证着这个观点。 而传奇与神域间隔着一片漆黑的海洋……「灾厄大地」数百年的历史断层，将这片海洋笼罩了一层层难以看穿的迷雾。 千百年来，无数人在那片漆黑的海洋中探寻求索，走出了一条条路来，这是他们所以为的「成神之路」。 只是没人知道自己所走的路是否正确，是否能够通往终点，也从未有人将这条路走到过尽头。 如今诺顿找到了一条幽深的小道，这条成神之路看起来更可靠，只是路中央有一道古老的青铜门阻拦着。 席尔薇雅就是打开这道青铜门的钥匙，青铜门开后便可面见那尊名为“黄昏”的古神，有人希望将祂永远地封印在门后，还有人则会跪拜在地向祂祈求赐福。 诺顿则与前两者不同，他想做的是窃取对方的权柄，然后取而代之。 以他未达六环的实力，这无疑显得有些胆大妄为—— 但是因为封印与席尔薇雅的存在，再加上隐秘组织的借力，却让这个计划存在了切实的可行性。 诺顿正在审视着夏亚，身后的虚空中有模糊的阴影浮现，只要从夏亚的脸庞上察觉到分毫的异样，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夏亚流露出了惊讶莫名的表情，似乎是被诺顿这个疯狂的计划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他的脸庞上便闪过了一丝决绝。 “不论如何，只要是诺顿大人的旨意，那我唯有听从。” …… 【新手任务阶段四：完成苍庭大公家族成人礼，并通过成人礼成为家族核心成员，真正加入诺顿长老的计划，目标已完成】 【任务奖励已结算】 【根据宿主在本次任务阶段中的综合表现，发放如下任务奖励：自由经验值40000点】 这次的任务奖励不算太多。 归根结底，则是因为这一环的任务应当只属于衔接和过渡部分，没什么太大的挑战与危险性。 单纯通过那个成人礼，对此刻的夏亚而言几乎没什么难度可言，纯粹就是花点时间跑环而已。 而且他在这次历史残响中的最大收获便是契约了赤红，任务奖励要少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新手任务状态已更新】 【你已经清楚了苍庭公国内部隐秘的全貌，更知晓了诺顿长老那个充满着野心的计划。】 【如今，命运在你的眼前分开成两条互不相关的直线。】 【最终会通往何方，皆决定于你的选择。】 …… 【新手任务最终目标：让苍庭公国青涩稚嫩的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经历至亲之人的背叛，在痛楚与绝望中完成蜕变与新生。】 【历史残响——「苍庭古国」的第二节点已抵达】 【当前历史节点已锁定，请宿主自行选择退出历史残响或继续停留完成任务目标】 【提示：该节点为重要分歧点，将直接影响到该历史残响的最终结局，请宿主谨慎对待。】 “如果将整个历史残响比作一场角色扮演游戏的话。” “那么我现在，应该便是站在了boss房前的最后一个存档点了吧。” “真按照打游戏的流程，那么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就是收集情报做好最完善的攻略，花光金币买上最好的防具、武器和补给品，招募来最好的队友。” “然后，在做好了万全准备之后——” “一鼓作气地将这个游戏给通关。” 夏亚笑了笑，选择了退出历史残响。 这一次夏亚的退出相比于第一次没有经验时顺畅了许多，那种时空错乱的晕眩感也淡化了不少。 在扭曲的光晕消逝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盥洗室那熟悉的天花板。 夏亚看了看手边的钟表，发现时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到。 明明这次他在历史残响中所停留的时间要来的更长，但间隔的时间反倒缩短了。 夏亚在洗漱台前用冰冷的水冲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确实需要时间来仔细地思索与准备一下—— 这新手任务，乃至于历史残响的最后一段路，要如何去走。 如果只是按照任务的目标完成所谓的“背叛”，那他其实什么也不用做，仅仅只需要遵循着诺顿的计划便可以了。 但是，诺顿的话语中却透出了一个隐晦的信息—— 席尔薇雅是钥匙。 而完成了开锁使命的钥匙，自然便唯有折断在锁孔里这唯一的结局。 …… 夏亚推开盥洗室的门，来到了二楼走廊。 楼下客厅那富丽堂皇的魔导吊灯处于开启状态。 艾若拉正坐在客厅中，借着魔导灯的光芒处理着一叠叠文件，柔顺的淡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的沙发上。 “恭喜你，小艾。” 夏亚打了个哈欠，顺着楼梯下楼。 此刻的艾若拉并没有收敛自己的精神力，在夏亚的感知中，自己这位青梅竹马的全身都萦绕着凌厉的锋芒。 仿佛在夏亚面前的并不是一位十七岁的美少女，而是一柄锋芒毕露，足以贯穿山岳，碎裂星辰的圣枪。 她也同样突破三环了，而且突破之后的实力应当比夏亚与艾若拉自己预想的还要强大。 “谢谢。” 金发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开口：“夏亚同学你也要注意饮食均衡啊，在盥洗室里呆了这么久。” 夏亚的脚步微微一顿，察觉到了不对劲。 重点不在于盥洗室或者肠胃不好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在于艾若拉对自己的称呼。 这姑娘平日里一般习惯对他不加称呼或是直呼其名，而一旦开始用上了“夏亚同学”这般称谓，往往就代表着有些事情超出了掌控。 夏亚开始思索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总不能是隔着时空察觉到了席尔薇雅的存在吧……问题是经过了上次的第六感事件，夏亚明明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次离开历史残响之前，他还专门洗了个澡并且更换了衣物。 而他的困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因为夏亚看到了艾若拉面前的木桌上，那与其他商业往来文件分开，被单独放置的粉红色信封。 那粉红色的信封上有两行娟秀的小字—— 收件人栏上书写着「夏亚.埃古特收」 而寄件人一栏，则写着「迪瑞丝」。 第四十五章 小小的也很可爱 “看来，迪瑞丝会长的威胁性确实超乎我的想象。” 艾若拉审阅着帝都各处商铺提交上来的季度报表，钢笔在她白皙纤细的指间跃动着，在纸张上时而勾勒几笔。 因为某人对自家产业向来是甩手掌柜的怠惰态度，这位金发少女不止武力爆表，更是硬生生被培养出了几分霸道女总裁的风范。 “我自认为容貌并不逊色于那位学生会长，但是现在看来，夏亚同学可能更喜欢小鸟依人的类型一些。” “还是说，夏亚同学也有那种看见欧派就走不动路的属性？” 魔导吊灯映照出了柔和的辉光，照亮了艾若拉那素白精致的脸庞，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异样。 夏亚的目光扫过艾若拉的胸前，随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自家这位可以说什么都好，漂亮养眼还人狠话不多，但若要说唯一的缺陷，那大约就是身材。 而若要用一个最为贴切的词汇来形容—— 那便是钢板。 “其实吧，我觉得小小的也很可爱……” 那空气中旋即间荡漾开的冰冷，让夏亚赶忙转移了话题。 他在艾若拉身旁的沙发上坐下。 “我的意思是——这次我真是无辜的，我和迪瑞丝会长之间真的只是纯洁的学生与学生会长的关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不代表之后不会发生什么吧？” 艾若拉将钢笔的笔帽盖上，将处理完的文件收拢，然后跪坐在沙发上看向夏亚，淡金色的长发垂落地面。 “夏亚同学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呢？毕竟你当时可是亲自从邪教徒的手中把迪瑞丝会长给救了下来。” “就像你所写的书里面的桥段一样……英雄救美，然后美人爱上英雄以身相许也很合理吧。” 她指了指那枚粉红色的信封：“你看，这不就向夏亚同学来袒露心意了。” “既然是告白的情书，那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比较好……毕竟是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应该不会希望被其他同性给看到吧。” “就是说我没小艾你想的那么禽兽。” 夏亚叹了口气，拾起了那枚信封：“虽然迪瑞丝会长确实有容乃大，和你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但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没有感情的基础，这样的告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没有长久存在的可能性，我会好好地拒绝她的。” 一边说着，他拆开了那枚信封，从信封中取出了其中的信纸。 粉红色的信纸上一片空白。 夏亚将信纸翻了个面，微微皱眉。 “无字天书？” …… 听到夏亚的话语，金发少女俏脸上的寒霜缓和了许多。 她从夏亚的手中接过了空白信纸和信封，歪着头打量了片刻，方才重新交还给了夏亚。 “也许是迪瑞丝会长和夏亚同学约定了什么破解的暗号——” “比如要把信纸浸泡在特制的溶液里，或者放在火上烤方才能显现出字迹之类的。” “看来当初就不该把准备寄给皇家书社的《福尔摩斯探案集》草稿让你拿去审查的。” 夏亚无奈地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将精神力微微探出，缓缓地探查着那枚信纸的每一处细节。 良久之后，夏亚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张信纸应该是一件「仪式触媒」。” “仪式触媒？” 艾若拉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不解。 她的宠兽「伦戈米尼亚德」是纯粹的物理系强化路线，因此对魔法与神秘侧的知识并不太了解。 “简单来讲，就是神秘学仪式中用以催化的道具，当然这只是最狭隘的定义，实际应用时范围会广上许多。” 夏亚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方便艾若拉迅速理解的例子。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讲过巫蛊的故事吗？” “蛊师从受害人那里取来头发，然后将头发埋进扎好的草人娃娃里，再在草人上写上受害人的名字。” “然后，用小刀刺破草人的心脏位置，另一侧的真人也会一同心脏破碎而亡，这里面的头发便是起到了仪式触媒的作用。” 夏亚的话音未落，便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机冲天而起。 “也就是说，迪瑞丝她其实是隐秘组织派来的奸细，正在暗中策划着对你不利？” 金发少女的目光冰寒，碧蓝色的眸子里流淌着炙热的银芒，虚幻的光点在她的手中缓缓汇聚成了长枪的形状。 “别，我们刚装修好的新家，我可不想还没住几天便被拆了。” 夏亚赶忙拉住了身旁的艾若拉，锋锐的气机在木桌上切割出一道道细小的划痕。 这姑娘突破以后的实力有些强的超乎想象，仅仅只是隐约爆发而出的气势便已经不逊色于一般的大师。 要是夏亚的动作再慢上一些的话，那客厅里的这些家具应当是保不住了。 “那是最极端的例子，并非所有仪式触媒都是负面效果，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钉头七箭书这样的能力……就算有也不是迪瑞丝可以掌控的。” 夏亚急忙开口，因为他感觉身旁的少女随时都会杀到圣罗兰学院的学生会里，然后明日的卡美洛早报上就会多出一条新闻——《圣罗兰学院两大校花因某男子而大打出手，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而且，她既然敢堂而皇之地送来一封无字信作为触媒，那就说明迪瑞丝会长并没有恶意，不然完全可以在暗中行事。” 艾若拉哦了一声，眼中的银芒逐渐褪去。 她重新在夏亚的身旁乖巧地坐了下来：“可我还是觉得迪瑞丝会长很不对劲，也许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一位平民出身的学生很难掌握这样高等的神秘学知识。” 夏亚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向着厨房走去。 “不过也无所谓，不论发生什么，接着就是了。” “而现在对我们而言，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了，小艾你也饿了吧？” 跪坐在沙发上的金发少女刚想开口反驳。 但很快，小腹处传来的可爱声响打断了她的嘴硬。 自从在冥想室中闭关以来，她确实已经足足有一周没有进食了，闭关期间仅仅只补充过些许的清水，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艾若拉眨了眨眼睛，用清冷的声音开口：“那我要吃火锅。” “好嘞。” 第四十六章 我清纯校花呢？ 巨大的合金锅中咕噜噜地冒着气泡，客厅中萦绕着食物的芳香 这原本是用来炼制炼金药剂的炼成坩埚，但是现在被夏亚和艾若拉拿来吃火锅倒也恰恰合适。 两人面对而坐。 夏亚与艾若拉都不是喜欢在吃饭时候说话的人，于是客厅中陷入了沉默。 西大陆本来只有刀叉，但是艾若拉很早被夏亚教会了如何使用筷子，此刻运筷如飞，比夏亚用的还要更为熟练。 她用餐时的姿态很优雅，但是动作却丝毫不慢，很快便风卷残云地将锅中的食物扫荡走了大半。 虽然外形看起来纤细苗条，但艾若拉却是实打实的武装系御兽师，要实打实上阵杀敌的那种，饭量自然远超普通人。 夏亚的魂约空间中，闪闪正虚弱地瘫软着，它在刚才被夏亚抓来厨房当了传菜的壮丁。 而赤红也同样没能幸免，它的「斩击」同样在备菜时派上了大用场，一剑又一剑，将新鲜买来的牛肉切割成了恰到好处的肥牛卷。 它倒是没有像闪闪那样累瘫，毕竟千百次的挥剑仅仅是它最微不足道的日常，小白银之灵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赤色之刃，第一次发现斩击原来还有切肥牛卷这种功能。 至于银则一如既往地趴在夏亚肩头的专属座位上打着哈欠，小雪貂的任务最轻松，仅仅只是负责提供火焰便行。 良久以后，艾若拉将碗筷放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我吃饱了。” 然后她便看见夏亚解下了不知何时戴在头上的头巾。 “招待不周。” …… 酒饱饭足之后，艾若拉重新返回了冥想室之中。 她刚刚完成了突破，灵魂力量还处于起伏不定的状态，需要花时间稳固。 而夏亚则返回了二楼的卧室之中。 他在书桌前坐定，点亮了桌上的魔导灯，随意地从书柜中抽出了一本书阅读了起来。 啪嗒—— 一枚小巧的银质陀螺被夏亚随手抛出，在木桌上旋转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那枚银质陀螺开始变得摇摆不定时，夏亚忽然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欢迎光临。” 夏亚开口。 那枚银陀螺的旋转结束，打了几个摆子然后扑倒在木桌上。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慢了一点。”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夏亚同学。” 有柔美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谁叫艾若拉同学的感知那么敏锐，根本就不像是个普通的三环，为了绕开她见到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呢……” “就像夏亚同学你写的故事那样……罗密欧与朱丽叶，被世俗所不容的两人每晚跨越千难万险地幽会，不觉得很浪漫吗？” 夏亚回头，看到了那道窗户前站着的身影。 这是一位身形窈窕，有容乃大，身着白裙的少女。 皎洁的月光洒在了她的侧脸上，显得清纯而楚楚动人。 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她那发丝间微微凸起的白色犄角。 还有那轮廓分明的后背上延展而出，正在微微拍打着的漆黑羽翼，以及那在月光下摇曳的桃心型尾巴。 符合这些特征的种族，在夏亚的认知范围里只有一个—— 魅魔。 夏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瞳孔微微收缩。 “我的清纯校花呢？” “我那么大一个柔弱善良，知书达理，刚正不阿的学生会长呢？” “哦，我明白了。” 夏亚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是你这个狡猾的魅魔用种族天赋伪装成了迪瑞丝会长的模样。” “原来如此，可是你觉得我会吃你这一套吗？真以为胸大就可以为所欲为，让我被迷得神魂颠倒吗？” “不是啦。” 白裙少女微笑着否定，俏脸上同时显现出了清纯与魅惑两种截然相反的属性：“人家就是如假包换的迪瑞丝本人哦。” “不对劲。” 夏亚的目光在迪瑞丝的身上徘徊：“我明明记得魅魔是一种深渊种族，是无法开启魂约成为御兽师的。” “普通同族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是魅魔中的王族，所以也能够如人类那般开启魂约。” 迪瑞丝从窗前的月光中走出，跪坐在夏亚的床上，漆黑的羽翼缓缓收拢。 “那就更不对劲了，纯白独角兽唯有最纯洁，还是完璧之身的少女方才能够契约……” 夏亚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升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难道——” “你就是传说中的魅魔之耻？” “夏亚同学这样说还真是伤人。”迪瑞丝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不过人家确实还是个雏没错啦，就连「梦境创造」这个种族技能都是第一次对别人使用哦。” 她用鸭子坐的方式跪坐在了夏亚的床铺上，那桃心型的尾巴不听话地卷起了摆在床上的枕头： “本来还想让夏亚同学在不知不觉间做一场美梦的，但是现在看来早就被你发觉了，明明人家对自己的精神力还挺有自信的说。” “没办法，最近碰到玩幻术的有点多，早就有抗性了。” 夏亚的身体重新放松了下来：“正好我家银本来也就是玩幻术的行家，看来同类型的替身使者果然会互相吸引。” 迪瑞丝有问题这件事他早有预料，先前会震惊主要还是因为这妹子前后的形象反差实在有些太大。 还有就是魅魔能和纯白独角兽契约这种事情本身就很匪夷所思。 夏亚躺倒在靠椅上，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一只来自深渊位面的魅魔王族，能够在圣罗兰学院中悄然潜伏这么多年，我不信背后没有人庇护——” 他回想起了先前灰烬教团事件结束之后，齐格中校对他道出的几句谜语般的暗示。 “这么说来——你这次来找我，代表的是帝国官方？” “或者说，至少是帝国官方里的某一部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夏亚同学。” 迪瑞丝的目光在夏亚的脸上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所以夏亚同学可以配合我一下吗？” “有人想要看看你的完美梦境，或者说，想看看你的梦想……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人家可是要被责罚的。” 迪瑞丝随即便发现夏亚露出了异样的眼神。 “我的梦想？” 夏亚的表情很微妙。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上一个窥探我心象世界的人……结局可不是太好。” “人家可是梦境之龙的眷属，正统的魅魔王女哦……才不是那种半吊子的杂鱼啦，夏亚同学放心就好了。” 迪瑞丝察觉到了夏亚精神自主抵抗的消失，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后悄无声息地发动了自己的种族技能「梦境创造」。 下一刻，那道原本紧闭的房间门猛然洞开。 在房门后并非是原本应有的走廊过道—— 而是，一片璀璨无垠的星海。 第四十七章 我有一个梦 西大陆。 北境，三圣贤雪山。 上千米的远空，一道黑与红交错的流光呼啸而过。 翼展足有数十米长的巨型飞龙发出了低沉的嘶吼，疾速掠过高空，羽翼刮出了猛烈的气流。 这是一头血统纯度极高的黑鳞亚龙。 银白长发的少女倚靠在飞龙脊背的软垫之上，随手翻阅着手中的文书。 她身穿一袭黑红相间的军服，军服上用金色丝线纹着黑鹫的图案，勾勒出了一道慵懒的曲线。 “殿下，边境的战事结束了？” 一道带着金属面具的纤细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龙背上，恭声开口。 “还没彻底结束，不过大规模的作战应该是打不起来了。” 第二皇女伊莎黛拉那精致端正的脸庞上看不到情绪的起伏：“教国介入了，在出其不意的围困下杀死了「百兽」阿雷斯卓德。” “有第三方插手，这场战役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百兽」陨落了？” 菲欧伦的眼瞳中流露出了一丝惊疑。 虽然是敌对方，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六环御兽师，已经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称号。 在任何超凡势力当中，称号级御兽师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国重器的存在，仅次于寥寥无几的传奇，却没想到如此轻易便陨落了一位。 她自己也仅仅只是称号级而已。 “最近的西大陆，不管是哪里动静都不小。” 伊莎黛拉的目光依旧未曾从手中的文书上移开：“是都盯上了帝国，觉得曾经的王者已经垂垂老矣，所以每一方想要来分上一杯羹吗……” 银发皇女清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哂笑：“说你的事吧，锡兰这边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确认了，在那位毁灭了锡兰的通缉犯背后……确实有着某些隐晦的手笔。”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所有的线索都很模糊，所以仅仅只能做出一些不确定的猜测……” 伊莎黛拉听出了菲欧伦话语中的犹疑，直接将其打断：“直说便是。” 菲欧伦顿了顿，这才轻启朱唇，吐出了一个词汇。 “朱红蔷薇。” “又一个誓约家族。” 伊莎黛拉的美眸中凝结着冰霜。 “先祖还是真是给他的后人们留下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不同于常年以来镇守于北境，虽有誓约家族之名，但实际上在覆灭前影响力便已经极其微弱的「冬之花」。 「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是真真切切的实权大贵族。 身为弗雷斯塔帝国先皇亲自册封的八大誓约家族之一，博尔吉亚家族扎根于帝都近千年，在暗中积累了难以想象的底蕴。 其根须在军部、统辖局、皇家研究所等各方各面都已根深蒂固，影响力遍布帝国全境乃至于境外诸国，连失落领域都有所涉及，是真正有资格凭借一己之力动摇整个帝国稳定的庞然大物。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足以与帝国皇室相提并论。 同时，也是伊莎黛拉在帝国内部的最大掣肘之一。 她捋了捋因高空的暴风而变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刚想开口，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般停下了动作。 “帝都那边有消息了。” “帝都……”菲欧伦的话语微微顿了顿：“是来自深渊的那位已经开始行动吗？” “差不多吧，虽然中间出了些小插曲，不过结果没啥区别。” 伊莎黛拉那精致的眉宇间带上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神情。 她很清楚自己麾下那位的本事，那可是如今绝无仅有的魅魔王族，被梦境之龙所眷顾的存在。 而那个名为夏亚.埃古特的年轻人居然能够抵抗一位魅魔王族所编织的梦境，这无疑让她多了几分兴致。 伊莎黛拉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在虚空中微触，一枚湛蓝色的晶体便缓缓浮现而出。 然后，汇聚为了一道扭曲的光影。 “陪我一起看看吧，我知道你之后要急着回白塔，事了之后走军部通道。” 菲欧伦无言地点了点头。 军部的传送法阵，因为启动成本过高，理论上只有进行以国家为单位的隐秘军事行动时才能够使用。 如今皇女殿下开口破例，无疑为她节约了许多赶路的时间。 如此想着，她也走到了银发少女的身后站定，沉默地注视着那道扭曲的光幕。 菲欧伦也确实很想看看，这位与白塔创建者有着莫名关联，甚至也许是古老强者复生的年轻人，究竟会有着怎么样的心象风景。 灵性与魔力跨越了星界，经由「星界游灵」的路径汇聚而来，那道光幕也很快变得稳定而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蔚蓝色的球体。 球体之上有着些许的土黄色区域，其余皆是纯粹的蓝色。 而在球体之外，则是一片近乎于全黑的区域，偶尔有点点微渺的星光闪烁，照亮了那深邃的幽暗漆黑。 “这是，我们所身处的星球？” 菲欧伦的言语中带上了些许的讶异。 在这个存在着超凡者与隐秘组织的世界里，知识，尤其是禁忌知识在不同层次的人群中存在着明显的断档。 毕竟哪怕仅仅只是识文断字和阅读书籍的能力，便已经不是平民阶层有机会接触的了。 对于大部分平民而言，他们对世界的全部认知，也许就只是来自于吟游诗人的几句道听途说。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在西大陆上一位御兽师所拥有知识的多寡，对世界的认知到达了何等层次，便能够直接反应出其实力位阶与所在层次。 作为帝国的监察使，称号级强者，菲欧伦自然对“星球”、“星空”这样的概念并不陌生。 但饶是如此，她对自己所处世界的认知，也仅仅只是有个大概模糊的概念而已，绝无法如光幕中这般，汇聚成这般清晰的心象风景。 那个蔚蓝色的星球是那么的美丽，却又是那么的深邃—— 仅仅是刚一看到，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菲欧伦的心中有种模糊的预感—— 这般光景，应当便是他们如今所踏足世界的真实景象。 而在另一侧，银发皇女的美眸中，那抹饶有兴致的色彩也更浓郁了几分。 在这惊鸿一瞥间，她看到的要比菲欧伦更多。 那是一道由无数轨道连接着圆盘的宏伟建筑，从星球的表面笔直地冲出，直直地指向无垠的黑暗穹宇之中。 宛若，那古老神话中连同了人与神，天与地分界的巴比伦塔。 通过操控梦境者的转播，伊莎黛拉看到了这片心象世界主人，对这座宏伟建筑概念具象化后的文字称呼—— 「太空电梯」。 第四十八章 夏亚的理想乡 编织梦境，本就是魅魔一族的专长。 这一种族并不擅长编织噩梦来杀敌，但格外擅长编织美梦。 尤其是得到了梦境之龙眷顾的魅魔王族，其所编织的美梦近乎于能够以假乱真，让人永远地沉沦于其中。 而这也是伊莎黛拉发动了迪瑞丝这颗隐藏多年的暗子的原因。 这位银发皇女确实相中了夏亚.埃古特的身份与其所展现出来的潜质和能力，但是夏亚的来历却始终蒙着一层迷雾。 再加上那也许是古老人物复苏的可能性，使得伊莎黛拉必须对夏亚心性进行考察。 不然若是让一位过往帝国的仇敌成为了「执剑者」，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言语的质询可以撒谎，各国培训隐秘特工时都会着重强化抗审讯的能力，至于过往的种种背景履历也可以伪造。 唯独心象风景不会说谎，这是由一个人潜意识所决定的虚幻世界，所映射出的是去伪存真，剥开层层伪装与外衣后，其心灵深处最为真实的景象。 由迪瑞丝这位魅魔王族所编织的美梦，其显现的，便是一个人潜意识中所想象的最为完美的世界。 也即是所谓—— 「遗世独立的理想乡」 西大陆中寻常人所能够幻想的最大美好，那大约便是睡在全世界最奢华的宫殿里，搂着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坐拥着数不尽的财富。 而哪怕是强者的幻想，大抵也无非就是在上述的基础之上，让梦境的内容变得更清晰，细节更丰富而已—— 例如将那个村里最漂亮的村花换成骑着魔龙的女王，将堆叠如山的金币替换为数不清的高阶超凡材料。 毕竟无论强弱高下，人类本质的欲望皆是相同的。 但是，在夏亚的理想乡里，伊莎黛拉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风景。 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颗蔚蓝星球的表面。 那宛若通天高塔般的「太空电梯」，将无数载满了乘客的平台送往了深空。 而在那太空电梯的尽头，漆黑而深邃的星空之中，则有一座又一座宏伟的城市。 通体由银白色的金属所构成，有的依托于环绕于星球表面的卫星而建立，而还有的则完全独立存在。 在那漆黑深邃的星海中，一座座金属之城连接成片，围绕着行星缓缓旋转着—— 就宛若，是那神话传说中漂浮于远天之上，永不坠落的浮空之城。 伊莎黛拉看到了无数人或是通过那“太空电梯”，或是通过某种与帝国通过魔导科技所搭建的浮空艇类似，但是各项性能却远甚于魔导浮空艇的飞船，往返于星球表面与太空城之间。 从这些人的身上，伊莎黛拉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强大的波动……仅仅只是最为平凡的普通人，或者说平民而已。 但是他们却对眼前的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明明在西大陆之中，踏足星空是独属于传奇的特权，哪怕是称号级御兽师也需要特定类别的宠兽搭配才有机会做到，而且风险性极高。 但是在眼前的这个世界之中，原本传奇的特权却成为了每一个普通人的日常。 …… “你平时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迪瑞丝那双漆黑的魔族羽翼不正常地拍打着，桃心型的尾巴呆滞地停在半空中。 这位魅魔王女看着那门扉之外，那烂漫的星之海洋，一时之间竟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作为梦境之龙的眷属，她编织梦境之时所消耗的灵性可以通过星界中那尊执掌空想权柄的古龙提供。 因此，她方才可以具现出如此复杂，细节堆砌到繁复的真实梦境。 但饶是如此，迪瑞丝还是被震惊了，完全搞不清楚夏亚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别人做梦只管瑟瑟就完事了，怎么就你做白日梦也做的这么花里花哨？ 夏亚并未理会迪瑞丝的吐槽。 他只是沉默地，平静地看着那房门之外的世界，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怀念。 “一个文明与魔导科技高度发达，没有位阶之别。” “每一个人都能平等地学习知识，更没有温饱与贫寒的困扰。” “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人，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往于星辰，游历于星海的世界……” “你不觉得，很美好吗？” 迪瑞丝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这位魅魔少女打量着那方遥远的星海。 良久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确实很美好。” “但是，却美好得，有些太过于虚幻了……” 她那粉红色的魔族之瞳中透露出了些许的遗憾。 “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又何尝不想更多地开设学院，降低入学的门槛，乃至于大规模地发放书籍。” “然后将成为御兽师踏足超凡，还有学习知识的特权，从那极少数的贵族阶层手中回收，普及给更多的人。” “可是，这终归也只是幻想而已。” “每培养一位御兽师，让其完成魂约开启便需要海量的金钱……” “而向帝国的每一位平民普及知识……这更是需要投入数不清的资源。” “至于你所幻想的这些……让凡人也能登天的高塔，漂浮于星海中的浮空之城。” “随便单独拉出其中的一个，也许便足以耗尽帝国，乃至于西大陆各大势力的所有国库积累……甚至也许都还不够。” 迪瑞丝那漆黑的羽翼微微拍打着，其中的少数触碰到了夏亚的手臂，带起了些许骚痒的触感。 资源不足。 这便是原罪。 所以，西大陆上旷日已久的战争方才永远不会停息，因为资源是有限的，而野心却是无限的。 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势力都渴望发展，但是发展所需要的资源却只有那么多，然后就有了纷争。 而夏亚心中这所谓的理想乡—— 也终归只是一场虚无缥缈，宛若无根之萍般的幻梦而已。 只是魅魔王女那略带遗憾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她便听到身旁传来了一声轻笑。 “所以，一切纷争的根由与症结——” “无非，就是资源的不足而已。” 夏亚的声音，在迪瑞丝的耳旁响起。 同时，也经由星界的通信渠道，实时回响在了伊莎黛拉与菲欧伦的耳畔。 “可是——” “诸多国度，各大势力，不惜发动了旷日已久的战争，付出了无数鲜血与性命所争夺的能源……” “在星海之中，分明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 光幕的画面微微闪烁，视角拉远。 原先的蔚蓝色球体顷刻间变得小巧异常。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赤红色散发着光焰的球体，占据了大半个光幕的空间。 而在两颗球体之外，则是一片片近乎于全黑的区域，偶尔有点点微渺的星光闪烁，照亮了那深邃的幽暗漆黑。 观看梦境的所有人都认得这颗耀眼的天体—— 太阳。 只是与迪瑞丝等人所认知的烈阳有所不同。 在这颗灼热的天体之外，有一环接着一环，数不清的漆黑金属环所构筑而成的球体将其包裹入了其中。 在那赤红色的球体周围，一圈圈耀眼的光焰宛若呼吸一般一起一落。 而伴随着每一次起落，那一道道漆黑圆环也会跟着膨胀收缩。 然后，将太阳表面那外溢的光与热尽数吞没入其中。 伊莎黛拉与菲欧伦眼前的光幕之中，那将概念所具象化后的文字又一次缓缓浮现—— 「戴森球」 第四十九章 猫耳女仆！ 那一道道漆黑的金属巨环勾连成了完整的球体，将整个偌大的恒星都包裹入其中。 将全部的光芒都吞没入其中，连同周遭的背景一同陷入了无边的漆黑。 但是很快——却又有一道道璀璨而晶莹，极为纯粹的魔力自那漆黑的金属圆球之上流淌而出。 魔力汇聚为了明亮的光束，跨越了深空。 道道星芒编织为网络，连接着遥远的彼方，将一座座银白色的空间站、太空站所照亮。 霎时间，原本黯淡的漆黑天幕，又一次化为了璀璨而烂漫的星海。 “这些漆黑的圆环，我将其称为戴森球，是一种尚且停留在假想阶段之中的超巨型魔导科技构装物。” 夏亚看着眼前那片璀璨的星海，话语平静依旧。 “它是一个串联的整体。” “在理想状态下，可以将一颗恒星超过七成的能量输出尽数捕捉，并以较高的效率将其转化为魔力并将其存储。” “当然，能够完整转化七成能量的戴森球实际上有些不切实际，或者说没什么性价比。” “毕竟真要能够制作出这种规模的魔导巨构建筑，那文明想必也也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的层次，早已经不稀罕区区一整颗恒星的能源了，只是起到象征文明等级，用来彰显伟业的奇观而已。” “但是，实际上也没必要追求百分百的转化率……” 画面微微波动。 紧接着，那枚名为「戴森球」的巨构建筑缓缓淡化，一道道漆黑的金属圆环消失不见，仅仅只余下了唯一的金属环。 下一刻，那一枚金属环也逐渐溃散开来。 由原本实体的金属化为了漆黑的流体。 那金属流体继而变得纤细，变得微薄，化为了一道金属的薄膜。 宛若一朵漆黑而虚幻的云朵，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悬浮于那明亮的恒星之旁。 恒星的辉光透过那层云雾般的薄膜映射而来，微微减弱了几分。 “这样的魔导构装物，或者说“戴森膜”，其吸收效率也许只有原版戴森球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但是，即便如此，其所吸收的能量，却也远甚我们星球存在以来所产生能源的总和了。” 夏亚的话语落定，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迪瑞丝注视着星海中的景象，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 她也曾经听闻过所谓的魔导巨构物。 例如帝国军用的巨型战争空艇。 亦或者是蒸汽学派的底牌——仅仅只在灾厄大地期间中动用过一次，据说一击便击杀了一只帝皇阶熔山龙的「古斯塔夫巨炮」。 只是，这些足以令传奇变色，代表着西大陆文明最巅峰的魔导造物。 在夏亚所展现出来的事物面前，却是显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直接在星海中捕获太阳的能源…… 这是何等宏大的设想。 但是，这般梦境中所显现的细节，却又代表着其存在着切实的可行性。 …… 梦境之中的场景，依旧还在如同浮光掠影般地变化着。 有外表形似西大陆的浮空艇，但却能够自如航行在星海之中的战舰列队，推进器那炙热的尾焰将原本漆黑寂寥的深空照亮。 有酷似地精们制作的魔导载具，但是外形却要高大数倍的机甲，明明是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是一旦进入其中，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操控机甲击碎山石，甚至出入太空。 更有行进于星辰之间的巨大飞船，将路径上的一颗颗行星所吞噬，转化为了最为纯粹的矿石材料。 虽然都仅仅只是浮光掠影般的惊鸿一瞥。 但是，其中所透露出的内涵，却依然让所有人心惊。 迪瑞丝呆滞了许久。 良久之后，她那桃心型的魅魔尾巴方才微微摇晃了一下。 明明她自己才是创造这片梦境的主人，理论上来讲在梦境之中便等同于无所不能，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但是迪瑞丝此时却有些怕了。 她生怕再继续看下去，夏亚又能给她整出些震撼她世界观的幺蛾子。 这样出人意料的梦境……殿下应该也已经满意了吧。 就在迪瑞丝心中怀抱着如此的想法，轻轻扇动漆黑的羽翼，准备将这场梦境结束之时。 那正浮光掠影的梦境场景之中，忽然微微一顿。 紧接着—— 一缕粉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 迪瑞丝的思绪微动，那流光溢彩的画面被定格。 紧接着，那抹粉色被逐渐放大，填充细节，然后开始变得清晰。 “其实我觉得吧，我的梦境一日游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 夏亚忽然开口。 “再不从梦中醒来的话，那小艾可能就要打上门来了。” “白日梦虽好，但人终归还是得脚踏实地回归现实的。” 夏亚面色平静地关上了房间的大门，那寂寥无垠却又瑰丽无比的星海也随之消失在了门后。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迪瑞丝愣了愣，刚想对夏亚的大道理演说附和几句。 下一刻，她星界通信的渠道之中便传来了冷清而威严的声音。 “继续顺着刚才的灵感和线索，把梦境编织下去。” “谨遵汝命，殿下。” 迪瑞丝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 身为魅魔王族的血脉能力，在顷刻间全力发挥而出。 那来自于星界深处，源自于梦境之龙的灵性不断涌入，将那些许的梦境灵感捕捉。 然后固化，填充…… 下一刻，夏亚周身原本朴素的房屋布局缓缓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粉色的宫殿。 宫殿的中心是一座巨大的鲜红色心型床铺，大床周围则有一片片玫瑰花瓣掉落，氛围瑰丽而粉红。 金发的少女正身穿洁白的女仆制服，跪坐在房间内那张色彩鲜艳的大床上，怀中抱着银白色的骑士长枪，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床铺上。 她头戴猫耳头饰，面容精致而素白，正用那双美丽的天蓝色眸子仰望着眼前的夏亚，漆黑的猫耳微微翕动了几下。 “欢迎回来，夏亚少爷。” 清冷的声音响起。 “外出辛苦了……您是先吃饭呢？还是先洗澡呢？” “还是……” “先吃我呢？” 第五十章 夏亚的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 看着眼前的景象，迪瑞丝的眼神在顷刻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夏亚同学。” “你玩的这么花，艾若拉同学本人知道吗？” 不过一旁的夏亚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早已经重新镇定了下来。 他平静地在那张大床上坐下。 别说，这张床铺既大又软，不愧是如同理想乡一般的梦境，能够满足所有的幻想。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来都来了，裤子都脱了，那想看就看吧。 “那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小艾思想观念这么保守……” “想让她cosy一下猫耳女仆都不肯，非说要当做以后进行蜜月旅行时再用的绝杀底牌。” “整天这样吊我胃口，搞得我都成急急国王了。” 夏亚的声音很坦然。 男人好色有什么错，不好色还是男人吗？ 再说小艾作为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童养媳，肯定早晚都是要当老婆的。 无非就是现在两人的年龄都还太小，所以有些事只好在梦里提前预演一下而已。 有问题吗？ 没问题。 自己亲手养成的青梅竹马，要是到最后却不收那才是问题好吧！ 想做就做，这就是夏亚.埃古特的忍道。 看着眼前目光清澈，满脸坦然和大义凛然的夏亚。 迪瑞丝一时之间又有些语塞了。 原本她还期待着，可以看到平日里装逼如风的夏亚同学，青春期的桃色幻想被人撞破时—— 那羞羞涩涩，满脸忸怩的小男生神态。 却没想到这货似乎不但不以为耻，反而还很骄傲的样子。 你一个人类，怎么感觉比我一个魅魔还没有羞耻心？ 她转过视线，沟通着星界中的梦境之龙，继续加大着灵性与精神力的输出。 很快—— 这座粉色的房间中，又浮现出了一位女性的身影。 这是一位有着栗色长发，身穿洁白长裙，面容精致而秀气的少女。 她的手中捧着一枚小巧的日记本，拿着笔正在轻轻书写着什么。 那双黛紫色的美眸扑闪着，映射出了遥远彼方的万水千山与星河烂漫。 迪瑞丝的目光扫视了眼前的栗色长发少女几眼，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作为直属于第二皇女伊莎黛拉殿下的亲信下属，她有权利调用整个帝国的情报库。 在这次前往夏亚所居住的宅邸之前，迪瑞丝专门调查了夏亚此前的全部生涯履历。 依仗着帝国强大的情报网，她甚至连夏亚在几年前和某个水果摊老板聊过几句天都一清二楚…… 但是—— 在那所有的情报档案之中，却都没有提及过夏亚与眼前这位栗色长发少女的交际。 或者说……眼前这位栗色长发的少女，压根就没有在帝国的情报库中出现过。 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 极北之地高空的黑鳞亚龙脊背之上。 伊莎黛拉依然维持着原先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通过星界通信而传递过来的光幕影像，未曾开口。 那端正而严肃的俏脸上看不到分毫情绪的起伏，让人难以判断她的心中所想。 这也是这位帝国皇女一直以来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形象。 而在第二皇女的身后—— 看着光幕中那位栗色长发少女的影像，菲欧伦监察使那隐藏在金属面具之后的表情，则带上了难以掩饰的起伏。 这位在夏亚梦境之中出现的少女，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白垩高塔的缔造者—— 那位五百年前犹如彗星般崛起，登临传奇之座，却又在极短时间内销声匿迹的「苍银魔女」。 虽然两人年龄不同……光幕中的这位少女的容貌无疑也要稚嫩很多，就宛若一朵还未曾绽放的花苞。 甚至，就连发色与瞳色也有着明显的差异。 但是，以菲欧伦作为称号级御兽师的精神力，却还是能够从那青涩稚嫩的眉宇之间，察觉到两者许许多多的相似之处。 难道是后代与祖先的关系？ 可是，在菲欧伦的印象之中，那位苍银魔女穷其一生都未曾有过伴侣。 而且似乎是有某种洁癖一般，这位白塔的创始者对于所有的男性都存在着某种莫名的排斥。 以至于白垩高塔在建立之初，便有了只吸纳女性成员的律令，这条律令也一直延续至今。 而且，就算真是血脉后裔，五百年的时光过去……血缘也早已混杂，绝不会如此相像才对。 那么…… 在排除了种种不可能之后。 所剩下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了一个。 菲欧伦越想越是心惊。 …… 夏亚自然不知道数千里之外的远空上还有两位帝国大佬正在偷窥自己做白日梦。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至于梦境里会出现席尔薇雅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可是他亲手从自我了断的边缘所救下的女孩。 虽然历史残响这个玩意很玄乎，但是连赤红都可以从历史残响中带出来了，那夏亚自然也不会真的将其当做是一场虚幻的游戏。 何况即便真的是在玩游戏，那也是投入了感情的…… 纸片人老婆就不是老婆了？ 撩都撩了，自然要对人家负责到底。 “看来夏亚同学比我想象的还要花心啊……” 迪瑞丝那双漆黑的羽翼不自觉地翕动着，柔美的脸庞上带上了一抹微微的红晕。 身为魅魔，梦境之中的欲力，本就是她最好的食粮。 迪瑞丝虽然是第一次发动这个种族天赋，但是眼前夏亚的梦境质量却高的吓人。 那自梦境中弥散而出的欲力更是纯净而浓厚，让迪瑞丝在短时间内便感觉到灵魂被滋补地极为充盈。 “不过，人家可是魅魔王族哦。” “哪怕夏亚同学一口气再来上十次八次的也完全不在话下呢~” 迪瑞丝发丝间的魔族犄角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道出了魅惑的话语。 她察觉到自己的魂约壁垒隐约间有了松动的趋势。 只要让这份精纯的欲望之力继续维持下去，那也许自己很快便能够晋升三环。 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错过，当然希望夏亚越持久越好。 但是随后，迪瑞丝便听到夏亚那略带歉意的声音。 “不好意思，好像还不止十个八个的样子……” “其实吧，我一直以来都有个梦想。” “那就是——” “写一本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 第五十一章 冲师逆徒 “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 “你们大作家取的名字就是拗口。” 迪瑞丝重复了一遍夏亚的话语。 只感觉到了这个有些晦涩难懂的书名中，似乎夹带着某种针对自己而来的恶意。 只是此刻正在不断得到梦境中的欲力反馈，魂约等级已经濒临突破边缘的迪瑞丝，自然完全没有深究其中细节的闲心。 “多一点欲力。” “我还要更多的欲力。” 那对漆黑的魔族犄角上再次涌现出了粉红色的光辉。 在迪瑞丝的发挥之下，那粉色的宫殿中又产生了全新的变化。 天穹出现了一道道晶莹的碎痕。 紧接着。 穹顶破碎。 先是水晶制成的高跟鞋。 然后是漆黑的哥特长裙，以及由暗红色的稀有金属所制成，萦绕于雪白脖颈间的冠冕。 金发金瞳，只睁开一只眼睛的金精灵少女虚立于高空之中。 虽然是少女的容颜，但那只微微睁开的灿金色眸子中，却蕴含着仿佛看透世间沉浮的沧桑。 高等精灵族分支之一的金精灵是货真价实的长生种，以容貌来判断一位金精灵的年龄从来都不是一个有效的手段。 迪瑞丝的目光凝重。 与先前那位来历神秘的栗色长发女孩不同，眼前的这位金精灵倒是在夏亚的档案中有所记载，被她一眼认出。 只是，对方的来头实在有些太大了一些。 极黑之塔的八页之一——「永恒一页」海瑟薇.阿尔蒂亚诺.泽金。 整个西大陆神秘与古老的传奇之一。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与来历，但这位黑塔八页最少已经成就传奇千年之久。 她的行踪也极为缥缈，有记载的最后一次踪迹还是在奥术之城洛基亚短暂地现身，并收下了夏亚.埃古特这位唯一的弟子。 没想到就连这位金精灵传奇也出现在了夏亚的梦境之中。 …… 另一侧的黑鳞亚龙脊背上，伊莎黛拉皇女依旧面无表情。 而菲欧伦监察使则实在是有些蚌埠住了。 “冲师逆徒！” 极黑之塔，真红之塔，白垩高塔…… 这三塔之间的来往颇为密切，时常会彼此交流，互通有无。 饶是如此，作为白塔出身的称号级御兽师兼帝国监察使，菲欧伦面对那位黑塔最古老的八页之一也得毕恭毕敬。 却没想到夏亚.埃古特这小子胆儿是真的肥。 那可是你的老师啊！ 这都能冲刺的？ “少安毋躁。” 第二皇女开口，依旧面无表情：“青春期的少年嘛……” “对于年长自己几岁的异性有所憧憬……” “可以理解。” 这是年长几岁的问题吗？ 天知道那位外形和妙龄少女无妨的金精灵，究竟要比夏亚本人大上多少倍的岁数。 菲欧伦强忍下了吐槽的欲望。 不过，再联想到先前自己对于夏亚来历的那個猜测…… 她心中有些恍然，突然感觉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 “荒唐，太荒唐了。” “这是谁把老师弄我梦境里来了。” “我明明只是想给老师尽尽孝心而已！” 看着眼前满脸正气的夏亚，迪瑞丝有口槽不知道该吐不该吐。 她忽然有些后悔接下这次任务了。 就眼前这场面，要是真被那位金精灵传奇本人知道了，天知道帝国还会不会选择保住自己。 夏亚是对方的徒弟当然可以被原谅……但自己可是货真价实的深渊种族，真要被那位传奇一脚踩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而迪瑞丝此刻身上也难受极了。 这次夏亚的梦境虽然依旧质量极高，但是所产生的欲望之力却并不算太多。 这导致她现在依然卡在濒临突破，不上不下的寸止阶段。 明明就差最后的一步了，却始终没法彻底迈过去。 如此想着，迪瑞丝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彻底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 今晚她要是不能借着欲力突破，那之后恐怕连睡觉都会难受的睡不着觉。 独属于魅魔王族的种族天赋被超限度地催发。 梦境之龙的灵性顺着星界汩汩而来。 然后，不断涌入那粉红色的瑰丽梦境之中，扩充着其中的一切。 夏亚周遭的景象逐渐变得凝实。 将原本虚幻的光影，渐渐化为了一道道清晰的人形。 而当迪瑞丝看清了新具现而出的景象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不是三个…… 眼前的所具现而出的人影，倘若忽略其所着的衣物，其数量都等同于军部的一支机动分队了。 而其种族更是五花八门。 银发红瞳，轻便的软甲遮掩下，暴露出大片小麦色皮肤的黑暗精灵女骑士。 长着不同兽耳，尾巴微微翘起的各种兽耳娘。 还有上半身是人类模样，下半身则被粉红色的鱼鳞所覆盖的人鱼一族。 以及身形娇小，却手握着与自己体型不成比例巨锤的矮人族少女。 …… 迪瑞丝的目光顺着这些不同种族的异性一一扫去。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了夏亚先前那句“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的真正含义。 就在这时迪瑞丝的目光忽然停顿了。 因为她分明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 而且并非是清纯学生会长时的人类模样—— 而是头长犄角，背后生着漆黑羽翼和桃心型尾巴的魅魔模样。 迪瑞丝忽然有些娇羞了起来：“夏亚同学，你喜欢我？” 虽然是魅魔族，但她确实也是个还是雏的纯情魅魔，不然也没法和纯白独角兽签订契约。 夏亚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喜欢。” “至少现在不喜欢。” 这超出意料的回答让迪瑞丝有些尴尬：“那你为什么还……” “都说了，这是每一个男人对于美的追求。” “纯粹的肉欲，不夹杂任何感情。” 夏亚瞥了迪瑞丝一眼。 他从头到尾说话都很坦然。 每一个穿越者的终极梦想——不都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吗？ 对于醒掌天下权这种事情，夏亚倒是没有太大的热情。 不过开后宫这种事情，身为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性，他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幻想过的。 当然，对于那些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可言的女性而言，也仅仅只是幻想与欣赏而已。 真要让他付诸于行动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谈谈肉体就行了。 真要谈感情那得多累啊。 …… 黑鳞亚龙脊背之上，两道视线同样也在扫视着梦境所具现光幕中的一切。 不同于身为魅魔族的迪瑞丝，更多将注意力聚焦在了与自己同为异族的兽耳娘、人鱼与黑暗精灵之上…… 身为人类的两人，自然会更关注光幕之中的人类。 “啧啧，那位是晨曦教廷的前圣女吧，那般高洁神圣，身为无数教众们心中圣洁的象征，却在这里被xxoo……” “这位是暗影议会的首领，「夜之女王」奥古蒂雅。” 菲欧伦一一扫过光幕中的人物，愈发地惊叹于夏亚的胆大妄为。 这一个个的可都是名扬西大陆的强者，这小子倒好，一个也没放过…… 就在这时菲欧伦察觉到了身旁的空气，在顷刻之间变得冰寒无比。 她的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顺着身侧第二皇女的视线看去，她只看到了光幕中，缓缓浮现出了一道严肃的身影。 这道人影身穿一袭黑红相间的军服，军服上用金色丝线纹着黑鹫的图案。 面容素白而精致，寻不出一丝瑕疵，更让人瞩目的则是她那高贵而威严的气场，让见者在不由自主间忽略其年龄与容貌。 这道身影菲欧伦再熟悉不过。 毕竟，是她效忠了多年的对象。 “你小子。” 第五十二章 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飞龙脊背上的氛围，在顷刻之间冰冷到了极点。 那近乎于凝结的空气，让菲欧伦这般称号级别的强者，都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就连身下那只巨大的黑鳞亚龙似乎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它不再发出吼叫声，而是缓慢翕动着巨大的龙翼，沉默不语地默默在高空滑行着，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殿下——” 菲欧伦硬着头皮开口。 “正如您先前所说的那样。” “夏亚.埃古特他毕竟还只是个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少年。” “有些胆大包天的妄想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菲欧伦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伊莎黛拉的嘴角忽然微微挑起。 那原本冷若冰霜的神情，如冰雪般消融。 第二皇女那素白的脸庞上流露出了笑容。 宛若星月森林中只在午夜时分盛开的月光花，一闪而逝，却又美丽而绚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菲欧伦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一直以来，这位因为当今皇帝病重，在同龄人还在咏花恋蝶的年纪，便日夜与军书和冰冷的练习剑为伴，肩负起了帝国重担的第二皇女—— 从来都是以古井无波，难以看穿的完美形象示人。 自从离开白塔，宣誓效忠帝国以来—— 跟随眼前的皇女殿下数年，这还是菲欧伦第一次看到伊莎黛拉流露出笑容。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仅仅只是一位圣罗兰学院里的高年级学生。 因为他那显得有些荒谬的幻梦。 菲欧伦有些茫然：“殿下何故发笑？难道您不生气了吗？” 伊莎黛拉那素白面容上的笑意很快收敛，重新回归到了平日里严肃而凌厉的模样。 “你以为我是因为光幕里出现了我自己，所以才生气了吗？” 银发皇女看着眼前的光幕，那双眸子的深处，相比平日里却多了几分放松。 “我的气量可没有这么小。” “或者说，作为帝国的子民，倘若他的幻想中出现了教廷的圣女，出现了夜之女王……却没有出现我，那才会有些让人意外。” 她的话语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自信。 “帝国很大，有容人的气量。” “只要立场没有根本性的冲突……那么不论是来自深渊的魔族，还是从古老时代复生的强者，这里都可以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伊莎黛拉重新在龙脊上坐下，斜靠在那柔软的背垫之上。 她那如白玉般的手指在虚空中微点，很快便有漆黑的酒杯在虚无中显现，然后被那纤细的葱指握住。 “菲欧伦卿。” “你知道在我刚看到夏亚.埃古特的梦境之时，我在想些什么吗？” 菲欧伦也同样放松了下来，在龙脊上随意坐下。 她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回答：“我想，殿下应该是在欣喜，帝国多出了一位有着那般眼界与才能的新星。” “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成为帝国栋梁般的存在。” “不。” 伊莎黛拉微微摇头，用那双浅紫色的眸子注视着漆黑酒杯中殷红的酒液。 “在刚看到那片星海之中的幻梦之时——” “我是在害怕。” “夏亚.埃古特，他的眼界，他的才能都太过于出众了。” “那般星海之中的幻想，虽然当前的魔导科技还远远无法实现……” “但是倘若加以时日，将那些幻想中的魔导机械造物皆具象为现实，所带来的必将是难以想象的文明飞跃。”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那我完全没必要畏惧，帝国中多出了一位这样的人才我只会欣喜。” 伊莎黛拉将殷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菲欧伦卿，你没有发现……在夏亚所幻想出的理想乡里，在那片星海文明之中，既没有国家的区别，更没有种族的隔阂吗?” “哪怕是凡人也与强者拥有着相同的地位，可以随意驰骋星海。” “这般想法固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 “夏亚.埃古特，他站的太高了……” “已经跨越了国家与种族的局限，而是从整个文明发展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可偏偏一个这样的圣人，却又拥有着能够改变时代的眼界与能力。” “这就意味着他不会被任何世俗的利益所约束，更不会将自己的目光局限在某個国家，某个势力之中，而是无时无刻都在以整个人类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但是我不一样。” 银发皇女的目光凛然而严肃：“我是弗雷斯塔帝国的皇族。” “我的出身，还有那源自于血脉的责任，便注定了我无法像他那样，越过国家立场的观念，从整个文明的视角来思考问题。” “所以对我而言，这样一个无法被约束，无法被裁决，却又有着改变时代力量的圣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些——” “倘若他最终投向了其他的国家——” “那么对弗雷斯塔帝国而言，便等同于灭顶之灾。” 伊莎黛拉微微摇晃着指间的酒杯，未曾再说。 但是，菲欧伦却听出了这位银发皇女话语中未曾道尽，却又无比坚决的内涵。 并非是出自伊莎黛拉本人的好恶，而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她身为帝国第二皇女所肩负的使命与责任。 所以，有些事她非做不可，也不得不做。 这让菲欧伦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同样升起了一丝后怕。 倘若伊莎黛拉的那份决意化为了现实。 那么出身自白垩高塔的自己，因为那份未曾确定的猜想，也许将不得不和对方白刃相向。 “幸好……” 银发皇女那带着些许庆幸的感慨，回荡于北境高空那呼啸的极寒风暴之中。 很快便消散而去，无人听闻。 幸好—— 最终这个名为夏亚.埃古特的黑发少年，并非是那高居于云端之上，不懂得七情六欲，宛若神明一般俯瞰人世的圣者。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良久之后。 伊莎黛拉那清冷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 ps： 实验一下新兑换的插图功能： 伊莎黛拉： 海瑟薇： 第五十三章 就挺巧的 虚无缥缈的梦境破碎，重新流露出了原先那朴素的卧室景象。 一旁的床铺上。 迪瑞丝正瘫软在洁白的被单上，那对漆黑的羽翼不自觉地抽搐着。 这位魅魔王女正用虚无空洞的眼神，呆滞着注视着房间的天花板。 “灌满了。” “真的被灌满了。“ 迪瑞丝对夏亚最后一次发动了全力的梦境创造，直接一波流地生成了海量的欲望之力。 得到了这波欲力的灌输，她直接一鼓作气地突破了第三魂约。 非但如此，在完成了突破之后，那残余的欲力依旧在一遍遍地洗刷着迪瑞丝的灵魂。 让她在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消化那无限膨胀的欲力，意识变得恍惚，就连梦境都已经难以维系下去了。 没办法，哪怕身在了一个老司姬的种族，但迪瑞丝却可以称得上是魅魔之耻。 吸收梦境中的欲力什么的也都还是第一次尝试，完全没有经验可言，青涩的要死，直接当场就翻了车。 …… 另一旁的桌椅上，夏亚抽出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木桌上，那枚被灌输了灵性的银陀螺已经扑倒在地，不再旋转。 夏亚将纸巾揉成球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中，从桌下的抽屉中取出了纸与笔。 然后，他就着桌上魔导灯的光芒，钢笔在纸张上微微滑动，开始思考起了这一晚的得失。 “总体来讲，虽然这次是帝国官方主动派人前来所进行的试探，但也是我的顺势而为。” “若非如此的话，那么我完全可以拒绝迪瑞丝的仪式触媒和梦境创造。” “只是，我身上的秘密太多。” “别的不谈，光光是系统可以直接提高宠兽技能的熟练度，这种事情便足以引起渲染大波。” “还有全新自创的技能……以及从历史残响中所契约，在现代已经近乎于灭种的古代宠兽，这些都是可以称得上隐秘的存在。” “而我也不可能完全在现实中不动用这些能力，先前勘探苍庭古国的时候也有留下手尾……这些踪迹皆无法做到完全隐藏，先前的灰烬教团事件便已经引起了注意。” “如此下去，以后我所遭受的关注只会越来越多。” “既然如此，比起以后遭受越来越多势力的戒备与查探，反倒不如主动一些。” 夏亚的笔尖停顿了片刻。 “而且，主动接触的好处在于，我可以主动展示一部分心象内容，然后再隐藏另一部分。” 有着银这样一只纯粹的精神系宠兽作为主宠，再加上本就有过对战同样擅长幻术系对手的经验，夏亚对于精神系技能的抗性早已达到了相当高度。 「梦境创造」作为魅魔王族的专有种族技能，再加上应当还有强者正在通过星界监控…… 夏亚做不到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彻底将梦境扭曲。 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控制和隐瞒，却并不算什么难事。 那梦中的一切皆是夏亚内心深处真实的心象风景，却也仅仅只是“部分的真实”。 就譬如那片星海确实是夏亚所追求的理想世界，但却只是“理想的尽头”。 太空电梯，戴森球……那些瑰丽的机械造物固然震撼无比，但却与当前的西幻世界有所脱轨，除了看起来高大上以及不明觉厉以外，并未透露出更多的细节。 而如何达成“理想尽头”的中间段，却被夏亚所隐藏了。 之后的粉色欲望同样也是相似的原理。 那缕粉红是他主动暴露而出的，就连最后一股脑地具现加大马力让欲力暴涨，连带着迪瑞丝无法维系梦境也在夏亚的计划之内。 一个完美无缺的，心怀苍生的圣人会显得很缥缈，很不切实际，甚至让人心生戒备…… 但是一位好色的，有血有人的人则会真实许多，让人放心许多。 至于那粉红而瑰丽的幻梦中究竟有几分真实，那夏亚就只能维持缄默不语了。 虽然猫耳女仆装的小艾确实很赞没错—— 但对于自己金精灵老师的种种，夏亚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怕被自家老师打死。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夏亚的床铺上，魅魔王女那先前正不断溢散的精神与欲力波动缓缓收敛。 她的犄角，漆黑的羽翼与桃心型的尾巴皆开始变得虚幻，继而消失不见。 迪瑞丝重新变成了先前那个清纯的学生会长。 “稳定在三环中位了？” “真不愧是深渊位面的种族，你们魅魔提升起来就是比我们人类轻松。” 夏亚瞥了她一眼，啧啧称奇。 “主要还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梦境创生」啦……之后再用可就达不到第一次的效果了。” 迪瑞丝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眸子柔弱而美丽，带着些许的虚脱。 “而且，这一切也都是托了夏亚同学的福哦。” “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根据我族人的记载……其他人的梦境质量可远没法与夏亚同学相提并论。” 她开启了床头柜的魔导照明灯，伸出了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唇。 “另外，这也是人家作为魅魔的第一次哦……” “夏亚同学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要说这么有歧义的话。” 夏亚用余光瞥了一眼房门外。 “这要是被小艾听到了，还真以为我们已经发生过什么蝇营狗苟的关系似的。” “好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代表身后的人前来对我探底加进行考核的吧？” “现在该入的梦也入了，该看的底裤也已经看完了，那么考核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弄完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小艾那家伙的直感太强了，我可能还得花点时间清理下现场，不然这姑娘明天可能又要吃飞醋了。” 迪瑞丝站起身子，刚想说些什么。 但是紧接着，她那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却被紧随而来的通信所打断了。 迪瑞丝聆听了一会，然后重新看向夏亚。 “殿下想见你。” 殿下？ 夏亚捕捉到了这個词汇中所蕴含的信息。 他接过迪瑞丝递来的浅蓝色晶体，往其中注入了精神力。 很快，顺着由星界游灵所构筑而成的通信网络，夏亚看到了光幕另一侧的景象。 那是一位银发赤瞳的少女，身穿黑红相间的黑鹫军服。 精致面容上那凛然的威严，则会让人不自觉地忽略其年龄。 夏亚对眼前的军服少女并不陌生，因为不久前他还在梦境里见过对方一次。 就…… 挺巧的。 第五十四章 令其娇羞！ 弗雷斯塔帝国的第二皇女—— 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 春梦里的人物出现在了现实。 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还通过星界的渠道观看了全过程。 就…… 挺尴尬的。 很有种夏亚前世看过的某部校园日常恋爱番剧里，男女主角互相用“你曾经是我的打胶幻想对象”来告白的美感。 夏亚倒也不是没有猜想过，迪瑞丝幕后主宰的身份便是第二皇女伊莎黛拉—— 毕竟能够在帝都中庇护下一位深渊种族，甚至还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帝国官方，有这样能力与地位的存在，整个弗雷斯塔帝国之中一共也没有几位。 除去少数几位权倾朝野的大贵族，便仅仅只剩下了那少数几位有资格竞争皇位的皇子皇女。 只是，他本以为试探和考核自己这样一位连四环都没有达到的小角色，按理说应该是交由下属们所负责的事情才对。 根据夏亚的了解，这位皇女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维系着如今的帝国未曾分崩离析，用日理万机来形容绝不算是夸张—— 没想到，居然会亲自来见自己。 看来第二皇女的能力与手段，比夏亚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强大。 不止是灰烬教团的事件，自己身上所潜藏的一些其他细节应当也被对方的情报网所察觉，所以方才加大了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星界通信渠道所形成的光幕之中。 银发红瞳的皇女侧过身子，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夏亚。 良久之后，她那双赤红的美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她微微摇晃着白皙手指间所握持的酒杯，用清冷而不带情感的声音开口。 “夏亚.埃古特。”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作为梦境的男主角。” 迎着那凛然的目光。 夏亚不卑不亢地开口：“皇女殿下，我确实是犯了一个错误。” “不过，我想这只是每一个正常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他轻声叹了口气。 “身为帝国的子民，我本该对身为皇室成员的皇女殿下您保持敬畏之心。” “但是，皇女殿下……” “您长得实在是太对我的好球区了。” “在我的故乡有句老话，那就是我们人均都是白毛控……” “更何况您不仅是银发，还是红瞳，简直就是从我的xp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再加上威严凛凛的军服与娇小少女的反差感……” “我想说的，您简直就是我的人间理想型。” “坦白而言，虽然有那么一些丢人……” “但是在当初圣罗兰学院的某次学园祭上，第一次看到作为嘉宾到场的您时，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生下来的孩子该取什么样的名字都想好了。” …… 寂静与缄默。 整個星界通信的渠道之中，唯独剩下夏亚那诚恳的坦白声在回荡。 而另一侧，北境高空的黑鳞亚龙之上。 菲欧伦的目光微顿。 她发现在自己的身前，那位平日里不论何时都古井无波，无法被看透的皇女殿下—— 虽然面上的表情平静依旧，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身体却微微有些绷紧。 这在常人看来是有些难以理喻的。 要知道，这位帝国的第二皇女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早在数年前，便已经亲临过边境战场前线。 如今的帝国，还能够在群狼窥伺的处境之下勉强维系住平衡—— 所依靠的，可全都是这位铁血皇女杀出来的赫赫威名。 哪怕面对敌对阵营传奇的威势都未曾畏惧过分毫的她，又怎么会因为一次星界通信而出现情绪上的起伏？ 只是星界通信的模式已经被切换到了私人对话的状态，此刻的菲欧伦与迪瑞丝都无法再查看星界通信内部的对话，也只能在一旁进行无意义的遐想。 …… “你……很有趣。” 片刻的沉默之后，伊莎黛拉点了点头。 饶是如此，她那紧扣住酒杯的手指，却显示着此刻这位皇女的内心中并没有所表现而出的那么平静。 作为帝国的第二皇女，因为天赋异禀的原因，自她年幼刚刚记事之时起，伊莎黛拉便承载着无数人的期望与注视。 支持者盼望着她成为一名优秀的女皇，带领弗雷斯塔帝国再次伟大。 而反对者们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地观察研究她的一言一行。 想要从中找到她的破绽与心灵漏洞，然后将这位年轻的王位候选一击毙命。 所以为了回应他人的期待，一直以来，伊莎黛拉从来都是用最严厉的标准在要求自己。 在其他贵族少女们簇拥在一起，讨论着流行裙装样式与书社最新出版的言情小说的年纪，伊莎黛拉不得不游走在军队、统辖局与冒险者公会之中，经历着最为苛刻的帝王教育。 日夜与她相伴的，不是其他同龄人身旁的玩偶熊、鲜花与漂亮衣裳，而是一封封冷漠的军书，以及那柄冰冷刺眼的练习剑。 放弃咏蝶恋花的闲心。 放弃你侬我侬的爱情。 更没有像其他同龄少女一样的闺中密友—— 这样的经历，便注定了伊莎黛拉在感情方面的履历近乎为零，可能从圣罗兰学院里随便抓个女学生出来都比她经验丰富。 在她过往的人生中，不论是盟友亦或者是对手，都只会把她当成是一位强大的政治机器而看待。 也正因如此—— 这般忽略了她王位候选的身份，而是将她视为了一位异性少女的近乎于告白的赞美，确确实实让伊莎黛拉有些始料未及。 原本在目睹了夏亚的梦境之后，伊莎黛拉是想借着梦境之中的话题，在这场对话中直接占据主动权的。 但是现在想来，这应当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这也让她确认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夏亚虽然与苍庭古国与历史残响有所牵连，但他应当并非是什么古老强者夺舍或者是转世复苏。 原因也很简单—— 没有哪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登，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刚才肉麻的话语。 伊莎黛拉伸手，捋起自己额前垂落的银发，掩饰住了自己一闪而逝的窘迫。 然后，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从自己毫无经验的领域转移。 “夏亚.埃古特。” “你听闻过执剑者吗？” 第五十五章 皇女殿下，得加钱 执剑者。 这是一个古老的名词。 古老到如今帝国的年轻一辈，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从来没有听闻过。 但是夏亚作为半辈子都泡在古代遗迹和大图书馆里的考古人，对于这个词汇并不算陌生。 弗雷斯塔帝国因八大誓约家族而强盛，却也因此而受到了掣肘。 在创建帝国之初，八大誓约家族与皇室的同盟还算得上牢固。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确实有誓约家族还谨遵着当初的本心，铭记着最初的誓言—— 可更多的家族，却还是变了。 不论是夏亚的前世还是现世，所谓的人心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对于利益的渴求也好，对于长生的幻想也罢。 亦或者是对于权势的野心，不甘心于低人一等的叛逆，境外势力的蛊惑…… 这些理由或是合情合理，或是单纯出自一己私欲。 但总而言之，一个强盛帝国分崩离析的种子，在建立之初便已经埋下。 伴随着国力的起伏，外敌的到来，这颗反叛之种开始萌芽生长，粗壮的枝干将那座名为“弗雷斯塔帝国”的巍峨建筑龟裂开一道又一道裂痕。 而帝国皇室对此也提前准备了应对手段。 「守护圣城的朱红之血与纯白之剑」 这是铭刻在卡美洛的城墙上，在帝国创立的那一刻便烙印下的盟约。 朱红之血代表着誓约家族，而纯白之剑便代表着「执剑者」。 一個与誓约家族地位对等的组织。 顾名思义，手握长剑，监察全境。 不论是大大小小的贵族，权臣，乃至于境内的超凡势力、隐秘组织、皆在其权柄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柄高悬于天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要这柄悬顶之剑还存在一刻，那么那些反叛的种子便只能长眠于尘埃之中，无法真正显露出自己的獠牙。 但是这样的剑锋也注定是惹人厌恶的。 于是在某一个昏庸的帝王与平庸的执剑者同时出现的时间节点，这个名词便永远地成为了历史。 如今帝国当中的军部、统辖局、乃至于监察各领的监察使，都可以算是执剑者的部分延续……却远远没法和最初相提并论。 …… 夏亚的目光，缓缓从伊莎黛拉的脸庞上扫过。 这位银发皇女的野心，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大。 明明看起来是那般年轻，但是她所追求的却不仅仅只是勉强维系住帝国的均衡，当一个缝缝补补又三年得过且过的补锅匠。 她所追求的，是复现帝国最初的模样。 乃至于，超越过往。 “第一。” 夏亚竖起了一根手指，缓缓开口。 “殿下，您现在还仅仅只是第二皇女吧。” “虽然我知道，帝国中确实有不少人看好殿下您能够成为王选仪式的胜者。” “可那其中大多是平民，亦或者是军部与统辖局的中高层，只看实力的话确实可以称得上强大。” “但是若是论及在帝都内的权柄与影响力，却远远无法与帝都内的那些大贵族们相提并论。” 夏亚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 “据我所知，因为殿下您过往展现出来的一些铁血手段。” “如今帝都的大贵族当中，其中的绝大部分皆将您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而您的理念，也绝不会得到境外各国和超凡势力的认同。” “对他们而言，一个分裂而动荡的帝国，方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夏亚的手指指了指身旁的迪瑞丝，引得少女用那双清纯的眸子不解地看向他。 当然在见过了对方的魅魔本体之后，夏亚自然是不会再相信她平日里那副“清纯”的模样了。 “至少，倘若迪瑞丝会长的身份曝光，那殿下您一定会成为教国的敌对对象。” 伊莎黛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夏亚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虽然伊莎黛拉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论是心性、权术、乃至于作为御兽师的天资都要凌驾于其他皇子之上。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帝都当前她所获得的支持，确实称不上太多。 几家誓约家族与大贵族皆各自选定了自己的支持对象，而诸侯同盟与教国也绝不会成为她的助力。 “在王选仪式完成之前，提前下注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夏亚摆了摆手。 “而且这份代价也许会很沉重。” “倘若本身就是有所跟脚的贵族下注，那么哪怕赌输了也不会付出什么，毕竟这其中牵扯到了太多的利益，哪怕是王选的胜者也会顾忌。” “但是对我这种平民而言，一旦一步踏错便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夏亚的话语虽然始终保持着恭敬，但是其中却隐约间透露出了拒绝的意味。 这也早在伊莎黛拉的预料之中。 作为帝国的第二皇女，她很清楚要想招徕人才究竟有多难。 以她所了解的情报来看，夏亚.埃古特这个人，对于权势，声名这些东西的欲望并不算太强。 或者说，夏亚确实会需求权利，但他所在乎的仅仅只是权利给他带来的实际利益，而不是那种掌握权势的快感本身。 这也就意味着，自古以来历代君王用来招募能人的画饼手段皆失去了作用。 “等到我们打下了这片江山，你与朕共治天下。” “可是，我要这天下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于是一段明君与贤臣的佳话就这样无疾而终。 不过伊莎黛拉之所以会亲自前来见夏亚，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把握。 锡兰。 对方「冬之花」的出身，还有覆灭锡兰的灾厄。 还有那隐藏于幕后的「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 夏亚身上有着如此的过往，便代表他们拥有着相同立场，存在着合作的可能性。 毕竟博尔吉亚家族，本身也是伊莎黛拉当前在帝都面临的最大敌人之一。 当然即便如此，伊莎黛拉对最终能否招徕成功也仅仅只有五成把握。 有着那样宏大梦境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对于自己的过往有几分在意。 倘若真的是个除了色欲以外完美无缺的圣人，那仇恨这种东西未必会影响他的选择。 然而，正当伊莎黛拉准备将锡兰这张最后的底牌掀开之时。 她的耳畔，却再次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所以，皇女殿下。” “我的意思是——” “得加钱。” 第五十六章 夏亚的价值 “加钱？” 伊莎黛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这是她今晚第三次体会到了错愕这种情感，第一次是在梦境里观看自己小电影的时候，第二次则是面对那般直球的告白。 在作出邀请之前，她在心中预想过许多种情况。 或是毫不留情地拒绝，或是要求给一些考虑的时间，再或者是提出种种条件。 但是在伊莎黛拉看来，哪怕是提出要求，夏亚所提出的要求也不该如此肤浅—— 开放超凡学院的入学限制、普及启蒙类书籍、消除阶级隔阂、实现人类大一统文明…… 这些提议，方才更符合那般宏大梦境主人的身份。 但夏亚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想要钱？” 伊莎黛拉带着些许不确定地开口。 “据我所知，如果单单论及财富的话——” “极黑之塔作为传承千年的古老组织，其内部所积累的宝库并不逊色于纯血古龙的巢穴。” “没想到殿下竟然连我的师承都排查清楚了，看来帝国的情报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夏亚的话语依旧很平静，带着些许的懒散。 “不过老师是老师，黑塔是黑塔。” “我确实是海瑟薇老师的弟子没错，但并非是黑塔的成员，黑塔的名册上也没有夏亚.埃古特的名字。” “而且我家老师是那种管教不管养的类型，现在也许还在哪个亚空间或者维度虚空闲旅行呢……” “我全身上下的宠兽都是自己一点点养出来的，从来没有当过白嫖党。” 伊莎黛拉眸子中的目光微动。 那位「永恒一页」居然从未在夏亚的身上投注过资源，这确实是她的情报网中未曾收集到的细节。 难怪在档案里，夏亚与艾若拉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投入在了统辖局与军部，还有帝都的商业活动之上。 她原本以为这更多的是兴趣与自我锻炼。 但是现在看来，却似乎完全是被生活所迫。 不过由此所引出的结论，便有些愈发耐人寻味了。 一位由传奇御兽师倾力培养出的弟子，以年仅十七岁的年龄达到准四环的战力—— 虽然出色，却谈不上有多么惊才绝艳。 但是，倘若完全是依靠自己达到的成就，那就截然不同了。 …… “当然，钱也好，莱茵金币也罢，都只是用来交易的一般等价物。” “我所需要的，是金钱所代表的购买力，皇女殿下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意思。” 夏亚再次开口。 这位第二皇女的招徕，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本身也是他自己所一力促成的结果。 至于理由当然不是因为对方是银发红瞳美少女这种肤浅的理由，虽然银发红瞳也确实很对他的xp没错。 而夏亚作为穿越者，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有是有些，毕竟这也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总比那些只听过名字的国家要来的更亲切。 但要说自己真有什么“扫清叛党，让帝国再次伟大”的宏愿，那就是纯纯的扯淡了。 他会这样做，完全是出于自身考虑。 除了暗影议会那里有关于锡兰的“圣者晚钟”级情报，让他产生了些许的压迫感以外。 最大的理由，便是因为夏亚现在是真的很需要资源…… 他的新手任务，苍庭古国这一历史残响已经推进到了最终幕。 而敌对方的情报也已经揭晓。 苍庭公国的边境，会有三位称号级的隐秘组织成员出动，不过其目标是围杀苍庭大公，短时间内应当无法影响王都内部的局势。 而王都内部，除了负责制造暴动的邪教徒中，应该会有四环的强者出动以外。 最大的威胁，便是诺顿长老本人。 虽然其表露在外的实力仅仅只是四环巅峰的大师级御兽师。 但是这般在暗中策划大新闻的老阴比，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将全部的实力暴露在明面。 根据夏亚的猜测，诺顿本人应该没到六环的称号级，因为进入六环便代表着宠兽达到了帝皇阶，而每一位帝皇阶宠兽突破时的威势都几乎无法掩盖。 但是，不论出于何种方式，诺顿长老拥有着五环以上，宗师级御兽师的战力，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夏亚对自己当前的整体战力评估大约是四环中段，其中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因此，若是想让自己成为苍庭古国历史残响最终幕的那個变量，获取到最好的新手任务奖励，同时也是打出最完美的结局。 那夏亚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比如说—— 氪金。 …… “说说看吧，你要的东西。” 皇女开口。 不论如何，倘若能够用物质条件来让夏亚加入自己的阵营，那无疑是最划算不过的买卖。 夏亚也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直截了当地开口:“一对军用双向传送法阵，小型的那种，可以容纳单人使用就行。”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现场的空气陷入了沉默。 西大陆的各大势力能够长久地屹立不倒，皆是因为它们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底牌。 这是镇压国运的禁忌，也是每个国家真正的底蕴。 例如诸侯同盟的「古斯塔夫巨炮」，神圣教国的「圣灵降生」。 高等精灵岛的「虚空第零加护」，地精王国的「髓爆」…… 这般机密的一国底蕴技术一旦外传，那么泄密者就得做好面对不止一位传奇追杀的觉悟。 至于双向远程传送阵虽然不算是某一势力的专属，但因为其在战场上近乎于无解的战略影响力—— 在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家魔导院中，传送阵的研发与优化都是第一序列的绝密事项。 而在暗影议会中，与传送阵相关的任何技术细节，都是「圣者晚钟」以上级别的情报。 一对小型传送阵的价值本身还是其次，但是其中所蕴含的魔导技术一旦外泄，对帝国的损失，远比失去一位称号级强者还要更为严重。 良久之后，伊莎黛拉臻首轻点。 “可以。” 这也意味着在她的心中，夏亚.埃古特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位现成的称号级御兽师。 第五十七章 我更喜欢，软饭硬吃 “军用双向传送阵可以给你。” “不过按照保密条例，给你的传送阵上会附带防拆解起爆装置与定位法阵。” “你是我看好的聪明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这代表着什么。” “另外，等使用完毕之后，如果传送法阵未曾损毁，也需要被军部再次收回。” “当然。” 夏亚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核心技术保密什么的……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中都是通行的法则。 至于定位法阵…… 你们家的gps要是能跨越时间与空间，直接定位到历史残响之中去，那夏亚也无话可说。 他紧接着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条。” 夏亚无视了眼前银发皇女那变得有些异样的目光，依旧语气平稳地开口。 “我还需要一件可以限制传奇位阶强者行动能力、或是对其造成负面状态的禁忌道具……” “污染物、古代种宠兽、灵性媒介、便携魔导装具等都行，不过必须可以一人携带。” “当然，要是能够直接对传奇御兽师或者同等位阶的传说阶宠兽造成有效杀伤，那就更好不过了。” 伊莎黛拉双手抱胸，透过星界的信号网络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 真的看的很深。 这家伙是真敢开口啊。 能够对传奇造成负面状态或者造成杀伤的便携道具—— 我这个帝国继承者倒是也想要啊，要不你也卖我一份呗？ 要知道，哪怕是诸侯同盟的底蕴之一「古斯塔夫巨炮」，其杀伤力也仅仅只能杀死帝皇阶的宠兽。 对于传说阶或许能够造成伤害，却无法致命。 而且巨炮还有着极大的使用限制，不但移动缓慢，每次启动都需要近百人的机械师团队进行操作…… 蓄能过程也极长，对中小型目标极容易被闪躲，一般只能用来攻击巨型宠兽或是无法移动的城防工事等定点目标。 在那深沉的目光中，夏亚依旧很坦然。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无异于狮子大开口，但自己这不就是奔着敲竹杠来的吗？ 不然夏亚在梦境里展现那么多东西干嘛？可不就是为了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而现在，就是将自己的价值提现的时候了。 “小型双向传送门。” “还有对高阶强者生效的负面道具。” “夏亚卿，伱该不会是想要暗杀博尔吉亚的家主吧？” 伊莎黛拉的目光有些幽幽：“虽然可以理解你的动机，但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以帝国内部的手段来对付八大誓约家族之一，如此的事件一旦暴露，那可是足以引起全境翻天覆地的大动静。” “届时的风波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哪怕以你现在所展现出的价值，我也未必会选择保下你。” …… “看来殿下对锡兰的事情有所了解啊——” “「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吗，在我所猜测的几個名单范围之内，不过倒是也帮我省下了一笔暗影议会的情报费。” 夏亚的话语依旧很淡然。 “不过作为殿下的臣子，我自然是不会让殿下为难的。” “我要对付的目标不在帝国境内，也不是弗雷斯塔帝国的盟友势力。” 伊莎黛拉的目光在夏亚的身上定格了许久。 良久之后，那道清冷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审判肃令」。” “封印了帝国最初的传说阶守护兽——「黑之王」一缕力量的铸铁文书。” “对六环的效用微乎其微，不过对于六环以下，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具体效用如何，取决于你如何使用律令的言灵。” “多谢殿下。” 夏亚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他当然知道能够对传奇起效的道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有也绝不可能被拿出来当做交易的筹码。 但谈买卖就是这样。 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价。 弗雷斯塔人总是讲究中庸的，这不在传奇这个大大的头衔面前，一件可以限制五环强者的道具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夏亚左手微动，刚想伸出第三根手指。 但是下一刻，他却察觉到了周遭那近乎于凝结为实质的威压。 银发皇女那面无表情的俏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抹轻微的弧度。 只是这笑容越看越让人心底发寒。 “咳——” 夏亚轻咳一声，打破了现场死寂的气氛：“皇女殿下，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执剑者的职责如何。” “另外既然是与誓约家族地位对等，那么待遇的问题……” “执剑者当今还只是草创，不过倘若要申请固定待遇与资金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伊莎黛拉似笑非笑地看向夏亚。 “帝国公职人员的薪资待遇分配需要经由帝国议会审查，然后再由国库拨款。”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提交一份执剑者职位的申请，上交给议会进行审批。” “顺便一提，「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在明里暗里掌控了议会三分之一以上的席位。” “其实吧，我觉得维护帝国安稳是吾等帝国子民的使命，就没必要领取公粮了。” 夏亚义正言辞地开口。 “执剑者消亡后，历代先皇也不是没有做出过其他尝试和努力……” “如今的统辖局与军部，其实就是当初执剑者部分职能的延续。” 伊莎黛拉并未在先前的话题上纠结太久，很快便淡淡出声。 “所以，需要你做的事情没那么复杂，与你过往在统辖局和军部中所承接的任务并无太大区别——” “无非是目标的实力更强，所牵扯到的隐秘更深而已。” “我会为你在军部与统辖局内设置次顶级权限，并开放帝国的部分情报网。” “执剑者与八大誓约家族的地位类似，与帝国皇室并非上下级，而是更类似于同盟的合作者。” “不过既然是盟友，那便意味着付出与回报对等。” “先前的那些东西算是我个人的投资，但往后统辖局与军部内的资源库兑换虽然不会对你设卡，却也需要用实打实的功勋来换。” …… “本该如此，我也早就觉得那些不劳而获的白嫖党可耻了！” 夏亚爽快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 就在他的精神力即将从星界通路中离开之时。 夏亚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淡淡的话语。 “假如你愿意放弃执剑者的身份……” “并非合作，而是彻底宣誓效忠，向我献上你的忠诚。” “那么财富、权势、美人、乃至于帝皇、传说种族的宠兽幼崽……我可以给你所想要的一切。” “甚至我可以答应你。” “十年之内，博尔吉亚的名号将会成为历史。” 那道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明明现在的伊莎黛拉都仅仅还是王选候补的一员，不论身份还是权势，还远远无法与八大誓约家族之一，在暗中掌控了半个帝都的博尔吉亚家族相提并论。 但她的话语中却没有分毫的犹疑，宛若是对未来的宣判。 最终这位第二皇女还是掀开了最后的底牌。 在梦境中看到了夏亚的价值后—— 比起单纯的同盟与合作，伊莎黛拉更想将夏亚给彻底地征服，变成真正效忠于她的臣子。 在那清冷的话语中，夏亚的动作没有停顿。 “不好意思，皇女殿下。” 他那由精神力所凝聚而成的身形缓缓淡化，然后一点点消散在了星界之中。 仅余下最后的声音在星界中回荡。 “我这个人，还是更喜欢——” “软饭硬吃。” 第五十八章 垮起个小猫批脸 星界通信结束，夏亚将精神力抽回。 他睁开眼睛，看见迪瑞丝正乖巧地站在自己的床铺旁，轻手轻脚地叠着被子，清理着房间内的痕迹。 现在的迪瑞丝重新恢复了过往那个端正而努力的学生会长形象。 “其实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个善良而正直的学生会长，和之前的那位魅魔王女，究竟哪一位才是更加真实的你？” 夏亚看着眼前窈窕的少女，发出了不自觉的感慨。 “怎么讲呢。” 迪瑞丝微微侧过脑袋，眨了眨柔美的眸子：“兼而有之吧。” “如果硬要说的话……我觉得还是人类世界的那个形象更贴近我的本心一些。” “虽然最开始仅仅只是用来潜伏在圣罗兰学院中的伪装，是一副虚假的面具。” “但是当一张面具戴的时间久了，我也渐渐就成为了那张面具的模样。” 她想了想，方才再次开口。 “反倒是之前魅魔的形象，完全是我幻想着族人们所应有的样子扮演出来的。” “坦白来讲，要保持着所谓迷人的魅惑力，说话还得拿腔拿调。” “每個句子后面都得加上「呢」、「哦」、「呐」这样的拟声词……那种感觉还挺累的。” “说起来，殿下和你谈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吧。” 夏亚悄无声息地召唤出银来，将小雪貂抱在怀中充当抱枕。 “只是进行了一番交易而已，我向帝国未来的女皇陛下献上了忠诚。” “而她则说会满足我在梦境里的梦想，帮我完成真正的《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第一站就从你这个邪恶的魅魔先开始。” “其实真要那样我倒也不排斥就是了。” 迪瑞丝浅浅地笑了笑，凝望着窗外那渐渐淡去的银月。 她的眼眸中，那独属于魅魔的瑰红色与原本的浅褐色闪烁交错着。 “夏亚同学你的梦境很可口，很美味。” “而且皇女殿下对我有恩，若是当夏亚同学你的专属ooo就能偿还这份恩情的话，那我一定不会拒绝。” “有恩？” 迪瑞丝目光飘忽，轻声开口：“深渊位面里可没有人类国度的律令与法理。” “如果不是殿下提供了一处容身之所，那也许我和我的族人们都已经沦落为渊底残火的余烬了。” 夏亚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最后的魅魔王族、深渊位面、族人、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这几个关键词随便组合一下，就是一大段引人浮想联翩的故事。 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他一样、小艾一样、迪瑞丝也一样。 也许相似的替身真的会互相吸引。 夏亚身边所汇聚的人中，有太多人拥有着流离失所的过往。 …… “那么，请容许我告辞，夏亚同学。” 迪瑞丝拉起洁白的裙摆，向着夏亚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她的身形开始一点点淡化，很快便消失在了还未破晓的暮色之中。 夏亚振作精神，打开了身旁的衣柜。 然后，对着衣柜里的银镜，那轮勾玉般的血月缓缓显现。 “记住。” “我回到了卧室之后，花了十几分钟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便上床休息。” “直到清晨时分方才醒来。” 在完成了心理暗示之后，夏亚又将自己的衣物更换为了新的正装，然后方才重新推开房门，起身下楼。 此刻已经是黎明破晓的光景。 金发少女正跪坐在那薄薄的曦光里。 她身穿一袭素白的毛茸睡衣，还有由漆黑丝网所编制而成的长袜，披肩的金发被用两个简单的绳结扎成了双马尾。 不同于先前锋芒毕露的凌厉气场。 此刻艾若拉给夏亚的感觉要柔和与自然了许多。 就如同一柄入鞘的长剑，锋芒内敛，但潜藏的威胁相比此前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代表着她已经彻底掌握了三环的力量。 察觉到了夏亚的到来，艾若拉起身，将两杯泡好的咖啡摆在了桌上。 她将一杯咖啡递给了夏亚，自己则捧起了另一杯：“迪瑞丝会长已经走了吗？” 这次夏亚直接选择了放弃抵抗：“所以，这波又是什么拉扯与博弈原理？” “很简单。” 艾若拉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 不同于过往那直白写在脸上的不高兴，这次她的声音倒是一如往常，甚至其中还隐约夹带着些许轻快。 “如果迪瑞丝会长没来的话，那么夏亚你现在应该会吹一声口哨——” “然后说果然还是小艾伱懂我，今天居然是双马尾睡衣加黑丝的搭配，我喜欢~” “……” 夏亚长叹了口气：“但是你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确实有些开心。” 艾若拉捧着那与夏亚情侣款的咖啡杯，看着咖啡液面上两人一样的印花：“毕竟迪瑞丝会长都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晚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是真发生了什么，那夏亚你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装睡，绝不敢下楼见我。” “这说明迪瑞丝会长应该对我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我先前的警惕是有些反应过激了。” 夏亚又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当熟人局里有人对你的数据库足够掌握之时，那抿身份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迪瑞丝会来是那位第二皇女的意思，想要招募我加入她的阵营。” “第二皇女……伊莎黛拉殿下吗？” “嗯。”夏亚没有隐瞒：“我和她做了笔交易，以成为执剑者，在王选仪式上支持她为代价，换取了一些资源方面的支持。” 艾若拉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良久之后，她方才再次开口:“你不久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在为此做准备？” 不然以艾若拉对夏亚的了解，他不会选择作出这样的交易。 “差不多吧。” “那件事，或者说那场战斗，我参与不了？” 夏亚点了点头。 金发少女没有再问。 但是艾若拉那素白俏脸之上先前的那抹欢快之意却消失不见，重新垮起了个小猫批脸。 直接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她是夏亚身边最锋锐的剑，也是最坚硬的盾。 但是现在夏亚即将面临严峻的挑战，自己却完全无法插手，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 这让艾若拉完全无法接受。 第五十九章 艾若拉产生了危机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夏亚完全将自己泡在了庄园内的训练室之中。 他在对自己的宠兽进行特训。 或者说—— 准确来讲，是在对赤红进行特训。 闪闪和银的能力都是以辅助、控制系为主，而且大致已经趋近于成熟。 若是再想要提升，那么大体上会需要依赖新的技能之种，以此来开发出全新的技能组合，能力体系。 但是赤红则不同。 作为新入队的主战型宠兽，它的各方面都极为青涩，相比于完成度已经极高的银和闪闪有着极大的不足。 但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它还有着极大的提升空间。 尤其是，赤红的技能栏里，除了「斩击」、「剑之骨」与「焚血」之外，其他的技能熟练度几乎都是完全未曾开发过的状态。 简直就是夏亚进行加点的最佳目标。 …… 唰—— 银白色的枪芒破空。 撕扯大气，掀起风暴。 那席卷而起的凌厉气场，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都撕扯殆尽。 然而，面对着眼前身穿着骑士裙甲，散发着惊人气势的金发少女，夏亚却仅仅只是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 伴随着灵魂深处，那魂约的牵连。 若有若无的赤红色光点，在夏亚的指间汇聚。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虚幻的光点，汇聚为了一道凝实的实体。 那是一柄血色之刃。 紧接着，夏亚便这样将自己的知性与思维放空。 遵循着那从灵魂深处荡漾而开的直感与本能—— 挥剑。 锵—— 赤色的剑锋在大气中划出了朴素的弧度。 万分之一个刹那后。 血色之刃与银白的骑士枪相交。 金属交戈，爆发出了炸裂的鸣响。 碰撞所产生的魔力波动，将周遭训练室的特制金属外壁都震荡地发出了嗡鸣声。 片刻后，小型储能法阵的魔导辉光亮起，一切才恢复了平静。 作为一处价值不菲的宅邸内置训练室，这处训练室的建设标准原先也算的上豪华。 理论上来讲，这里足以承受四环以下所有御兽师和宠兽的全力攻击。 只是此刻，两位三环御兽师仅仅只是交手片刻，这座训练室便有了崩溃的迹象。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再打下去可能家都要没了。” 夏亚摆了摆手，将与赤红的附体状态接触，手中那柄赤色的血刃也再次虚化为了光点消失不见。 也近乎是在夏亚道出如此话语的同时。 笼罩在整个训练室中的肃杀之意消失不见。 艾若拉那笼罩全身的秘银裙甲化为流光消失，流露出了原本整洁素白的学院制服。 金发少女轻步走到了夏亚的身旁，拿起训练室边早已准备好的两块毛巾，将其中一块递给了夏亚，自己则拿起了另一块。 她仰望着夏亚的侧脸，碧蓝色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讶异之色。 “你近身作战的技巧进步的好快。” 艾若拉本人作为专精于战斗的武装系御兽师，对于近身战的种种细节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因此她很清楚，契约一只强大的新宠兽，确实可以让御兽师在力量、速度、防御这些面板属性、或是身体素质上完成质的飞跃。 但是，倘若仅仅只有力量和身体素质，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经验和技巧—— 那么再是强大的面板属性，却也仅仅只是等同于拿着一把大斧的孩童一般，一身力量能发挥出个三四成便已经极为困难。 艾若拉本人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便是在数不清的军部任务，那铁与血的杀伐中不断积累与突破的。 而以艾若拉对夏亚的了解，夏亚的战斗风格与自己截然不同，极少会正面迎战。 比起堂堂正正地在正面碾压对手，他更喜欢通过幻术等手段，当一個不知不觉间摘下胜利果实的老阴比。 也正因如此，原本在艾若拉的预想中，哪怕夏亚的第三魂约契约了一只物理系专精的高种族宠兽，但是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打磨，方才能够完成战斗经验的积累。 只是现在看来—— 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在这些天的战斗中，艾若拉能够感受到夏亚的经验与技巧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提高。 刚才的那一次斩击，哪怕面对自己也分毫没有吃亏。 “是一种取巧的方法。” 夏亚也在训练场边坐下，接过了艾若拉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汗。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那种天生便有着战斗本能，很多时候不需要思考，仅仅只需要依赖直感便可以在电光火石间做出最佳判断的天赋型选手。” “我对武者和骑士道的追求也没有那么纯粹。” “就算强行去练，也无法做到小艾你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锤炼己身，心无旁骛不假外物的至诚心境。” “所以，我其实走了捷径。” 夏亚将手中的湿毛巾放下，抓住了少女垂落在身侧的一缕发丝，将那缕淡金色的长发随手在指间打起了卷。 那缕发丝很柔顺光滑，带着淡淡的芳香，是艾若拉最钟爱洗发液的味道。 别说，小艾的头发玩起来手感还真不错。 “通过和赤红极高契合度的魂约，还有「月读」的自我催眠辅助。” “我屏蔽了自己部分的主观意识，完全将战斗中的判断交给了赤红那千万次挥剑后所留下的本能。” 夏亚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就不是那块打打杀杀的料。 自己的心性过于缜密，更喜欢三思而后动。 放在平日里，这当然不是坏事。 但是在电光火石间便可能逆转战局，分出胜负的白刃战里，过多的思考反而会成为拖累。 不过，夏亚不擅长没事，有宠兽擅长就行。 能够在没有超凡资源和进化材料的辅助之下，将「斩击」这一最朴实无华的技能锻炼到「超凡脱俗」的地步，赤红的战斗意识与直感究竟有多强可想而知。 哪怕相比于艾若拉这种天生的骑士也毫不逊色。 “哦。” 艾若拉点了点头，任由夏亚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只是在心中，她却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 原本夏亚在正面作战能力并不算强，自己便是唯一与夏亚互补的搭档。 但是现在伴随着夏亚的短板被补全，艾若拉一下子就产生了危机感。 “做一个——” “一直对你有用的人……” 感受着那双把玩自己发丝的手。 艾若拉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那个八年之前，自己在锡兰残破的废墟里对少年许下的誓言。 看来自己近期过的真有些松懈。 得再去多接几个军部的高等级悬赏，适应一下自己突破三环之后的力量了。 第六十章 千锤百炼的刀刃 “这姑娘，是又自己和自己闹别扭了？” 看着金发少女又一头扎进冥想室中的背影，夏亚不由轻叹了口气。 他自认为自己揣摩人心的本事还算可以，唯独艾若拉一直是他的苦手。 这种脾气倔，一根筋的直感型选手，主打的就是一个难以捉摸—— 不可观之不可测，一想就错，一说就缪。 可谓是夏亚这种理性派的克星。 毕竟理性派得出结论需要线索和逻辑推论。 而直觉派得出结论只需要俺以为，是先有了结果再有了过程。 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地因为迪瑞丝被艾若拉抓包成功，而且每次抓包角度总是出乎夏亚意料的刁钻。 “赤红啊赤红，你的进步真的很大，都把小艾给刺激到了。” “咪！” 在夏亚身前的半空中，一个小巧的赤红团子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亚在夸奖自己。 夏亚察觉到了星灵体状态的赤红，那透过魂约所传递而来的欢快之意。 在与夏亚签订契约之前，小白银之灵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年轻的主人能够给自己带来这样迅速的提升。 而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 那侵占了它的星灵体核心，无时无刻都在侵蚀着它的灵魂本源，让自己的成长受到了极大压制的污秽气息，现在居然得到了约束。 虽然那缕「污秽之血」早已经融入了星灵体之中，成为它本源的一部分，无法被彻底清除，不然连带着它的星灵体也会受到重创。 但是夏亚作为幻术大师，有着丰富的应对邪神污染物经验，连席尔薇雅这般寄宿了黄昏半身的存在都成功催眠压制过。 面对赤红身上那仅仅是黄昏污染物的遗留，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依靠「月读」，他很轻易地便让小白银之灵身上的污秽之血进入了沉寂的长眠状态，不再干涉小白银之灵的成长。 而在这道自出生之时起便存在的枷锁被取下以后—— 小白银之灵的成长速度，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夏亚的目光，缓缓扫过赤红的属性面板。 【种族名：白银之灵「黄昏侵蚀态」】 【类别：深渊种、污染种】 【属性：金属、黑暗、剑】 【阶段：成长期】 【魂约状态：第三魂约（主从契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33（三阶）】 【种族等级：高等君王(四阶)】 【宠兽技能：污秽之血（完美）、暗裔（完美）、斩击（超凡脱俗）、剑之骨（完美）、焚血（完美）、霸者之心（完美）】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来的特训与锻炼。 赤红的属性面板，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谓厚积薄发，便是如此。 在夏亚耗尽了身上剩余的莱茵金币，购买了海量的金属系超凡素材，毫无保留的材料供应之下。 在短短两個月内，闪闪的战斗等级便突破了统领级，来到了第三阶。 而生长阶段也来到了成长期，跟上了闪闪和银，还有夏亚本人的进阶速度。 寻常的宠兽骤然间获得了如此的机缘，完成了跨越大位阶的提升。 那么往往会因为无法适应骤然暴涨的力量，战斗技巧变得生疏，变成只有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但赤红则不同。 那微末之时，看似徒劳无功，自欺欺人的千百次挥剑，却也让它掌握了远超其他宠兽的技巧与力量掌控度。 哪怕此刻晋升三阶，力量掌控度也丝毫未减，仍有余力。 在弱小时，将自己化为了钢铁的胚胎。 然后，经历不断地捶打，将其中蕴含的杂质一点点地祛除。 经历千锤百炼，那日积月累，点点滴滴的努力终究会有所回报。 于此刻开花结果—— 铸成了强韧的，无坚不摧的刀刃。 另外，赤红的技能熟练度也产生了质的飞跃。 在夏亚将自由经验池里，那过往几个任务攒下来的自由经验消耗地一滴不剩之后，赤红技能栏中的每一个技能，都被提升到了「完美」的熟练度阶段。 而由技能的熟练度提高所带来的多种提升，远比外表所显现的还要更为惊人。 先前在与艾若拉对战训练中所展现而出的，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般近乎于倾尽一切的养成方式，让旁观的闪闪和银都羡慕到质壁分离了。 要知道，它们自己身上都还有一大堆鸡肋技能没有加点，还停留在「熟练」，「精通」这样的尴尬阶段。 却没想到赤红入队还不到两个月，就达成了全部技能「完美」的成就。 所以青梅竹马注定还是打不过天降吗？ 不过闪闪和银也清楚，夏亚的偏爱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赤红的诸多技能，在苍庭古国历史残响的最后一幕里，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赤红，这次就看你的了。” “咪咪咪~（交给我吧，主人！）” 火红的星灵体团子晃了晃，夏亚感受到魂约中传递来的坚决意志。 明明才刚入队没多久，却得到了以往难以想象的重视和投入。 那么，自己便一定不可以辜负自家主人的这份期待才行。 夏亚摸了摸肩头的红团子刚想开口，精神力忽然微微一动。 「闪现」发动，夏亚的身形悄无声息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庄园的大门口。 只看见庄园之外，黑百合区的街道之上，有一位身穿将官制服，面容沉稳的男子正缓步走来。 “齐格中校，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了夏亚的出现，齐格中校转过了身子。 他向着夏亚大步走来，原本沉稳坚毅的脸上流露出笑容。 “哈哈。” “我这不是代表军部来看望慰问一下，在不久前击碎了灰烬教团阴谋，拯救了圣罗兰学院的大英雄吗？” 齐格中校张开双臂，给了夏亚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也就是在两人身形交错的同时。 夏亚的耳畔，响起了齐格中校那微不可闻的传音。 “你要的那些东西——” “殿下让我给你带来了。” 第六十一章 执剑者之徽 “这次怎么是你？” 夏亚将庄园的大门关上，上下审视着眼前的军官。 齐格中校大概率也是伊莎黛拉阵营的一员，这点夏亚倒是早有预料。 毕竟早在当初灰烬教团事件结束之后，他便有谜语般地提醒过自己几句，想来也是知道了些许的内幕。 只是—— “迪瑞丝会长呢？” “她倒是想要自己过来。” “不过好几次都在距离你们家一条街区外的地方，便被某种凌厉的气机暗暗锁定了。” “按照迪瑞丝本人的说法，当时只要她再踏前一步，便一定会爆发一场大战。” 齐格中校无奈地摆了摆手。 “应该是你那位叫艾若拉的小女友吧……” “没办法，那两家伙犟上了，最后只好换成我来送货。” 夏亚哑然。 他说怎么最近小艾时常独自一人出门散步，原来是还有这么一茬。 明明这姑娘先前嘴上说着不在意，没想到在暗地里却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齐格中校没有过多的寒暄。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木盒，递给了夏亚。 夏亚接过木盒，没有犹豫，直接将其打开。 朴素的木盒内衬之中，摆放着一枚精致的盾徽。 盾徽上的图纹以世界树的枝干为背景，一柄银白的剑刃笔直地刺入枝干之中。 夏亚的精神力微微探出。 他察觉到了那枚盾徽周围所萦绕的，若有若无的空间扭曲。 “储物用的空间魔导道具？” 夏亚开口询问。 既然魔导科技连传送法阵都可以实现，那么能够制作出类似的空间系储物装置自然也并不奇怪。 不过据夏亚的了解，以当前西大陆的魔导科技水平，空间压缩技术应该还处于实验阶段，还没有达到可以量产便携型储物装置的程度。 “是魔导院那边新弄出来的测试品，目前次级位面压缩与便携化的技术还不怎么成熟，所以缺陷很多。” “开启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无法在战斗中实时存取道具，而且内置的次级位面容量也很小。” “我记得你自己就有空间系的宠兽吧，储物的功能对你而言只能算个添头，没什么大用。” 齐格中校看了一眼那枚木盒中的世界树与银剑盾徽，眼中闪过了一丝羡慕。 “这枚徽章，也是你执剑者的身份象征。” “持有它，伱在军部与统辖局内，除了无法直接调动兵力和资源以外，皆等同于第二位阶的次顶级权限。” “另外，帝国在西大陆全境的暗哨与情报网据点也将对你开放。” “你要的东西也都在里面了，查收一下。” 夏亚拿起那枚盾徽，把玩了片刻。 而他的精神力也探入了盾徽之中，查看到了盾徽内部的事物。 这个盾徽内部蕴含的次级位面极小，相比于闪闪已经提高到「精通」级别的「空间口袋」，要足足小上了数十倍。 而在这方小空间中，则已经有大半被填满。 一对由魔导合金所制成的圆盘，其上铭刻着一道又一道玄奥而繁复的符文阵法。 小型军用传送阵。 以及一卷看起来平平无奇，仿佛是由黑铁所制成的金属书页。 金属书页上一片空白，其上并没有文字，但是当夏亚的精神力探及其中时—— 他的灵魂却猛然被震荡了一下，某种宛若王权般的规则显现而出。 “这就是伊莎黛拉说的「审判肃令」了吧。” “被传说阶「黑之王」所赐予力量的文书，确实非同凡响，让我有种面对污染物时的感觉。” 夏亚确认了物品的有效性。 称号级与帝皇阶便代表了凡俗力量的极致，而在其之上的传奇皆开始触及了世界本源相关的法则领域。 这般规则之力必然是出自传说阶宠兽或是传奇御兽师之手，做不了假，或者说，作假的成本要远比实物更高。 夏亚将探查的精神力收回，然后看向一旁仍然停留在原地，未曾离去的齐格中校。 “怎么？想让我请你吃饭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得等你签收完第一件，我才能继续交接第二件货物。” 齐格中校笑了笑。 他又从身后取出了一件更大的金属箱子。 金属箱的表面雕刻着无数枚漆黑的枫叶，伴随着寥寥几抹纯银的月华。 夏亚认得这种装饰风格。 这是西大陆灰色世界的王者——暗影议会的专属。 夏亚深深地看了眼前的齐格中校一眼：“你的身份有点多啊，居然还是暗影议会的人。” “双面间谍？” “不算是双面间谍。” “皇女殿下与暗影议会的那位夜之女王有些私交，暗影议会与军部也有所合作。” “很多外表光鲜亮丽的贵族，私底下干的那些肮脏勾当，便是靠暗影议会的人手查清的。” “你知道的，我们这种有官方身份的军部成员，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去做。” 齐格中校摆了摆手。 “至于我的话，算是个维系两方关系的联络员吧。” “不论是殿下那边，还是暗影议会那边都很清楚我的身份，说白了就是個跑腿送信的而已。” “这件金属箱是暗影议会那边专门给你送过来的，我没有知情权，只是单纯的交付而已，就先行告辞了。” 话语未落，齐格中校便转身离开庄园，很快便消失在了黑百合区街道的尽头。 军部的人作风便是如此，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目送着齐格中校离去，夏亚方才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眼前的金属箱之上。 “终于来了啊。” 他这段时间一直宅在家里没怎么出门，一方面是对赤红进行特训。 而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着计划中所欠缺的最后几件事物到齐，现在可算是等到了。 夏亚沉默地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金属箱的核心。 下一刻机关触动的声音响起，探出了一道道古朴的金属转轮，每一道转轮上皆烙印着一列数字。 夏亚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暗号秘钥，一一将转轮上的数字调整归位。 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声响，金属箱猛地敞开。 第六十二章 天月将白，赴往苍庭 金属箱内部是数枚小巧的玻璃容器，器皿内有液体正在起伏不定地摇晃着。 玻璃瓶内的液体呈现出不同的色泽，有的是淡金色，还有的则是蔚蓝色，正咕噜噜地冒着气泡，仿佛连通着深沉的海底。 而在几件玻璃药剂瓶的旁边，则安静地躺着一封漆黑的书信。 夏亚将信封上的红色火漆拆开，拿出一张纸。 这次倒不是像迪瑞丝那般的无字天书，漆黑的信纸上清晰地记录着几行文字。 【尊敬的客人：】 【您向暗影议会提出的情报交易已完成。】 【您所提供的，有关于「灾厄大地」时期苍庭古国覆灭内情的情报，已经通过了「时之沙漏」与「独眼石塑」的鉴定，确认为真。】 【经由暗影议会高层的判定，您所提供的情报最终评定等级为——「死告天使」】 【依据您向暗影议会提出的要求，情报交易的报酬以您所需求的部分高等级炼金魔药与稀有素材结算。】 【交易的炼金秘药与超凡材料清单如下：经由主教赐福的烈阳教会圣水200毫升、贤者之血30克、高等铠化秘药一份……】 【炼金秘药与超凡素材已随该信件一同附带，请及时查收。】 【由于您所提供的情报价值极高，在交易完成后还结余三千枚莱茵金币，可在日后于暗影议会内消费使用。】 【顺带一提，夜之女王冕下对「灾厄大地」时期的情报颇为关注。】 【倘若您能够向暗影议会提供更多有关该段失落历史时期的细节情报，我们将会给出令阁下满意的价格。】 【殷切期待您与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落款则是象征着暗影议会的黑月印章。 夏亚的目光扫过漆黑的信纸。 许久之后，方才微微点了点头。 为了那历史残响的最后一幕，夏亚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毕竟，他的对手可能是一位妄图挣脱束缚复苏的古老神明，哪怕再怎么倾家荡产地准备也不为过。 皇女殿下那边的竹杠敲完了。 而黑百合区的产业能变现的也已经都变现了，剩下的基本都是长线收益的固定资产，真要卖了那就是杀鸡取卵的血亏买卖。 还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当情报贩子这一条路了。 一座古老公国，掩埋于历史尘埃中的过往…… 这种情报说值钱很值钱，毕竟是考古学界的全新发现，但是要说不值钱，那其实也就那样。 毕竟国都亡了，除却文化价值和历史意义以外，本身也没多少油水可以压榨了，仅仅只是博物陈列馆里的几件古董，或是历史古籍上几行简短的文字而已。 好在夏亚的猜测并没有错—— 暗影议会这个西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对这种隐秘且无人知晓，涉及力量层次还极其之高的情报，偏偏最是感兴趣。 卖起情报来夏亚自然是毫无压力，布伦斯塔特家族的那位诺顿长老叛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在上次进入历史残响时，诺顿还透露了和失落国度隐秘组织勾连的信息。 除了将有关自己的部分信息隐去以外，夏亚将苍庭古国里的那些勾当都卖了个底朝天。 而暗影议会也不愧是灰色世界的王者，出手就是阔绰。 一下子便满足了夏亚所提出的所有要求，甚至还有所盈余。 “情报等级是「死告天使」……是因为其中涉及了席尔薇雅这位未来的传奇，以及可能复苏的黄昏古神吗？” “就是不知道暗影议会那边究竟是怎么确认情报真伪的。” “「时之沙漏」、「独眼石塑」……听名字就知道与时光系有关，也不知道是污染物还是时间系的宠兽。” “信中还提到了，那位暗影议会的主人，夜之女王冕下也对灾厄大地时期的情报很在意。” “倒是确实有听说过，那位夜之女王的本体种族也是长生种的传闻，就是不知道具体活了多久……难道也亲身经历过灾厄大地时期？” 如此的杂念仅仅只是在夏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很快，夏亚便将发散的思绪收束了回来。 魂约与闪闪所连接，将眼前包括金属箱和那枚盾徽在内的所有东西，皆收纳于了闪闪的「空间口袋」之中。 然后，将其分门别类地在空间口袋所铸就的次级位面中放置好。 做完这一切后，夏亚方才重新起身，进入了二楼的盥洗室中。 魔导灯的光辉熄灭，仅余下那幽幽的烛火。 盥洗室的镜子映射出夏亚的模样。 黑发黑眸，身形修长。 英俊的面容上轮廓深邃，神情淡漠。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思绪放平。 “那么，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小型军用传送阵一对、审判肃令、烈阳教会圣水、贤者之血、多种炼金秘药……没有遗漏。” “精神饱满，魂约契合度尚可。” “各项计划，以及多种备用与应急预案，确认无误。” “准备完全，readyperfectly。” 他的念头微动，精神力触动了时空印记。 周围的一切，不论是摇曳的烛火亦或者是流淌的微风，皆在顷刻间定格。 苍庭古国的历史苍响，完成了最后一次启动。 …… 当夏亚的意识再次复苏之时。 他发觉自己正身处熟悉的密室中。 此刻应当是清晨时分。 银月尚存，却在一点点淡去。 漆黑的天幕透出曦光，天际线的尽头微微泛白。 诺顿正半躺在沙发之中，苍老的面庞被「幻梦之乡」淡紫色的烟气所萦绕，看不清表情。 怎么还是这间密室？ 难道自己这次回归历史残响，依然是上次退出时的时间节点？ 如此的猜测只是刚刚在夏亚的心头升起。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诺顿的话语。 “失落国度的隐秘组织那里传来消息了。” “狂信徒和称号级强者的调度已经完成。” “神圣教国等其余人类大国境内，届时都会有对应的暴乱发生，让这三方无暇他顾。” 诺顿的声音冰冷异常。 但那淡漠的言语中，却又夹带着某种难以掩饰的渴望与野心。 “七日之后——” “苍庭覆灭，黄昏降临。” 第六十三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苍庭覆灭，黄昏降临。” 简单的八个字，却对这座古国的命运做出了定论。 诺顿那双阴沉的眼眸中透出了光亮。 名为野心的火光。 “记住，虽然那些邪教徒们现在还算是我们的盟友。” “但是，等到大乱爆发——他们就不再是盟友，而是敌人。” 诺顿看向躬身侍立于一旁的夏亚，再次缓缓开口。 “这个国家注定终结。” “当一位巨人倒下之时，所有人都会趴在它的残躯上食髓饮血。” “而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暴乱之中，席尔薇雅将会成为一切的焦点。” “黄昏即将破封而出，降临人世，她便是唯一的钥匙，直接决定着那尊古老神明的最终归属……” 诺顿那沙哑的声音让夏亚想起了沙漠里的葬黄响尾蛇。 “暴乱发生之后我无法亲自出手，我的身份太高，太显眼，稍有些出格举动便会被支持家主派系的那些长老盯上。” “而且那些邪教徒也不是傻子，虽然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但在暴动中必然也对我有所防范，绝不会彻底信任。” 他用那双宛若鹰隼般的眸子扫过夏亚，良久之后方才再次开口。 “届时，你便是那个能够打破平衡的变量。” “将席尔薇雅带到我的身边，带到她所应去的地方，让她完成一柄钥匙的职责。” “记住，不择手段。” “是。” 夏亚恭敬地应了一声。 诺顿对于夏亚的回答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方才从宽大的沙发上站起了身子。 透过那「幻梦之乡」缭绕的烟雾，诺顿宛若一位君王般俯瞰着窗扉之外那片昏暗的城市。 他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我仅有的几位子嗣都已经去世。” “在我眼里，自幼被我收留，抚养成人的你，就是我的亲生孩子。” “苍庭就像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哪怕家主再是勉力支撑也难以遮掩他的丑陋和病态。” “等到我夺取了黄昏的神座之后，我们可以在大火之后的苍庭废墟之上，建立起一个属于我们的，远比过往更为辉煌的全新国家。” “而你，便是我唯一的继承者。” “待我真正登临神座之后，你就是这座失落国度的新王。” 草，不愧是谋划了多年的老阴比，这画大饼的功力就是非同一般。 还有，怎么感觉人人都想要收我当儿子? 夏亚在心中不由暗暗吐槽。 连什么“唯一的继承者”，“未来的国王”，“我膝下无子，将你视为亲儿子”这种经典话术都出来了。 这老登要是真对自己收留的孤儿感情那么深的话，那为啥其他那些忠诚于家族而不忠诚于诺顿的外姓成员，分分钟便被他当成了弃子？ 当然，诺顿这货要是真的篡夺了那尊黄昏古神的权柄与位格，那也确实会需要人手。 毕竟所谓神明，皆是需要信仰的，要不然教国和那些邪教团也不会被建立。 只是这些邪神们的手段懂的都懂，传教——其实就是腐化、污染和洗脑而已。 而自己这個被诺顿钦定的继承人，届时大概率也会变成满脑子只知道赞美黄昏，将诺顿视为“至高无上的主”的邪教头头。 不过虽然在心中疯狂吐槽，但是在外在表现上，夏亚自然是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他的身形微微颤抖。 流露出了那种明明内心激动异常，却又在强迫自己忍耐的感觉。 就连夏亚的话语，此刻都带上了些许的颤音。 “诺顿大人，属下必然不负厚望。” 什么叫做演员的自我修养啊。 …… 等到离开了大公宅邸，来到了市郊，夏亚方才收敛起了那副强装镇定的神情。 他在心中思索着诺顿所提供的信息。 距离那场覆灭苍庭公国的劫难，已经只剩下了七天的时间。 这有些出乎夏亚的意料，不过时间倒是还勉强足够。 他的精神力探查四周，在确认无人监视之后，「空间口袋」悄然发动。 夏亚的手中，浮现出了两道小巧的身影。 这是两只外形宛若飞鸟般的机械造物，通体由金属打造而成，内部铭刻着简单的定位与功能法阵。 「机械信使」，知识都市蒸汽学派的专有商品，每只价值五百枚莱茵金币。 至于它的功能其实也很简单—— 顾名思义，就是送信。 夏亚从空间口袋的次级位面中取出了两封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将它们各自折叠，放进了两只机械信使腹部的储物仓中。 然后，他分别为两只机械信使设定了目标方位和收件人。 一只机械信使目的地是苍庭公国的北方，那直接与失落领域接壤的边境要塞，收件人是布伦斯塔特大公本人。 而另一只机械信使的目的地则位于苍庭公国的南侧，一个名为布泽尔的邻国。 这是一个在西大陆上不怎么起眼的小国。 但是因为其依附于教国，信仰晨曦诸神的缘故——布泽尔王都内设有晨曦教廷的大教堂，还有一位红衣主教级别的教国高层坐镇。 那也正是夏亚为机械信使所设定的目标。 啪嗒—— 啪嗒—— 两只机械信使拍打着金属羽翼飞向了高空，很快便消失在了夏亚的视线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夏亚方才回到了大公宅邸，属于他自己的房间之中。 在成人礼结束后，夏亚的房间也完成了更换，变得奢华宽敞了许多。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终端，其上的魔导光幕中显现出王都周遭的地形。 而代表着两只机械信使的光点正在不断移动，远离着王都，朝着预设的目标地前进。 夏亚将自己的意识放空，进入了修炼精神力的冥想状态。 偶尔睁开眼，查看一下终端光幕上的情况。 数个小时过去，无事发生。 直到第八个小时，终端荧幕上那个飞往苍庭公国北方边境的光点发出了剧烈的波动，几秒后消失不见。 又是半个小时后，飞往南侧布泽尔王国的光点也在一阵波动后失去了联系。 第六十四章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光点逐一破碎，魔导荧幕上重新回归了一片虚无。 这代表着两只机械信使已经彻底失联。 夏亚看着那空无一物的魔导荧幕，微微摇了摇头。 在从诺顿这里彻底确认了暴乱的时间点与具体细节之后。 夏亚所最先想到的解决方案，便是举报。 虽然这个方案看起来确实是怂了一点，但无疑是破局的最优选择，而且自己完全不用承担什么风险。 一方面，位于边境的布伦斯塔特大公，倘若能够收到那三位围杀自己的隐秘组织高层的确切情报，便占据了先机，完全可以暗中谋划破局。 另一方面，对于自诩为正统的神圣教国而言，一尊复苏的伪神无疑是需要被清除的异端。 为了增强说服力，夏亚在举报信中添加了许多可证实的细节，在寄给教廷的那封信中更是专门添加了一缕黄昏的污染气息作为媒介。 只是现在看来，却是做了无用功。 夏亚回忆着两个光点失联的时间和坐标，在脑海中勾勒出图像。 “历史残响的范围，大致是半个苍庭公国的大小吗。” “而机械信使之所以会失联，应该便是因为超出了历史残响的区域……不然倘若是被人截获或是坠落损毁，终端上都能够收到确切的反馈才对。” “也就是说，举报这一方案不可行。” 夏亚得出了结论，并没怎么失望。 毕竟自己现在所身处的世界，仅仅只是位于苍庭公国王都遗迹的一处历史残响而已—— 这处历史残响中真要连苍庭公国之外的世界都可以具现而出，那属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从一开始起，他便没有抱太大期望。 只是—— 夏亚看着窗外那一片平和的王都景象，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虽然仅仅在历史残响中生活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他对苍庭公国的印象还算不错。 而且自己还从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成人礼上拿了好处，契约了赤红这只极为稀有的主战宠兽。 倘若可以的话，那夏亚并不介意改变一下苍庭古国覆灭的结局。 顺便他也想看看，如果在这处有些特殊的历史残响中变更了原有的世界线，那么现实中究竟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究竟历史残响中的世界线和现实的世界线毫不相干……亦或者是在历史残响中所做出的改变，也会实时变更到现实之中，倘若是后者的话，那可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只是，夏亚同样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 倘若无法向外界举报，以此来引动苍庭公国之外的高阶强者插手介入的话—— 那么夏亚也许可以救下其中的几个人，亦或者是变更某些关键节点…… 但是伴随着苍庭公国的大公战死，这個屹立于抵抗荒芜兽潮、深渊与失落国度最前线的小国，必将不可避免地迎来衰亡。 这是凭借着一人之力所无法扭转的历史浪潮，也亦是所谓的命运。 如此发散的思绪仅仅只是在夏亚的脑海中一闪而没。 夏亚长出一口气，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 然后，他按照脑海中早已预想好的计划，开始进行了下一步计划。 夏亚就着房间内的烛光，取出准备好的纸笔，书写了几行文字。 做完这一切后，夏亚方才唤来了宅邸内的侍从。 “替我把这封信，送给席尔薇雅小姐。” …… 小巧的别院之中，环境幽雅。 席尔薇雅正靠坐在别院的石阶上，手托小巧的下巴，静静地凝望着那湛蓝色的天空。 可她的视线却又有些飘摇，仿佛跨越了那无边的天幕，到达了遥远的另一端。 这几个月来，席尔薇雅没怎么外出，而是一直待在了宅邸之中。 结合先前她忽然无法言语的传闻，布伦斯塔特家族中也传出了不少席尔薇雅得了怪病，甚至病情恶化，生命垂危的流言蜚语。 倘若是先前的席尔薇雅，那么免不了又要因为这些刺耳的议论声暗自神伤，乃至于自暴自弃。 但是如今，她却发现这些原本对自己而言无比刺耳的恶毒声音，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当一个人的心中有了愿意为之奋斗的梦想之后，那外人的闲言碎语便再也伤不到分毫。 而席尔薇雅的梦想，便来自于那个冰冷刺骨的冬夜。 那个黑发黑眸少年告诉她—— 名为席尔薇雅的存在本身并非罪恶。 她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一名御兽师。 也有资格去拥抱和他人一样的，那五彩斑斓的，只属于席尔薇雅自己的人生。 于是这数个月来，席尔薇雅一直承受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痛苦与精神煎熬—— 在每一个漆黑难眠的夜里，将自己的精神沉入意识海洋的最深处，然后直面那道青铜十字架上的可怖虚影。 从最开始的刚一触及便失去自我，需要夏亚时刻看护着她，用幻术来平息失控…… 到现在，席尔薇雅不但可以凭借着自我的意志压制住青铜十字架的暴动……甚至已经可以将那青铜十字架上的部分力量，化为己用。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 自己便可以像夏亚哥哥所说的那样，完全掌控自己的精神力。 到了那时，自己便可以契约宠兽成为真正的御兽师。 甚至被允许离开王都，看看格兰特海对岸的世界了吧…… 如此想着，席尔薇雅心情却又有些失落。 不知道为何，伴随着她对自己力量的掌控逐渐加深，无需要夏亚的幻术帮助便可以自我约束。 近些日子，夏亚反倒没怎么来看她了。 原本即将完成梦想的憧憬和兴奋，此刻也变得有些没滋没味。 “席尔薇雅小姐，这是夏亚少爷托付我送给你的信。” 门口传来了仆从恭敬却疏远的声音，未曾等待席尔薇雅的回复便转身离去。 夏亚哥哥给我的信？ 席尔薇雅原本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雀跃了起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房门口，拾起了那枚信封，迫不及待地将其拆开，取出信纸阅读了起来。 下一刻，席尔薇雅那双黛紫色的美眸骤然睁大。 信纸上只有两行简短的文字。 【夏花之月，十三日黄昏时分，晨星丘陵】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第六十五章 罪孽深重的男人 【夏花之月，十三日黄昏时分】 这不就是六天以后吗…… 还有—— 晨星丘陵。 以及——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那握着信纸的白皙手指微微颤抖。 席尔薇雅黛紫色的眼眸之中，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在这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忽然被某种东西所命中了，轰然鸣响。 巨大的幸福回荡在席尔薇雅的心扉之间，温暖而柔和，让她的意识都变得有些茫然与恍惚。 我也许是还在梦里吧，她在心中如此想着。 但是此时此刻，被席尔薇雅紧紧地握在指间的信纸之上，那清晰分明的字迹，却告诉着她眼前之物并非梦幻，而是现实。 席尔薇雅握着那张信纸，轻快地踱了几步。 想到欢喜处时，又情不自禁地提起自己的裙摆，欢快地转了两个圈子。 紧接着，席尔薇雅将这封简短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宛若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做完这一切后，席尔薇雅方才急切地拉开了椅子，打开了那本小巧的日记本。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心中那份炙热无比的幸福，通过日记里的文字诉说而出。 「夏亚哥哥托仆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信上，夏亚哥哥约我在六天后的黄昏时分，在晨星丘陵见面。」 「晨星丘陵，我知道那个地方……」 「那座小山上，有着漫山遍野的星月草和夜兰花。」 「平日里仅仅只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普通花草，但是只要一到日夜交替之时，便会盛开出最为美丽的花朵。」 「它们只会在晨昏交汇的间隙绽放，宛若泡沫一般，美丽、却又转瞬即逝。」 「而且晨星丘陵，还是父亲与母亲邂逅的地方……」 「听说当年还未继任家主的父亲，便是那漫山遍野盛开的花海之中，向母亲完成的告白。」 「所以，夏亚哥哥约我到那里。」 「那要对我说的很重要的话，莫非是……」 席尔薇雅的笔尖微微停顿，那双黛紫色的眸子注视着窗外的银月，皎洁如玉。 她的嘴角时而勾起，时而翕动。 席尔薇雅便这样静静地感受着那弥散而开的暖流，一点点地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所吞没。 良久之后，她方才再次落笔。 「我被夏亚哥哥喜欢了。」 「现在的我，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宝贝。」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二十三页，神圣历346年，夏花之月，7日。 …… 夏花之月，十三日。 傍晚时分。 夏亚早早地便等在了王都郊外，那山脉的尽头处。 不论是他作为约会邀请者的身份，亦或者是他所计划要完成的事情，都让夏亚必须早到。 他将银召唤而出，百无聊赖地逗弄了一阵小雪貂。 片刻之后，笃笃的声响从夏亚的身后传来。 夏亚转身，看见席尔薇雅正远远地走来。 平日里席尔薇雅一般不施粉黛，就连衣物也仅仅会选择那种单色调的素衣。 但是今天的席尔薇雅明显花了不小的心思打扮过自己，她换上了一条深色的齐膝长裙，那翻折的裙摆宛若层层叠叠的荷叶一般铺展。 原本自然披散及肩，那栗色与银色混杂的长发也被席尔薇雅盘在了脑后，露出天鹅一般曲线优美的雪白脖颈，那枚夏亚送给席尔薇雅的发簪是她身上唯一的金属饰品，发簪上的红水晶在斜斜夕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席尔薇雅轻步走到了夏亚的身边，她头上戴着白色的小巧圆礼帽，脚下则是一双红色高跟鞋。 显然席尔薇雅并没有什么穿高跟鞋的经验，她的小腿微微绷紧，走的有些笨拙。 夏亚走上前扶住了席尔薇雅：“很好看。” 他点了点头，开口赞美。 即便是以夏亚的眼界也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席尔薇雅让他眼前一亮。 以夏亚在帝都黑百合区化妆与奢侈品行业的经验，再是时尚与流行的打扮他都见过。席尔薇雅今天费尽心思花了好几个小时挑选出来的扮装其实并不怎么出彩，倘若以专业眼光来看，甚至很多地方的搭配都有冲突。 但是这依旧不妨碍席尔薇雅的美好。 只有为了自己心仪的对象，青涩稚嫩的少女才会愿意花时间一点点地打扮自己，仅仅为了让出场时变得更好看一些。 那我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夏亚不由在心中笑了笑。 两人肩并肩往着山上走去，没有过多的交流。 夏亚约席尔薇雅出来玩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人早已经有了属于他们的默契。 …… 上山的路并不怎么平整，仅仅只有蜿蜒盘旋的山间小道。 席尔薇雅担心自己摔倒，于是将手乖巧地放在了夏亚的掌心，任由夏亚牵引着自己前进。 夏亚走在前面，一路拨开山间小道上那繁盛茂密疯长的枝叶与石子。 山间的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再往上则是一個斜斜的山坡。 席尔薇雅在夏亚的帮助下翻过了山丘，微微有些喘气。 她从未契约过宠兽，而那青铜十字架中的力量虽然能够被她所掌控，但平日里却仅仅只是沉睡在她的灵魂深处。 因此席尔薇雅的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一口气爬完整座山让她感到了些许的疲惫，素白的俏脸上泛起了红晕。 但是席尔薇雅那双黛紫色的眸子依然很亮，亮的惊人。 “我们到了。” 夏亚的身形在高处停下。 席尔薇雅拉着夏亚的手，翻越了最后一个坡度。 下一刻她的眼瞳骤然睁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盛开的花海。 周遭是无数盛开的夜月兰与星光花，带着迷人的芬芳。 而在花海的远方则是山崖。 暮色与夕阳混杂，如海潮般涌入了席尔薇雅的视线。 山崖的下方可以看到整座王都的全貌，一座座建筑安静地匍匐于大地之上，在城市的更远处则是蔚蓝色的格兰特海。 巨大的日轮已经触及了海面。 呼啸的晚风吹拂而过，带起了整座山脉上的森林，难以计数的树梢随风摇曳着，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浪涛，直到海的尽头。 第六十六章 血染的玫瑰 西大陆，黄金平原。 巨大的漆黑龙翼遮掩天日，庞然的黑鳞亚龙疾驰，穿梭过那将所有事物皆带上一缕金辉的荒原。 平原上的景色千篇一律，时不时有或强大或弱小的宠兽从一人高的草丛中探出了头，但很快又被上方那毫不掩饰的龙威所震慑，重新藏匿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单调的平原风景终于出现了变化。 在天际线的尽头—— 一道巍峨的高塔缓缓浮现。 这座巨塔通体纯白，高大的塔身直通云霄，那般宏伟的身姿仿佛要将大地与天空贯通。 在这座白塔的周遭则是一片又一片的建筑群落，还有宽大的城墙环绕。 以高塔为核心，建筑群落连接成片，俨然便是一座繁华喧嚣的城池。 而在高塔的入口处，则竖立着一枚巨大的方尖碑。 方尖碑上，用灿金色的纹理书写着两行古朴的文字—— 【神圣历360年，丰饶之月】 【「苍银魔女」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于黄金平原创立白垩高塔】 远天之上，黑鳞亚龙的到来引发了城内小小的骚动。 很快，便有一道道强大的气势从白塔之内升起。 但是很快，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那些探查而出的精神力皆又被收回，消失不见。 黑鳞亚龙扇动着羽翼，在高塔前的广场上缓缓落下，保持悬空的姿态。 “欢迎回归白塔，菲欧伦冕下。” 有淡漠的女声传来。 这是一位身穿着纯白巫师袍，面容素雅的女人。 她正手持一卷书册，在白塔的入口处静静看着悬停的黑鳞亚龙。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是在白塔之中，却无人不知这位白袍女人的身份。 白塔的大图书馆管理员、副塔主——伊丝维妲。 伊丝维妲是真正拥有着自己称号的御兽师，而且哪怕在六环中也不算是弱者，考虑到其年龄，也许还有着晋升传奇的可能性。 当前白垩高塔之中，也唯有伊丝维妲的身份地位，才够资格此刻接待到来的菲欧伦。 只是此时此刻，戴着金属面具的菲欧伦却并没有花时间与其寒暄。 她从黑鳞亚龙上翻身而下，径直地朝着伊丝维妲走来。 然后，用清冷的声音急促开口。 “伊丝维妲，带我去长眠位面。” “我要亲自面见塔主。” …… 苍庭古国，历史残响。 席尔薇雅便这样站在那瑰丽的花海之中，静默地看着下方的王都，还有远处的大海。 夏亚也同样默不作声地陪在少女的身旁，陪她一起看着那漫山遍野的花海，还有夕阳下静谧的城市与海岸线。 许久之后，席尔薇雅方才微微动了动，在日记本上写下文字展示给夏亚看：“好美的景色。” 虽然曾经听闻过这个地方，但是席尔薇雅自己却从未来过。 此时此刻亲临现场，那般风景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更加美丽，更加绚烂。 夏亚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就这样太阳渐渐下沉，最终沉入了海面以下。 落日的余晖撒在海面上，残缺的太阳与倒影交汇，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山顶的花海，还有下方的城市皆被覆盖上了一层淡金色的霓裳。 这是夕阳最后的光辉，要不了多久，寂静的夜幕便会笼罩整个城市。 就在这时，有火光在山下的王都边缘升腾而起。 起初只是零星的几处，但是很快，那火光宛若燎然之势般迅速扩散，将大半个王都笼罩入了其中。 炙热的焰火将昏黄的天幕所染红，也照亮了席尔薇雅的眼眸。 发生什么事了？ 是炼金实验发生了意外，城里失火了？ 席尔薇雅有些茫然地看着山下那座明亮起来的城市，宛若在漆黑深夜里的篝火一般显眼。 但是很快，那从耳畔传来的话语让她的心灵大颤，再也没有了顾忌其他事情的闲心。 “席尔薇雅，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夏亚的话语很柔和，让席尔薇雅不由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她的眼瞳中闪过了小鹿乱撞般的慌乱，却又夹带着几分期盼与欣喜，就连书写在日记本上的文字都变得有些歪斜。 “什么话？” “席尔薇雅，你先闭上眼睛。” 夏亚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其中却隐约夹杂着一丝其他的意味。 只是此刻内心正被幸福、甜蜜与紧张所填满的席尔薇雅，自然不可能察觉到其中那隐含的含义。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夏亚哥哥这是要向我告白了吗？ 还是说，想要直接吻我。 会是额头还是唇呢…… 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回应夏亚哥哥呢？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夏亚哥哥他仅仅只是家族的外姓成员，也不知道父亲还有家族里那些刻板的长辈们会不会同意我们之间的事情。 不过，就算不同意，那我们也完全可以私奔—— 虽然这样子做有些对不起父亲，但要是能和夏亚哥哥在一起的话，就算放弃贵族的身份，随便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话说回来，如果我们结婚的话，以后生的孩子又要取什么名字？ 席尔薇雅的心被万千繁杂的思绪所盈满着。 她微微垫起了脚尖，既紧张却又满怀期待，带着憧憬与希冀等待着。 但是。 数秒之后。 在席尔薇雅耳畔所响起的，却并非是那预想之中的告白声。 而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所以说，席尔薇雅，你还是不明白。” “憧憬——” “永远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啊。” 什…… 什么？ 话音未落之际。 一股剧痛，忽然从席尔薇雅的胸口处传来。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是贯穿了自己胸膛的，那柄赤红色的锋利刀刃。 还有黑发少年脸上，那让席尔薇雅感到极为陌生的神情。 “那么——” “永别了，席尔薇雅。” 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响。 滚烫的鲜血，滴落在那浅紫色的夜兰花海上，染出了一抹鲜艳的红。 就宛若—— 血染的玫瑰。 上架感言与月票加更 凌晨12点就要上架了，随便聊点东西吧。 这是萌新写的第二本书，也是来点娘的第一本书。 之前的那本外站书，上架的时候数据极为惨淡，800收藏，首订100出头。 不过怀揣着“作者写的书就好像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给她完整的一生”的想法，我还是月更20w字地写完了。 最后书的成绩也上涨到了9000均订，差一点万订的地步。 至于现在的这本书，开局数据无疑要比上一本好太多了，我不得不考虑这是否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卖惨的话就不多说了，我始终认为要想让读者愿意看你的小说，付出真金白银的订阅，文字的质量才是唯一的硬通货。 当然，还有更新速度。 你更新的慢，动不动就咕咕咕，那文字质量再好也白搭。 好在，我虽然码字速度很慢，但毕竟还没有成为社畜，能够用来码字的时间还是挺多的。 所谓勤能补拙嘛。 …… 明天上架以后，保底一万字更新，我尽量争取再多写点。 顺便，开一波小的月票加更悬赏。 整个2月份，本书每累积300月票，便在日更4000字的基础上加更2000字。 悬赏上限30章，再多我怕还不完，虽然肯定达不到就是了。 另外，还得感谢我的金主大大@绝艺如君天下少，好基友不但打了白银盟，还另外赞助了一波月票抽奖，也算是发波福利。 大奖518红包，共计一份。 小奖128红包，共计五份。 别问为什么是518而不是648，问就是月厨。 抽奖范围依然是整个2月份投了月票的读者大大们，依据月票的序列号进行抽奖，投票越多中奖概率越大，奖品会在不久后建立的读者群里发放。 注意月票需要2月份（2月1号到2月29日）投才能参与抽奖。 …… 最后，感谢下我的编辑蓬莱大大，给了我不少指点，推荐位也是满满的。 还得感谢我在外站认识的作者朋友，这本书的很多剧情，尤其是席尔薇雅跳海那段就是我们在通宵开黑的时候聊出来的，那也是我个人到上架为止最喜欢的情节。 那么，码字去了。 12点见。 对了，听说章节后面的彩蛋发评论可以拿新年活动的龙珠，也不知道丁不丁真。 老婆镇楼 第六十七章 夏亚：我莫得感情（求首订） 风吹落血花。 染红了这个静谧的夜。 席尔薇雅勉力侧身，强忍着剧痛睁大了眼睛，看向身后的夏亚。 “为什么？” 她直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年，干涩的嘴角微动，道出了无声的呢喃。 轻声的话语化为了古老的言灵，漆黑的阴影汩汩流淌而出。 那双黛紫色的美眸眼眸之中，满是不解，疑惑—— 震惊，还有迷茫。 在半年多前。 席尔薇雅曾经想过在那个冰冷的冬夜，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将她从格兰特海那冰冷彻骨的海水中救了起来。 是他告诉了自己—— 一个人罪恶与否，并不源自于她的出身，最终会走向何方，仅仅取决于席尔薇雅自己的选择。 是他在那无边的恶意与黑暗之中，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也是他和自己许下了约定，等到自己能够彻底控制内心深处的怪物之后，便带着自己去海的尽头，看那王都之外的万水千山，星河烂漫。 …… 那万千的回忆，在顷刻之间涌上心头。 这大半年的时间，是席尔薇雅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所经历过最为美好的时光。 在无数个没有星星的漆黑夜晚，正是靠着这份回忆，席尔薇雅方才能够在直面那枚青铜十字架的痛苦与蛊惑之下，维系着自己的本心不再动摇。 她本以为这样的美好会一直持续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陪着夏亚哥哥一起慢慢变老。 等到有朝一日两人都老朽地再也走不动路，只能坐在某处山间小舍的躺椅上悠然晒太阳的时候，谈及最初邂逅时的事情，还可以相视一笑。 平淡，却历久而弥新。 但是此时此刻。 那一幅又一幅或是美好，或是甜蜜，或是隽永的画面图景，却正宛若梦幻泡影一般支离破碎。 在那万千崩溃的碎片之后，是正从自己的后心处缓缓收回血刃的黑发少年。 这道熟悉的身影在过去令席尔薇雅无比安心，可如今，却又是那么的冰冷而陌生。 大量失血所带来的虚弱感，让她的意识都变得模糊而朦胧，脚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但席尔薇雅依然直视着夏亚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她期望着夏亚给出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只是胡编乱造，经不起推敲的也好—— 比如夏亚被人暗中拿捏住了把柄被迫如此，再比如他有不得不这么去做的苦衷。 再或者是刚才那一瞬间夏亚被幻术控制住了精神，是被人操控着将那柄刀刃送进了自己的后胸。 但是，仿佛是看透了席尔薇雅内心所想一般。 夏亚轻叹了一声，那双漆黑眸子里依旧冰冷而淡漠。 “所以说，席尔薇雅。” “你真是又傻又单纯，天真的让我想要发笑。” “铁一般的事实都已经摆在你的面前了，你居然还想要我给伱一个解释。” “也罢——”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内心的负罪感正在节节攀升。 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旦付出了真心，那名为爱情的东西便会疯狂冲刷掉她们的理性。 席尔薇雅自幼便没有与外人所交流的经验，感情经历和情商都近乎趋近于零。 所以当她喜欢上了自己以后，便是近乎于倾尽所有的付出，更是会无脑信任自己，说什么扯淡话都会信。 哪怕刚才夏亚已经给她背刺了个透心凉，但是夏亚可以确信—— 只要自己随便胡扯上几句理由，那席尔薇雅必然会无条件地选择原谅自己，甚至还会自行脑补圆上理由逻辑的缺漏。 正如现在这样，席尔薇雅并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神情中更是没有分毫被背叛的愤怒。 她仅仅只是困惑而茫然地看着夏亚，那双黛紫色的眼眸中甚至隐约透出了几丝祈求之意。 就宛若是被主人遗弃在野外的小猫，紧紧地跟在那远去的汽车后面奔跑着，盼望着主人能够回心转意，停下车子重新把它捡起来抱在怀里。 但夏亚还是硬下了心肠。 现在的他，只会做自己所应该去做的事情。 既是为了席尔薇雅，也是为了夏亚自己。 所以此刻的夏亚，不会被愧疚之类的情感所拖累。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我就给你一个解释吧。” 夏亚俯瞰着眼前跪倒在血色花海中的少女，一字一句地开口。 “席尔薇雅，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的父母是因你而死，这是无法改变的，铁一般的事实。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以德报怨的圣人，但我不是。” “我会在当初你跳海的时候选择将你救下，只是因为诺顿大人的任务指令。” “活着的你，比死掉的你对我们而言更有价值。” “仅此而已。” “那么，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说好要带我一起去格兰特海对面的承诺……” 席尔薇雅那轻声的呢喃还未说完，便被夏亚毫不留情地打断。 “是的，都是为了执行任务敷衍你的台词而已。” “席尔薇雅，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蠢，随便几句烂大街的甜言蜜语便被迷的晕头转向，任由我掌控。” “我还真是得感谢你，帮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 淡漠的话语宛若锋锐的刀，切割在席尔薇雅的心灵。 那刀刃并没有实体，却远比刚才那穿透胸膛的痛楚还要更为伤人。 原来，都是假的。 那冬夜火堆旁，给予我活下去动力的话语也罢…… 带我去看万水千山的承诺也好。 从出生起，席尔薇雅便一直生活在一片没有光亮的塔里。 曾经，有人为她在塔壁上打开了一道窗户。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塔底，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席尔薇雅第一次心生对于光明的向往。 但是现在，那道窗户被关上了。 一道又一道沉重的钢铁枷锁再次将无光的高塔所封印，远比此前更为坚硬冰冷。 最后一丝支撑着席尔薇雅的执念瓦解。 她再也维系不住自己的身形，倒在了那满山遍野的夜兰花海之中。 意识逐渐淡去，消散在了无垠的漆黑之中，深沉而不知归处。 月票加更悬赏和月票抽奖绝赞进行中~ 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夏亚……哥哥？（五千大章求首订） 席尔薇雅那柔软的身体在半空中坠落。 夏亚踏前一步，将那具娇躯扶住。 也近乎是在席尔薇雅失去意识的同时。 那漆黑如墨的可怖阴影，便宛若潮水一般从席尔薇雅四周的虚空中奔涌而出。 宛若漆黑的海潮，在顷刻间周遭的夜兰花海尽数笼罩。 只是稍一触碰，那些浅紫色的花朵便宛若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的灾祸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枯萎。 然后，在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原本娇嫩的花瓣便风化为了无数枯黄的粉末。 这便是寄宿在席尔薇雅体内的黄昏神力。 在过往的人生，哪怕在睡梦里，席尔薇雅也在潜意识中压制着青铜十字架上内的暴动。 但是这一次，席尔薇雅放弃了。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只是任由那些阴影弥散而出，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 看着四周那席卷而来的昏黄光芒，夏亚的面色不变。 早在他还是二环之时，便在精神力强化药剂的辅助下解决过类似的情景。 这一次，虽然为了后续的计划，夏亚未曾再饮用类似的透支药剂。 但是伴随着他的实力晋升三环，解决这点失控的黄昏神力自然不在话下。 夏亚那双漆黑的眼眸，悄无声息地映射出了三轮宛若勾玉般旋转的银月。 「月读」发动。 下一刻。 一轮皎洁的月华，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了那昏黄的浪潮之上。 然后，在那银月光辉的照耀之下—— 原本奔涌躁动，仿佛要将世界所吞没的昏黄神力，重新一点又一点地复归平静。 最终那昏黄的神力宛若潮水一般褪去，重新收回了席尔薇雅的体内。 仅余下周遭那片枯萎的花海，证明着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等到周围的一切动静尽数平息，夏亚方才重新蹲下身子。 他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一瓶治疗药剂，打开瓶盖。 将翠绿色，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液体滴落在席尔薇雅的后背上。 滴答—— 滴答—— 翠绿的液体被伤口所吸收，那汩汩流淌而出的鲜血被止住，夏亚也旋即重新收起了炼金治疗药剂。 在他的身前，少女紧闭着双眸，陷入了深沉的昏迷状态。 唯有那素白的娇嫩脸颊上，还留下了两道湿润的泪痕。 “女人爱一个男人，往往要比男人爱一个女人的代价高很多……” “我现在，算是印证了前世的这句话吗？” 夏亚自嘲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拭去了席尔薇雅那恬静的俏脸上，那两道未曾干涸的泪痕。 紧接着，夏亚蹲下身子，将昏迷中少女的躯体以公主抱的方式抱在了怀中。 “闪闪。” “唧！（了解！）” 魂约空间中，早已等候多时的小金丝猴迅速带着夏亚发动了「闪现」。 晨星丘陵上的两道身影迅速消失不见，以极其微小的间隙，向着山下的方向跃迁而去。 苍庭王都。 那里，方才是苍庭古国这一历史残响的最终幕。 同样，那里也是夏亚所将要奔赴的舞台。 燃烧着烈焰的幕布已然揭开。 来自于西大陆各处—— 怀揣着不同立场，不同目的，不同心思的人们在王都之中汇聚，只为了争夺那被称呼为“黄昏”的神之权柄。 你方唱罢。 我登场。 …… 西大陆，黄金平原。 白银城，白垩高塔本部。 “你要去长眠位面?” 白塔大图书馆管理者，有着「寂静歌者」称号的伊丝维妲重复了一遍菲欧伦的话语。 那平日淡漠的脸庞上，极为少见地浮现出了意外的神色。 “菲欧伦，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长眠位面，那可是……” “我就是因为知道长眠位面的秘密，所以才这么着急从弗雷斯塔帝国赶回来的。” 菲欧伦直接打断了伊丝维妲的言语。 她挥了挥手，将身后那只散发出无穷龙威的黑鳞亚龙收回了魂约空间之中，清冷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的急切之色。 “伊丝维妲，伱还记不记得，塔主大人她沉睡之前所留下的言语。” 伴随着菲欧伦的这句话出口，伊丝维妲的目光，一点点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是说，是有关于苍庭的事情？” “没错。” 宏伟高塔的前方，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片刻的静默之后，伊丝维妲方才再次开口。 只是，这次她的话语很犹豫，带着斟酌的意味：“你要想清楚，如果你所带来的信息只是误报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塔主大人她唯一的禁脔，倘若只是虚惊一场，那么你可能再也回不了白塔了。” “我本来也就没想回归白塔，副塔主冕下。” 菲欧伦洒脱地笑了笑：“这次回来报信，也仅仅只是为了报答白塔将我抚养长大的恩情而已，没有别的企图。” 伊丝维妲在菲欧伦那漆黑的金属面具上停留了许久。 良久之后，她方才轻声开口：“好。” 伴随着话语出口，在旁人看来，白塔周遭的广场上依旧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但是，此时此刻—— 在菲欧伦的眼中，这处空间之中，已经弥漫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空间波动。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 空间波动转化为了一道道凌厉的裂痕，最终汇聚为了无色无形，常人难以观测却巍然而又庞大的空间风暴。 下一刻。 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一道道晶莹的碎痕。 主物质位面的界壁显现出缺漏。 出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通往维度深渊的裂缝。 击穿主物质位面与维度的屏障，这一般是传奇强者方才可以掌握的专属能力。 此刻的「寂静歌者」伊丝维妲，也是依靠着她身在白塔主场，身为白塔副塔主的权柄方才能够完成这般伟业。 看着那扭曲的维度间隙，菲欧伦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进入其中。 维度裂隙中，到处都是纷乱的空间乱流，只要走错一步，那么哪怕是称号级的御兽师也可能在顷刻间饮恨当场。 菲欧伦平静心神，顺着那若有若无的牵引，穿越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痕。 有万千位面的残影在她的身旁虚幻显现，却都被菲欧伦所视而不见。 几个呼吸之后，那扭曲的空间乱流还有繁杂的位面投影皆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绚烂却又低沉的黄昏。 那是一方有着万千高塔，无数宫殿还有层层叠叠巍峨城墙的建筑群。 建筑群落笼罩在深沉的黄昏光辉之中，恢弘而华丽，像极了古老神话之中，那泰坦巨人族所居住的王庭。 菲欧伦深吸了一口气，那金属面具下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凝重之色。 她未曾召唤出自己惯常使用的坐骑黑鳞亚龙，而是一步步地走进了那片被黄昏所笼罩的宫殿群中。 菲欧伦很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以一人之力所开辟而出的全新位面。 外界的人们都以为，那位在五百年前建立起了三塔之一的白垩高塔，在极短的时间内宛若彗星一般崛起的「苍银魔女」，早已经被埋葬在了岁月之中。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猜测。 毕竟按照目前极少数可考证的资料，那位苍银魔女的种族是纯血人类，而并非是那些长生种。 哪怕是抵达了传奇的位阶，但还是会受到种族寿命的限制。 再加上「苍银魔女」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已经足足数百年未曾有过出手的记录，哪怕是在一些强大势力的情报库中，也已经将她的档案给标记为了「失踪」。 也许是寿命耗尽、也或许是在探索星界或灵界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再或者干脆就是迷失在了维度深渊与虚空的夹缝之中，虽然还活着，但也永远不可能再回归西大陆，对西大陆上的人们而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西大陆的历史中，这样失踪的传奇可谓数不胜数。 毕竟没有哪位传奇不渴望成神，而成神的机缘便在那遥远的星界与维度深渊之中，这是许多传奇所认可的一种观点。 所以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传奇强者踏上了远征星界的旅途，其中的大部分都永远不会再归来。 但是，唯有伊丝维妲与菲欧伦这样的白塔高层，方才清楚的知晓—— 苍银魔女席尔薇雅，其实并未前往过星界与灵界。 甚至，她在成就了传奇之座后，对于那些让无数前者趋之若鹜的成神之路，也从未有过什么想法。 席尔薇雅一直都在西大陆。 或者说的再准确一点，她一直都长眠在这个附属于主物质维度的次级位面当中。 并非是如部分寿元将至的强者那般，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而选择以沉睡的方式来苟活…… 那位白塔之主，在登临传奇没多久之后，便为自己建立了这处长眠之地。 而后来名扬天下的白垩高塔，其实最开始席尔薇雅建立的初衷，仅仅只是为她自己找看守沉眠之地的守卫而已。 这位苍银魔女那么年轻的年龄，便选择以自我封印的方式陷入沉眠…… 就仿佛是为了在岁月长河之中—— 等待着谁归来一般。 …… 菲欧伦一步步朝着那片笼罩在黄昏的宫殿之中走去。 最开始还能维持着正常人的步行速度。 但当她真正进入宫殿之中，开始接触到那凝固的黄昏之时，菲欧伦的步伐却变得格外困难。 额角渗出了汗珠。 在那黄昏光芒中每迈出一步，她那眸子里的凝重之意便加重了几分。 仿佛是有某种庞然的威势，借助那昏黄的光芒笼罩于菲欧伦的全身，让她每一次迈步都变得举步维艰。 但菲欧伦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就这样一步步地走着。 她穿过了用灰白石砖所铺就的宫殿地面，登上了通往宫殿上层的台阶，周遭巨大的银白石柱上，那厚厚的浮尘随着菲欧伦的到来簌簌而落。 最终，菲欧伦的脚步停顿在了这座宫殿群落的最高层。 在宫殿的最深处，有一道宛若幕帘一般的，浅薄的昏黄阴影。 她穿过了那帘布般的阴影，抵达了位于宫殿最深处的王座之间。 这是一处宽大的殿堂，巨大的玻璃窗扉之外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与星辰，却依然有淡淡的光芒将这里笼罩。 冷清而又黯淡。 殿堂的最中央是一方银白的王座。 苍银王座之上，坐着一位纯银长发及腰的女人。 她的身形窈窕，身穿一身有些破旧的漆黑纱裙。 背后有层层叠叠的昏黄羽翼垂落而下，虚幻而又朦胧，将银发女人的大半个身体与整个苍银王座皆包裹入了其中。 银发的女人便这样静坐在凝固的黄昏里。 她的右臂撑住王座上的扶手，用手托着自己的侧脸，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熟睡。 在看到王座之上那道窈窕的身影之时，菲欧伦的灵魂深处，忽然浮现出了某种巨大的危机感。 虽然那苍银王座之上的人影分明还在沉眠，却依然让她惊悚莫名，仿佛自己的性命随时都会被那凝固的黄昏所剥夺。 作为老牌称号级御兽师，哪怕面对传奇，她本也不该如此不堪。 看来，即便陷入了沉睡—— 但是在这五百年自我封印的长眠之中，塔主的实力，分明还在随着时间的积累不断增长…… 菲欧伦的心头忽然闪过了如此的预感。 寻常的强者哪怕通过自我封印和沉睡延长寿命，再复苏之后也必然会实力骤减，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恢复方才能重新达到巅峰。 但是，此刻王座之上的那道窈窕身影，给菲欧伦所带来的压迫感，却分明要远比她以往见过的其他传奇更为恐怖。 完全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菲欧伦不敢再把视线投向王座之上。 她安静地低下了头，用极为恭敬的声音开口。 “尊敬的席尔薇雅冕下。” “很抱歉打扰您的沉睡。” “但是根据您在进入长眠位面前，向白塔先辈们所下达的指示——” “我在弗雷斯塔帝国担任南方监察使的时候，偶然间察觉到了一处苍庭古国的遗迹被发掘。” “在遗迹发掘现场，我们还察觉到了历史残响出现过的痕迹，但是那处历史残响极为特殊，我们都无法进入其中。” “另外，有一位年轻人应当进入过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之中，这处遗迹的发掘也是他所最先找到线索的。” “他的名字叫做夏亚.埃古特。” “当前的年龄为十七岁，圣罗兰学院三年级生，目前已经拥有了准大师级别的战力……” “我怀疑，他与您所在意和追查的过往，有某种关联……” 菲欧伦俯着身子，用极为简短的话语，迅速地将自己所掌握到的全部情报吐露而出。 最后一个字节刚落，她的身形便迅速淡化。 维度裂隙显现，将菲欧伦带离了这片银色与黄昏交错的银白世界，重新返回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这道苍银王座附近的压迫感实在太大，哪怕是一位六环级别的御兽师，所能够坚持的时间也是以秒来计算。 菲欧伦的身影消失不见，整片被黄昏所笼罩的宫殿重新回归了难言的寂静。 昏黄的天幕，巍峨宏伟的纯银殿堂，一切仿佛都被凝固定格。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没有一丝杂质的王座银扶手之上，一根白皙的食指，忽然微微动了动。 凝固的黄昏里，那身穿黑色纱裙的女人依旧端坐在王座之上沉睡着。 但是。 在王座之间的某一处，一本古朴而陈旧的厚重古籍，忽然凭空敞开。 那沾满了灰尘的古老书页，毫无征兆地哗啦啦翻动了起来。 然后，定格在了其中空白的某一页。 下一个刹那。 一行行娟秀而又古朴的淡金色字迹，凭空在那厚重的书籍之上显现而出。 「从自我封印的长眠中醒来，我的记忆也变得残破不堪，唯独，那份被背叛的回忆依旧刻骨铭心。」 「查看了一下时之砂的流逝程度，主物质位面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吗。」 「从刚才那位来访者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也就是说，我所创立的那座高塔还未覆灭？」 「这倒是个不错的好消息，还能看到亲切的事物。」 「我还以为等我再次醒来之时，一切都会变得沧海桑田，天翻地覆，就像我曾经的家乡那样……」 「翻看了一下王座的记录——」 「那个应该是出身于白塔的小姑娘，来长眠位面唤醒我的原因是因为，发现了苍庭公国遗迹上的历史残响。」 「还有，那个历史残响的发现者……」 那凭空书写的淡金色文字，忽然微微定格。 紧接着。 咔嚓—— 那苍银的王座之上，原本仿佛将光阴的流逝也一同凝固的黄昏，在刹那之间破碎而开。 化为了无数昏黄的碎片，散落一地。 那书籍上的文字再次浮现而出。 但是原本娟秀而端正的淡金字迹，此刻却忽然变得潦草凌乱了起来。 「夏亚……」 「哥哥？」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七百零五页，神圣历902年，寒霜之月，28日。 七千字更新完毕，剩下的还要修一下，早上再放出。 月票加更悬赏和月票抽奖绝赞进行中~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其名——王权（求首订！） 当夏亚抱着席尔薇雅出现在山下的城市之中时。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燃烧的火海。 炙热的火苗在奔涌着，舔舐着城市的每一寸石头，每一片屋檐。 狂风裹挟着烟尘，带来了灰烬的朽败气息。 夏亚皱眉，轻轻侧过身子，用身后的风衣将怀中昏迷的席尔薇雅遮挡在尘埃之后。 …… 这座名为苍庭的古国王都，正在难以阻挡地走向覆灭。 大火还仅仅只是其次，在这个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之中，倘若只是单纯的火势，那么随便派出几只四阶以上的水属性君王，便可以将那滔天的大火彻底熄灭。 灾厄的源头，是那正横行于城市之间的灾兽。 它们的身周笼罩着昏黄色的光芒，身形庞然，穿梭在苍庭王都的建筑物之间，将一座座民房踩成了齑粉。 透过那层黄昏光晕可以看到灾兽内里的模样，基本都是苍庭公国境内野外常见的宠兽种族，例如毛发冗长的长毛猛犸、龟甲上生长着一株古树的陆龟。 大多都是食草种族，寻常状态下极少主动伤人。 但是，在那昏黄光芒的驱使下，这些平日里性情温和的巨兽们，此刻却被激发出了嗜血的兽性，正发狂般地在王都内横冲直撞，摧残着其中的一切。 驻守王城的卫队在城墙上三三两两地集结，魔导炮台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魔导炮弹在灾兽的血肉之躯上爆炸，鲜血飞溅一地，而这些巨兽的身躯也变得血肉模糊，在发出了悲鸣声后倒地不起—— 可是很快，又有新的，笼罩着昏黄光芒的灾兽前仆后继地跟上。 直面着那魔导炮台的威光，就仿佛违背了生物的本能，从不畏惧死亡一般。 “该死，这些玩意是不怕死的吗？” 城墙上，一个年轻的卫戍士兵一掌拍在了身旁的石墙之上，灰尘簌簌而落。 在他的身旁，那魔导炮台的炮膛已经呈现出赤红的色泽，热的发烫。 玄奥的魔导法阵上，尖锐的警报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显示着这处魔导炮的承载已经达到了极限，再不冷却的话便随时都有可能炸膛。 但是即便将魔导炮台的火力发挥到极限，王城之中那狂暴的灾兽之潮，却分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这种让宠兽陷入狂暴，失去理性失控的昏黄光芒……” “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场灾厄啊，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年老的士兵队长注视着城墙下方那倾颓燃烧的王城，叹息了一声。 苍庭公国的地理位置极其尴尬。 它的边境直接毗邻失落国度，随时都可能直面荒芜兽潮与深渊的威胁。 因此，苍庭公国内的大部分精锐部队，以及许多高等阶的御兽师基本都长时间驻扎在边境，以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事。 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苍庭王都内所留守的卫戍部队，基本都是老弱病残的样子工程，连三环的高阶御兽师都少有。 面对眼前这般兽潮攻城的残酷局势，他们除了依靠魔导炮来造成杀伤，完全没有其他应对的手段。 真要亲自下场与这些被那昏黄光芒狂化了的巨兽交战，那以他们一二环御兽师的实力，分分钟便得被这些庞然大物踩成肉饼，只是徒劳无功的送死而已。 轰—— 一声巨响传来，远处又有一门魔导炮炸膛爆裂而开。 巨大的魔力冲击将周遭几名负责操控魔导炮的士兵都炸成了重伤，被身旁的战友们急忙抬下去开始了抢救。 “队长，百分之九十的魔导炮都已经超负荷运作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 那急促的汇报声，被那位年老的士兵队长抬手打断。 “不用说了。” “放弃魔导炮。” “所有卫戍部队，撤下城墙，避免交战，帮助城内的居民们疏散撤离。” 那突如其来的命令，让周遭的士兵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王城，要没了吗……” 有年轻的士兵道出了轻声的呢喃，眼中露出了迷茫的色彩。 这是整个苍庭的象征，更是他们从小所生长的家乡。 哪怕是十几年前的那场大难，王都也未曾彻底覆灭，很快便完成了复兴。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不得不放弃这里。 不过很快，士兵们的茫然便被士兵队长那急促的呵斥声所打断。 “房子倒了还可以再修，城市没了还可以重建，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疏散民众！” 周遭的士兵纷纷回过神来，领命应是，向着城墙下方的各处居民区奔走而去。 唯有那位老迈的士兵队长还站在城墙上，用那浑浊的苍老眼眸看着下方崩陨的城市。 面对那些血气方刚，却又稚嫩青涩，稍一遇到挫折便会不知所措的年轻士兵们，他隐瞒了一些话没有说。 其实—— 这些兽潮是能够被阻拦的。 虽然留守王都的卫戍部队中没有高阶的强者，难以阻拦那些发狂的魔物。 但是，王都，同样也是布伦斯塔特大公家族的族地。 布伦斯塔特家族中留守在王都，达到了四环实力的长老还是有几位的。 倘若他们能够一起出手，配合布伦斯塔特家族的种种底蕴和底牌，未尝不能将这些巨兽们驱逐出苍庭王都之外，守护下这座城市。 毕竟这些灾兽虽然狂暴，但却完全没有智慧可言，必然敌不过同级别的对手。 正如十几年前的那场灾厄里，布伦斯塔特大公所做的那般。 可是—— 城内的骚动爆发，再到兽潮肆无忌惮地碾压城镇，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哪怕是他们这些一二环的普通士兵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但那座位于王都中央，宏伟而奢华的大公宅邸，此时却依然一片静悄悄，未曾有过分毫的动静。 布伦斯塔特家族，出事了…… 这才是士兵队长所极力隐瞒的，最为可怕的真相—— 房子没了可以重建，城市没了可以再造，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人没了也可以再生。 但是倘若作为汇聚了民心所向的大公家族，还有布伦斯塔特大公这个国家的守护者都没了…… 那这座名为苍庭的王国，恐怕就真的只能沦落为历史了。 而他们这些失去了家乡的人，也只能化为那些躲灾逃难的流民。 浪迹于不同的国家之间，永无归所。 …… 夏亚用公主抱的方式怀抱着席尔薇雅，沉默地穿行在王都的一栋栋废墟之间。 他的眼眸之中，有淡淡的银色月芒在旋转着。 一只又一只庞大的黄昏灾兽从他的身旁踏过，一路上摧枯拉朽，声势震耳欲聋，却偏偏都对夏亚视而不见。 甚至有一只火麟巨蜥的路径就和夏亚所重合。 但是当两者即将碰撞之时，那只火麟巨蜥的身形却微微让了让，正好交错而过。 这般诡异的景象，自然很快便引起了有心者的注意。 在夏亚转过了一个拐角之后，一道道身穿黄色长袍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四处的废墟之上，将他暗暗包围在了其中。 似乎是带头者的一人走上前来。 先是用那阴恻恻的眼神扫过夏亚平静的脸庞，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一般摇了摇头。 但是紧接着，黑袍人的视线便定格在了夏亚怀中，那正恬静睡着的少女之上。 “布伦斯塔特大公的独女……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 “同时，还是解开主之封印，让黄昏再一次降临世间的……钥匙。” 那嘶哑的声音之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也近乎是在领头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道道宠兽召唤的流光迅速闪耀而起。 或强壮，或威武，或幽暗不明……数十道气机同时锁定在了夏亚的身上。 没有过多的言语，更没有询问夏亚的身份。 这群邪教徒一登场，便对夏亚毫无保留地发起了攻势， 他们确实和诺顿有所联系，也不是猜不到眼前的少年，可能就是诺顿派去控制席尔薇雅的下属。 但是，正如诺顿所说的那样……诺顿和邪教徒彼此之间的盟友关系，也仅仅只是维系到这场大乱爆发之前而已。 席尔薇雅。 这是一柄可能窥探神域的钥匙。 没有人会放心将它托付到别人的手里，哪怕对方也许是自己的友军。 风刃、雷霆、火球、水柱、能量弹…… 无数攻击型技能被发动。 那同时亮起的五彩光芒，照亮了夏亚那双漆黑的眼眸。 “我这个人其实很少杀人的，哪怕真有取死之道，我也更喜欢用幻术弄晕后绑起来拿去统辖局换悬赏。” “但是，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 “看着一位爱自己爱到死去活来的女孩，用仿佛被遗弃宠物一般的眼神祈求着自己，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平静的轻叹响起。 下一刻。 周遭百米的范围之内，每一位对夏亚存有敌意的邪教徒，皆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所牵引着抬头。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双不知何时由漆黑变色的黄金之瞳。 灼目而刺眼，光如白昼，宛若流淌的熔岩。 仿佛纯血巨龙的龙瞳，又好似那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神之眼。 在看到那双黄金瞳的刹那。 每一位邪教徒的心中，那原本无比虔诚的信仰被动摇，反而升起对这双黄金瞳主人的膜拜冲动。 仿佛此刻这双黄金瞳的主人，并非是要与自己争夺钥匙的敌对者，而是那端坐于巍峨王座之上的君王，自己等人皆是对方的臣子。 在赤红「霸者之心」的技能介绍上，仅仅只有一行简短的描述——“成王的潜质”。 而夏亚此刻所展现的，便是「霸者之心」在达到了完美熟练度后，所衍生而出的进阶能力。 其名为—— 「王权」。 万字更新完毕，晚上争取再更点。 月票加更与月票抽奖正在绝赞进行中，求月票！ 第七十章 一枪穿云！（六千大章求首订） 夏亚缓缓起身，俯瞰着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双赤金色的瞳孔之中，森严的皇权显现。 明明此刻夏亚那披挂着风衣的身形很单薄，但是映射在邪教徒们的眼中，却又仿佛端坐在那高远的王座之上，身后跟随着千军万马。 他的脚下弥散出了一圈又一圈淡金色的波纹。 无形无质，边界处却浮现着纯粹的赤金色，悄无声息地以夏亚所站的基点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铺展而去。 元素波动也好、能量也好、斩击也罢…… 所有的攻击技能，皆在触及那轮赤金色领域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溃散而开，未曾掀起分毫的波澜。 那位领头的黄昏教徒头目双瞳中映射出难以置信的光。 他猛然抬头，嘴角微动，刚想要对夏亚说些什么。 但是下一刻。 轰—— 教徒头目的身形骤然崩塌，径直匍匐在地。 领头者那干枯的双手正痉挛地按压在地面上，全身的骨节都在颤抖，发出了咔嚓的鸣响。 倒也并非是那道黄金瞳的主人，真的威严到仅凭气势便要让他匍匐膜拜的地步。 作为领头者，他对黄昏的信仰要远比一般的邪教徒来的坚定，没那么轻易便发生动摇。 但是，他不得不匍匐。 身下那坚硬的地面发出了龟裂的鸣响，正在不断开裂。 仿佛有某种庞然的伟力被施加在了头目的身体上，逼迫着他顶礼膜拜。 若是不匍匐下身子，那邪教徒头目的脊椎骨将会被直接压断。 而他的状态，已经是周遭所有人中最好的那个。 那些实力稍逊一筹的跟随者中，有不少人已经被挤压在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他们的身上爆散开血雾，在那难以想象的，比寻常大上数十倍的重力作用之下，支撑人体躯干的骨骼被折断，连带着全身的毛细血管也一同破碎变形。 不论是御兽师还是被召唤出来的宠物，在那赤金色的王权领域之中，皆没有例外。 领域类的技能吗…… 不过，要想维系住如此大范围，还能同时压制这么多高阶生命的领域，他的精神力消耗也必然不小。 甚至可能开启这一领域便已经消耗了他的全部心神，再也难以发动强势的进攻。 而我们人多势众，哪怕被他趁此机会杀死一些，但只要拖延到这一领域崩溃，届时便是反击的机会。 为了主的复生，任何牺牲也是值得的。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刚在邪教徒头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下一刻。 邪教徒头目的耳畔，便响起了那宛若金属般铿锵有力，却又仿佛来自于太古洪荒的语言。 那个词汇的含义名为—— “死亡”。 万分之一个刹那之后。 命令被下达给了王权领域所覆盖的所有生命体，除了夏亚自己与他怀中的席尔薇雅。 扑通—— 扑通—— 一声又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整个街区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仅余下火焰烧灼房屋的燃烧声还在吱吱作响。 夏亚那双赤金色的黄金之瞳缓缓淡去，重新回归了原本淡漠的漆黑。 他没有多说话，沉默地往前走去。 夏亚的身形穿过了一具又一具失去了生机的死寂躯体，然后停顿在了那领头的邪教徒头目身前。 他蹲下身子，在对方尸体上翻找了一阵。 然后，取出了一枚昏黄色的晶体。 “就是这东西，让那些野外的无主宠兽们失去了智慧与理性，堕落为嗜血而狂暴的灾厄之兽吗？” 夏亚打量着那枚六角的结晶体。 在周遭城镇火光的映射之下，这枚结晶体反射出昏黄的光泽，显得诡异而又神秘。 只是看看就知道很值钱。 “要是拿去卖给晨曦教廷或者暗影议会的话，估计保底也是三四万莱茵金币起步的价钱吧。” 夏亚轻笑了一声，手指微微发力。 咔嚓。 那枚昏黄的晶体发出了清脆的鸣响声，其上出现了裂痕。 然后，彻底破碎而开。 而伴随着这枚昏黄晶体的碎裂。 远处城镇的废墟之中，那些巨大灾兽的步伐骤然停顿。 原本笼罩于它们眼眸处的黄昏光晕消失不见，重新回归了原本的清明，还带着些许的举足无措。 不过此刻的夏亚，在顺手将灾兽们暴走的源头击碎之后，也未曾再去理会城中的一切。 此刻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夏亚的步伐看起来并不快，但是身旁的景色却在飞速地变化着。 很快，那周遭低矮的平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处寂静的，幽黑深邃的巨大宅邸。 大公宅邸占据了苍庭王都最中央的位置，独立存在，周遭还有着一条小河环绕，并不与外部的居民区相连。 所以此刻，外城区那燎原的火势，还尚未侵扰到大公府邸内部。 而那些巨大的黄昏灾兽也似乎是察觉到了某种危机，或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般，有意识地避开了这里。 也正因如此，这片寂静的宅邸，与外面那大火燃烧的城池废墟，呈现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景色。 明明只有一河的间隙，却仿佛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 夏亚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寂静的大公宅邸之中。 平日里，哪怕是在夜晚时分，这座宅邸中也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 堂堂一国大公的家族，自然不会差那么一点用在魔导灯上的储能晶石钱。 但是此时此刻，大公宅邸内部却漆黑寂静一片。 就仿佛，其内潜藏着某种幽暗深邃的深渊。 夏亚的步伐，在深处的一处房间内停顿。 透过厚重的门扉，夏亚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夏亚伸出手，在厚重的铁门上轻声叩击了三下，微微停顿之后，又再度叩击了两下。 “进来。” 门内传来了诺顿的声音。 夏亚推门而入。 没有了金属门的遮掩，那原本淡淡的血腥味，在顷刻之间就变得浓郁刺鼻了起来。 诺顿那苍老的身影在阴影中显现，却不再如平日里向家族成员展示的那般佝偻。 名为野心的事物正在滋润着他的全身，让诺顿原本被岁月侵蚀的身体变得挺直，一点点地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 他的手中正上下把玩着一柄染血的匕首。 而在诺顿身后的阴影中，一道幽暗的虚影，正用那满是杀机的眼神凝视着推门而入的夏亚。 直到诺顿挥了挥手，那充斥着杀意的眼神方才消失不见，连带着锁定在夏亚身上的气机也随之消散。 这老毕登不简单啊！ 这是把家族内部反对他野心的长老，连带着那些黄昏教徒中专门潜入了大公宅邸，妄图解开地底封印的强者们都一同解决掉了？ 夏亚在心中暗暗腹诽了几句。 布伦斯塔特家族的长老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四环的御兽大师。 而能够被派来潜入宅邸的邪教徒强者，那应当也是相同等阶的存在。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全部扑街了，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闹出来。 不过也是，若非是隐藏着这样的实力作为底气，诺顿这老登又怎么敢设想出如此的惊天野心。 倘若诺顿那漫天过海，篡夺神明权柄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那可不止是秩序侧的人类阵营，就连失落国度和深渊那边也会容他不得。 将邪神们视为至高无上存在的邪教团，又怎么会允许一位凡人窥探那无上的权柄与神座？ 诺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浑身无伤的夏亚。 紧接着，他的目光垂落，看向了夏亚怀中那恬静长眠的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好。” “待我登临那至高的神座之后。” “也许你不仅仅可以当世俗神国的帝王，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成为天国副君，神之右手。” 好家伙—— 这就开始半场开香槟了？ 不过也是，布伦斯塔特家族和邪教徒那边的强者都被他解决光了，剩下的都是诺顿自己的人了—— 现在诺顿的心态大约就是：“我都飞龙骑脸了还能怎么输？” 夏亚再次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但是外在却依然未曾流露出分毫的破绽。 他的面容伴随着那“天国副君”、“神之右手”的大饼微微颤抖，用那种强压着渴望的声线开口： “诺顿大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那么多。” “我只要能够追随在诺顿大人的身边，便已经很满足了。” “在我面前不用这样。” 诺顿的话语温和了几分，拍了拍夏亚的肩膀。 “所谓人类，本就是由欲望所驱使的野兽。” “只是在平日里，因为外在的种种限制，我们用道德、利益、廉耻这样毫无意义的规矩将自己束缚在其中而已。” “但是，也正是欲望与野心的存在，方才促使着文明进步与发展。” “追逐力量，拥抱权势，渴望美人，怀揣着登上更高处的野心……这没什么不好的。” 诺顿用那双淡漠的眸子，凝视着手中那浸染着不知道多少人鲜血的匕首。 “家族长老之中，也不乏实力强大，甚至天赋与计谋都不逊色于我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而我还活着。” “这就是那些愚蠢者，愿意信任那虚无缥缈，不可靠的人性所付出的代价。” 他看着夏亚，一字一句地开口。 “记住，我的孩子。”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 “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为了将来成为神国之主，成为我的左膀右臂，这是你所必须学习的准则。” 恁也是维德？ 还真把自己当成懂哥了？一个中世纪的老登居然教育起我的三观来了。 夏亚面容保持着平静，微微躬身：“大人，属下受教了。” “很好。” 诺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刚刚完成了这样一件惊世骇俗的宏大计划，自然也需要找人宣扬一番心中的自得，满足一下自己的表达欲。 但诺顿的笑容很快便重新收敛了起来。 他推开了眼前的金属大门，朝着宅邸更深处的暗道走去。 而夏亚也默不作声地紧跟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诺顿在暗道中闲庭信步地走着，时不时便经过一道布设着玄奥警戒法阵的大门。 但是，每一次诺顿都能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模样的东西，将那赤红色的警戒法阵解除。 他们一路向下，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由厚重青铜与精铁铸就的封印之门，而诺顿手中的令牌与信物也接二连三地换了七八件。 直到根据夏亚的精神感知，此时他们已经距离地表足足有三十多米深的时候，诺顿方才停下了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幽暗漆黑的广场。 无比宏伟，足足有数十米长宽的巨大法阵，由淡金色的神纹所勾勒而出，占据了整个广场的地表。 刚一进入其中，夏亚便察觉到了某种难言的浩然威严，在广场那玄奥的封印阵法之下，明灭不定地波动着。 这里，便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最大隐秘。 在宅邸的地下深处，封印着一尊—— 活着的古神半身。 “这就是，封印黄昏之所。” 诺顿挺直了腰杆，那苍老的眼眸中透出了炙热的光。 “祂是那么伟大的存在，代表着传奇之上，那有记载以来从未有人触及过的，至高无上的神域。” “可是，面对这样的机缘，不论是那些来援的传奇强者还是家主，却都只是选择了逃避般的封印……” “而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担心研究神明所引发的失控，可能波及到周遭无辜的平民。” “何其怯懦，何其可笑！” “倘若千万个卑贱之民的性命，可以换来一位王的加冕，那便是值得的。”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不择手段地从下层人身上汲取养分，方才能够攀登到最顶端！” “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当伱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赢家，那么所有人都只会将你奉为圣人，不论你这一路走来踩着多少人的枯骨！”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那苍老的面容方才重新回归了宁静：“开始吧。” “是。” 夏亚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了那阵法的一角。 然后，轻轻地将怀中的少女放在了那由淡金色神纹所勾勒的阵眼之上。 夏亚轻步退出了封印大阵的范围。 而诺顿则没有犹豫，一脚迈入了封印大阵的另一个阵眼之中。 就在他站定的下一刻。 一道又一道昏黄的神光，从他的脚下一一浮现而起。 这是由一位传奇御兽师和多位称号级御兽师所布设的封印。 理论上来讲，除非是同为传奇的强者降临，不然绝没有被外力击破的可能性。 但是，所谓外贼易挡，家贼难防。 花费了十多年时间在暗中谋划布局，以代理家主的身份，诺顿早已掌握了这个封印大阵的每一处关隘，每一处细节。 所以此时此刻，在找到了席尔薇雅这柄唯一的钥匙之后，黄昏破封了。 并非是如邪教徒们所设想的那般，以绝对强大的外力强行击穿封印，让黄昏的威光重现人间。 在诺顿所精心设计的步骤之下，那尘封的神力只是以极其缓慢的速率渗透而出—— 然后，经过了净化，一点点地流淌入了诺顿的躯体之中。 昏黄的光晕，在诺顿的周身一点点地升腾而起，但他的眼眸中却依然保持着清明。 在诺顿的掌控下，这些黄昏神力却并未如洗脑邪教徒和宠兽那般，粗暴地将他们变成只知道赞美黄昏的疯子，而是在温和地改造着他的身体。 而他本人周遭的气机，也在不断起伏的波动中节节攀升。 诺顿那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狂喜之色。 自己策划了十多年的算计并没有出错。 他真的踏上了一条登神之路。 虽然被封印在地底的并非完整的神明，而仅仅只是黄昏古神的半身。 而且因为被封印了许久，那恢弘的神力也随时间流逝掉了许多，不及当初神降之时的十分之一。 就算吸收完苍庭王都地底所封印的全部神力，诺顿也大约只能达到传奇的程度。 但是，与普通的传奇不同。 这确实是实打实的，不完整的神之权柄。 假以时日，只要靠漫长的时光收集信仰之力，填补上那残缺权柄的空缺—— 那他便可以超越传奇，真正触及神域。 …… 熟悉的力量波动，让席尔薇雅从深沉的长眠中缓缓苏醒。 她从冰冷的地面上睁开了眼睛，扫视四周。 周围那疯狂涌动，她所无比熟悉的黄昏神力——以及那面露狂喜，正紧闭着双眼，接受着黄昏神力改造的诺顿。 令席尔薇雅瞬间便明白了一切。 诺顿长老…… 他便是让自己遭遇这场背叛的元凶吗。 坦白而言，过去席尔薇雅对诺顿长老的印象还算不错。 因为诺顿是极少数的，在面对自己时不会流露出憎恨之色，甚至还会关切地询问她几句近况的家族长辈。 但是现在看来—— 全都是假的。 那只不过是一位执棋者对自己棋子的惺惺作态而已。 名为“席尔薇雅”的人生，就仿佛是一场早已经被人所安排好的戏剧。 她的全部欢喜，悲伤，绝望中的光亮，憧憬与希冀……其实全都是他人精心设计的谎言。 渴望光明的少女在黑暗中笨拙地奔跑，挥舞着手臂，妄图抓住那缕微薄的光亮。 而策划这场戏剧的人们却只是站在幕后，看着舞台上演员笨拙的表演指指点点。 席尔薇雅便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体内那青铜十字架上的力量，连带着自己的生命力都在一点点地流逝。 等到诺顿篡夺了全部黄昏权柄的时候。 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是啊，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只是钥匙而已。 而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钥匙，自然只有被折断在锁孔里这唯一的可能性。 席尔薇雅微微侧头，用那空洞的眼神，望向一旁那沉默站立着的黑发少年。 夏亚哥哥。 席尔薇雅在心中道出了无声的自语。 虽然已经遭遇了那样的背叛，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夏亚，席尔薇雅脑海中所闪过的，却依然是那个熟悉的称呼。 没有原因，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 不知为何，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 面对夏亚，席尔薇雅的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怨毒与憎恨。 比起那些从一开始便视自己为虎狼，连和自己聊上几句天都嫌脏的族人们。 夏亚哥哥他，至少还愿意来到自己的身旁，在演戏的时候陪她走一走心。 还让席尔薇雅在死前，领略了一番光明世界的风景。 虽然只是须臾的光亮，但她也已经足够满足。 席尔薇雅生命力的流逝正在不断加快。 而另一侧，那昏黄的神力化为了光焰，正萦绕在诺顿的身上熊熊燃烧着。 此时此刻的诺顿，将全身心都投入了晋升的过程之中。 诺顿有预感。 只需要迈出这最后的一步，他便可以完成蜕变。 从人，到半神。 这是前所未有的伟业，西大陆过往或许有人做到过相似的事情，但是却从未有过清晰明确的记载。 哪怕是传奇御兽师在场，此刻恐怕也会牢牢地将目光锁定在诺顿身上，生怕错过诺顿那跨越人与神界限的刹那。 但是席尔薇雅却对诺顿那边的动静不管不顾。 她仅仅只是沉默地看着身旁，那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席尔薇雅想要将夏亚的身影，印刻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 但是。 下一个刹那。 席尔薇雅的双眸，忽然猛地睁大了。 她看见那名黑发黑眸，一直侍立在远处低垂着脸庞，此前连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的少年。 这一刻，突然抬起了头。 夏亚那虚握的手中。 一柄银白色的枪铳凭空浮现。 那流线型的枪膛，笔直地指向了远处正满脸狂热的诺顿。 万分之一个呼吸的间隙之后。 修长的手指在扳机上扣动。 咔嚓—— 枪口迸发出了炽烈的焰火。 照亮了席尔薇雅，那空洞而没有生机的眼眸。 今天更了1w6，燃尽了，一滴也不剩了。 从刚一睡醒就在码字，一直码到了晚上9点，人都有点晕乎乎了，文字可能有点问题，希望大家见谅。 最后，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我在等冷却，你在等什么？（六千） 子弹在刺耳的破空尖啸中旋转离膛。 席卷大气，掀起风暴，破开音爆。 夏亚并没有使用宠兽的攻击技能。 因为高阶御兽师都有着极其敏锐的灵性直觉，发动攻势时那一闪而逝的杀机一定会被捕捉到。 同样，夏亚也没有使用元素或者魔法系的能力。 因为这些能力在发动之前，都必然会引起周遭的元素波动，流露出破绽。 夏亚所选择的，仅仅只是那最为单纯的，由机械结构所制成的枪铳。 相比于那些在枪体固化了强化与加速铭文，可以大幅度提升弹药射击威力的魔导枪炮—— 这件纯粹由机械结构所驱使的枪铳，单论威力无疑要小了许多。 但是，这也意味着它足够纯粹。 没有杀意，没有元素波动，也没有符文法阵的运转前摇。 无声，寂静，却又致命而危险。 一枪穿云。 嘭！ 枪弹比音爆声更快，穿透了数十米的距离，精准地向诺顿的太阳穴袭去。 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呈现出暗红色，宛若一枚经历过细细打磨的红宝石，内部有血色的光辉流转。 有海藻般的红色细丝从那红宝石般的弹头中蔓延而出，宛若蛛网一般密布了整个弹身。 这是由「贤者之血」所研磨而成的炼金弹药。 夏亚从暗影议会那里购买了二十克的「贤者之血」，最终仅仅提炼浓缩出了这两克不到的炼金弹头。 单纯从价值上来讲，这枚子弹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三万莱茵金币。 千分之一个呼吸的光景之后。 啪嗒—— 在那枚赤红子弹，即将贯穿诺顿太阳穴上的皮肤与血肉的前一瞬。 子弹，忽然凝滞了。 有一道宛若水银一般质地的银色薄膜，在诺顿太阳穴外的半空中铺展而开。 然后，将子弹上所携带的全部动能，以流体的方式吸收殆尽。 御兽师不同于宠兽，虽然有着魂约所带来的身体素质增幅，同样也能够借用魂约使用一部分宠兽的力量。 但是纯血人类本就是善智而不善力的种族，御兽师提升自己的方法也是锤炼自己的精神力，论及肉身，又怎么可能真的比得上那些强大种族与生俱来的种族优势。 直接斩首敌方御兽师本尊，永远是超凡者战斗时的最佳选项。 因此，如何在战斗中保全己身，以及围绕着双方御兽师本尊的攻防博弈，几乎是每一位高等阶御兽师的实战必修课。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那些面对生死之敌，还嘻嘻哈哈地以为对手会像学院打擂台那般不攻击御兽师，傻愣愣不懂得自保的大聪明，现在坟头草大多都已经两米高了。 诺顿作为以一己之力解决掉十几名四环御兽大师，更是策划了这场覆灭苍庭的惊天大阴谋的狠人，当然不会犯那种只有初出茅庐的菜鸟才会犯的低级错误。 他也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长老，同样也契约了一只白银之灵。 只是那并非是诺顿的主战宠兽，诺顿对其所着重培养的技能便是「金属强化」、「液化」与「超硬化」。 而他对这只白银之灵所施加的唯一指令，便是「自律防御」。 这是直接被编写在白银之灵躯体上的自动术式，甚至无需白银之灵本体的反应便可以自动触发，不分白昼与黑夜，二十四小时地守护在诺顿本体的身旁，阻挡下一切危及他本体的攻势。 那枚赤红枪弹还在半空中旋转着，却就这样被阻隔在了半空之中，再也难以逾越那水银屏障分毫。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真要随便来个人拿把没有经过符文强化的机械枪铳，便可以瞬间击毙五环以上的御兽师—— 那西大陆各国也绝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去培养高阶强者，更不会去花大价钱去发展魔导符文科技，而是应该给军队里的士兵人手发把大狙才对。 但是。 这也同样，是夏亚所预先设想的结果。 他本来也就没指望诺顿一点防御手段没有，像个傻子一样被自己一枪爆头。 不然那柄被他命名为「海蓝审判」的手枪弹仓之中，从一开始就不该被装填上贤者之血所研磨而成的炼金弹头，而是应该换成帝国军部特制的「大罪穿甲弹」。 下一个瞬间。 那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炼金弹头，在那水银所化的屏障之上，悄无声息地融化。 炼金弹头之上朱红色的结晶体溶解。 如血，又如墨。 分化为了万千道繁密的血丝，在顷刻之间将诺顿的白银之灵身形所侵蚀，让其发出了尖锐的悲鸣。 但这一切的连锁却仍未停止。 诺顿那苍老的面庞之上—— 那沉醉的，即将跨越人与神屏障的狂喜之色定格。 直到此刻诺顿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内心还沉浸在狂喜之中，而剧烈的痛楚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 他的脏器，以及全身的神经网络都发出了悲鸣，面部的肌肉抽搐着，让那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了诡异的扭曲神色。 原本温和地灌输入诺顿身体的昏黄神力，在顷刻之间失控，狂暴地撕扯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 而这还仅仅只是体现在外在的部分。 在更深层的地方—— 构筑成诺顿精神世界的灵魂本源，此刻正在发生着难以想象的崩坏。 诺顿的嘴角与眼眶中都迸发出鲜血，比他的惨叫声到来的更早。 这便是「贤者之血」，那每二十克三万莱茵金币售价的真正价值所在。 单纯物理层面的攻击，是无法让一位大贤者流血的…… 要让贤者遭受伤痛，唯有击溃构筑其本质的灵魂根源。 那是直接针对敌人精神本源造成破坏的诅咒，经过炼金工程的凝缩与加工，作为弹芯被夏亚封印在了那枚子弹之中。 这枚子弹在物理层面的杀伤力微不足道，却可以直接将失控与疯狂的指令，下达给命中者的灵魂。 而现在，那失控的概念便经由白银之灵与诺顿的魂约，直接抵达了诺顿的灵魂根源，让他的全部精神力都难以控制地暴走。 倘若是在平日里，那这种暂时性的精神力失控并没有那么可怕，只需要花上一段时间冥想便可以抚平。 但偏偏夏亚开枪的时机选择的恰到好处，正好卡在了诺顿将要彻底篡夺黄昏权柄，晋升前的那最后一刹那。 「贤者之血」是夏亚当前时间线里，炼金科技的最高杰作之一。 在苍庭公国这一历史残响所在的时代，甚至连「贤者之血」的雏形都未曾出现。 所以，诺顿绝无法知道这般跨时代的炼金造物，也绝无法预防。 于是那登神的仪式，在最终高潮的前一刻戛然而止。 而登神路上的失败者，自然要承受那黄昏神力最为狂暴的反噬。 曾经他距离神座越近，那么跌落神座的代价便也越沉重。 …… 一切都发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夏亚开枪，到子弹命中那自律防御生成的水银屏障，再到诺顿被贤者之血影响，灵魂起源回路暴走，登神仪式失败。 其实仅仅只过去了零点几秒钟而已。 等到席尔薇雅回过神来之时，耳边已经传来了诺顿那狂怒的惨叫。 以及，震耳欲聋的咆哮。 唰—— 夏亚的身后，那幽暗深邃的阴影之中，一道漆黑如墨的影之刃忽然斜斜地朝着夏亚的脖颈斩来。 诺顿的主战宠兽，从黑夜与暗影中诞生的影魔。 这一能够操控影子，甚至在阴影中行动的种族是天生的刺客，也是布伦斯塔特家族那些四环长老们悄无声息扑街的最大元凶。 它已经在暗影中跟随了夏亚许久，从夏亚回到宅邸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 诺顿确实需要一位在登神后，能够帮助自己收集信仰的帮手。 而夏亚一直以来也都表现的极为完美，没有流露出分毫的破绽，所以诺顿才一直留夏亚的性命到了现在。 但是以诺顿老谋深算的心性，他从来都不会真的信任谁，哪怕是本该被自己拿捏住性命的夏亚也不例外，早早地便让影魔监视夏亚，一有异动便将其斩杀。 可诺顿还是失算了。 在登神前的那一刻，诺顿那即将登临神座的狂喜，透过魂约被传递给了他的每一只宠兽。 于是他的所有宠兽，都因为那狂喜之色流露出了刹那的松懈。 可偏偏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破绽，被夏亚所敏锐地捕捉。 影之镰斩落，直接落在了夏亚的脖颈之上。 这让旁观的席尔薇雅眼眸中闪过一丝惊骇与担忧。 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那正回响于地底广场之上的，诺顿那暴怒的咆哮声无疑宣示着——这其中的一切还有着另外的隐情。 可也就是在影镰临体的前一刻。 少年的身形，却宛若梦幻泡影一般支离破碎。 「闪现」发动。 那如它的主人一般暴怒的影之镰刀落在了空处，阴影中仅余下影魔幽暗的嘶吼。 ……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你毁掉了我的杰作！” “毁掉了一场以人类之身登临神座的伟业！” 诺顿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广场。 他那苍老的脸庞上神情扭曲，五官中皆溢出了鲜血，身体周围的昏黄神力在不断地上下奔涌，却始终未曾超出束缚。 骤然遭遇了重创。 但是诺顿居然还是以绝强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把自己暴走的精神力与黄昏神力都强行压制了下来。 他的目光笔直地锁定在那从影魔的镰刀下消失，却又在广场的另一端缓缓显出身形的夏亚之上。 “虽然不知道伱有什么理由！” “但是你完了！” “既然拒绝了成为我天国副君，神之右手的恩赐，那么迎接你的，便唯有灭亡一途。” 诺顿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晶体，然后猛然将其捏碎。 这是他先前让夏亚所服用秘药的引子。 从原理上来讲，只要这份药引破碎，那么夏亚先前所服用的秘药便会被引动，化为最为猛烈的毒药。 诺顿甚至都已经看到了夏亚在几秒后，全身血肉溃烂，腐化为一滩污浊脓水的悲惨景象。 但是—— 五秒钟过去。 十秒钟过去。 依然无事发生。 “诺顿大人，看来贤者之血是真把你的脑子给烧坏了。” 夏亚叹了口气，平静地开口：“您是觉得我是白痴吗？” “既然都决定背叛您了，那我还能真让您拿捏住了我的把柄不成？”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诺顿那被贤者之血所干涉，正在不断失控暴走的精神力平复了少许。 而那苍老的眼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清明。 他从那得而复失，在登临神座前一刻跌落云端的狂怒中回过了神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诡秘与阴谋，方才是诺顿往日里克敌制胜的最大武器。 他确实功败垂成，但还远远没有到输的地步。 “原来如此——” “那份毒药，是被你用类似于储物空间的空间系技能遮掩了过去吗？” “这么说来，你并非是在加入了我的计划后，看到了窃取神明权柄的机缘方才利益熏心，临时起意决定背叛的我。” “而是从一开始，便早有图谋地混入了家族之中……” 诺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他审视着夏亚，却不再是先前那般居高临下的俯瞰，而是将夏亚视为了与自己对等的存在。 “能够伪造出你的孤儿身份，将你顺理成章地安插入家族之内，而且这么多年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未曾发现端倪……” “说吧，你身后站着哪方势力？” “深渊？失落兽王？还是邪教团？” “暗影议会？黑塔，还是帝国，诸侯同盟？” 诺顿一口气说出了多种猜测，皆是此刻大陆上赫赫有名，有着传奇坐镇的庞然大物。 在他看来，也唯有这样的庞然大物，才能够做出将一枚暗子安插进布伦斯塔特家族蛰伏上十多年的手笔。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说出身后势力的名讳也无妨。” “我知道，有些自诩为秩序阵营，爱惜羽毛的势力——不愿意沾染上那因为研究邪神而危及到民众性命的骂名。” “既然能够安插进你这么一颗暗子，那么我已经认同了你身后势力与我合作的资格。” 诺顿的话语重新变得自信而狡黠。 “一位被封印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古神半身。” “就算不以一人独吞的方式将其取而代之，可以开发利用的地方也还有许多。” “我们大可以在封印上开一道口子，一点点地汲取出黄昏神力为我们所用。” “我们还可以批量地制造出污染物，然后借由污染物在大陆各处暗中传教，将信仰之力化为己用。” 他张开双臂，环绕着地下广场缓步而行，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蛊惑之意： “当然，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之后恐怕会引来不少目光，尤其是晨曦教廷的关注。” “这般麻烦，可能需要你背后的势力在暗中出面摆平。” “不过这也同样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们大可以将族内长老战死的缘由推到那些入侵邪教徒的身上，等到家主也被围杀致死，那我便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话事人，苍庭公国也将变成我的一言堂。” “届时，再要进行什么研究，都会方便许多。” 诺顿的嘴里讲述着种种诱人的提议，但是那双阴冷的眸子却始终凝固在夏亚的身上，寻找着对方丧失警觉的刹那。 他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的神之座，又怎么可能真的甘心与外人分享。 在这段时间里诺顿已经想通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夏亚对他的杀伤是用某种特殊的炼金材料所造成的，在自己有所防范的前提下，并不具备可重复性。 虽然诺顿自己现在的状态也很差，不但要调和体内暴走的黄昏魔力，还得分心压制灵魂本源精神力的失控，大约只有全盛时期的五成战力。 但是面对只有三环，连四环的大师级都未曾抵达的夏亚，他自己却也依然是绝对的优势一方。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夏亚再忽然从裤兜里掏出像先前「贤者之血」子弹那样，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杀器。 不过这也并非无法防范，诺顿的目光锁定在夏亚的双手间，用空间系技能来拿取物品也有前兆，早有防备的自己自然也可以对此做出应对策略。 他依然占据着优势。 虽然那登神的仪式被截断了，但是钥匙还在。 只要杀死了眼前的少年，那么无人阻拦的他，依然可以接续上此前未竟的断路。 但是下一刻。 啪啪啪—— 夏亚一边鼓着掌，一边发出了由衷的感慨：“诺顿长老，您是真能脑补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开始帮我想象起背景来了。” “我觉得吧，比起当个拙劣的阴谋家，你可能更适合去写。” “另外，我还真不知道一具封印的古神还有这么多用法，连批量制造污染物都出来了……” 夏亚停下了鼓掌的动作，看着诺顿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很遗憾。” “我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背景后台。” “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英雄而已。” “而且，我对窃取神明的权柄啥的还真没有什么兴趣，我更喜欢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 “兴趣使然的……英雄。” 诺顿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只感觉到荒唐的可笑。 在他看来，夏亚会选择留在地底，自然是对那黄昏的权柄有所图谋。 不然，他大可以在开完那一枪之后便逃走，为什么还会留在原地？ 而仿佛是看穿了诺顿的心中所想一般，夏亚那平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为什么留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等冷却啊。” “反倒是诺顿长老您，又是在等什么呢？” 夏亚的身形微动。 诺顿本以为夏亚又要掏枪，顿时身形紧绷，全神贯注了起来。 刚才的那一枪实在是让他有些记忆犹新，在灵魂层面造成的伤势现在都没有复原。 但是夏亚却并未作出攻击的动作。 他仅仅是走到了不远处的少女身旁，俯下了身子。 席尔薇雅忽然感受到两只并不怎么粗壮，但是骨节分明的手拖住了自己的大腿，将她抱了起来。 那双手是那么的熟悉，带着温热的触感。 就和那个冬夜，将她从格兰特海冰冷的深渊中拉起的手一般无二。 “抱紧了。”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席尔薇雅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微微抬头，却只看到了那双清澈的黑眸。 没有对话与交流，但是在看到夏亚那双眼睛的刹那，席尔薇雅便明白了一切。 她并没有被背叛。 即便名为“席尔薇雅”的人生确实是一场被编织操弄的剧本。 但是，那段珍贵的回忆—— 还有那缕穿透了黑暗，照亮她双眼的光芒却绝非虚假。 席尔薇雅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搂紧了眼前少年的脖子。 等到席尔薇雅抱紧了自己之后，夏亚方才转头看向远处的诺顿。 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到了自己的唇边:“boom——” 下一刻，夏亚和席尔薇雅的身影溃散，消失在了地底广场之中。 诺顿有些茫然地看向夏亚和席尔薇雅所消失的方向，有些无法理解夏亚最后那个手势的含义。 但是紧接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这个瞬间，诺顿看到了万千道炽烈的白光同时亮起—— 如果换算成夏亚前世的计量单位，那就是足足有五百吨tnt当量的起爆黏土，在这一刹那同时被引爆。 不知何时，夏亚居然把这处三十米深的地下广场附近范围的泥土，都替换为了他所特别定制的起爆黏土。 与起爆黏土被一同引爆的，还有那两百克经受过烈阳教会主教赐福的圣水。 高温将圣水蒸腾为了圣水蒸汽。 宛若白昼一样的辉光，顷刻间便将整个地底广场连带着诺顿一同吞没。 晚上还有一章，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将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变成我所期望的模样 夏亚与席尔薇雅的身形消失在大公宅邸的地下。 他们周遭的一切正在天旋地转地变化着。 当周围的风景再次定格之时，浮现在四周的，已经不再是那幽暗而阴冷的地下大厅。 取而代之的，则是王都的外城区，一处普普通通的民房。 因为位于居民区的最外侧，这处民房还未曾被先前的灾兽之潮所践踏，得以保留了完好的模样。 幽暗的烛光在房间中燃烧，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光源。 此刻，夏亚怀里的席尔薇雅已经紧闭上了眼眸。 经历连续多次的「闪现」……那种感觉可并不怎么好受。 每一次闪现，其实都等同于经历一次空间扭曲的乱流，要是接二连三地发动，那其所带来的眩晕感更是远比战斗机进行高空机动飞行时还要强上十倍不止。 像夏亚这般本身便已经有了三环的实力，而且还有着闪闪魂约提供给他的空间亲和度加成，承受多次闪现后的副作用当然不在话下。 但是席尔薇雅还并不是御兽师，她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差异。 此前更是刚刚经历了大量的生命力流逝，身体本就虚弱异常濒临崩溃的边缘，完全是在靠着意志力勉强支撑。 如今再次遭遇空间乱流的震荡，再加上重新被信任的人抱在怀里。 那份难以言喻的安全与满足感充盈着席尔薇雅的身心，让那最后一丝执念也消失不见，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可即便如此，席尔薇雅的双手却依然紧紧地搂着夏亚的脖子，哪怕是在睡梦中也绝不愿意放弃这唯一的依靠。 她那素白的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沾染着些许的尘土，但嘴角却挂着恬静与幸福的笑容。 在夏亚将她抱起的刹那，名为幸福的事物再一次填满了席尔薇雅那原本空洞的心灵。 她感觉自己又一次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受人宠爱的大宝贝。 哪怕就这样在夏亚的怀里安静地死去，席尔薇雅也已经无怨无悔，足够满足。 “但我花了那么大心思把你给救出来，甚至不惜以一位五环巅峰强者，乃至于一尊沉睡的古神为假想敌——” “可不是为了让你就这样带着幸福的笑容，在我怀里死去的啊。“ 夏亚看着怀中露出了甜美笑容的席尔薇雅，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子，用轻柔的动作松开席尔薇雅环抱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 然后，将少女那柔软的躯体安放在了房间内洁白的床铺之上。 席尔薇雅的状态很不好。 虽然从外表上看，先前那一刀的创口夏亚本就特意避开了要害，此刻已经被治疗药剂所修复。 但是倘若从更深层次看去，那么此刻的席尔薇雅便如同一件漏了气的布娃娃。 那青铜十字架的封印已然破碎，原本充盈在其中的黄昏神性，在刚才的登神仪式中被下方的封印大阵所掠夺吞噬。 纵然登神仪式在最后关头被打断，但那份灵魂本源之上的缺损却已经出现。 那道残缺就宛若一口无底的黑洞，正在不断吞噬着席尔薇雅体内那最后残存的生命力。 她此刻的生命，就宛若风中残烛一般飘忽不定。 当那最后一丝生命力也流逝殆尽之时，那席尔薇雅的命运，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便是所谓钥匙的宿命。 当那道封印着古神半身的门扉开启之后，失去了作用的钥匙，当然也唯有折断的结局。 一道道光芒闪烁。 夏亚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一件又一件事物。 有玻璃瓶中所容纳的治愈药剂，也有封印着技能的卷轴。 他不假思索地将所有药剂瓶打破，又将那一枚枚封印着治愈系技能的卷轴撕碎。 或是神圣，或是翠绿的光辉亮起。 刹那之间，整个民房中都充盈着浓郁到难以想象的生命气息，就连屋外的杂草都在那生命气息的刺激下开始了疯狂生长。 席尔薇雅的面色，也在这一片生机中略微好看了几分，但很快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她的生命气息依然在淡化。 以一种并不怎么迅速，但是却不可逆转的速度流逝着。 高等阶的治愈药剂与技能可以治疗肉体上的伤口。 但面对灵魂本源上的残缺，却仅仅只能起到缓解的效果而已，终归只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是我前世玩过的那些单机言情游戏……那么此时此刻，女主角大约会在临终前再一次奇迹般地睁眼。” “然后，在完成了最后的告别之后，在爱人的怀里带着笑容安然逝去吧。” “最后再来上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所谓人生就是有缺憾和不完美的，在玩家们的一堆刀片下结局。” 夏亚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他大可以现在就这样一走了之。 那背刺席尔薇雅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任务结算的弹窗都已经出现在了夏亚的脑海之中，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查看。 从一开始起，夏亚进入这处历史残响的目的就仅仅只是完成新手任务。 而现在目的达成，这处历史残响内部已经没有多少剩余价值，从理性来讲不值得夏亚再去冒险。 再者说，历史残响对现实世界的人而言仅仅只是如同一场游戏而已。 在夏亚的前世，对于一部游戏中的剧情投入过多的感情，无疑是会被人按上“魔怔人”，“入脑”之类标签的。 他明明可以在此刻选择退出游戏，或者是陪着席尔薇雅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打完游戏的normalend，看完悲剧结局的游戏cg再离开。 退出历史残响之后，自然也就不用管那苍庭公国的洪水滔天，反正在现实世界线里这个国家也已经覆灭，只留下史书古籍里的寥寥几行文字而已。 “可是，我就是那么一个贪得无厌，厌恶悲剧的人啊。” 夏亚道出了无声的低语。 所谓「生命中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绚烂，终究都要用寂寞来偿还」。 但是，他偏偏不想做那言情里，只能哭哭啼啼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死去却无能为力，在余生里追悔莫及，用寂寞去偿还此前绚烂的男主角。 就算你后来牛逼了，沐浴着龙王之血登上了宝座，但人都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哪怕这只是一场历史残响，一场游戏。 可既然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去准备，那么夏亚所追求的目标自然也就只有一个。 他俯下身子，抚摸着席尔薇雅那素白的脸颊，擦拭掉少女脸庞上沾染的灰烬与尘土。 下一刻，夏亚的身形溃散，消失在了这处民房之中。 唯剩下未尽的话语在半空中回响。 “那么。” “就将这个不完美的故事——” “变成，我们所期望的模样吧。”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此处，神明禁行 苍庭王都，大公宅邸。 天塌地陷。 并非是夸张性的修辞手段，而是实打实的现实。 五百吨tnt量级的起爆黏土，将那大公宅邸地下三十米处的大空洞彻底炸穿。 这片苍庭公国的最核心地带，布伦斯塔特家族的象征——正在逐渐崩塌。 先是地基被动摇，再然后是墙壁，瓦片，以及屋檐。 飞散，然后向下剥落。 风中夹带着沉重的轰鸣声。 仅仅只是几十个呼吸的光景之后，这座宏伟宅邸便宛若那被海水吞没的古城亚特兰蒂斯一般，缓缓沉没入地底。 夏亚的身形浮现在某处未曾坍塌的高点，沉默地注视着这片宏伟建筑群落的终末。 他的精神力发散而开，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建筑碎片，沙粒与土石。 然后，直接抵达了那地底的最深处。 在那坍塌岩层的最下层，有数道极为微弱的生命气机正在迅速弱化，缓缓归于虚无。 但是，就在那数道生命气息彻底消失的刹那。 又忽然有一道全新的生命气息，萌芽而出。 起初，那道气息很微弱，很扭曲，仿佛同时蕴含着许多不同生命种族的成分。 但是紧接着，那道原本微弱的气息，却在顷刻之间茁壮生长，迅速膨胀了起来。 遮天蔽日。 下一刻。 轰—— 一道扭曲的，血肉模糊的庞然大物冲破了那正在不断坍塌崩陨的岩石废墟。 而伴随着那道庞然大物的破封而出。 无穷无尽的昏黄光晕，带着难以想象的气势，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所笼罩。 黄昏降临。 原本星河灿烂的夜空，此刻忽然变得光芒消隐，化为了压抑的，凝固的昏黄。 群星隐匿，仅余下一轮赤红色的满月高悬于黄昏的幕布之上。 一道道灰白的金属纹理爬满了大半个月面，苍白与血色交错，显得诡异而压抑。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血肉模糊的诺顿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吼，周身那凝固的昏黄光晕都在随着吼声震颤。 不，准确来讲，用“诺顿”这个名词来形容眼前这道扭曲的生命体并不准确。 因为真正的诺顿，其实已经死去了。 死在了地下那大空洞的剧烈爆炸之中。 哪怕是五环巅峰，距离称号级仅仅不过只有一步之遥的强者—— 在精神力被贤者之血干涉的情况下，想要站在起爆的中心，硬抗下等同于五百吨tnt量级的大爆炸，也等同于痴人说梦。 就算真的侥幸在大爆炸后存活了下来，那后续迎接诺顿的—— 还有在顷刻间被升华为蒸汽的烈阳教会圣水，以及足足有数十米厚，坍塌崩陨的土石岩层。 这是夏亚所精心设计的，用来埋葬诺顿的墓地。 除非有着瞬间移动的空间系能力，不然哪怕是六环称号级的御兽师，面对这般天塌地陷的绝境，也可谓是九死一生。 更何况是刚刚被打断了登神仪式，灵魂起源回路也被破坏的诺顿。 所以—— 在那爆炸降临的间隙。 诺顿放弃了。 放弃了自己谋划了多年的计划，也放弃了那所谓的登神之路。 诺顿解开了一直以来对于黄昏神力的掌控与压制，选择主动拥抱那古神的污染与呓语。 将自己那接受了黄昏神力灌输，本就已经无比契合的半神之躯，主动奉献为了那苏醒的古老意识的载体。 因为只有这样诺顿才能从那天塌地陷的绝境中存活下来。 用来埋葬一个人类御兽师的墓地，却埋葬不了一尊复苏的神之半身。 是的。 现在的他。 不，也许用祂来形容更为合适。 仅仅只是一尊残存了部分诺顿意识，借助诺顿的躯体重新复苏过来的，行走于人世的古神而已。 …… 残存着诺顿意识的扭曲生命体对着那被黄昏笼罩的天幕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混杂着铁纹的血月都为之震颤。 他那模糊而狰狞的血肉上混杂着漆黑的阴影与扭曲的野兽躯干，此刻血肉上还有浓郁的白烟冒出，那模糊的血肉被烈阳的光辉不断灼烧焚毁，继而又重新生长而出。 那是圣水蒸汽留下的痕迹，烈阳教会的圣水对于普通人毫无危害，甚至饮用之后还能治愈一些小疾病，感觉精神充沛。 但是，一旦落在邪教徒或是深渊种族之上，却能够带来等同于直面烈阳威光的伤害。 为了让新找到的宿主在爆炸中存活，那古老的意识借助魂约，在顷刻之间吞噬了诺顿的所有宠兽。 然后，将那些宠兽的血肉与诺顿的身躯所融合，强行缝合出了这么一道扭曲的生命体。 狰狞，丑陋，却又强大无匹。 “夏亚！” “还有席尔薇雅！” 那咆哮声狂怒异常。 此刻诺顿的意识还占据着躯体的主导，由传奇强者所设置的封印很牢固，哪怕是刚才那般的惊天大爆炸也没有完全将其破坏，仅仅只是出现了缺口。 封印之下的古神还处在从长眠中缓缓复苏的阶段，这其中需要一个过程。 倘若真的等到黄昏神明复苏完成，那诺顿这个区区五环的自我意识自然会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吞没，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最后的时间。 如果能够在古神复苏完全之前找到席尔薇雅这柄钥匙，那他还能够依托钥匙之上的神性与权柄勉强维系住自我，然后与那复苏的古老意识展开拉锯战，这是诺顿最后的机会。 而且—— 找到了席尔薇雅，也就等同于找到了夏亚。 对于这个三番五次地破坏了他计划，更是亲手让他从云端坠落尘埃的反叛棋子，诺顿只想将夏亚千刀万剐。 诺顿那猩红的眼眸横扫整个废墟。 但是下一刻，诺顿忽然愣住了。 因为在他预想之中，那做完了这一切后本该利用空间能力迅速逃离现场，也许要花费不少力气才能被抓住的夏亚。 此时此刻，居然就立在不远处一方隆起的岩石之上，用那静默的眼神看向自己。 “小杂种！” “你居然还不逃走，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看到夏亚身形的那一刻，诺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与怨毒。 “放心，我不会杀掉你的！” “我会给伱留下一口气，然后在你的面前，将席尔薇雅那个小丫头的血肉一点点地吃掉。” “让你只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被吞噬殆尽，感受着那份痛苦和绝望一点将你的身与心吞……” 诺顿那怨毒的诅咒还未来得及说完便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刻，他便看到夏亚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知道何时变成了纯粹的灿金色，宛若流淌的熔岩。 而夏亚的身前，则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卷漆黑的金属书页。 那卷金属册页在半空中骤然铺展，发出了铿锵的鸣响。 然后，在那宛若由黑铁所制成的金属页面之上，一行淡金色的古朴文字，被威严方正地书写而出。 「黑之王令——」 「此处，神明禁行」 在这一刹那，淡金色的领域铺展。 有万千道虚幻的锁链从虚空中浮现，横贯而来，紧紧地锁住了诺顿那血肉模糊的扭曲身躯。 那些锁链皆呈现出赤金之色，是王权规则的具现。 这是夏亚的「王权领域」，与他从第二皇女得来的那卷「审判肃令」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两者超乎夏亚预料的契合。 也许是那禁止神明的律令，与弗雷斯塔帝国的初代守护神，秩序之兽——黑之王的本心所共鸣的缘故。 在「审判肃令」的加持下，夏亚的王权领域效果也得到了提升，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被赤金锁链贯穿的诺顿却依然在怒吼。 在诺顿的灵魂深处，那个古老的意识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老对手气息，此刻传来了暴怒的情绪波动，骤然加快了复苏的进程。 “弗雷斯塔的传奇守护兽，初代的黑之王！” “原来如此，你是弗雷斯塔帝国派来的人，奥古斯丁二世派你来的吗？” “明明自诩为「无神的国度」，以铁血和秩序为立国之本，相信人类的力量可以超越神明。” “现在终归也是按捺不住寂寞，要来窥伺古神的权柄了吗！” “都说了，我就是个兴趣使然的英雄，没有什么身份后台和背景。” “那个什么奥古斯丁二世我也不认识，都是历史书上的老古董了。” 夏亚从先前所站的石柱下轻盈地落下，看向那被万千规则锁链所贯穿的诺顿。 “可别误会了什么，不然平白给帝国招惹了仇敌，到时候伊莎黛拉那家伙找我算账就麻烦了。” 夏亚的话语依旧很平静：“哦，不过你误会了其实也无所谓。” “反正死人是没法找麻烦的。” 面对夏亚那直截了当宣判自己死刑的嘲讽，诺顿的表情忽然凝固。 紧接着，他的表情开始飞速变化。 绝望，疯狂，挣扎的意味接二连三的涌现。 片刻之后，诺顿那不断扭曲变形的脸庞上，表情终于逐渐趋于稳固。 而他那狂乱的昏黄眼眸此刻也沉静了几分。 “你佷自大。” 明明那扭曲的血肉之躯还在被一道道赤金色规则所束缚，但诺顿的话语不再是那暴躁的无能狂怒，而是带上了一丝幽邃古老的沉静之感。 夏亚挑了挑眉：“黄昏？” 他能感受到，这具扭曲的缝合怪躯体之中，那跳梁小丑一般的野心家灵魂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掌握了诺顿全部记忆，但是更深邃，更难以揣摩的古老存在。 “吾的名号有很多，黄昏确实是凡世的信徒对吾的称号之一，取自于吾所执掌的某一权柄。” 诺顿，不，应该说占据了诺顿身躯的黄昏化身再次开口。 明明是相同的声线，却宛若青铜钟的鸣响，古朴深邃。 “说起来，吾还得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打断了这个人的图谋，那吾的这具半身可能还真的会在长眠中被取而代之，做了他人的嫁衣。” “也得多亏你拿出了那寄宿着黑之王力量的道具，才让吾沉睡的意识因为感受到宿敌的气息而被提前一步唤醒。” 黄昏化身那幽暗的，深邃的目光锁定在了夏亚的身上。 “你的能力很强，不论是心机、天赋还是谋划远比这个叫诺顿的狂徒更强。” “对于吾等而言，五六环的手下并不稀奇，只需要灌输足够的信仰之力便可以随意制造。” “但是，你不同。” 黄昏化身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却又并不掩饰对于夏亚的赞叹。 “传奇之路不假外物——” “每一位传奇的诞生，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奇迹。” “而你，已经走出了独属于自己的传奇之路。” 那宛若青铜钟鸣的古老声音微微停顿。 “成为吾的眷者。” “吾能用最快的速度帮你达到传奇，甚至触碰那之上更高的神域。” “放心，对于你这样不可多得的传奇种子，吾不会采用对一般信徒那般粗暴的洗脑手段，而是可以让你保留完整的自我意识。” “相信吾，这对你只有好处，是合则两利的交易。” 听着眼前那黄昏化身的邀请，夏亚摇了摇头：“没兴趣。” 看来自己还真是个香饽饽啊，随便来个啥啥邪神都想拉拢自己当眷者，之前那个灰烬之主还想让自己当神子。 只是虽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正是提现时」。 但是夏亚对自己的估价还是很高的，这种半身都能被封印十几年的二流邪神，还入不了他的眼。 “那还真是遗憾。” 黄昏化身微微摇头，没有再劝说。 与诺顿本人不同。 作为复苏的古神，祂很清楚，每一位走出自己传奇之路的存在都是心意坚定之人，一旦作出了决断便绝不会动摇。 或者说，那些三心二意，意念不够坚定之人也走不出自己的传奇之路。 所以，祂没有再费口舌去劝说。 “你的手段很多，出乎吾意料的多。” “烈阳赐福的圣水，高浓度的爆破素材，还有那连以吾的见识都未曾见闻过，可以直接干涉灵魂本源回路的炼金材料。” “甚至连封印了黑之王力量的肃令卷轴你都拿到了手。” “但是，这一切其实都没有意义。” “哪怕是当初黑之王本尊也杀不了吾，又更何况，只是一卷寄宿了它些许力量的卷轴！” 那萦绕于天幕之上的昏黄光芒，此刻猛然坠落。 然后，奔涌入曾经属于诺顿的血肉之躯中。 黄昏化身的周身缠绕着一道又一道的王权规则锁链，但祂却并未如先前被夏亚王权领域所直接碾压成粉末的邪教徒那般匍匐跪地，而是顶着锁链站立了起来。 祂已经做出了决断，既然夏亚不愿意成为眷者，那么便等到击败夏亚之后，再把他转化为眷者。 虽然这样的强制转化无疑会损耗夏亚一些未来登临传奇的潜力，但未必无法弥补。 而且只要转化了夏亚，祂也可以依靠夏亚的指引，找到那个名为席尔薇雅的钥匙。 然后，填补上自己那最后一丝缺失的神性。 黄昏化身很清楚，自己的复生必然会引来觊觎，不止是秩序侧的正神，就连其他的邪神也同样不会放过祂这样一块没有反抗之力的肥肉。 所以，为了应对这一切，祂必须在那些神降发生之前，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巅峰。 但祂的绝大部分力量依然处在封印之中，此刻能够自由活动的，也仅仅只有诺顿所提供的这具身躯。 可是—— 也就是在黄昏化身将所有残余的神性与权柄，都毫无保留地灌输这具身躯的刹那。 祂看到眼前的夏亚，那双黄金瞳中的光芒一点一点亮起。 “既然把所有残余的神性和权柄都灌输入了这具躯体中。” “那么，再想藏起来，应该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在那一瞬间，黄昏化身看懂了夏亚的眼神。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上钩时的眼神。 此前的一切—— 从诺顿的登神仪式被一枪贤者之血的弹药所打断，到地下广场爆炸，诺顿在绝境中被迫放弃自我成为黄昏的载体。 再到此前「审判肃令」发动，诺顿被王权规则所压制，而黄昏的意识则在那黑之王气息的刺激下提前复苏，占据了诺顿的身躯。 甚至一直到此时此刻，黄昏化身为了破局，将全部的神性与权柄都投注入这具化身之中。 这一切的变化，竟然都是在夏亚的设想之中。 他是主动安排好了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着黄昏的所有神性与权柄汇聚于这躯体之中，也就是猎物进入陷阱的时机。 但是，夏亚是怎么敢的？ 黄昏化身茫然了。 经历几轮波折，祂确实已经遭受了极大的削弱。 贤者之血与烈阳教会圣水所造成的伤势直到现在还在影响着这具躯体，而那「黑之王」的审判肃令所带来的王权链条，此刻还限制着黄昏化身的行动，稍一行动便会受到那「神明禁行」规则的制约。 但在夺舍了这具躯体后，哪怕失去了全部的宠兽，祂也依然是五环的位格。 而且与人类时的诺顿不同，这里就是祂的主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方那破损封印之中，便有源源不断渗透而出的深渊之力可以供祂所调动。 在自己的主场，夏亚凭什么跨越两阶的位格狩猎自己？ 仿佛是看穿了黄昏化身的所想一般，夏亚那淡淡的话语声响起。 “是啊。” ”这里确实是你的主场。” 夏亚的目光缓缓投向周遭那昏黄的天幕。 还有夜幕之上，那轮被铁色纹理所浸染的血月。 “哪怕是比你此刻这具化身更强大的强者到来，也会受到压制。” “所以，要想在这里战胜你的话。” “那么，就只有变成和你一样——” “不，是比你这尊古神还要更邪恶，更靠近深渊的东西了吧。” 夏亚的手中。 一瓶银白色的药剂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然后，瓶盖被打开，夏亚仰头，将其中的银白色液体一饮而尽。 「高等铠化秘药」 紧接着，赤色的光芒闪烁。 赤红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了夏亚的身旁。 然后，呈现出星灵体姿态的小白银之灵，轻轻地闭上了眼眸。 此时此刻，那害死了它父母，让赤红被迫经历那般悲惨童年的罪魁祸首，以“神”为名的元凶就在眼前。 夏亚在契约它时，便曾经承诺给它一个向弑杀父母的凶手复仇的机会。 赤红本以为只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反正夏亚也没有约定时间，哪怕几十年乃至于几百年后再实现其实也不算是违约。 但是赤红却未曾想到，在短短半年的时间之后—— 这个复仇的机会，居然真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于是。 主从之间，那灵魂的波动在顷刻之间达成共鸣。 百分百的灵魂契合度。 下一刹那。 “铠化。” 在夏亚那平静话语道出的同时，苍银的流光坠落。 小白银之灵的金属躯体缓缓融化。 化为银白与赤红两道流淌的光束，围绕着夏亚修长的身形缓缓构筑，最终定格成型。 当辉光散尽之时，所具现而出的是一副血色的全身铠。 血色之铠的每一处拐角都带着凌厉的弧度，宛若魔族的犄角。 而在重铠的背后，则伸展出了一柄柄由赤色金属所构筑而成的长剑，血色金属融汇，铺展而开，化为了狰狞的剑翼。 与人们传统印象中天使的圣洁羽翼截然相反，夏亚身后这两双凌厉的金属剑翼，只会让联想到深渊之下的恶魔领主，执掌死亡与灾厄的炼狱君王。 大地之上，星空之下。 全身具现出血色铠甲的夏亚微微伸手。 下一刻。 赤色的光芒在夏亚那覆盖着手甲的右手凝聚。 然后，化为了一柄如血如墨，映射出清亮光芒的单手剑。 单手剑上映射出夏亚此时那如同恶魔般邪异狰狞的模样，还有天幕上空那轮血月的辉光。 就宛若—— 血月下的剑魔。 二连更，后面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血月剑魔（二连更） 「铠化」 或者说，「幻想武装具现」 这是每一位近战系的御兽师都梦寐以求的技能，可以大幅度强化御兽师本人的各项属性面板，让人类拥有比肩甚至超越同阶宠兽的正面战斗力。 但是，这个技能的习得也极为艰难。 除了极少数，可以称得上是圣遗物的古代种宠兽可能天生便拥有这个种族技能，例如艾若拉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绝大部分的宠兽，都只能通过后天学习掌握这一能力。 而且，「铠化」对于宠兽与御兽师的魂约契合度要求极高。 唯有灵魂达成了完全的共鸣，宠兽才能与御兽师融为一体，化为其如臂指使的剑与盾。 夏亚以前便颇为羡慕艾若拉那威风凛凛，宛若银骑士般的铠化—— 他会选择白银之灵作为自己第三魂约的契约对象，有相当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拥有着「金属」这一种族属性的白银之灵，对于学习「铠化」有着不错的相性。 而现在，在「高等铠化秘药」的帮助之下，夏亚这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变为了现实。 当然—— 要想战胜一尊古神。 哪怕这尊古神已经随时间流逝虚弱了许多，哪怕祂还处于被封印状态。 哪怕祂寄宿在一具遭受重创的人类躯壳之上，还被黑之王的言灵肃令所限制，相比于全盛的神降时期此刻能够发挥的力量不到百分之一。 但是，仅靠「铠化」，却还远远不够。 夏亚的脑海之中，那系统光幕之上一条条信息正在疯狂地刷屏。 【“赤红”的种族技能「污秽之血」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完美」晋级为「超凡脱俗」】 【……已从「超凡脱俗」晋级为「出神入化」】 【“赤红”的种族技能「暗裔」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完美」晋级为「超凡脱俗」】 【……已从「超凡脱俗」晋级为「出神入化」】 没有去查看先前新手任务最终幕结算时的收益。 此刻的夏亚，直接将那任务结算时所带来的海量经验值，加点到了赤红的技能面板之上。 而且，是加点在了在常人看来最为鸡肋，甚至可能是负面作用的「污秽之血」与「暗裔」之上。 伴随着加点的完成，夏亚那萦绕于全身的血色之铠上—— 一道道宛若被赤炎烧灼的痕迹，烙印在了那血色的铠甲表面，化为了一个又一个古朴的符号。 夏亚不认得这些符号，但是伴随着赤红向他传递而来的灵魂波动，夏亚的心中却明晰了那符号的来历。 那是如今已经失传的古深渊语，这种语言就如同古龙语，古精灵语一般—— 这种古老语言里的每一个字符本身便代表着力量，能够牵引着某个位面的规则。 而古深渊语本身，便象征着深渊的起源。 也近乎是在这些烧灼在铠甲上的符号显现的那一刻，夏亚的心中，忽然传来了无比高远，无比深邃的呓语。 那种呓语，远比此前夏亚接触污染物时所听闻的邪神呓语要来的更疯狂，仿佛直接来自于深渊的渊底。 饶是以夏亚接触过多种污染物，还专精幻术，早已经千锤百炼的精神力，在听闻到那呓语的同时，他还是感受到全身血肉都要失控的冲动。 仿佛他的躯体上随时都可能开出血之花，长出肉之芽。 但是，也就是在同时。 夏亚察觉到，那原本给予他无穷无尽压迫感的昏黄光芒，此刻却忽然变得亲切了起来。 就仿佛是他意识与肢体的延伸，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如臂指使。 夏亚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下了全身血肉萌芽的冲动。 他很清楚，自己在那来自于深渊渊底的呓语声中坚持不了太久，最多十秒，他的灵魂便会在那呓语中彻底失控，堕落为深渊的奴隶。 但是，仅仅只有这十秒，却也已经足够。 血月的辉光，还有那黄昏的光晕—— 尽皆朝着夏亚汇聚而去，凝聚在了他的血铠之上，被转化为了纯粹的魔力，蕴藏于夏亚的身体之中。 这便是夏亚加点「污秽之血」与「暗裔」两样技能的意义。 在平日里，它们确实是纯粹的负面效果，不但让赤红需要分心压制，还让它失去了元素种族所自带的「元素化」等能力。 但是，既然能够被具现在系统的技能面板之上，就说明这两样技能，绝不只是单纯的副作用。 就如同此刻，在那浩然如海的深渊力量面前。 夏亚依靠着超高等级的两项种族技能，却硬生生地把敌人的主场，扭转为了自己的优势。 远处，寄宿在诺顿身上的黄昏化身又一次茫然了。 这是这尊古老的生命第二次出现了惊讶的情绪。 虽然此刻祂所驱使的是一具纯血人类之躯，相比于被封印的本体，对于深渊的亲和度无疑要大打折扣。 可是这里毕竟也寄宿了自己残余的神性与权柄，哪怕是称号级别的六环邪教徒头目，除非信仰虔诚到连肉体都得到了深渊的改造，不然亲和度也绝无法与祂相提并论。 但是此时此刻，祂却看到了那位四环都不到的人类居然得到了深渊的认可，允许夏亚肆意地借用深渊之力。 若不是吞噬了诺顿的记忆，知道眼前的少年过往底细，就是一位纯血人类。 黄昏化身恐怕会以为对方是一尊刚刚从深渊渊底诞生，得到了深渊意志亲自赐福的初生邪神。 …… 夏亚的目光，静默地锁定在了眼前，那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ntr，正一脸茫然的黄昏化身之上。 他知道，「污秽之血」和「暗裔」加持的状态自己维持不了太久，一旦san值掉光，自己恐怕就会真的变成那只会阿巴阿巴的“深渊之子”了。 所以，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那么，开始吧。” 在留下了最后的话语之后，夏亚完全地缄默了。 原本的黄金瞳缓缓熄灭，重新回归了漆黑的色泽。 而在那漆黑的双眸之中，光影消弭。 平息了思念的涟漪。 不仅仅是话语——就连感情也完全被封闭了。 正如先前训练中的那样，夏亚将自己理性的、三思而后行的那一面思维用「月读」所封印。 而完全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赤红那借由魂约传递而来的——那由千百次挥剑的经验，在夏亚脑海中所演化而成的战斗本能。 和赤红的灵魂同调早已完成。 此时此刻，在那遍布周身的昏黄光晕之中，夏亚的身体与精神，完全与战场化为了一体。 下一个瞬间。 苍蓝色的光焰，在他的周身萦绕而起，熊熊燃烧了起来。 魔力，连带着灵魂都在此刻同时沸腾。 「焚血」 这是被夏亚赋予了“赤红”之名的白银之灵，年幼因为遭遇了污秽诅咒而无法成长时—— 为了以自己的拙劣之躯，对抗预想中的诸多强敌乃至于复仇对象所编织而出的绝技，货真价实的自创技能。 在一阶之时，赤红便可以凭借「焚血」，直接对彼时已经三阶的银造成威胁。 而夏亚的御兽师天赋不但并不拙劣，甚至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不论是魔力量还是灵魂的质量，都要远远超越同位阶的御兽师。 于是，此时此刻—— 燃烧躯体，焚毁心灵。 达到了「完美」熟练度的焚血，已经不再会有折寿之类的副作用。 甚至恰恰与之相反，焚血的威能，还可以伴随着心念的强大程度进一步提升。 血色的单手剑上，苍蓝色的光焰显现。 并不怎么浓郁，而是几条很细的线条，有如闪电，却又好似血管一般，萦绕在那血色单手剑的周围，描绘出一副美丽的光之纹理。 魔力被聚集在了赤与银所交织的剑刃之上，以螺旋形收束着力量。 将此刻这方黄昏世界大半的游离深渊之力，都尽皆汇聚在了单手剑的锋芒之上。 然后，夏亚举起了那柄血色之刃。 并不怎么繁琐，和圣罗兰学院里骑士系学生们对练时那些华丽的剑技起手式相比，甚至可以用朴素和平平无奇来形容。 下一个刹那，剑芒朝着那具黄昏化身的方向落下。 那是最普通的「斩击」。 …… 占据了诺顿身体的黄昏化身回过神来，茫然地抬头。 然后，只看见了血月之下，那占据他全部视野的—— 那具比他这个邪神看起来更邪恶，更混乱与疯狂的血色恶魔。 以及。 那道斩击而来，明明动作朴素到难以复加，却又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封锁死了祂全部闪躲路线的剑芒。 带着轰鸣的声响。 世界寂静无声，仅余下这道贯穿天与地的血色惊雷。 莫大的恐惧，第一次从这尊名为“黄昏”的古老生物身上升腾而起。 神是不会死的，因为祂们就是世界的某种概念本身。 哪怕此刻汇聚了西大陆全部的传奇，哪怕那位「审判肃令」的主人，黑之王本尊降临，也不可能真正杀死名为“黄昏“的概念。 就算真的有人以极大的伟力将世间的每一缕黄昏神力都泯灭了，祂也终究会在漫长的岁月之后，从遥远的星界归来。 但是，神性与权柄，却可能被篡夺。 黄昏依然是黄昏。 可是，执掌黄昏的主意识，却可以换上很多次。 所以，为了保全自我，对于任何踏上了成神之路的存在而言，神性与权柄，都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存在。 祂们往往会将其分化了很多份保存，宁可自毁也不能落在他人之手，不然就等同于多出一位伪神来争夺自己的权柄。 在十多年前，黄昏化身便是因为一时大意，让自己的部分神性被剥离，和本体的力量脱钩，成就了那个名为席尔薇雅的钥匙，自己则被布伦斯塔特家族所封印。 而此时此刻，祂又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 对手仅仅只是一位连四环都没有的少年，而祂这一次犯下的错误更大。 在那破封的狂喜之中，这一次祂所灌注在这一具肉体之中的，是祂残余的全部神性和权柄。 在那升腾而起的巨大恐惧之中。 一道又一道古老的言灵被道出。 昏黄的光芒奔涌，化为了一道又一道深渊神力的屏障，阻挡在了黄昏化身的面前。 但是—— 没用。 在刚刚那一刹那，夏亚所化身的血之恶魔，将周遭的深渊之力吞噬了七成以上。 被封印在地底的深渊之力确实称得上是无穷无尽，但补充却需要时间。 仅仅残余的三成哪怕被全部调动，又怎么比得过七成？还是经由「焚血」所加成过的七成。 轰—— 轰—— 剑芒就这样笔直地坠落，贯穿了一道又一道生成而出的神力屏障。 然后，抵达了那由黄昏化身所操控的，诺顿那苍老狰狞的头颅之上。 下一个刹那，宛若赤色流星一般的剑芒，与「天照」的黑炎在同一时刻爆发。 …… 声音消失了。 紧随其后消失的是色彩。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仅剩下那喷涌而出的苍蓝色魔力光辉与灼热的黑炎。 光在奔流。 光在咆哮。 奔流的光辉激荡起无数个旋涡，将这具曾经名为诺顿的扭曲生命体连同黑夜一起吞没。 在瞬间熔化的大地之上，构成这道躯体的每一个构成分子，都悉数暴露在了灼热的冲击之下。 倘若只是单纯的斩击和魔力爆破未必无法防御，经历了先前那中断的登神仪式还有神性的灌输，诺顿原本的人类之躯其实已经发生了蜕变。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神话生物。 哪怕瞬间遭受了躯干爆裂，器官被碾压的重创，依靠着那游走于躯体之内的神性因子，也未尝没有将破损血肉重新黏合的可能性。 此前地下大空洞的爆炸里，黄昏化身所操控的诺顿，便是这样逃出生天的。 但是—— 这一次，那堪比「超速再生」的自愈能力却失去了作用。 「天照」所化的诅咒之黑炎毫无保留地焚烧着一切。 那些血肉之中的神性因子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便被烧灼着化为了灰烬。 寻常的火焰是不可能烧毁神性因子的。 但黄昏化身却分明从那黑炎之中，察觉到了某种与自己相同位格的力量，一种让祂无比熟悉的力量。 “灰烬！” “原来是你！灰烬！” “你居然和帝国联手了！” “我记住你了，我所陨灭的只是半身，等我……” 黑炎之海中传来了那宛若青铜钟鸣般的怨毒嘶吼。 还未等那怨毒的话语道尽—— 漆黑的焰火便连同苍蓝色的魔力光辉一起，将一切都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巨大的动静方才平息。 黄昏破碎。 血月消隐。 尘埃散去，重新映射出了天幕之上那美丽的皓月与无垠的星空。 诺顿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仅余下一道撕裂开大地，无比深邃的巨大剑痕。 剑痕底部，深邃幽暗的黑炎还在灼灼燃烧着，将土石熔化，化为了浑浊的流体汩汩流淌。 而在那具黄昏化身曾经存在过的地方。 昏黄的光芒正在汇聚。 最终，光芒化为了一枚宛若水晶所制成的国际象棋棋子一般。 流淌着黄昏光芒，汇聚了全部神性与权柄的—— 「星杯」 这次攒了一万字一起发出来，不寸止了。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原谅我吧席尔薇雅，这是最后一次了 晶莹的星之杯显现。 那是汇聚了这具被封印古神半身，残余全部神性与权柄的结晶。 或者说，也可以将之视为—— 神座的碎片。 正常情况下，这些神性都会被其主人所分散藏匿，以防被一网打尽。 但是在此之前，为了破除封印，那具黄昏半身却将全部的神性都汇聚在了诺顿这具躯体之上，以图找到摆脱困局的契机。 随后，就被夏亚给毫不留情地爆了出来。 在星杯显现的那一刹那。 苍茫的雪山之顶、辉煌神圣的教廷、宏伟肃穆的皇宫、寂静幽暗的失落王国…… 此时此刻，身处西大陆的每一位传奇都不由自主地心有所感，抬眼看向了苍庭公国的方向。 而在苍庭王都的上空。 遥远的夜空之上，则有数道高远缥缈的目光，自星界之上垂落而下。 然后，紧紧锁定在了那枚璀璨的星杯之上。 如此完整，而且完全无主的神性，哪怕是放眼整个西大陆的历史，也绝不多见。 这是在许多机缘巧合之下方才能够出现的产物。 正常情况下，那些掌握了神性的存在，宁愿自毁也绝不会将无主的神性拱手让人。 下一个刹那。 轰隆—— 轰隆—— 倘若是常人那绝无法察觉。 但是倘若是灵性直觉强大的存在，便可以听闻那从星界之上传递而来的轰然鸣响。 这一刻，整个西大陆不知道有多少占卜家心中惶惶。 他们在惶恐与茫然中猜测着，不知道星界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 …… 而此时此刻，作为一切始作俑者的夏亚，则只是依靠在一处石壁上，仰望着那璀璨无垠的星空。 “一个，两个，三个……” “好家伙，至少有五尊踏足了神域的存在，正在跨越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世界壁，将要在这里发动神降。” “这是真看的起我啊。” “不枉我为了这处历史残响氪了这么多金进去，也算是值回了票价。” 夏亚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道笑容。 足足五具半神的神降。 而且，那从星界垂落的视线，分明远比五这个数字还要更多。 这代表着还有更多星界之上的存在正在关注着此处。 一旦这枚星杯的归属有变，随时都可能令那些旁观者也降临力量，插手其中。 “这么多道神降，看来苍庭公国，是真的要沦落为历史了啊。” “不过好在祂们仅仅是为了神性而来，一旦星杯的归属有了定论，应当便不会继续过多停留，波及平民。” 夏亚扶着那破损的岩石废墟，勉力站起了身子。 他的周身，血色的全身铠早已消失不见，赤红从魂约共鸣的状态中退出，「铠化」解除。 重新转化为了团子一般星灵体形态的赤红，那周遭的光芒都淡化了许多，小白银之灵的身形一闪，迅速返回了夏亚的魂约空间之中。 而夏亚的肌肤之上，那萦绕于全身的苍蓝色魔力光焰也已经消失不见。 所谓「焚血」，便是以意志力超越「维系生命机能」的本能，从灵魂深处，拉出生物原本不该使用力量的技能。 而这样能够跨越位阶而战的绝技，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燃烧躯体，焚毁心灵。 纵然通过熟练度的提升，避免了折寿的副作用，但是当那跨越界限的力量消失之时—— 此时此刻，他的五脏六腑，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传递着虚弱的信号，不论是魔力还是精神力都已经趋近干涸。 但是，夏亚却还是站起了身子，一步步迈动脚步。 然后，在高天之上，那无数从星界垂落的视线之中—— 一把抓住了那枚晶莹璀璨的星杯。 当握住那枚星杯的刹那，夏亚的灵魂深处，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吸收那枚星杯的渴望。 这枚星杯之上的神性，纯粹从数量上来讲并不怎么惊人，哪怕夏亚将其所吸收，短时间内的位阶与实力也不会提升多少。 但是，这却是一步登天的契机。 只要吸纳了神性，那么他的生命本质便将如同刚才被当成黄昏化身躯壳的诺顿那般，发生跃迁。 将人类种转化为神话生命，成为所谓的「天使」与「半神」。 不但寿命会变得无比悠长，甚至将来还有真正踏足神域，成就真神的契机。 或者，说的再简单一点。 从「他」。 到「祂」。 这是西大陆无数强者所梦寐以求的机缘，但是此时此刻，夏亚却压抑住了那自灵魂深处蔓延而来的饥渴。 他那漆黑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柔和。 “没办法。” “谁让我先前利用了你，欠了你的呢……” 下一刻。 少年的身形消失在大公宅邸的废墟之中。 用尽残余的魔力，夏亚发动了最后一次「闪现」。 …… 席尔薇雅感觉自己正身处一场漫无边际，茫茫的暴风雪之夜里。 深邃的漆黑铺展而开，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看不到前路，也看不清方向。 衣着单薄的少女就这样在雪地里走着，直到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之时，一个趔趄跪倒在雪地之中。 万千的雪花侵蚀着席尔薇雅的身体，化为了冷彻骨髓的严寒。 一点点地将她的体温所剥夺。 席尔薇雅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冷，暴风雪所带走的不止是体温，还有她那宛若风中残烛般飘忽不定的生命之火。 那生命的火光，在暴风雪中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躯体的感知溃散，先是麻木的手与脚，再是躯干。 直到最后，就连意识与记忆都在被抽离。 席尔薇雅记忆之中，为数不多的珍贵画面，正宛若梦幻泡影一般，逐渐地被暴风雪中那冰冷彻骨的黑暗所吞没。 在花园之中，那手捧奶茶的对谈，以及立下想要成为御兽师的决心。 沙滩之上，一起去看海对岸世界的约定。 还有那冬夜的格兰特海中，那温暖的怀抱。 “夏亚哥哥……夏亚哥哥……夏亚哥哥……” 暴风雪的轰鸣中传来了女孩的哀哭，明明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就连那位黑发少年的面容都已经淡化。 但席尔薇雅却依然在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她哪怕在生命的尽头也不愿意遗忘的名字。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 席尔薇雅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暖流，缓缓从她的灵魂间荡漾而出。 那侵蚀她生命的空洞被盈满。 暴风雪悄然消散，连带着那吞噬光芒的黑暗一起。 取而代之的，是那无边无际的璀璨星光。 …… 席尔薇雅在柔软的床铺上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周围陌生的民房。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 明明那青铜十字架上的封印已然破碎。 但是此时此刻，却又有一枚全新的，远比那道青铜十字架更浑厚，却又更温和的星之杯被填充进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而那原本灵魂深处，那污秽浑浊的力量，此刻却不再黑暗而阴冷，而是变得无比亲切，仿佛随着席尔薇雅自己的心意便可以被调用。 但是，紧接着。 席尔薇雅的视线便凝固了。 借着窗外那城市中燃烧的火光。 席尔薇雅看到了不远处，正轻轻依靠在一处废墟中的黑发少年。 明明在席尔薇雅的印象中。 不论何时何地，夏亚都始终保持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谁也无法将其看穿的淡然模样。 哪怕是在面对诺顿之时，也绝不例外。 但是此时借着那或明或暗的火光，席尔薇雅却分明看到了夏亚脸庞之上，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 再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异样，席尔薇雅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急匆匆地跑向了夏亚的身旁。 当来到了那处废墟旁边之时。 席尔薇雅那原本空白的脑海，霎时之间便被悲恸所笼罩。 夏亚的指间，最后一缕星芒正在缓缓消散。 而与生命气息盈满，精神世界被万千道星光所照亮的席尔薇雅截然相反。 夏亚那身穿风衣，皮肤没有一丝血色的单薄身形，落在席尔薇雅的眼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幻之感。 就仿佛是倒映在水中的夜兰花。 明明有光影显现，却又虚幻而缥缈，只需要一缕涟漪荡过，便会支离破碎。 “夏亚哥哥……” 席尔薇雅的口中，道出了连自己都难以辨认的悲鸣。 在她那因为星杯而变强大的精神力感知中，黑发少年的存在感正在以一种无法被逆转的方式迅速淡化，很快便濒临虚无。 也许下一分钟，也许下一秒。 对方便会从这个世界中永远地被抹除。 自己要失去夏亚哥哥了。 在这个预感降临的刹那，席尔薇雅的身与心都被巨大的惶恐所占据。 “抱歉，席尔薇雅。” “那带你去看格兰特海对岸万水千山的承诺，应该是没法完成了。” 夏亚的声音很平静。 他感知到了这处名为「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在杀死了黄昏化身后便已经开始崩溃，很快就将不复存在。 那源自于时光长河的浩然伟力正在不断地冲刷着他，要将夏亚这个不属于当前时间线的乱入者抹除。 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对于这处历史残响中，那生活在五百年前的人们而言。 这一别，便等同于生死离别。 所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夏亚也放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看向眼前那泫然欲泣的少女，眼中透出席尔薇雅此前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的故事便到此为止了，苍庭公国恐怕也将要走向覆灭了。” “但是，属于伱的人生还只是刚刚开始。” “你灵魂上的缺陷已经被补全了，从此以后，席尔薇雅，你也可以称呼自己是御兽师了。” “还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吗？你会成为一个很强的御兽师，远比我还要更强。” “然后，你就可以去邂逅形形色色的人，拥抱许多即将发生的美好事情……” “你会拥有一个更绚烂，更美好的人生。” “不用我的陪伴，你一个人也可以去看那三圣贤雪山，去看格兰特海对面的黄金平原……” 豆大的泪珠，顺着少女那素白的脸颊滴落，浸湿了夏亚的衣襟。 “夏亚哥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感觉到身体里有一种东西，那种星光一样的东西一定对你也有用吧，可以让你活下来吧……” 席尔薇雅对夏亚的话语置若罔闻。 她只是伸手在胸口胡乱地摸索着，想要将那填充了自己灵魂空洞，将自己从生死之间救回来的宝物取出，然后用在夏亚的身上。 但是，席尔薇雅的摸索却终归只是徒劳。 哪怕是黄昏古神本身对于神性的开发也不完全，更何况是此刻毫无经验的席尔薇雅。 少女的心中，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灵魂缺陷被补全的欣喜。 那巨大的恐惧愈发膨胀，几乎要将席尔薇雅的全部身与心吞没。 什么更强的御兽师，什么形形色色的人…… 什么全新的，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此时此刻的席尔薇雅，内心中完全没有考虑这些的余地。 如果夏亚哥哥死了…… 那海对岸的万水千山再是绚烂美丽，对她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算两个人都失去了力量，失去了大公之女的身份与地位，沦落为最普普通通的平民也无所谓。 随意地在偏僻无人的荒野中盖上一间民房，养育上几个孩子…… 然后等到有朝一日两人都老迈到走不动路的时候，自己还可以陪在夏亚哥哥的身边，坐在摇椅上，看着夕阳慢慢变老…… 这样朴素的未来，席尔薇雅便已经足够满足。 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少女，夏亚不由轻叹了一声。 然后他伸出手，抚摸着少女的脸庞，用虚弱的声音开口。 “席尔薇雅。” “你觉得人什么时候会死呢？” 被夏亚那冰冷的手所触摸，席尔薇雅茫然地抬起了婆娑的泪眼。 “是心脏被子弹贯穿的时候？” “是得了不治之症，死在病榻之上的时候？” “是棺材被掩埋，参加葬礼的人群散去之时？” “其实都不是。” “一个人真正死去——” “是被世界上，那最后一个还记得他的人所遗忘之时。” 在那模糊的泪花里，席尔薇雅与漆黑的眼眸对视。 依然是那么的清澈而透亮，正如那个冬夜两人初见时一般模样。 “所以抬起头，席尔薇雅。” “自豪吧，席尔薇雅。” “这座王都，这座公国的历史，终有一天将由你来讲述。” “然后，告诉这个世界，告诉所有人。” “苍庭公国，并非只是一个被掩埋在历史中籍籍无名的小国，它也曾抗争在抵御深渊的最前线。” “而你也有过那么一个哥哥——” “他，弑杀了一尊复苏的古神。” 夏亚伸手，拭去了席尔薇雅脸庞的泪水。 在她的身旁，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一道金属圆盘。 “你体内，那曾经属于黄昏的权柄与神性……那会成为你未来的助力，却也会让你成为被各方邪教团，甚至于正神们所窥探的目标。” “最多半小时后，这里便会爆发神降，到时候你就会沦落为祂们的猎物。” “这处传送法阵的另一端被我安置在了苍庭公国的边境，你的体质很特殊，天生便能完美地兼容神性，那些星界之上的老东西也无法再追踪你——” “但是，在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前，你也得小心谨慎，最好换一个名字，免得露出破绽引起他人觊觎……” “快去吧，不要让我和你父亲的牺牲白费。” 夏亚的叮嘱声回荡在少女的耳畔。 理性告诉席尔薇雅必须得行动起来。 不然，她就是在辜负夏亚哥哥的牺牲与期望。 但是，那源自于少女的感性与懦弱，却又让她久久地停留在夏亚的身旁，不愿意离去。 看着眼前那想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勉力强迫自己转过身子，但那侧脸上却流露出比哭还难看表情的少女。 夏亚的眼眸中，也带上了些许的无奈。 “真拿你没办法啊，席尔薇雅。” “你这么善良，又是这么稚嫩……” “没有我陪着，我真的担心你遭人欺负，被人掳走了钱财，抢走了宠兽，被欺骗了感情……” “你还太小……” “我放心不下。” 夏亚的话语，让席尔薇雅有些茫然，却又带着些许惊喜地回头。 夏亚哥哥这么说—— 难道，是找到治疗自己的方法了吗？ 但是下一刻。 大火所燃起的烈风，吹拂起了席尔薇雅额间的发丝。 映入席尔薇雅眼帘的，是夏亚没有血色的脸庞之上，那带着释然的笑容。 还有，那根轻轻点在少女光洁额头上的手指。 夏亚那漆黑的眼眸中，宛若勾玉一般，黯淡的银月显现。 然后，银月缓缓旋转，一点点照入现实。 最后的「月读」发动。 “那么——” “原谅我吧，席尔薇雅。” “这是，最后一次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不为登神，只为在这红尘中等你回来 银月显现，映射入现实。 席尔薇雅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而夏亚则猛地一咬舌尖。 血腥味在夏亚的口腔间弥漫，而夏亚也通过这道痛感的刺激，强行将那本就已经接近枯竭的精神力振奋了起来。 然后，夏亚凝聚起那被刺激起来的微薄精神力。 用「月读」，对少女的记忆进行着改写。 将那晨星丘陵的背刺之后，席尔薇雅有关于自己的记忆片段抹去，从灵魂中抽离。 然后，再填充进新的，被重新编织过的记忆。 一个从小便被囚禁于花园之中，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是没法在王国倾颓，邪教团与兽潮横行于世，深渊虎视眈眈的「灾厄大地」时期所活下来的。 但是—— 仇恨却可以改变一个人。 让原本稚嫩无邪的少女学会小心谨慎。 学会隐藏自己的实力与身份。 学会永远对他人心怀戒备。 “所以——” “憎恨我吧，席尔薇雅。” “这份憎恶，这份仇恨……将转化为你的食粮。” “成为你在这没有秩序的世界中存活下去，变得强大——” “最终，攀登至世界顶峰的力量。” 夏亚的眼瞳之中，那轮旋转的银月缓缓溃散，最终化为了虚无。 做完这一切后，夏亚方才牵着席尔薇雅的手，引领着她一步步走到了那道金属圆盘之上。 夏亚拿出纸巾，帮席尔薇雅擦拭干素白面颊之上的灰烬，又理了理少女那被狂风所吹乱的长发。 紧接着，夏亚用尽最后的力气，启动了那传送法阵的开关。 下一个刹那。 晶莹的湛蓝色魔力光辉响起。 金属圆盘上，那玄奥的符文法阵开始了运转，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与魔导符文的辉光相呼应，照亮了席尔薇雅那没有光彩的美眸。 而在金属圆盘开始转动的同时。 夏亚的身形，也开始一点点变得朦胧了起来，溢散出无数虚幻的光点。 此刻的他，在失去了历史残响的庇护以后，本就是在那时光长河的冲刷下勉力支撑而已。 而现在，一切的工序都已经做完了，自然也没有了再在此处勉强支撑的意义。 夏亚的目光，停留在那被魔力辉光所笼罩的席尔薇雅之上。 他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轻微的笑容。 “倘若我的设想不错的话……” “那么，席尔薇雅。” “也许——” “在那时间的尽头。” “我们还能有，再度相见的那一天……” 下一刻。 从燃烧的城市中，吹来了炙热的爆风。 当荒凉的风散去之时，苍庭王都的废墟之中，已经不见了夏亚和席尔薇雅的身影。 只余下最后的话语，伴随着破碎的流光而消失不见。 ……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苍庭公国边境的深山里，席尔薇雅缓缓醒转了过来。 少女那茫然的眼神环顾四周，然后一点点变得坚定而冰冷。 她最后的完整记忆，停留在了那片晨星丘陵的花海中，夏亚那冰冷的血色锋刃之上。 再后来，席尔薇雅的记忆便变得残缺不堪。 也许是因为身受重伤昏迷的缘故，她清醒的时间都极为短暂，记忆也只剩下了几个残破的片段。 大致的过程就是夏亚与诺顿的野心被家族的长老们所发现，双方爆发了大战。 战斗的过程极为焦灼，而诺顿的计划最终因为引发了封印反噬而失败。 但是布伦斯塔特家族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乎所有长老和族人都在这一战中战死。 席尔薇雅在那场战斗中偶然吸收了一部分破封的神性，又被几位家族长老激发了宅邸内潜藏的秘密传送阵给送了出来。 而在她被传送出的刹那，宅邸中的活人，仅余下了夏亚一人。 也亦是最后的胜者。 他用那双淡漠的眼神看向被家族长老们拼死守卫着传送走的席尔薇雅，手中的锋刃则刚刚从一位长老的脖颈处抽出，带起了一串血花。 “席尔薇雅，你太弱了。” “弱小到，连插足这场战斗，向我复仇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伱，没有被杀死的价值。” “我愚蠢的妹妹啊。” “如果想杀我的话，那就仇视我，憎恨我……” “然后，丑陋地苟活下去吧。” …… “夏亚——” “哥哥。” 少女伸出了素白的手指，将发丝间的那枚紫水晶发簪取下。 那双栗色与银白混杂的美眸之中—— 曾经属于少女的所有茫然，单纯，浪漫与憧憬，尽皆消失不见。 那冻结成冰，再也没有一丝杂质蕴含的漠然眼眸之中—— 仅余下了，那难以言喻的寒霜。 “既然你认为现在的我，没有被杀死的价值。” “那么，我一定会站到顶点。” “然后。” “好好地报答，你曾经对我所做过的一切……” …… 那一日，苍庭古国爆发了多重神降。 神话生物行走人世的威光，哪怕相隔数千里远都能被看到，让周遭的数个王国都惴惴不安。 数位传奇被惊动，守候在边境线上，等待着神战的开启。 但最终，数道神降之身搜寻了数日都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徒劳无功地将力量收回。 而苍庭公国也在神降的余威中分崩离析，很快便沦为了历史。 有传奇根据现场残留的神力痕迹，判定为是黄昏破封所引发的后续神降。 于是在后世的古籍上，多了这样一行寥寥的文字—— 「苍庭公国，因黄昏灾祸覆灭于神圣历346年」 几年后，有一位女性御兽师宛若彗星一般崛起。 在彼时还被「灾厄大地」所笼罩的西大陆上，书写下了属于自己的赫赫威名。 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便晋升到了称号阶，而其称号便是「苍银魔女」。 但是当席尔薇雅重新恢复了自己的真名，开始在西大陆上寻找之时。 却发现，她再也寻觅不到夏亚的分毫踪迹。 就仿佛，自从那神降的一天之后，名为夏亚.埃古特的少年，便从整个西大陆上消失了一般。 后来，又是几年过去。 当席尔薇雅晋升传奇之座。 精神力得以升华圆满，化为了精神海洋，可以从更高维度俯瞰自己的灵魂与心灵之时—— 她方才发现了自己那灵魂深处，过往记忆中被改写过的痕迹，和那被抽离的空白记忆片段。 还有夏亚所给她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那一日，「苍银魔女」席尔薇雅在格兰特海对岸的黄金平原之上，建立起了纯白的高塔。 还有那次级位面里，被笼罩在凝固黄昏中的宫殿。 那是她为自己所建立的寝宫。 也亦可以说是，埋葬自己的墓地。 许多强者因此将席尔薇雅视为了传奇中的异类。 明明对于无数传奇而言梦寐以求的神域，对她而言近在咫尺，但席尔薇雅却对此未曾产生分毫的兴趣。 她变强，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在这滚滚红尘之中，等待着谁回来。 「夏亚哥哥给我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在时间的尽头，再相见吗？」 「既然如此。」 「那么便让我等你回来吧。」 「我要亲口让你告诉我，那一日你所隐瞒的真相，还有，你究竟对我抱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无论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只要你还没回来，那么我就会一直等下去」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七百零四页，神圣历360年，繁花之月，13日。 这是那凝固在黄昏宫殿之中的，《苍银魔女日记》的最后一页。 再后来。 五百年过去。 「灾厄大地」结束。 圣者喋血，半神与天使等神话生物行走于世的混乱时代被终结。 神降也成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仅仅只在吟游诗人的诗篇中所流传。 传奇，重新成为了西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那尘封已久的《苍银魔女日记》，也在五百年后，再一次被打开。 然后，书写下了新的篇章。 抱歉这章有点迟了。 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意识宛如明灭不定的气泡，在虚无的海洋中起起落落。 某个刹那，气泡破碎。 夏亚感觉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里，有汩汩的暖流从他的身旁流淌而过，滋润着他的全身。 下一刻，夏亚睁开了眼睛。 空气里传来了刺鼻的药水味。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方宽大的浴缸之中。 浴缸之内盈满了翠绿色的液体，让整个浴室之中都洋溢起了浓郁的生命气机。 在浴缸不远处的地面上，则还有许多铭刻着魔导符文的卷轴，但是此时此刻，那些价值不菲的法术卷轴皆被撕开。 而那些烙印在卷轴上的魔导符文也已经黯淡了下来，失去了原有的魔力与灵性，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文字。 这些道具夏亚都很熟悉，治愈系的炼金药剂与卷轴皆是超凡物品里同位阶价格最昂贵的那一档，毕竟关键时候这东西可是能救命的。 为了以防万一，自从拥有了「空间口袋」之后夏亚便常备上了许多治愈道具，只是之前在历史残响中为了给席尔薇雅吊命，直接一口气把库存给清空了。 “真奢侈啊……” “明明只需要躺几天就能自己恢复的，这一下又要大几千了吧。” 夏亚还看到了一枚淡紫色的药剂瓶，那是能够直接恢复精神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治愈灵魂伤势的特殊药剂，价格相比普通的又要昂贵上几倍。 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的状态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此前那仿佛从灵魂深处诞生，弥散全身的虚弱感已经消失不见。 完美熟练度「焚血」的副作用，大约会持续一整天。 也就是说，我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以上了吗？ 夏亚抬头，想要找个钟表确认一下时间，紧接着便察觉到了胳膊处传来的骚痒，还有那微弱的呼吸声。 金发少女正坐在浴缸旁那小小的凳子上，双手撑住膝盖。 淡金色的发丝顺着浴缸边缘散落，有几缕垂在夏亚的手边。 艾若拉白皙的俏脸恬静柔美，美目微闭，正在安静地熟睡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亚的动静，艾若拉那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 下一刻，她睁开了眼睛，流露出了那双碧蓝色的美目。 两人沉默地对视。 最终，还是夏亚先承受不住视线，率先移开了眼睛，主动开口。 “早安，小艾……” “哦不对，也许是晚安？” 夏亚撑着大理石浴缸的边缘，在哗啦的水声中站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从浴缸中起身后的状态是赤身裸体，但夏亚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毕竟那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老婆，早晚都是要吃掉的，而且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都看过了。 再者说来，先前把自己带到浴缸里的应该也就是小艾。 看着在水幕中起身的夏亚，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侧过了头，递来了毛巾与干净的衣物。 “谢了。” 夏亚接过毛巾擦干了身上药剂的残余，然后换上了艾若拉递来的衣物。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开口询问：“对了，小艾，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 艾若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却仿佛正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我一回家就哪里都找不到你，就连你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找了好久，才在锁死的盥洗室里发现的你。” “当时伱不但全身沾满了灰烬与尘土，而且魔力量也接近于无，就连精神力也快探查不到了……” “夏亚，你之前去哪了？受伤了吗?” 夏亚穿上干净的衣物，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知道艾若拉这姑娘向来人狠话不多。 一般来讲她更习惯于将自己当做是夏亚手中的长剑，夏亚指哪她砍哪，不会过多的思考，也不会刨根问题地去追究一些事情。 只是，倘若这丫头的倔脾气上来了，那就是十条纯血巨龙也拉不回来的那种。 而夏亚偏偏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种类型。 自古以来，“没头脑”都是“不高兴”的克星。 “虽然很想现在来上一句「区区致命伤」，但好像氛围有些不太合适玩梗。” 夏亚犹豫了片刻，方才再次开口。 “受伤倒是没有，不过是用了点透支类的技能，你可以理解为肾宝，之前的身体确实被掏空了，不过只要修养几天应该就没有大碍。” “你没看我现在又变得龙精虎猛了吗？” 艾若拉便这样沉默地听着，那双湛蓝色的美眸却依旧凝固在夏亚的脸庞上。 她和夏亚待在一起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夏亚口中一些普通西大陆人所难以理解的梗和流行语，对于艾若拉而言倒是不成问题。 甚至她自己也时不时会说上两句。 夏亚拍了拍新衣服那因为折叠而产生的褶皱：“至于我去的地方……” “我要是说去了几百年前的另一个时空，你应该也不会信吧？” 金发少女淡淡地点了点头：“信。” “好吧……差点忘了是你了。”夏亚无奈地拍了下额头。 以艾若拉的性格，就算夏亚和她说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 那她大约也只会平静地点点头，然后转头就开始收拾起自己和夏亚逃难的行李。 夏亚站起身子，抖了抖衣领，伸手摸了摸艾若拉的头。 与席尔薇雅那微卷的长发不同，艾若拉的金发很柔顺光滑。 不过虽然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但摸起来的手感倒是都同样很好。 “就是说我压根没事啦。” “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地醒过来了吗？” “三天三夜都没吃东西了，肚子都快饿瘪了。” “走吧，一起去吃大餐了。” 夏亚有些留恋地将手从艾若拉的发梢旁移开，招了招手，就要转身出门离开浴室。 但是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抓住了。 “不要……” 少女那原本清冷的声线，此刻却带上了难以掩饰的颤音。 “不要……” “抛下我一个人。”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艾若拉的吻 淡金色的长发垂落。 艾若拉微微低着头，那双湛蓝色的美眸被发丝所遮挡，看不清其中的真容。 “我知道，你身上背负了许多东西。” “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去考虑过，是夏亚你一直在为我们的未来所忧心。” “但是——” “在盥洗室里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有那么一种感觉。” “仿佛伱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而我只能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你远去的背影……” “看着你与我渐行渐远，我却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到……” 金发少女的声音在颤抖着。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喜欢轻易宣泄感情的人。 但是，在被伦戈米尼亚德切开的盥洗室房门内—— 看到那倒在地板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昏死过去的夏亚之时。 艾若拉感觉到全世界都变得寂静无声。 那是她所相依为命的少年。 同样，也是艾若拉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是她十年间朝夕相处的挚爱。 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无比巨大的，被遗弃的惶恐。 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她所远去。 夏亚昏迷的三天时间里，艾若拉找遍了帝都内的所有隐秘聚会与超凡集市。 甚至就连齐格中校都被她用银枪给指着，苦笑着用自己的权限兑换出了军部最高保密级别的精神力秘药。 而在家里守着夏亚的时间里，艾若拉也曾无数次的想过—— 倘若夏亚真的就这样昏迷不醒，甚至情况继续恶化死去的话，那她会怎么做。 好在—— 最后夏亚还是苏醒了过来。 于是全世界的光亮，又重新回到了艾若拉的身边。 “我知道，夏亚你在做的很多事情我都无法理解。” “你能做的事情，我做不到。” “但是，即便如此。” “我也不会就这样笨手笨脚下去……” “我会变强，变得更聪明，变得能够帮上夏亚你的忙……” “所以——” “不要，抛下我……”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那握住夏亚衣角的手指微微颤抖。 但是很快，艾若拉便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好吧。” 夏亚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握住了艾若拉的手：“这次确实是我的锅啦，没想到最后精疲力尽到连收尾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是真有点担心，假如自己以后再来上这么一次，这傻丫头一时冲动之下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 夏亚看向艾若拉那双湛蓝色的眸子。 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口。 “那么，再次重复一遍约定吧。” “从今往后，我将会始终把你带走我的身边，不抛弃，不远离，哪怕是死亡的尽头也不分离。” “而你则要好好地活着，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做一个，对你始终有用的人。” 艾若拉喃喃地开口，补全了那誓言的后半句。 夏亚伸手，擦了擦眼前金发少女那素白的面庞。 然后他拍了拍艾若拉的肩膀：“好了，这才是被我从小养成的完美青梅竹马嘛……“ 夏亚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眼前的少女乳燕投怀一般，一下子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下一刹那。 冰冷而湿润的触感 在夏亚的额间，一点点地荡漾而开。 …… 艾若拉的唇很冰冷，带着柔软的感触。 而那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仅仅只是一闪而逝。 很快，艾若拉便微微后退了一步，与夏亚分开。 “可惜了。” 夏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早知道小艾你要给我发福利的话。” “那我更喜欢唇对唇一些。” “夏亚同学，初吻是很珍贵的东西，要留到最重要的时刻再交换，例如婚礼的时候——” “这可是你自己在邮寄给皇家书社的稿子里这样写的。” 艾若拉眨了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自信与冷静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不再是先前那个因为被遗弃而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女。 此刻的艾若拉，重新变回了那个军部任务积分排行的序列一，圣罗兰学院的最强。 “那是糊弄糊弄那帮纯情小处男读者的鬼话啦……” “我可是要撰写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种陋习而止步不前！” 夏亚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一时之间想要穿越回过去手撕那个乱写书的自己。 这不，实打实的福利没了。 “算了，反正早晚也有机会的。” 夏亚摆了摆手，转头走出房间：“走，吃大餐去。” 艾若拉捋了捋自己的金色长发，乖巧地跟在夏亚的身后：“去哪里吃？” “暗夜花园。” 艾若拉的脚步顿了顿：“夏亚同学，你确定那是吃饭的地方吗？” “怎么就不是吃饭的地方了，虽然暗夜花园是暗影议会的秘密据点，但好歹对外界的伪装就是高档酒店。” “该有的大餐一样都不能少，而且还能白嫖。” 夏亚摆了摆手，很快便走出了客厅。 他在门关处换鞋：“对了，我这次把自己弄这么惨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 “在那将自己压榨到极限，战胜强敌的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又有所突破。” “要不了多久，我应该就能达到三环的顶峰，然后开始尝试突破四环了。” “果然啊，生死之间的战斗才是突破的良药，对我这种很少将自己摆在绝境的人而言提升效果就更明显了……” 金发少女眼瞳中忽然亮起的银芒，打断了夏亚那带着些许自得的话语。 凌厉而凛然的气场涌现，弥散在艾若拉的周身。 下一刻。 一柄凛然的虚幻圣枪，悄无声息地于半空中显现。 那骑士枪古朴的枪身之上，一道又一道玄奥的灿银色光芒流淌。 有古老而深邃的，仿佛来自数个纪元前的力量，在这柄骑士枪的周遭缓缓具现，带着难以言喻的威势。 在夏亚的感知里，周遭的空间，都伴随着那圣枪的显现稳固了几分。 良久之后，艾若拉眼中的银芒方才缓缓消散。 她挥了挥手，将手中那焕然一新的伦戈米尼亚德召唤回了自己的魂约空间。 “所以，你那圣遗物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听闻了夏亚的问话，艾若拉闭上了双眸，感知了片刻方才再次睁眼。 “应该是我刚才的心境，和伦戈米尼亚德所契合。” “那更深层次的灵魂共鸣，也让伦戈米尼亚德更进一步地复苏，解封了一部分旧日的威能。” “而作为主人，我也得到了魂约的反馈。” 艾若拉想了想：“之后一直到四环，我应该都不会存在精神力的瓶颈。” 金发少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欢喜之意。 在她看来，伦戈米尼亚德的复苏以及自己的实力能够更进一步，无疑便可以在未来更加帮得上夏亚的忙。 而那样，自己就可以永远地陪在夏亚的身旁了。 “对了，夏亚你之前在说什么？” “我刚才精神力都投入到魂约共鸣和圣枪复苏之中了，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 “只是在想，等会我们要吃些什么东西好。” 夏亚叹了口气，拉起艾若拉的手就朝门外走去。 该死的欧洲人。 算了，原谅你了。 谁让这个欧皇是自己养大的小老婆呢。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渎神者」——夏亚 马车飞驰过帝都积水的街道，溅起了一片水花。 艾若拉坐在马车的后座窗边，看着窗外那个雨幕之下灰蒙蒙的城市怔怔地出神。 雨水顺着玻璃窗流下，蜿蜒出一条条细小的沟壑。 她向来是那种冰山少女的类型，之前一连串的情绪宣泄属于是压榨了少女的潜能，所以此刻的艾若拉更沉默寡言了几分。 “为什么要去暗夜花园？” “想要去确认一些猜想。” “比如……我此前所经历的，究竟是五百年前的真实历史，还是仅仅只是大梦一场。” “哦。” 这就是夏亚和艾若拉坐上马车之后所发生过的唯一一段对话。 再然后她便坐在窗边发起了呆，任由身旁夏亚的手不老实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如同一只习惯被摸脑袋的猫。 猫只愿意被最亲近的人摸脑袋。 而夏亚自然也乐得如此，他把玩着指间柔软光滑的发丝，一边将精神力汇聚到了脑海之中，查看起了系统面板上的收获，之前他一直没机会查看。 说起来，不久之前也有一位如猫一般的女孩陪在过自己身边。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新手任务：让苍庭公国青涩稚嫩的大公之女席尔薇雅经历至亲之人的背叛（已完成）】 【历史残响——「苍庭古国」已通关】 【任务奖励已结算】 【根据宿主在本次任务中的综合表现，发放如下任务奖励：「时之砂」四十枚】 【新手教程已完成，新手保护期结束，任务指引功能已关闭】 【兑换商城，称号、历史传说度等多种功能开启，请宿主自行查看新增功能】 【新手期后的第一次任务将在五天后开放，请耐心等待】 【您有新增添的称号、历史传说度待查看】 …… 夏亚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 在那原本漆黑一片的精神力世界之中，忽然亮起了十数道光点。 那些光点汇聚，散发出了淡淡的星芒，明净而澄澈，宛若星云一般，照亮了周围的漆黑。 夏亚能够感受到，在那些星芒的照耀下，自己原本混沌而空无一物，虚幻异常的精神世界，此刻忽然变得清晰而稳固了几分。 “精神力又有所增长……再加上之前战斗时的感悟，看来突破四环真的不算太远了。” 夏亚感知着自己的精神力，做出了判断。 人善智而不善力，作为御兽师，所主修的便是精神，亦或者说是灵魂的力量，以此来开辟魂约，契约宠兽。 一般来讲，直到突破四环，成为所谓的大师级御兽师之前，精神力都仅仅是很虚幻缥缈的玄乎事物，只能模糊地感知，却无法具现。 而将新具现出的，那极为狭小虚幻的精神世界一点点扩充，变得清晰且真实，便是四环以后御兽师们的修炼过程。 传奇御兽师的象征之一，便是能够开辟出自己的，宽广且辽阔的精神海洋。 夏亚的精神力一直都超出同阶许多，还未达四环便已经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此刻在那点点星芒的帮助下更是将精神世界凝实了许多，这已经是一般五环强者的水准。 这也意味着，突破四五环对夏亚而言不会再有太大的瓶颈可言。 “这就是新手任务的奖励，那四十枚「时之砂」吗？” 夏亚的心中惊喜，这可是能够直接提升自己御兽师潜力的好东西。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资质与天赋都已经极为优秀，但潜力这种东西当然是永远不嫌多的。 而且，伴随着那四十枚微小星辰般的时之砂融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夏亚分明还感受到自己对于时间与空间法则的亲和度也更提高了几分。 如果说再进入「历史残响」的话，那他在时光长河的冲刷下所能够支撑的时间无疑也会更长。 “但是——” “我自由经验值呢？还有我的技能之种呢？” 自家可还是有三只宠兽在嗷嗷待哺的，能够提升未来潜力和时光亲和度当然很好，但即战力的提升也迫在眉睫啊。 好在很快，夏亚便从新拓展的系统光幕中找到了答案。 【时之砂商城】 【您当前拥有的剩余时之砂数量为：二十九枚】 【商城内的部分商品定期轮换，且伴随着宿主任务进程的推进，将不断解锁新的道具品类】 …… 【小型经验结晶】 【价格：1枚（单位：时之砂，后略）】 【道具描述：使用后获得自由经验值一万点】 【备注：小小的也很可爱】 …… 【技能融合之书】 【价格：10枚】 【道具描述：将同一宠兽的多种技能融合，以此结合出更高位阶的技能，与「技能之种」配合使用效果更佳】 …… 【窃贼手套】 【稀有度：蓝色】 【类别：超凡物品】 【价格：15枚】 【描述：穿戴后指定对象发动，随机获得目标身上的两样物品，使用后道具消失】 【备注：偷偷？偷偷！】 …… 【天马之缰绳】 【稀有度：蓝色】 【类别：超凡物品、宠兽装备】 【价格：30枚】 【描述：具现出幻想种——「天马」为自己作战，倘若将其装备在拥有「骑乘」属性的宠兽之上，则会大幅度强化该宠兽的各项属性】 …… 【双生魂环】 【稀有度：紫色】 【类别：超凡道具】 【价格：两百枚】 【描述：令御兽师的魂约数量+1】 …… 【命运之骰】 【稀有度：紫色】 【类别：超凡物品，进化素材】 【价格：一千枚】 【描述：将骰子投掷后，根据骰子正面的点数判定幸运值】 【备注：奥利安费，allin！】 …… 【黑之杯】 【稀有度：橙色】 【类别：污染物】 【价格：一万枚】 【描述：原本是能够满足许愿者一切愿望的奇迹之物，在被星空之上的古老存在污染后发生了畸变。其依然可以实现愿望，但实现愿望的方式将会根据难度发生不同程度的扭曲】 【备注：真的是圣圣又杯杯啊，你们有这样的许愿机吗我想问问？】 …… 花了好久，夏亚方才将那琳琅满目的商城列表大致看了一遍。 只能说，统子是懂画大饼的。 那些高稀有度的商品哪怕是夏亚看的都眼红万分。 别的不说，就光光是那个「命运之骰」，夏亚就可以在顷刻间联想到一大堆用法。 还有「黑之杯」，虽然看描述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倘若能够将那污染解决，那就真的是万能的许愿机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买不起。 之前为了加点赤红的「污秽之血」与「暗裔」，系统应该是自动帮他兑换了「小型经验结晶」。 使得他现在的时之砂数量只剩下了29枚，连那个「天马之缰绳」的钱都不够。 其实夏亚还是挺眼馋这件道具的，按照技能描述，其可以具现出幻想种「天马」，哪怕具现出来的幻兽实力固定没法提升，那在前期也等于多出一道魂约了。 幸亏商店中的时之砂似乎只是一种货币计数单位，不是真要拿去兑换，自己精神力世界中那微小的星辰数目依旧是四十枚，不然就是血亏。 夏亚发出了一声贫穷的叹息。 然后方才将目光从那些高等级稀有商品上移开，重新投入到那些他能买的起的商品之上。 “大型经验值结晶，价值十枚时之砂，可以兑换十一万点自由经验，赚是赚了，就是量太大了不实用……” “最高可以让宠兽自创出高阶技能的技能之种（普通），价值三枚时之砂。” “我之前获得的技能之种应该就是这个，难怪「天照」消耗了三枚技能之种，最后也仅仅只是准超阶。” “而可以创造出最高超阶技能的技能之种（稀有），则价值十枚时之砂。” “还得留点用来购买经验值结晶……也就是说进入下一个任务，获取新的任务奖励之前，我最多只能再创造出两个全新的超阶技能。” “还有那个技能融合之书，如果真要把融合之书和技能之种（稀有）配合使用的话，那就只够一个了。” 夏亚的目光一一扫过，然后停留在了商城的最上方。 【每周暖心福袋】 【价格：1枚】 【道具描述：随机获得商城里的任意一件在售商品，该商品每周限购一次】 “这系统不会是企鹅家出品的吧？为了拉动日活吃相这么难看？” “连这种玩意都学来了，接下来是不是马上就要推出赛季通行证了？” 夏亚的心中疯狂吐槽。 但最终，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选择了购买。 真香。 没办法，全商城最便宜的商品价值也要一枚时之砂，怎么样都不会亏。 而万一自己欧气爆发了一次，真把那些高稀有度的东西给换出来了，比如换个「黑之杯」啥的，那统子岂不是就要亏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您已购买「每周暖心福袋」，消耗一枚时之砂，当前剩余时之砂数量：28枚】 【你已获得「小型经验值结晶」*1】 “行吧。” 夏亚默默关上了时之砂商城的界面。 非洲人果然就是非洲人，再怎么氪金也不会脱非入欧。 算了，反正抽到保底也不亏。 自由经验值这种东西，总归是不会嫌多的。 将新开启的商城功能看完，夏亚这才望向了下方，那正跳动着红点的部分。 下一刻，一行行全新的信息在夏亚的眼前浮现。 【恭喜，根据您在历史残响「苍庭古国」中的表现】 【您获得了新的称号——「渎神者」】 【您获得了新的历史传说度——「被岁月遗忘之人」】 (本章完) 第八十章 那是……真实的历史？ 【渎神者】 【稀有度：紫色（可升级）】 【称号拥有者：夏亚.埃古特】 【你曾经，亵渎过一尊复苏的古神】 【称号属性1：佩戴后，根据敌对单位体内所蕴含的神性多寡，你与你的宠兽对其造成5%至50%的额外伤害。】 【称号属性2：佩戴后，伱将更容易遭受神话生物、狂信徒等的敌视与仇恨】 【备注：不是只有杀死了神的才叫弑神者，杀死化身的也算……就好像屠龙者不是非得战胜过纯血巨龙，也许他杀死的只是一头有着微薄龙血的大号蜥蜴】 …… 【历史传说度——被岁月遗忘之人】 【归属者：夏亚.埃古特】 【归属地：苍庭古国/西大陆】 【在那滔滔的岁月长河中，整个西大陆的人们都遗忘了那段深埋于尘埃中的过往，也遗忘了那个人。 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 也许那位少女，那个公国，乃至于整个西大陆人类文明的命运，都将走上截然相反的轨迹，万千生灵的结局都将天翻地覆。 历史传说度——这是赋予那些，曾经站上人类历史转折点的英雄的殊荣】 …… 看着脑海中浮现而出的两道光幕信息，夏亚沉默了。 「渎神者」这个称号很容易理解。 说白了，就是佩戴上这个称号以后，会给自己和宠兽们添加一个「对神性特攻」的buff，再顺带加上嘲讽的效果。 简单粗暴，但是很实用。 平日里肯定是不能佩戴这个称号的，不然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就被巡逻的圣骑士团给抓进教廷的裁判所了。 但是关键时刻，再碰到什么邪教徒、邪神化身啊啥的，那这个称号可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最高百分之50的特攻，简直不要太酸爽。 但是—— 真正让夏亚沉默的原因，还是因为后面的历史传说度。 「赋予那些，曾经站上人类历史转折点的英雄的殊荣」 “统子啊，统子。” “你到底是想暗示些什么啊？” …… “就是这里了吧，不愧是整个黑百合区最奢华的酒店。” 马车停下，驾驭马车的车夫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艾若拉递来了一块漆黑的面具，而自己则戴上了另一块猫耳面具。 夏亚接过面具，戴在了脸上。 马车在一栋奢华的楼宇之外停下，有戴白手套的侍者上前，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门。 艾若拉眨了眨眼睛，牵起夏亚的手走下马车，很快便有伞遮挡在了夏亚和艾若拉的上空，遮掩住了雨水。 “两位的打扮，真是像极了皇家书社最新出版的图册。” 看着身穿漆黑风衣，佩戴面具的夏亚与艾若拉，那位侍者不由道出了由衷的赞美。 “哦，什么图册？” 夏亚将脑海中的系统光幕关掉，开口询问。 “《皇家偷心怪盗团》” “两位的打扮，简直和里面的男女主角一模一样。” “那可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怪盗情侣。” “那还真巧。” 夏亚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他为了给苍庭公国历史残响的最后一幕氪金，正好借着自己暴涨了一大截的精神力又文抄了一堆前世的作品出来，现在应该正好赶上出版发行。 没想到这又碰上书粉了。 夏亚察觉到，在听到自己与侍者对话的同时，正牵着自己手的艾若拉脚步分明变得欢快了几分。 “你这么会说话可以多说几句。” “是吗？那我就再多说几句了”侍者有些惊喜地开口：“不过要我说，里面的男主角还是太无趣了一点。” “明明身旁有那么多娇俏可人的女性在，却选择单推青梅竹马的女主角这一条线，我觉得那个男主角就该大包大揽地全推倒了，直接达成九艘跳的后宫结局。” 于是艾若拉那原本轻快的脚步，顿时变成了掐在夏亚手上的暗劲。 “算了，你不会说话可以少说两句。” …… 暗夜花园。 这里明面上是黑百合区，乃至于整个帝都都赫赫有名的奢华酒店。 但是在暗面，这里却是整个西大陆灰色世界的王者——暗影议会在帝都的据点之一。 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超凡者进出此地，价值超过数十万莱茵金币的情报交易在其中发生。 但是，此时此刻，暗影议会负责接待最高级别客户的据点负责人，人却麻了。 因为，他硬是在一旁——看着这两位最高级别的议会客人，在自己面前的餐桌上吃了两个多小时的大餐。 虽然暗夜花园明面上确实是饭店没错—— 但实际上来这里的高级别客户都是火急火燎赶着进行情报交易的，再不济就是来发布隐秘委托的，一言一行都带着特工接头的风范。 有谁会真在这里吃饭啊？ 还一吃就是两个小时之久，道道菜都点最珍稀昂贵的那档，搞得后厨的食材都告急了。 “这位客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入正……” 暗影议会负责人有点汗流浃背了，但是话刚出口便被夏亚打断：“别急，没看到还在吃饭呢。” “对了，我记得你们这边是免费给高级别客户提供餐食的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负责人的话语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流露出讶异的色彩，随后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夏亚的身旁，原本仪态优雅，却正在用风卷残云般速度扫荡食物的艾若拉忽然身形一紧。 下一刻，她的眼中银芒便要伴随着那凌厉气场迸发而出，但是很快便被夏亚拉住。 夏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然后，方才看向了身前，桌椅在魔导聚光灯明亮的光束下倒映而出的那一缕淡淡阴影。 阴影扩散分化，逐渐编织为了一道虚幻的人形。 很快，由黑影所编织而成的朦胧身影一点点变得清晰。 那是一位身穿墨色古典长裙的少女，漆黑如墨的发丝间可以看见一对若隐若现的凸起，衣物层叠却不繁复，镶嵌着点点星辉，仿佛深夜的天空。 她的身体较为虚幻，有往外荡出涟漪的迹象，脸庞仿佛蒙着层层薄纱，朦胧却异常秀美。 夏亚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前，那位面容仿佛笼罩在夜色里难以看清的黑裙少女。 “你比刚才那个五环巅峰的负责人实力更强，身份也更高” “而且，这应当还不是你的本体，只是你用影子所编织而出的化身……本体不在帝都，甚至可能都不在帝国境内。” “六环巅峰，称号级别，且动用了高位阶超凡物品的暗影议会高层……” “还是，那位「夜之女王」？” 餐桌对面传来了黑裙少女格格的笑声，宛若银铃一般。 “这些可都是「圣者晚钟」到「死告天使」级别的情报。” “想要我回答这些问题的话……” “你在议会剩下的那些额度可就要全部清空了哦。” “那算了。” 夏亚摇了摇头，将面前清空的餐盘与刀叉等餐具推向了一旁。 “啊，不吃了？” 黑裙少女似乎有些遗憾，她双手托起了下巴，用那双被夜色所遮掩的眼眸凝视着夏亚。 那目光有着少女所独有的清澈感，却又仿佛跨越了亘古的岁月。 带着审视…… 还有，些许的，无人察觉的怀念。 “其实你吃多久都无所谓哦，后厨食材不够的话我可以让总部用秘密通道运过来。” 秘密通道—— 是说暗影议会内部的传送阵通道吗…… 夏亚牵着艾若拉的手，感受着对方因为直感而遭受的刺激，在最亲近人肌肤接触的安抚下一点点被抚平。 他摇了摇头：“算了，你在这，我们都吃不下饭。” “那还真是遗憾，明明我还想看看拯救了帝都的大英雄专心吃饭时的模样……” 黑裙少女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么，开始交易吧。” 夏亚点了点头，然后方才缓缓开口。 “首先，我想知道灰烬教团与黄昏教团在最近几百年间的所有接触，粗略的大事记就行。” “可以。” 黑裙少女依旧一只手撑着下巴凝视着夏亚，另一只手则在虚空中轻挥：“「圣者晚钟」级别，价值一千五百枚莱茵金币。” “扣除之后，你在暗影议会还剩下两千枚莱茵金币的额度。” 下一刻，在那薄薄的夜色之中，忽然有一本朴素的书册，宛若被铅笔在白纸上描绘而出一般，悄然浮现。 然后，落在了夏亚的面前。 就仿佛，是从一个图层，突兀地显现在了另一个图层中。 夏亚的面色不动，捡起书册翻阅了起来。 最先出现在书册上的，便是灰烬教团几个月前在圣罗兰学院的暴动。 只是因为夏亚索要「粗略的大事记」的缘故，具体的关键信息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只说了由圣罗兰学院师生和军部联手破除了灰烬教团的阴谋。 夏亚的目光扫过书册，顺着时间线一页页往后翻去。 然后，他的目光在书册的某一页上定格。 「神圣历350年」 「黄昏教团派遣数位牧首，破坏了灰烬教团的某次火祭仪式，并将上千教徒斩杀过半，余下的直接利用污染物侵蚀转化」 「此后数十年间，两方教团爆发了多次激战，失落领域的诸多势力包括其他邪教团皆有出手调停，但始终无济于事」 「黄昏教团方面宣称，灰烬一方主动撕毁邪教团间的默契，破坏了黄昏复苏的计划，但灰烬教团一方则始终认为自己未曾插手，拒绝承认错误」 「双方矛盾因此激化，并在此后愈演愈烈，时至今日已然势不两立」 「该段情报存在逻辑疑点，有待进一步核实验证」 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我夏亚，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魔导灯的辉光，映射在了那本朴素书册的文字之上。 夏亚沉默地合上了书册，双目无神地望向纯白的天花板。 “麻辣个巴子的。” 夏亚的身前，黑裙少女的动作微微一僵。 然后她方才轻掩嘴角，发出了宛若银铃般格格的笑声：“这位客人，虽然我是不怎么介意，但在小店骂人可是要罚款的哦？” “没在骂你啦……我是在骂某个逆天玩意。” “那倒霉东西可真是把我给坑惨了。” 夏亚的心情现在很复杂。 那本朴素书册上，所记载的一字一句白纸黑字的文字，将夏亚此前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猜想都串联到了一起。 如果说，此前夏亚能够将赤红这只历史残响中所存在的宠兽通过魂约带到现实中来——还可以用平行位面，小世界之类的理论来解释。 而统子的那个历史传说度——「被岁月遗忘之人」。 也可以勉强解释为类似于游戏通关之后的奖杯和成就，未必就有什么真正的内涵。 但是再加上眼前从暗影议会所收集到的证据。 那么所有的线索与迹象，便都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 所谓的「历史残响」—— 其实压根就不是一开始夏亚所理解的历史留影，幻境重现，平行世界之类的玩意。 而是，一段真实的。 发生在当前世界线过往的历史。 为什么所有邪教团大多保持着彼此之间的默契，但偏偏灰烬教团和黄昏教团，就在神圣历350年干上架了？ 那当然是因为就在四年之前的神圣历346年，夏亚在苍庭公国，把差一点点复苏的黄昏半身给重新塞进了土里。 顺带着，还把那具半身里面积蓄的全部神性和权柄碎片都给爆了出来。 在最后的时刻，黄昏半身从夏亚的天照之中，察觉到了灰烬之主的气息，由此也确认了夏亚的身份。 对于这些神话生物而言，掠夺神性之仇，可不逊色于杀人父母，那可不得狠狠地报复回去。 直到现在，黄昏教团的那些人大约还以为，当初的夏亚就是灰烬之主一手培养而出，专门为了阴黄昏一手而存在的秘密武器。 而灰烬教团的邪教徒们大概也是一脸懵逼。 就算他们之中真有擅长占卜的存在，可谁又能想到，五百年后他们会在一场暴乱中丢失了一截左指骨污染物，而这玩意居然还在五百年前出现了。 “嘶——” “我这造的孽好像不小啊。” 夏亚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的倒是还好说，毕竟他在历史残响中接触的人本来也就不算多。 稍微接触多一点的诺顿，现在坟头草更是已经两米都不止了。 唯独席尔薇雅…… 虽然皆是出于善意，但自己毕竟是连着玩弄了对方两次感情。 最后更是为了让她可以在灾厄大地的乱世里更好的活下去，直接在席尔薇雅的记忆里，种下了对自己刻骨铭心的仇恨。 而按照当前时间线的历史，席尔薇雅可是实打实地成就了传奇之座的。 这要是真被她找上门来复仇……那自己这小身板岂不是任人搓圆捏扁？ 呼—— 夏亚吐出了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其实，这种情况很难发生，我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首先，距离「苍银魔女」席尔薇雅最后一次在西大陆现身，已经足足有五百多年过去。 哪怕是以传奇的寿命来看，这也是极为漫长的一段时光—— 也许她已然逝去，也许如其他失踪的传奇那般迷失在了维度缝隙里，再也难以回返。 其二，哪怕那位苍银魔女真的还在西大陆。 但是相比于五百年的光阴，她年少之时那区区几年的经历，也仅仅只是沧海一粟。 就好像中年人回忆年少时海誓山盟的爱情，只会淡然一笑。 漫长的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东西，传奇比常人站的更高，所看到的风景与世界也更广阔。 经历了五百多年的光阴，神性约莫早已经大于人性。 常人眼里的生离死别，在那些传奇们眼中也许早已经目睹了千遍万遍，再也难以掀起波澜。 因此，年幼时寥寥一年不到的经历，在如今的苍银魔女看来或许只不过是稚嫩的小打小闹而已，未曾会有多在意。 这样想来，自己说不定还能靠着那段经历，以转世之类的身份在白塔混点好处啥的。 只是，一想到当初那个喊着自己夏亚哥哥，在自己身旁宛若猫一般乖巧的天真少女。 此刻已经成为了那云端之上高不可攀，漠视众生的大人物—— 夏亚的心底，还是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惆怅。 可能这就是所谓人心的复杂吧。 他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再度将注意力拉回，却发现那位黑裙少女，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侧脸。 “咳——” 夏亚轻咳一声。 “那么把剩下的那点额度也花完吧。” “我要确认一下，锡兰的灾难，与「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的确切联系。” “可以。” 黑裙少女素白的手指在半空轻点，又是一卷朴素的书册在夜色中突兀显现。 “最近刚收到的详细消息，情报级别有所更新。” “从「圣者晚钟」提高到了「死告天使」，价值一共四千枚莱茵金币。” 夏亚收起那卷书册，脸色忽然一黑：“我的额度是不是不够了？” “没错，所以现在你还倒欠暗夜议会二千枚莱茵金币。” “本店概不接受赊账。” “当然对于最高级别的大客户，我们肯定不会像对待低级别客户那般使用简单粗暴的变现方式。” 黑裙少女抬起下巴，那双被夜色遮掩，虚幻而朦胧的眸子里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 “留在暗影议会工作一个星期，便算你还清。” “这个价格，都可以在黑市雇佣到五环巅峰的御兽师了，伱觉得如何？” “我承认这个价格很诱人——” “但是，我拒绝。” “还是付钱吧。” 夏亚叹了口气，从自己所剩无几的口袋里取出了几张金钞。 在发现金钞的面值不够后，夏亚还临时补上了一些此前准备时多余的超凡道具变现，方才付清了这两千莱茵金币。 付完款之后，他拉上身旁的艾若拉转身就走，迅速离开了暗夜花园。 黑裙少女没有阻拦。 她仅仅只是坐在餐桌的一旁，沉默地注视着夏亚拉着艾若拉离开的背影。 那双被夜色所笼罩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分辨的，复杂的神色。 良久之后，这处暗夜花园的负责人方才悄无声息地走入其中。 他侍立在一旁，缓缓开口：“奥古蒂娜大人，他们两人已经离开了。” “您似乎很在意他们的样子。” 这位五环巅峰的负责人话语恭敬异常，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上位者的心思。 “您看，是否需要我们派人暗中跟上他们…” “不用……” 沙哑而慵懒的话语声回荡在寂静的餐厅之中。 那道由夜色与影子所编织而出的人形，微微舒展了几分。 朦胧而繁复的黑裙之下，勾勒出一条修长而窈窕的曲线。 就宛若，统御着黑夜与隐秘的女王。 “而且，除非是潜行专精的称号级。” “不然哪怕你自己上，也只会被他找机会坑死。” “大人说的是。” 负责人额角滑落了一滴冷汗，不敢再言。 虽然在他心中，自己一个五环巅峰去跟踪一位四环都没有的年轻人，那无疑是纯纯的大材小用。 至于被坑死什么的，那更可谓是天方夜谭，他虽然也算是“御兽大师”，但自己又不姓罗。 不过，在眼前这位一言一行便可以决定他生死与命运的大人物面前，他自然是一丝一毫的反对声都不敢有。 负责人沉默地等待着，就在汗水将要止不住滑落之时，他忽然听到眼前之人再次开口。 依然是那般沙哑与慵懒的嗓音。 与先前银铃般的少女声线截然相反，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有关于他，还有他身旁那位少女的信息——” “从此刻起，列为「普罗米修斯」级。” “除了我本人以外，所有议会高层不得查阅，也禁止对一切外人出售。” 据点负责人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愕然的震惊。 暗影议会的几乎全部客户，都认为代表着可能牵扯半神的「死告天使」，便是议会情报的最高级别。 但是，唯有他这种有资格分管一地业务，真正进入暗影议会管理层的高层方才知道。 在「死告天使」之上，其实还有一个级别。 「普罗米修斯」级 或者说，「盗火者」级。 这是由暗影议会的首领奥古蒂娜所亲自设立的等级。 据说其中的含义取自一则古老的神话，有一位名为普罗米修斯的神明，窃取了神界的火种，将其带到了人间。 于是众神震怒，将其用永远无法挣脱的铁链把他束缚在了陡峭的悬崖之上，用金刚石制成的钉子穿透他的胸脯。 让他永远不能入睡，疲惫的双膝也不能弯曲，还每天会有一只鹫鹰去啄食他的肝脏，白天肝脏被吃完，夜晚再长出来。 这个神话源自于奥古蒂娜本人亲口所说，无人知道其真正的来历。 「死告天使」象征着半神，而「普罗米修斯」的含义，便是诸神之怒。 以负责人的权限，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暗影议会内「普罗米修斯」级别的情报究竟有几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他第一次见证到这种等级的情报诞生。 仅仅—— 是为了两位此刻，连四环都不到的少男少女。 负责人将讶异与震惊收入心底，恭敬地点了点头。 “遵命。”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从历史中走出的魔女 直到走出了暗夜花园的范围之后。 夏亚方才察觉到，艾若拉那宛若炸了毛的猫一般勃发的直感，此刻缓缓平复了下来。 两人撑着同一把伞，肩并肩走着。 周遭是雨幕下朦胧的帝都街区，五光十色，绚烂而迷离。 “她很强。” 并肩而行了许久之后，夏亚身旁的金发少女用清冷的声音开口。 “是很强没错，刚才仅仅只是她用影子编织出的化身，但给我的感觉便已经不逊色六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位暗影议会的主人，「夜之女王」奥古蒂娜。” “据说她执掌着黑夜与隐秘的一部分权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夏亚点了点头。 除了自己的老师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直面传奇。 虽然仅仅是化身，但带给夏亚的压力却也丝毫不小。 “还不止这些——” 艾若拉再次开口：“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我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夏亚同样赞同地附和了一句：“总感觉她一副要把我拿去卖给奴隶贩子换钱的架势。” 所以他才宁愿抵押多余的道具也要付现金跑路。 不然以夏亚现在的贫穷程度，他还真的不介意打一周工换钱。 对方给的价格确实很优渥，让他都有点心动。 “对世俗金币还这么在乎的传奇，确实很少见啊。” “不会堂堂「夜之女王」也和我一样，在为了买超凡素材的钱不够而绞尽脑汁吧？” 一时之间，同样贫穷的夏亚与对方产生了共情。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而在夏亚的身旁，艾若拉却只是歪了歪头。 然后。 她在心中，暗暗将那位「夜之女王」的警惕等级，提高到了超过迪瑞丝会长的水平。 来到了，与艾若拉素未谋面的帝国第二皇女伊莎贝拉并驾齐驱的级别。 这些都是在艾若拉眼中，有资格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对手。 也别问为什么夏亚与那位「夜之女王」只是见了一面，就让艾若拉产生了戒心。 问就是女人所专有的直感ex。 以艾若拉对于夏亚的了解，她这位青梅竹马简直就是自带招蜂引蝶的「红颜美少年」特质，只需要往那里一摆，就会有女人围在他的身旁团团转。 当然艾若拉对此完全能够理解，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夏亚的优秀。 但是，倘若真要有人踩在她头上，比她抢先一步偷吃禁果—— 那却是艾若拉所万万不能容忍的。 …… 黄金平原，白垩高塔。 白塔大图书馆，万千道由金丝木所制成的巨大书架排列而开，显得宏伟而壮丽。 数不清的书册被安静有序地排列在巨大的木质书架之上，带着古朴而宁静的气息。 菲欧伦站在图书馆的入口处，回头看了一眼那被宁静所笼罩的大图书馆。 “要走了吗？” 身穿白袍，面容素雅的女人在菲欧伦的身后开口。 「寂静歌者」伊丝维妲的声音很平和：“其实，你可以重新回归白塔的，没必要一直在外面打打杀杀。” “不用了……白塔就和你的称号一样。” “这里太宁静了，太和平了，只适合那些心无旁骛的求道者们学习，研究奥术与知识。” 菲欧伦透过金属面具看了伊丝维妲一眼：“当然，其实对伱们而言，教书育人也没什么不好。” “但对我来讲，那冰冷肃杀的战场，方才更加的海阔天空。” “我答应过殿下，这次回来只是单纯为了偿还白塔养育我的恩情而已。” 伊丝维妲犹豫了一下，方才再次开口：“所以，长眠位面里面……” “那是一个被黄昏所笼罩的世界，没有六环巅峰的实力，根本不用想着进入宫殿深处。” “坦白而言，我现在都有些后怕。” 说到这里，菲欧伦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丝心有余悸。 以她的实力，居然仅仅只是抵达了那王座之间几秒，连王座之上的人影都没来得及看清，便被强制放逐出了位面。 那种凝固的威严甚至对她的灵魂都产生了一定创伤，让她在白塔中多修养了几天方才恢复。 “那塔主她……” “不清楚，不过那股凝固的威势，确实源头是来自于王座之上。” “苍银魔女冕下应该还在王座中沉睡吧，而且她的实力伴随着沉眠似乎还在增长，远远超越了普通的传奇。” “也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被她听闻。” “总而言之，养育之恩我已经还尽了，现在我也该走了。” 她走出大图书馆，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化为了白塔的广场。 下一刻，庞然的黑鳞亚龙在广场上被召唤而出，带着森然的龙威。 伊丝维妲沉静地点了点头。 不论如何，能够知晓塔主还存活，这本身对白塔而言便是一件好消息。 一位活着的传奇，这个消息只要存在一日，那么白塔在西大陆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 她想了想，再次开口：“你还是准备走帝国的传送阵回去吗？” “嗯，不过得先到边境——” 菲欧伦的话语还未道尽。 下一个刹那。 她与伊丝维妲的面色忽然同时一变。 「军用传送阵？」 一行淡金色的文字，便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浮现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之中。 十二道流光亮起。 几乎不假思索的，菲欧伦与伊丝维妲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全部宠兽。 森严的龙威，能够为所有听闻生灵带来死亡的「镇魂曲」…… 十多道宠兽的巅峰技能，便要在这一瞬间爆发而出。 伊丝维妲身后的大图书馆内，那承载着万千书册的木质书架正在爆发的魔力波动中摇摇欲坠，发出了嘎吱的破碎声。 然而，下一刻。 昏黄色的光芒，悄无声息地涌现。 遮掩了整片天幕。 不论是帝皇级的黑鳞亚龙、冠冕狮鹫，亦或者是死亡歌颂者……所有宠兽的动作皆在此刻定格。 连带着，那大书馆中万千即将破碎的书架，都停滞在了凝固的黄昏之中。 直到这时，菲欧伦与伊丝维妲，方才看到了身旁—— 那从辉光中显现的窈窕身影。 她银发银眸，身穿一身有些破旧的漆黑纱裙，背后有层层叠叠的昏黄羽翼垂落而下，虚幻而又朦胧。 她从凝固的黄昏中走出。 然后，踩着那有些陈旧的红色高跟鞋，来到了伊丝维妲和菲欧伦面前。 “席尔薇雅……塔主。” 伊丝维妲原本沉静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颤音。 与已经离开白塔的菲欧伦不同，伊丝维妲是世代传承下来的大图书馆管理员。 而她的长辈，便是曾经追随过席尔薇雅开创白塔的初始者之一。 因此与现在白塔的新生代成员不同，伊丝维妲始终未曾忘记那家族传承下来的使命。 她们真正的职责——其实并非是什么大图书馆管理员，而是，那位「苍银魔女」的守墓人。 只要墓中的长眠之人一日不醒，那么守墓人的使命便将代代延续，永无止尽。 而此刻—— 本该活在历史中的人物，居然真的从那埋葬自己的棺墓里走了出来。 容颜与装扮，都与伊丝维妲家族代代相传的画像一般无二。 那黄昏中的窈窕身影回头，看向了伊丝维妲，淡金色的字迹在虚空中显现。 「我认得你的血脉气息，和当初我建立白塔时救下的一个小女孩同出一源。」 “嗯，那是我的太奶奶……” “我……” 伊丝维妲原本安静柔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了难以掩饰的动摇之色。 以「寂静歌者」为称号的她，此刻却激动到有些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 这是她家族代代相传的使命与夙愿。 却在此刻，突兀地照进了现实。 可那以苍银为名的魔女却并未将目光停留在激动的伊丝维妲身上太久。 那纯银的美眸扫过。 然后，定格在了菲欧伦的金属面具之上。 「你是先前那个来到宫殿里的小丫头吧？」 「你刚才说，你是用帝国的军用传送阵赶来的？」 菲欧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出身白塔，但对于眼前的白塔之主——苍银魔女倒是没有像伊丝维妲那般家族代代相传的执念，因此也没那么情绪失控。 菲欧伦只是震惊于这位历史中的人物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以及，感叹于那慑人的威势。 明明没有分毫的动静，却将自己与伊丝维妲的全部宠兽都定格在了凝固的黄昏里。 在菲欧伦所见过的所有传奇之中，还从未有人能做到这样。 真要称号级和普通传奇的差距能大到随手秒杀的地步，那称号级御兽师也不会被称为一国的支柱。 但是紧接着。 菲欧伦的视线，便与伊丝维妲同样呆滞了。 她看到，在那位苍银魔女的手中。 一道破旧而残缺，仿佛经历过漫长岁月腐蚀的金属圆盘，悄无声息地浮现而出。 菲欧伦认出了那道金属圆盘。 那是帝国标准的制式传送阵，与自己来白塔时所使用的一般无二。 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这个有夏亚的世界 看着那笼罩在黄昏辉光里的魔女，以及对方手中的金属圆盘。 菲欧伦的目光，也同伊丝维妲一般定格。 为什么？ 倘若只是传送阵，那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空间系魔导构装物，因为其极大的战略影响力，从来都不是弗雷斯塔帝国的独家，几乎所有超凡势力都在暗中进行着相近的研究。 以眼前这位苍银魔女的实力与身份，再加上白塔的底蕴，掌握了类似的魔导科技并不令人意外。 可是—— 出现在苍银魔女手中的这枚魔导阵盘，恰恰就是帝国的单人用双向传送阵，而且还是制式生产的那种。 当然，哪怕帝国对这类技术保密极其严格，但对于一位传奇而言，真要悄无声息地从帝国这边搞到手那也不足为奇。 但是，眼前这枚魔导阵盘却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态，已经锈迹斑斑，连魔导符文都变得黯淡无光，早已失去了效用。 就仿佛——真的经历过数百年岁月的侵蚀一般。 可明明据菲欧伦所知，这种单兵用双向传送阵，是直到十几年前才正式在军中普及的，哪怕是研发试验品雏形的历史也绝不可能超越百年。 再联想到自己在长眠位面中的见闻，眼前的这位苍银魔女应该是真的在那孤高的王座之上，长眠了五百年之久…… 这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细思极恐到，此刻的菲欧伦都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而被这位苍银魔女杀人灭口。 以对方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真要动起手，那自己恐怕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 好在凝固的黄昏，终究是未曾笼罩下来。 那苍银的魔女，仅仅只是看了心中浮现出不安的菲欧伦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宛若山岳倾倒般的压力，也从菲欧伦的身上消失。 「我知道了。」 淡金色的字迹在虚空中显现。 只是一眼，对方就从菲欧伦动摇的神情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菲欧伦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当她的目光再次看去之时，却发现那位魔女此刻已经站在了窗边。 她那窈窕的身形笼罩在黄昏的暮光里，沉默地看向手心中的事物。 那是一枚水晶发簪，用铂金所制成的簪身款式有些老旧，但是那枚镶嵌在发簪之上的紫水晶却依旧澄澈而透亮。 于斜斜的夕阳光线照耀下，折射出琉璃般绚烂的色彩。 很显然，这枚水晶发簪得到了主人极为细致的保养，方才能够历经数百年的时光侵蚀依然焕然如新。 苍银魔女席尔薇雅看了手中的发簪许久。 然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其重新别在了自己银白的发丝之上。 下一刻。 席尔薇雅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厚重而朴素的书册。 明明她没有分毫多余的动作，但那本厚重书册却凭空敞开，哗啦啦的翻页声，伴随着灰尘簌簌而落。 紧接着，翻页声终止，定格在了已经写满文字的某一页上。 「将我传送出苍庭王都的那枚传送阵盘，便是那一夜后，我身边最后一件苍庭公国的遗留。」 「最开始，我以为布伦斯塔特家族真的有这般隐秘的魔导科技，为了不让诺顿的野心得逞，家族里的长老们哪怕奋不顾身也要护送我借助传送阵离开。」 「直到后来我登临传奇，开辟出精神海洋，以更高维度俯瞰自己心灵之时，我方才发现了自己记忆中被篡改过的痕迹，还有那些遗失的空白。」 「可是那时，哪怕我找遍了整个西大陆和次级位面，却未曾再发觉夏亚哥哥的踪迹。」 「而那枚阵盘，便是夏亚哥哥所留下的唯一线索。」 「我拜访了整个西大陆空间魔导科技领域最资深的权威，也让他们带领我参观了魔导院的机密研发现场……」 「但是，所有的调查都显示，当时哪怕是超大型的远距双向传送阵，都仅仅还停留在理论阶段。」 「唯一被制造而出的，是一个占地数栋楼面积，每次可以传送瓶盖大小物体的原型机，却在当时已经被视为该领域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 「更何况，是一枚实现了高度小型化与集成化，仅仅只有圆盘大小的便携式单人传送阵……」 「以布伦斯塔特家族的能力，再怎么秘密研发，也绝不可能掌握这般超越大国魔导院数个代差的魔导科技。」 「那枚孤零零的传送阵盘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它仿佛，来自于遥远的未来。」 「就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又如风一般消失的……夏亚哥哥一样。」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七百零一页，神圣历360年，萌芽之月，7日。 在写完这页日记后没多久，苍银魔女便在黄金平原上建立起了纯白的高塔，然后将自己埋葬在了其中。 席尔薇雅的目光在这页日记上停留了片刻。 紧接着日记再次翻动，很快便重新浮现出了空白的一页。 下一刻，一行行娟秀却又古老的金色字迹，便这样凭空在空白书页上显现。 「夏亚哥哥，你曾经给我留下过最后一句话。」 「“在时间的尽头，再相见”」 「而如今，五百年的沧海桑田过去了。」 「这便是那个，有你在的未来吗。」 「当初的你，究竟为什么要改写我的记忆。」 「还有，在伱心中，我又到底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呢？」 「是用之即弃的工具？」 「是普通的兄长与妹妹之间的亲情？」 「还是……」 那淡金色的笔触微微颤抖，却始终未曾继续书写下去。 一旁的菲欧伦与伊丝维妲都不由心中一惊。 因为，这位自出场以来便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轻描淡写便掌控住了全场的白塔塔主，苍银魔女—— 此时此刻她那纯银的美眸中，却浮现出了些许的不安，惶恐，还有一闪而逝的畏缩与怯懦。 就仿佛是久未归家的游子，在快要抵达故乡之时的近乡情怯。 不过很快，那一闪而逝的复杂之色便从席尔薇雅的眼中消失。 淡金色的字迹在虚空中浮现。 「我需要花几天时间，适应一下长眠期间增长的力量」 「等到完全复苏之后，我会去弗雷斯塔帝国的帝都一趟。」 席尔薇雅看向一旁的寂静歌者伊丝维妲，那双苍银的美眸中流露出些许歉意。 「我当时只是无心之言，没想到你的先祖居然当真了。」 「这座白塔只是我为自己所打造的墓地，而以我的实力，也无需他人为我守墓。」 「现在我已经复苏，你们也可以从这座坟地一般的塔里获得自由了。」 “不。” 伊丝维妲摇了摇头：“也许在塔主您看来，白塔只是您随手创造的建筑。” “但是，在这五百年间，对我，对于所有白塔中的成员们而言，这里已经成为了她们生命的意义。” “我们愿意留在这里，不止是因为塔主您，更因为……” “白塔还是无数无家可归之人心灵的港湾，是我们心之所向的理想乡。” 席尔薇雅的目光在伊丝维妲身上微微停顿，许久之后点了点头。 她也未曾想到，自己当初的随心之举，居然会成为未来与黑塔所并列的三塔之一，无数求道者们心中的圣地与归宿。 简直，就像当初的夏亚哥哥之于我一样。 而菲欧伦也紧随着开口了：“苍银魔女冕下愿意莅临帝都，也是帝国的荣幸。” “作为帝国的南方监察使，我可以为您带路。” “我先前所说的那位夏亚.埃古特，如今应该就在帝都之内。” 菲欧伦将心中那细思极恐的震撼小心翼翼地收起，未曾显露出分毫。 一位传奇，而且还是传奇中的强者造访帝国，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虽然帝国中并不乏传奇存世，但倘若对方在帝都之内全力出手，哪怕只是传奇战斗的余波，便足以将整个帝都夷为平地。 当然，这也未必便是坏事。 不论如何，白塔与帝国，在明面上皆属于西大陆的秩序阵营，因为菲欧伦的牵线搭桥，双方关系也还算融洽。 以如今帝都之内的紧张局面，如果能够引来一位传奇的表态，那连锁反应很可能便会动摇旧有的格局，陷入混乱。 而对于如今在帝都内孤立无援的皇女殿下而言，这份局面无疑是越乱越好。 「好。」 淡金的文字再次在虚空中显现。 那黄昏中的魔女缓缓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大图书馆。 「在复苏的这几天里，我想仔细地了解一下……」 「这个生他，养育他的时代。」 下一刻。 在被凝固黄昏所笼罩的大图书馆里。 木质陈列架上所有的书册，都忽然浮空而起。 然后，在同一时刻敞开。 那位苍银魔女便这样踩着有些破旧的红色高跟鞋。 一步步地，走入了那漫无边际的书海之中。 菲欧伦与伊丝维妲对视了一眼，刚想要悄无声息地退下。 但是随后，她们便发现淡金色的字迹又一次显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我想尝一尝这个时代的食物。」 没想到长眠了五百年的传奇强者，居然还有人类的口舌之欲。 伊丝维妲微愣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不知道塔主大人想要品尝些什么食物。” 听到伊丝维妲的问话。 那位书海中的魔女不由微微歪了歪头，长发顺着耳畔垂落。 那双纯银的眼眸里，闪过了些许的怀恋之色。 「那就……」 「烤鱼吧。」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Joker」（七千） “阿嚏——” 夏亚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最近几天，夏亚的灵性感知有些惴惴不安，每次起床时都感觉眼皮在跳。 他总感觉，某些很微妙的事情将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但不论夏亚怎么去思索，却始终未曾发现确切的线索。 甚至他还专门去找了帝都内有名的占卜者一趟，但这位号称拥有高等君王级占卜猫头鹰宠兽的大预言家，在一趟捣鼓后—— 最后，却只得出了一个“多喝枸杞，多吃腰子”的提示。 这让夏亚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说，还白白花了他三百枚莱茵金币。 “当神棍好像还挺赚钱的，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弄个时间系宠兽去招摇撞骗一下。” 夏亚洗了把脸，很快便重新收拾好了心情。 今天可是个颇为关键的日子。 因为今天，不但是商城的「每周暖心福袋」刷新的时间。 而且，也同样是他完成了新手任务之后，第一个任务刷新的时候。 如果说先前夏亚觉得自由经验值和技能之种已经足够珍贵，但是在看到了时之砂商城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后，夏亚则给自己定下了更大的目标。 肝任务，然后搬空商店。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黑之杯」，真要是万能的许愿机——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只要能够想办法清理掉其中的副作用，自己就可以回地球了？ 当然，在西大陆生活了这么多年，夏亚也早已经对这里的很多人和事产生了感情。 但是，真要能带着小艾回老家看看也好啊。 什么衣锦还乡，龙王归来，“成为传奇御兽师的我，却被规则怪谈死亡游戏选中”的烂俗桥段先不说。 单单是可乐，ps5，网络和空调啥的，夏亚可是怀念的很。 那可都是可以改善生活的好东西，比这魔导科技还不怎么发达的奇幻中世纪世界可强太多了。 “先来个小的。” 夏亚在洗手台上认认真真地洗了洗手，然后精神力触动光幕，兑换了一个每周限购一次的暖心福袋。 这玩意不论如何肯定是得换的，反正有保底，怎么样都亏不了。 【您已购买「每周暖心福袋」，消耗一枚时之砂，当前剩余时之砂数量：26枚】 蓝光一闪。 【您已获得「超阶技能体验卡（限时）」*1】 这次居然不是小型经验值结晶了？ 难道说抽卡前先洗手的玄学真的有用？ 夏亚的心中一乐，开始查看起了新获得道具的面板属性。 【超阶技能体验卡（限时）】 【稀有度：蓝色】 【类别：限时道具】 【价格：10枚】 【描述：使用后，令宠兽临时习得某种能力体系相性内的超阶技能，该超阶技能熟练度固化为「完美」，持续时间3分钟】 【备注：该体验卡为限时道具，将在一天后自动失效（当前剩余有效期：23小时59分钟53秒）】 这是夏亚当前时之砂商城所无法直接兑换的商品，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还未曾解锁的道具栏目，但是其包含在福袋的奖池之中，可以被抽取到。 夏亚看着眼前的「超阶技能体验卡（限时）」，陷入了思索。 有一说一，如果是「超阶技能体验卡」的话，那应该是一份很强力的道具。 虽然说使用后的时限只有三分钟，但是在这三分钟内，却等同于可以无限制地使用一个全新的，「完美」熟练度的超阶技能。 超阶技能的强度，夏亚还是很认同的。 要知道，曾经破防过黄昏化身的「天照」，其实也仅仅只是准超阶技能而已，而夏亚其他宠兽的所有主战技能，大多都还停留在高阶的级别，包括极为实用的「闪现」和「月读」。 也许等到夏亚突破四环成为大师级御兽师，连带着夏亚的宠兽们也晋升君王之后，这些技能才有可能发生蜕变，再度提升位阶。 而那三分钟的使用时限，以夏亚习惯于布局后一击必胜的战斗风格，其实也足以在关键时刻扭转一场战斗的结局了。 但是最恶心人的点在于，这张体验卡是限时一天的。 换句话说，他今天便必须用掉这张体验卡，不然这个福袋就宣告打水漂了。 而夏亚现在身处帝都，不像之前备战苍庭公国最后一战时那般紧迫，自然也没有什么适合使用这张体验卡的契机。 “要么今天想办法接个高难度的任务……” “不然的话，也就只能让银他们体验一下未来的能力，为将来自创这个技能做铺垫了。” 这也算是个用处，虽然体验卡时限只有三分钟，但是结束后，使用那个超阶技能的经验与感悟还在。 倘若在当初夏亚帮银自创「天照」之时，能够用体验卡让银提前感受一下「天照」的具体能力，那之后再自创起来便会省力很多。 也不用夏亚再费尽心思帮银具现什么大日金乌，火焰山，太阳神之类的幻象。 “有点用，但不多，难怪只值10枚时之砂，非限时版的价值应该至少也在30枚以上吧。” “算了，总归比小经验结晶喜加一强点。” 夏亚将目光从福袋的成果上挪开，看向了光幕的另一侧。 那是新手任务结束之后，系统在冷却七天之后，所发布的第一个正式任务。 【第一次正式任务已开启】 【任务阶段一：触发历史残响——「艾斯嘉尼亚」（未完成）】 “好好好，直接开局任务就是寻找历史残响，这是直接不装了是吧？” “而且——艾斯嘉尼亚？” “这又是什么地方？” 夏亚的目光停顿在光幕的信息之上。 当初为了寻找苍庭公国的遗迹，他可是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投入在考古勘探领域。 再辅佐以他那超乎常人的精神力。 如今的夏亚虽然年轻，但却已经足以被称为考古学家，寻常考古系的学生论及古历史领域都远逊色于他。 倘若是自己曾经在古籍中见过的地名，那么夏亚绝对会有所印象。 “不会又是灾厄大地之前，那段遗失历史中的存在吧。” “那真要找起来，可就是个大工程了。” 夏亚感觉自己的脑壳有点疼。 因为「灾厄大地」的存在，整个西大陆的人类史都存在着巨大的断层空白。 苍庭公国所处的五百多年前，恰恰处于灾厄大地的末期。 苍庭公国覆灭的几十年后，灾厄大地便正式宣告终结，因此苍庭公国的历史虽然语焉不详，但好歹还有一些线索和记载存世。 但是，倘若再往前推，来到了灾厄大地早期…… 甚至于，那个晨曦教廷还未建立，神圣历之前的旧纪元。 那其中的历史隐秘，恐怕就只有神才清楚了。 不过很快夏亚便发现了，那商城兑换界面之中，忽然新出现的商品选项。 【地图指引：历史残响「艾斯嘉尼亚」】 【稀有度：绿色】 【价格：五枚】 【道具描述：帮助宿主引导向历史残响所在方位】 “好好好。” “我就说怎么把新手任务的引导功能给取消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是吧。” 夏亚再次体会到了统子的险恶用心。 【您已购买「地图指引：艾斯嘉尼亚」，消耗5枚时之砂，当前剩余时之砂数量：21枚】 没办法，该买还是得买的。 自己的时间可是很珍贵的，倘若真要再像之前寻找苍庭遗迹那般找上好几年，那夏亚还宁愿花钱帮自己省点力气。 下一刻，夏亚的脑海之中，一道虚幻的西大陆地图缓缓铺展而开。 夏亚的眼眸微微眯起。 因为他发现，这道地图指引所标注的目标地，竟然与自己相隔不远。 倘若以整个西大陆的尺寸来看，那甚至可以用毫厘之差来形容。 就在——帝都之内。 而且，倘若他没记错的话。 这处地点，应该还是一处牵扯颇深的有主之地。 …… 帝都军部，秘情处。 齐格中校看向身前正翻阅着秘情处卷宗的夏亚，还有默默跟在夏亚身后一步，正用冰冷的神情环顾四周陌生环境的金发少女。 脸庞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苦笑。 不久前，他可是刚被艾若拉用圣枪指着脖子威胁过，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记忆犹新。 一个四环大师被一个三阶的超凡学院学生威胁，这种话传出去，恐怕会让整个军部的军人们笑掉大牙。 但是，当时的齐格中校却有着分明的预感。 如果拒绝拿出那瓶精神秘药的话，那自己一定会死，绝无例外。 “夏亚同学，这次怎么没想着找暗影议会买情报，而是想起我们军部的情报网了？” 齐格中校让自己远离了艾若拉几步，这才询问道。 “那家店太黑了，搞得我都有点不敢去了。” 夏亚的注意力依然投入在眼前成堆的卷宗之中，头也不抬地开口回答。 “再去那里，我怕自己真得被留下来肉身抵债。” “而且我这不刚当了执剑者吗？好像还等同于你们军部的老二，不用白不用。” 帝国军部的情报网络，与暗影议会所掌握的情报类别有着极大的差异。 对于军部而言，他们更在乎最近一段时间内西大陆上各国，包括各大势力与高阶强者的确切动向。 敌国内部的战略要地，稍有些许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毕竟这很可能直接牵扯到大陆局势和战争走向的发展。 但是，对于那些被埋藏于历史中的隐秘，还有某些禁忌知识，军部的情报网就知晓极少了。 毕竟这和帝国与军部没有直接的利益关联。 若非如此，夏亚也不用一次次地给暗影议会送钱，能白嫖谁会花钱呢。 “就是这个吗……” 夏亚的目光在一处卷宗上定格。 他扫视过卷宗之上的信息，双眼不由微微眯起。 “「罪恶荆棘」俱乐部。” “俱乐部业务涉及范围——桥牌，帝国军棋……” 夏亚朝着齐格挥了挥手中的卷宗。 “一家棋牌游戏俱乐部，居然占据了小半个街区的面积，而且还被你们军部列为了一等的机密情报？” “当然不止这些。” 齐格来到了夏亚的身旁，看着卷宗之上的情报，不由微微皱眉。 “名义是纸牌游戏俱乐部，但是实际上「罪恶荆棘」就是一处超大型赌场。” “而且，与那些单纯图财的赌场不同，有间接证据显示，「罪恶荆棘」直接涉及了某些黑色产业。” “包括但不限于，器官贩卖，人身监禁、奴隶贸易等……” 夏亚惊诧地挑了挑眉：“所以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帝都，在伱们的眼皮子底下大搞黑色产业？” “我还以为圣罗兰学院那次只是特例……但是现在看来，难不成军部和统辖局里都是些混吃等死的废物？” 齐格中校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军部和统辖局，本就是帝国与大贵族们妥协之后的产物。” “名义上拥有着帝国全境的执法权，但实际行动起来却掣肘颇多，甚至军部和统辖局高层都有贵族派系安插的人物——” 他那冷峻的面孔中闪过一丝冷意：“「罪恶荆棘」俱乐部的所有者，是洛里子爵。” “按照四十一年前颁布的第三修正令法案——” “在掌握确切证据且获得议会批准，下达搜查令前，统辖局与军部无权在任何男爵以上贵族的产业内行使执法权。” “我们当前所掌握的都是间接线索，还不足以申请搜查令，而且就算真申……” “就算真申请成功了，等到获得了那贵族掌握大半席位的议会批准之时，那些不法分子也早该收到风声清理完证据跑路了。” 夏亚扬了扬手中的卷宗，补上了齐格中校未曾说完的话语。 “好家伙，你们是真行啊，这都直接保护伞产业链一条龙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那位皇女殿下为什么想要重建「执剑者」了。” …… “没办法。” “帝国内部，贵族势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积重难返。” 齐格中校当然听出了夏亚话语中的讥讽之意，但却也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夏亚说的难听，但都是事实。 真要再靠现在的统辖局与军部来维持秩序，那恐怕要不了十几年，这个国家仅剩的一点国力与民心也将被那些吸血鬼们彻底吸干。 届时，弗雷斯塔帝国哪怕未曾覆灭，也只是名存实亡而已。 他看向夏亚，严肃地开口。 “所以我才会宣誓向伊莎黛拉殿下效忠。” “在当今的诸位皇子中，也唯有伊莎黛拉殿下那般雷厉风行的手段，才有可能扫清这些毒瘤与阴霾。” “让弗雷斯塔，让卡美洛——” “重新成为建国之初，那个汇聚了万民心之所向的秩序都市，理想之城。” “有理想确实是好事。”夏亚不置可否地听着齐格中校的话语，将手中的卷宗放下：“这个赌场的隐情还不止如此吧。” “单纯一位子爵的罪行，还到不了第一等的保密级别。” “确实如此。” 齐格中校再次开口：“主要是因为这座赌场的主人，那位洛里子爵还有另一层身份。” “哦？”夏亚顿了顿，接过了身旁艾若拉为他泡好的茶水。 茶叶也是夏亚开辟的业务之一，讲究用茶代替酒水，主打一个养生，在中老年人士里颇为流行。 他接过热气腾腾的陶瓷茶杯吹了吹：“谁？” 齐格中校犹豫了片刻，方才缓缓出声：“「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 “这处赌场，是博尔吉亚家族在帝都所掌握的几个重要销金窟与中转站之一，每天都有海量的金钱和资源以此为中转节点，被输送向西大陆各处。” “而洛里子爵，就是博尔吉亚家族的白手套。” 夏亚的动作顿了顿，抿了口茶水：“怎么感觉哪里都有博尔吉亚。” “帝都内部的隐秘产业，除了暗影议会这等无需外力也能自己立足的庞然大物以外，大多背后都有大贵族的背景。” “而博尔吉亚家族，也算是那些大贵族里的代表了。” 齐格中校开口解释：“倘若能够将罪恶荆棘给解决掉，那对博尔吉亚家族的资金链条也将是不小的打击，更能够一定程度上动摇帝都当前的局势。” “但是……”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要是能够拔掉那个赌场，也算是为皇女殿下分忧了？” “当然，博尔吉亚家族是目前帝都最强盛的贵族联盟，也是殿下的最大阻碍。” 齐格点了点头：“但是对方背景网深厚，按照正常的执法流程极难突破。” “而倘若不走正常的流程，付诸于武力，却很可能引起那些大贵族们的联合反弹……” 齐格的话语很快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夏亚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夏亚站起了身子，披上了自己的漆黑风衣：“既然能帮殿下分忧就好。” 此前苍庭公国的最后一战，伊莎黛拉所提供的双向传送阵，以及那卷寄宿了黑之王言灵的「审判肃令」，确实对夏亚起到了不小的帮助。 夏亚虽然不吃画大饼那一套，但也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有机会还上这份人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招呼了一声：“走，小艾，来活了。” 身旁的金发少女点了点，乖巧地跟着夏亚出门。 但是很快，艾若拉的脚步便停顿在了原地。 她用那双碧蓝色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军部通道，宛若冰山般的俏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敌意。 夏亚顺着艾若拉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少女敌意的由来。 一道窈窕的倩影出现在了通道的拐角处，身穿洁白的长裙，俏脸上满是清纯。 最重要的是，有容乃大。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夏亚与艾若拉两人的身前。 “这里是军部的秘情处，好像不是圣罗兰学生会长这样的乖乖女该来的地方。” 极为罕见的，艾若拉在夏亚之前开口了。 “艾若拉同学说这样的话就有些伤人了。” 迪瑞丝那清纯的俏脸上流露出受伤的神情，若非是夏亚见过对方显露魅魔真身的模样，恐怕还真会被那副楚楚可怜的外表所骗到。 “学生会长什么的只是隐藏的身份，现在的我也算是执剑者的一员，当然可以出现在军部。” 一边说着，她来到了艾若拉的身前，然后方才用仅仅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开口：“放心吧，艾若拉同学，我对你其实并不是威胁。” “我亲身经历过夏亚同学的梦境，所以我很清楚你在夏亚同学心里的地位……” “你对他太重要了，我撼动不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也许，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动摇……” 艾若拉那冰冷的神情未曾改变，但那碧蓝色眼眸中闪耀的银芒却微微淡化了几分。 “咳——” 夏亚轻咳一声，打破了眼前凝固的修罗场空气：“迪瑞丝会长，你刚才说，你也是执剑者的一员？什么意思？” “执剑者其实是一整个组织的总称，就和统辖局还有军部一样，有上司自然也有下属。” “不然，仅仅依靠几人的精力，就算实力再强大，又怎么可能成为那柄监察全境，悬于所有失序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迪瑞丝后退一步，看向夏亚，嘴角挂上了清纯而甜美的笑容。 她轻轻凑到了夏亚的耳边，无视了艾若拉刹那间迸发而出的杀气，吐气如兰。 “按照殿下的意思，从今往后我就是你身为执剑者的部下了。” “换句话说，那些上司对于女秘书的潜规则什么的，比如在秘情处oooo，再比如让我在你的桌下oooo，我都是不会拒绝的哦。” 温热的气体喷吐在了夏亚的耳垂处，带着些许的骚痒。 “或者哪怕您看不上我的姿色的话，让我用魅魔王族的能力，再帮您幻想一下殿下，或者您那位黑塔的金精灵老师……” “甚至，让艾若拉同学那钢板一样的身材再丰满几分，也都是完全没问题……” “我说婷婷。” 夏亚开口，打断了迪瑞丝的话语。 感受着身后艾若拉那冰冷彻骨，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眼神，夏亚不由长叹了口气。 “迪瑞丝会长，你就是故意在调戏我吧，不然有些事情不该留到私底下再说吗？” “是这样吗？” 迪瑞丝眨了眨那双柔弱清纯的眼睛：“可我还以为，您更喜欢这般在正牌女友面前偷鸡的刺激感觉呢。” “行吧，别说了。” 夏亚不得不承认，刚才迪瑞丝的有些提议，确实让他心动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怕事情败露之后，自己会落得个被柴刀的好船结局。 只能说迪瑞丝不愧是魅魔王族，哪怕是个从没有经验的魅魔之耻，现在稍一和夏亚接触，学习上手起本职业务来也可谓相当之快，这才几天时间就成了老司姬。 “既然执剑人是个组织，那也就是说，殿下给我安排的下属，应该还不止你一个吧。” “不愧是夏亚同学，不用我解释就推理出了这些信息。” 迪瑞丝眼眸中流露出了不加以掩饰的仰慕之色，让一旁的艾若拉眼眸更冰冷了几分。 “最初的执剑者，由当初追随先皇的几位传奇骑士所组建。” “所以那几位真正的执剑者，也有另一个称呼——「圆桌骑士」。” “几位传奇骑士与王者一起，在一方圆桌上进行会议，决议着帝国未来的国运。” “后来，伴随着皇室对于帝国的掌控力日渐下降，执剑者与圆桌也逐渐沦为了历史。” “但那些最初圆桌骑士的血裔，时至今日依旧有几位留存，而且仍然维系着对皇室的忠诚，如今的帝都军部之内便有两位。” “传奇的后裔？” 夏亚皱了皱眉：“不会是那种稚气未脱，张口闭口先祖的荣耀，骑士七大美德和黄金精神……整天咋咋呼呼，但一碰到事情来就吓得屁滚尿流，只会成为累赘的小屁孩吧?” “当然不是，那种人以前就算真的存在，也早就在那段黑暗年代里被贵族们化为历史的尘埃了，又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 迪瑞丝笑了笑：“而且真要如此，她们也绝不可能被殿下所选中，甚至作为亲信部下委以重任了。” “这倒也是。” 夏亚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那位第二皇女挑选下属的眼光夏亚还是认可的，并没有滥竽充数拖后腿的样子货。 当然，夏亚认可那位皇女的最重要理由，还是因为她选中了自己作为执剑者。 在慧眼识珠这一领域，我夏亚愿称你为最强。 “那就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 军部的休息室中。 有两道窈窕的身影，漠然地与长椅，以及长椅之后的黑影融为一体。 她们的容貌极为相似，却显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休息室内却始终保持着静默，未曾有言语发出。 直到某刻。 休息室的大门猛然洞开。 身穿漆黑长风衣，上半张脸则被白色金属面具覆盖，仅仅只露出一双黑眸的少年走入了休息室中。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位少女，一位金发披肩，散发着冰冷肃杀的气场，而另一位则面容清纯，身穿素白的长裙，带着些许怯生生的感觉。 两位少女的半脸也被相似的金属面具所遮掩，仅仅只露出了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以及精致的下颌。 “女士们。” 夏亚环顾整个休息室。 “从今往后，你们可以称呼我为——” “「joker」。” 七千大章，祝大火除夕快乐。 顺便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你听说过轮盘赌吗?（二合一） “「joker」” “奇怪的名字。” 声音的来源并非是长椅上的两人，而是来自于那幽暗的阴影中。 夏亚看向阴影中的事物，从其之上，他察觉到了浓郁的灵界气息。 夏亚挑了挑眉：“通灵者？” “算是吧，不过我更喜欢灵媒师这个称呼一些。” 那沙哑的话语由远及近，紧接着，重新复归了坐在长椅左侧的那位黑袍女人身上。 女人的脸庞笼罩在黑袍的阴影里若隐若现，用沙哑的女声开口：“本来想向首领介绍一下自己姓名的，不过似乎首领更喜欢用代号一些。” 她站起身子，向夏亚行了个军礼：“军部代号「暗鸦」，宠兽体系以不死族和灵界生物为主。” 另一边，那位眉眼与暗鸦相似，但是线条颇为稚嫩，年龄似乎要稍小几分的少女也同样躬身，向夏亚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统辖局代号「夜莺」，隐匿与暗杀专精。” “你们来自同一个家族？” 夏亚扫了眼面前的暗鸦与夜莺：“我还以为传奇圆桌骑士的后代，都该是些阳光开朗的正义伙伴，没想到居然一个是死灵法师，一个是刺客。” “我们是弗伦家族的后裔，先祖当初的称号便是「暗骑士」，所擅长的领域便是通灵与侦查暗杀。” “或者说，在起始圆桌之中，先祖所担任的职责便是斥候这一角色。” 暗鸦用那沙哑的嗓音开口：“不过正如首领您所说，在以前的圆桌家族里，那些宛若骄阳一般耀眼，闪烁着黄金精神的正义使者方才是主流，而我们则是异类。” “可惜，在这几百年间，那些骄傲而强大的圆桌家族们覆灭的覆灭，落魄的落魄。” “只有我们弗伦家族等三家当初圆桌家族的另类幸存了下来。” “什么苟三家……” “不过，倒是挺合我胃口。” 夏亚点了点头。 虽然眼前这两位圆桌骑士后裔的画风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夏亚对此倒还算满意。 不论是通灵，隐匿侦查与暗杀，至少都是些对他有用的稀有能力，总比给他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要来得好。 论莽夫，不对，论莽妻他有小艾一个就足够了，乖巧听话忠诚养眼还能打，不比外面的阿猫阿狗强的多。 不过…… 夏亚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暗鸦与夜莺。 总感觉她们那恭敬的神情之中，还潜藏着某些东西。 “怎么感觉你们这么熟练的样子？” 空气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暗鸦犹豫了片刻，却始终未曾开口。 反倒是先前除了介绍自己以外未曾开口，而是一直听着自己姐姐讲述的夜莺先出声了。 她眨了眨眼睛，用那双不带感情的浅绿色眸子看向夏亚： “执剑者覆灭后，皇室在过去一百五十年间曾经二十七次尝试重建执剑者。” “最后一次尝试，发生在四年前。” 至于四年前那次尝试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真要成功了，那夏亚现在也不会以新任执剑者首领的身份，站在这里发表就职演讲了。 好家伙，合着执剑者首领，还是个自带魂环的职位。 不过如此一来，夏亚也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暗鸦与夜莺，乃至于那些当前未在帝都的执剑者成员，他们确实对自己所表现得毕恭毕敬，如果自己下达了什么指令的话也会去执行。 但是，这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当前的职位而已。 他们所效忠的，是其实那位第二皇女殿下。 虽然被分配成为了执剑者，但实际上，在经过百年间那么多次失败以后，这些圆桌骑士的后裔们早已经失去信心，士气低迷。 “也罢，既然拿人手短，那总归是得干活的。” 夏亚起身，走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艾若拉和迪瑞丝一左一右跟在夏亚的身后。 而暗鸦与夜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也跟了上来。 她们也想看看，这位新来的领袖，相比于之前的失败者们又有什么不同。 …… 帝都，市郊。 迪威尔港区。 相比于上城区的肃穆庄重，黑百合区的年轻时尚。 迪威尔港区，便是整个帝都内人员最复杂，也亦是最为混乱的区域。 按照夏亚在军部秘情处中查到的卷宗，甚至曾经有不少敌国的称号级强者潜入港区之中，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界里查探信息。 当初灰烬教团袭击圣罗兰学院，也是选择的通过迪威尔港区潜入。 赌场、隐秘黑市、白房子、超凡集会……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在迪威尔港区便可以寻觅到你所追求的一切。 不夜城——「罪恶荆棘」。 名义上，这里只是一家桥牌俱乐部。 但实际上的占地面积，却和其外号如出一辙，就宛若是一座城中城。 魔导灯在玻璃上反射着霓虹的光彩，照在或是贪婪、或是狂喜，又或是绝望的赌客们脸庞之上。 绚烂，却又纸醉金迷。 洛里子爵便这样端坐在整座奢华建筑的最高层。 平日里，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这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座纸醉金迷的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他费尽心思，用尽数十年时间，靠着利益与财富所搭建而成的，只属于他的罪恶城堡。 也是靠着这座帝都赫赫有名的销金窟，他方才能够以一介落魄贵族的身份，攀附上博尔吉亚家族这等庞然大物。 哪怕仅仅只是成为对方的附庸，却也让他以作为御兽师而言早该老迈腐朽的年龄踏足了四环，成为了真正的御兽大师。 所以—— 洛里子爵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城堡。 就譬如，眼前这位来访的不速之客。 …… 洛里子爵透过松弛的眼皮，看向那带着半边纯白面具的黑发少年，苍老的眸子里闪过了狠厉的光。 来这里的赌客之中，为了隐瞒身份戴面具者并不算少数。 但是那些人在洛里子爵看来，都不过只是或大或小的肥羊而已，却从未有一人令他如此忌惮。 哗啦—— 淡淡的魔力辉光闪烁。 桌面上的留影晶石中映射出了明亮的魔力光束，一行行文字，伴随着图片与留影片段被投射在了墙壁上。 洛里子爵眯起眼睛，看着那墙壁之上的影像。 越看，他便越是心惊。 那都是有关于这座不夜城的罪行证据。 人身监禁，器官交易，奴隶买卖…… 虽然大多都只是间接证据，但是数量却多得吓人。 倘若公布，绝对会在整个帝都引起轩然大波。 “伱想做什么？” 他看着面前那带着面具的少年，话语依旧平静。 “没什么，就是在想——” “倘若这些信息都被曝光在报社之上的话，那你应该也不会太好受吧？” “只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而已。”洛里子爵眯起眼睛，凝视着对方那双纯白面具下的漆黑眼眸，却发现自己依然一无所获。 那漆黑的眸子宛若寂静的深潭，将所有的光芒都尽数吞没，难以分辨出对方的心中所想。 “我承认它们确实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倘若你认为靠这点东西就能威胁我的话，那就是异想天开了。” “当然，不然这些材料就该被送到审判庭，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夏亚拿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靠这些材料，哪怕在帝都内部掀起了舆论风暴，让议会被迫通过了搜查令，但是等到搜查令通过之时，这里什么也不会被找到。” “不过……”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倘若真要这样的话。” “你觉得你身后的家族，会不会产生你这个白手套干的不够好，想要更换一个的想法呢？” 洛里子爵点了点头：“你佷聪明，对于有些事情的流程也了解的很清楚。” 他那原先阴沉的声线也变得和蔼了几分：“我承认，你有和我坐上谈判桌的资格。” “所以，你想要什么？” “金钱，女人，甚至授勋贵族的地位……” 洛里子爵笑了起来，笑的很高深莫测。 “我是商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你既然会选择来到这里，而不是直接将那些东西提交给统辖局，便代表着你也是为了这般目的而来。” “例如——” 他那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温和的笑容。 “用五万莱茵金币，换来你的留影晶石，还有所有的副本存档尽数销毁，如何？” 话虽如此，说话之时，洛里子爵却一直打量着夏亚。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对方收下这笔钱后，便派人跟踪对方，摸清对方的底细，然后伺机动手。 毕竟留影副本这种东西，究竟备份过多少次只有神才清楚。 而口头上的保密承诺，又怎么会有死人来的可靠。 洛里子爵必须得承认，夏亚刚才的话让他的心中产生了动摇。 虽然博尔吉亚家族确实能够庇护自己，别说是对方所展现的这些间接证据了，哪怕是确凿无疑的直接证据被提交给了审判庭，以博尔吉亚家族的能量也绝对可以平息一切事端。 可是，摆平归摆平，平息归平息，但那种事情一旦爆发出来，需要幕后之人出手收拾，却也代表着自己这个白手套工作不称职。 倘若博尔吉亚家族因此对自己失去了耐心，选择将这罪恶荆棘交由别人打理，那对他而言便无疑于灭顶之灾。 …… 五万莱茵金币…… 只肯开出这么点价钱啊。 夏亚的心中不由失望了几分。 他还以为作为这座号称不夜城的销金窟主人，洛里子爵高低也得是个土豪，可以给他爆点金币填补下腰包呢。 但是仔细想想，洛里子爵毕竟也就是个白手套。 这座不夜城中所产生利益的真正大头，都被定期地输送给其幕后的那些保护伞了，洛里子爵自己身上未必留得下多少。 能开出五万金币，都已经是洛里子爵为了虚与委蛇所放出的甜蜜诱饵了，真要让他掏钱，可能掏个三万莱茵金币出来都费劲。 如此想着，夏亚也收起了继续拉扯的心思。 比起历史残响里那个目光高远，要让他当“神之左手”，“天国副君”的诺顿同志，洛里这老登画个饼来都抠抠搜搜的。 身上实在没啥油水可以压榨，难怪只是个子爵。 “不，金币就算了吧。” “既然你开的是赌场，那就按照赌场的规矩来办事。” 他将那枚留影晶石关闭，在手中上下把玩着。 “赌一场。” “赌约完成之后，不论胜负，我都会将这枚留影晶石和备份销毁。” “哈哈，有意思。” “很有意思。” 洛里子爵的脸忽然变得红润了起来，上下审视着夏亚。 “罪恶荆棘最高层的赌桌确实也对外人开放，但是唯有身份最为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与我上桌。” “这里曾经接待过王国的大公，商团的首领，邪教徒的高层，乃至于被教国所通缉的叛教者。” 洛里子爵靠近了桌子一步，直视着桌对面的夏亚，身上带起了无与伦比的雄浑气场，苍老的眼眸中露出宛若雄狐一般的狡诈。 这是他此生唯一可以引以为豪的东西。 当初的洛里，正是靠着自己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以此方才从一个落魄贵族子弟，一步步攀爬到了今天的地位。 如果能够在不夜城中积累下去，再加上博尔吉亚家族对自己的恩赐，那他也许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晋升五环。 成为哪怕放眼整个西大陆，也可以排得上名号的人物。 “你要和我赌什么？” “你又能拿的出什么筹码和我对赌？” 但是紧接着，洛里子爵便看到—— 在他桌对面的夏亚，平静地取出一样金属造物，放在了桌面之上。 “放心，我所说的筹码每个人都有，而且仅有一样，很公平。” 那是一柄银白色的左轮枪铳。 还有，一盒澄黄色的子弹。 夏亚的声音在整个房间中回响。 “好歹你也是一座赌场的管理者——” “那么，想必你应该也听说过……” ‘轮盘赌吧？” 除夕和初一两天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太规律。 明天上午会更一章，之后恢复正常晚上9点和12点的双更。 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压力之下，保持优雅（8000） 不夜城，罪恶荆棘。 留声魔导法阵播撒出舒缓的背景音乐，身材曼妙的兔女郎们穿行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地之内，带起了一阵阵欢呼。 筹码撞击，摇晃着杯中冰块的调酒师，还有高跟鞋踩过地面的声响，皆宣示着一个属于不夜城的美好夜晚即将开始。 忽然某一刻。 整个场所的灯光都在一瞬间熄灭，然后方才重新亮起。 下一个刹那，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人走入了会场之中。 大厅内一片死寂，就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那名中年男子面容普通，身穿纯白的服装，仿佛是某处乡镇内的小教堂中，一位平平无奇的牧师或是神父。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走进会场的中年男人之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那白袍之上所绘着的纹理—— 纯白色的真知之眼。 “是「观众」。” 良久之后，有人开口，打破了会场中诡异的沉寂。 于是整个赌场一下子炸开了锅，侍者、发牌女郎、赌客……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懂的人侃侃而谈，而围观者则在了解之后继续讲解给其他人听。 「观众」。 这是一个超凡者群体的代称。 一般来讲，西大陆上的超凡者组织或是群体都有明显的倾向性，要么偏向于秩序侧阵营，例如三塔，要么则偏向于深渊、失落国度等领域，例如诸多邪教团。 但是，「观众」却是与暗影议会一样，极为少有的同时在秩序阵营与失落者国度活跃，却又能够被各方所容忍的存在。 暗影议会依靠的是本身强大实力与双方阵营皆需求的情报业务，而「观众」所依赖的却是他们独特的行事逻辑。 他们真的只是观众。 两国军队交战，炮火轰鸣的平原…… 高阶强者们生死搏杀的战场…… 亦或者是重大魔导发明诞生的现场，王权更迭，权利交替的场合…… 西大陆几乎所有重大事件的节点，都能看到「观众」的身影。 「观众」的成员不像很多超凡势力那般有着明确的宠兽体系风格，而是千奇百怪，下到一环的入门者，上到称号级御兽师，无所不有。 乃至于传闻里，在神圣历纪元被开启的那一日，以及结束「灾厄大地」时代的终末一战，皆有传奇位阶的「观众」出现。 「观众」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那身白袍，还有白袍之上真知之眼的印记，他们有可能出现在西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观看的事物也许是王国的建立与覆灭，也或许仅仅只是某位平民的日常…… 而且，「观众」绝不会干涉其中的进程，甚至哪怕是在战场上被波及死亡，也从不会有任何报复性行为。 就仿佛，「观众」真的如他们所自称的那样，仅仅只是历史的见证与记录者一般。 而在名为罪恶荆棘的不夜城中，「观众」的到来则只会意味着一件事—— 那就是，有一场与庄家对赌的传奇赌局即将发生。 不夜城里普通赌桌每次下注的最低金额是一枚莱茵金币，别看数量不高，但实际上在西大陆的货币体系里莱茵金币已经是最高级别的货币单位，一枚便等同于一位普通城市平民的全部年薪，其下还有单位更小的铜币与银币。 但是，这与即将到来的对局相比，却有些不值一提了。 按照不夜城中有数十年资历的侍者描述，庄家的赌局每隔一两个月便会开启，但是上次邀请「观众」见证的赌局却是三年前。 那次的客人赌上了自己包含三个镇落的世袭领地，最后输的一干二净。 …… 那面容普通，身穿简朴白袍的中年男人朝着不夜城的最高层走去，很快消失在通道里。 下一刻，金属的挡板被升起。 不夜城最高层的景象，便这样映射入整个赌场赌客们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方最朴素的赌桌，洛里子爵端坐在赌桌的一方，带着优雅的笑意，而半边脸被白色面具遮住的少年则坐在赌桌的另一方，看起来双方都很平静。 身穿白袍的中年神父则站在长桌的最中央，面容平和地注视着赌桌上的一切。 他伸手，拂过桌上的一把银白色左轮手枪，还有那盒澄黄色的子弹。 “左轮手枪——「铁纹之月」，纯金属结构，无魔导法阵与灵体干涉。” 神父从弹药盒中取出了一枚又一枚子弹，然后，将其一一填入了左轮手枪的弹巢之中。 “六枚弹药，质量与外貌完全相同，但是其中仅有一枚为实弹，五枚为空包弹。” 中年神父看着手中那弹出的转轮弹仓，手指在空中轻点而过。 “赌约进行过程之中，此物禁止超凡，禁止窥探……” “真知之眼见证。” 做完这一切后，他方才将那柄弹巢弹出的左轮手枪摆到了赌桌之上：“按照规则，拨动弹巢转轮者后手。” 夏亚伸手，将那柄左轮手枪拿起，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一下那转轮式的弹巢。 叮铃。 载满着五发空包弹与一发实弹的弹巢开始了飞快的转动，夏亚手腕微动，转动的轮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嵌合进左轮枪身之中。 夏亚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转轮嵌入枪膛的那一刻，这柄枪的内部细节在他的精神感知中消失了。 就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除了那朴素的左轮手枪外表之外，其内部的所有信息与细节——不论是枪身的重量，转轮弹巢旋转所带来的轻微振动等等……都仿佛被打上了马赛克，再也难以窥探。 这种信息迷雾的遮掩并不怎么强烈，只需要他的精神力稍稍出力便能刺破，但是这也同样会代表着他的行为被信息迷雾的释放者所察觉，从而直接判负。 这便是「观众」存在的意义。 对于精神力和感知敏锐的超凡者们而言，有太多方式在赌约的进程中作弊。 例如记忆力特化的御兽师很轻易便能分辨出看似相同纸牌上触感的细节差异，而感知力特化的御兽师也许只要掂量一下手枪，便可以通过不均匀的重量分布，判断出哪一发弹巢中装填了子弹。 当然，「观众」的信息迷雾与超凡禁令仅仅只局限于左轮枪本身，就好像荷官会保证一场牌局在发牌时不会有人偷窥或是鬼手切牌。 但除此之外一切的超凡手段都不会被限制，不论是靠着强大的记忆力记牌算牌，亦或者是使用垃圾话击溃对手的心理防线，本身都是博弈的一部分。 “我这个人一向尊老爱幼。” “所以，老人优先。” 夏亚将合拢的左轮手枪推向长桌的对面。 “轮盘赌！” 直到这时下方的围观者里方才爆发出了阵阵惊呼，知晓了这场赌局的真正内容。 相比于帝都中所最流行的二十一点，帝国扑克……轮盘赌因为其过于血腥粗暴的内容很少有人使用，但是，这并不妨碍其无人不晓的声名。 轮盘赌没有类似于纸牌游戏诸多变种那般繁琐复杂的规则，相当的简洁明了。 在左轮手枪的转轮弹仓中填入一颗子弹，拨乱弹仓顺序后对赌双方轮流对自己开枪，直到一方失败为止。 至于失败的结果——那自然只有一个。 哪怕是称号级的御兽师，在没有主动联系魂约牵引宠兽力量的情况下，被近距离的子弹命中头部也唯有死亡的结局。 而倘若使用了超凡力量守护自身，便是违约。 按照罪恶荆棘中的规则，违约者将会失去一切，不论是全身上下的财富，亦或者是自己的人生。 那些被尘封于不夜城地下，见不得光的罪行，便是洛里以这种方式所谋取的。 而此时此刻，那个站在不夜城顶点的庄家居然要进行轮盘赌，那位神秘的玩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将洛里子爵从不夜城的王座上逼落到了如此地步。 赌客们都是玩家，当然心中更倾向于支持那位带着半脸面具的神秘人。 而侍者与女郎们则不动声色。 洛里本人在赌桌上当然也有输有赢。 但是时至今日。 不夜城依然是不夜城，洛里子爵也依然是洛里子爵。 …… 在爆发出巨大喧哗声的赌场某个角落，暗鸦看着最高层那道白袍神父的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巡林人」，索罗斯。” 「观众」是一整个超凡组织的代称，但是确切出现的观众却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 而眼前这位出现在不夜城的观众，恰恰便是帝国军部中有记载的一人，是拥有自己称号的六环御兽师。 除去那些记载不详，活在历史里的传奇位阶「观众」，「巡林人」索罗斯便已经是当前「观众」里的顶点。 “没想到索罗斯居然正好在帝都，倘若是一位四五环的观众还可能被某些手段所蒙蔽。” “但索罗斯亲至，除非是专精于此的传奇本尊降临，不然绝不可能在赌约进程上作手脚。” 暗鸦看着最高层中的景象，眉头微微锁紧。 “我看过一些档案，知道joker他应该在幻术领域有专长。” ‘但是洛里比他高出一环的位阶不说，对于幻术这种能力也不可能没有针对手段。” 真要随便一招幻术就能奏效，那洛里根本坐不稳如今不夜城主人的位置。 “迪瑞丝，你不觉得我们新来的这位首领有些太冲动了吗？” 在暗鸦的视角中，如今的执剑者相比于帝都里的大贵族们，就是纯粹的势弱一方，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被剿灭。 他们所做的应该是隐忍与等待，就如同「暗骑士」弗伦家族的家训一般——藏匿于阴影处，等待并且积蓄力量，静候时机成熟。 而作为新上任的执剑者首领，夏亚却直接就带着他们杀到了罪恶荆棘中来，甚至还直截了当地向对方亮明了自己掌握情报的底牌。 虽然靠着这些情报底牌，成功地索罗斯逼到了生死赌局的份上。 但是与之所对应的，却也意味着夏亚同样将自己给逼到了绝境。 那可是赌徒们的王，不论是出千，作弊，亦或者是堂堂正正的赌桌博弈，洛里子爵这数十年间有什么未曾经历过？ 将自己的性命摆上博弈桌，而且还是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之上，在暗鸦看来joker的行为无疑于送人头。 “虽然理论上确实是你说的这样没错啦。” “不过，一味的隐忍，一味的示弱，将自己藏匿于黑暗之中，就真的有用吗？” “虽然我没加入过，但据我所知，前几任执剑者一直都是秉持着藏匿发育的理念，可最后他们的结局却并没有分毫改变。” 同样带着半边面具，仅仅露出那白皙而精致下巴的迪瑞丝也抿了一口酒杯里的葡萄酒，轻声开口。 “将自己藏在暗处，收敛起了所有的爪牙，名义上说自己是在隐忍发育……” “但是长此以往下去，等到时机真的成熟……习惯了隐忍，早已经忘却如何挥剑的我们，还能够降下那惩戒的悬顶之剑吗？” “殿下会放弃从旧有的圆桌和亲信，那许多五环甚至称号级的强者里选择执剑者，而是邀请了当时还是普通学生刚刚突破三环的他，也许就是想带来一些改变……” “与过往每一任执剑者，都截然不同的改变。” “我可以理解殿下的意思。”暗鸦皱眉：“但是这也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有勇无谋地去送死的理由。” “我明白你的顾虑。” 迪瑞丝用那双清纯的眸子看向那最高层中的景象：“坦白来说，我也不认为joker的幻术可以奏效。” “但是，首领毕竟是殿下亲自选中的人，而且从我认识他一来……他还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这次，可能也能带来什么惊喜呢？” 一边说着，迪瑞丝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金发少女。 虽然戴着相同款式的半边面具，但艾若拉却始终未曾参与过她们的交谈之中。 她仅仅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目光锁定在最高层，那赌桌一边的夏亚之上。 作为进入过夏亚梦境里的人，还时常扮演插足者的存在，迪瑞丝很清楚艾若拉和夏亚之间那外人所无法理解的默契。 倘若夏亚真的陷入了什么生死危机中，那艾若拉早就暴走了，正如前不久夏亚昏迷时齐格中校所经历过的那般。 而现在金发少女还安静地等待着，便说明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没由来的，迪瑞丝也对此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几分期待。 …… 刺啦—— 左轮的金属枪身与木桌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停顿在了洛里子爵的面前。 他以符合绅士风度的动作，拾起了那柄左轮手枪。 洛里子爵丝毫没有在意先前夏亚那尊老爱幼的垃圾话，在他曾经经历过的万千赌局之中，比之难听千倍百倍的话语都数不胜数，但他却能始终保持着慵懒的笑容。 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失败者的哀嚎而已，他确实老了，却依然是一头赌桌上的雄狮。 不夜城便是雄狮的领地，他日日夜夜地巡游其中，看着无数豪赌客在失败后心惊胆战地跪地，发出求饶的哀嚎与悲鸣。 左轮手枪上的信息迷雾依然存在，让枪膛内的一切信息与细节皆被遮掩。 索罗斯这位六环「观众」的到来在洛里子爵的意料之外，也让在左轮本身上作弊成为了痴心妄想。 但是这也无妨，洛里子爵确实了解种类极为繁多的出千与作弊技巧，可是他从来都不屑于使用这种伎俩，会了解这些也仅仅只是为了看穿对手出千而已。 靠着那点伎俩，他也成为不了这座不夜城的王。 “百人份的灵魂。” “交易达成。” 有幽暗深邃的声音在洛里子爵的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刻，洛里子爵将那柄名为铁纹之月的左轮指向自己的下巴。 砰—— 枪口蹦射出白烟与火光，却并没有子弹射出。 一枚空包弹。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他是御兽师，却并不擅长战斗，能拥有如今四环的位阶完全是靠着自己偶然间契约的宠兽。 准确来讲，说宠兽并不恰当……因为他们所签署的并非是传统的主从契约，而是交易契约。 那是一只来自于灵性深渊的恶魔，而交易的内容也很简单，正如每一位恶魔所做的那样……一方提供灵魂，而恶魔则赋予他短暂的幸运提升。 靠着与恶魔的交易，洛里子爵赢得了一切关键的赌局，而不夜城也通过赌局吞噬了无数人的人生。 不夜城底所横行的罪恶，最开始便是为了满足那恶魔对于灵魂的贪婪胃口，不过等到洛里成为了博尔吉亚的白手套之后，自己也沉溺进了那份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罪恶快感之中。 洛里将左轮手枪放下，嘴角的优雅笑容不变。 倘若是进行纸牌游戏，比如二十一点的话，那洛里子爵还有可能因为计算力与记忆力的不足短暂落入下风，毕竟纸牌游戏里的运气固然重要，但是除非运气强盛到永远都是最大手牌，不然也存在着靠强大技巧弥补牌运差距的可能性。 唯独轮盘赌是最简单粗暴的赌博，在「观众」的信息迷雾之下，更是变成了纯粹的运气比拼。 倘若那枚实弹落在一三五的弹巢内则一方胜出，如果是二四六则另一方胜出，没有任何技巧干涉的余地。 若要说轮盘赌中唯一可能存在的博弈，便是通过心理战使得对手心生畏惧，害怕对自己开枪自杀从而主动选择认输。 从这一角度出发，那么轮盘赌的先手方无疑能在气势上先声夺人，这也是洛里坦然接受自己先手的原因。 洛里看着桌对面那面容不变的神秘人，将银白左轮缓缓推出。 在这个纯粹比拼运气的游戏里，能够与恶魔交易幸运的他便是不败的。 这个神秘人也许是想通过轮盘赌这种简单粗暴的赌博方式，将自己在赌技与经验上的优势削减至最低，却不知，恰恰是他的自作聪明，却反而葬送了最后一丝微薄的获胜可能。 如此一来，倒是正好清理掉可能存在的隐患……而且等到对方落败之后，也可以趁机查探一下他那情报的来源，和他本人的来历。 对方所展示的那些情报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一日不将其弄清楚，那洛里子爵便一日无法心安。 如此想着，洛里子爵便看到那位头戴白色遮掩面具的神秘人，也同样举起了左轮手枪。 不过，他所瞄准的并非是下巴，而是自己的太阳穴。 “persona。” 意义不明的字节从对方的口中道出，然后扳机扣动。 砰—— 依然是白烟与火光，却并没有子弹射出，同样的，也没有什么巨大的俄耳甫斯替身在他的身后显现。 下方的赌场中，赌客们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作为玩家他们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都希望高高在上，不知道侵吞了赌客们多少财富的庄家跌落下神坛。 一时之间，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投向了洛里子爵，期待着他下一枪脑袋开花。 而且事实证明，这种随时可能鲜血飞溅的血腥与刺激感，远比单纯纸牌和筹码的碰撞来的更为惹人眼球，令人热血沸腾。 运气不错。 洛里子爵看着眼前的景象，面色不变。 纯粹从概率学来讲，夏亚这一枪命中的概率是百分之二十，而且考虑到自己与恶魔完成了幸运交易，那夏亚这一枪是实弹的概率还要更高。 这说明对方的运气也不差，倘若自己没有恶魔的交易，也许还真会成为失败者。 当然，洛里子爵对此也并不心急，这是纯粹运气的游戏，而他早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他依然带着优雅的笑容，等待着对方将左轮枪送回。 “暗鸦，夜莺。” “我看了历代执剑者的卷宗，伱们知道，我看完之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吗？” “战力不够强大，组织纪律不够严明，保密机制做的不够好以至于走漏了消息？” “都不是。” “这些都仅仅只是单一某次落败的理由而已，却当不了二十七次败北的借口。” “在我看来，过往执剑者最大的失败，就是——” “不会抗压。” 伴随着那位黑发少年平静的话语一同响起的，是那再一次被扣动的扳机声。 “而既然我现在当了你们的老大，那么，我就得先教会你们几件事情。” “执剑人守则，第一条……” “压力之下，保持优雅。” 下一刻。 洛里子爵的瞳孔，连带着下方的所有围观群众们一同猛地睁大。 砰—— 火光与烟雾一同弥漫的，那带着面具的神秘人却依然屹立在场，毫发无伤。 “怎么回事？交易没有达成吗？” “不，交易已然达成，而你的幸运也如你所愿提升了，正如过往那样。” 灵魂深处，面对洛里的质问，那道幽暗深邃的声音却只是做出了如此的回答。 如此想着，洛里的心思略微平静了几分。 他与恶魔的交易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当然清楚对方的能耐。 虽然这样的灵界恶魔很贪婪，甚至可以用邪恶来形容，但是唯独对交易与契约一定会遵守。 下方，整个赌场内部都鸦雀无声。 没有人知晓夏亚为什么会这么做，连续开枪确实被规则所容许，但这等同于帮对手承担了一枪的风险，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亦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弹仓内那颗子弹的位置。 但是，能够和洛里子爵站上赌桌的没有傻子…… 而除非是传奇，不然没人可以在一位六环「观众」面前作弊。 一时之间，无数道视线都死死地定格在了夏亚那修长的背影之上，无数人开始猜测起了他的身份，还有人则在揣摩着夏亚刚才那番话语中的含义。 传奇亲至，来这里和一个赌徒头子玩轮盘赌？怎么可能。 还有他口中的「执剑者」，又是什么意思？ 然而，在那万千视线焦点中的夏亚，其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仅仅只是再一次举起了那柄银白色的，名为「铁纹之月」的左轮手枪。 “在过去无数次的失败，磨干了你们的锐气，也同样让你们迷失了自我。” “你们将自己定位为弱势的一方，选择了藏匿与躲藏，在那些大贵族们的针对与压迫的夹缝里得过且过，只要苟且偷生到片刻的安宁，便自认为已经是胜利。”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 “所谓的「执剑者」，其内涵究竟是什么？” 在整个赌场诡异的寂静中，夏亚将枪口，又一次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们才是那高悬于天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论是半神还是圣者，到达了帝国边境之内，都只能在那悬顶之剑的锋芒下夹起尾巴做人，遵循着帝国的律法与秩序。” “所以，该畏惧，该躲藏，该藏匿于阴影之中畏畏缩缩地苟且偷生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对手。” “执剑人守则，第二条——” “永远记住，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他们是猎物，而我们是猎人。” 咔嚓—— 扳机扣动。 千分之一个刹那后。 砰—— 炙热的火光再一次在枪口处闪耀。 可神秘人那脑袋被洞穿，血浆崩散的场景却并未如洛里子爵所预想一般出现。 洛里子爵那优雅的笑容挂不住了。 如果说第三枪他还可以用那枪本该射的是自己，所以才是空包弹来解释。 那么第四枪落空，便让洛里真的有些慌了。 “交易真的没出错？” “一切正常。” 洛里沉默了几秒，然后猛地开口。 “再加注，五百人份的灵魂。” “交易达成。” 依然是深邃幽暗的回应，但洛里的心中却稍稍镇定了几分。 这一局赌局太关键了，他输不起。 按常理来讲，在转轮弹仓停止转动的那一刻，实弹与空包弹的位置顺序便已经固定。 但是实际上，在那信息迷雾的遮掩之下，哪怕是那位观众本人都无法知晓这其中的一切。 因此，在无人观察到弹巢内部顺序的状态之下，幸运幅度的扰动依然可以起效。 看似不符合常理，可是这本就是存在着超凡与神秘的世界，而这一结论也是洛里实验过许多次后方才得出的成果。 然后—— 他与那些早已经屏住呼吸的观众一样。 沉默地看着身前的黑发神秘人，又一次举起了那柄左轮手枪。 仿佛是察觉到了周遭那凝结的视线，那位神秘客人微微转动椅子，目光扫视向下方的众人。 那未曾被面具遮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漠的笑容。 “这个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更黑，单纯的仁善与圣母，在这里毫无意义。” “所以，有时候，你唯有比那些阴险，狡猾，疯狂的恶人们更疯狂，更恶毒，更狡诈，你才能去做那些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 “虽然很遥远，很缥缈，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甚至有点像在画大饼，可我其实很喜欢皇女殿下，齐格，还有你们所向我描绘的那个理想与未来。” “因为，我也不想活在一个善良被当做弱点的世界里。” 啪—— 击锤击打在了子弹的底火上，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升腾的火光与白雾中，传来了那依旧平静淡然的声音。 “执剑者守则，第三条。” “为了对抗恶人，可以变得比恶人更疯狂，更邪恶。” “但是在此期间，铭记理想，勿忘本心。” “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的猎物，变成那些曾经的同袍。” 转轮弹仓转动了六十度。 至此，六枚弹巢中的子弹，有五枚皆被激发。 仅余下了，那最后的一枚。 夏亚将左轮手枪在手中把玩了片刻，然后，方才轻轻推出。 哗啦。 左轮手枪在桌面上滑行。 然后，定格在了面如死灰的洛里面前。 “那么——” “到你了。” 8000大章，本来想分两章，一章上午发一章晚上发的，但是感觉又会断章所以想了想还是合在一起发了。 顺便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洛里看着自己身前的左轮，面色灰白。 他不知道这场赌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过去与灵性恶魔那无往不利的交易此刻却失去了作用，但是铁一般的事实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前五发皆是空弹，现在他将要面对的是最后一发。 整个不夜城都寂静无声，所有人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洛里的神情阴晴不定地变幻着。 终于他的面色稳定了下来，那干瘪的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弧度：“我想，这次的赌局中出现了一些差错，这是我这个庄家的失职。” 洛里的话一出口，所有人便都知晓了他的用意。 毫无疑问，他是要耍无赖，或者说掀桌子了。 谁都知道这种行为很无耻，但必须得承认的是，确实很有效。 「观众」所见证的仅仅只是赌局本身，至于赌约完成之后究竟会如何执行却并不会插手，这也是「观众」一直以来的立场。 而作为庄家，作为这家赌场的主人，洛里子爵若是铁了心要翻脸不认账，那还真没人能强迫他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裁判、球证、旁证、主办、协办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这样的行为当然会让这家赌场的名声与口碑一落千丈，乃至于生意大不如前，但是口碑与性命这种事情，任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时之间台下的赌客们的哗然声大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台上的夏亚身上。 有人还在感慨夏亚那疯子般的操作，还有人则在可惜这场惊天的赌局却落得个如此无赖的收场。 但是，在那赌桌的一方，洛里子爵的面色却忽然变了。 因为，就在这一刻。 他分明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与灵魂，不知为何，居然开始被某种东西吞噬了起来。 刹那之间，他的精神力便黯淡了几分，要不了多久便将彻底归于虚无。 “你疯了吗？我答应过你的五百人分量的灵魂自然会满足伱的。” “忘了以前是怎么交易的了吗？五百人份的灵魂对我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他的精神力在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可是回答洛里的，却仅仅只是那深邃幽暗的低语。 “那是过去。” “现在的你，已经丧失了履行契约的能力。” “失约者的灵魂，同样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不带感情的恶魔低语响起，下一刻，洛里感觉自己的灵魂又被撕扯下了部分。 那种精神被吞噬的剧痛感。让他那本就难看的苍老面容进一步地扭曲。 轮盘赌输了对洛里而言并非是绝路，只要能够不顾面皮，没有人能强迫他履行什么赌约，大不了就是让不夜城的口碑彻底崩碎而已。 但最让洛里惊恐的是，自己最大的底牌，那灵性恶魔居然也翻脸了。 他现在手上所掌握的奴隶，确实没有先前答应供给灵性恶魔的六百人份灵魂那么多。 可凭借他所积累的财富还有暗中的人脉，不惜代价的情况下想要从西大陆全境收集数百人份的灵魂作为贡品，却也并非什么难事。 然而，从对方的话语来看—— 似乎是那灵性恶魔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履行交易的资格。 撕拉—— 洛里的灵魂又被撕扯下了部分，他本就是靠着那灵界恶魔才成就的四环，也从未如一般的御兽师那样锤炼过自己的精神力。 此刻面对反噬，洛里甚至没有一丝抵抗与挣扎的能力。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在灵魂被吞噬的剧痛之中，洛里子爵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面前那神秘人的眼睛，带着难以言喻的血色。 他踉踉跄跄地举起了那柄左轮，然后，将其对准了自己。 这个神秘人的位阶应当还不如自己，绝不可能在一位六环的「观众」面前作弊。 而灵性恶魔的交易也必然已经达成，自己的幸运得到了提升，这是深渊里每一只恶魔在交易时都必须遵守的基本规则。 如此的情况下，哪怕那个概率再小，却也仅剩下了唯一的答案。 弹仓里，那枚剩余的实弹—— 是一枚哑弹。 虽然如今帝国军工厂的弹药流水线已经颇为完善，但是却也依然有千分之三到万分之七的生产出哑弹的概率。 所以那个神秘人才会连着开了四枪也未曾有事。 因为从一开始起，这场赌约便是平局—— 不会有胜者，也不会有败者一说。 洛里子爵颤颤巍巍地举起了银白色左轮手枪，嘴角对着夏亚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我承认……你确实赢了。” “但我也还没有输。” 他那苍老的手指猛地扣动扳机，而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则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夏亚。 “我记住你了。” “今天的事情不会到此为止，从此往后，我会……” 砰—— 枪口之上火光迸发。 下一刻，崩散的血肉碎片，连带着那无头的老迈身躯一同瘫倒在赌桌上。 …… 巨大的嘈杂声浪响起。 前一刻，赌客们还以为庄家要玩不起了，还在为那位神秘的客人遗憾叹气。 但是下一刻，他们却目睹了，那位坐在不夜城王座之上数十年的王者，就这样在他们的面前脑袋开花，化为了一具无首的尸体。 夏亚看着眼前那委顿倒地的无头尸体，面色却依旧平静。 就在刚才，他感知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意识在从灵界在窥探自己。 从那道窥探的意识上夏亚察觉到了熟悉的腐化气息，想来是与深渊有所关联，也许就是洛里身上的那道底牌。 于是，抱着尝试一下的想法，夏亚将那个「渎神者」的称号装备了上去，顺带着激活了赤红「污秽之血」和「暗裔」的技能。 下一刻，夏亚便察觉到那道自灵界中窥探自己的视线，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收了回去，带着难以言喻的惶恐，以及隐约的尊敬。 想来，是那亵渎神明的污秽气机让那具深渊生命误会了什么，将他当成了从深渊底层诞生的初生邪神，亦或者是伪装成人类模样的邪神之子。 紧接着，洛里子爵便面色大变地，对自己开出了自杀的那一枪，倒是也帮夏亚节省了一番工夫。 “他掌握了某种通过交易，能够短暂提升自己幸运的能力……” “但是，却依然输了。” 在赌桌的一旁，那位宛若神父般身穿白袍的观众，「巡林人」索罗斯看向夏亚，用宛若吟唱般的声音开口。 以他所站立的距离无疑会被洛里子爵飞溅的血肉所波及，但是索罗斯的白袍却依旧干净。 在那些血肉即将触及他的那一刹那，有一道柔和的白光悄无声息地升起，将一切污秽都阻隔在外。 索罗斯看向夏亚，目光中依旧平和。 “并非是幻术——” “刚才你所使用的，是某种与他一样，能够直接干涉命运的能力。” “而且，你所干涉命运的程度，远比洛里单纯的提升自身幸运要来的更深，更直接。” 夏亚无所谓地站起身子，转身离开了赌桌：“也许吧，谁知道呢。” 他的脑海之中，一行碧蓝色的字符缓缓浮现。 【您的限时超阶技能体验卡：「伊邪纳岐」现已过期】 「伊邪纳岐」 这便是夏亚使用这个体验卡，让银所提前适应的能力。 能够将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对自己所不利的事情化为虚幻，而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化为现实。 虽然其理论上仍被归属于幻术或是瞳术的范围，但是按照夏亚的理解，「伊邪纳岐」实际上已经牵扯到了时光系的领域。 是真正意义上，可以改变命运的技能。 在刚才转动转轮弹巢的那一刹那，夏亚便发动了「伊邪纳岐」。 将那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自己中弹的时间线所改写，化为虚无。 而仅仅只保留下洛里中弹的极少数可能性发展，然后将其具现为现实。 当然，如此离谱，甚至可以用读档与sl大法来形容的时光系，或者说命运系技能，其限制自然也不小。 倘若按照原版设定，那么其代价便是使用后一只眼睛的永久失明，换句话说，正常人一生也只能使用两次「伊邪纳岐」，毕竟只有两只眼睛。 而被夏亚魔改在银身上之后，伴随着熟练度的提升，技能释放的代价应当没有永久失明那么离谱，但副作用也绝对不会小。 也就好在是临时体验卡，直接免除了其中的副作用，不然夏亚也不会将这般可以作为底牌的能力，用在对付眼前这个小小的洛里子爵之上。 夏亚与索罗斯擦肩而过，未曾停留。 他对于对方大致猜测出自己的能力并不意外。 好歹也是个六环，还有着「观众」这么一个大大的名头，要是真一点名堂看不出也未免太菜鸡了一些。 不过看就看了，能猜出一个干涉命运的大概范围就撑死了，至于具体细节那就随他慢慢猜吧。 “你很有趣。” “在我的「观众」人生里，你是我见过的，极为少数的特例。” 中年神父那平和的声音在夏亚的身后响起。 “或许，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而且，那一天也许不会太远。” “行了，别谜语了，我身边的谜语人已经够多了，真不差你这一个。” 夏亚随意地摆了摆手，走下了不夜城的最高层，对索罗斯的话语不以为然。 这些天来他见多了这种神棍，说些故弄玄虚的谜语却又不肯点破，只是让听者自行脑补，等到啥时候与现实发生的事情联系上了，则可以反过来验证谜语人本尊的高深莫测。 所以夏亚对于这种谜语保持的风格一贯是听之任之。 你随便谜语，我就当无事发生，反正夏亚是绝对不会去做那种没有意义的猜测与精神内耗的。 …… 夏亚的身形出现在了下层的赌场之中。 而伴随着夏亚的出现，原本嘈杂喧嚣，甚至可以用混乱来形容的赌场，此刻却变得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用那沉默，乃至于敬畏的目光，看着眼前那道带着半边面具的神秘人。 赌场的角落里，金发少女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子，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夏亚的身后。 “现在，知道为什么殿下会选择他当老大了吗？” 迪瑞丝的嘴角流露出浅浅的笑容，向着身旁的夜莺与暗鸦开口，也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上了夏亚的脚步。 夜莺点了点头，同样以刺客的鬼魅身法跟了上去。 但是，在临走之时，她却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只看见暗鸦依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良久才扭扭捏捏地站起身子。 那双修长的大腿微微夹紧，白皙的手指将裙摆不断向下拉扯着，似乎想要遮掩些什么。 而在暗鸦那原本素白的脸庞之上，不知何时则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姐姐，你怎么了？” 夜莺看着自己那面色带着一丝潮红的姐姐，话语中不由带上了几分茫然。 但是随后，她的问话便被暗鸦那强装严肃的声音所打断了。 “没，没什么。” “对了，我先去趟盥洗室，告诉首领我等会就到。” …… 一行人穿梭过巨大的赌场，围观者无不识趣地悄然让开道路。 片刻之后，夏亚的身形停顿在了赌场的边缘，一处金属的墙壁面前。 夏亚伸手，在看起来毫无缝隙的金属墙壁上敲打了几下。 下一刻，伴随着机关的运转生，那看似严丝合壁的金属墙壁悄然敞开，流露出了其中的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处向下的通道，直通地底。 “这位客人，虽然您获得了赌局的胜利，但是这片区域是工作区间，禁止外人入内。” 急促的声音在夏亚的耳边响起。 那是一位身穿制服的壮汉，浑身萦绕着强大的威势。 他是罪恶荆棘的二号人物，来自于博尔吉亚家族。 虽然名义上是洛里子爵的副手，但其实，也是博尔吉亚家族对于洛里这位白手套的监视者，战斗力远比洛里这个纯粹的赌徒要来的强悍许多。 也因此，虽然他同样惊讶于洛里的败北自杀，但此刻看到夏亚的行为，却也还是急忙上前阻拦。 那暗道之中所潜藏的，可都是这座不夜城最为见不得光的秘密。 倘若真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曝光出去，那哪怕是博尔吉亚家族都要遭遇不小的震动。 壮汉猛地来到了夏亚的身边，伸手拦去，虽然话语还算客气，但动作中却毫不留情，甚至带上了几分杀气。 对方会直接了当地冲着暗门，冲着不夜城地下的秘密而来，毫无疑问，便是博尔吉亚家族的敌人。 在不夜城里，就算是直接杀掉了也没什么，他有太多的渠道解决掉杀人后的麻烦。 但是，下一刻。 凛然的气场，伴随着那炙热的银芒，在壮汉的面前骤然闪耀。 轰—— 那闪耀的银枪，将壮汉骤然击飞了数十米远，砸进一处墙壁里方才停下。 咳—— 他猛地咳出了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然后方才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远处丝毫不为所动的夏亚一行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直接在一位贵族的产业内动手？” 壮汉骇然出声。 他先前在处理其他事情，对于赌局的具体过程也并不怎么清楚，是在洛里死后方才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狂赌徒，而洛里则是一时不察翻了车，但是现在看来，对方显然压根就不是什么赌客。 而是从一开始，便针对着这座不夜城，乃至于不夜城背后的博尔吉亚家族而来。 “可别瞎造谣啊，这里确实曾经是洛里子爵的产业。” “但是现在洛里子爵已经死了，还是愿赌服输自杀的，死前也未曾留下任何赠予或是转让协议。” “所以，现在的罪恶荆棘俱乐部，是一处无主之地。” “而按照帝国律法，作为执法者的机关部门，有权对无主的产业进行搜查。” “在此期间，有任何人干涉执法进程，或是危害到执法者的人身安全，那么便可以享有无限自卫权。” 夏亚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想了想，将一枚盾徽别在了自己的胸前。 看着那世界树与银剑图纹交错的银白盾徽，壮汉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博尔吉亚家族派来监视洛里的亲信，他当然知道这个盾徽代表着什么。 那是曾经笼罩在每一个怀揣着自己小心思的贵族世家头顶的阴云。 所以之后这个组织只要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引动大贵族们雷霆般的打击，只因为当初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哪怕那个名字已经消失了数百年之久却依然无法释怀。 “当然，上述都是毫无意义的套话，实际上嘛……” “所谓执剑者——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不服的话，你去找皇女殿下参我一本就是了。” 壮汉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下一刻，那破空而来的枪芒，便将他的身体连带着意识一同磨灭。 有点晚了。 总之，求月票！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夏亚的婚约 帝都，上城区。 宽广到不似建筑，而反倒更像宫殿的宅邸内，一处阳光明媚的庭院之中。 一株株翠绿的植物在庭院内亭亭玉立，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荡漾出阵阵浓郁的芬芳，空气中魔力与生机混杂的气息近乎要凝结为实质。 倘若有专精于植物系宠兽的御兽师在此一定会惊愕万分。 因为这处庭院里的植物，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君王级之上的稀有宠兽种族。 植物系宠兽本就稀缺而且培育困难，任何一株君王级的植物宠兽皆需要数十乃至于上百年的孕育，而只需要收获一只君王级，便足以诞生一位强大的大师级植物系御兽师。 但此刻的庭院之中，这些在外人眼里珍惜异常的植物君王，却仅仅只是被作为观赏的盆栽一般放置着。 面色平和的老人正拿着园艺剪，一点点修剪着庭院内植物的枝条，周身没有分毫的气势，宛若真的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园丁。 “罪恶荆棘覆灭了。” “洛里子爵在对赌中落败，灵性恶魔失控，选择了自杀。” “家族派往那里的监视者也死了，下面的那些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也已经完全暴露。” 忽然，有极为恭敬的声音在庭院外围墙的阴影中响起。 老人依然在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直到将一条多余的枝叶剪落方才停下动作。 他将手中剪落的枝叶扔进一旁的木桶中：“清理干净。” “已经在进行了，罪恶荆棘与家族的关联已经全部切割干净，不会再有多余的手尾留下。” 那极恭敬的声音应声开口。 “另外，按照现场的情报，覆灭罪恶荆棘的那一行人，领头的那位展示了一枚盾徽。” “如果目击者的复述没有差错……那么，那枚世界树与银剑的徽章，应当便是「执剑者」的盾徽。” 宛若园丁般的老人伸手拂过修剪完成的枝叶，然后方才将手中的园艺剪放进了工具箱中。 片刻之后，他方才回头。 先前那朴素园丁般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古朴的威严：“伊莎黛拉又开始活动了吗。” “觉得自己已经从上一次的失败中吸取了足够的经验教训……在这四年里积蓄够力量了吗？” “这次她选择的执剑者是谁？那位来自白塔，名叫菲欧伦的小丫头？” 阴影里那道恭敬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然后方才再次开口：“并非是南方监察使菲欧伦冕下。” “按照家族的线报，那位领头者似乎还不到四环……” “从记录的体态特征与声线等对比……极大概率，便是先前那位在帝都破除了灰烬教团谋划的圣罗兰学院三年级生，夏亚.埃古特。” 老人的声音这才停顿了片刻：“他？” “没错，夏亚.埃古特与第二皇女应该就是在那次灰烬教团的袭击中产生的交集。” “另外，有证据显示，他出身于锡兰，「夏亚.埃古特」很可能只是他的化名。” “再考虑到「冬之花」的誓约之棋一直没有被找到，也许……” 那道阴影中恭敬的声音顿了顿：“这次他还与第二皇女殿下站在了同一阵营。” “我们是否需要像当初针对以前的执剑者那样，联合其他家族一起，对执剑者首领直接……” “不用。” 那阴影中的提议声，仅仅只是刚一响起便被老者所打断。 老人在庭院的椅子上坐下，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木椅，在坐下的那一刻却带上了沉凝的威严。 “皇室毕竟是皇室，哪怕这些年间对帝国的统治力日益衰弱，但所残存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伊莎黛拉的天赋与心性也确实出色，在这些年里，她的优秀令不少人对皇室重拾了信心。” “她存在一日，执剑者便在一日，在这种情况下，过往那般强行镇压的行为反倒会适得其反，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 老人的话语微微顿了顿：“既然如此，倒不如换个思路。” “蔷薇花与细剑，是家族的族徽。” “而美艳的诱惑与雷霆手腕并存，方才是博尔吉亚的处世之道。” “属下明白。” 那阴影中的人影悄然告退。 而那位老者则端坐在木椅上，片刻之后，一道淡蓝色的魔力晶幕悄然浮现。 “希斯妲丽娅，他的资料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先前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魔力晶幕中传来了纸张被翻阅的声音。 “十七岁的准四环，天赋倒是还算可以。” 良久之后，有清脆悦耳却冰冷异常的声音响起。 那道悦耳的女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查看留影晶石的画面，片刻后方才再次开口。 “相貌的话，他也确实比教国那些所谓的圣堂后裔强上许多，还算顺眼。” “如果是为了家族，那我没有意见。” …… 阴暗的地下室中。 夏亚伸手，触碰到了某处待挖掘的密室深处，一小片时光扭曲的区域。 这片区域对于一般人，哪怕是五六环的高阶强者也难以察觉。 但是，在吸收了数十枚时之砂，时光亲和度高到吓人的夏亚眼中，却是分外显眼。 下一刻，那团扭曲的时光融入夏亚的手心，消失不见，而夏亚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一行行信息。 【任务第一阶段：触发历史残响——「艾斯嘉尼亚」（已完成）】 【当前历史残响已留档，任务第二阶段请宿主自行进入历史残响查看】 【第一阶段任务奖励已发布：「时之砂」*5」 一刹那间，夏亚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那上空原本黯淡的星芒明亮了几分，多出了五枚微小的星辰。 而他的精神力也一下子被拔高了不少，察觉到了些许的阻塞与滞胀感，就仿佛是抵达了某种瓶颈与关隘，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冲破那种虚幻而朦胧的屏障。 夏亚有种预感，只要他此刻随便服用一些提升精神力或是破关的秘药，那么自己便可以彻底冲破三阶与四阶的屏障，正式晋升四环，成为真正的大师级御兽师。 四环的大师，哪怕放眼整个西大陆也不算弱者，在任何一个国家中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爵位，成为一方豪门贵族。 更何况，如今的夏亚也不过只有十七岁出头，与那些靠着岁月和漫长时间积累方才突破四环的大师级御兽师们有着天壤之别。 但是想了想，夏亚最终还是放弃了从时之砂商城中兑换道具，一鼓作气晋升四环的想法。 他近日的升级速度本就有些过快，虽然时之砂能够直接稳固精神世界，提升灵魂潜质，不会有类似于修仙那般嗑药嗑成药罐子根基虚浮的问题，甚至恰恰相反，反而能稳固根基。 但是，靠着外力强行突破的四环，终归没有水到渠成的自我晋升来的自然与圆满。 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情感还是存在着些许的不畅，也许需要某个契机，才能酣畅淋漓地完成精神力的蜕变与升华。 “我的任务算是搞定了。” 夏亚回头，看向身后执剑者的部下们。 不同于先前在军部的休息室见面之时，那仅仅只是显现于表面上的尊敬。 此刻的夏亚，能感受到暗鸦与夜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炙热了几分。 很显然，她们已经打从心底，认可了夏亚这位执剑者首领的身份，而并非只是因为皇女殿下的指示而听从于他的命令。 “接下来的善后就交给你们了，安抚受害者，发放抚恤金啥的。” “包括怎么样从不夜城的地下室，这方罪恶根源中采集与记录证据……” “以及，如何通过皇室和官方掌控的报社，在帝都进行舆论炒作，以此对贵族们进行施压，从中为我们这方获取更多的声望，争取更大的利益……” “我想，既然是那个第二皇女殿下挑选出来的精锐——你们应该不会搞不定这些。” “当然，这方面我们可是专业的。” 暗鸦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回答，很快便快步上前，指挥起了身后那正鱼贯而入，将整个不夜城封锁的军部士兵们。 但不知为何，夏亚从暗鸦的目光中，却分明看到了一丝闪躲。 “那这里就交给伱们了。” “对了，从这里榨出来的油水别忘记给我分红。” 夏亚提醒了一句，然后便大步走出了暗道。 “肘，小艾，我们回家。” …… 夕阳染红了黑百合区的街道。 夏亚走在回家的路上，身旁的少女紧紧地搂着他的胳膊，淡金色的长发垂落在夏亚的肩上，今天小艾用的洗发水是檀香味的新品。 以夏亚对艾若拉的了解，这姑娘属于外冷内热的古典傲娇类型，就算偶尔给夏亚发发福利，来点老夫老妻之间的情趣，也只会在私密的卧室里。 在外人面前艾若拉大多保持着冰山美人的姿态，而此刻之所以会这样一反常态地主动与夏亚亲近—— 那当然是因为，现在夏亚他们并非是双人行，而是三人行。 艾若拉用那湛蓝色的美眸冰冷地扫向后方：“我们都快到家了，你怎么不回军部还跟着我们？” “因为我本来也不是军部的人啊，艾若拉同学。” 迪瑞丝眨了眨那双清纯的眸子。 她一直乖巧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不靠近也不远离，像极了看着心爱之人和别人双宿双飞，而自己却只是在远处默默祝福的怀春少女。 “我也和你们一样是平民派系的学生，之前一直住在圣罗兰学院的宿舍里面。” “但是那次袭击之后废弃的住宿区到现在也没有修好，所以我也在黑百合区租了房子，就在你们家往后一条街道，自然顺路。” 迪瑞丝的陈述显得相当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一时之间，竟让艾若拉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于是只能宣誓主权般地将自己的身子更贴近了夏亚几分。 而夏亚则在心中不由为迪瑞丝的助攻暗暗叫好。 不愧是擅长玩弄人心的魅魔王族，平日里小艾可不会在外面这样和自己亲热。 就在这时，夏亚察觉到艾若拉那柔软的娇躯忽然一紧。 他停下了脚步，朝着不远处看去。 前方，一架马车正停靠在夏亚宅邸门外的街道上。 车厢通体呈哑黑色，经过仔细的打磨抛光，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正中央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朱红色蔷薇花，昭示着其非同凡响的尊贵身份。 马车的主人是一位中老年男子，身披大衣，手中拄着镶银的红杉木拐杖。 那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整齐，整个人都透露着尊贵与体面的气质，与整个黑百合区新潮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他以优雅的姿势矗立在马车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的大管家。” “「银狐」里尔，称号级。” 迪瑞丝在夏亚耳畔轻声传音：“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快，要我用秘密渠道去联络殿下吗？” “不用。”夏亚摇了摇头，一边轻轻拉住了艾若拉那柔软的小手，制止了金发少女武装化的念头。 “这种架势，显然他们是没想撕破脸皮动手。” “我倒想看看博尔吉亚家族的葫芦里究竟准备卖什么药……” 夏亚的话语只是刚刚说完，便看见那位优雅体面的老人看向了自己等人的方向。 下一刻，大管家里尔那一丝不苟的面庞之上，便浮现出了喜悦，欣慰等多种复杂的神色。 没等夏亚走近，他便快步来到了夏亚的身前。 然后，微微躬身，向夏亚行了一礼。 这是帝国境内的大贵族阶层专有，唯有仆从对主人方才会用的侍从礼。 “夏亚少爷，很荣幸能够再次见到你。” 那声音恭敬且柔和，优雅得体，让听闻者如沐春风，其中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上位者的倨傲。 “老仆这一次前来冒昧拜访，是为了夏亚少爷，与我们家的大小姐——” “希斯妲丽娅.博尔吉亚的婚约而来。”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夏亚哥哥要结婚了？ “婚约？” 夏亚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词汇，看了眼面前优雅而得体的大管家：“我还以为你们是因为我掀了罪恶荆棘俱乐部，专程来找我算账的呢……” “怎么会？夏亚少爷您多虑了。” 里尔依然保持着谦卑的笑容：“那种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本就为世人所不容，早该被铲除殆尽了。” “家族里面其实也一直有人对迪威尔港区的混乱治安不满，但我们毕竟没有执法权，您与军部能够遣人将其铲除，对我们而言无疑也能安心许多。” “对了，夏亚少爷还请稍等片刻。” 在又向着夏亚以无可挑剔的仪态行了一礼后，里尔方才转身走回马车之中。 然后，双手捧着一个木盒走出。 “还请夏亚少爷收下。” 夏亚看了一眼身前明明是称号级御兽师却自称老仆的里尔，接过了木盒，将其打开。 木盒之内是一封红色封底的信件，左下角是一朵朱红色的蔷薇花，显示着其来自于「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 而右上角则是三朵樱红色的玫瑰。 在弗雷斯塔帝国的贵族圈内，信件上这样的标识代表着其为婚书。 一般来讲，当两方贵族家的家长们协商与权衡完毕，达成了利益的一致后，便会向婚约双方下达这样的婚书。 信件的封面上书写着一行镀金的字体——「夏亚.英古利特收」 夏亚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面前的里尔。 “我可不姓英古利特。” “而且，我也从来不记得我与你们家族中的那位大小姐立下过婚约……” …… “那是夏亚少爷的长辈，在我家大小姐刚刚出生之时，为您所定下的婚约。” “当时您还只有几个月大，自然不会记得。” 里尔面容和蔼地看向夏亚，宛若一位慈祥的长辈。 “博尔吉亚与英古利特家族立下婚约之时，我也曾经跟随家主也去过锡兰……” “而且，我也抱过当时还在襁褓里的夏亚少爷您，只是当时您还不记事，也许早已经忘记。” 里尔那苍老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深切的叹惋与悲痛。 “我们家主与夏亚少爷您的父亲曾经约定，等到您与大小姐皆满十七岁的那天，再告知你们婚约的内容。” “只是——” “谁也没有想到，锡兰会发生那样一场惊天的悲剧。” “当初还约好在夏亚少爷与大小姐的婚礼上以亲家的身份再度共饮佳酿，此时此刻，却成为了永别……” 一边说着，里尔还从口袋中抽出了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在那场惨剧中锡兰无人身还……” “却没想到，夏亚少爷居然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 他的面容肃穆了几分：“我知道，遭遇那场大变之时夏亚少爷您还很小，甚至也许因为那场灾难而精神遭受了冲击，从而失去了部分记忆。” “而这些年来，您一直依靠着自己生活，甚至不惜更换姓氏，以此来避免招惹祸事。” “我也知道，您失去了家族的庇护，是全靠着自己方才达到了如今的成就，在这种情况下，您必然对外界的一切都警惕异常，对于我所说的话，您也未必就会信任。” “但是——” 里尔的话语变得认真而诚恳：“哪怕曾经的「冬之花」已然破碎，可我们博尔吉亚却也绝不是那般见利忘义，背弃誓言的家族。” “吾等家族的力量虽然微渺，却也有自己的尊严，并不需要靠着联姻这样的手段来维持强盛。” “虽然跨越了十几年，但是当初的婚约，博尔吉亚家族却也会继续履行下去。” 一边说着，他向着夏亚深深地鞠了一躬。 “七天之后，希斯妲丽娅小姐将会从教国的圣庭返回帝都。” “届时，博尔吉亚家族将为大小姐和夏亚少爷您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的邀请函已经向整个王都有名有姓的贵族发出，且会在所有报纸上刊登，连诸多皇室成员也会一同邀请——” “那时，希望夏亚少爷能够到场，与大小姐一同商议伱们完婚的具体日期。” “另外……” 里尔的音量微微压低。 他来到了夏亚的身旁，小声地传音。 “这些年来，同为誓约家族的一员，博尔吉亚家族其实从未放弃过追捕当初覆灭锡兰的凶手。” “而且，可以告知您的是，我们已经抓到了对方的跟脚。” “我知道夏亚少爷必然想要亲手手刃那位元凶，所以宴会那日，我们一定会给夏亚少爷一个惊喜。” “那么，请容许老仆告辞。” 说完这一切后，里尔方才重新戴上了自己的礼帽，又向夏亚行了个侍从礼。 夏亚深深地看了面前那满脸亲切笑容的里尔一眼。 看的很深很深。 只能说，不愧是博尔吉亚家族内执掌绝大多数事务的大管家。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算是诺顿来了都得自愧不如。 他是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而且还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如果自己真的在锡兰因为强烈的精神冲击从而保护性失忆了，那可能真会把对方的鬼话信以为真。 不过—— 里尔最后所说的那句话，那所谓为夏亚准备的惊喜，倒是让他产生了一丝意外。 夏亚便这样看着里尔登上了方才来时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弗雷斯塔帝国与黄金平原的交汇处。 深蓝领，边境都市雷萨郊外，灰白丘陵。 经过了帝国官方所派遣黑鹫禁卫的长时间发掘，一整座完整的苍庭古国遗迹被挖掘清理而出。 但是此刻，整座苍庭王都的废墟之上，却仅仅站着一人。 那是有着纯银发丝的魔女，暮色下的黄昏在她的身旁奔涌，将整座王都废墟的全貌都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席尔薇雅便这样站在那个曾经生她养她的故土之上，今天的她换掉了那身有些破旧的漆黑纱裙，取而代之的则是从帝都黑百合区流传而来，颇为新潮的女士连衣裙。 她那素白的俏脸之上没有感情的波澜，巨大的古朴书籍凝固在黄昏里，在半空中维持着敞开的姿态。 一行行淡金色的字迹在那厚重的书册上显现。 「又回到了这里……」 「在成就传奇之后，我曾经无数次地回过苍庭王都探查，但当初诸多神话生物在王都的神降，却抹除了有关那一夜的全部线索」 「而如今五百多年过去，这里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存在。」 「不过，我确实感知到了时光的乱流，不久之前，这里应当真的曾经出现过历史残响」 「夏亚哥哥，就是通过历史残响，来到了我所在的那个时空吗？」 「果然，要想找到一切的真相，还是得去帝都，虽然……我其实有些害怕见到夏亚哥哥……」 「或者说，我其实是在害怕他对我的回答，并不是我心中所期盼的那个……」 淡金色的字迹缓缓停顿。 席尔薇雅的手中浮现出一只白玉色的碗，碗内盛放着焦黄色的烤鱼。 这种食物因为其制作过程过于简单粗暴，并不符合贵族们和大饭店的审美需求，还是菲欧伦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一家街边小店里寻到的。 她夹起一块烤鱼，以优雅的姿态用木筷送入口中，这是夏亚当初闲的没事所教授给她的技巧，五百多年过去，席尔薇雅也未曾忘却。 食物入口，席尔薇雅闭上了双目，仿佛静止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回神。 她的嘴角时而勾起，时而翕动，但欢喜多过惆怅。 淡金色的文字在书册上显现。 「火候，调料，材料，腌制与烹饪手法……都要比当初那串烤鱼强出了无数倍。」 「但是却终究还是不及，那个冬夜篝火旁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席尔薇雅的美眸睁开，苍银流淌，晶莹皎洁宛若皓月。 那眼眸中交织的欢喜与惆怅消失不见，只是一瞬间，她又重新变回了那个风华绝代的苍银魔女。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带着金属面具的菲欧伦从黑鳞亚龙上翻身而下，走到了席尔薇雅的身旁。 菲欧伦的手中拿着一张崭新的报纸，由皇家报社发行。 她将报纸递了过来：“席尔薇雅冕下，按照您的吩咐，我收到夏亚.埃古特的消息便立刻通知您。” 菲欧伦看着眼前那凝固黄昏里的银发魔女，然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觉得，您可能会对上面的东西有点兴趣……” 席尔薇雅有些不解地从菲欧伦手中接过报纸，清冷的目光扫过。 以传奇的精神力强度，只需要一眼，便可以一字不漏地知晓一张报纸中的全部信息。 下一刻—— 啪嚓—— 这张报纸被苍银魔女那双素白的手掌猛地撕破。 而在书册之上，原本娟秀端正的淡金色字迹霎时间变得凌乱。 「夏亚哥哥……要结婚了？」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七百零五页，神圣历903年，萌芽之月，3日。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师傅，我有个请求 “不得了啊，不得了。” “不止是整个帝都之内有名有姓的贵族……就连教国与诸侯同盟那边的几家掌权者也同样收到了请柬。” “而且，那几家包括圣庭在内，都已经明确表态，会派遣使者团前来帝都观礼。” “现在，整整大半个西大陆，甚至连失落领域那边，都在讨论那位博尔吉亚家大小姐和首领的婚约。” 军部的休息室内，执剑者的几人正围坐在一方小小的圆桌上，旁边堆叠着一沓厚厚的报纸。 他们刚刚结束了罪恶荆棘俱乐部的收尾工作，不但解救出了上百名失去了自由的囚徒，还采集到了相当大一部分可以用来给贵族议会施压的人证与物证。 虽然对方无疑会断然否认与罪恶荆棘俱乐部的联系，而且采取种种切割的手段。 但在这般拉扯之中，自然也能够为军部与执剑者这一方争取到相当多的利益。 以执剑者的首战而言，这确实是一场值得大书特书，甚至为此办一场庆功宴的大胜利。 只是—— 他们的所有功绩，在那波及了整个帝国的超级大瓜面前，顿时便显得黯然失色了不少。 “博尔吉亚家族这次的野心不小，就连我们几家幸存的圆桌家族都收到了请柬。” 暗鸦淡淡开口。 “一场普通的订婚晚宴，却一口气引动了西大陆大半个秩序阵营的势力。” “这几年皇室在帝国的声望刚刚有所好转，他们就立刻做出了这样的手笔，博尔吉亚家族是在向帝国中那些尚且摇摆不定的势力示威……” “而且，殿下才刚刚重建了执剑者，他们立刻就送来婚约……” “这是明摆着要从殿下眼皮子底下抢人啊。” 作为执剑者的一员，她们的心中都清楚，这就是博尔吉亚家族釜底抽薪的伎俩。 执剑者确实刚刚打出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没错，而罪恶荆棘的事情败露必然也会对博尔吉亚家族有所影响。 可是，倘若夏亚真的与希斯妲丽娅.博尔吉亚订婚。 那原本博尔吉亚家族所陷入的劣势，便将完全逆转。 更会让此前军部、执剑者，还有二皇女伊莎黛拉的诸多安排，在顷刻间成为了笑话。 你们刚扶持上来的执剑者，转头就成了最大敌人的女婿。 那以后还有谁会对皇室信服，其声望也必然会一落千丈。 “可是，不得不讲，这确实也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迪瑞丝的目光扫过报纸上那美丽绝伦的少女，轻声开口。 “那可是博尔吉亚家族的大小姐，一位也许触及半神的老牌传奇唯一的女儿啊。” “而且，她还是晨曦的神眷，也许便是未来的十三圣者之一，是有机会踏足教国最高层的存在。” “只要娶了希斯妲丽娅.博尔吉亚，朱红蔷薇家族那本身的影响力自然不必多说，更等同于拥有一整个圣庭作为后援。” 这便是博尔吉亚家族的阳谋。 直接把明晃晃的筹码摆在了台面之上，给出了对方所无法拒绝的诱惑。 就是当着你的面抢人，要让皇室沦为整个帝国的笑柄。 “所以，我们是已经可以开始分行李，准备各回各家了吗？” 夜莺那有些迷茫的话语响起。 先前夏亚在罪恶荆棘的那番宣言，确实让她有所触动，更对执剑者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但夜莺设身处地的假想，倘若自己身处夏亚.埃古特的位置，那是绝对无法拒绝博尔吉亚所提出婚约的。 接受这桩婚约，便等同于拥抱了权势，财富，美人，力量……一个人类，一个男人几乎可以想象到的一切。 迪瑞丝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我直接就被他赶走了，根本没来得及再多探听些什么。” 她是执剑者中最了解夏亚的人，早在数年前就与夏亚接触过几次，更是曾经亲自进入过那个夏亚内心世界所衍化的梦境。 但是，哪怕迪瑞丝作为最精通人心的魅魔王族，却也依然猜不透夏亚的心思。 …… 帝都郊外，一处山野之上的别致公馆。 身穿黑鹫军服的伊莎黛拉，正悄然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一只漆黑的狮鹫正在公馆外的荒野上熟睡着，散发着磅礴的威势。 伊莎黛拉作为帝国的第二皇女，位于帝都上城区中心的皇宫本该才是她的居所，但是她却很少前往那里，而是更喜欢在郊外的公馆内留宿。 “殿下，博尔吉亚家给您的请柬也送到了，还是那场晚宴。” 有沙哑的女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随后，一张通体鎏金，烙印着朱红蔷薇印记的信封，被悄无声息地放到了木桌之上。 伊莎黛拉伸出纤细的手指，将那枚信封夹在指间把玩了片刻。 “古德里安.博尔吉亚。” “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啊……” 凛然的声音伴随着晚风响起。 这位第二皇女的目光看向远方，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位黑发黑眸少年的身影。 “那么——” “如果是伱的话……” “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 当万千目光都汇聚在帝都，或者说博尔吉亚家族七天后的晚宴之时。 作为这个惊天大瓜的男主角，夏亚却仅仅只是将自己关在了庄园的训练室内。 一连五天，夏亚和艾若拉都未曾外出。 这让有心上门商议的齐格与迪瑞丝都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无奈放弃。 而直到第五天的深夜，训练室的大门方才又一次被打开。 夏亚的肩头，小雪貂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嘤嘤声，然后直接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了雪白的绒毛之中。 而在夏亚的怀中，化为一团红色团子的星灵体形态赤红，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至于闪闪，更是早已经精疲力尽地返回魂约空间睡觉了。 “可算是完成了。” 夏亚的精神力同样也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颇为雀跃。 在夏亚的脑海之中，那道湛蓝色的面板之上。 那原本显示的「时之砂：31」，此刻已经变为了「时之砂：1」。 消耗不小，但效果却也是显著的。 此刻夏亚的面板，已经完全焕然一新。 夏亚看了一眼依然紧闭着的冥想室，然后方才走进了书房之内。 他点亮了书房中的照明用魔导灯阵，然后取出纸与笔，开始了书写。 良久之后，夏亚停下了手中的笔触。 在检查一遍完毕之后，夏亚从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三枚莱茵金币，将其放置在了纸张之上。 下一刻，夏亚道出了平静的话语。 “海瑟薇。” “海瑟薇。” 夏亚微微顿了顿，将这个名字重复了第三遍。 “海瑟薇。” 一个呼吸的间隔之后。 无风的房间内掀起了涟漪。 那种源自于星界之上的窥探感再次传来。 夏亚屏住呼吸，沉默地等待着那星界的信使降临，将他所书写的信件取走。 但是，紧接着。 那折叠的信纸，却并未连同三枚莱茵金币一同消失。 取而代之的。 则是那虚空之中所绽放而开的，一道又一道晶莹的裂痕。 夏亚感觉自己的意识一阵模糊，周遭的风景都变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就仿佛是之前进入历史残响的感受一般，身旁的空间，乃至于那以恒定速度缓缓流淌的时光都发生了扭曲。 但是此刻的夏亚，却明明没有触发任何的历史残响。 当夏亚的意识再一次复苏之时，发现自己正身处在极为奇特的世界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垠的漆黑，有点点虚幻的星辰在极黑的世界尽头若隐若现，映射出道道璀璨的星芒。 就宛若，是一片虚幻的星海。 下一刻，那万千黯淡的星辰，于同一瞬间闪烁。 星光破碎。 先是水晶制成的高跟鞋。 然后是漆黑的哥特长裙，以及由暗红色的稀有金属所制成，萦绕于雪白脖颈间的冠冕。 只睁开一只眼睛的金精灵虚立于星海之中，平静地俯瞰着自己唯一的弟子。 “我这是到了星界？” “老师？” 看着眼前的金精灵少女，夏亚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后便心中一喜。 “老师，您回主物质位面了？” “不算，只是正好流浪到了一处世界屏障薄弱的亚空间维度，听到了呼唤声。” “所以顺手把你的星灵体拉进了星界，看看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学习。” 金精灵的声音很清冷，赤金的美眸看向夏亚。 明明此刻的夏亚不过是星灵体，但是名为海瑟薇的金精灵巫师，却仿佛一眼看穿了星灵体中那蕴含的魂约，还有那魂约之后的进程。 良久之后，她方才再次开口。 “还不错。” 金精灵轻轻挥了挥手，夏亚便感觉周围那虚幻的星辰开始飞速流转，而自己与海瑟薇的距离也被飞速拉进，出现在了对方的身前。 海瑟薇环抱双手，打量着面前黑发黑眸的少年，那淡金色的美眸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说吧，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夏亚轻咳了一声。 “老师，我想……” “请您见证一场晚宴。” 调整下作息，下一章明天白天发。 顺便求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只属于我的女孩 “晚宴？” 金精灵少女那清冷的声音在星界中回响。 她微微抬眼，看向了自己身前的夏亚。 下一刻，那原本一直闭合的左眸，悄然睁开。 有一缕幽蓝色的焰火，于赤金色的美眸中缓缓跃动着。 这缕幽蓝的火焰无比瑰丽，无比绚烂，明灭不定。 那是被黑塔众称为「魔法女神的秘火」的事物，也亦是海瑟薇「金色天灾」名号的由来。 与各方教团所信仰的，那些存在着明确称谓的神祇不同，魔法女神并没有所谓的实体，而仅仅只是多元宇宙里各类元素，魔法生物与法术的规则具现，或者说是某种概念的化身。 当那缕幽蓝秘火显现的刹那，夏亚分明感受到。 那铭刻于自己星灵体之上，宛若树木年轮一般，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光阴烙印，此时此刻却忽然开始颤动了起来。 紧接着，在那流淌的时间与空间里。 一段虚幻的，仿佛被截断的光阴长河，便这样悄无声息地于那幽蓝秘火的映照下，倒映在了金精灵的眼眸之中。 下一刻，那抹幽蓝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金精灵的左眼重新闭合。 她环抱双手，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向夏亚。 “在维度深渊里还没什么实感，直到看到你方才发现，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金精灵靠近了夏亚一步，伸出手。 然后，用那素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夏亚的脸庞。 “仔细看看，你也确实长大了。” “已经不是五年前，第一次在奥术之城洛基亚遇见你时，那个故作深沉的小男孩了。” 冰凉的指尖扫过夏亚的侧脸，带着些许骚痒的触感。 “伱变高了，变得比我都高了。” “而且，你也变瘦了，脸摸起来都没有当初肉乎乎的感觉了……” 金精灵打量着自己面前身形修长，脸部轮廓分明的少年。 那淡金色的美眸里，带着欣慰，还有些许的怀念。 “确实已经是个美少年了。” “如此，倒也难怪古德里安.博尔吉亚肯把他自己的独生女嫁给你……” “虽然起因大半是出于利益上的考量，但若是你本人不够优秀，这桩婚约也不会成行。” “用你的话来讲，现在的小夏亚也成香饽饽了啊……” 夏亚微微一愣，也顾不上海瑟薇话语中对他的调侃之意。 “老师也认识博尔吉亚家的家主吗？” 据他所知，自己这位来自黑塔的金精灵老师，存在的时间超乎想象的久远，可谓是整个西大陆最神秘的几位传奇之一。 哪怕是教国这般传承千年的古老势力，也不清楚海瑟薇这位黑塔一页是何时登临的传奇。 但是，或许是因为成就传奇之后所经历的漫长时光，也造就了海瑟薇那颇为随性的性格，行事作风主打一个随缘。 她能够因为一时的眼缘，便打破自己千年来的惯例，将当时连一环都没有，在传奇眼中与蝼蚁无异的夏亚收为关门弟子…… 也可以因为无关痛痒的小事，便鸽掉了与其他八页法师的聚会。 在海瑟薇的眼中，若是她看不上的存在，那么哪怕同为传奇，也未必会费心去多看一眼。 “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吧，古德里安当时尝试冲击过一次王座界限，所以有点印象。” “虽然当时没有成功，但是十几年过去……” “他，与帝国皇室的那位如今孰强孰弱，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博尔吉亚的老逼登原来这么强？ 夏亚有些诧异。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难怪对方敢如此公然地挑衅帝国皇室，原来是有了十足的底气。 “不过……既然你呼唤了我。” “就说明，对这件事情，你心中已经有了抉择。” 金精灵将素白的手从夏亚的脸庞上拿下。 她微微退后了两步，身后那虚幻星空的背景之下，一道由漆黑荆棘所编织而成的寂静王座缓缓浮现。 海瑟薇在漆黑的荆棘王座上坐下，侧头看向夏亚，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哦，接受了对方向你抛出的橄榄枝，便等同于拥有了至少三位传奇的后台。” “而且，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两位比肩半神的存在……” “你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金精灵将那双修长的长腿交叉，慵懒地靠坐在王座上。 “是因为你的那个小女友吗？” “嗯。” “真的要这么做吗？” 金精灵那清冷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蛊惑：“明明先假意接受对方的好意，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对方的阵营之中。” “然后，吸收对方的养分壮大己身，收集情报，等到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再在关键的节点亮剑……如此方才更符合你的利益，就像你一直所做的那样。” “因为一时意气，而将自己暴露在巨大的风险之下，这可不像你一直以来所奉行的，三思而后动的哲学。” 夏亚点了点头：“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或许真的会像老师你所说的那样去做，毕竟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面子值几个钱，能够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他无声地笑了笑：“不过，这是我给小艾的承诺。” 海瑟薇淡淡开口：“她早就不在意了。” “但是我在意。” 夏亚摇了摇头：“在锡兰的那场大火里……” “小艾将属于她的一切，过去，现在，连同未来都托付给了我。” “那是我从小养到大，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孩。” “艾若拉的全部，不论是欣喜还是忧伤，欢笑还是泪水……都只能为了我而存在，我希望她只因我而笑，也只为我而哭。” “但是——” 夏亚的话语微微变冷。 “在那个夜晚，我亲眼看见她哭了……为了除了我以外的人哭。” “那么，就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金精灵那冷清的目光看了夏亚许久，原先那悠然的视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赤金色美眸中宛若王权般的森然威严，带着质询与审视的意味。 夏亚的目光未曾闪躲。 良久之后，荆棘之座上的金精灵轻缓地点了点头：“我会让小死去帝都一趟。” “那就麻烦老师了。” 夏亚星灵体的身躯开始溢散出光点，正在逐渐从星界返回主物质位面。 就在这时，身形开始变得虚幻朦胧的夏亚再次开口：“老师，我其实一直想问个问题。” “当时在奥术之城洛基亚，您究竟为什么会一眼看中人群里的我？” 王座之上的金精灵眼眸中闪过些许的怀念：“因为从当时的你身上，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远离了故乡，漂泊在外的旅者。” “失去了容身之所，无处可归的流离之人。” “简直和当初的我……一模一样。” “是这样么？” 夏亚点了点头，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 “亏我还以为，是老师您一个人单身寂寞太久了。” “所以，想要自己从小养成一个完美的童养夫呢。” 夏亚的星灵体迅速淡去。 只留下最后的话语，于星界的虚幻星海中回荡。 “明明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向着「能让老师心动的男主角」努力，真是让人遗憾。”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记忆里最美好的模样（二合一） 由虚幻星辰所汇聚而成的世界里，夏亚的身形化为无数溢散的光点，缓缓淡去。 星界之中，于顷刻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在微微怔神之后，那荆棘王座上的金精灵哑然失笑。 “小死，你听到了吗？” “我这是被调戏了啊。” 良久之后，那清脆宛若银铃般的笑声方才缓缓淡去。 她看着夏亚身影消失的位置，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的自语在虚幻星空中回响。 “他是真的长大了啊……” “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了，而是有了属于男人的担当。” “虽然有些霸道，有些不懂得尊敬师长的礼仪……” “不过，我不讨厌。” 金精灵那素白的手指在星界中轻点。 “既然弟子这么能惹事，那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得费点心思了。” “小死，我的本体还在维度深渊里回不来，就由你去一趟帝都照看下吧。” “好。” 伴随着金精灵的话语落定，悄无声息的，漆黑的巨大骨妖于星空中浮现。 它向着那荆棘王座之上的金精灵点了点头，然后那巨大的骸骨之躯迅速远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星界的深处。 星界之中重新回归了寂静。 而荆棘王座之上的金精灵少女便这样靠坐着闭上了双眸，似是在沉睡。 虚幻的星辰流转，星芒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星界的时间流速本就与主物质位面不同，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那王座之上的金精灵双眸方才再次睁开。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极为罕见地带上了些许的讶异。 “她们也来了？” 金精灵那双赤金色的美眸之中，不由闪过了些许的无奈。 “你还真是……” “「让人心动的男主角」啊。” 她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知道如此，是不是该把他关在黑塔的禁闭位面里，不成传奇不让出去的……” 良久之后，王座上的金精灵方才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应该是用不到让小死出场了。” …… 主物质位面。 西大陆，弗雷斯塔帝国，帝都卡美洛。 皇家国宾馆。 这是整个帝都最好的酒店，最普通的单间一天的价格便超过了十枚莱茵金币，至于更奢华的套间，最高价格甚至已经突破了一百金币一天的价格。 可是，即便如此，这里最近的生意却依然爆满。 至于缘由，自然是因为明日的那场宴会。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仅仅只不过是两位小辈之间的一场订婚晚宴。 可是但凡是对于帝国当前局势有所了解的明眼人，内心深处自然都很清楚—— 这看似普通的订婚晚宴，背后所牵扯到的内涵极有可能，将会决定整个弗雷斯塔帝国未来的走势。 不论是各方贵族，强者，斥候，探子……一时之间，无数的目光汇聚在帝都。 没有人想错过这场宴会的细节。 于是一时之间，此刻的帝都之内，汇聚了来自整个西大陆五湖四海的外来者。 那些隶属于秩序阵营，本就受到了博尔吉亚家族邀请的权贵们，自然会由博尔吉亚家族来安排帝都本地的住所。 但是，对于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们而言，就只能自掏腰包另寻住处了。 皇家国宾馆，郁金香之间。 郁金香也是帝国八大誓约家族其中之一的族徽，不过郁金香家族一直以来都不温不火，目前也算是那些游离于旧贵族和皇室的纷争之外，还在观望的骑墙党之一。 而能够以誓约家族命名的套间，自然也非同凡响，若非是帝国本身的权贵，甚至连预订的资格都没有。 菲欧伦侍立在郁金香之间的门口，看着房间内那敞开的巨大木质衣柜。 衣柜内是一件件崭新的服饰，皆是菲欧伦从整个帝都最高档的服装店内所购买来的衣物，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来自于黑百合区。 而在那陈列如林的衣物一旁，银发的魔女便这样凝视着房间内宽大的银质落地镜。 她时不时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衣物，连同衣架一起摆放在自己身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席尔薇雅那纯银长发顺着白皙的肩膀柔顺地披落，在窗外那皎洁月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菲欧伦甚至还看见，眼前的苍银魔女提起裙摆，在银镜前轻快地转了个圈。 仿佛此刻的她并不是那来自于五百多年前，从历史中走出的古老传奇。 而是一位怀揣着情思，正在满心欢喜地为第二天与心上人约会而挑选衣着的年轻女孩。 这位白塔之主，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一面吗？ 不过想来也是，据说苍银魔女登临传奇之座时，其实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光景，和皇女殿下差不多年纪…… 再往后，便是那漫长的，五百多年的沉睡。 这样一想，论及真实的阅历，席尔薇雅也不过是那么短短的十数年而已，甚至可能还不及自己？ 菲欧伦不由微微有些愣神，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 虽然这几日下来，这位苍银魔女都一直表现的很好说话，但菲欧伦可没有忘记，自己先前将那张报纸交给对方时……那在暴怒的黄昏威光下，被夷为平地的苍庭王都遗迹。 哪怕从帝国律法来讲，对方的行为无疑有些破坏古物的嫌疑，但考虑到始作俑者也许便是那个苍庭古国唯一的幸存者，这事还真没法追究，或者说菲欧伦也不敢追究。 菲欧伦收敛起了心中的胡乱猜想，恭敬地出声：“席尔薇雅冕下，我作为南方监察使，虽然身处皇室阵营，不过也收到了博尔吉亚家晚宴的请柬。” 她有些犹疑地开口：“塔主大人，您真的要扮成我的随从参加那场晚宴吗？” “以您的实力，虽然未曾受到邀请，但是只需要亮明白塔之主的身份，想必一定能够受到博尔吉亚家族最高级别的礼遇。” 「不用」 淡金色的字迹在菲欧伦眼前的虚空中浮现。 “好的。” 菲欧伦恭敬地点了点头。 就在她正准备告辞之时，却忽然发现，那位苍银的魔女忽然将目光从衣柜和试衣镜上移开。 然后，用那双不带感情的美眸，看向了窗外遥远的夜空。 「四位」 四位？ 菲欧伦的心中不由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有资格被眼前这位白塔之主所提及的，当然也唯有与其处于同一位阶的传奇强者。 既然如此，四位的话…… 朱红蔷薇的家主，古德里安.博尔吉亚自然算是一位。 而帝国皇室内部，也有一位长期留守帝都。 那还有两位呢？ 据她所知，这次博尔吉亚家族虽然也邀请了不少拥有传奇强者坐镇的势力，但是对方大多也只是派遣了使者团前来观礼。 半神不出，传奇这个词汇便代表了整个西大陆的最巅峰，很少会轻易外出。 菲欧伦的心中一紧。 她自己便是资深的称号级御兽师，很清楚传奇降临究竟代表着什么。 倘若皇室的那位被博尔吉亚家主所牵制，那么两位传奇的全力爆发，仅仅只要一刻钟，便可以将整座帝都夷为废墟。 甚至倘若再思考的深一点，如果两位传奇都是博尔吉亚家主暗中邀请的同伴，便是为了抹杀皇室而来…… 菲欧伦心中不好的预感陡然间增添了几分。 作为第二皇女的亲信，她知道伊莎黛拉也已经抵达了称号级的极限，若非是为了追求完美的突破以及晋升后的潜力，她随时都可以跨出那最后的一步。 但是，皇女殿下毕竟还年轻，哪怕临时突破，面对两位老牌传奇合力也会相当吃紧。 倘若一个不慎，帝国皇室的两人里陨落了任何一位，那对帝国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重创。 菲欧伦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便看到淡金色的字迹在自己的面前再次浮现。 「一个离得很远，只通过星界窥探这里，应该是某种亡灵种或是不死种族……」 「还有……」 「奥古蒂娜。」 看到席尔薇雅的回答，菲欧伦那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博尔吉亚家族本身与教国的关系颇为密切，其独生女更是已经成为了神眷，未来甚至有机会成为圣者。 在这种情况下，博尔吉亚家主哪怕在暗中联络帮手，也绝不会邀请不死种这般教国眼中的异端。 而「夜之女王」奥古蒂娜和其所代表的暗影议会也是一直以来的中立势力，从未站边过任何一方。 所以，这两位传奇应当不是冲着皇室而来，可能只是单纯的过来看戏。 “夜之女王分出了化身前往帝都吗？” “看来暗影议会对这次宴会也颇为重视，不愧是整个西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 菲欧伦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开口道。 帝国与暗影议会的关系还算融洽，甚至有过合作。 所以菲欧伦知晓，那位夜之女王的权柄与黑夜和隐匿相关，如果愿意的话，能够让自己的影之化身降临在西大陆任何一处存在暗影议会据点的地方。 但是紧接着，菲欧伦那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神情，便伴随着那再度浮现的金色文字定格了。 「是她的本尊。」 …… “席尔薇雅冕下，我得向皇女殿下汇报一下这些情况。” 菲欧伦的声音急促地响起，然后迅速远去。 而席尔薇雅却依然只是沉默地站在那巨大的衣柜前，看着落地银镜中的自己。 她身上的衣物在不断更换，而镜中人的气质与风格也随着衣物变化。 时而是温柔腼腆的乡间少女，时而是英姿飒爽的勇者，凛然高洁的女骑士……又时而变成了威仪天下的君王。 以一位传奇的实力而言，想要改变自己的气质与风格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是最终，镜中的倒影缓缓定格。 席尔薇雅换上了一条深色的齐膝长裙，那翻折的裙摆宛若层层叠叠的荷叶一般铺展。 她头上戴着白色的小巧圆礼帽，脚下则是一双红色高跟鞋。 与五百年前，那处名为晨星丘陵的花海之上，席尔薇雅的着装一般无二。 席尔薇雅取出那枚紫水晶发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插入了纯银的发丝之间。 那本厚重的古朴书册再度落入她的手中。 紧接着，一行行娟秀的淡金色文字在其上缓缓显现。 「夏亚哥哥，伱曾经和我说过——“久居高处，易失本心”」 「所以，我将自己埋葬在了纯白的高塔里，连带着那些多余的无用记忆都一同切割遗忘。」 「因为我怕。」 「我担心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伴随着以传奇的视角俯瞰众生，我会变得冷酷无情，变得漠视一切……变成了如许多传奇那般，眼中只剩下长生，只剩下成神，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而我更怕，你会厌恶，会抗拒那样陌生的我……」 「倘若是那样，那我们哪怕在时间的尽头再度相见了，也只会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吧。」 席尔薇雅回首看向那面试衣镜。 镜中的银发少女俏脸精致无瑕，巧笑嫣然。 在这一刹那，时光仿佛倒流。 她又回到了那个大公宅邸，回到了那个她收到下人送来的信件，满心欢喜地挑选明日赴约时衣着的夜晚。 那晚的月光也是如此皎洁，清辉夜凝。 席尔薇雅将素白的手按在胸口，感受着心底宛若水波般荡漾的悸动，这是她数百年未曾有过的感受。 「明日就要再见面了。」 「我希望再次与你见面时，自己可以仍是那个你记忆里最初的，最美好的模样。」 「然后，你也可以告诉我……那一日在晨星丘陵的花海中，你未曾对我说出的真心。」 「还有——」 席尔薇雅微微侧身，那双纯银的美眸中的期盼，憧憬，还有近乡情怯的惶恐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彻骨的寒意。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怀春的少女，而重新变回了那个俯瞰众生的苍银魔女。 「正好，我也想看看……」 「那个想要和你缔结婚约的女方，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暴风雪中的誓言（三合一） 艾若拉又一次梦到了那天的锡兰。 周围全部都是蒸汽与火焰，金属在高温的灼烧下发生形变，楼板一块块坠落，砸在地上化为了四散的碎片。 少女被掩埋在废墟下方狭窄的空间里，热风带起了浓烟与灰尘，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徒劳地踢打着滚烫开裂的墙壁，想要在这方密闭空间的氧气耗尽前找到出路，但狭窄的地形根本没法发力，更何况仅仅只是一位未成年的小女孩。 我要死了。 就在这个念头于艾若拉的心头涌现之时，她听到了隐约的，夹杂在风中的小兽呜咽声。 墙壁轰然坍塌，暴风雪拍打在艾若拉的脸上，还有雪原貂那毛茸茸的尾巴。 “夏亚。” 艾若拉看着黑烟中显得模糊不清的男孩轮廓，轻声地呢喃着。 她认得这只名为“银”的雪原貂的主人……这是她认识许久的玩伴，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艾若拉一直将其视为自己最大的秘密珍藏于心底，没有告诉过家里人。 对方有时会带着艾若拉到雪原之上看成群结队迁徙的驯鹿群，还有时则会在结冰的湖面上凿开一个小洞，带着雪原貂从冰洞里钓鱼，然后和艾若拉一起生火烧烤着分吃。 但是，那终归也只是儿时的玩伴而已。 不过是人生中某段时间的过客……彼时并肩嬉闹的玩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晚会随着出身，天赋等等的差异，走上截然不同，再也难以相交的人生轨迹。 在被掩埋于废墟之下的这段时间里，艾若拉在心底呼唤过很多人的名字。 却没想到，最后来救她的人居然是一位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小艾，起来了。” “刚才仅仅只是第一波兽潮，随时可能会有第二波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锡兰，幸好我知道一条捷径。” 那漆黑浓烟中的男孩如此说道。 “可我走不了路了。” 艾若拉侧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污浊的鲜血与雪融化后汇聚为血污，模糊的血肉间隐约可以看见骨头。 这是她先前被重物砸出的伤口，之后伴随着踢踹墙壁的剧烈动作，伤势进一步恶化。 “还好，及时找治愈系御兽师医治的话，应该不会落下终身残疾……” 她看见男孩穿过漆黑的浓烟，俯身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 “没办法了，抱紧我的脖子。” 随即艾若拉便感觉到身子一轻，她的身体被不由分说地从废墟中背了起来。 少女就这样被背着离开了废墟，与后方那燃烧着的城市渐行渐远。 北地的寒风席卷而来，暴风雪夹杂着冰渣，在少女娇嫩的皮肤上融化，也带走了她本就不多的体温。 “好暖和。” 双腿的伤口失血让她的体力流逝殆尽，倦意一阵阵袭来，她靠在夏亚的肩膀上，声音一点点变轻。 “喂喂！你这是失温症，所以才会在冰天雪地里觉得暖和。” “是么……”少女的意识变得模糊。 夏亚使劲摇晃着艾若拉：“别睡着！千万别睡着！冰原里有太多的旅行者一觉睡去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再坚持一会，翻过这个山头就是一座猎人小屋，里面有海豹油脂做的提灯，还有温暖的火炉与干柴。” “而且我记得那里还养着备用的雪橇犬与雪橇，到时候我们就能穿越这片冰原，去冰原对面的赤霜领主城了。” 艾若拉搂着夏亚的脖颈轻声回答：“这样么。” “维持住意识的清醒，想想别的事情，这次锡兰的灾祸绝对是人为的……” “那些兽潮的引动根本不自然，而且本该驻守的高阶御兽师们也没有提前给出预警……你难道不想找出覆灭锡兰的真凶吗？” “想。”艾若拉点了点头，但是那声音却愈发微弱了下去。 她感受着自己的腿与脚一点点在暴风雪中变得麻木，失去了知觉，紧接着便是双手…… 艾若拉俯在夏亚的耳边轻声开口：“丢下我吧，我活不到赤霜领了。” 但是随即她便感受到身下那单薄的躯体忽然变得愤怒了起来。 “不许死。” “你要是死了，那我费尽心思地跑来救伱，还背着你在北地冰原上走了这么久岂不是成了小丑？” 男孩的脚步忽然停下。 他解开了自己的毛皮大衣，然后将艾若拉抱了起来，搂进了自己的大衣之中。 “我的第一魂约是雪原貂，有魂约的身体素质反馈，所以比较抗冻。” “这鬼地方能暖和你的也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不介意吧？” 艾若拉感觉自己的脸颊与夏亚的肌肤接触，其中没有分毫衣物的阻碍。 男孩的身躯帮自己挡住了寒风，那并不怎么宽阔的胸膛透着暖意。 “不介意。”她轻轻地说。 “你这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啊……”夏亚叹了口气。 “这可不行，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是没法活着走出这片雪原的。” “既然我说的话你不感兴趣，那来聊聊你感兴趣的话题吧。” “你这个年龄的女生……我想想，是换装玩具人偶还是言情？还是观赏用宠兽？” “为什么要救我？”艾若拉问。 “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艾若拉微微摇了摇头：“我家里有很多我以为的朋友，但是当兽潮来临之时，他们都只顾得逃命，没有一个人想过救我。” 夏亚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咏花恋蝶上面，相信世界是充满真善美的大家庭才对吗？” 艾若拉没有接话，仅仅只是用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抬头注视着男孩的侧脸。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也是有点私心的。” 夏亚叹了口气：“比如说我看到那些贵族少爷们身后跟着的女仆也会羡慕，看到里那些青梅竹马的甜甜爱情也会憧憬，看到那些烂裤裆装清纯欺骗老实人的时候也会惶恐。” “你本该死在锡兰的，是我救了你。” “既然这样，那你的命就属于我了，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只能为我一个人而活。” “而我，需要一个忠诚且知根知底，能干，最好还很能打的漂亮女孩，因为拥有一位很能打的美少女跟班可是每个男人的虚荣心。” 夏亚的话语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愿意做我的漂亮女孩吗？” “好啊……”艾若拉的呢喃声消失在风雪中。 “那你就得好好地活着了。” “不然在这里死了，那你就只会是一具被冰雪埋藏的小小干尸，那就不漂亮了。” 夏亚将艾若拉重新背起，用力往肩头送了送。 然后，他迅速地迈开脚步，继续向着那冰封的雪原深处走去。 那两道依偎在一起的单薄身影在风雪中拉长，仅有间歇的话语伴随着呼啸的暴风雪飘荡。 “别死了，小艾。” “你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未曾经历，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这片雪原和那座冰原里的小城……” “比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比如夕阳下的森林……再比如接吻，拥抱……” “还有，那坠入爱河的瞬间。” “所以，活下去，然后和我一起见证那些未曾发生的风景。” …… 赤霜领，主城。 火车站内，此刻人山人海。 那锡兰覆灭的噩耗已经传来，而作为毗邻锡兰的区域，赤霜领此刻挤满了从锡兰附近的城镇中逃难而来的民众。 没有人知道那场兽潮会持续多久，连锡兰这般有高阶御兽师坐镇的城池都覆灭了，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故乡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艾若拉手持行李，坐在即将启程的蒸汽列车之上。 他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找到了那间猎人小屋，夏亚用猎人小屋里的医疗包简易地为她包扎好了腿部的伤口。 在短暂的修整之后，他们用犬拉雪橇抵达了赤霜领的主城，再往后则计划通过蒸汽魔导列车前往知识都市。 夏亚说那是个与粗犷的北地截然不同，人人说话温文尔雅，充满着书卷气的地方，适合他们这些新手御兽师学习理论，打好基础。 “我去一趟市立图书馆，有些资料要查。” “如果我来迟的话就不用等我了，我会坐下一班车到的。” 在列车即将出发前，夏亚留下了这样的话语便消失不见。 于是艾若拉便这样守着两人的行李，孤零零地等候在蒸汽列车的车厢之中。 那是他们的全部财产，里面都是些换洗的衣物与食物，不值几个莱茵金币。 夏亚在从锡兰逃亡时曾经顺手拿了一些值钱的珠宝，但是都花费在帮她聘请高阶治愈系御兽师治疗腿伤上了，剩下的一点则被换成了此刻艾若拉手中的两张车票。 兽潮暴动的背景下，车票价格也水涨船高，每个人都渴望逃离冰冷贫瘠的北地，去往内陆的文明世界。 艾若拉一遍又一遍地看向火车站的入口，可是那道单薄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莫名的惶恐，因为艾若拉突然发现夏亚压根没给自己留下购买新车票的钱。 两人所有的财产都在她的脚下，夏亚身上根本身无分文。 如果夏亚不回来的话，那她就只能一个人去那个所谓充满书卷气的城市了，虽然夏亚的口中那个城市远比锡兰美好的多，可是艾若拉其实压根不熟悉那里，她会去那里也只是因为夏亚要去而已。 “很不错的天赋。” 就在这时有老人的声音在艾若拉的身后响起。 那是一位满头银丝的白发老太太，一身素白的长袍，身后跟着几位同样儒雅的女性随从。 那般平静淡然的神色，与周遭火车站里那些忙着逃难的乘客们形成了天壤之别。 老人看向艾若拉，目光温和：“你的灵魂天赋很不错，未来有突破大师，甚至成就称号级御兽师的潜力……要不要做老身的弟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到处都是乘客们的议论声，就连那几位女性随从都流露出了吃惊和羡慕的神情。 议论声里“称号级”，“大人物”，“六环”之类的称呼此起彼伏。 而老太太似乎是看出了艾若拉的茫然，温和地开口介绍起了自己：“老身来自于白塔，算是诸侯同盟的客卿，受帝国的邀请，前来研究北地兽潮暴动一事。” 老太太的话语一出口全场哗然声更甚，每个人都知晓这般邀请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一位六环称号级的御兽师，整个帝国北境也仅仅只有北方巡察使一人是六环而已，能够成为这样大人物的弟子，对于普通人而言无疑是一步登天。 一时之间，无数道羡慕的目光都投到了艾若拉的身上，恨不得将这个幸运儿小女孩取而代之。 但是面对这充满着善意的邀请，艾若拉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之意。 她仅仅只是不断看向车站的入口处，心中的焦躁与不安更甚了几分。 老人看出了艾若拉的不安，环顾四周：“对了，你的监护人在吗？我想和他们谈谈。” “我没有父母……但是，我在等人。” 听闻艾若拉父母已逝，老人的目光更柔和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就先跟我去知识都市吧，我会让这座城市的城主为你等候的那人带话的……” “恭喜你了，小师妹，这可是老师五年来第一次收徒。” 很快有一位白袍女性便开口恭喜了艾若拉起来。 一边说着，她便拎起了那几件行李，向着艾若拉微笑了起来：“走吧，二等座这边环境太差，我们去老师的特别席位再细说。” 看到如此情形，周遭那看向艾若拉的艳羡目光不由更盛了几分。 这才刚收入师门便得到了这样的重视，只能说不愧是白塔。 与其他更讲究奉献与功勋，多劳多得的超凡势力不同，白塔更像是纯粹教书育人的组织，从不争霸天下，因此白塔内部的氛围也更温和，远没有其他地方那般利益至上的冰冷感。 若非白塔要求成员必须为女性，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御兽师挤破头想进入其中。 “不用……” 艾若拉摇了摇头，想要开口拒绝。 就在这时铜铃声响起，列车发出了悠长的鸣笛，意味着这架魔导列车准备启程。 能够远离这片苦寒之地，列车上的乘客无不露出了欢喜的表情，但艾若拉心中的惶恐却愈发浓郁。 她猛地站起身子，从那位满脸笑容的女人手中一把夺下了行李，然后翻越车窗，跳下了这趟启动的列车。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了，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拒绝被一位称号级御兽师收徒的邀请。 可艾若拉却仅仅只是在那无数惊愕的目光中落在了火车站的站台上，强忍着未曾痊愈的伤腿承受冲击所带来的痛楚，迅速朝着火车站外跑去。 她沿着路标一路向着市立大图书馆跑跑停停，但还未跑到一半便脚下一个趔趄，伤口的洁白纱布上渗出鲜血。 可她还未摔倒，那摇晃的身形便被一只手扶住了。 “傻姑娘，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少年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无奈：“我专门调查了那位白塔六环的背景，是高阶御兽师里极为少见的好为人师，并且性格温和的特例。” “跟着她，你可以获得最好的教导，还有最好的宠兽幼崽和进阶材料供你挑选，你的生活会比过去在锡兰过的更好。” 但随后夏亚便听到金发少女轻声的呢喃：“要做你的……漂亮女孩。” 夏亚的话语微微一顿：“这种话你也信？那只不过是我胡诌出来，用来激起你求生欲望的鬼话罢了……”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口头承诺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我仅仅只是救了你一命而已，可没有资格交易来你的一生。” 艾若拉没有回答，仅仅只是跟在了夏亚的身旁。 而夏亚的眼眸中也不由无奈了几分：“你确定不跟着白塔的那位走吗？” “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契机，整个西大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她为师，甚至不惜为此买来炼金秘药将自己变成女人。” 艾若拉摇了摇头。 “跟着我可是会吃很多苦的，而且我这个人很喜欢作死，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跟着她吧……如果想报救命之恩的话，等到你从白塔出师之后也不迟。” 依然是摇头。 “白塔那边全是女性，而我们孤男寡女的，你还是个美人胚子，就真不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虽然我们还小，但距离发育也不远了，到时候我可就要为所欲为了哦……” “不怕。” 夏亚的话语终于停下，他看着眼前的金发女孩，一字一句地开口。 “那就立下誓言吧……” “从今往后，我将会始终把你带在我的身边，不抛弃，不远离，哪怕是死亡的尽头也不分离，并且会帮你追查锡兰那件事情的真相。” “而你则要好好地活着，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始终，做一个对我有用的人。” “好。” 艾若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小拇指搭上了夏亚尾指。 这是夏亚儿时教会她的动作。 据说以这个方式立下的誓言，哪怕经过一百年，哪怕是生离死别都无法背弃。 “嗯，那就跟我走吧。” …… 古朴而厚重的钟声从远方传来，将艾若拉从深层次的冥想中唤醒。 那场订婚晚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她沉默地起身，推开冥想室的房门，在盥洗室内洗漱完毕。 艾若拉在试衣镜前更换上了一袭贴身的礼服，然后起身下楼。 楼下，黑发黑眸的少年正斜靠在马车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肩上的小雪貂，嘴中哼着不着调的旋律。 “喝奶茶吗？” 夏亚的声音响起。 “这么冷的天气，给你，暖暖手。“ 一边说着，他便把手中两杯奶茶中的一杯递了过来，自己则捧起了另一杯。 “对了，还有之前顺路从路边摊买的烤红薯。” 夏亚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这几天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冥想室里，估计一直吃的都是营养补剂吧，还是得吃点热乎的。” “虽然等会就有一场晚宴，不过我估计，我们应该没有在宴会上吃席的机会。” 艾若拉接过奶茶杯子和烤红薯袋子，抿了一小口，感觉温热的暖意在自己的心中一点点弥散而开。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她想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比如，面对这份婚约，夏亚究竟会怎么做。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因为对如今的艾若拉而言，比起童年时那早已经淡化的仇恨，她更珍惜现在与夏亚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 可是，当她再一次见到夏亚之时。 仅仅一个眼神，艾若拉便明白了夏亚的心中所想。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誓言是最不可靠的事物，但他分明却比谁都更加遵守承诺。 艾若拉手中捧着那个滚烫的烤红薯，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将烤红薯递给了夏亚。 “不愧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还知道帮我留一半。” 夏亚接过烤红薯，三下两除二地吃完，然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恢弘的行宫。 誓约之殿。 这座行宫的归属权并不隶属于皇室，而是隶属于八大家族，但哪怕相比于皇室的皇宫殿落都丝毫不落下风。 在遥远的建国之初，八大誓约家族于这间行宫中举行誓约会议，其中透露出的些许决策，便足以让整个帝国乃至于西大陆掀起轩然大波。 而今天，这里则被博尔吉亚家族当成了订婚晚宴的举办会场。 此刻宫殿内灯火通明，万千道魔导照明法阵被同时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又一道沉稳如渊的强大气息，还有喧扰的噪声。 夏亚跳下了马车，然后向着身后的金发少女伸出手。 “我们走吧。” 有点晚了，不过是三合一大章。 顺便求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晚宴（二合一） 面前的少年身形修长，身穿一袭得体而精致的华服。 漆黑的碎发之下，是那少了几分棱角分明，却宛若精灵族般柔和俊美的脸庞。 他便这样站在漆黑的夜幕之下，身后则是那汇聚了整座帝都喧嚣的恢弘殿堂。 艾若拉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夏亚的手心，踩着高跟鞋从马车上跳下。 白衣的侍者将大门推开。 然后，两人一同进入了那金碧辉煌的喧嚣之中。 …… “不止教国，就连诸侯同盟与知识都市都派来了使者团……博尔吉亚家族这次的动静可真是不小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要我说，这次还是教国的动静最大，居然还派来了一位主教观礼。”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毕竟那可是直接关系到神眷者……或者说一位未来的圣者的终身大事，哪怕以教国的体量来看，圣者也是货真价实的战略级底牌了。” 誓约之殿内，贵族们身穿着精美的服饰，三三两两的围坐一起。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对于倾向于博尔吉亚这一方的旧贵族一派而言，此刻无疑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你们皇室，或者说你们那个第二皇女刚刚在边境战场上取得了胜利，想要有所行动，重建了执剑者。 转眼之间，那位执剑者的首领便被我们的带头大哥博尔吉亚家给拐了过来，你说气不气？ 而对于内心更偏向第二皇女那方的阵营成员们而言，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太好受。 博尔吉亚家族的这般挖墙脚行为，简直就和被当面牛头人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有资格被博尔吉亚家族邀请参加这场晚宴的人员，不论身份和立场，至少在地位上皆是在帝都有权有势的权贵，对于这样逢场作戏的舞会自然也是熟门熟路。 不论内心里如何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但是表现在外在上，却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笑意盎然的模样。 誓约之殿的最高处，一处并不怎么奢华，却端庄而寂静的房间内。 一方小桌，两个茶杯。 宛若园丁一般的白发老人举起了茶壶，以凤凰三点头的方式沏了两杯茶。 “这从黑百合区那里流行起来的新风潮，倒是挺对老臣的胃口。” “没有了酒水的奢华与烈性，反倒多出了几分先苦后甘的醇厚与韵味。” “创造出这种饮品的人，确实颇有些品位。” 木桌对面，伊莎黛拉举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古德里安卿的眼光不错，若不是他那般优秀，那我也不会选择他作为我的执剑者。” 今天的第二皇女不再身穿那原本的黑鹫军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宫殿长裙。 虽然如此，她周身那凌厉威严的气场却分毫未减，宛若一柄入鞘的银剑，清冽而凛然。 “是啊，若非他是那般优秀，那我也舍不得将希斯妲丽娅嫁给他，博尔吉亚家挑选女婿的要求可是很苛刻的。” 古德里安.博尔吉亚同样露出了笑容：“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小女横刀夺爱。” “博尔吉亚引狼入室，就不怕自食其果吗？” “无妨……他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的话，也没法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攀登到如此的地步。而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 “古德里安卿，伱心急了……一切还未落定。” “老臣确实有些心急了啊……毕竟眼看着帝国将倾，作为誓约家族的一员，我又岂能不急？” “难道就这样看着这个曾经西大陆的第一大国便这样国力衰退，最后成为籍籍无名的小国，亦或者干脆被历史尘埃所埋没，与最近刚出土的苍庭古国一般？” 古德里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向下方殿堂之中，那正熙熙攘攘打成一片，正忙着交杯换盏的贵族们。 “或许殿下并不认同，但老臣所做的一切，其实也都是为了帝国。” “而且，伊莎黛拉殿下难道就不急吗？” 他那苍老的眼眸中忽然透出了几分深邃的意味：“殿下其实早在两年前就开启了第七魂约。” “若是单纯只是想要借助签订第七魂约的反馈，以此成就传奇御兽师，那其实您随时都可以做到。” “据我所知在帝国饲育所里，正好便有一只血脉纯度接近纯血黑龙的帝皇阶黑鳞亚龙，应该就是陛下特意为您所准备的。” “但是，您却迟迟未曾迈出这最后的一步，而且这两年来，除了偶尔在帝都与边境战场露面外，绝大部分时间都很少能看到您出手……明明对于高阶御兽师，战斗便是提升的最快手段。” 伊莎黛拉依然在以无可挑剔的仪态喝着茶水：“父皇身体抱恙，我作为帝国的皇女，分出了许多精力在处理政务之上，作为御兽师的修行自然也有所停滞。” 古德里安的眼眸停顿在茶杯底那几片翠绿的茶叶之上：“神圣历元年，「黄金王」莱茵建立晨曦教廷，开启了以晨曦命名的新纪元。” “次年，以「骑士王」之名在新旧纪元交替的乱世中建功立业，与那位黄金王齐名的先皇开创了弗雷斯塔帝国。” “先皇麾下的几位宠兽，如「黑之王」，直到后来先皇逝去之后，也依然作为守护神守护着帝国的疆域。” “但是，其中却少了两样圣遗物。” “那是传说由世界与星球所孕育的圣剑与圣枪……因旧纪元的终末浩劫而现世，也亦是骑士王的象征。” “那柄圣枪据说早年间被先皇赐予了某位骑士，此后便伴随着那位守护骑士的隐退销声匿迹，随着近千年过去，再也难以寻觅其踪迹。” “但另一柄星造圣剑，却被骑士王传给了自己的后人，一直由皇室所保管……” “只是近千年过去，却从未有皇族成员能获得那柄圣剑的认可，而那柄湖中剑也就一直这样被尘封着，时至今日已经化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 古德里安的眼眸中光芒更甚了几分：“但是，这两年来，皇宫那边却时常传来被掩饰过的圣遗物波动……” “殿下，您迟迟不肯突破传奇，莫非是想要获得那柄星造圣剑的认可，以此直接跨越寻常传奇需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积累，直接一举迈入王座的界限？” “获得那柄湖中剑的认可是每一位皇室成员的梦想，我自然也不例外。” 迎着古德里安那深沉的眼神，伊莎黛拉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她那双赤红色的美眸看向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看来殿下是还未曾完全跨出那最后的一步了。” 古德里安眼中的光芒收敛不见，重新变回了原先那个如园丁般温和的老者，微笑地摇了摇头。 “奥古蒂雅好像到了，是因为殿下的邀请吗？” “不是。” “老臣隐约间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窥探，但感应的不是太清楚，殿下知晓吗？” “不知。” 伊莎黛拉那简短而平静的回答让古德里安的内心察觉到些许异样。 只是还未等到他再次出口试探。 下方的礼堂之中，那喧杂的议论声忽然变小，继而消失不见。 “希斯妲丽娅小姐到了。” 纯白的阶梯层层叠叠地从高空铺落。 绝美的少女出现在了纯白阶梯的最高层。 她身穿着纯白色的连衣长裙，面容精致绝伦，寻不出半点瑕疵。 而最惹人注目的则是少女那空灵出尘的气质，淡淡的曦光自她的眼眸中映射而出，令目光看向她的人心底生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取而代之的，则是纯粹的仰慕。 希斯妲丽娅.博尔吉亚。 博尔吉亚家族的大小姐，也亦是晨曦教廷的神眷，已经被教国所内定的圣者。 娶了她，便等同于拥抱了这世间一切的权势，声望，财富。 这年头，为了少走几十年弯路直接喊着阿姨饿饿的人都不在少数。 更何况希斯妲丽娅本人还是那般的美丽，就宛若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 一时之间，在场的不少年轻贵族眼底都闪过了一丝火热，不过很快便化为了颓然。 正因为他们是贵族，所以方才更知道博尔吉亚家族的强大…… 在如今的帝都，除了皇室，博尔吉亚本身便是最大的山头，而他们背后的家族都只不过是其附庸而已。 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知晓，博尔吉亚家族所做出的联姻决定绝非是他们有资格去妄想和染指的。 “夏亚.英古利特少爷到了。” 就在这时，另一声宣告声响起。 大门被推开。 在那万千视线的注目下，黑发黑眸的少年缓缓走入了礼堂的中央，身后则是同样穿着一身洁白礼服的艾若拉。 “这就是那位英古利特家族的遗孤，夏亚少爷吗？” “是啊，没想到那个「冬之花」家族，居然真的还有幸存者留下。” “长得倒是足够英俊，难怪能够被博尔吉亚家所选中，当做大小姐的夫婿。” “可别这样说，他们的婚约早在出生时便已经定下，这可是两大誓约家族之间的婚约，博尔吉亚可不是那么势利眼见风使舵的家族。” “而且那位夏亚少爷可不仅仅只有长得俊秀这么简单……你们也许不知道，但几个月前灰烬教团袭击锡兰的时间里，便正是靠着夏亚少爷的努力才救下了一整个学院学生们的性命。” “而且据说他现在距离四阶也不算太远，虽然相比作为晨曦神眷的希斯妲丽娅小姐还稍稍逊色几分，但在帝国也已经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 “这么说来，他们还真是郎才女貌，颇为般配。” “不过，这不是订婚现场吗？夏亚少爷怎么还带了女伴？” “不清楚，可能是女仆或者侍从吧。” 轰隆—— 万千的哗然与议论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不过总体而言，却没有多少艳羡和嫉妒，而是大体上以认可和祝福为主。 一方面，伴随着夏亚过往的功绩被博尔吉亚主动宣扬出来，暴露在了聚光灯下，他的优秀本身也难以遮掩。 另一方面，这里大多都是亲善博尔吉亚家的势力，自然不可能在订婚宴上拆了朱红蔷薇家族所选定的新姑爷的台。 “夏亚少爷，跟我来，小姐已经等您很久了。” 里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夏亚的身旁，带着他穿过人群。 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很快，夏亚的面前便浮现出了希斯妲丽娅的身影。 “你就是父亲所说的夏亚吗？” 悦耳却冰冷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希斯妲丽娅的目光在夏亚身后的艾若拉上停留了片刻。 那清丽的眉头微微蹙起，不过很快便移开。 “父辈在儿时所定下的婚约，其实未曾考虑过子女的感受。” “不过，既然是以博尔吉亚之名所立下的誓言，那我也不会违约。” 她用清冷的目光扫过夏亚的脸庞，良久之后，才宛若审视般地点了点头。 “你给我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至于感情之类的事情，等到成婚以后再慢慢培养也不迟。” “实在培养不出也无所谓，反正也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 “不过——” “我不喜欢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分享，哪怕是下人也不行。” 她的目光宛若打量一件货物般看向夏亚身后的艾若拉。 “等到你我成婚之后，就让你的这个女仆离开吧……” “博尔吉亚家会给她一笔遣散的费用，还可以给她一个在帝都之外大城市的职位。” 希斯妲丽娅扬起那宛若天鹅般的雪白脖颈，在台阶上俯瞰着夏亚。 她刚刚开口，还想要对夏亚说些什么。 但是紧接着希斯妲丽娅忽然看见，面前的夏亚忽然微笑了一下， 下一刻，她的耳畔便忽然响起了轻微的传音：“是么？” “可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 “你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圣洁和高傲，都太虚假，太刻意了……” “完全，就是对我家晨曦圣女……拙劣的模仿而已。” …… ps：大概一两小时后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这个故事，并不像书中写的那般完美 那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希斯妲丽娅在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而夏亚却并未再去理会对方，而仅仅只是侧头看向身旁的那位「银狐」里尔。 “对了，博尔吉亚家族答应给我的惊喜呢？不会忘记了吧？” “夏亚少爷多虑了。” 那满头银丝的大管家微笑着回应了一声。 虽然有些疑惑夏亚与自家小姐的传音，不过想来应该是些婚约者间的悄悄话而已，里尔也未曾太当真。 他挥了挥手。 下一刻，两位气势沉凝，皆有着大师实力的中年男人迈步而出，押着一个枯瘦的中年男人走出。 他的面容灰白枯槁，被囚服所遮掩的双手上，挂着一双厚重的秘银镣铐，镣铐上铭刻着一道又一道繁复的阵纹。 这是炼金科技当前的最高杰作之一，每一具镣铐皆由数十斤的深海沉银所制成，价格超过了五万莱茵金币。 而其功效也对得起它的价值。 它可以，封锁被囚禁之人的精神力。 传奇之下，哪怕是称号级的御兽师，一旦被这具秘银镣铐所拘束，那么便连自己的魂约都无法沟通，更无法召唤宠兽……除了依靠着魂约反馈的身体素质以外，和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再也没有了区别。 而这具秘银镣铐所囚禁的囚徒，其身份也足以匹配这具镣铐的价值。 殿堂内再次掀起了巨大的哗然声，远比此前更大的哗然声。 每个人都认得这位囚徒的身份，因为在不久之前，来自于教国的通缉令还遍布整个帝国北地的大街小巷里。 教国的叛徒，「荒狼」沃里克。 而相比于他作为六环御兽师的专有称号，沃里克还有个更为可怖的名头—— 「锡兰屠城者」。 八年前，正是他卡在北地兽潮暴动，冬之花家族的族长，那位凛冬伯爵重伤之时……发动了袭击，将那个名为锡兰的边陲小城化为了废墟。 再加上接连两次的北地兽潮，整个锡兰中都近乎无人生还，直到最近才传出了夏亚是锡兰幸存者的消息。 “当初锡兰的惨剧之后，帝国与圣庭皆震怒，而沃里克也知晓自己惹下了大祸，于是匆忙逃离了文明疆域，进入了失落领域，并就此隐姓埋名。” “但是——同为八大誓约家族之一，博尔吉亚家族从未忘记当初的盟约。” “这些年来，我们日日夜夜派遣人手寻觅，终于找到了他的线索。” “数日前，家主亲自动身，还有族内数位称号级的长老配合着一起出手，将这位通缉犯缉拿归案。” 里尔看向夏亚，面色诚恳：“我知道，夏亚少爷亲身经历了那场家族被屠灭惨剧。” “对您而言，肯定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 “所以，这便是博尔吉亚家族所答应给您的惊喜……将当初屠灭锡兰的元凶带到您的面前。” “而现在，夏亚少爷，您亲手复仇的机会到了。” 啪—— 高处的房间中，伊莎黛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古德里安卿，你们这次的手笔不小啊。” “毕竟是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抢人，那当然是要给足诚意。” “他的那些闪光点，不止是殿下，我们博尔吉亚家族也同样看在心里。” “在没有大贵族作为后台提供资源的前提下，仅仅凭借着一己之力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对常人而言难如天堑的传奇之槛，对他而言应当不成问题。” “我所看中的并非只是他那「冬之花」的出身，更重要的，还是他这个人。” “希斯妲丽娅将来会接手我的家主之位，但她已经成为了圣者候补，未来会主要在圣庭发展。” “所以，她也确实需要一位伴侣帮她打理帝国这边的事务，我是真心在为自己找一位女婿。” 古德里安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而这，便是朱红蔷薇向夏亚所给出的诚意。” 那嘈杂的议论声再次升起。 没有人想到博尔吉亚家族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位婚约者，耗费上如此之大的手笔…… 那可是去抓捕一位称号级的强者，还是在失落领域之中进行的抓捕，其难度何止翻上数倍。 于是，一时之间，万千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了夏亚的身上。 还有，那被两位甲士所松开，跪倒在地的「荒狼」沃里克之上。 看着面前那在秘银镣铐下面色枯槁，始终未曾开口的中年男子。 只是一眼，夏亚就认出了这道身影。 八年之前的那个暴风雪之夜，夏亚就躲在一道冰川上的冰脊后方，目睹着眼前之人走进了锡兰的领主府中。 半个时辰后，冲天的大火与黑烟，将整个锡兰城所淹没。 并非是滥竽充数，也并非是随手找了个替罪羊出来顶罪，也不是什么改变容貌的炼金道具…… 眼前之人，无疑就是那位覆灭锡兰的元凶。 里尔所说的没错，博尔吉亚家族真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夏亚沉默地从腰间，举起了那柄银白色的枪铳。 “我知道，你们所有的人都在期待这样一个故事。” “年幼的贵族少爷被人灭门，只有一人幸存……” “于是他发愤图强，得到了名师指点，得到了贵人的赏识。” “最终他杀死了那个恶徒，迎娶了贵人家的白富美千金，走上了人生巅峰。” 夏亚的声音，便这样平静地在整个殿堂中响起。 “这确实是个完美的故事，因为书里面都是这样写的，被夺走皇位的王子远走他乡，积蓄力量然后夺回正统。” “神选的勇者一步一个脚印，找到了尘封的神器，招募来了强大的队友，最后打败了恶龙，和解救出的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被奸人陷害入狱的男人逃出生天，找到了隐世的宝藏，以全新的姿态让那些背叛者们追悔莫及。” “我自己其实也很喜欢这样的故事，《哈姆雷特》、《基督山伯爵》都是这样受读者们欢迎的模板结构。” 夏亚的手腕微动，将「海蓝审判」的枪口，对准了那跪倒在地的人影。 整个殿堂中寂静无声，等待着夏亚完成复仇的瞬间。 誓约之巅的最高层、南方监察使的侍从休息处、漆黑的夜幕深处、星界之上…… 不止是那些普通的参会者。 夏亚感受到，有几道高远的视线，同样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如今的夏亚，却没有去细究这些视线的闲心。 此时此刻。 只要他扣动手中海蓝审判的扳机。 那么这个被万人所期待的故事，便将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他会成为博尔吉亚家族的女婿，坐拥数不清的财富地位与美丽的妻子。 而博尔吉亚家也将获得一位传奇苗子，并且顺势收拢那八大誓约家族之一的权势。 每一方都皆大欢喜，除了罪有应得的恶徒…… 还有，那在唯一的知情者死后被掩埋的，无人知晓的真相。 砰—— 海蓝审判的枪口迸射出火光，子弹疾旋着，向着沃里克的眉心射出。 “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殿下。” 最顶层的房间里，古德里安的话语响起。 伊莎黛拉那双赤红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博尔吉亚家族那摆在明面上的阳谋……对方所付出的诚意，确实远比自己所给的那点小恩小惠更多。 她想不到夏亚拒绝的理由。 但是，下一个刹那。 那枚高速旋转的子弹，却在触碰到沃里克的眉心时碎裂了。 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故。 一位常态的称号级御兽师防御下一枚子弹当然没什么好稀奇的，可是此刻的沃里克分明被深海秘银镣铐所囚禁了。 沃里克本人也不是什么肉体强化流的御兽师，没有那种以人类肉身硬抗子弹的本领，失去了魂约与精神力的加持，一枚最普通的子弹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万分之一个呼吸的间隔后。 那破碎的子弹化为了殷红色的液体，在沃里克的眉心汇聚，映射出妖异的红色。 下一刻。 咔嚓—— 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响起。 一道道淡金色的，缠绕于沃里克脸部的虚幻链条破碎。 炼金弹头——「破魔」。 没有任何物理杀伤力，却能够破除封印与元素屏障等事物。 而此刻夏亚所射出的破魔弹。 其所破除的，便是那封锁在沃里克身上，让其丧失五感的魔力封印。 伴随着那虚幻链条化为碎片消散，那被囚禁于秘银镣铐中，宛若活死人般不言不语的枯槁男人眼中忽然有了神采。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下一刻，便看到了那双宛若流淌熔岩般的赤金色眼眸。 “你为什么对锡兰动手？” 威严的，宛若皇帝般的声音响起。 作为称号级御兽师，沃里克本该对这类威慑性技能有所抗性。 但此刻的他被封锁了精神力，再加上本就重伤虚弱异常，毫无抵抗地便遵从那无上的指令回答了起来。 “朱红蔷薇家族派人向我送来了密信，只要我能不留手尾地覆灭冬之花家族，便会利用在帝国的影响力帮我摆脱教国的追捕。” 一边说着，沃里克的神情忽然变得憎恨了几分。 不再是先前那般被「王权」所强迫的回答，而是主动开口加快了语速。 “但博尔吉亚背弃承诺，居然为了一个该死的漏网之鱼，要把我抓回去当做笼络他的筹码，我就知道帝国这帮无耻的东……” 沃里克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刻，他的胸膛便被旋转的子弹所贯穿。 随之而来的是枪口处响彻的轰鸣声，还有那炸裂而开的巨大血洞。 疾驰的黑弹贯穿了四五道金属桌椅，最后笔直地刻在了墙壁里，穿透入其中足足有十几厘米。 这次是真实的弹药，来自于军部的大罪穿甲弹，也是大采购的剩余。 之前在历史残响中夏亚没机会使用，现在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不好意思，我就是伱说的那个该死的漏网之鱼。” 夏亚环顾四周，无声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很平淡，却让每一位被夏亚目光所触及的贵族，无论阵营立场，此刻心底皆涌现出一股冷意。 “很遗憾，看来这个属于我的故事——” “并不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完美。”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贯穿它，圣枪 喧扰声消失不见，唯剩下那冰冷的话语回响。 整个殿堂里安静得让人害怕。 在前一刻，会场中的人们皆无比艳羡这位被博尔吉亚家选中的幸运儿。 但是此刻，对上那漆黑的眼眸，所有人的心里无不升起一阵恶寒。 他们看着眼前黑发黑眸，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却仿佛看见了一个恶灵。 一个从锡兰大火中走出的恶灵。 但是艾若拉并不害怕，她仅仅只是默默地来到了夏亚的身旁，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在八年之前的北地冰原，她便是这样握住夏亚的手，感受着彼此那微弱的温暖，然后一点点穿越那漫无边际的风雪。 “夏亚.埃古特。” 有悠长的叹息从高处垂落。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拒绝了什么？” “我当然清楚。” 夏亚的声音很平静：“不过我还是得感谢你，终于叫回了我的本名，而不再是那什么夏亚.英古利特。” “那是属于冬之花，属于凛冬伯爵的名号……” “这是一个光辉而荣耀的姓氏，却并不是属于我的姓氏。” 夜色里的晚风骤急。 透过窗户吹拂起夏亚的衣领，哗啦作响。 “博尔吉亚家从未到过北地，更从未与冬之花家族立下过婚约……” “锡兰在古时不过是流放罪人的边境，而坐镇锡兰的冬之花家族，说好听点叫做镇守疆域，说难听点不过是流放而已，何德何能获得朱红蔷薇家族的垂青？” 夏亚的目光抬起，注视着高位上那宛若园丁般的老者。 “而我也不是什么凛冬伯爵的儿子，冬之花家族到这一代已经人脉凋零，凛冬伯爵仅有一位独女。” “那又如何？” 高远的，古井无波的声音自上方垂落。 “我说伱是，那你便是。” “是啊。” 夏亚无声地笑了笑：“那只是一个需要坐上十几小时雪橇才能抵达，不论是信息还是认知都与文明世界所隔绝的蛮荒小城而已，谁又会去细究其中的是是非非。” “何况那里已经是一座废墟了，你说我是冬之花的遗孤，那我便是……没有人会反驳博尔吉亚家族的定论。” “更何况，你们为我所精心打造的剧本还是那么的完美——” “落难的豪门遗孤克服千难万险，王者归来完成复仇，迎娶贵族千金……这是多么符合人们期待的故事，当故事圆满落幕之时，每个读者都只会欣慰地鼓掌，说上一句完结撒花。” “但我知道，我不是你们所描绘的，那个书中的男主角。” 夏亚的话语微微停顿。 “我只是锡兰最普通的平民。” “从我记事起便没有父母，被一位年老的冰原猎人收养长大……后来那位老猎人也离世了，不过靠着他教授给我的狩猎技艺，却也足以温饱。” “这样的日子，虽然朴素，但却也还算不错……但是它被毁了，被那场大火毁了。” “这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剧本所应有的发展——” “可是自古以来……”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的目光，看向面前那具被大罪穿甲弹贯穿出血洞，已然冰冷却死不瞑目的沃里克尸体。 “帝国律法，首恶当诛，共谋者也亦罪责难逃。” 就在话语道尽的这一刻。 夏亚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那最后一缕的生涩与不顺畅之感尽皆消失不见。 那颗尘封的心仿佛被木槌所击中一般，灰尘簌簌而落，轰然鸣响。 魂魄与心灵达成了统一，彻底圆满。 精神力与灵界共鸣，那虚幻的精神世界逐渐具现。 一道道星光绽放，那是由时之砂所化的星辰，明净而梦幻，照亮了黑暗的精神世界，璀璨光点汇聚为了汪洋大海。 星耀成海。 …… “可是，那也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谈而已。”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古井无波。 “边陲流民与教国叛逆共谋，里应外合串通情报，最终酿成了锡兰覆灭的惨剧。” “而此刻他居然还与教国通缉犯合谋，栽赃诬陷博尔吉亚家族。” “老臣一时不察，居然差点让这等狂徒当了小女的未婚夫……让诸位宾客们都看了笑话，自当出手补救。” 话音未落。 那庞然的，宛若山岳般的威严便从高处降临而下。 独属于传奇的精神力威压，毫无保留地向着夏亚覆盖而来。 正常来讲，其足以让四五环的强者都为之心神巨震，跪压在地难以起身。 但夏亚的身形却分毫未动。 他的精神力正在不断攀升，跨越了那虚幻朦胧的屏障，汇聚为了一轮崭新的月华，那是他的第四魂约。 但这一切仍未结束，那新生的虚幻世界正在轰然鸣响，在时之砂所化的星光照耀下不断开辟出一方方朦胧的天地。 那源自于传奇的威压被冲破，再无阻碍。 高处，宛若园丁一般的老者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些许的讶异之色。 他的目光垂落，刚想再做些什么，却忽然察觉到了身旁那凌厉的气机。 “殿下想为了区区一位口出狂言的平民，便打破皇室与誓约家族一直以来的平衡，亲自对老臣出手？” 古德里安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银发皇女，不卑不亢地开口。 “他是冬之花的遗孤也好，是毫无背景的平民也罢……其实我都不在乎。” “但是首先——” “他是我所选中的执剑者。” 伊莎黛拉那凛然的话语在高处回响。 虽然此刻的她身着宫廷长裙，但是那肃杀的气场，却只会让人联想到尸山血海的战场。 这位帝国皇女从来都不是那种游走于舞会和宴席之上，优雅地斡旋于诸多贵族诸侯之间的长袖善舞之辈。 她的威名，是靠着实打实的战功杀出来的。 那身穿黑鹫军服的身影，便是帝国的图腾，以及无数敌对方士兵将领们的梦魇。 她伸出素白的手指，在半空中虚握。 下一个刹那。 万千淡金色的虚幻光点在虚空中汇聚。 然后，那虚幻的光点，在伊莎黛拉的指间汇聚为了一柄朦胧圣剑的雏形。 虽然仅仅只是模糊的形体。 但当古德里安的精神力扫过那柄圣剑的同时。 那骤然闪耀的星之光辉，让古德里安这样的老牌传奇都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没想到殿下真的获得了那柄湖中剑的认可。” 感受着眼前显现而出的圣剑雏形，还有其中所蕴含的，远超普通传奇界限的庞大神秘，古德里安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凝重。 “不过，在还未完全复苏，存在拘束的情况下，解放圣遗物的真名……” “殿下就不怕，您这两年多来的心血功亏一篑吗？” 伊莎黛拉没有回答，只是依然维持着虚握剑柄的姿态。 那汇聚了庞大神秘的圣剑介于虚实之间若隐若现，与星界的光辉遥相辉映。 但那凌厉的锋锐气机，却已然锁定在了面前的老人之上。 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伊莎黛拉真的以为夏亚要选择忘却仇恨，去拥抱博尔吉亚家族所给出的一切。 但是，他没有。 哪怕博尔吉亚家族展现出那样的诚意，但最终，夏亚却依然没有选择背叛。 伊莎黛拉当然清楚，夏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未必是因为皇室的影响……但是不论如何，在这风雨飘摇的刹那，那位少年确实站在了自己这边。 那么此时此刻，她就得给出，属于她的诚意。 古德里安将目光收回，未曾再动。 高层的房间中出现了长久的寂静。 但是下一刻。 伊莎黛拉的目光却闪过一丝疑惑。 因为她发现，自己手中所虚握，介于虚实之间的圣剑，忽然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 就仿佛是感知到了某种同源的事物一般，那原本缓慢的复苏进程骤然加快。 是什么，才能唤醒这枚旧纪元的圣遗物？ …… 古德里安不再出声。 但下方的宴会之中，却伴随着古德里安的话语出口，骤然间乱了起来。 原因无他，这位博尔吉亚的家主，已经做出了定论。 坦白而言，经过刚才夏亚的这番言行，大部分贵族其实都更倾向于相信，夏亚所说的方才是真正的事实。 但是，那又如何？ 都是帝都的旧贵族，私底下谁没做过点类似排除异己的手段。 当然，博尔吉亚家族被这样直白的打脸，确实有些损了脸面，但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写的，只要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谁又会在意那一路走来，究竟掩埋了多少无辜者的尸骨？ 而既然能够被博尔吉亚家族所邀请，那这些参会者中大部分人的站队和立场，自然不用多言。 “没想到这个恶徒居然冒充了冬之花家族遗孤的身份，真是狡猾。” “现在看来，他过去在军部所立下的那些功绩，说不定也都是提前与邪教徒们所串通演的戏而已。” “希斯妲丽娅小姐居然差点就嫁给了他，幸好对方一时心急暴露了身份……” “不然潜伏进这样一位居心叵测之徒，天知道会给博尔吉亚家族和帝国带来多大的隐患和灾厄。” 这些嘈杂的指责声忽然戛然而止。 “遵循赤红之血的古老誓约。” “我，希斯妲丽娅.博尔吉亚，以朱红蔷薇之棋，在此向夏亚.埃古特发起仲裁。” 明净的光辉骤然降临。 誓约之殿内，圆形的朱红蔷薇印记被投影而出，不断放大，化为了一方燃烧着赤红火焰的结界，将夏亚与希斯妲丽娅笼罩在其中。 希斯妲丽娅的手中握着一枚朱红色，宛若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烙印着蔷薇花纹理的棋子。 “博尔吉亚家的誓约之棋居然在希斯妲丽娅小姐手上！” 有人惊呼。 「誓约之棋」一共有八枚。 于帝国创建之初，纯白之剑与赤红之血的盟约一同被缔结时所铸造，被分别赐予了八大誓约家族。 誓约之棋本身便是极为强大的圣遗物，但同时，其也是誓约家族的象征，本身就代表着诸多古老的权力—— 就譬如，在这座本属于誓约家族的誓约之殿内开启一道仲裁结界，除了誓约之棋的持有者与被仲裁者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入内。 誓约之棋唯有该家族的血裔才能被认主，而且这件圣遗物作为誓约家族行使古老权柄的信物，一般都由当代的家主所持有。 博尔吉亚家族会想要与被认为是冬之花家族遗孤的夏亚联姻，有一部分考量，便是想回收夏亚身上那属于冬之花的誓约之棋，以此来继承其誓约家族的部分权柄，可惜未能如愿。 却没想到，本该由古德里安所持有的誓约之棋，此刻却出现在了希斯妲丽娅的身上。 这也代表着，她已经被钦定为了下一任博尔吉亚家的家主。 不过此时此刻，希斯妲丽娅却分毫没有顾及外界议论声的余力。 她仅仅只是站在那仲裁结界之内，看向身前的夏亚。 那原本清冷的眼眸中带着惊疑，震怒，还有些许的不安。 “你刚才为什么会那样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身上那刻意模仿的痕迹太重，像极了我家的那位晨曦圣女而已。” 夏亚随意地开口。 他看向身旁那由虚幻火焰所幻化而成的仲裁结界：“真的不关掉这个结界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仲裁结界开启之后唯有被仲裁者和誓约之棋的持有者方可入内，其他人除非强行打碎结界，不然可就进不来了。” 夏亚指了指结界外那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但却被结界所阻隔的人群：“按照你父亲的意思，现在应该一拥而上把我抓起来，或者干脆杀人灭口，如此方才更符合你们家族的利益。” 希斯妲丽娅的动作微顿了片刻，但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父亲从未和我说过锡兰的事情，我也对这些不感兴趣，至于抓捕你，问完了也不迟。” 她的目光凝聚在夏亚的身上：“不要转移话题……” “你和圣女殿下是什么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就是每天晚上瞒着小艾打一次魔导传音的关系吧……” 夏亚看了一眼面前的希斯妲丽娅，无趣地摇了摇头：“坦白来讲，我对你没啥敌意。” “以你的年龄，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圣庭了吧，博尔吉亚家的那些勾当估计也一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你太高傲，又太天真了……虽然在外人眼里你是天之骄女，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被你家族和圣庭牵线走的花瓶人偶而已……” “无知者无罪，虽然这句话未必在所有场合都适用，但我现在对你确实没什么兴趣。” 只是，夏亚的话语刚落。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那被圣洁光芒所笼罩的人形。 君王阶的圣光之灵。 这是与白银之灵形态类似的元素生命。 但作为比金属更高一层次的光明化身，被晨曦之神所眷顾的宠儿，圣光之灵这一种族的种族等阶最低都是高等霸主。 而希斯妲丽娅所契约的这只更是圣光之灵中的佼佼者，种族等级为帝皇阶。 在十七八岁的年纪便突破了四环，还契约了帝皇种族的圣光之灵，希斯妲丽娅确实无愧于其神眷者的名号。 “你居然敢造谣亵渎圣女大人！” 与希斯妲丽娅眼眸中的怒火共鸣的，则是那只圣光之灵举起了手中的光之刃，笔直地指向夏亚的脖颈。 然而，面对那笔直锁定自己的圣光之刃，夏亚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璀璨的光芒骤然闪耀，照彻了窗外那漆黑的夜幕。 “贯穿它，伦戈米尼亚德。” 清冷的声音响起。 那是来自上一个时代的古老语言，可是夏亚却可以知晓其中的含义。 苍银的枪芒破空。 撕裂大气，掀起风暴，将一切阻挡的事物贯穿。 下一个刹那。 咔嚓—— 在希斯妲丽娅愕然的眼神中。 圣光之灵的动作定格。 圣光核心被贯穿，就连作为元素生命的星灵体也被圣枪中所蕴含的庞然神秘冲垮，彻底消散。 希斯妲丽娅茫然地回头。 然后，便看见不远处那身着骑士裙甲，手持银枪的金发少女。 在不久之前，希斯妲丽娅还以为她仅仅只是夏亚的女仆或是侍从。 但是此时此刻，在金发少女那被秘银手甲所包裹的右手之上，虚幻的光点汇聚。 那是一枚冰蓝色的棋子，由蓝宝石所制成。 棋子之上，雕刻着一朵绽放的雪莲。 其他人看到这枚棋子可能会有些茫然，但是作为博尔吉亚的下一任家主，希斯妲丽娅却无比分明的知晓，那枚棋子之上雪莲图纹的真正内涵。 冬之花的誓约之棋。 “早和你说了，不要对我挥刀相向了，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看着那萦绕在周身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的圣光之灵残骸，夏亚不由长叹了一声。 “我家这位的脾气一上来，连我自己都劝不住。” …… ps：后面还有一更或者两更，应该比较晚，可以白天再看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他是我的命 圣光寂灭。 源自于教国的圣光之灵，皆会在圣庭中留下「圣光之种」，纵然星灵体陨灭也可以借由种子再度复苏。 不过饶是如此，那等待元素生命复苏的过程却也极度漫长。 对于希斯妲丽娅而言，这意味着足足有半年以上的时间，她最强大的第四魂约都无法被动用。 但是此刻希斯妲丽娅的心中，却连一刻都没有为自己圣光之灵的寂灭而哀悼。 她仅仅只是茫然地看向身后的艾若拉，以及少女手中，那枚代表着冬之花的誓约之棋。 誓约之棋唯有誓约家族的血脉后裔才能拥有。 如此一来，她的身份自然也昭然若揭。 “你才是凛冬伯爵的子嗣，夏亚口中的那位独生女？” 她看了看夏亚，又看了看那位穿戴着骑士裙甲的金发少女：“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希斯妲丽娅的问题，同样也是在场许多贵族们的心声。 伴随着夏亚的身份与事迹被曝光，常年跟在他身旁的艾若拉同样也进入过许多人的视线，被反反复复地研究。 因为常年在军部出任务的缘故，艾若拉的资料并不怎么难找…… 一位强大的，颇有些天赋的平民御兽师。 而且，对夏亚很忠诚。 这是在所有资料上都被白纸黑字标注出来的事实。 夏亚在黑百合区内的那些商业产业一直都是艾若拉在代为管理，而在夏亚偶尔于帝都露面的时刻，艾若拉都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地为他排除阻碍。 下属、侍从、女仆、骑士、情人……这些都是外人对于夏亚和艾若拉关系的猜测。 所以虽然有证据显示，这位金发少女同样也出身于锡兰，却从来都没有人去怀疑过她的身份。 冬之花家族再怎么被排挤出权利的中心，那毕竟也是八大誓约家族之一，而且作为那场灾厄的幸存者，于情于理帝国都会对其进行帮衬。 艾若拉明明只需要稍稍显露出些许的身份，自然便可以获得应有的地位与尊重，以及与之所匹配的资源。 但她却从来都没有那样去做过。 她是夏亚的盾，也是夏亚的剑，又仿佛是一道影子，便这样沉默地跟随着他一路走来，从无怨言。 “艾若拉.英古利特。”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希斯妲丽娅喃喃地开口。 她本以为今日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订婚宴，最多再加上几分家族展示实力和手腕的因素。 但今天有太多事情出乎了她的预料，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什么关系？” 艾若拉的目光停留在夏亚的侧脸上，那双碧蓝色的美眸里闪过了些许的追忆之色。 她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刚来到帝都的时候，那也是个和今日一样的冬天。 他们初到这里的时候并不怎么富裕，更何况帝都的物价向来要比其他地区高出许多。 为了节约住宿成本，夏亚和艾若拉都不得不住在圣罗兰学院提供给平民学生的宿舍里面。 那时候艾若拉刚刚和伦戈尼米亚德缔结了魂约，但是圣遗物类型的宠兽，恰恰就是最消耗超凡素材的类别，需要大量的资源堆砌才能成型。 而倘若没有资源的堆砌，那未曾复苏的圣遗物和一堆破铜烂铁也没什么差异，艾若拉作为御兽师的修炼进度将会被同龄人远远甩开。 她本想延缓一下自己的进阶进度，却被夏亚断然拒绝了：“既然伱跟了我，那我就不能让你受委屈。” “我的女孩，什么都得是最好的。” “那些贵族们有的，你也得有。” 时至今日艾若拉都记得夏亚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虽然面部表情故作严肃，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好像在笑。 于是后来的夜晚，艾若拉都发觉夏亚会趁着自己睡着后偷偷起床，借着蜡烛那微弱的火光，在陈旧的稿纸上书写着什么，时不时还念叨几句“书到用时方恨少”，“完全记不清啊，其他前辈都是咋文抄的？”之类的牢骚话。 无数个冬夜，夏亚便这样拿着投稿给书社与报刊换来的稿酬，牵着艾若拉的手，在商会和黑市里故作深沉地与人讨价还价，为她换取进阶用的超凡材料。 有时候他们会剩下一些银币与铜币，于是夏亚会从下城区的小贩那里买来热腾腾的烧饼，自己撕下一小半，而将剩下的都塞给艾若拉吃。 春暖，夏昼，秋日，冬夜…… 一年，两年…… 他们的日子一点点好了起来，夏亚在书社的投稿成为了大爆款，靠着版税作为起始资金他们在黑百合区开起了一家家商铺。 但时至今日艾若拉还是很怀念那个冬天的味道，所以有时候夏亚还会带着她回到下城区买上几个烧饼或是烤红薯，随意找个台阶坐下，她在一边吃，夏亚在一边看。 …… 艾若拉便这样看着眼前那黑发黑眸的少年，素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是……” “我的命。” 少女的呢喃声消散在夜色的晚风里，无人听闻。 伴随着第二枚誓约之棋的显现，那虚幻火焰所化的结界也悄无声息地破碎。 整个殿堂中没人出声，这场晚宴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多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终究还是有人动了。 「银狐」里尔。 前一秒他还只是朝着希斯妲丽娅走来，似乎是想要搀扶劝慰一下自家这位有些迷茫的大小姐。 但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忽然动了，手指化为了利刃，朝着夏亚笔直地袭来，呼啸的破空声响彻，带着决死的杀机。 他是抱着必杀的觉悟出手的，作为博尔吉亚家的大管家，里尔很清楚夏亚今日的这番行为究竟代表着什么。 若是不杀了夏亚，那今日之后，皇室必然会大肆宣扬锡兰的真相……甚至就连圣庭与博尔吉亚家原本因为希斯妲丽娅而颇为融洽的合作，都会因为夏亚的证词而出现芥蒂——与沃里克的合谋是瞒着圣庭进行的。 但是只要杀了夏亚，一切都将会迎来转机。 皇室固然会震怒，但那毕竟只是一个死人。 大不了博尔吉亚家将里尔自己交出去以命偿命，作为博尔吉亚家的大管家，他无时无刻不以家族的利益至上，早已做好了为此赴死的觉悟。 里尔没有召唤宠兽，因为召唤的动静太大，会给外人留下反应的时间。 他是肉身强化系的近战御兽师，虽然没有了宠兽的增幅，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称号级……以有心算无心，抹杀夏亚这位刚刚突破四环的御兽师根本不在话下。 劲风破空，笔直地朝着夏亚的咽喉处袭去。 作为博尔吉亚家族的大管家，里尔这些年来不知道干过多少类似帮助家族排除异己，抹杀敌对潜力新秀的事情，早已经娴熟无比。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夏亚咽喉被贯穿，在绝望中咽气的场景。 可是下一刻。 里尔却看到，那一直微垂着眼眸的夏亚，此刻忽然抬起了头。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袭杀而来的里尔，那双漆黑的眼眸，竟在不知何时化为了纯粹的赤红。 夏亚无声地笑了笑。 然后，道出了一个单词。 “「神避」”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神避你不避 赤色的剑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精美绝伦，浑然天成的弧线。 宛若血色的长虹，朝着里尔的身形笔直地落下。 看着那破空而来的锋芒，里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西大陆并不乏用剑的强者，但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魔武双修，例如给自己的圣遗物大剑缠绕上火系宠兽的烈焰，每一刀砍下去都是火元素的附魔，无往而不利。 但是从眼前的这一剑上，里尔却分明没有察觉到任何元素与法术的波动—— 那仅仅，只是最为普通的斩击而已。 就这样的一次斩击，也想拦住自己？ 里尔的身形骤然提速，宛若夜幕中的鬼魅，步伐飘忽。 下一刻，那身着燕尾服的身形骤然间虚化，分出了三道虚影。 他并不觉得夏亚如此平淡的一剑可以伤害到作为称号级御兽师的自己，但里尔也并没有选择硬接。 幻身狐的种族技能「幻身」。 顾名思义，发动之后，可以分化出数道宛若幻影般的化身。 倘若仅仅只是用来迷惑视线的障眼法，那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实战意义，有太多种能力可以看穿这样的幻术。 但是，幻身狐的幻身，虽说是化身，却也可以被视为是实体。 或者说，哪怕前一刻还是假身，但只要一念之间，假身也亦可以化为本体。 这便是里尔「银狐」这一称号的由来，精于伪装而又狡诈异常……这一名号让无数博尔吉亚家族的敌人为之胆寒。 曾经有无数人自认为看破了里尔的伪装，自信满满地攻向其本体所在的方位，落了一空，身形踉跄之余被里尔一击毙命。 这一次，面对一位刚刚突破四环的少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是—— 万分之一个刹那后。 那赤色的，如血如墨的剑光再次映入里尔的眼帘。 剑锋虚化而开，散落为了三道。 二闪。 在原本第一次弧线斩击的基础之上，还有两道轨迹。 一道由上往下，一道封住了左右。 不容许绕行的间距。 宛若牢狱的轨迹，将里尔所分化而出的三道化身尽数封锁。 “也是幻象？” 这是里尔内心中所产生的第一反应。 但是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了那肉体传递而来的切割之感，剧烈的痛楚传来。 里尔并不是那种专精于肉搏的近战御兽师，因为「幻身」这一技能的存在，他将自己的能力值全部加点在了攻击和敏捷之上。 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六环之躯，经历了六次魂约的身体素质反馈增幅。 面对一位刚刚突破四环的少年，居然就被这样轻而易举地破防。 既然如此—— 那就换一具幻身。 里尔的念头微动，一道模糊的幻影逐渐变得清晰，凝结为了实体。 但是，那被锋锐的剑气所切割的痛楚却丝毫未减。 “怎么可能！” 里尔的双眼骇然地睁大。 违背了人类的认知—— 不，是违背了世界的公理。 无视了时间与空间之概念，在同一个瞬间重叠三次斩击。 并非是幻象，而是这三道斩击皆为真实。 没有闪躲的间隙，也未曾留下分毫防御的空当。 下一刻，那道血色的斩击，便将他所吞没。 …… 啪嗒—— 重物倒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那是曾经名为里尔的事物。 但现在，却仅仅只是一具断绝了生机的尸体。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切的过程看似繁琐，但其实仅仅发生在不到三个呼吸的间隔。 就在前一刹那，众人还都震惊于里尔明明佯装去搀扶希斯妲丽娅，却在骤然之间暴起。 不少倾向于皇室的来宾们都下意识地想要出手阻拦，却被旧贵族这一方的客人们在暗中延缓了几分。 虽然表面上笑意盈盈，但是作为立于整个帝国权力顶点的存在，其实不少人都看得很透彻。 在“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的那一句话说出以后，夏亚便已经成为了对博尔吉亚家族，乃至于整个旧贵族体系的巨大威胁。 他们不愿意冒着直面那位第二皇女怒火的风险对夏亚出手，但当然也乐得看见里尔得手，坐享其成。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 仅仅只是转眼之间，里尔这位堂堂称号级御兽师，虽然是大管家，但哪怕是许多老牌贵族都得以礼待之的强者，就这样化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夏亚俯瞰着身前那道褪去生机的死尸，眼眸之中的那缕赤红缓缓散去。 「神避」 按照传统御兽师的观念，包括系统的面板显示，单一宠兽技能的熟练度上限便是「出神入化」后的「超凡入圣」。 但是，这却并不代表着达到了「超凡入圣」以后，便再也没有了提升的空间。 在付出了十五枚时之砂的代价之后，夏亚以「斩击」这个已臻化境，趋近于完满的技能作为根基，将其升华为了「神避」。 这是赤红与夏亚所习得的第一个超阶技能，当然现在伴随着他突破四环，「天照」也同样由「准超阶」晋升为了「超阶」。 以斩击为根源所升华而成的神避，其效果看似依然只是平淡的挥剑。 但是，作为真正的超阶技能，「神避」的特性便是——无法闪避，必定命中。 就宛若古老神话里那能够逆转因果的魔枪一般。 在挥剑的那一刹那，里尔被剑锋斩中的命运便已经固化，除非同样拥有着干涉命运的力量，否则绝无法逃避。 “这是，第二个。” 夏亚的轻语声在殿堂中回响。 在那一刹那，每个人都知晓他话语中的含义。 里尔作为博尔吉亚家族的大管家，朱红蔷薇的大多数事务都会经由他手……当初那封教唆沃里克的信件，便是由里尔所亲手送出。 而现在，这位为朱红蔷薇家族兢兢业业效忠了数十年的大管家，也步了沃里克的后尘。 夏亚的目光环顾远方的宾客们，平静的可怕。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博尔吉亚族人们，此刻竟然犹豫了起来。 他们当然看得出里尔有些轻敌，认为自己随手便能将夏亚拿下，甚至未曾召唤宠兽。 而恰恰夏亚的那式剑技对里尔的能力完美克制，所以才会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御兽师之间的战斗因为本体的孱弱，以弱胜强的例子并不在少数。 但是他们还是被震慑住了。 一位称号级御兽师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谁又能够保证自己出手之时，夏亚会不会翻出另一张底牌。 金色的发丝飘扬，艾若拉便这样来到了夏亚的身前。 那银白的骑士枪斜指向面前的人群，虚幻的极光在枪锋上汇聚。 仿佛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一般，名为伦戈米尼亚德的骑士枪上流淌着炙热的银芒。 有一种古老，庞然的神秘，正在这柄骑士枪的枪身上复苏。 旁人会因为她那冬之花遗孤的身份而议论纷纷，但其实在艾若拉的心中，从来都没有一丝彷徨。 那是许多年前他们立下的约定，在那一天她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了眼前的少年。 所以不论夏亚做出了什么样的决断，艾若拉都会一直跟着他，为他扫清前进的阻碍……无论贫穷与富贵，直到死亡的尽头。 也不论她将直面的是刀山火海，亦或者是千军万马。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夏亚哥哥，好久不见（第三更） “混账东西，你居然敢杀了里尔！” 古德里安那暴怒的声音在誓约之殿中炸响。 庞然的气势在刹那间爆发，震碎了整座誓约之殿的所有门窗。 万千道玻璃残渣碎裂而开，反射着莹莹的光点。 对于任何一方超凡势力而言，一位称号级强者都是货真价实的高层，是真正的支柱。 哪怕是以博尔吉亚家族的体量，一位六环强者的逝去也是巨大的损失。况且，这还是一位对家族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几十年的大管家。 但也就是在这时，誓约之殿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那冷漠的女声。 “一个小小的家仆而已，也敢对我看中的人出手，其罪当诛。” “杀了，那便杀了。” 伴随着伊莎黛拉的声音响起。 每个人，都看到了那柄在夜空中显现的辉煌圣剑。 并非是虚幻的雏形，黄金之剑伴随着轰鸣的暴风显露出实体，万千的光芒汇聚在那璀璨的剑身之上，照彻了周围那黯淡的黑暗夜空。 在这道激烈而清澈的光辉照耀下，每个在场的宾客都再也难以言语。 那是属于「骑士王」的圣剑，曾于那神圣历之前，照亮了那个比夜更深的黑暗乱世。 虽然如今的立场相悖，但这次晚宴中的绝大部分客人却都是弗雷斯塔帝国的子民，在遥远的过去，他们的先祖都曾经集结于那圣剑的辉光之下，开疆扩土。 “先皇的圣剑，居然又一次认主了？” 有人喃喃出声，但出声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联姻晚宴，但是这场晚宴中所发生的一切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先是锡兰覆灭的真相被揭露，再是一位称号级御兽师战死…… 紧接着，就连那在皇室中尘封了数百年的圣剑，都再一次显现而出，向第二皇女伊莎黛拉认主。 与此相比，那博尔吉亚家族的婚约被废弃，反倒成为了最不值一提的小事。 …… 夜幕之上。 被那柄煌煌圣剑所锁定的，则是那位宛若园丁般的老者。 一道道翠绿色的枝叶与花朵在他的身旁起起落落，与虚握黄金之剑的伊莎黛拉遥相对立。 “没想到殿下居然真的为了一个区区四环……不惜让圣剑解放真名。” 古德里安的叹息声在夜空中回荡。 “但是，里尔他忠心耿耿地为家族效力数十年之久，对于博尔吉亚家而言，没有功劳也亦有苦劳。” “于情于理，我都该给族人们一个交代。” “所以，夏亚.埃古特——” “他的生命，将于今夜断送。” 下一个刹那。 一朵朱红色的蔷薇花，忽然自天幕之上垂落。 然后，笔直地朝着夏亚落下。 没有浩大的声势，也亦没有多么庞然的能量波动。 但是，当看到那蔷薇中头戴王冠的翠绿人形之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其内涵。 那是一尊传奇。 不，用传奇来说也许不太准确，因为那其实并不是一位御兽师。 而是一具与传奇同等位格的，传说等阶的植物系宠兽——「蔷薇帝皇」。 对人类而言，传奇便是天堑。 传奇之路不可复制，每一位传奇的诞生都是独一无二的奇迹。 而对于宠兽而言，传说阶也亦是天堑。 绝大部分的传奇御兽师，其麾下所契约的宠兽其实都不过是帝皇位阶而已，是靠着七只帝皇阶宠兽的合力增幅，方才能够让御兽师拥有了传奇的位格，能够与传说阶的宠兽相抗衡。 而此时此刻，本就是传奇御兽师的古德里安.博尔吉亚，居然还暗中培养出了一只传说阶的蔷薇帝皇。 这样的底牌，甚至远比博尔吉亚家又出了一位传奇御兽师还要恐怖的多……两位传奇御兽师只是单纯数量的增加，可一位传奇御兽师配合传说阶的蔷薇帝皇，却足以达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伊莎黛拉手中的圣剑愈发煌然，清澈的辉光激荡而出，将黑夜照彻。 但是，古德里安却也同样爆发了，翠绿色的光芒暴涨，与那圣剑的光辉分庭抗礼。 “放弃吧，殿下，您毕竟还未跨出那最后的一步。” “纵然解放了圣剑的真名，但老臣拼着受伤的风险也足以拦下你。” 古德里安的话语冰冷而漠然：“您很幸运，殿下。” “这本来是为了您和皇族那位老不死准备的底牌。” “却提前用在了那个四环的蝼蚁身上。” 然而，伴随着他的话语道出。 对面那位银发皇女俏脸之上，却并未如古德里安所预料的那样，流露出震怒，失望，焦急的神色。 从伊莎黛拉那双赤红色的美眸，古德里安分明察觉到了—— 几分怜悯。 …… 蔷薇花的花瓣坠落。 美丽，妖艳，却又冰冷异常，磨灭了一切生机。 当那尊传说阶的蔷薇帝皇现身的刹那，在所有人的心中，夏亚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虽然仅仅相差一阶，但称号级与传奇是截然不同的领域。 前者还是凡人，而后者则是真正的非人之域，甚至已经拥有了触及神域的资格。 通过机关，超凡道具，陷阱，炼金秘药，属性克制等手段……跨越一个乃至数个大位阶战胜强敌的事例在西大陆本就屡见不鲜。 毕竟这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等级对战的数值游戏，人被杀就会死，哪怕是称号级御兽师也不例外。 但是，这其中却并不包括传奇。 唯有传奇才能抗衡传奇，这是西大陆超凡世界的铁律。 而拥有传奇战力的伊莎黛拉皇女被古德里安所拖延，另一位皇室的传奇则还坐镇于皇宫之中，此处又有谁能阻拦那尊传说阶的蔷薇帝皇？ 看着那朵坠落的蔷薇花，许多宾客无不散开，生怕被传说阶宠兽攻击的余波所波及。 唯有艾若拉没动，那骑士枪上的辉光愈发炽烈。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螳臂当车，哪怕伦戈米尼亚德此刻又莫名复苏了几分也没用。 但是她还是挡在了夏亚的身前，直面那枯寂的死意。 虽然夏亚口口声声说着艾若拉是自己的漂亮女孩，但其实在她的眼中，夏亚又何尝不是她相依为命的男孩，是她不顾一切也要守护的挚爱。 所以艾若拉会始终遵守那个约定，哪怕将会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抓紧我，小艾。” 夏亚轻声的传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虽然提前联系了海瑟薇，但以夏亚的性格，当然不会将自己与小艾的安危全部寄托在伊莎黛拉，还有自家老师派来的那位传奇骨妖“小死”身上。 神避只花了他十五枚时之砂，而剩下的时之砂，便是夏亚为自己所安排的后路。 哪怕直面传奇也能保全己身的退路。 艾若拉没有回答，仅仅只是轻轻握住了夏亚的手。 然而，就在夏亚即将发动那价值十五枚时之砂的保命道具之时。 下一刻—— 世界定格了。 不论是那尊缓缓降临的蔷薇帝皇……亦或者是那些或是惊讶或是叹息，其中不乏称号级御兽师的围观群众。 一切的一切，都被停滞在了那凝固的黄昏之中。 世界寂静无声。 唯剩下黄昏世界的中心，那位身穿深色齐膝长裙的少女。 她沐浴着黄昏而来，背对着夏亚，柔顺的纯银色长发披肩而落。 接着她抬起了头，注视着虚空中那具头戴王冠的翠绿人影——传说位阶的蔷薇帝皇。 清澈的声音回荡在停滞的世界中。 那是太古洪荒的语言，虽然从未听闻，夏亚却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那个词的意思是：“死亡”。 巨大的蔷薇花定格在了半空中，原本充满着生命力的枝叶在黄昏中一点点变得焦黄，枯萎，风化。 凝固的黄昏破碎，一道微风吹过。 那传说阶的蔷薇帝皇竟然就这样化为了无数枯黄的粉末，消散于无形。 远空之上，古德里安的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吐出两大口鲜血。 不是幻术也不是障眼法，就在这一刹那，他察觉到了自己的第七魂约骤然碎裂，再也无法被修复。 可是此刻的古德里安却没有分毫的心思去为自己的宠兽报仇。 他只是骇然地望向地面，望向那被黄昏所笼罩的魔女。 “王座级！” 惊骇欲绝的声音发出，这是古德里安今晚第一次如此失态，却也由不得他不失态。 传奇被认为是人类所能触及的最高位阶，这点固然不假。 但是传奇强者的生命何其漫长，经历了数百年积累的老牌传奇与初入传奇者，又怎么可能不存在差异。 那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领域，一般而言人们会认为传奇之上便是成神之路，需要积累神性，将自己转变为神话生物，成为半神，乃至伪神，真神…… 但是，在这神话凋零，登神长阶断绝的时代，却还是有人能够另辟蹊径，在漆黑的海洋里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而唯有真正凌驾于寻常传奇之上的至高者，才有资格封王—— 登临王座。 古德里安曾经在蔷薇帝皇突破传说阶，获得了巨幅的魂约反馈后尝试冲击过一次王座界限。 虽然惨败而归，但由此，他也窥得了一丝王座界限之后的风景。 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地针对压制第二皇女与其麾下势力，因为他很清楚，倘若伊莎黛拉真的成功迈出了最后一步，一位王座级御兽师的诞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足以与半神匹敌的伟力，每一位王座，都是镇压一个时代的至强者……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看到了一位货真价实的王座级御兽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再也没有半分侥幸的心思，古德里安的身形骤然变得虚幻，便要进入星界逃窜，任凭伊莎黛拉的圣剑斩落掉他一条胳膊也毫不在意。 但是古德里安那沟通星界的波动，却似乎引起了下方那位黄昏世界主人的注意。 明明是身穿漂亮衣裳的少女，但此刻却仿佛君临天下的女皇，她随意抬眸，那纯银的眸子穿透了遥远的世界壁，看见了已经进入星界的古德里安。 金属的声音再次说出了那个古老的词汇：“死亡。” 哪怕相隔着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世界屏障，但那古老的言灵却让古德里安的口中再次溢散出鲜血。 他从第一到第六的魂约在同一时刻破碎，六只帝皇阶巅峰的宠兽，便这样在魂约空间的睡梦中悄无声息地被剥离了生命。 而古德里安的五脏六腑也在同一时刻碎裂而开，若非是他的七道魂约全部是植物系宠兽，着重强化了他的生命力，那古德里安恐怕便要暴毙当场。 古德里安再也不敢有分毫的停顿，迅速朝着星界的深处逃去。 那位沐浴在黄昏里的少女微微伸出素白的手指，刚想做些什么，却忽然眼眸微动，收回了视线。 世界寂静无声，仅余下那红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这位黄昏的主宰，轻描淡写间便抹杀掉一尊传奇宠兽性命的魔女，便这样宛若少女般迈着轻快的脚步。 然后，走到了夏亚的面前。 直到此刻夏亚方才看清了这位突兀出现的少女真容。 齐膝长裙那翻折的裙摆宛若层层叠叠的荷叶一般铺展，头戴白色的小巧圆礼帽，脚踩红色高跟鞋。 纯银的长发被盘在脑海，露出了宛若天鹅般的雪白脖颈，那枚紫水晶所制成的发簪在黄昏的光辉下熠熠生辉。 这身打扮夏亚再熟悉不过……就在不久之前，他曾经亲手将这样装扮的女孩捅了一个透心凉。 苍银色的美目，与漆黑的眼眸相对。 有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夏亚上次听闻这道声音还是在格兰特海的悬崖礁石上，两人围着篝火吃着烤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虽然后来她便不再言语，两人也改用书写交流，但夏亚却依旧记得少女最初的声线。 少女的嗓音很悦耳，宛若夜晚风铃的鸣响。 她在说—— “夏亚哥哥，好久不见。” …… ps:今日三更，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章 我好想你（二合一） 星界深处。 古德里安.博尔吉亚不断咳出鲜血，混杂着破碎的内脏碎片。 七道魂约，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同一时间碎裂，哪怕是对一位传奇御兽师而言，这也是足以剥夺走其性命的重伤。 现在的博尔吉亚，完全是靠着自己作为植物系御兽师的强大生命力在勉强支撑而已。 然而，饶是身体已经遭遇了如此重创，古德里安却分毫不敢停下来调养一下自己的伤势，而是依然不顾一切地在星界中逃窜着。 伊莎黛拉，还有那位陌生的王座级御兽师都未曾从星界中追来。 这原本还令古德里安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随即，他便骇然地发现，在这星界之中，居然还潜伏着一尊传奇级别的不死生物。 并非是人类御兽师，而是一尊传说位阶的骨妖…… 而且距离那王座界限，居然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远比全盛状态的古德里安自己还要更为接近。 最让他感到愕然的是，从那尊骨妖身上，古德里安居然察觉到了魂约的气息。 是的，一尊差一步便能迈入王座界限，已经足以被冠以「不死者之王」名号的传奇骨妖，居然是某位御兽师签订了魂约的宠兽。 那这尊传奇骨妖之后的御兽师，又该是什么位阶的存在？ “混账，西大陆究竟是从哪冒出来了这么多陌生的传奇！” 古德里安的面容狰狞而扭曲，再也没有了先前那宛若园丁一般沉稳淡然的风度。 也由不得他不狰狞—— 在灾厄大地结束之后，传奇便已经是西大陆上高高在上的存在，还活跃着的传奇用两只手便能数尽，每一位都是足以镇压一国气运的存在。 而王座级更是已经成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百年间都未必能够得见一位。 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曾经冲击过王座界限的资深传奇，古德里安完全有自傲的本钱，在整个弗雷斯塔帝国有资格与他对弈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而他原本的计划也很完美，只要这桩订婚宴一成，那伊莎黛拉与皇室的声望必将跌入冰点。 再加上他那晋升传说的蔷薇帝皇，只需要一朝功成，弗雷斯塔帝国的局面，必将完全倒向旧贵族这一方。 可是，这大好的局面，却在这一夜后彻底崩塌。 原本的计划被打破姑且不谈，更是莫名其妙地牵连出了两位传奇，其中还有一人已经踏足了王座。 若非是他作为博尔吉亚的家主，全身上下不知道积攒了多少保命用的宝贝和圣遗物，在先前遭遇那具传奇骨妖的时候全部不计代价地砸了出来，那此刻的古德里安，大约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骸了。 他的眼眸变得冰冷，开始盘算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帝国肯定是不能回了，天知道那两位陌生的传奇会追杀自己多久，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碰到一位同阶都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如此，那只能前往失落领域了，虽然古德里安先前与失落领域的通缉犯还有邪教团们也算是有些交集，甚至曾经进行过一些利益交换……但是正因如此，他方才无比知晓那些疯子究竟有多难缠。 天知道这群人会不会落井下石。 但是不论如何，这已经成为了古德里安此刻唯一的退路。 从原本高高在上的朱红蔷薇家族家主，到此刻落魄的逃犯，仅仅只是一夜之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在先前的他看来，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的少年。 “夏亚.埃古特。” 他的喉咙中发出了怨毒的声音：“等我恢复，找到了你，一定要把你千刀万……” 古德里安的话语停顿。 因为下一刻，他分明看见眼前那无限连绵的虚幻星海，忽然间变得黯淡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寂静而漆黑的夜幕。 那是一位身穿墨色古典长裙的女人，衣物层叠却不繁复，镶嵌着点点星辉，仿佛深夜的天空。 看着那身形窈窕慵懒，面容被朦胧的黑纱所遮掩，看不清真容的女人，古德里安的瞳孔一点点收缩。 这次总算不是从未听闻过的陌生传奇，古德里安认识眼前的女人。 或者说，但凡是西大陆的传奇，就没有人不认识对方—— 暗影议会的首领，「夜之女王」。 “奥古蒂娜。” 古德里安道出了低沉的话语：“你是提前预料到了这里将要发生的传奇之战，所以方才前来收集情报的吗？” 他的话语稍稍平静了几分：“我承认，你们暗影议会的情报能力，确实是吾等望尘莫及的。” “所以，我需要购买几份情报。” 古德里安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我需要先前那位女性王座级御兽师的确切信息，还有星界中向我出手的那位传奇骨妖，以及其幕后主使者的情报。” “另外，我还要夏亚.埃古特实时的方位坐标，和他身边所有亲近之人的资料。” 然而，下一刻。 回答古德里安的，却仅仅只是那慵懒而沙哑的女声。 “不好意思，博尔吉亚家主，你已经被小店拉黑了。” “拉黑？”古德里安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良久之后他才从奥古蒂娜的语气中反应了过来，微微皱眉：“你是因为担心我没钱付清「死告天使」级别的隐秘情报吗？” “虽然短时间内我确实回不去帝国了，但是作为家主，身上所携带的钱财和圣遗物珠宝还是不缺的。” “不是因为这种肤浅的理由。” 奥古蒂娜的话语微微顿了顿：“一定要扯个原因的话，那大概就是你招惹了我们的vip贵宾吧。” 听着奥古蒂娜那随意且敷衍的话语，古德里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虽然还是没听懂「vip」这個名词，但是以一位传奇的精神力和分析能力，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奥古蒂娜那敷衍话语之中的内涵。 但是这怎么可能？ 暗影议会所维系的「绝对中立」，可是西大陆超凡者世界的铁律。 这个组织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忌讳，更不会在乎世俗间的道德舆论—— 只要给够了价码，那就算是“教国的某位红衣大主教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这种情报都可以毫无顾忌地被卖出，而且情报还绝对保真。 而似乎是看穿了古德里安的心中所想，那仿佛被黑夜面纱所笼罩的女人，伸出了一根素白纤细的手指。 “暗影议会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中立组织。” “你们所以为的绝对中立，仅仅只是因为我不在乎而已。” 沙哑的女声在星界的虚幻夜空中回荡。 “但是——” “今天的我，很不开心。” 在那骤然升起的巨大恐惧中，沙哑女声仅仅只是刚一响起，古德里安便迅速激活了一件圣遗物。 作为博尔吉亚的家主，古德里安其实比谁都惜命，他的身上携带着大量极其珍稀的圣遗物，其中不少甚至能在传奇的对战中生效。 但是，没用。 古德里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手中那件被激活的圣遗物忽然黯淡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 接下来是他的右手，一厘米一厘米地消失，迅速向着他的身体上方蔓延，难以遏制。 古德里安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惊愕：“伱也……” 博尔吉亚家主的话语戛然而止。 下一个刹那，他的形体，血肉，乃至于轮廓，都仿佛一副素描，被橡皮擦悄然抹除。 然后，曾经名为古德里安.博尔吉亚的生物，便这样在夜色中消隐，不留半点痕迹。 而在夜幕的中心，那蒙着黑纱的女人却只是淡淡地收回了那根素白的手指，连看都未曾看一眼古德里安被抹除的方向。 就仿佛刚才被夜色抹去的并非是一位冲击过王座的传奇御兽师，而仅仅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那如黑夜般的美眸透过朦胧梦幻的面纱，向着星界之外的某个方向垂落。 良久之后，奥古蒂娜方才长叹了一口气。 声音里既有独属于少女的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沙哑，仿佛跨越了漫长悠久的时光。 “真幸运啊。” “偷跑的小姑娘……” …… 主物质位面，帝都卡美洛，誓约之殿。 夏亚自然无从得知那星界深处所发生的一切，或者说，就算知道了，此刻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唯剩下那黄昏辉光之中，那位银发银眸的女孩。 还有那在夏亚的心灵深处响起，除了夏亚以外无人听闻的“夏亚哥哥，好久不见”。 夏亚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人有些麻。 整个晚宴的过程虽然跌宕起伏，但是总体而言，其实还是在他的设想与计划之内。 唯独这最后的收尾，完全超出了夏亚的意料。 虽然在从苍庭公国的历史残响中出来以后，夏亚也通过收集一些情报，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那应当并非是过往的倒影，而是真实存在的历史。 而古籍中那位建立白塔，以苍银魔女为名的传奇，也应当就是自己在历史残响中所邂逅的那位女孩。 可是—— 在现实世界中，白塔之主毕竟已经失踪了五百年之久，杳无音信。 所以哪怕是夏亚也未曾料到，那位本该消失在历史中的苍银魔女，居然会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她远比夏亚所想象的还要更加强大，古德里安明明也算是老牌传奇，却仅仅只用了两道言灵便被打成了重伤。 当然这些其实还不是什么重点。 重点在于，按照在历史残响之中的经历，现在的席尔薇雅，应该还记得自己背刺她的经历。 然而，面对身体有些僵硬的夏亚，席尔薇雅却分毫未曾给夏亚留下喘息的机会。 “不许假装失忆或者装糊涂不认识我哦。” “夏亚哥哥在帝都的所有公开资料我都暗中调查过，包括晚宴现场我也全程在一旁目睹了。” “银，闪闪……还有那明明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布伦斯塔特家族所独有的守护兽种族——白银之灵。” “如果说单纯的相貌与名字相同还有可能是巧合，或者说用转世身之类的方式来解释，但连宠兽都完全一致，那可就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而且我知道夏亚哥哥你的性格，你可不是那种明明发现了诸多迹象却硬是装傻说是巧合，用牵强的，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逻辑进行自我欺骗的人。” 只有夏亚可以听到的，宛若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在他耳畔接连响起。 席尔薇雅那双纯银的美眸中，原本笼罩在朦胧中的漠然消失不见。 她向着夏亚一步步走来，苍银的眼瞳愈发明亮清澈。 不过席尔薇雅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艾若拉挡在了夏亚的身前，带着些许疑惑地看向席尔薇雅。 艾若拉并未听见席尔薇雅与夏亚的传音，历史残响中的一切夏亚也从未向她提及，自然也无从知晓夏亚与席尔薇雅的关系。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面前这位银发银眸的少女并非是夏亚的敌人，从席尔薇雅的身上艾若拉没有察觉到分毫的杀机，若是席尔薇雅真有敌意，也不会在先前击杀那尊传说阶的蔷薇女皇。 但艾若拉还是挡在了夏亚的身前，因为以她与夏亚的默契，她分明从此刻的夏亚身上察觉到了些许的尴尬和闪躲。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夏亚有次晚上偷偷给教国打魔导通讯，被艾若拉发现的时候。 “没事，小艾。” “我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就得自己走完。” 夏亚长叹了一声，将身前的金发少女拉到了自己身后。 “席尔薇雅，你听我解释，我当时那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然而，听着夏亚开口，那位银发的魔女却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宛若风铃般的话语再一次在夏亚的脑海中响起。 “我当然明白夏亚哥哥是有苦衷的，其实是为了我好。” “夏亚哥哥是从历史残响中来到这个世界的，没法陪我一直走到最后……若不那么做，我没法走出那一夜的苍庭王都，更没法以一个天真少女的性格，在那个灾厄大地时期的乱世中活下去……” “这些事情，我当时或许想不清楚，但如今再次回眸，许多往事也能够猜测出大致的轮廓。” 席尔薇雅就这样在夏亚身前的两三米处站定，直视着夏亚的眼睛。 “可是，我依然忘不了那一夜。” “忘不了那个在晨曦丘陵，夜兰花海中的黄昏时分。” “我满心欢喜地闭上眼，但迎接我的却是那贯穿我胸膛的利刃……那份痛楚是我此后日日夜夜的梦魇，也是驱使我变强的动力，哪怕相隔五百年也从未忘却。” “我四处寻觅，找遍了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找不到你的身影，到了今日，已经成了心魔与执念。” “所以，夏亚哥哥，我要补偿……” 夏亚苦笑。 平心而论，自己当时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席尔薇雅好，但也确实欺骗了一位天真少女的心。 贯穿了胸膛的锋刃，无数次的午夜梦回，辗转反侧的梦魇…… 五百年的执念，又岂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误会，“为了你好”就能解释清楚的。 “什么补偿？” 银发的魔女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么，夏亚哥哥，能请你先闭上眼睛吗？” 席尔薇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俏皮：“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例如……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情感什么的。” 什么名场面复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小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腹黑记仇啊。 夏亚的心中不由吐槽，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现在形式比人强。 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俏生生喊着夏亚哥哥的青涩少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君临天下的传奇御兽师，风华绝代的苍银魔女。 当年捅出去的那一刀，终究还是回旋镖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捅了也就捅了吧，要是能借此让一位传奇御兽师化解执念与心魔，那也算是值得了……而且不论如何，席尔薇雅的出手也帮自己省下了价值十五枚时之砂的保命道具。 挨一刀换十五枚时之砂，一点不亏。 可是紧接着。 他感受到了一道窈窕的躯体贴近到了自己的身旁。 那温热的呼吸落在夏亚的脖颈处，让他感到一阵温暖与湿润，还有些许的骚痒。 手心处传来轻微的触感，那是席尔薇雅用手指在他的手心写字。 「夏亚哥哥，其实我骗了你。」 「那一刀确实是我的执念不假……但从始终，在这五百年的光阴里，我的心中都还有个更大的执念。」 「那就是——」 「我真的好想你……」 「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席尔薇雅凑上前了一步。 然后垫起脚尖，仰望着眼前黑发黑眸的少年。 下一刻。 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在夏亚的唇间一点点地荡漾而开。 …… ps：求月票！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次，就由我夺走了（二合一） 苍银魔女的唇很柔软，也很冰冷。 淡淡的幽香在夏亚的鼻间扩散而开，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在晨昏交替之时绽放的夜兰花。 与此同时，那纤细的手指依然在夏亚的手心书写着。 「夏亚哥哥，你的第一次……就由我夺走了。」 「这就是，我要的补偿。」 那手心传来的骚痒感顿了顿，然后方才再次移动。 「这里人多。」 「我们换个人少的地方。」 下一刻，那笼罩在大厅之中的，流淌的黄昏轻柔地将夏亚与席尔薇雅的身形所笼罩。 然后，他们的身形在黄昏的笼罩下迅速淡化，继而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之后，周遭那凝固的昏黄光晕方才悄然破碎。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是中了幻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 “不。” 有作为宾客受邀请来的称号级御兽师目光骇然，摇了摇头。 “与其说是中了幻术……倒不如说是，刚才这方世界的时光被某种巨大的神秘所冻结了。” “但要同时将包括我们这么多称号级御兽师在内的时光一同冻结，哪怕是传奇也办不到这么离谱的事情吧？” “难道，刚才这里降临了一尊半神？” “对了，蔷薇帝皇呢？还有夏亚.埃古特呢？” 有人茫然地抬头张望。 在他们的记忆中，刚才分明是古德里安彻底暴怒，于是掀开了自己已经晋升传说阶的蔷薇帝皇这张底牌，誓要将夏亚彻底抹杀。 但是此时此刻，不但那尊蔷薇帝皇的身形消失不见，就连夏亚的身形也同样难以寻觅。 唯剩下殿堂的中心，那碧蓝色的眼眸中冰冷至极，仿佛随时都要杀人的金发少女。 从席尔薇雅的身上，艾若拉确实没有察觉到分毫的敌意，所以方才会让开身位。 却没想到，那位陌生的女性传奇，的确不是夏亚的敌人。 但是，却分明是她自己的敌人。 艾若拉的眼眸冰寒，仿佛随时都可能喷出火焰。 那是只属于她的男孩！ 尤其是他的初吻。 那可是艾若拉自己珍藏了许久，在无数次夏亚睡着时候，坐在床上看着那宛若孩子般的睡颜都强忍着冲动一直舍不得取走。 想要等到两人成年，真正迈出那一步时，再仔仔细细品尝的珍宝。 艾若拉当然知道以夏亚那自带“红颜美少年”的光环，少不了有人要对她的宝贝窥伺。 所以一直以来艾若拉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觊觎自家小白兔的大灰狼们挡在外面。 却没想到自己拦住了圣庭的那位晨曦圣女，挡住了迪瑞丝会长……就连那隐约间出现了些许端倪的第二皇女殿下与夜之女王，都未雨绸缪地加强了戒备。 但是，只是稍稍的一时大意，却被人给摘走了桃子。 明明现在夏亚和她都刚刚成年，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进展到下一步了！ 而最气人的是，艾若拉甚至都不认识那位银发的魔女，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夏亚的老师派来救援的黑塔来人呢，也不知道夏亚到底是怎么和对方勾搭上的。 就在这时，艾若拉那双碧蓝色的美眸微微一顿。 因为她看见，在夏亚与席尔薇雅消失的地方，有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浮现。 艾若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走上前去，将那张纸条拿在手中。 只看见洁白的纸面上，一行淡金色的娟秀字迹，正在缓缓浮现。 「艾若拉.英古利特小姐，或者……小艾？」 「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因为我看夏亚哥哥也是这样叫你的。」 「前面的晚宴我都在场看见了，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如果他贸然不见的话你应该会很着急……所以我想也许得告知你一声。」 「夏亚哥哥就先由我带走了。」 「不过艾若拉小姐可以放心，我会把夏亚哥哥完好无损地送回你们家里的。」 「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 直到这时艾若拉方才知晓了，这位陌生女性传奇御兽师的真实身份。 白塔的创建者，「苍银魔女」席尔薇雅。 在五百年前便晋升为了传奇，而今日看来，她还在那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倘若是一般人，收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白塔之主纸条，恐怕会受宠若惊。 但此时此刻，艾若拉的心情却一点也美丽不起来。 那洁白纸条上“完好无损”和“夏亚哥哥”两个词汇是那么的刺眼，让艾若拉不由咬紧了银牙。 众所周知，从古至今的所有第三方插足者，都最喜欢从喊着“我只会心疼哥哥”的妹妹做起。 还有，你一位五百年前的传奇强者，究竟是怎么好意思以妹妹的身份自居的。 撕拉—— 纸条被骑枪锋锐的气机所切割，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缺口。 …… 闭上眼睛的夏亚，只感受到了周遭一阵天旋地转。 这种感受和之前被他的老师海瑟薇拉到星界时有些相似，但却要柔和了许多。 可是，即便如此。 那唇间荡漾而开的柔软，却仍未散去。 夏亚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眼前那紧闭着眸子，睫毛微微翕动的少女容颜。 这般容颜与夏亚记忆中的模样一般无二，就仿佛这五百年的岁月，未曾在席尔薇雅的身上留下分毫的痕迹。 不同于先前艾若拉那蜻蜓点水，仅仅只是在额间一碰即离的吻。 席尔薇雅的吻要漫长的多，带着深沉，浓重的眷恋之意。 就这样贪婪地索取着，久久不愿停下。 良久之后，两人方才重新分开。 席尔薇雅那长长的睫毛轻颤，然后睁开了眼睛，流露出了那双纯银的美眸。 “夏亚哥哥，伱现在有什么感受呢？” 那宛若风铃般的悦耳声音并非是在耳畔，而是直接在夏亚的心灵深处响起。 夏亚想了想，刚想说出“受宠若惊”之类的礼貌回答。 但是下一刻，他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整个世界中回响：“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是感觉好爽。” “草，这是什么地方。” 直到这时夏亚方才发现了周遭世界的不同。 不再是先前那方宽阔宏伟的誓约之殿堂。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幽深寂静的庭院，庭院的深处，有一株小树上开出了小巧的白花。 自己正坐在庭院的台阶之上，高空则是皎洁的皓月，远方隐约可以听到格兰特海浪潮拍打礁石的轰鸣声。 夏亚认得这里…… 这是当初的苍庭王都，大公宅邸深处，那方独属于席尔薇雅的庭院。 在两人刚刚邂逅的那段时间，夏亚和席尔薇雅便是在这里看着庭院里的花草，喝着奶茶或者咖啡，度过了一個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但是这处庭院早该在五百年前，便被烧毁在那场苍庭王都的大火之中了才对。 “这是我作为传奇的精神世界，也亦是我心象风景的具现，夏亚哥哥。” 席尔薇雅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也同样坐在夏亚身旁的台阶上，看着远方的天空。 那素白的俏脸上，也因为夏亚先前“感觉好爽”的直白回答带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羞涩。 “或者说，这里其实就是灵界。” 夏亚点了点头。 按照他所掌握的超凡知识，灵界，其实就是多元宇宙之中，无数智慧生灵内心世界的聚合。 只是夏亚也不知道，居然有将他人的精神体带到自己内心世界的办法。 只能说你们传奇是真会玩。 “那我在主物质位面的肉身呢？” “已经被我送回夏亚哥哥的家里了，现在还在卧室的床上呼呼大睡呢。” 少女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不过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夏亚哥哥的睡颜这么可爱。” “明明平日里是那么神秘和故作深沉，让人难以看穿，但睡觉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小孩子气。” 夏亚捂脸。 他想象着自己躺在床上毫无防备地睡着，而席尔薇雅则坐在一旁悄悄地看着…… 顿时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在席尔薇雅面前苦心经营起来的高冷人设完全崩塌，堪比大型社死现场。 好在席尔薇雅并没有在这个社死的话题上纠结太久，很快便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夏亚。 “这里是灵界，也是我的精神海洋，一切的思绪和心中所想，都会以更直接的方式显现而出。” “所以，不许撒谎哦，只能够说真心话。” 席尔薇雅直视着夏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那双苍银的美眸中既有些许的期盼，却也带着一丝近乡情怯的怯懦。 “夏亚哥哥，我想知道那一晚的全部经过。” “以及，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呢？” …… 这是什么该死的送命题啊？ 夏亚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不过，也确实是时候明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了。 如果说先前还能用“五百年过去，也许对方早就忘了自己”这样的借口来搪塞。 但是当席尔薇雅的那一吻到来之时，夏亚便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躲了。 或者说其实他也不需要躲，夏亚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不贪心的人也不会立志要撰写出《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只会选择全都要。 而且，很多事情，本来也就只是误会而已。 现在的席尔薇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稚嫩，没有自保之力的小女孩，她已经是西大陆的至强者之一，早就已经不需要靠着那份憎恨来活下去了。 下一刻，夏亚的身体开始迅速虚化。 最终，化为了一团虚幻的，深邃的黑雾。 这是没有物质，唯有精神存在的灵界，所以作为纯粹的精神体，理论上来讲夏亚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形态。 而这种云雾状，正是信息传递最为高效的状态。 察觉到了夏亚的举动，席尔薇雅也迅速理解了夏亚的意图。 从理论上来讲，四环的御兽师还仅仅只是刚刚认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所在，还远无法达到这般自如操控精神，甚至改变精神象征形态的地步。 不过，既然是夏亚哥哥，那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席尔薇雅的身形也开始迅速虚化，同样也化为了一团雾气。 只是与夏亚那深邃的黑雾不同，席尔薇雅所化的精神象征则是一团纯银色的云雾，朦胧而淡雅，美轮美奂。 席尔薇雅的精神体主动朝着夏亚靠近，很快便接近了那团漆黑雾气。 然后，黑雾与银色的云朵水乳交融，慢慢地缠绵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这是精神体联系最为紧密的状态，只需要一个念头和心意，便可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 夏亚的心念微动。 下一刻，有丝丝缕缕的漆黑雾气，从他的精神象征中溢散而出。 然后，向着那银色云朵涌去。 那是苍庭古国历史残响的最终幕，夏亚用尽最后的力气释放月读，从席尔薇雅的意识深处所剥离改写，切除下来的记忆碎片。 也是席尔薇雅在晋升传奇后，从更高处审视本心之时，在自己灵魂上所发现的空洞和缺漏所在。 丝丝缕缕的黑雾很快便穿透了外围，抵达了银色云朵的最中央。 那是席尔薇雅的灵魂核心，亦是每一位御兽师的命门，是构筑其自我意识与认知的关键所在。 对于任何一位主修精神力的御兽师而言，这都是比肉身还更为重要，绝不允许被外人染指的所在。 毕竟肉体没了，凭借强大的精神力还有夺舍转生或是重活一世的说法……但连自我认知都没了，那就算肉身还在，自己却也不是自己了。 那些邪教团们传播教义，蛊惑信徒，便是使用污染物强制侵染信徒们的灵魂核心，改写其自我认知，方才能够快速培养出那般虔诚的狂信徒。 然而，面对夏亚传递来的黑雾，席尔薇雅却并未选择拒绝。 她主动解除了自己作为传奇的精神屏障，任凭铭刻着夏亚灵魂烙印的黑雾，汩汩流淌入她的灵魂核心之中。 不含杂质的精神能量融入席尔薇雅的灵魂之中。 于是，那一夜记忆的空白与缺漏被填充，补完。 那种灵魂充盈感让她感到颇为舒适，席尔薇雅精神体虚幻的身形微微颤动……整片苍银色的云雾状精神体都随之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许久之后。 那苍银色云雾的涟漪方才平息。 黑雾与银色的云朵重新分开，再一次化为了凝实的人形。 只是不知为何，席尔薇雅那精致素白，宛若瓷娃娃一般绝美的脸庞上。 此刻，却沾染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红晕。 宛若火红的霞光，久久未曾散去。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从今往后，才是真正的爱情（二合一） 苍银魔女的美眸中波光流转，绝美的俏脸上则带着难以掩饰的红晕。 直到此时此刻，她那残缺的记忆被补完，席尔薇雅方才终于知晓了那一夜的全貌。 还有，夏亚为她所做的一切。 纵然以如今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夏亚认为自己所进入的不过是历史残响。 但是，他却是在那历史残响之中，真真切切地为席尔薇雅拼尽了全力。 那在一切的终末—— 面无血色的夏亚哥哥，却依然强打起精神对自己细细地叮嘱。 最终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对自己发动「最后的月读」的画面，此时此刻还一遍又一遍地在席尔薇雅的脑海中回放。 “夏亚哥哥……” 那风铃般的悦耳声音再次响起，却夹带着几分心疼。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巨响声，从遥远的天空尽头传来。 夏亚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方才发现了异常。 这方小小的静谧庭院，其实仅仅只是当前所处世界极为狭小的一部分。 他们现在正身处一座巨大高塔的内部，塔身通体由一块块白垩的巨石搭建而成。 而不论是种满花草的庭院、亦或者是皓月，夜空与格兰特海的浪潮，都仅仅只是高塔内部，被布置而出的风景。 不止是在现实里。 就连在内心世界，席尔薇雅也同样建立起了这座高高的白垩之塔。 然后，将自己囚禁于了这座没有光亮的塔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时间的尽头。 “这座高塔……就是席尔薇雅你的心象风景？” “没错哦，夏亚哥哥。” 席尔薇雅和夏亚肩并肩坐着，一同望向了那纯白的高塔。 这一刻时间仿佛回到了五百多年前，他们手捧着被夏亚命名为优乐美的奶茶杯子，在庭院里看着花花草草和远方的夜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在年幼时，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解除身上的诅咒，重新变成一个正常人的话……” “那我一定要看看夏亚哥哥你口中所描绘的万水千山……” “看看极北的雪山，看看黄金平原，再看看寂静深邃的贤者之森。” “后来，你在与我分别的时候也说过……我会拥有远比现在更绚烂，更美丽的人生，邂逅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但是。” 席尔薇雅无声地笑了笑：“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夏亚哥哥你帮我解决了那源自于黄昏的诅咒，甚至帮我补全了神性，让我虽然起步较晚，却拥有任何御兽师都无法企及的天赋与晋升速度。” “可后来我突破了六环，突破了传奇……” “曾经对我而言无比遥远，无比向往的万山千山，如今却随意便能踏足。” “可是，直到我真正走上了三圣贤雪山的山巅，亲眼目睹了黄金平原，也踏足过贤者之森的深处，和那尊被称为「森林贤王」的传奇魔兽交谈。” “我才发现，那些地方的风景确实很美，美的让人窒息……但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会渴望去那里，只是因为想和夏亚哥哥你一起去游历，去经历那种种人和事而已……” “最重要的，其实不是旅途终点的风景，而是在旅程中那位陪在我身边的人。” 她微微侧过头，几缕银白色的发丝落在夏亚的肩头。 “灾厄大地确实是个黑暗，混乱的时代……疯狂到我苏醒之后，看到和平的西大陆时，还以为自己沉睡了不止五百年，而是一整个纪元。” “在那个没有光亮的世界里，是靠着对于夏亚哥哥你的仇恨，成为了我求生和变强的动力。” “再后来我成为了传奇，发现了记忆中的缺损……于是那份仇恨的执念，化为了对于真相的探寻，对于在时间的尽头与你再相见的执着。” “所以我建立了那用白垩之石所堆砌而成的高塔，将自己心灵与肉身都埋葬在了其中……” 席尔薇雅转过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看向夏亚的侧脸。 “自我封印的长眠其实很痛苦，因为漫长时间的沉睡，会让灵魂和精神世界变得干涸枯竭进而变质，最终走向寂灭，甚至迷失自我。” “在无数次灵魂之火微渺的关头，我都是靠着这方幻想的天地，方才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虽然与我所经历过的岁月相比，与夏亚哥哥你所相处的时光不过沧海一粟……但那确实是我心中最为珍贵的回忆，从未随时间淡化，反而愈发的刻骨铭心，是驱使着我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所以，在这五百年的漫长等待……我真的很害怕，无时无刻不在害怕。” “我害怕夏亚哥哥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個夜晚，而所谓再相见的约定其实只是伱为了安慰我，让我活下去的谎言……就好像大人们不会告诉孩童父母的死讯，而只是会说他们去了很遥远的地方一样。” 那双苍银色的美眸微微垂落。 “幸好。” 少女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幸好，那一日，夏亚哥哥并没有背叛自己。 幸好，这五百年的等待最终开花结果。 于是，名为席尔薇雅的女孩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于是，属于她的世界，再一次有了光亮。 轰隆—— 轰隆—— 那轰鸣声愈发响亮。 这是从席尔薇雅的整个内心世界所传来的鸣响。 那白垩的高塔正在崩塌。 一块又一块的巨大白砖从高空中坠落，溅起了漫天的烟尘。 整座高塔都在分崩离析，明亮的阳光透过白砖脱落的孔隙照耀而来，照亮了塔内那片无光的世界。 席尔薇雅沉默地看着高塔在轰鸣中崩毁，阳光透过白塔的缝隙洒落在她那银白的发丝之上，宛若淡金色的霓裳。 夏亚便这样听着席尔薇雅的诉说，心中很难过。 在从暗影议会那里确认了历史残响的真相以后，夏亚其实也幻想过很多次与席尔薇雅再见面时的场景。 比如她早已将五百年前的那个夏亚哥哥所遗忘。 再比如作为上位者，看见自己这个年少时的熟人随意地点了点头 亦或者是萍水相逢的淡然一笑…… 可偏偏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样。 她本该是君临天下，被万人所景仰的白塔之主啊。 掌声，鲜花，权势与荣光，席尔薇雅可以拥抱这个世界人类所追求的一切。 可她却仅仅只是把自己埋葬在白砖所砌成的高塔里，守着那份已经模糊不清的回忆和重逢的约定，在这片没有光亮的世界里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夏亚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席尔薇雅那苍银色的头发，如同他在历史残响中经常做的那样。 这位苍银魔女的发丝很柔软顺滑，带着淡淡薰衣草的香气。 在此过程中席尔薇雅没有分毫抗拒的想法。 就好像此刻的她不是刚刚一道言灵便杀死一尊传说阶宠兽的王座强者，而依然是大公宅邸中那个听着夏亚给她讲故事的少女。 轰隆—— 轰隆—— 最后一块白砖粉碎，那座巨大的，宛若坟墓般的高塔也已经不复存在。 唯剩下那一片狼藉的废墟，被那澄澈的阳光所照亮。 “现在，夏亚哥哥，你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了。” 那如风铃般的悦耳声音再次响起。 声音中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动摇，取而代之的，则是微微的期盼。 “我在你的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位子呢。” “是妹妹，是萍水相逢所救下的过路人……还是……” “都不是。” 夏亚的话语将席尔薇雅的声音所打断。 他就这样直视着席尔薇雅那双纯银的美眸，没有闪躲，而是一字一句地开口。 “是喜欢。” “而且，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在说出这句话语的同时，夏亚也在审视着自己的内心。 最开始，在自己的心中，对于席尔薇雅所拥有的其实更多是怜悯与同情。 对于她身份遭遇的同情，对于她即将失去一切的怜悯。 再后来，伴随着在历史残响中度过的一天又一天，那份同情与怜悯也慢慢变成了怜惜和亲情。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自己的心里，确确实实对席尔薇雅存在着几分好感与情愫。 这份情愫，也许源自于那一夜晨星丘陵的夜兰花海中，自己心里对于那一刀的愧疚，也许诞生于对于这五百年来席尔薇雅苦苦坚守的心疼。 也或许来自于更早之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夏亚这般直白的话语，让席尔薇雅不由垂下了眼眸。 “夏亚哥哥还真是贪心啊……明明都有艾若拉小姐了，还能够对其他女人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来。” “那也没办法啊。”夏亚在台阶上靠坐了下来，注视着那洒满废墟的阳光：“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呢。” “不过……你能够这样说，我其实真的很开心。” 席尔薇雅最后的呢喃声很轻微，无人听闻。 “那么，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和艾若拉小姐比起来呢？” 送命题二号来了。 你要不直接问我你和小艾掉进湖里我会先救谁算了。 夏亚感觉自己人有点麻。 他没有开口回答，但是那溢散的情绪波动，却在席尔薇雅的内心世界中被她所轻而易举地洞察。 然后，知晓了问题的答案。 席尔薇雅便这样沉默地感受着那份夏亚所溢散而来的，不对于她，而是对于另一位女生的炙热情感。 感受着他们从年幼之时的相知相识，再到之后遭遇锡兰灾厄时的不离不弃，日夜相伴，生死相依。 良久之后，席尔薇雅方才叹了口气。 “真幸运啊，艾若拉小姐。” 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艳羡，却并没有多少不满。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与自己和夏亚所相处的短暂时光相比，对方与夏亚所经历的事情更多。 倒不如说，在亲眼目睹了在晚宴之上夏亚与艾若拉的一切之后，席尔薇雅心中其实对这个问题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只是有些羡慕。 羡慕那个金发的女孩可以从始至终地陪伴在夏亚的身旁，陪他悲伤，陪他欢笑。 而自己却只能独自守在那冰冷的塔里，一遍又一遍地思念。 夏亚只能维持沉默。 倘若换做是别人，得到了这样一位王座级别御兽师的垂青，恐怕只会高兴都来不及，迫不及待地向对方表露自己的忠贞，一心一意，和别的女性划清界限。 毕竟，摆在自己眼前的软饭，那都已经不是少走几十年弯路了，是直接少走几百年弯路。 但是，夏亚却没有开口，甚至连对席尔薇雅说出所谓“善意的谎言”都做不到。 因为他怕小艾伤心，更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那样的事情。 若非如此，那在先前的晚宴之上，夏亚就该选择先虚与委蛇地接受博尔吉亚家族的婚约，而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开出那一枪。 他看到眼前的苍银魔女微微后退了几步，纯银的美眸微垂。 “夏亚哥哥。” “我必须得向你，还有艾若拉小姐道歉。” “道歉。”夏亚有些茫然：“为什么？” “因为我直到现在，内心世界的那座白塔崩毁，我方才发现。” “在此之前的五百年里，我对你抱有的感情其实并非是爱情，而是依存心。” “时间会使得情感变质……”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我将与你的那段回忆视为黑暗世界中的光亮，也亦是唯一的依靠，日思夜想，反复回忆……在这五百年间不断发酵，不断变质。” “等到我苏醒之时，内心的情感其实早已经病态……化为了对于你的依赖，以及浓郁到无法磨灭的独占冲动。” “所以之前与你重逢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吻了你，但那时在我的心中其实并未将夏亚哥哥你视为恋人，而仅仅只是一件独属于我的宝物……因为不想让只属于我的东西被他人所觊觎，从而宣示自己的主权而已。” 席尔薇雅将双手负在身后，微微地笑着：“用夏亚哥哥的话来讲，也就是所谓的病娇吧……那并非是爱，只是某种病态的占有欲罢了。” “我那么做，想必也让艾若拉小姐和夏亚哥哥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是这样吗……” 夏亚吐出了一口气。 内心有些释然，却又有些遗憾。 但是，下一刻他的眼睛忽然睁大。 因为那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又一次在夏亚的脸颊间荡漾而开。 与先前那带着强势和霸道的占有之吻不同，这次席尔薇雅的吻很轻盈，一闪而没。 “席尔薇雅小姐？” 这次夏亚是真的茫然了。 明明前面还说自己的感情并非爱情，而仅仅只是病态的占有欲。 而作为内心世界的主人，席尔薇雅轻易地察觉到了夏亚此刻的困惑。 “在过往的五百年里，我对夏亚哥哥你所抱有的情感并非是爱，而是病态依赖与占有欲。” “嗯……” 席尔薇雅俯下身子，用那双清澈的美眸注视着夏亚。 “所以，从此刻开始的……” “方才是，真正的爱情。” 晨曦的辉光倒映在少女的眼眸里，如同昏黄色的星海。 她的确早来了五百年，于是也等候了五百年。 但是幸运的是，她终归还是等到了。 不再相隔着历史残响，也亦不再横亘遥远的时空。 而是在真正触手可及的现实里。 再一次相逢，相知…… 然后，坠入爱河。 “比起我而言，艾若拉小姐确实领先了很多。” “但既然未到终点，那就一切还尘埃未定，这也是夏亚哥哥你所教会我的道理。” 魔女小姐便这样微微笑着，笑的很灿烂，宛若晨间的阳光。 “那么，夏亚哥哥。” “从今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 ps：这段其实昨晚就码的差不多了，但是改了很久。 总之，求月票！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明明是我先来的（二合一） “那么，主物质位面见，夏亚哥哥。” 悦耳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下一刻，那心象世界中的所有风景。 不论是坍塌的白塔废墟，亦或者是那寂静的庭院都消失不见。 意识化为了一个个明灭不定的泡沫，时而升起，时而破灭。 最终，从灵界归来。 当夏亚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在黑百合区宅邸一楼客厅的天花板。 我这是真被送回家了？ 精神与肉体再次完成了统一，那种魂游天外的晕眩感也逐渐消失不见。 于是夏亚察觉到了更多的信息，比如后颈处那柔软的触感，再比如发丝垂落在自己脖颈后的微微骚痒。 在不久之前他也有过相似的感触，只是与席尔薇雅不同，小艾更喜欢用檀香味的洗发水。 “夏亚同学，睡得舒服吗？” 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随即映入眼帘的则是素白精致的少女容颜。 艾若拉便这样静静地俯瞰着夏亚，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中映射出的冰冷，让夏亚想起了北地的三圣贤雪山。 “挺舒服的，舒服极了，是小时候的味道。” 夏亚打了个哈欠，发出了真诚的赞美。 还记得他们刚从锡兰来到帝都，入学圣罗兰学院没多久的时候，夏亚就特别喜欢躺在艾若拉那穿着丝袜的大腿上午睡。 只是后来小艾长大了一点，似乎是从某些杂志和情感读物上学到了些不靠谱的东西—— 比如太过于轻易得到的东西，男生就不会珍惜…… 于是夏亚原本的每日签到福利，就变成了只有节假日和重大纪念日才能获得的限定奖励。 夏亚为此耿耿于怀了许久，在心底把编写那种情感读物的牛马作者给狠狠地怒斥了一遍。 签到奖励变活动限定，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情？ “久违的福利啊……所以这次是黑丝还是白丝？” 一边说着夏亚便要坐起身子。 但随后，他的上半身便被那双素白柔软的小手给轻轻地按了下来。 “是黑丝哦……因为前不久夏亚同学说白丝看腻了，想要尝试一下新花样，所以专门去准备的。” “原本还想着在晚宴结束之后，好好奖励一下夏亚同学的。” 一边说着，那柔软的小手已经轻轻地触及了夏亚的脖颈处。 纤细的手指一路向上，带着冰凉的触感，抚摸着夏亚脸庞的轮廓，最终定格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揉捏着。 “夏亚同学在晚宴上的表现，让我很开心，也很满意。” “所以既然夏亚同学喜欢的话，那就继续多享受一会吧。” 夏亚无力反抗，于是只能在心里默念着数字。 一般来讲，自家这位小女友称呼他的时候都会直呼其名，一旦用上了“夏亚同学”这个敬称的时候，就说明情况不是太妙。 而现在一连五個“夏亚同学”，那是直接五连，诸天灭地了。 没救了，等死吧。 于是夏亚索性放弃了挣扎，任由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按摩着自己的穴位。 没办法，誓约殿堂中的那一幕都被小艾亲眼目睹了，任凭他再怎么发挥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法狡辩。 这种时候抵抗和嘴硬没有意义，不如干脆摆烂享受。 大不了到时候在床上服个软认个错，一切也就过去了。 不过艾若拉显然没有就这样放过夏亚的打算，她微微俯下头，在夏亚的耳畔轻声地开口。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夏亚的耳根上，带着湿润和轻微的骚痒。 “那位席尔薇雅冕下，先前认识你吗？” “嗯。” “她也喜欢你？” “嗯。” “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认识的？” “嗯。” “认识很久了？” “嗯。” 艾若拉紧咬着银牙：“那你们之间，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羞涩，甚至还有颤音：“难道说，你们连那一步，都已经做过了吗？” “没，这个真没，只是接吻过而已。” 夏亚急忙开口否认。 他不喜欢欺骗小艾，但那种莫须有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准确来讲，就连我和席尔薇雅彼此间的情感，都只是几十分钟前才刚刚确认的。” …… 「这就是夏亚哥哥书里所说的……膝枕吗？」 有淡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显现。 身着长裙，银发银眸的魔女出现在了宅邸的二层。 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本装订成册的草稿本，一边翻阅着，嘴角则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倘若是菲欧伦在这里必然要大吃一惊，因为在她跟随着苍银魔女席尔薇雅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从未见过这位白塔之主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此时此刻，这位帝国的南方监察使还在誓约之殿的现场处理着晚宴风波的后续事宜，并没有前来。 而察觉到了虚空中浮现而出的文字，金发少女那原本因为夏亚回答而稍稍缓和的俏脸，此刻瞬间又垮了下来。 下一刻，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再次俯下身子，在夏亚的唇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做完这一切后，艾若拉方才重新抬起头。 她看向二楼的席尔薇雅，语气清冷地开口：“不好意思，让席尔薇雅冕下看到我和夏亚同学平日里的日常生活了。” 我的小艾啊。 说出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把你的表情管理做做好。 夏亚从强制膝枕的处境中摆脱，在沙发上坐起了身子。 他看着面前那声音清冷，但素白的俏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红晕的金发少女，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 虽然很感谢席尔薇雅送来的助攻，让自己同时享受了小艾的双重福利，但他是真有点看不下去了。 丢人啊，太丢人了。 傲娇这个标签会沦落为败犬的象征，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是这样吗？」 「那艾若拉小姐还真是幸运。」 察觉到了艾若拉的举动，那虚空中浮现而出的娟秀淡金色字迹，此刻也不由变得轻快和雀跃了几分。 很显然，原本席尔薇雅还不确定自己所夺走的到底是不是夏亚的第一次，但是如今艾若拉的回应却给了她答案。 苍银的魔女便这样从二楼顺着楼梯走下，那双银色的美眸扫过宅邸内的摆设和家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一切。 当然，她花费心思最多的还是夏亚那间卧室。 以王座级御兽师的精神力一心多用很简单，在先前艾若拉还没回到宅邸的时候，席尔薇雅便这样坐在那张洁白的床边，一边看着少年熟睡时的脸庞，一边将房间内的一切都铭记于心。 “席尔薇雅冕下这是在做什么？” 艾若拉不由自主地开口。 即便她明知道眼前的是一位传奇，但在艾若拉看来，黑百合区的这处房子就是她和夏亚的私人空间。 可是此刻看着席尔薇雅如女主人般环顾房屋，艾若拉心中颇有些自己的东西被外人抢走的不悦感。 淡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显现而出。 「当然是为了熟悉这座宅邸。」 「毕竟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少不得还要造访这里。」 夏亚看出了席尔薇雅话语中的信息：“你以后还要常来？” 「嗯，我以后就常驻在卡美洛了。」 「怎么……」 苍银魔女看向夏亚，眼眸中流露出些微的笑意。 「不欢迎我吗，夏亚哥哥？」 …… “那怎么可能。” 夏亚摇了摇头，断然否认。 开什么国际玩笑。 既然之前在灵界，席尔薇雅已经向自己袒露过心意，那在夏亚的眼中，对方就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恨不得随时带在身边的那种。 “但是这会有很多阻力吧。” 夏亚想了想：“白塔那边没有意见吗？你苏醒的消息应该藏不了多久，很快便会传遍整个西大陆。” “而且帝国这边可能也不会接受，一位并非己方势力的传奇，还是传奇中的王座，可是很容易遭人忌惮的。” 「那很重要吗？」 席尔薇雅微微侧头，柔软的银发垂落。 「最初的白塔，仅仅只是我为自己所搭建，用来埋葬己身的坟墓。」 「而如今，我心中的白塔崩碎了，但现实中的白塔却依然矗立着，连我都未曾想到，它会成为无数人的家园与心之所向。」 「不过那一切与我无关，我对成为一方超凡势力的主人也并没有什么追求。」 「对我而言，我存留于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夏亚哥哥你而已。」 「至于白塔，我相信伊丝维妲她们会处理好一切的。」 夏亚想了想，刚要再度开口。 但是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自己身旁的金发少女周遭，所传递而来的阵阵寒意。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成冰，让夏亚想要问出口的话语被封存了起来。 笃笃笃—— 就在这时敲门声从远处的大门处传来，打破了宅邸内死一般的寂静。 夏亚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去开门。” 他快步从沙发上坐起，飞也似地逃离了这片空气凝结的客厅。 对于此刻的他来讲，无论现在来的是谁都是帮了他大忙。 但是很快，夏亚便发现自己似乎高兴地有些太早了点。 房门之后，是身穿一袭黑红相间军服的少女。 而更让人瞩目的则是她那高贵而威严的气场，让见者在不由自主间忽略其年龄与容貌。 弗雷斯塔帝国的第二皇女——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吧，我的执剑者。” 看见夏亚打开房门，伊莎黛拉那面无表情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挥了挥手，遣散了身后同样身穿军服的侍从们。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 宅邸的屋顶，漆黑的烟囱中冒出浓烟。 灯火通明的房间之内，烹饪的香味传递而出。 现在早已经过了晚饭的饭点，但先前博尔吉亚家所主持的晚宴最终戛然而止，不论是哪一方都没有吃好。 这并非是随随便便就能辟谷的修仙世界，传奇之下无人不需要进食。 伊莎黛拉虽然拥有着传奇的战力，甚至已经足以与古德里安这位老牌传奇正面硬刚，但她的位阶其实很微妙，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还未曾真正步入传奇。 而席尔薇雅虽然已是王座，但听到夏亚吃饭的提议之后，却反而是第一个点头的那位。 于是在伊莎黛拉的指令之下，一道道源自于西大陆各处，用保温魔导器所封存的最新鲜食材被陆续运到了夏亚的家中。 夏亚和艾若拉主厨，闪闪、银、还有赤红按照老规矩打下手。 作为与夏亚心意相通的宠兽伙伴，它们对夏亚此刻的修罗场处境感同身受，于是做的也格外卖力。 一道道菜肴被端上了桌子，食物的热气与芬芳，也让那原本凝结成冰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果然，要想赢得女人的心，就得先赢得女人的胃。 夏亚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般，感谢自己从前世继承而来了一手好厨艺。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夏亚伱会有现在的这一天。” 一同烹饪的时候，艾若拉看着夏亚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甘心，自己苦苦等了许久的初吻，居然就这样被席尔薇雅冕下夺走了。” 她当然知道以夏亚的优秀，少不得引来别的女人的窥伺。 就连夏亚那撰写出《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的梦想，其实艾若拉也很清楚。 她最生气的，其实是自己没有成为夏亚的第一位。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认识夏亚也好，拥抱也好，膝枕也好…… 艾若拉有些闷闷不乐：“所以从今往后，要更多地补偿回来。” 夏亚耸了耸肩，把手中的菜刀扔给赤红。 然后他伸出手，将眼前的金发少女搂入怀中：“其实我还有一个第一次没被拿走，小艾你今晚要帮我吗？” 闻言，夏亚顿时感觉怀中少女那柔软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低垂着眸子，别过了头去，声音小的宛若蚊子叫：“等到婚礼的时候，我们再……” 唉，傲娇。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四章 希望明年的今日，能够成为夏亚哥哥的家人 一场家宴，没有誓约之殿那场晚宴的奢华，却透露出几分温馨。 铜锅里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新鲜的菜品在沸水中上下翻滚着。 主菜是麻辣锅底的火锅，只不过这次因为堂堂白塔之主与第二皇女的到访，夏亚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拿出那口炼金用的大坩埚。 配菜则是一众伊莎黛拉与席尔薇雅闻所未闻的菜品，用夏亚的话来讲，这是他的家乡菜。 按照伊莎黛拉与席尔薇雅的理解，那自然就是北境雪原区域的特色菜品。 唯有艾若拉狐疑地看向夏亚。 “明明我也出身自锡兰，为什么从来没见过这些烹饪方法？” “英古利特家族虽然落魄，但好歹也算是个一方领主，家里面请的都是正规主厨，像小艾你这样的贵族大小姐当然不会知道锡兰平民们的特色美食。” 夏亚将手中的一盘红烧肉放到了餐桌上。 “这都是我跟着收养我的那位老猎人学来的手艺。” 金发少女用筷子熟练地夹起一块红烧肉，听到夏亚的回答时方才歪了歪小脑袋：“那你在皇家书社出版的那些热销，还有在黑百合区那些商业上的头脑，也都是那位雪原猎人前辈教的？” “没错。” 夏亚无奈地点了点头：“不像你们，要么是贵族嫡子，要么干脆出身皇室，压力出身什么的姑且不说，至少衣食方面无忧……” “我们穷人的孩子就是得早当家。” “那位雪原猎人抚养教导了我五年，所以我会点商业技巧，会点写作，顺带再对御兽和烹饪略知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总比某位在夏威夷呆了几个月，就学会了开飞机开船开车的死神小学生靠谱点。 “哦。” 艾若拉信服地点了点头，重新低下头开始解决起了那盘红烧肉。 片刻之后，她才带着些许遗憾地开口：“可惜我在锡兰的时候，没有机会让那位雪原猎人前辈也教导我一下。” 这话艾若拉说的真心实意，夏亚是典型的撒手掌柜，还时常离开帝都，黑百合区内的很多商铺都是她在接管，但是越是深入其中，艾若拉便越明白夏亚许多思路与想法的超前性。 作为接替夏亚管理这些产业的经营者，她哪怕只是维持住现状便已经如履薄冰。 所以艾若拉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多接触接触那位多才多艺的老猎人，要是能从中学到一些皮毛，那自己现在也就能更好地帮助夏亚了。 于是，夏亚原本已经想好的说辞顿时凝固在了喉中。 这就是直感型选手的可怕之处。 有时候，她能够以夏亚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刁钻角度洞察出夏亚的漏洞，比如好几次捉奸。 但更多的情况下，艾若拉所展示在夏亚面前的却是她那蠢萌的一面。 哪怕是随口说出，经不起推敲的扯淡话，艾若拉却都能够坚信不疑……只因为那是夏亚所说的。 克星啊，克星。 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后，夏亚将手中的最后一道菜品端上了桌子。 那是一枚枚泡在热水里的糯米团子，外表洁白晶莹，宛若白玉。 “这也是我家乡的特色菜，不过与前面的那些不同，算是节日的限定款式。” 夏亚轻声开口。 就在这时，远方的高楼传来了古朴而厚重的古钟嗡鸣。 那是代表着零点已过的钟声，经历了这一场晚宴的折腾，再加上之后灵界与厨房内的一阵忙活，此刻已经是夜深时分。 “这道菜，在我的家乡被称为元宵，或者是汤圆。” “一般而言，是只有元宵节，也就是今天才会品尝的小吃。” 夏亚在大桌子上空余的座位落座，左手边是艾若拉，右手边则是席尔薇雅。 萌芽之月是西大陆所独有的称呼，象征着冬日的尾声，以及万物苏生之时。 倘若换算成夏亚家乡的说法，那就是一月末到二月末的光景。 而今天，正是元宵。 “这种小吃也寄托了人们对于新的一年的期盼与向往。” 一边说着，夏亚伸出筷子，将一枚汤圆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希望新的一年能够合家幸福，团团圆圆。” …… “合家幸福，团团圆圆吗？” 伊莎黛拉同样伸出了筷子，夹起了一枚汤圆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然后，感受着那甜蜜的黑芝麻馅在自己的口中一点点荡漾而开。 那原本面无表情的俏脸之上，同样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从未用过筷子，作为皇女，伊莎黛拉自幼所习惯的餐具都是刀叉。 不过以一位临近传奇御兽师的精神力，想要掌握和理解这些新鲜事物都并非难事。 “还真是个朴素而平淡的愿望。” “不过，确实，也是我此刻最真挚的念想。” 这一刻，伊莎黛拉稍稍卸下了那完美无缺的帝国皇女的伪装。 “只是，在这个存在着超凡力量，弱者想要变强，强者想要更强，就连传奇都无时无刻不想着登神的世界里。” “和平，其实也是最奢侈的追求。” 她没有多言，但其实每個人都能明白伊莎黛拉所说的道理。 深渊，邪教团，失落兽王……还有那些或是隐匿于星界，或是潜藏于维度间隙之中的所谓神明…… 西大陆从来都不是一片和平的乐土，战争从未停歇，每一分每一秒的和平，都是付出无数鲜血所换来的。 在伊莎黛拉的身旁，席尔薇雅同样尝了尝一枚宛若白玉般的汤圆，那苍银的美眸中流淌着淡淡的水波。 她并未开口，或者准确来讲，席尔薇雅真正的声音，其实只有夏亚一人听闻过。 席尔薇雅那素白的手中，一本厚重的古籍浮现。 淡金色的字迹，在空白的书页上缓缓显现而出。 苍银魔女微侧着身子，那书页上娟秀的文字恰好能被夏亚一人所看见。 「希望明年元宵节的时候——」 「能够以家人的身份，和夏亚哥哥一起在这里吃汤圆」 …… ps：今天不发大章了，当回两更兽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五章 圣枪与圣剑 「希望明年元宵节的时候——」 「能够以家人的身份，和夏亚哥哥一起在这里吃汤圆」 在看到这段文字的同时，夏亚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不信以一位传奇御兽师的精神力，连让日记对外人隐秘的能力都没有，那日记上的文字分明就是写给他看的。 这一刻，夏亚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席尔薇雅不久前在他耳畔所道出的话语：“既然未到终点，那就一切还尘埃未定，这也是夏亚哥哥你所教会我的道理。” 那并非是一句空口无凭的虚言，而是实打实的宣战布告。 而现在，便是席尔薇雅所发起的第一记攻势。 席尔薇雅确实依然是夏亚记忆中的那个席尔薇雅，为了不让自己在漫长的时间里变质，她将自己埋葬在白塔中，连带着那些多余的记忆也一同抹去。 但是这五百多年的光阴，终归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就比如伴随着多年的日思夜想，这位如今的苍银魔女也变得侵略性十足，丝毫没有了当年那青涩纯真少女的模样。 而夏亚不得不承认，席尔薇雅的进攻很有效。 就在刚刚这一刻，他狠狠地心动了。 …… 满满一大桌的菜肴，半个小时之内便被扫荡一空。 直到此时夏亚方才发现，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胃这句话并非是虚言。 虽然论及仪态上的优雅无可挑剔，但毕竟小艾和伊莎黛拉都是亲身上场作战型的御兽师，食量确实不可小觑。 “古德里安.博尔吉亚死了。” 酒饱饭足之后，伊莎黛拉方才面色一凛，重新回归了正题。 “只有真正迈入传奇位阶，才能自如地穿行于星界，不能在星界中自由行动算是我的短板之一……我本来想向暗影议会购买其在星界的确切情报，让老师出手将其追杀至死。” “但是，按照奥古蒂娜的回复，他确实已经陨落了。” “我猜测，应该是那位夜之女王亲自出手了。” 「我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也感应不到了，是奥古蒂娜的隐匿权能」 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浮现。 席尔薇雅那面无表情的素白脸颊之上，此刻也带上了一丝微微的寒意。 那场晚宴，她可是伪装成南方监察使菲欧伦的侍从，全程在一旁目睹的。 古德里安在晚宴之上，三番五次地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夏亚施压，一言一行中都完全不将夏亚放在眼里，早就上了席尔薇雅的必杀名单。 这还是她今生今世第一次对某人产生如此大的杀意，哪怕是先前的诺顿都远没有这般浓郁，那时候的她更多是哀莫大于心死。 若非是后来奥古蒂娜传音，再加上迫切的想要与夏亚重逢，不然她绝不会把亲手杀死古德里安的机会让给别人。 “既然古德里安死了，那博尔吉亚家族纵使还存在，也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伊莎黛拉开口：“旧贵族们不可能就此死心，他们的背后依然站着不止一位传奇，但是在弄清楚席尔薇雅冕下的来意之前，必然不可能再轻举妄动。” “虽然席尔薇雅冕下消失了许久，但是西大陆的各方超凡势力，对于历代传奇的资料档案必然有所存留。” “要不了多久，苍银魔女复苏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西大陆。” 一边说着，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席尔薇雅：“席尔薇雅冕下，我也想代表帝国确认一下你的意愿。” “不知道白塔是否愿意与帝国结盟……” 「不」 「我所能代表的，仅仅只有我自己。」 那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悄然浮现。 「结盟与否，那是艾丝维妲她们的事情。」 「如果伊丝维妲她们没意见的话，白塔会在卡美洛开设一座分塔，届时将会由我来坐镇分部……」 「当然，倘若她们不愿意的话，那我便会卸去白塔之主的位子，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留在夏亚哥哥的身旁。」 那淡金色的娟秀文字一字一句地显现。 席尔薇雅便这样轻轻地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丝毫未曾在意自己所说的一切倘若传出去，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渲染大波。 伊莎黛拉认识那位有着「寂静歌者」称号的白塔副塔主伊丝维妲。 一直以来，她都秉持着中立的原则，始终让白塔保持着超然的地位，从未插手过任何势力的争端之中。 但是现在，那位寂静歌者恐怕就要有的头疼了。 真要让白塔在帝都开设分塔，那再结合晚宴上席尔薇雅的所作所为，白塔一直以来的中立地位自然也将不复存在。 但是倘若不开，那自家塔主可都要跑路了。 那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从始至终，伊丝维妲家族的祖祖辈辈，都自认为是那位苍银魔女的守墓人。 “我明白了。” 伊莎黛拉点了点头。 虽然席尔薇雅口头上说着自己并不代表白塔，但一位传奇常驻帝都，本身就已经可以说明许多事情。 对于如今风雨飘摇的帝国而言，这已经算是莫大的好消息了。 如此想着，伊莎黛拉又将目光投向了夏亚身旁，正在安静地吃着饭后甜点的金发少女。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方才轻声开口。 “艾若拉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先前在晚宴上具现而出的古代种宠兽吗？” 金发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的目光并未投向伊莎黛拉，而是直接看向了夏亚。 在夏亚轻轻点了点头后，艾若拉那碧蓝色的眼眸中，方才闪过了一缕淡淡的银芒。 下一刻，那柄宛若由秘银所打造的骑枪，在顷刻之间具现而出。 凛冽的锋锐气机切割着周遭的一切，让周遭的客厅墙壁上都浮现出了淡淡的裂痕。 唯有在场的三人未曾受到影响，伊莎黛拉与席尔薇雅是因为靠着自身实力强行抵消，而夏亚则是被骑士枪的主人主动避开。 也就是在那柄苍银骑士枪显现的刹那。 一柄闪耀着黄金辉光的圣剑，也同样浮现而出。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六章 黄金黎明（二合一） 纯银的骑枪与黄金之剑交相辉映。 在这一刹那，有某种古老的神秘溢散而出，带着亘古深邃的悠远气息。 在那古老的神秘面前，夏亚分明感受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那些宛若星辰光点般的时之砂也不再晦暗死寂。 而是闪烁了起来，宛若真正的星辰大海。 这就是最顶尖的圣遗物吗？ 仅仅只是复苏的些许气机，便已经涉及到了时空间的规则领域。 夏亚看着那具现而出的枪与剑，心中也大致有所猜测。 好歹先前为了寻找苍庭古国的遗迹，夏亚也算是个半吊子的考古学家，之后更是当上了帝国的执剑者。 对于弗雷斯塔帝国的历史，夏亚还是有所耳闻的。 自然更是了解，曾经被那位「骑士王」所持有的，断钢圣剑与风暴骑枪的传说。 当然，既然是存在于古籍和吟游诗人口中的古老传说，那其中究竟有多少编造的成分，自然也就不好说了。 反正当时夏亚看到什么“不毁的极光”，“由星球锻造的圣剑”，“世界尽头之塔”，“锁系星辰的风暴之锚”之类的描述时候，是一脸懵逼的。 他会给艾若拉所契约的那柄古代圣遗物宠兽命名为“伦戈米尼亚德”，也正是参考了这个传说，想着碰瓷一下逼格。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夏亚也逐渐对小艾所契约的圣遗物真实来历产生了怀疑。 毕竟圣遗物类型宠兽的真实价值极难判断，真要论上限可以说无穷高，西大陆的历史早已断绝，如果是某件来自于好几个纪元前神话时代的圣遗物，那种族等级也许都已经超越了七阶，向着半神或是王座靠拢了。 但倘若只是普普通通的四五阶刀剑兵器，单纯是靠着漫长的时间熬上来成为的圣遗物……那潜力就极为一般了。 动物类宠兽存在着进化这一说法，哪怕是最低阶的花粉虫也未必没有机会进化为真正的流星龙，可圣遗物的上限直接决定于其前身，纵然可以一步步复苏，但想要超越原初的形态却是难上加难。 所以绝大部分情况下，圣遗物类型宠兽在前中期的优势极大，但是等到了御兽师逐渐步入高阶，这种优势便会迅速减小，甚至被反过来超越。 但艾若拉不同。 明明夏亚自身的御兽师天赋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更有着统子的辅助，自身也算是修炼勤奋的类型。 但艾若拉居然从始至终都能跟上他的脚步，每次夏亚通过统子的任务奖励完成了实力的跃迁，她都能紧随其后。 甚至论及正面战力，除非夏亚用出某些一次性的氪金能力，艾若拉还要在他之上。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有句话是怎么讲来着? 能够和氪金战士抗衡的，只有欧皇。 不会自己随口帮小艾的宠兽取了个名字，最后还真的言出法随成真了吧？ 这样的怀疑在夏亚心中保持了很久，直到现在伊莎黛拉本人出面，基本上算是给出了石锤。 能够唤醒那柄圣剑的圣遗物，其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虽然先前就有所猜测，不过没想到，那柄圣枪居然也重出天日，而且认主了。” 伊莎黛拉那双赤红色的美眸注视着那柄银枪，良久之后，方才重新看向了艾若拉。 “也许艾若拉小姐你还不太清楚……” “但是，作为与圣剑齐名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在完全复苏后的种族等级，已经超越了普通传奇的界限。” 她的话语微微顿了顿，方才再次开口：“民间有些流言或许言过其实，在其实那些传说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一边说着，伊莎黛拉的目光锁定在艾若拉的脸庞上： “作为风暴化身的岚之锚，完全复苏情况下的伦戈米尼亚德，其中所蕴含的神秘足以让你通过反馈，一举晋升传奇。” “甚至借此跨越王座的界限……也并非不可能。” 由这位第二皇女口中所说出的话语，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动摇。 有机会跨越王座的界限。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哪怕是先前的夏亚，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也仅仅只是传奇种子而已。 但饶是如此，各种邀约便已经纷至沓来，不论是伊莎黛拉邀请他成为执剑者，亦或者是博尔吉亚家族的联姻，其实都是对于夏亚未来所进行的投资。 而艾若拉只要成长起来便有机会跨越王座界限，这個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渲染大波，不知道多少超凡势力会不择手段地对其进行拉拢，甚至直接许以未来首领的地位。 现在的西大陆可不是灾厄大地时期圣者多如狗，传奇遍地走的版本……每一位传奇都是高高在上，足以开辟国度的一方诸侯，就更不用说传奇之上的王座了。 然而，面对伊莎黛拉的注视，金发少女却只是带着些许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在展示完自己的圣遗物后，她便迅速将伦戈米尼亚德收回，重新将注意力投入了眼前未曾吃完的餐后甜品，那方小小的提拉米苏蛋糕之上。 她手握着小巧的银勺，不断将甜品送入口中，时不时还递向身旁的夏亚……仿佛在艾若拉的眼里，第二皇女口中那个足以让西大陆掀起轩然大波的消息，还没有与夏亚分享甜点来的重要。 倒是夏亚的眼睛亮了：“皇女殿下也获得了圣剑的认主吧？” “嗯。” “既然如此，那想必皇室里也有不少用于复苏古代圣遗物的超凡资源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分给小艾一点。” “小艾是我的人，而我又是帝国的执剑者。” “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为帝国培养力量了。” 第二皇女看了看艾若拉，又看了看夏亚。 良久之后，她方才微微摇了摇头，打消了先前心中所升起的招募之意。 原本的话，先皇的圣枪复苏，那她作为帝国皇室，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放弃将圣枪的契约者招募入麾下的。 只是在高处的房间里，目睹了那场誓约之殿晚宴的全过程之后……伊莎黛拉方才稍稍理解了那位金发少女与夏亚之间的关系。 远非先前她所猜测的侍从，朋友或是女仆，恋人…… 这是外人所无法动摇，也亦绝无插足可能的羁绊，超越了生死。 “也是。” “说起来，虽然执剑者与皇室是合作者的关系。” “但是真要算起来，这场晚宴下来，我其实亏欠了你许多。” 伊莎黛拉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先前为了复苏圣剑，确实准备了相当之多适用于复苏古代种与圣遗物的高阶超凡素材。 只是如今圣剑已经基本复苏完成，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那些素材也就成为了盈余。 当然，说是盈余，但其实这种高阶进化材料根本不缺买家。 但夏亚对她的帮助，却远超于此。 若非是夏亚拒绝了博尔吉亚家族的婚约，那皇室的声望都要在昨天一落千丈。 而且若非是夏亚的存在，席尔薇雅这位白塔之主也根本不可能出手重创古德里安。 一位王座级御兽师的出手，这可远不是金钱能够换来的。 可以说，完全是依靠夏亚的一己之力，方才颠覆了这场很可能决定整个弗雷斯塔帝国未来命运的晚宴结局。 “我会让人把皇室宝库内多余的材料都送过来，虽然不足以弥补先前的亏欠，但也算是展示一下我的诚意了。” 一边说着，这位第二皇女的话语中微微带上了几分柔和：“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但是你能够在晚宴上拒绝那份婚约，都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哪里的事。” 夏亚大义凛然地摆了摆手：“帝国是我家，建设靠大家，比起那些整天想着搞事还和我有仇的旧贵族们，我当然还是更支持皇女殿下您一点。” 好歹也是自己的金主大大，表面工作当然不能落下。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自己已经傍上了席尔薇雅这条大白腿，还是嫁妆自带一整座白塔的超级富婆。 而夏亚其实也从来都是标准的实用主义者，丝毫不介意恰富婆软饭。 但关键在于，夏亚的能力体系比较特殊。 有着系统，尤其是新开放的时之砂商城的存在，除了少数情况以外，夏亚并不怎么需求现实中的超凡资源和材料，他所需要的时之砂只能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得。 真正的吃资源大户，其实是小艾。 夏亚早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绝不让小艾受委屈，她投靠别的势力该有的待遇自己这一分也不能少。 但圣遗物这玩意，要想加快复苏进度……除了随缘干等，便唯有不计代价地砸钱。 尤其是现在知晓了小艾第一魂约那圣枪的来历之后，其后所预计的资源投入就更是恐怖惊人了……那可是王座级的潜力，真到了那个地步，夏亚在黑百合区的这点产业哪怕全部变卖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哪怕夏亚能接受自己被大富婆席尔薇雅包养……但用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的钱，去养另一个女人…… 真要这样么干了，那夏亚真有点担心自己啥时候就会迎来诚哥同款柴刀结局。 「夏亚哥哥，其实我并不介意你用白塔的钱去养成小艾哦？」 「只要……给我一点补偿就行了。」 就在夏亚思绪发散，胡思乱想的同时。 他听到了悦耳的声音，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响起。 夏亚有些僵硬地抬头，却看到身旁那位银发的魔女正用素白的手腕托着下巴，巧笑嫣然地看向自己。 读心术？ 不对，这里不是灵界。 哪怕是传奇也不可能跨越认知壁垒，直接洞悉到他人心思…… 这只是席尔薇雅以王座御兽师的强大分析能力，从我和伊莎黛拉刚才的谈话以及诸多微表情中，猜测出了我此刻的心中所想。 该死，难道王座级御兽师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好像还真可以为所欲为，那没事了。 夏亚将自己的表情管理加强了几分，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至于席尔薇雅的提议，他就当做是耳边风了。 先不说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说不说得过去，单是那个“一点补偿”，就让夏亚有些ptsd了。 现在的席尔薇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小女孩了，进攻欲望高的吓人。 万一到时候在小艾面前直接再来上一次白学世界名画，天知道自己又得跪多少天的搓衣板。 ……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 “虽然朴素，但确实是颇为温馨的一餐，多谢款待。” 伊莎黛拉从木椅上站起了身子，重新穿上了那件黑红相间的黑鹫军服。 她推开了门关的大门，街道上铭刻着黑鹫金纹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对了，奥古蒂娜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皇女回眸，看向夏亚。 奥古蒂娜吗？ 夏亚回想起了那位在暗影议会中有着一面之缘的夜之女王。 之前那次见面时，他便隐约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 而且这一次，奥古蒂娜更是违背了暗影议会一直以来的中立立场，直接杀死了古德里安。 不过不论如何，至少从目前的表现上来看，那位夜之女王对自己这一方还是保持着善意。 “她说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圣庭，但是，并非圣庭，至少，并非是圣庭的全部。” “还有，小心「黄金黎明」。” 伊莎黛拉一字一句地复述：“以上就是她让我传话的全部内容。” “锡兰的事情我其实一直有在追查，那封信确实是古德里安本人的意思……由博尔吉亚家的大管家里尔亲自送出，与通缉犯沃里克完成了交易，全程只有这三人知晓。” “但这其中其实还是存在着疑点……而最大的疑点，便是古德里安的动机。” “想要夺取冬之花的誓约之棋，以及八大誓约家族之一的权力……确实可以说是古德里安的动机之一。” “但是为了这点利益，真的值得让他们与一位通缉犯合作吗？冬之花确实已经没落，势力局限于锡兰，对博尔吉亚家族并没有什么威胁可言。” “而和教国的通缉犯合作，此事一旦暴露，将会影响很大，甚至让博尔吉亚家与圣庭原本不错的合作关系都就此中止。” 第二皇女那赤红色的眼眸里闪着清冷的光。 “我原本猜测，这可能是教国圣庭和博尔吉亚家族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让古德里安和沃里克充当双重的白手套，借助覆灭锡兰的暴乱，以此来动摇帝国。” “但现在看来，可能并非这么简单。”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七章 小艾在洗碗（二合一） 伊莎黛拉的食指之上，一枚黑鹫徽戒上光芒闪烁。 下一刻，夏亚察觉到了轻微的魔力波动。 有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以伊莎黛拉为中心铺展开来，在将两人之间的空间包裹入其中后便不再扩散，将马车车夫等随从隔绝于两人的谈话之外。 “锡兰的事情，确实和教国无关。” 夏亚开口。 在刚得知锡兰覆灭的部分线索之时，他确实也有想过，身为圣庭通缉犯的沃里克，会不会是教国自导自演的戏码。 毕竟自己所身处的西大陆，可是个标准的西幻世界，而按照他当时饱受前世网文与各类acg作品毒害的固有印象，教廷除了异端审判和狩猎巫师，好像也就只剩下阴恻恻地捣鼓灭世阴谋的大反派标签了。 甚至，夏亚都已经做好了被教廷以莫须有的罪名推上审判庭，然后上演经典反叛神明剧情的准备了。 不过根据夏亚后来所收集验证的情报，最终推翻了这个猜测。 象征着光明的教廷终于不用再担任反派位了，真是可喜可贺。 伊莎黛拉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 虽然从名义上来讲，夏亚也算是帝国的子民，但越是接触，她便越发现自己难以看透对方。 不论是他那位金精灵族的老师，亦或者是那宛若从天而降一般，为了维护他甚至不惜出手重伤一位传奇的苍银魔女…… 再到如今，就连教国内部如此机密的消息，他都有验证渠道。 伊莎黛拉了解夏亚的性格，倘若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他绝不会做出这般定论式的发言。 “如此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 “奥古蒂娜掌握暗影议会这么多年，对审讯，拷问甚至于搜魂的领域都相当精通，古德里安既然落入了她的手里，藏不住秘密。” 伊莎黛拉并未开口追问夏亚情报的来源，而仅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夏亚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但是作为一国皇女，未来的女皇，伊莎黛拉的心中也有着容人的气量。 无论有着什么样的隐秘，只要夏亚还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那就已经足够了。 “还有，奥古蒂娜所说的「黄金黎明」……” 第二皇女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词汇我倒是听老师提起过，似乎是某个古老的超凡者结社，但具体的情报却知之不多。” 她毕竟还太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龄。 虽然靠着惊人的天赋以及疯狂的修行，伊莎黛拉单论作为御兽师的实力已经屹立于西大陆的顶端。 但论及阅历和隐秘知识的积累，却远远无法和那些活了百年以上的古老传奇相提并论。 “既然奥古蒂娜提醒，我之后会拜托老师和秘情处进行调查。” “另外，你也要小心，这次晚宴的影响太大，而且博尔吉亚邀请的宾客众多，无法隐瞒……你和席尔薇雅冕下都在这次晚宴上出尽了风头，有关你们的事情很快便会传遍整個西大陆。” “倘若锡兰的覆灭真的与黄金黎明有关，那你和艾若拉作为锡兰唯二的幸存者，也必然会进入「黄金黎明」的视线，很难说那个古老结社究竟会对你们抱有何等态度。” “而一个能够不露痕迹地影响古德里安这位老牌传奇决策的古老结社……其背后所蕴含的能量，也许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伊莎黛拉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遥远的夜空。 “毕竟，天知道在那次级位面、维度裂缝与星界之中……究竟潜藏着多少背弃了人性，转投向神性的存在。” 她的话语有些虚无缥缈，但夏亚却能够理解伊莎黛拉的内涵。 西大陆中，当前还活跃于明面之上的传奇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位，每一位都赫赫有名。 但是，一位传奇的寿命，最少也有数百年。 而且以传奇御兽师那已经化为精神海洋的灵魂强度，有太多强行续命，苟延残喘的手段。 先不提种族本身便是长生种的情况……不论是与植物系宠兽签订契约强化生命力，亦或者通过死灵教派的禁术将自己转化为不死生物，再或者干脆夺舍转生…… 对于传奇而言，真想苟下去的话，哪怕苟上千年也未必不可能。 而绝大部分古老传奇的档案中，都仅仅只是“失踪”而不是“死亡”，从旧纪元至今，没人知道究竟存续下了多少传奇，就如同席尔薇雅一样，找个次级位面自我封印，谁知道你究竟是死是活。 当然，席尔薇雅自我封印是为了期望与夏亚重逢，但其他传奇却不同。 数百年的时光，他们过去所珍视的一切……家人，亲友都早已逝去，心中所残存的，仅仅只有那对于成神的执念。 这种复苏的古老传奇，神性早已经大于人性，也意味着世俗道德几乎完全无法对其进行约束。 “圣剑与圣枪皆是承载着位面的意志诞生，由星球本身锻造而出的兵装，在锻造之初便承载着「救世」的目的。” “上一次圣剑与圣枪显现，还是近千年前，神圣历未曾创立的旧纪元……” “而现在它们再次认主复苏，是预示着一个远比「灾厄大地」时期更加混乱，堪比旧纪元末期的乱世要降临了吗？” 皇女那赤红色的美眸中闪烁着些微的冷意。 “不过，不论那些复苏者来自于何等古老的过去。” “但既然选择于这个时代复苏，那么便唯有遵守这个时代的秩序……” “否则，既然已经逝去了，那就永远的逝去吧。” …… “皇女殿下的野心是真不小啊。” 站在宅邸二楼，看着那在街道上向着城外渐行渐远的黑鹫马车背影，夏亚不由在心中暗暗吐槽。 这是要平定乱世，把那些可能复苏的古老传奇全部打服的大气魄啊。 不过也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气，恐怕也不会让那柄圣剑认主。 「夏亚哥哥，我也先走了。」 席尔薇雅伸出了小巧的本子递到夏亚面前，上面铭刻着一行娟秀的淡金色字迹。 早在历史残响的最终幕，夏亚便已经帮她补全了那灵魂深处空白残损的黄昏权柄与神性。 再加上五百多年过去，如今的席尔薇雅早已经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与权能，而不用再担心如最开始接触黄昏神性那般，只要说话便化为屠戮无辜者的言灵。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更喜欢用书写文字的方式与人进行交流，这是夏亚在五百多年前所教她进行自我约束的技巧，时至今日已成了习惯。 夏亚点了点头：“嗯，是要和伊丝维妲副塔主她们商量在帝都开辟白塔分塔的事情吗？” 席尔薇雅那苍银色的美眸眨了眨，点了点头，小本子上淡金色的字迹缓缓浮现。 「五百多年前，在我成就传奇之后，黄金黎明曾经派使者和我进行过一次接触。」 「从他的身上，我察觉到了与我相似的气息。」 「他应该也与我一样，以某种特殊方法容纳了残缺的神性或是权柄，只是融合度相比我要逊色许多」 以席尔薇雅的精神力，伊莎黛拉那固化在戒指上的隔音结界自然阻拦不了她，或者说本来也没想阻拦。 「只是，虽然相似，但那却并非是我所追求的道路……」 小本子上短短的一行文字，却蕴含着无比沉重的分量。 传奇位阶，代表着生命本质的跃迁，由人到非人。 大部分御兽师对于传奇之上的领域都可谓一无所知，不过作为王座级的御兽师，席尔薇雅却能看清一部分传奇之上的茫茫迷雾。 大体，传奇之上分为两条道路。 一条是收容神性与权柄碎片，成为神话生物，半神……乃至创建神国，播撒信仰，最终登临神座，成为真神的道路，也亦可以称为「成神之路」。 这是最有迹可循，也是最按部就班的道路。 晨曦教廷的七位正神，乃至于那些源自深渊，由邪教团所供奉的伪神，邪神等等……无一不是走在这条路上，差异仅仅只在于走了多远而已。 而自出生起，便容纳了一尊黄昏古神半身全部神性与权柄的席尔薇雅，从理论上来讲，便是踏足成神之路最完美的人选……只需要完全拥抱黄昏的权柄与神性，她便可以直接从传奇晋升至半神。 但是席尔薇雅却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她不想忘却身为人类时的本心，成为那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失去了人性的神话生物，神明因信仰而强大，却也会因为信仰而改变自我的认知，最终演化为符合大多数信徒想象姿态的存在。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她害怕再相见时，夏亚会厌恶这样的自己。 所以席尔薇雅选择了另一条更艰难的道路，拒绝了融合神性与权柄，一步登天的诱惑，仅仅只是将那黄昏的权能作为单纯的力量来使用……而是继续以人类的身份，走在了传奇御兽师的道路之上。 这是更艰难的道路，每一位传奇的路都截然不同，哪怕有王座级御兽师的先例在前，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路究竟能不能走到彼岸。 可喜的是，席尔薇雅赌赢了，最终超越了那道界限，成就了王座。 「当时我忙于搜寻夏亚哥哥你的线索，所以也未曾理会黄金黎明的邀约。」 「不过那确实是一个颇为古老和神秘的组织，连一位普通的使者都是踏上了成神之路的传奇……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黄金黎明中应该存在着不止一位半神。」 席尔薇雅的目光微垂，不想让夏亚看见此刻那双苍银的美眸中，那冰冷彻骨的寒意。 仅从位阶上来讲，半神与王座对等，但其中亦有积累上的差距，如席尔薇雅这般新晋的王座，比之那些横亘了千年的半神当然有所差距。 但是，倘若祂们真的对夏亚哥哥动了心思的话…… 片刻之后，当银发少女的俏脸再次抬起之时，那冰冷的寒意已经消失不见。 「总而言之，夏亚哥哥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容。 「不过，我也担心在我不在的时候，夏亚哥哥会被那些有心之人给盯上。」 「所以，我就留一只自己的宠兽在夏亚哥哥家里吧。」 「那么，之后见，夏亚哥哥。」 淡金色的字迹在虚空中悄然浮现。 下一刻，席尔薇雅那道窈窕的倩影缓缓淡化。 几秒钟后，就这样消失在了黄昏的辉光之中。 偌大的宅邸，又只剩下了夏亚和艾若拉两人，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我来洗碗。” 金发少女这才从座椅上站起了身子，收回了此前那一直凝望着夏亚的目光。 这也让夏亚长舒了一口气，小艾那“来自于正宫的凝视”可不是谁都承受的起的。 艾若拉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收拾着收拾着忽然轻声开口：“今晚要膝枕吗？” 伴随着席尔薇雅的入场，这姑娘终于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开始试着主动给夏亚发福利了。 夏亚将桌上些许洒出的酒水用抹布擦干净，也帮着拿起了一摞瓷碗，顺手将少女揽入怀中：“那超短裙加上不穿丝袜的那种可以吗？” 啪嗒—— 一双木筷被当场掰断。 少女那金色发丝下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我再想想……” 她一把从夏亚手中夺过了剩下的碗筷，低着头飞也似地逃走了，很快厨房里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哼哼，现在知道谁是上面那个了喔？ 夏亚刚想跟过去乘胜追击地调戏两句，却忽然想起来了席尔薇雅临别前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留一只自己的宠兽在我家？” 他目光扫视宅邸。 只看见不远处的沙发之上，有一只浑身柔顺银毛，正闭着眼睛打盹的白猫。 白猫的仪态颇为优雅，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高贵之感。 下一刻，似乎是察觉到夏亚的视线看来，白猫睁开了眼，流露出那双苍银色的眸子。 它向着夏亚的方向凑了凑，然后发出了一声慵懒的猫叫。 喵—— (本章完) . 第一百零八章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只白猫，就是席尔薇雅口中要留下来帮我看家的宠兽？ 夏亚看着眼前沙发上那只慵懒地打着哈欠的白猫，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在他的印象之中，帝皇阶以上的宠兽，什么冠冕狮鹫啊，什么黑鳞亚龙啊，再比如古德里安的蔷薇帝皇，乃至于熔山龙，精金龟等等……基本都是高大威猛类型的。 毕竟对于绝大部分宠兽而言，体型越大，体内所能储存的魔力上限也就越多，同时生命力与力量等面板属性也会更高，这也算是条在西大陆普遍通行的规律。 而像夏亚这样所有宠兽都走萌系路线的，则是极少数。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席尔薇雅名义上是突破了王座界限的传奇御兽师，但自己此前还真没见过她的宠兽。 先前席尔薇雅在誓约之殿的晚宴上出手时，就连一只宠兽都没有召唤而出，而是直接一道言灵就把那尊传说阶蔷薇帝皇给秒杀了，妥妥的人型帕鲁，移动的天灾。 这么说起来，就算她养的宠兽全是观赏或是辅助型的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既然会被席尔薇雅留下来看家，想必战斗力也不会太差。 夏亚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只白猫的脑袋。 白猫并未反抗，而是颇为受用地眯起了那双苍银色的眸子。 “是因为魂约的缘故，被作为御兽师的席尔薇雅影响，连带着对我也很亲近吗？” 如此想着，夏亚将那只有着柔顺银毛的白猫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他感受到在自己抱起对方的时候，那只白猫的身体分明僵硬了一刹那。 但随即它便重新放松了下来，主动凑进了自己的怀中，露出了一副求摸摸求抱抱的姿态。 “嘤嘤嘤~” 一旁，小雪貂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叫声。 夏亚的怀里，那以前明明是它的独享座位！ 但自从赤红入队以后，它原本专属的抱枕位就被小白银之灵给抢走了大半，夏亚似乎更喜欢抱着一个红色的星灵体团子当抱枕，而不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雪貂。 现在倒好，又来了个抢位置的。 它这个曾经独占夏亚全部宠爱的主宠，如今的家庭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难道青梅竹马终归是比不过天降吗！ 不过…… “嘤~” 小雪貂的叫声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明明在记忆里完全没有眼前这只白猫的任何印象。 但凭借着兽类的直觉，小雪貂却分明从眼前的这只白猫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但很快，伴随着那只白猫微微睁眼，用苍银色的眸子扫了小雪貂一眼，那种熟悉感也随之消失不见，让小雪貂有些困惑地晃了晃脑袋。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夏亚倒是没有太在意两者的互动。 “银，别酸了。” “这位可是大佬，以后可是得靠它罩着你们的。” “既然是席尔薇雅的宠兽……那你是帝皇阶，还是传说阶？” “算了，不论如何，总之，以后宅邸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夏亚将白猫抱起，蹭了蹭它的脸颊。 “我倒是不怎么担忧自己的安危，不过反倒是有些担心小艾。” “这傻姑娘脾气太倔，很多时候不懂得变通，碰到危险的时候也不会第一时间躲藏，我是真怕我外出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夏亚一边吸着猫，感受着那柔软蓬松的银色毛发摩挲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向着楼上的卧室走去。 “其实吧……与你家主人重逢，我还是很兴奋的。” “真的有种自己在游戏里一手养大的老婆，走进现实来找我的感觉。” “而且和小艾的钢板不同，席尔薇雅可是我理想中的完美身材……该圆润的地方是一点不少，可以做到很多小艾做不到的玩法……”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还是白毛……在我的故乡可是人均白毛控的，尤其还是年上系的魔女大姐姐，简直就是完美对上了我的所有xp！” “说实话，真想每天晚上都在席尔薇雅洗面奶里睡去，然后早上再被ooo叫醒，只是想想就觉得好爽，完全是梦想中的生活……” 吱呀。 卧室门打开，夏亚走进了卧室之中，将照明用魔导灯点亮。 “只是，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明明在我的记忆里，她还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后面，挥舞着小本子写着夏亚哥哥的小女孩，现在一转眼居然变成了那么强势的苍银魔女……” “虽然强势的大姐姐，霸道总裁类型的席尔薇雅我也很喜欢啦……但是这样一来，我的家庭弟位就受到威胁了。” “作为一个立志要成为后宫王的男人，我只能在上面，不能在下面……如果只能有一个体位的话，那就只能是骑乘位。” “嗯……而且在床上征服一位高高在上的王座级御兽师，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虽然看起来这个目标有些遥不可及，毕竟大师和王座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从我出生以来，只要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连黄昏古神都亵渎了，这次的骑乘位，也一定可以做到，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一边说着，夏亚感受到怀中的白猫愈发的软了。 如水一般，带着灼热的温度，让他不由想起了猫是液体这句老话。 夏亚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他的心里憋得慌。 倘若是平日里有什么事情，夏亚都会和艾若拉倾诉……但今天的氛围属于有些不太妙，而他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也不是能让小艾知道的。 所以直到晚饭结束，面对一只人畜无害的白猫，夏亚方才不自觉产生了几分倾诉欲。 他撸了撸怀中白猫的银毛，语重心长的开口。 “一不小心说多了，你可别告诉席尔薇雅啊，不然我就社死当场了。” “你也不想你未来的男主人社死吧……不然今后的日子还有很长，我可是会天天在席尔薇雅面前说你坏话，让伱失宠的哦?” “听懂了吗？听懂了的话就喵一声。” 良久之后。 夏亚方才听到了自己的怀中，传来了一声轻柔到极点的猫叫声。 喵—— 夏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揉了揉白猫的脑袋，将它在自己的床铺上放下。 然后他便看见，那只白猫在床上瘫软了下来。 片刻之后，悄悄地钻进了夏亚的被子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亚的视线，白猫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冲着夏亚眨了眨那双苍银色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ps：今天双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新的历史残响 第二天。 当夏亚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只看见窗外的天空依旧昏暗，只余下天际尽头那微微的光芒。 此刻正是破晓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候。 在黎明前的死寂里，可以听到远处冥想室里那悠长的呼吸声。 昨晚洗完碗后，小艾最终还是遵守了先前的承诺，让夏亚在床上享受了一次梦寐以求的超短裙完美膝枕。 所以这一夜，夏亚睡得很香很香。 只是当夏亚醒来之时，枕边却已经空无一人。 只余下被折叠好的被子，以及那独属于少女的淡淡檀香味。 这是艾若拉的惯例，每天五点半便会起床，然后前往冥想室修炼，自从搬来黑百合区的这间宅邸以来便一直如此。 如今虽然她的伦戈米尼亚德来历得到了帝国皇室的实锤，可以说已经确认了直通传奇的潜力，但艾若拉的日常修行却丝毫没有随着这个消息而发生变化。 夏亚伸了个懒腰，起床，然后更衣洗漱。 楼下的木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三明治，边上则是一张书写着娟秀字迹的纸条“厨房里有热牛奶”。 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夏亚的厨艺最好，但除了一些特殊节日外，其他的餐食都由小艾负责。 这倒并非是夏亚偷懒，而是艾若拉执意要这么做，每天早晨都会坚持早起为夏亚做饭。 最开始她的厨艺还很生疏，但伴随着在夏亚身旁的耳濡目染，如今艾若拉的水准也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厨师，甚至可以和宫廷厨师相提并论。 夏亚吃完三明治，喝完牛奶，重新起身。 一般这个时候，他会前往冥想室陪小艾一起。 修炼倒是其次，夏亚与小艾不同，不是很依赖冥想来提高自身境界，去冥想室主要是为了欣赏自家小老婆静坐时的美貌。 那微微阳光洒落在侧脸的模样，像极了夏亚前世动漫里在道场跪坐的剑道少女……哦不对，枪道少女，简直就是绝景。 不过今天的夏亚倒是没这么做，他重新返回了二楼，进入了书房之中，然后关上了房门。 他点亮了书房内的魔导灯，然后闭上了眼睛，将意识沉入精神世界之中。 在漆黑的海洋里，有着三处明亮宽敞的小世界，小雪貂，小金丝猴，还有一团红色的星灵体团子正在三处小世界中沉睡着。 但是，在这三处小世界之外，却还存在着一方昏暗的空间。 明明这方小世界存在，且已经开辟，但其中却分明被某种昏暗的物质所盈满。 从理论上来讲，这方小世界便是夏亚的第四魂约空间。 在先前博尔吉亚家族的订婚宴上，夏亚便是向沃里克开出了那一枪，同时也拒绝了博尔吉亚家族的婚约之后，精神圆满，然后一举跨越了三环到四环的瓶颈。 甚至从精神力体量上来看，在突破之后，夏亚的位阶其实已经极其接近五环。 理论上来讲，只需要夏亚再寻找一只优秀的宠兽签订第四魂约，便很可能借助魂约的反馈，让自己一举晋升五环，成为所谓的御兽宗师。 到时候，倘若运气好点，第五魂约再签订一只高种族等阶的宠兽，第五魂约的反馈再一加成，那他距离六环称号级也已经不算太远。 拥有自己专属称号的御兽师，已经足以步入整个西大陆的顶层强者之列。 但是现在夏亚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情况，或者说，这种情况哪怕放眼整個超凡世界可能都闻所未闻。 他本该刚刚开辟，此刻应当还没有与任何宠兽签订契约的第四魂约，却从夏亚晋升四环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占据了。 而且，他还无法找到那占据自己第四魂约的源头。 就很离谱。 夏亚的念头微动，脑海中的光幕悄然浮现。 「第四魂约（夏亚.埃古特）」 「魂约状态：平等契约（已签署）」 「契约对象名称：未知（权限未达标）」 「种族名：未知（权限未达标）」 「种族等级：未知（权限未达标）」 「战斗等级：未知（权限未达标）」 就尼玛离谱。 我晋升四环一共才几个小时，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和哪只宠兽签过契约了？ 而且居然还不是主从契约，而是平等契约？ 看着系统面板上的一行行文字，夏亚只感觉心中一阵无语。 但是很快，他便又注意到了那道湛蓝色光幕下方，一行小小的文字。 「温馨提示：完成第一次正式任务，宿主将解锁更多未知数据权限」 好好好，在这里等着我是吧。 夏亚看着这行短短的文字，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坦白来讲，在完成了新手任务之后，其实夏亚短时间内是不准备去进行第一次正式任务的。 毕竟，这系统是真的有点不靠谱。 最开始那个神奇的新手任务，把他给坑蒙拐骗进历史残响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那个历史残响中的一切居然还成真了。 完成了那次任务之后，夏亚也曾经委托过军部秘情处收集过此前其他有关历史残响的线索，但收集而来的情报，都显示着……那些其他人所触发的历史残响都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古老的秘境，或者说历史的倒影。 那些历史残响中有宝物，有超凡材料，有圣遗物，甚至还有古老的宠兽蛋……运气好的进入者大多能收获相当丰厚的资源，但也仅此而已。 那只是过往历史的再现……从来没有人能够真的穿越到过去的时空，亲自插足过往的历史。 所以，再回头看看自己所经历的新手任务，那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这是倒果为因的力量啊。 当然，夏亚所经历的第一次副本，从结果上来讲其实是好的…… 完成了任务，换取了不少奖励不说，还白送了席尔薇雅这样一位为了与自己重逢，不惜埋葬己身五百年的白毛老婆。 但是夏亚却没有忘记，自家统子的名称，还有刚激活时的自我介绍。 【天命大反派系统】 【所谓人类，不过是没有牺牲便不会讴歌生命的野兽，无知愚昧的孩童只有知道痛苦后才能长大成人，唯有鲜血与死亡才能浇灌出美丽的花朵。】 【所以，让这个世界感受痛楚！】 天生邪恶的玩意。 真按照任务的要求行动……那苍庭公国的历史残响，其实到自己背刺完席尔薇雅就已经圆满了。 若非后续夏亚因为某些主观意愿，用一系列奋战和骚操作完成了洗白，那昨天自己在现实中所要面对的可就不是跨越时空的寻夫，而是跨越时空的寻仇了…… 而苍银魔女的画风，大概也会变成我妻由乃那种俏脸沾血的类型。 “夏亚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当初的那一刀，我该怎么样一点点偿还呢？” “是横着切好呢？还是竖着切好呢？是先从头开始呢还是先从脚开始呢？” 真.柴刀结局。 而且原本在向博尔吉亚家完成了复仇，还和席尔薇雅重逢之后，夏亚其实也没有了那么迫切的变强动力。 哪怕不借助系统的帮助。 按部就班的花上大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光阴，夏亚也有信心靠晋升传奇，甚至超越王座界限。 但是…… 在听到了那潜藏于幕后的古老结社「黄金黎明」的消息……以及伊莎黛拉口中，圣剑与圣枪复苏，乱世将至的消息以后。 夏亚的心中，却还是产生了一丝紧迫感。 表面上看来，现在自己身边的局势一片大好，帝都内目前旧贵族群龙无首，与自己结盟的第二皇女和其身后的皇室占据了上风，而且还有一位王座级的白塔之主陪在身边。 但倘若，真的会有一场堪比「灾厄大地」时期的灾祸降临，那现在看起来欣欣向荣的安逸景象，却会在顷刻之间化为梦幻泡影。 王座的位格等同于半神，或者说天使……但哪怕只说灾厄大地时期，喋血的圣者与天使也不在少数。 他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思绪放空。 良久之后，做出了决断。 “我宁可现在多冒一些风险，多吃一些苦。” “也不想等到将来一切都为时已晚，再痛恨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多努力一些。” 下一刻，他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枚老旧的机械怀表。 【闪回怀表】 【稀有度：紫色】 【类别：一次性超凡道具】 【价格：15枚】 【描述：使用后，记录下持有者当前的空间坐标与状态。】 【二次使用，或宿主濒临死亡时，道具将启动，将宿主的状态与坐标（包括双手触及的物品与生命体）回溯至记录处】 【如果在历史残响中发动，将会让持有者强制退出历史残响，并复原状态】 【备注：使用一次后，「闪回怀表」将变为「破损的怀表」，需花费时空间系超凡资源，或是支付十枚时之砂修复。】 这是夏亚为晚宴所做的准备，也是他哪怕直面传奇也有把握带着小艾脱逃的底气来源。 只不过因为席尔薇雅的到来，倒是也省下了这枚闪回怀表，正好留在此时使用。 第一次正式任务的历史残响，那个名为「艾斯嘉尼亚」的地点，不论夏亚怎么查找，都始终未曾发现分毫的线索。 不过按照「历史残响」大多会出现在原有遗迹的规律，再加上夏亚是在罪恶荆棘俱乐部中触发的历史残响。 可以大致推断出，这个名为「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很可能便位于如今的帝都。 弗雷斯塔帝国建立于神圣历1年，也就是说，这个「艾斯嘉尼亚」，很可能是神圣历之前，旧纪元时期此处的某个地名。 旧纪元的历史早已断层，倒也难怪夏亚搜集不到资料。 夏亚伸手，在那老旧机械怀表上方的按钮上按动了一下。 既然「艾斯嘉尼亚」没有情报，也就意味着无法进行针对性的准备。 苍庭公国的新手任务，最后的boss都是一尊被封印的黄昏古神，还有诺顿这个五阶巅峰的反派，天知道作为正式任务的「艾斯嘉尼亚」会有多大的风险。 “这次专门做好了最坏情况下的防范措施，应该不会再出现上次在盥洗室里昏迷，让小艾担心的情况了。” 感受着远处冥想室少女那悠长的呼吸，夏亚在心中笑了笑。 下一刻，他的念头微动。 【你已进入历史残响——「艾斯嘉尼亚」】 夏亚的身形便这样飞速淡化，紧接着缓缓消失。 书房内，周遭的一切景物都随之定格。 但是，在那凝固的时空里，却有一道纯白的身影未曾停滞。 喵—— 一只白猫优雅地跳到了窗台之上。 它看着书房中的一切，苍银色的眸子中若有所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圣堂骑士——夏亚（1w） 意识一点点复苏。 当夏亚再次睁眼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宽阔宏伟的教堂。 他看到了宛若晨曦般的辉光在这方教堂的上空荡漾，带着神圣而纯洁的气质。 我这是，出生在了某个教团的内部? 看这圣洁的气质，应该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把信徒变成一团只会赞美灰烬的扭曲血肉的邪教团，而是某个信仰正神的组织。 神圣教国？ 不对，倘若这方历史残响真的发生在神圣历创建之前，那应该不能被称为神圣教国，而是晨曦教团。 夏亚的手中，不自觉地握住了那枚破旧的机械怀表。 没办法，由不得他不警惕。 毕竟与此前进入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不同。 当时他在进入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之前，足足收集了好几年的情报，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但对于这一方名为「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夏亚可谓一无所知。 谁知道自己那坑爹的统子，会不会直接给他出生点刷在一个必死的危局之中。 这年头开局就被打入天牢，甚至开局就上火刑架和断头台的网络男主角可不在少数。 不过，观察了片刻之后，夏亚那握紧怀表的手方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他在这方世界中的初始身份，并非是即将被异端审判的对象。 而是，圣堂骑士。 更准确的来讲，是刚刚成年，即将被授予圣堂之名的见习骑士。 …… 宽阔宏伟的教堂之内，大约有七八位或是身穿布衣，或是身穿金属骑士铠，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们在一位白袍的主教身前排成整齐的队列，面露期待。 他们皆是这方国度内最为出类拔萃的见习骑士。 其中最差的一位也已经是三环，而有些年龄稍大的见习骑士，更是已经达到了四环。 他们此刻齐聚于艾斯嘉尼亚的晨曦教堂之内，等待着圣堂骑士的册封。 “姓名？” “克拉布·马尔福。” “年龄？” “二十一岁。” “按照教廷的惯例，我将通过晨曦圣物对你的信仰进行考验与洗礼。” “倘若只是普通的教众，那么信仰哪怕不那么纯粹也无所谓。” “但是圣堂骑士却是主手中最为尖锐的锋刃，自然也需要经历最为严苛的考核。” 那位白袍主教的面容不变。 他的手中显现出一枚徽章模样的圣物，有宛若晨星般的曦光映射而出，落在了面前那位身穿骑士铠青年的额头上。 那位青年的面容中流露出恍惚之色，长久的出神。 片刻之后，那晨曦的辉光淡化，白袍主教淡淡开口：“你的信仰不够纯粹，不足以成为圣堂骑士。” 那青年面色瞬间煞白，不过也不敢开口反驳什么，黯然离场。 考验一人人进行，有人欢喜，有人惆怅。 很快，便轮到了夏亚。 “最后一位。” 白袍主教微微抬眼，看到眼前黑发黑眸，身穿布衣的少年，面容缓和了几分。 有资格成为圣堂骑士的候选者中，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其一，便是出身于当地信仰晨曦的贵族世家，自幼便在优渥家庭里接受着良好的骑士教育…… 这种候选者因为有着家族的资源优势，所以实力与装备，宠兽位阶等大多不错，但缺点则是信仰往往不够纯粹。 而另一种，则是那些或是因为战乱，或是因为饥荒，自幼便无父无母被教廷所收养的孤儿。 这些人没有家族的扶持，教廷也只会提供最为有限的资源供给，所以往往当前实力与位阶不显，但一般天赋都不错。 而且因为自幼被教廷所收留的缘故，信仰较为虔诚。 至于区分这两者的方式也很简单，那些穿着骑士铠的基本都是贵族子弟，而身穿布衣的则是教廷收留的孤儿。 在乱世里，金属铠甲可是稀缺资源。 而相比于那些出身于贵族家庭的见习骑士，主教无疑更喜欢后者。 尤其是眼前的黑发少年，更是在如此贫苦的情况下，不过十七八岁便达到了四环的地步，天赋显露无疑。 “你们自幼便被教廷所收养，没有属于自己的名讳，而是以数字的编号相称。” “不过，如今你即将成为圣堂骑士，没有自己的姓名终归有些不太方便。” “你有想好，要给自己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吗？” 好经典的孤儿开局，不过我喜欢。 说起来，我是不是已经连着三次孤儿开局了？ 夏亚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这次他可没搞什么在家族族谱写上自己名字的骚操作，真要问自己姓名那可就是一问三不知。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暗暗观察了这方教堂中的全貌。 这方教堂的规格很大，按照夏亚对于教廷的了解，这里已经足以被称为晨曦大教堂……其规格仅次于作为教廷的总部，位于神圣教国中心的圣庭。 这种级别的晨曦大教堂，一般都会有传奇级别的红衣主教坐镇，而单单是眼前的白袍主教，根据夏亚的感知便已经是六环称号级的水准。 倘若在他们眼前露出了什么破绽，那还颇有些麻烦。 夏亚想了想，开口道：“那就……耶稣？” 反正这次他是打定主意，不可能再在历史残响之中使用夏亚.埃古特的本名了。 最好，就连自己原本的容貌都不要轻易露出。 不然以统子的邪恶程度，万一到时候一個操作失误，又像苍庭古国那样被仇人给找上门寻仇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这可是神圣历创立之前的时代，要是真有历史残响中的人物，能够存活到现在的时间节点……那究竟会强大到何等程度，夏亚都有些不敢想象。 席尔薇雅这条大白腿都未必护得住自己。 白袍主教回忆了片刻，开口道：“曾经有过一位牧师就叫这个名字，但年纪轻轻便因为一次晚餐时被邪教团的奸细下毒，从而英年早逝了。” 好家伙，这名字都有人撞，难怪死的早。 夏亚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那……宙斯？” 白袍主教掏出一本朴素的名册，翻了几页：“也有人取过了，三十多岁的时候死于雷劈。” “卡俄斯？” “有了。” “奥丁？” “也有了，是一位骑士，在战斗中被敌方一枪捅死。” 夏亚满脸黑线，颇有种前世网游取昵称不断提示重复的既视感。 “该隐。” “这个倒是可以。” “见习骑士——该隐。” 白袍主教看着面前的夏亚，缓缓开口。 “虽然我对你的信仰之纯粹很有信心，不过按照惯例，在成为圣堂骑士之前，你也需要经受晨曦圣物的考验。” “整个教廷，包括我在内都对你寄予了厚望，不要让我们失望。” 伱对我的信仰很有信心，但我自己是一点没信心。 夏亚在心中暗暗吐槽，不过明面上却依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必将不负主教大人的重托。” 他倒是不太担心那所谓晨曦圣物的考验。 毕竟所谓圣物，其实和那些邪神的污染物差别不大，都是寄托了一缕神性而已。 虽然作为一件正神的圣物，无疑要比那些半吊子的伪神和邪神强上一些，但夏亚之前连黄昏古神的半身都直面过了，面对这种神性之类的玩意可谓经验丰富。 白袍主教托起圣物，淡淡的晨曦光辉照耀在了夏亚的额顶。 “你认为，晨曦之神是什么？” 有温和的，却又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这是直接面对心灵的提问，对一般三四环的考验者而言，圣物的提问会压制其主观意识，让其直接给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但面对夏亚这个不知道戏耍过多少污染物的老手子，而且还是幻术专精的御兽师，这种威慑的功效就大打折扣了。 夏亚清了清嗓子，在心里虔诚地开口。 “在我的心中，祂是创造一切的主，亦是全知全能的众神之神，一切伟大的根源。” “祂是一，也是万，是开始，也是结束。” “祂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是空之王，是海之皇。” “祂是刹那，也是永恒，是黑暗中的不灭之光，更是万事万物的起点与终点，世间的万灵最终都将回归祂的怀抱。” 夏亚目光澄澈：“我们行走人世，就如同行走在祂的国。” 夏亚感受到，那温和的圣光分明凝固了半响。 这毕竟只是被灌输在圣物中的一缕晨曦神性，原本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信仰的纯度。 一般来讲，只要被考验者在回答中，包含对晨曦之神的赞美和膜拜便算通过。 而像夏亚这么华丽的回答，这缕寄宿在圣物中的神性还是第一次听闻。 哪怕仅仅只是理解这些浮夸的描述词汇都有些费劲，一时之间有点卡壳。 不过很快，那缕圣物中的神性便从那迟缓的状态中缓解了过来，按照固有的流程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方世界还存在着其他自称为神明的存在，其余的正神……乃至于伪神，邪神，亦或者是自诩为神的半神……在你心中，祂们的地位如何?” 这个问题，是为了考验受试者有没有被其他邪神蛊惑，信仰是否单一且虔诚。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其他的所谓神祇。” “有的神明执掌雷霆与风暴，有的执掌农业与丰饶，还有的则掌管黄昏、黑夜，甚至是烈阳，律法……” 夏亚的回答声响起。 这样的回答令那缕神性微微有些不满。 明明前面的赞美之词还让其有些受用，没想到居然还是个三心二意的家伙。 圣堂骑士已经算是教廷的中高层，晨曦之神自然不允许自己的眷属同时有着多重的信仰。 这缕神性刚想要宣布考验的失败。 然而，下一刻。 夏亚的回答，又一次让圣物中的神性僵硬在了原地。 “那些所谓神祇口中的威能——” “毁灭也好，风暴与雷霆，日月更迭也罢” “就算是毁灭与新生，都只不过是这一方小世界之中的循环而已。” “这样的小世界每三千个才能构成一个中等世界，而三千个中等世界才能构成一个大世界。” 夏亚在精神海洋中幻想出一捧沙粒，任由沙粒如瀑布般流淌而下。 “至于大世界的数量则多如格兰特海中的砂砾，而包含这么多大世界的无量之地——” “就是由我主——晨曦之神所创造。” …… 圣物中的神性麻了。 祂幻想着夏亚口中所描绘的“三千世界”，“无量之地”，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我的本体，知道祂自己有这么吊吗？ 真这么吊的话，那还有必要按部就班地收集什么信仰吗？直接平推诸天万界的一切维度不香吗？ 而在教堂之中，白袍主教也同样人麻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件用来考核圣堂骑士的圣物，能够闪耀如此之久都未曾熄灭，一时之间都让他怀疑是不是这件晨曦圣物出了故障。 但随即他又立刻把这种大不敬的想法强行压下，主所赐予的圣物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不过不论如何，这也说明夏亚已经通过了考验。 “那么，从今天起，该隐，你便是圣堂骑士的一员了。” 他看着夏亚，不由开口：“以你的天赋，还有考验时的特殊情况，其实留在艾斯嘉尼亚的大教堂有些屈才了。” “圣庭那边，方才更适合你的发展，你想过去翡冷翠吗？” 夏亚目光一亮。 总算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地名了。 翡冷翠，就是神圣教国未来的首都，也亦是圣庭的所在。 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圣庭在翡冷翠建立，大约是在神圣教国成立的几十年前。 换句话说，这处历史残响所在时间段，应该就是在神圣历建立前的几十年内。 “我在艾斯嘉尼亚长大，翡冷翠离家乡太远，我没有背井离乡的想法。” 夏亚开口。 “不过，我之前一直忙于骑士锻炼，很少有机会了解艾斯嘉尼亚内部所发生的事情。” “所以，想向主教大人请教些问题。” …… 半小时后，白袍主教满意地离去。 圣堂骑士作为教廷的几大武力机关之一，地位可谓相当不低。 圣堂骑士长更是有着超越一般红衣主教的地位。 而这位名为该隐的年轻圣堂骑士才华更是肉眼可见的突出，他自然愿意花点时间结交。 而夏亚也在相谈甚欢的攀谈中，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如今确实是神圣历建立之前，旧纪元终末的最后十几年光景。 而艾斯嘉尼亚，便是未来帝国疆域在旧纪元的名称。 如今的艾斯嘉尼亚，情况极为复杂。 它曾经是一方丰饶的王国，但是在十几年前，一位名为伏提庚的亲王，向自己的亲弟弟发起了叛乱。 为了篡夺王位，他不惜借用深渊的力量，让无数的深渊生物横行于艾斯嘉尼亚大地之上。 但是，虽然依靠着深渊的力量推翻了旧王……但伏提庚那遭受了深渊腐化，依靠着深渊生物残害民众的行径却也遭遇了艾斯嘉尼亚全境领民的抵制，将其称为“卑劣的王者”。 所以，如今他虽然与深渊生物一同占据了王城，但艾斯嘉尼亚全境内的反叛军却此起彼伏，各路诸侯割据一方，与流窜的深渊生物一起，形成了一片灾厄的乱世。 而除了伏提庚与当地的反抗贵族以外，艾斯嘉尼亚境内还有另外的两方势力。 一方是晨曦教廷。 或是为了镇压深渊生物，重立秩序，或是为了收集信仰……但不论如何，晨曦教廷与信仰其的贵族，确实在此处建立了一方民众可以安居乐业的净土。 而另一方，则是「千年之城」。 以及千年城内，虽然出身于深渊，但却似乎与其他深渊生物并不处于相同立场的血族。 …… “该说不愧是正式任务吗，果然和新手任务不一样……” 夏亚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通过攀谈收集而来的情报。 先前苍庭公国的历史残响，其实一切剧情都仅仅只是发生在苍庭王都之内，而且真正有名有姓的反派，其实也就只有诺顿这个二五仔一人。 并且，苍庭公国中所发生的事情，除了后来诞生了席尔薇雅这位白塔之主以外，其余的一切对于整个西大陆而言，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甚至都未曾有传奇介入。 而这次「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其复杂程度和难度一下子就提高上来了。 卑王伏提庚与深渊生物、晨曦教廷，千年之城的血族。 还有，那在历史中将要闪亮登场，最终在那最黑暗的时代统一乱世，建立弗雷斯塔帝国的骑士王。 既然夏亚在后世没有听说过千年之城的血族，还有卑王伏提庚的名号。 那么毫无疑问，在这场乱世的纷争之中，他们最终都成为了失败者。 夏亚的念头微动。 下一刻。 一行行文字便在脑海中那湛蓝色的光幕上浮现。 【历史残响——艾斯嘉尼亚】 【任务目标1：让自己在这处历史残响中留下千古骂名，最终收获的负面传说度越高，则任务奖励越高】 【任务目标2：获取该历史残响中重要人物的好感度，并在历史残响结算前将其转化为仇恨值，好感度与仇恨值的差值越大，则任务奖励越高】 我就知道，这b统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亚面色一黑。 不愧是天命大反派系统，这是要逼得自己遗臭万年啊。 还有，那个重要人物的好感度和仇恨值…… 既然是弗雷斯塔建国前的历史残响，那么这个历史残响中最重要的人物，无疑便是那位建立了弗雷斯塔帝国的骑士王了。 幸好他专门准备了该隐这个马甲。 不然要是历史残响成真，那自己这戏耍帝国先皇的消息传出去……他和小艾可能就得从帝都卷铺盖跑路了。 就是说起来，如果夏亚没记错的话。 这位背负着骑士王之名的帝国先皇，应该是男性…… 而且在历史中，这位骑士王确实已经逝去了，而不是像席尔薇雅那般处于失踪的状态。 这样看来，自己应该是不用担心像上次那样，被跨越时空追夫外加柴刀了。 不过仔细一想，怎么又觉得有些小遗憾？ 夏亚的思绪微动。 下一刻，他的目光微微停顿。 因为夏亚又看到了一行全新的文字。 「第四魂约（夏亚.埃古特）」 「魂约信息解锁条件：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 …… 寂静之森。 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森林，其中出没着相当高阶的魔兽。 但极少有人知晓，名震天下的暗影议会总部，便是位于这里。 寂静之森的最深处，一处坐落在湖泊旁的幽暗花园之中。 身穿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的奥古蒂娜忽然抬起眸子，看向了大陆的南方。 那是人类最繁盛的国度——弗雷斯塔帝国帝都的所在。 没有人知道这位暗影议会的首领，「夜之女王」的确切来历。 更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位古老而神秘的传奇，究竟为什么放弃会那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而是选择栖身于暗影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收集贩卖着情报，积攒着金币。 但是此刻，奥古蒂娜那幽黑的眸子，却正流淌着明亮的光芒。 她那素白的手指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杯，玻璃酒杯内的红酒酒液殷红而娇艳，让人联想起猩红的血浆。 良久之后，奥古蒂娜方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叹息中带着些许的慵懒，还有莫名的惆怅。 “千年之后……” “你还能够，记得我吗……” …… 黄金平原，白塔。 “我知道塔主您的去意已决，不会因为我的劝说而动摇。” “无论您是否承认，但在每一位白塔众的心中，白塔都是属于您一人的，而我仅仅只是代为管理的守墓人而已。” 白塔副塔主，「寂静歌者」伊丝维妲看着眼前的魔女，平静地开口。 “既然如此，借此让白塔入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今弗雷斯塔帝国的局势相对稳定，皇室占据了绝对上风，白塔借助您出手的威势，就此与其结盟，也可以打响白垩高塔的威名。” “也免得蛰伏太久，外人真以为我们只是一群只会教书育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学术组织。” “事实上，白塔内部也不是没有像菲欧伦那样，厌倦了平和的生活，想要经历战斗提升自我的派系……正好这次趁着在帝都建立分塔的机会，也给她们一些机会。” “塔主冕下，您在听吗？” 伊丝维妲伸出手掌，在席尔薇雅的面前挥了挥。 她挥了好久，眼前那位正在看着帝都方向怔怔出神的银发魔女，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回过了神来。 苍银魔女的面色重新恢复了平日那睥睨天下的漠然，但素白的俏脸之上，却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淡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显现：「我在听」 在听个鬼。 伊丝维妲一阵无语。 如果说先前苍银魔女刚刚苏醒之时，她和菲欧伦还确实被那凝固的黄昏给震慑得无以复加，对这位从五百年前走出的苍银魔女诚惶诚恐。 但是如今多日的相处下来，她却发现这位如今在西大陆名震天下的苍银魔女，那一道言灵秒杀传说阶蔷薇帝皇绝代无双的逼格，是一点点垮了下来。 不但在交谈时不时便会发呆走神，平日里更是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望向帝都的方向。 甚至有次，伊丝维妲还无意间看见，自己的这位白塔塔主在用黄昏神力描绘着某位黑发少年的肖像，被外人发现方才匆忙销毁，被询问还不肯承认。 完全就是个恋爱中的少女。 不过仔细想来还真是如此，除去自我沉睡的时间，席尔薇雅的阅历和心态都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女而已。 这也算起来，伊丝维妲和菲欧伦自己才是真正的老阿姨。 而在另一侧，席尔薇雅却并没有去理会伊丝维妲的胡思乱想。 「等会再说吧。」 苍银魔女那窈窕的身形忽然淡化，紧接便在黄昏的辉光中消失。 下一刻，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依然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看着帝都的方向怔怔地出神。 桌上，那本厚重的日记本再次铺展而开，娟秀且凌乱的字迹在上面飞速浮现着。 而席尔薇雅的脑海之中，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此前的感受。 「哪怕在夏亚哥哥眼中只是一只白猫……但是那也太……太……」 虽然说是要留一只宠兽看家，但以席尔薇雅对夏亚的感情，只留一只宠兽又怎么可能放心。 那只白猫，实际上便是她的精神力具现在现实中的产物。 或者更准确来讲，那只白猫上所蕴含的精神力，其实比她在白塔的这具身体还要更多。 说起来，夏亚对席尔薇雅留下来的那只小白猫其实也没做什么。 无非就是抱一抱，摸一摸，撸一撸，蹭蹭脸颊而已…… 以前拿银当抱枕的时候，夏亚也都是这样操作的。 但是，当这一感受被同步过来之后…… 只是稍一回想，席尔薇雅那白皙的脸颊便染上了红晕，一路红到了耳朵根。 没错，虽然靠着五百年来所日思夜想积累的爱意，席尔薇雅成功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攻击性和欲望拉满的老司姬。 但归根结底，席尔薇雅的骨子里也只是个纯粹的雏而已。 这方面相关的经验那是一点都没有。 与之相对应，虽然夏亚也是个装出来的老司机，但他至少还有小艾每天发发福利，除了最后的那一步，其他经验还是不缺的。 于是乎，席尔薇雅那强势老司姬的形象一下子就破了功。 当然，要是有必要的话，她也完全可以切断这方面的感知，只保留她所需要的信息。 但是出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席尔薇雅当然没有这么做。 若不是想借着猫的身份亲近亲近夏亚，她也不会骗夏亚说自己留下来的是宠兽，而不是直接挑明那是自己的灵体了。 「还有……夏亚哥哥对我所说的话。」 「骑……」 「骑乘位，还有洗面o，早安o什么的……」 「其实只要对我明说就行啦……我自己明明是不介意的。」 就在这时，那日记本上凌乱潦草的笔触忽然一顿。 「全新的，历史残响的波动……」 苍银魔女素白的俏脸之上，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自己就是被夏亚通过历史残响所拯救的，重新赋予了生命的意义。 但也正因为淋过雨，所以更得把别人的伞给撕了，然后还得狠狠地踹进沟里。 既然自己已经走过了河，那桥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必须得过河拆桥。 小艾毕竟是人家先来的……在目睹了晚宴上的一切，还有灵界之中，亲身感受到夏亚对其无可动摇的感情之后。 席尔薇雅的心中，其实已经能够接受艾若拉的存在。 但是，真要再被其他女人也效仿自己给来上那么一次，那她可就万万不能容忍了。 必须彻查到底！ …… 帝都，卡美洛。 市郊的山野之上，别致的公馆里。 伊莎黛拉就着照明用魔导灯的光亮，正在专心致志地审阅着一条条提案与情报。 一道道铁血而冰冷的指令从她的口中下达，通过军部的特殊途径，被迅速传递给了帝国的全境。 然后，将那些本属于皇室却被旧贵族们所侵占的权柄，乃至于丢失主导权的领地，产业一点点收回，重新纳入皇室的掌控。 作为第二皇女，伊莎黛拉很清楚现在容不得自己妇人之仁。 如今古德里安.博尔吉亚猝死，白塔出世，旧贵族们群龙无首……正是大举进攻，将原本分崩离析垂垂危矣的帝国，通过洗牌重新凝聚起来的最好时机。 这时候不抓紧时间展开攻势，等到旧贵族们缓过了气来，就又得陷入那漫长的拉锯战了。 但是，也就是在这时。 伊莎黛拉那审阅情报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微微比了个手势。 下一刻，阴影之中的几道人影便迅速退去。 在遣散了身旁的侍从和护卫之后，伊莎黛拉方才把她的注意力，投向了那异常的来源。 她的念头微动。 下一个刹那。 那煌煌的黄金之剑显现，明净澄澈的星光照亮了远方昏暗的天空。 这两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尝试着完全复苏圣剑，想要令其展露出完全形态的威能。 如此一来，伊莎黛拉也可以借助第七魂约的反馈，一举跨越那王座的界限。 白塔的那位苍银魔女虽然也是王座，但她毕竟是外人，纵然因为夏亚的原因对帝国有所亲善，但终归算不得帝国自身的力量。 唯有伊莎黛拉自己也突破王座，那如今风雨飘摇的帝国，方才可以称得上真正安定了下来。 但是，无论她做出怎么样的努力，那圣剑之上的最后一道拘束，却始终无法被真正解开，难以逾越出最后的一步。 可是此时此刻，伊莎黛拉却分明察觉到，圣剑的拘束动摇了。 她沉下心神，将精神力投入了与圣剑的魂约之中。 紧接着，伊莎黛拉便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给包裹入其中。 下一刹那，一道亘古的河流在她的身旁浮现。 涉及了时光法则？ 伊莎黛拉心中微微一惊，却并没有抵抗。 而是任由着圣剑所化的庞大神秘，带着她在虚幻的河流中一路向前，飘摇不定。 良久之后，那虚幻的长河方才缓缓淡化。 而映入眼帘的，则是崭新的世界。 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方全新的天地，并不属于当前的时空，却又无比真实清晰，仿佛是另一个位面一般。 伊莎黛拉微微闭上眼睛，感知着周围时光的流逝。 良久之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赤红色的美眸中闪烁着神光。 “光阴的年轮显示，这是近千年前。” “也就是，旧纪元的终末，弗雷斯塔帝国开辟之前的时间节点。” “以星造武器的威能，十三道拘束全部解开的完全体下，拥有着触碰乃至改写时空间法则的力量，并不算稀奇。” “只是……圣剑为什么会突然解开最后一道拘束，而且带着我进入了这样一个奇特的世界。” “这么说来，圣剑上一次显现复苏，便是在千年前的那场乱世……” “难道这最后一道拘束的考验，便是要让我亲身经历一次圣剑的上一位主人，先皇所走过的道路？” “考验我在那个灾厄横行的旧纪元终末，能不能做的比先皇更好？” 伊莎黛拉的心思电转，很快便做出了判断。 倘若是一般人听到，这圣剑最后一道拘束所代表的考验，肯定会心生怯意。 弗雷斯塔帝国的开辟者—— 骑士王。 那是真正活在传说之中的人物。 终结至暗乱世的英雄，沐浴荣光的救世主。 常胜不败的军神，骑士辉耀与美德的象征。 那份武勋天下无双，荣耀无人可比，贯穿了古今，永垂不朽。 若要论及在当前西大陆的声望与威名，也唯有那位开辟了神圣历的「黄金王」莱茵有资格与其相提并论。 那是令无数传奇自愧不如的神话。 只是，伊莎黛拉却只是平静地，任由圣剑那庞大的神秘，将自己的意识一点点没入这方世界之中。 “也是。” “世人都说，我是帝国近千年的历史中，最接近先皇的存在。” “是有机会让帝国再次复兴，光复往日荣耀的中兴之主。” “那便让我看看，自己身为王者的器量吧。” …… 当伊莎黛拉再次睁眼之时。 她只感觉到，那带着庞大神秘的圣剑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前那浮光掠影的一幅幅画面。 那是记忆的破片。 喊杀的将士，冲天而起的血光，交戈的刀兵与长枪，战马的嘶鸣。 以及，魔法与宠兽技能闪耀而起的炙热辉光。 这是名为艾斯嘉尼亚的土地。 旧日的王，被其那名为伏提庚的兄长，联合深渊之中的魔物所推翻。 于是，昔日和平安宁的艾斯嘉尼亚，在顷刻之间化为了茫茫的灾土。 来自深渊的失序魔物横行于世，屠戮生命，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名为千年之城的城池建立，坐落于幽寂森林的深处。 而血族的到来，也同样引来了晨曦教廷的关注。 彼时的晨曦教廷早已经在西大陆上展露头角，于翡冷翠建立了圣庭，在混乱的大陆上逐渐建立起了残缺的秩序。 只是，哪怕是那个教廷，面对艾斯嘉尼亚遍布全境，来自于深渊的魔物却也步履维艰。 仅仅只能勉强以大教堂为核心，建立起了一方有所秩序的城镇联盟，但距离肃清全境，平定乱世，却显得可望而不可即。 这是最坏的时代，却也是英雄辈出的时代。 一位位骑士在这方失序的灾土之上扬名立万，拯救灾民，平定魔物之潮，成就了属于自己的功勋。 而伊莎黛拉在这个世界的身体，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点长大。 自幼便被寄予了厚望，伊莎黛拉的养父不知为何对她抱有殷切的期望，期盼着她成为平定艾斯嘉尼亚乱世的王。 只是，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位女性之王却是难以服众的。 于是，在自幼接受刻苦的骑士训练之时，伊莎黛拉还被教会了女扮男装的技巧。 在外人眼中，她便是一位有些俊秀美丽的少年骑士。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这一天，伊莎黛拉感觉到，那加速的时空忽然开始了减速。 而伊莎黛拉的自我意识也得以复苏，不再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而是能够亲身参与其中的一切。 与此同时。 有两个消息从周遭的城镇传来。 一好一坏。 坏的是，游荡的深渊魔物们似乎形成了魔物之潮，已经击垮了外围的城池，随时可能侵入这一片区域。 而好消息则是，一则预言被流传而出。 “拔出那柄刺在石中的宝剑者。” “即为这方土地未来的新王。” …… 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来自「晓」（7k） 「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 夏亚注视着脑海中那湛蓝色的光幕，陷入了沉思。 前面所给出的，这次历史残响的任务条件，他其实都能理解。 毕竟人家统子的名称就是「天命大反派」。 千古骂名，还有仇恨度啥的，其实也就是新手任务的拓展和延伸。 但是，这条新显现而出的第四魂约信息，却又让这方历史残响中的一切，笼罩上了层层的迷雾。 夏亚并没有忘记，他是在进入这一次的历史残响之后，方才显现出的这条信息。 “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 “人被杀就会死。” “真要只是让我单纯地去送命的话，那就算是傻子也不干吧。” 一边思索着，夏亚的身形迅速朝着大教堂外走去。 作为新晋的圣堂骑士，夏亚在教堂周遭的城镇中，也被分得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间。 从理论上来讲，作为四环的圣堂骑士，已经可被称为大师的存在，不论是在哪里都可以称得上是强者。 就算是拥有一方单独的宅邸，甚至是直接被授勋为贵族，拥有一整个村镇的领地都不算太稀奇。 但因为如今艾斯嘉尼亚大地上那横行的深渊魔物，有相当多曾经丰饶的城镇都被荒废，无数流民们皆背井离乡，前往那些有着大骑士和强者所守护的地界寻求庇护。 因此，晨曦大教堂周遭的土地也变得极其稀缺，再加上晨曦教廷内部本就强调清廉与奉献，相比于同等位阶的强者，神职人员的待遇确实不算太高。 夏亚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在一排民房中发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仅仅只有最为简陋的木质家具，就连照明用具都是煤油灯，而并非是后世早已普及的魔导灯具。 正如晨曦大教堂周遭的一切一样，朴素至极。 衣着仅仅只是粗布衣裳，就连饮食也大多是最普通的黑麦面包和清水。 但是夏亚一路走来，却发现那些居住在此的平民眼中，非但没有半点的不满，而是只有庆幸。 庆幸在这样的一个乱世里，他们可以在晨曦教廷的庇护之下，吃上一口饱饭，而不用在惴惴不安中，担忧着自己的生命被不知何时便会袭来的魔物之潮所吞没。 这让夏亚前世因为诸多作品而对教廷产生的刻板印象改观了不少。 “不论出于何种目的。” “传教也好，收集信仰，积攒善名也罢……但教廷确实是在艾斯嘉尼亚的乱世之中，建立起了一片秩序之地，为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们提供了一片容身之所。” “论迹不论心，或许并非全部，但教廷之中，确实有许多人是在维护秩序，庇护万民。” “难怪，她会选择成为晨曦圣女。” 夏亚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身着白裙，巧笑嫣然。 美眸中带着柔美的笑意，却又有些朦胧，让人难以看清。 “当然，这是神圣历建立前，刚刚创立不久的晨曦教廷……” “现在的教廷是守序且良善的……但千年之后，未必就不会腐化。” 千年的时光可以改变许多东西。 也许初心是好的，但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和久居高处后便发生了变质，这种事情早已经上演过千次百次。 像席尔薇雅那样能在五百年光阴里恪守本心，未曾改变的，终归只是少数。 夏亚合上房门，在木桌上坐下，点燃了煤油灯。 然后，他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纸笔，一边在纸张上书写，一边整理起了自己的思路。 这是夏亚一直以来的习惯，若非如此，当初在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之中，他也不会教席尔薇雅用书写日记的方式排忧解闷。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不过他所书写的文字是汉字，这样就算真有什么人用占卜或是超凡能力查探到了他所书写的内容，也只会认为是一坨乱码。 「1.负面传说度」 「2.本历史残响中重要人物的好感度与仇恨度」 这两条，也是夏亚这次历史残响的主要目标。 毕竟他进入历史残响便是为了获得任务奖励，提高自己实力的。 刷分嘛，不寒碜。 当然，要达成这两个条件，其实难度也不小。 因为不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至少你干的坏事，当的恶人得足够轰动，涉及的层次得足够高，才有资格作为恶迹被世人所传唱。 再说的直白一点，想当带恶人，大反派也是得需要实力作为支撑的……不然你只是干干欺男霸女，劫掠平民的土匪行径，凭啥背负起千古骂名，去获得什么历史传说度。 以夏亚对自身的判断，他现在的位阶是四环高段，而真实的战力，纵然无法使用第四魂约，但应当也在五环巅峰左右。 倘若再加上有针对性的准备，或者是给对手叠上大意轻敌慢心之类的buff，以及必要时候兑换点一次性道具氪氪金，那面对一般的称号级自己也有一战之力……比如那个死不瞑目的「银狐」里尔。 可是，以夏亚所收集到的情报，在当前的艾斯嘉尼亚，就算是称号级战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而且，还有重要人物的好感度与仇恨值。 夏亚手中的钢笔挥动，又画出了三個圆圈，然后在圈中填写上了几个汉字词汇。 「卑王伏提庚，深渊魔物」 「千年之城，血族」 「晨曦教廷」 他的笔尖微顿，然后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圆圈。 「骑士王」 这四者便是这方历史残响那混乱的棋局之上，有资格执棋的几位执棋者。 前三者是当前艾斯嘉尼亚的最大势力，按照先前和夏亚攀谈的，那位名为索伦的白袍主教的说法，这三方中都有着传奇存在。 而且与晨曦教廷那位普通的传奇红衣主教不同。 不管是卑王伏提庚，亦或者是那千年之城中作为主宰者的血族亲王，都并非只是普通的传奇。 这也导致了在三方势力之中，晨曦教廷其实是最为弱势的一方，只能偏安一隅，若非是忌惮于翡冷翠的圣庭，也许早已经被覆灭或是驱逐出艾斯嘉尼亚的领域。 而最后的「骑士王」目前似乎还未登场，但按照真实的历史，他才是真正的胜者。 要不了多久，便会如彗星般崛起，迅速获得整个艾斯嘉尼亚境内其他闲散诸侯，骑士与贵族们的支持，最终统一全境。 然后，在圣城卡美洛中，建立起不世的弗雷斯塔帝国。 至于实力位阶，那更是不用提了。 骑士王作为未来那柄湖中圣剑的主人，妥妥的超越了王座界限，八环往上。 无论是哪一位，都不是如今的夏亚可以碰瓷的。 传奇与称号级，看似只是一阶之隔，却有着天壤之别，绝非靠着对手大意或是针对性克制便能轻松逾越的存在。 夏亚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又在纸张上画上了一个新的圆圈。 「该隐」 没错。 就好像哪怕席尔薇雅本人的实力再强，但更多被世人所记住的，却依然是她那建立白塔的白塔之主身份，哪怕白塔在席尔薇雅看来其实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陵寝而已。 而历史上恶名流传最广的，也从来都是那些昏君与卖国贼，而不是某个实力超群的通缉犯。 既然在短时间内，个体实力上的鸿沟无法被弥补。 那么，若是想要获得传说度，便唯有通过组建势力。 在这方面夏亚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那就是他来自于未来，知晓这处历史残响之中，某些重要节点的历史发展。 哪怕硬实力有所欠缺，也可以依靠对于历史发展的了解，在一些关键节点上打响该隐，还有自己组织的名号。 “既然是要刷分，那就得整大一点。” “背负了千古骂名的此世全部之恶，其所创立的邪恶组织，逼格自然也不能差。” “嗯，而且为了先刷那些重要人物的好感度，前期这个组织和作为该隐的我，还得是以正面形象示人，到了最后才能来上一波反转，把利益最大化。” 夏亚思索了片刻，很快便有了想法。 他的念头微动。 下一刻。 一方红色，一方黑色的布料便从「空间口袋」里被夏亚取出。 自从经历过上次烤鱼没有带调味料的事件之后，夏亚便学聪明了，把闪闪的「空间口袋」升到了完美级别，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 甭管用不用得上，反正得有。 “咪咪咪~（发生甚么事了？）” 红色的光芒一闪，小白银之灵被一脸懵逼地召唤了出来。 它先前还在魂约空间里练剑呢，此刻被召唤出来还有些茫然。 但随后，它便看到了眼前一红一黑的两块布料。 还有夏亚通过魂约的联系，用精神力传递而来的服装概念图。 “咪咪咪？” 赤红那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那有什么办法。” “既然是要在未来，背负起此世全部之恶和千古骂名的幕后邪恶组织，总得有统一的服装吧。” 夏亚拍了拍小白银之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开口。 “如今艾斯嘉尼亚的乱世，想找个正儿八经的裁缝可不容易。” “赤红啊，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宠兽了，该学会自己做衣服了。” “好歹也是把斩击练到「超凡入圣」的白银之灵，兼职当个裁缝没啥问题吧，剪刀和剑也没啥区别啊，反正都是切切切，斩斩斩。” “咪，咪咪~（是，是这样吗？）” 赤红眨了眨眼睛，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找不出证据。 原来自己练个剑，就业面就已经这么广了吗……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又能当厨师，又能当裁缝了。 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无非就是一个是斩人，一个是切菜，还有一个则是切布。 它的星灵体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地去倒腾那两块破布了。 好歹也是自家的御兽师，还能真当大忽悠忽悠自己不成? …… 那边，小白银之灵手握剪刀，和两块布料忙活的火热。 作为努力型人才，赤红也和夏亚一样，有着既然要做某件事，那便必须得做到最好的强迫症。 为了当个合格的裁缝，它甚至还把自己的好闺蜜银给叫了出来，让小雪貂用月读帮它一遍遍模拟裁剪布料的过程，生怕有哪里出了差错。 而另一边的夏亚，则将注意力投入到了最后一件事上。 「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 在当前历史残响中的大致行动方针已经确定，唯剩下了这条谜语还没有被解决。 “既然把经历死亡当成了解锁第四魂约的条件。” “也就是说，我现在想死，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死了？” 夏亚思索了片刻，突然对一旁正当裁缝当的热火朝天的塑料姐妹花开口：“赤红，砍我一刀。” “咪咪咪？” “嘤嘤嘤？” 不止是赤红，就连银也用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震惊地看向了夏亚。 难道自家主人在那恐怖的修罗场下支撑不住压力，精神失常了？ “没开玩笑，认真的，快砍我，记得轻点。” “咪咪咪……” 终归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在魂约的驱使下，赤红还是被迫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斩出了一道微弱的剑气。 噗嗤。 剑芒没入夏亚的手臂，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殷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虽然经过了魂约的反馈，夏亚的身体素质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增幅，自愈力也有所提高。 但即便如此，这种程度的伤口，在不服用治疗类炼金药剂的前提下，单靠自愈也需要一两天才能复原。 然而，下一刻。 夏亚却分明地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在伤口浮现的一瞬间便止住了血。 然后愈合，结痂，脱落。 在短短三四秒的时间内，他的伤口便消失不见，甚至就连疤痕都在迅速淡化。 观察着自己身体上所发生的一切，夏亚的瞳孔微微收缩。 “快，赤红。” “再砍我一刀，这次直接砍掉我的手臂。” “咪咪咪？（这个男人终于疯了？）” …… 半个小时后，房间内。 夏亚和赤红，银两只宠兽对视，大眼瞪小眼。 一时之间，竟然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刚才的这段时间里，夏亚和赤红尝试了很多次。 最狠的一次，夏亚甚至直接让赤红把自己给拦腰斩断，变成了「夏|亚」。 这也是他的空间口袋里，储备的治疗炼金药剂所能够医治的极限。 然而，即便是这种堪称生命垂危的情况下。 那明明已经断成了两截的躯体，居然也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完成了重组和自愈。 不到十秒的时间，夏亚便重新变成了没事人一样。 这种恢复速度，甚至都已经超越了元素种生命所特有的种族技能——「超速再生」。 可那明明是依赖于元素生命的特性方才能够成立的技能，而且每次再生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一旦魔力耗尽便无法再生。 但夏亚可以确定，自己就是确切无疑的血肉之躯。 而且那种自愈能力，除了夏亚依然会感知到毫无差异的疼痛以外，似乎是没有消耗的。 不论是生命力，精神力，亦或者是魔力，都没有任何的损耗，自己甚至可以主动控制肉体再生的速度…… 就离谱。 简直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这种堪称bug级的自愈能力，让夏亚不由想起了自己前世各类魔幻作品里那不死不灭的吸血鬼，或者说血族。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自己所穿越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西幻世界，连魅魔，巨龙，精灵，矮人之类的种族都存在…… 但在现实时间线中，夏亚却从未听闻过血族的任何传闻或是消息。 不过，在这次历史残响中，夏亚倒是发现了血族的消息，还有那神秘莫名的「千年之城」。 “也就是说，在这千年的时光里，血族没落了。” “我的身体出现这样的异常，总不能是因为我的种族其实不是人类，而是什么最后的血族，或者是混血王子之类的诡异设定吧。” 在这半个小时里，夏亚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猜测。 但是最终，经过了一系列尝试，他还是将这个猜测给推翻了。 他不是血族，至少，绝不是夏亚认知之中，那传统意义上的血族。 大蒜，无效，他吃了一整个大蒜，香的很，很开胃。 阳光，无效……就刚才这一路上夏亚就不知道晒了多久的太阳了。 银制品……反正他抱着赤红撸了好久，撸到小白银之灵的星灵体都开始蹭蹭蹭地冒着蒸汽了也没见有啥不舒服。 至于十字架，圣水啥的……嗯，夏亚刚才受封圣堂骑士的时候就全体验过了一遍，没见有啥异样。 思前想后，夏亚也只能把这个困惑埋在了心底。 不过，按照他现在的自愈力，他发现自己要想「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按照夏亚的估测，就算把自己放进绞肉机里，也能从一滩烂肉的状态复原。 “也不知道我的自愈能力，是只在这个历史残响中有效，还是连带着现实也一样有用。”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 夏亚的目光看向木桌上那罗列着诸多计划的纸张，还有一旁在银和赤红的加工之下，已经成型的长袍。 “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做的更加大胆一些了。” …… 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 夕阳西坠，如血一般的夕阳，染红了整片天穹。 锵—— 长剑鸣响。 伊莎黛拉注视着眼前那四四方方，工整的石墩。 石墩之上，插着一柄华美的长剑。 石中剑。 也亦是王者之证。 “拔出那柄刺在石中的宝剑者。” “即为这方土地未来的新王。” 这则流言不知从何而来。 但拜此所赐，全境之内，凡是有名的骑士，皆怀揣着为王之愿和复兴艾斯嘉尼亚的使命感慕名而来。 然而，所有的人最终都失落地离开。 而现在，伊莎黛拉握住了那柄石中剑的剑柄。 没有人会认为，这样一位年轻的骑士有资格得到石中剑的认可，围观的群众早已经纷纷离去。 但与其他前来拔剑，心中忐忑的骑士们截然相反，她却对最终拔剑的结果平静异常。 “感觉怎么样，这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 “你未来的命运，是作为平庸的骑士碌碌无为终生，还是成为终结乱世的王者，在你拔剑的那一刻便会得以决定。” 就在这时，有模糊而朦胧，难以分辨细节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为王的，象征吗？” 伊莎黛拉轻笑了一下。 “但是真正的王者，又何须靠着一件死物来决定，去选择？” “我能得到石中剑的认可固然不错。” “但就算没有它的认可，我也依然会走完这条为王的道路。” 远方的天穹之上，浩瀚的云海飘扬。 下一刻。 锵—— 剑被从石中拔出。 夕阳的辉光洒落在剑锋之上，映射出琉璃一般的色彩。 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随之而来的，则是流民们的哭喊声，以及那丝丝缕缕传递而来的腐败气息。 伊莎黛拉环顾四周，很快便明了了状况。 深渊魔物之潮。 那游荡在艾斯嘉尼亚全境的深渊魔物们，不知为何汇聚为了复数的群体，游荡到了此处。 原本，因为那石中剑和选王预言的缘故，这里汇聚了不少成名的大骑士。 有资格被称为大骑士的，最少也是四环的御兽大师，甚至不乏五环乃至六环的称号级强者。 然而，面对那来袭的魔物之潮，这些大骑士们却无人敢迎战。 那是真正的魔物海洋。 虽然实际上，高阶的深渊魔物大多都在卑王伏提庚所在的王城之中，但魔物之潮中却也不乏四五阶的深渊生物。 哪怕是称号级的强者，一旦陷入其中，孤立无援的情况下—— 也唯有体力一点点耗尽，最终被魔物之潮所吞没这唯一的结局。 而且一旦被深渊生物所伤到，那么便必须用教廷的圣水来清理伤口，否则便会被来自深渊的诅咒缠身。 所以，绝大部分大骑士都选择了逃离。 反正，他们只需要跑的比那些流民们快就可以了。 女扮男装的银发少女握住了剑柄。 作为自幼便经历着最为严苛皇族教育的皇女，她很清楚在当前的乱世之中，要想踏上为王的道路，便必须得竖立起自己的旗帜，成为民心所向。 而现在。 魔物之潮来袭，便是她竖立起自己那骑士王声望的最好时机。 伊莎黛拉察觉到在这方特殊的时空中，自己原本临近王座级的精神力被圣剑的庞大神秘所封印了大半，仅仅只能发挥出五环高段，也亦是符合她当前身体的实力。 但是，既然自己原本的经验还在，那便已经足够了。 现实中无数次在边境与失落者国度，乃至于深渊对峙的经历，让她无比清楚的知晓。 这种魔物之潮的形成，一定是因为某位深渊生物首领的出现，只要斩杀了那具核心，魔物之潮便会不攻自溃。 然而，就当伊莎黛拉准备出手之时。 下一刻，她的精神力却忽然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后那位先前莫名开口的人消失不见了。 而当伊莎黛拉再次寻觅到对方的方位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出现在了远方的城墙之上。 与那些正在从魔物之潮逃离的流民与骑士们截然相反。 那道有些单薄的人影，便这样从城墙上，悄无声息地坠落。 宛若一片树叶般，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入了那无数狰狞的深渊魔物的中央。 吼—— 那些狰狞的深渊魔物先是一怔，随即疯狂地便要撕咬这送上门来的人类血肉。 但是下一刻。 轰—— 空气扭曲。 炽烈的白光冲天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魔力波动，还有那巨大的爆鸣声。 庞然的魔力波动冲散了天穹上的云朵，甚至将残损的城墙都冲垮了大半。 尘埃带起了爆风，沙土飞扬，难以看清。 在刹那之间，包括那位领头的魔物统领在内。 位于魔物之潮中心的半数魔物，都湮灭在了那炙热的高温与爆炸波的冲击之下。 外围的其余魔物倒是还有幸存，但饶是如此，它们看向那爆炸中心的目光中，却也染上了一丝惧意。 深渊魔物确实生性嗜血且凶残，但却并不意味着没有智慧，还是会畏惧死亡的。 再加上领头者的身死。 霎时之间，原本有条不紊的魔物之潮溃散而开，四散离去，不再攻城。 爆破型的能力？ 伊莎黛拉的瞳孔不由微微收缩。 作为后世帝国的皇女，她对这种能力当然并不陌生，诸侯同盟的底牌，古斯塔夫巨炮便是同种原理。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千年前的时代，居然也有人掌握了这种能力。 明明从一开始的感知来看，那位神秘的来者给她的实力印象并不算太强，但此刻，居然能够造成和古斯塔夫巨炮单次炮击近似的威能。 只是—— 这样大范围的超级爆破。 就算是有瞬移之类的逃脱能力，恐怕也难以完全逃离爆炸的范围吧。 他是……为了掩护这里的平民们撤离，不惜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也要阻拦魔物之潮？ 这个时代，没想到也有这样的人物。 不但掌握着那样超越世代的爆炸物技术，甚至还没有那种强者所惯有的高高在上姿态，心怀平民与大义。 伊莎黛拉的心中升起了一抹遗憾之意。 不论是在现实还是在历史残响之中，她所最稀缺的，便是人才。 只是可惜，对方已经死去了。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 在那被炙热高温与冲击化为了白色焦土的大地之上。 一道身穿漆黑风衣的身影，便这样从爆破残留的坑洞中缓缓走出。 那漫天的烟尘一点点散去。 直到这时，伊莎黛拉方才看清了对方的真实模样。 修长的身形被包裹在一身漆黑的长袍之下。 黑袍上，则绣着红色的云朵。 他一头黑发，带着漩涡状的白色面具，面具的最高处有被划刻着一道斩痕的印记。 “你是谁？” 伊莎黛拉望着那从爆炸烟雾中走出的身影。 “吾名——该隐。” 那模糊的，难以辨认的声音再次响起。 似乎是通过面具的孔隙，察觉到了伊莎黛拉正在打量着自己那黑底红云的黑袍，声音再次响起。 “来自——” “晓。” …… ps：七千字大章。 昨晚智齿发炎，疼的一晚上码不出字来，今早消肿了一点才赶紧码字发了出来。 发现自己真的是太脆皮了，再看看夏亚同学的不死之身，只能说令人感慨。 顺便，看在肿了半边脸还在坚持码字的作者君份上…… 月底求个月票。 (本章完) 二月月票抽奖结果和碎碎念 省流： 一等奖（518）：月票编码4346 二等奖（128）*5：月票编码39452773276834694661 获奖的兄弟们请加简介末尾的读者群“白塔“，带上月票纪念册的月票编码截图私聊群主领奖。 月票编号查看方式：我，月票，月票纪念册，月票票根 领奖限时十五天吧，超过十五天无人领奖的话，就在群里直接当群友福利红包发出去了。 …… 以下为碎碎念： 二月共计获得月票7329枚，新书月票榜排名第二，仅此于狐尾大大，可以说是让作者相当惊喜的成绩了。 本书的成绩也从2月1号上架时的5100首订，一路涨到了1w6的均订。 至于更新的话，二月一共29天，共计更新了十八万五千字，平均一天6400字的更新量，自认为还算勤快。 上架感言中承诺每300月票在日更4000的基础上加更2000字，如今也算是超额完成了。 新的一个月，争取也保持这样的更新速度。 当然，月末这几天的更新有点拉胯和不规律。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原因（这该死的智齿发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处于剧情过渡的日常阶段，确实写不快。 不过如今剧情总算是发展到第二次历史残响了，大纲也已经完善。 我个人不喜欢写循环重复的套路剧情，我知道大家也不想看同样的剧情换个皮再复刻一遍，所以第二個副本艾斯嘉尼亚也算是用心斟酌了很久，相信能够比苍庭公国和席尔薇雅的副本写出新的东西。 另外，今天下午会去看趟牙医，看看要不要把这该死的智齿给拔了，更新可能会稍微晚点。 我尽量在中午之前写一章，如果写不出来的话就是晚上更新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以前没觉得，现在是真的深刻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跪请大家原谅。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是沐浴阳光的叶，我是埋藏深处的根（三合一） “晓？” 伊莎黛拉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 “没错。” 模糊的声音，从那漩涡状的面具之中飘荡而出。 通过漩涡面具的孔隙，可以看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那位自称该隐，身穿黑底红云长袍的面具人目光深邃，明灭不定，扫视着远方那破损的城墙。 还有那被剧烈爆炸声所惊动，正看着四散逃离的深渊魔物群惊疑不止，不知道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逃跑的流民们。 “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悲剧，还有苦难……” 该隐的声音悠长。 “而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拂晓……便是晓组织的内涵。” “也亦是，我所创造晓组织的初衷——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 他的目光锁定在伊莎黛拉的身上。 “当然，我知道仅仅凭借着我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救得了一座村庄，一个城镇……却不可能救得下一个庞大的国家。” “所以，我才会创立晓……同样，我也在寻找志同道合的同伴。” “能拔出那柄石中剑者，即为艾斯嘉尼亚的新王。” “你能成为预言者固然不错，但让我更为惊喜，却是你所说的那番话。” “不论是否拔出石中剑，你都会矢志不渝地踏上为王的道路……比起王的身份与血统，更为重要的是，你有一颗王的心。” 该隐的目光悠远，仿佛洞穿了亘古的岁月，直接抵达了那悠远的未来。 “虽然尚且青涩，但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未来。” “一个与伏提庚，与这方土地上当前声名远扬的所有大骑士和贵族诸侯们，都截然不同的光明未来。” “也许，你真的可以成为照亮艾斯嘉尼亚乱世的那束光。” …… “改变这个世界的……拂晓吗？” 注视着眼前来自于“晓”的该隐，伊莎黛拉的目光微微动了动。 倘若是一般人说出这种话来，那她大约也只会听听便过，并不会真的信以为真。 毕竟空口无凭的大道理，大理想谁都会讲，但真正能够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作为未来的弗雷斯塔帝国之主，倘若随便来个演讲家画画大饼就能够让她信服，那帝国早就被坑的体无完肤了。 可是，眼前这位自称来自于“晓”的面具人不同。 明明位阶并不算太高，但是刚才魔物潮汐来临之时，他却是真真切切的以自身为饵，阻拦下深渊魔物，庇护了这方城镇中万千流民的性命。 虽然不知道该隐是用何等方式，让自己免于那巨大爆破的余波，但不论如何，那种行为都代表着巨大的风险。 他并非是那种只会动动嘴皮子的理想家，而是真的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去践行自己那成为“改变这个世界拂晓”的理念。 如此想着，伊莎黛拉的眼中，也不由稍稍柔和了几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微笑了一下，将那柄被拔出的石中剑，收入了自己先前那骑士练习用剑的剑鞘中。 然后，向着该隐伸出了手。 对方的赞美，在旁人看来也许会略显浮夸。 但伊莎黛拉的心中，却早就已经有了与之相符的觉悟。 成为王者，久居高处，便必然要承受万民的注视与议论……赞美与喝彩也好，流言蜚语也罢，伊莎黛拉都早已经习惯。 “说起来，我都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呢。” “我名——” 伊莎黛拉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化名：“阿托利斯。” “倘若你，还有你身后的「晓」，真的想要成为照亮这个世界的拂晓的话。”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也许少不了打交道。” 只是，在心中默念着晓的名字，伊莎黛拉的心中却也升起了几分疑惑。 后世的帝国里，有八大誓约家族，有圆桌骑士。 但是，她却从未听闻过晓，还有该隐的名号。 如此一个纯粹的组织，还有着这样一个令自己欣赏的首领。 相识的这么早，按理说未来应当会留下痕迹才对。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与历史出现了相悖? …… 夏亚伸手，与眼前这位银发的骑士握了握手。 那只手并不怎么粗壮，但其中却蕴含着让夏亚心生警兆的力量。 【重要人物「骑士王」对伱的好感度提高10点，当前的好感度为：20（相识）】 “不愧是未来建立弗雷斯塔帝国，登临王座的至强者，想刷点好感度不容易啊。” 夏亚在心中暗道了一声。 正如对方在打量着自己这位晓组织的初代目该隐一般，夏亚也同样在通过漩涡面具的孔隙，打量着身前这位年轻的骑士，也亦是未来的骑士王。 银发红瞳，身形并不如传统骑士那般魁梧，反而颇为纤细，甚至可以说有些娇小。 那秀美的脸庞轮廓，让夏亚下意识地便联想到了第二皇女伊莎黛拉。 不过这倒也没啥可奇怪的，毕竟眼前这位弗雷斯塔帝国的开国皇帝，本就是伊莎黛拉的先祖，有着血缘间的联系，容貌有些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对方尚且身穿粗布衣裳，看起来也不过是青涩稚嫩的年纪，和夏亚在历史残响中第一次见到席尔薇雅时差不多大小。 但与新手任务的难度截然相反，夏亚从这位银发骑士的一言一行间，都察觉到了极为强大的自信。 这是一位天生的王者，仿佛从诞生之时便是作为“理想之王”而存在的模板，哪怕尚且年轻，才刚刚获得了石中剑的认可，但那份骄傲便已经难以掩饰。 也难怪夏亚刚才的一番表现，所收获的好感度却并不算太多，仅仅只是刚刚跨越了「陌生」的阶段，来到了「相识」的层次。 “不过风浪越大鱼越贵。” “越是难以达成的事项，奖励也方才更为丰厚。” 此时此刻，夏亚感觉自己也兴奋了起来。 他就喜欢这种有挑战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与苍庭古国的那次历史残响不同。 在这次的历史残响里，夏亚已经完全搞清楚了，自己并没有像席尔薇雅那样可能被找上门来的后顾之忧。 也就是说，他可以尽情地大展拳脚了。 “一次的好感度不够，那就刷上一百次，一千次。” “虽然旧纪元的历史细节早已经难以考证，但那位骑士王的发迹之路，还是有迹可循的。” “掌握了先知先觉的情报，我要让这个历史残响中的每个重大节点，都被书写上该隐，还有晓的威名。”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装装神棍和先知，获取信任。” 有了情报的优势，夏亚已经构思出了很多种不同的玩法。 “而且，我似乎是拥有了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夏亚摸了摸自己的长袍。 就在刚才，他在魔物之潮的中心，一口气引爆了闪闪空间口袋中所预备的全部「起爆黏土」。 那一口气引爆的当量，都快赶上原版的艺术就是派大星了。 按照那个爆炸范围，就算是使用闪现也没法逃离爆炸的中心，毕竟闪现的使用有着冷却时间和最大距离的限制。 事实上夏亚也压根没躲，而是直接在爆炸中心硬吃了这发耗尽了全部起爆黏土的超大爆破。 他也想测试一下，那爆破中心的超高温和冲击能否真正地杀死自己，当然，在这么做之前，夏亚脱掉了自己晓的黑袍红云长袍。 那可是银与赤红花了老大心思才裁剪出来的，就这么一件，真要被炸没了那可就没逼格了。 而事实证明。 起爆黏土杀不死夏亚。 虽然在引爆的刹那，超高温便将他的大半肉身都升华为了灰烬与粉末。 但是夏亚却还是能分明地感受到，那些灰烬与粉末作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依然能够传递而来的触感。 然后，随着他的念头一动。 那些灰烬与粉末便在顷刻之间重新聚合，生长出了血肉。 就离谱。 这都已经不是什么高速自愈，超速再生了。 完全就是概念性的不死。 “单纯从纯粹的威力和破坏性而言，刚才的起爆黏土，已经达到了传奇级别。” “这都无法真正杀死我的话……” “也就是说，想要杀死我的话，得靠王座？” 夏亚目睹着眼前的银发骑士与自己道别，然后起身向着城镇的方向，还有那些惶恐的难民群中走去。 不得不说，这位年轻的骑士王确实配得上「理想之王」的头衔。 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方便迅速获取了那些流民们的信任，就连周遭一些原本知晓他拔出石中剑，心生不满的骑士们，在简单的切磋了一番之后，也纷纷对其表示了认可。 甚至有人当场便立下誓言要成为侍从骑士，追随这位拔出了石中剑的新王。 很快，一道道指令被下达。 流民们聚集在一起，开始朝着深渊魔物稀少的地域进行迁移，而骑士们则在一旁巡逻戒备，以防有深渊魔物再次来袭。 “也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未来的圆桌骑士，或是八大誓约家族的祖先……” 夏亚看着那些开始迁移的人群，若有所思。 第四魂约他是肯定得解锁的，不止是为了多出一个契约宠兽的名额，更是为了搞清楚其中的真相。 从自己所穿越的历史残响成真……再到第四魂约的异样，还有自己身上莫名触发的不死之身，他身上所出现的异常有些太多了。 如果不彻底弄清楚这一切真相的话，夏亚无法心安，他不是那种发现了不对劲却还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王座级的存在……现实里我倒是认识席尔薇雅，但我家大老婆肯定不会愿意对我动手。” “而且，不死之身的秘密，在我自己弄明白之前，最好也不能让别人知晓。” “这么说来，要想经历一次真实的死亡，恐怕就只能拜托阿托利斯了。” 看着那位银发骑士的纤细背影，夏亚点了点头。 那可是未来的骑士王，最少也是王座级打底，说不定还比席尔薇雅更强。 至于剧本，那不是明摆着吗。 最初以「改变世界的拂晓」为目的而建立的晓组织，在面对了战争的残酷，慢慢发生了变质，开始黑化……最终变为了插手战争的幕后黑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起初志同道合的同伴，因为命运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简直就是最为完美和经典的剧本，百看不腻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未来的大反派幕后黑手，只有我这一个创始人也太寒酸了。” 夏亚的念头微动，将星灵体形态的红色团子召唤而出，抱在了怀中。 “赤红，等会你们也去裁剪几套制服，给自己穿上，给咱们晓组织撑撑门面。” “咪咪咪~（我？）” 小白银之灵也有些犯迷糊了，自家御兽师怎么净整些天才的设想。 我们只是宠兽啊，是不是承担了太多了。 “没事，反正只是来凑数的，长袍一盖，面具一戴，用白银元素撑一撑身形，再用精神力屏蔽感知。” “谁知道里面究竟是人是兽。” 夏亚掐了掐红色团子：“就这样决定了，不过为了防止有什么典籍流传下来，搞得留下马脚让我们在现实社死，你们都得换个名字。” “赤红你的话——” 夏亚想了想。 “在这处历史残响中，以后就改名夏娜吧。” “咪咪咪~（主人，这个名字我喜欢，和你很有cp感）” 在夏亚身旁耳濡目染久了，连他的宠兽们都学会了某些流行词汇。 “嘤嘤嘤~” 魂约空间之中，银幽怨地叫唤了一声，将脑袋迈进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里。 塑料姐妹花果然是塑料姐妹花。 一有机会偷跑，那是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真是气死个貂。 …… 不同于第一次新手任务之时，夏亚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苍庭公国王都的周遭。 这一次的正式任务，历史残响足足包含了整个艾斯嘉尼亚的疆域。 而且，似乎是因为融合了时之砂的缘故，夏亚的时空亲和度大幅度提升。 哪怕过去了好几个月，他也丝毫没察觉到那种被时光长河排斥的生涩感，可以停留的时限大幅提高。 但也正是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整个艾斯嘉尼亚的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阿托利斯为名的伊莎黛拉，宛若彗星一般崛起，于混乱的艾斯嘉尼亚大地上打响了属于自己的名号。 有着那石中剑的预言之子身份加成，再加上她本身所拥有的实力，还有极强的领导力。 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伊莎黛拉便获得了艾斯嘉尼亚全境的贵族与大骑士们的拥护和支持。 骑士们的联军以伊莎黛拉为核心团结在一起，也许是压抑太久的缘故，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的骑士诸侯们爆发出了极为惊人的作战力。 在伊莎黛拉身先士卒的带领之下，几次战役都获得了大捷，将伏提庚与深渊魔物的联军击溃，收复了大片的失地。 这一路上，他们还清扫荒野上残存的深渊生物，以及那些泛滥的流寇与马匪。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之中，因为乱世消息传递速度的缘故，当伏提庚与晨曦教廷等其他几方真正开始重视起这支新兴的骑士与贵族联军之时。 却愕然地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在混乱的大地上，重建了一片秩序之地。 不论是规模还是体量，都已经隐隐可以与教廷还有伏提庚的势力分庭抗礼，成为了这片混乱大地之上的第四极。 而作为联军的领袖，预言中的存在，伊莎黛拉也获得了全新的称号。 理想的王者，骑士中的骑士——「骑士王」。 但是，在骑士王的名号如彗星般崛起的同时。 与之一起响彻整个艾斯嘉尼亚疆域的，则是另外的两个名字。 「黑骑士」——该隐。 以及，晓组织。 汇聚在伊莎黛拉身旁的强者和贵族不计其数，其中甚至不乏六环的存在。 但是，在那位黑发的骑士面前，却都显得黯然失色。 他并非是伊莎黛拉的下属，却在每一次关键战役上都从不缺席，身先士卒。 哪怕是最强悍的将领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位黑骑士面前，所有人的勇武都失去了意义。 每一次冲杀都会深陷敌阵，面对十死无生的绝境。 但是，每当他从堆积如山的尸骸中走出之时，却总是毫发无伤，就连那黑底红云的晓组织长袍都未曾沾染血迹。 从来没有人见识过那位黑骑士受伤时的模样。 经历百战而无伤不败，甚至有人因此给他喊出了新的称号——「历战王」。 然后就被该隐本人一脸黑线地制止了，强行禁止了这个称号。 而其身后的「晓」组织，也同样声名远扬，在无数次危难的关头，拯救民众于魔物潮汐和战乱之中。 那「改变这个世界的拂晓」的内涵，也被无数流民们所传唱，甚至穿那种黑底红云的长袍都成为了一种风潮和时尚。 …… “该隐。” “你和你的晓组织，真的不需要什么酬劳吗？” “领地，爵位，一人之下的权势……亦或者是美人。” “虽然当前的条件还有些艰苦，但以你和晓组织的功绩，提出这些要求皆合乎情理。” 城墙之上，看着又一次从尸山血海中毫发无伤归来的黑骑士。 伊莎黛拉不由开口。 她并非是不懂人心的王。 虽然不论是在历史残响还是在现实，作为「理想之王」被万民所赋予期待的伊莎黛拉，都在用最为严苛的清廉与正直这样的信条要求自己。 但是她也很清楚，这种清廉与正直只能用来约束自己，却绝不能用来约束他人。 人都是有私心的，清廉的圣人只是少数。 若是想要成为真正的民心所向，那么该论功行赏，该赐予奖赏的时候便绝不能含糊。 事实也是如此，在她这般的制度下，贵族与诸侯联军的凝聚力方才愈发浓厚，作战时往往能发挥出远超过往的战斗力。 然而，该隐和其身后的晓却并非如此。 虽然对方从未真正宣布过加入自己阵营，但伊莎黛拉却很清楚，若非是该隐那悍不畏死的英勇，还有晓组织极为恐怖的情报收集能力，让她每一次都能料敌先机，她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连战连捷，收获海量的战功。 明明对自己贡献匪浅，但该隐却从未主动提出过酬劳之类的要求。 仿佛除了实现那个“拂晓”的初心以外，便再无其他所求。 “非要给的话，那就随便给我些金银珠宝吧。” 那身穿黑袍红云长袍的黑发骑士随意笑了笑，懒散开口。 伊莎黛拉沉默。 所谓的金银珠宝，这等财物，是这方乱世中最不值钱的东西。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商贸市场都早已经崩溃，远没有爵位，封地这般实打实的好处来的吸引人。 很显然，该隐只是看自己坚持，方才随口提了一句而已，并非是真的在意那些金银珠宝的钱财。 拿了钱他也没地方花啊。 下一刻。 伊莎黛拉看到那位黑骑士走到了城墙之上。 他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通过漩涡面具的孔隙，扫视着城墙之内，居民们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 “你是沐浴阳光的叶，我是埋藏在深处的根。” “权势，地位，领地之类的东西，我不在乎。” 该隐的话语依然朦朦胧胧，却带着深邃的意味。 “只要，最终你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带来和平。” “然后，创造出一个我们理想之中的新国度，我便已经足够满足了。” 也就是在夏亚这句话语落定的同时。 他看到了脑海之中光幕上浮现而出的文字。 【重要人物「骑士王」对你的好感度提高5点】 【当前的好感度为：50（信赖）】 ……… ps：六千字大章，更新完毕。 目前月票抽奖只被领走了一份128元的红包，兄弟们都这么佛系不领奖的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面可是地狱啊（二合一） 【重要人物「骑士王」对你的好感度提高5点】 【当前的好感度为：50（信赖）】 可算是刷到了。 看着脑海中浮现而出的信息，夏亚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这大半年来，他直接化身为了时间管理大师。 一面在晨曦教廷中担任圣堂骑士，时而外出执勤，顺带着把那位传奇位阶的红衣主教好感度也刷到了50+。 一面以晓组织创始人的身份，游历艾斯嘉尼亚，传播拂晓的意志。 另一面则化身为黑骑士南征北战。 就连银它们，都不得不以晓组织成员的身份被安排地到处连轴转。 好在，结果还算不错。 夏亚的目光，停留在了脑海中光幕所浮现出的几行文字之上。 【历史传说度——破晓之光】 【稀有度：紫色（可升级）】 【归属者：夏亚.埃古特】 【归属地：艾斯嘉尼亚】 【你所缔造的「晓」，成为了照亮这方混乱世界的拂晓，无数灾民的命运因你而改变。 而那拂晓的意志，也因你的存在而被这方土地的万民们所传唱。】 …… 【黑骑士该隐】 【稀有度：紫色（可升级）】 【称号拥有者：夏亚.埃古特】 【归属地：艾斯嘉尼亚】 【你是漆黑的化身，浴血的最强骑士，更是外人眼中宛若疯魔，悍不畏死的鬼神。】 【你曾经历百战而不败，贯穿万劫而不灭……“没有人可以伤害到那位黑骑士”，这句话语已经化为了诅咒，成为了无数敌将心中的梦魇，让人看到那黑发黑眸的身影便心生畏惧。】 【称号属性：当你以黑骑士该隐的身份现身之时，所有听闻过黑骑士之名的为敌者都将对你心生惧意】 …… 「破晓之光」与「黑骑士」这两个传说度与称号，便是对于夏亚这一年来努力的最大认可。 “不过，还不够……” 夏亚看着脑海中这两条紫色的传说度和称号，微微摇了摇头。 在他的前世，有句话叫做站的越高，也就摔得越狠。 旁观者往往就是如此，一面肆无忌惮地吹捧与造神，把一个有缺陷的好人捧上神坛。 另一方面，又在对方出现破绽之时，不惜以最为恶毒苛刻的言语谩骂攻击，想要看高高在上的圣人坠入凡尘，以此来满足自己指指点点的癖好。 从天堂到地狱，仅仅只是一瞬之间…… 在别人眼中，这是天大的灾劫和打击，甚至许多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可能会因为这种巨大的落差而自杀。 可是对于历史残响之中的夏亚而言，他却是巴不得如此。 跌落凡尘好啊，指指点点好啊。 麻烦每个人到时候都来踩上我一脚。 伱们不狠狠地造神然后毁神，那我又要怎么获得那负面传说度？ 至于千古骂名，遗臭万年什么的…… 自己可是三番五次地确认过了，这位骑士王可没活到千年之后，还能再找上门来向我复仇不成？ 而且就算真找上来了…… 你们骂的是该隐，关我夏亚.埃古特什么事情? 为了这千古骂名还有最终的任务奖励，夏亚可谓是用心良苦。 在这段时间里，他每天早上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用「月读」催眠自己，让自己真的扮演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直接将骑士的八大美德都汇聚于了一身。 就是为了等到反转发生之时，自己的风评可以跌的狠一点，再狠一点。 “原来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他都是装出来的！” “为了让我们麻痹大意，居然伪装的如此之好，真是可恨！” “亏我还将黑骑士视为自己的偶像，现在看来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没想到该隐居然是那样的人！” 想想就觉得很爽。 “不过，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艾斯嘉尼亚的全境还未统一，我的名声也未曾达到最高峰。” “等到帝国真正建立，而晓组织和黑骑士作为从龙之臣，其威望也真正如日中天的那一刻，方才是收获之时。” 夏亚，隐忍！ “当然了，其实做個正直的骑士开疆扩土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当反派对于我来说，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 “阿托利斯冕下，该隐冕下。”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位披甲的骑士走到了两人不远处，单膝跪地。 “晨曦教廷那边传来了情报。” “原本一直徘徊在我们防线周遭，不断骚扰边线村落的那些游散深渊魔物，不知为何，近几日都销声匿迹，不再来犯。” “而且，就连在荒野的另一侧，驻守的卑王伏提庚军队，都出现了主动退去的动向。” 那位骑士的话语很恭敬。 他透过骑士头盔，看向城墙之上并肩而立的两人。 骑士王自然不用多说，而该隐的威名，也是实打实靠着无数次战功所铸就的。 而且，正是因为该隐的关系，连带着晨曦教廷那边对于这支新兴的联军也态度友好，时常会交换物资与情报，互通有无。 毕竟都是秩序阵营的一员，而且在艾斯嘉尼亚内都处于劣势一方，自然会互帮互助。 只可惜，该隐冕下似乎是男性。 如此想着，那位传讯的骑士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丝遗憾。 若非如此的话…… 那该隐冕下，简直就是王妃的最佳人选。 …… “该隐。” “刚才的这些情报，你怎么看？” 等到那位前来传讯的骑士退去之时，伊莎黛拉方才轻声开口。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方时空之中，自己对晓组织，还有该隐的依赖度已经相当之高。 许多决策，都避不开对方的意见。 “很不正常吧。” 夏亚看着那荒凉的原野，眯起了眼睛。 “那些深渊生物都是些嗜血的凶兽，绝不可能还未真正触及便主动溃逃。” “晓这边，同样也传来了一些信息……卑王伏提庚在王都那边的军队，也出现了被调动的迹象。” “我想……”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应该是我们的联军，终于真正引起了那位卑王的重视吧。” “恐怕，大的要来了——针对我们的围剿。” “和我猜测的一样。” 伊莎黛拉闭上双眼，点了点头，赞同了夏亚的判断。 这半年来，骑士与诸侯们的联军之所以能够发展的如此顺利，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原因，便是因为情报的阻塞。 在这般混乱的格局之下，情报的流通极慢。 没有来得及等王都内的那位卑王反应过来……他们的军队便如星火一般蔓延了起来。 但是时至今日，伴随着骑士王，还有晓的名号越来越大。 就连一般的平民，都听闻了晓组织，甚至成为了其追随者。 那再想不露声色地苟着发育，自然就不太现实了。 与固守一地的晨曦教廷不同……作为新兴力量，获得了无数民众与诸侯骑士们支持的联军，是真正有可能撼动到卑王伏提庚统治地位的存在。 只需要换位思考一下，倘若自己的领土中出现了这样一支飞速壮大的叛军……那针对其不惜一切的展开围剿，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事项。 而事实上，伊莎黛拉的心中也很清楚。 自己与诸侯联军如今看似强盛，但其实也存在着极大的隐患。 最大的缺陷，便是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太过于顺风顺水了。 这是一柄双刃剑，连战连捷，士气与凝聚力皆被拉到了最高峰，每一位骑士与士卒都能发挥出超越正常水平的战力。 但这群人毕竟只是一些贵族，骑士们自发组建起来的联军，说白了，过往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而已，短短一年的时间，还远远没法将其整合训练为一支纪律严明的精锐部队…… 如今打打顺风仗当然可以，但是一旦逆风，便很可能便会士气崩溃，溃不成军。 而另一个隐患，便是顶端强者的缺失。 这毕竟是个超凡伟力归于己身的世界，所谓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但是她的身体毕竟还太过年轻，那被圣剑所封印的力量，如今也不过刚刚解锁到六环的顶点。 虽然如今也重新获得了圣剑，应当可以匹敌一般的传奇…… 但是，在称号级的层级之上，自己这一方却处于巨大的劣势之中。 深渊生物固然嗜血，凶残，容易失控。 但论及战力却不容小觑……每一位深渊中领主级别的生灵，放在西大陆上，都是等同于称号级的存在。 靠着联军之中寥寥几位称号级的大骑士，在数量上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而一旦有一位深渊领主无法被限制，突入了普通士兵，乃至于平民之中，那便等同于一场天大的灾劫。 “放弃现有的领地，让我们的士兵与民众分成多个方向转移突围吧。” 伊莎黛拉轻轻闭上了那双赤红色的眸子。 当再次睁开之时，她已经做出了决断。 伊莎黛拉很清楚自己所说的命令，究竟意味着什么。 分成多股力量突破，便意味着，折损率将会高的吓人。 最后能突破围剿的包围网，真正脱逃而出，也许不到六成。 可是，这确实也是她如今唯一的选择。 如今他们的兵力处在巨大的劣势之中，倘若不分散开来，便等同于坐以待毙。 迎接联军的，唯有全灭这唯一的结局。 他们当前所最为需要的，便是时间。 只要成功突围，再给她三年的时间，不论是伊莎黛拉本人的实力，亦或者是联军的军力，都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 下一刻。 “这样不惜代价的突围，必将损伤惨重……” “就算最后真的成功了，那做出了这样决策的你。” “身上也将会背负上残暴不仁，为了保全自己性命，不惜让下属和平民送命的流言蜚语吧……” 依然是模糊的话语，从该隐那漩涡状的面具之上传出。 这让伊莎黛拉不由一愣。 在这近一年的相处中，该隐和其身后的晓组织很少会质疑她的判断，而仅仅只是默默地支持。 这样直白地反对她的命令，还是第一次。 不过伊莎黛拉的意志，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发生动摇。 “作为王者，自然要有背负起骂名的觉悟。”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骂名也好，称赞也罢……既然选择走上了这条为王的道路，那么不论声名如何，我都会一直走下去。” 那冷清的声音在城墙上回荡。 “是么——” “可是对你麾下选择追随你的骑士，对你的子民们而言。” “他们所期望的，却就是那样一个完美的王，一个永远闪耀，没有分毫瑕疵的太阳。” “倘若太阳有阴影的话，大家都会伤心的吧。” “阿托利斯，还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吗。” 该隐那朦胧的话语，又一次在伊莎黛拉的耳畔响起。 “你是沐浴阳光的叶，我是埋藏在深处的根。” “而根的使命，便是为叶的繁盛……铺平道路。” “所以。” 他那黑底红云的长袍，在城墙上呼啸的风中猎猎作响。 “断后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 “该隐。” 当对方话语出口的那一刻，伊莎黛拉便察觉到了该隐话语中的决绝。 那并非是随口之言，而是切实的打算。 “你所要面对的……可是地狱啊。” “会死的。” 她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注视着面前的黑发面具人，不由开口。 作为王者，伊莎黛拉本该在决策时剥离掉自身的个人情感，仅余下理性来做出决断。 她也很清楚该隐的本事，说不定真可以吸引来注意力，让其余的军队无损撤出。 以一位不到称号级的骑士，换来其余有生力量的保全……从理性上来考虑，这分明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看着眼前那单薄的黑袍人影，伊莎黛拉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些酸楚莫名。 虽然黑骑士该隐确实有着常胜不败的名号。 但是，这次的处境，与过去的所有战局都截然不同。 伏提庚坐镇王都，也许不会轻易出手，但是其所统御的深渊魔物大军之中，却不乏称号级的深渊统领。 甚至…… 按照晓组织隐约收集的消息。 不久之前，从深渊之中，似乎是降临了一位深渊君主前往艾斯嘉尼亚。 深渊君主，等同于传奇。 以不到称号级的实力，直面一位传奇。 那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然而。 回应伊莎黛拉的，却只是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还有，那在城墙上飘荡而开的淡然笑声。 “所以，王你要是舍不得的话……” “那便把答应我的金银珠宝赏赐先发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黎明到来前，得有人稍微照亮黑暗（7k） “该隐冕下，放在这里就行了吗？” 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亚推开门，只看见一队骑士在自己的房屋外整齐地列队。 他们身后的高头大马之上，承载着一箱又一箱排列整齐的珠宝与金银。 领头的那位骑士看起来俊朗而刚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向夏亚的眼神中，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连带着那亮银色的骑士铠甲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麻烦你们了，高文卿，还有诸位。” 夏亚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指了指面前的地板：“放到这里就行。” 他现在就是个纯纯的人设怪，每一句话都说得忧国忧民。 主打的就是一个和玛丽苏对应的杰克苏。 叮当，叮当…… 一箱箱钱财与珠宝被搬运到了夏亚的房间之内。 足足有十几大箱之多，而且每箱都装载着满满当当。 看着那堆积成山的金银物件，夏亚不由吹了声口哨：“王还真是大方啊……居然赏赐下来了这么多东西，都快把库存掏空了吧。” “还请高文卿转告一声王……”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然而，面对夏亚的话语，领头的那位俊朗骑士面色却依旧复杂。 他挥了挥手，让其余骑士们退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做完这一切后，那位领头骑士看向夏亚的脸，更准确的说是看向他那漩涡状的面具，沉声开口。 “别装了，该隐。” 这句话让夏亚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睛打量起了眼前的俊朗骑士。 太阳骑士，高文。 骑士王麾下，除了自己以外最负盛名的几位大骑士之一，拥有「太阳骑士」之名的称号级强者。 同时，也是未来的圆桌骑士之一。 是被书写在后世历史书里的传奇人物。 难道是自己那人设怪的身份，被对方看穿了？ 夏亚不觉得自己露出过破绽，但他知道高文也是那种肌肉里长满脑子，全靠直感乱莽的类型， 不然，也不会拥有“大猩猩”这样的绰号。 而有直感这种东西存在，怀疑人是不需要逻辑和理由的。 如此想着，夏亚那漩涡面具之下的漆黑眼眸中，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了三轮银月。 虽然对方是六环，但他的幻术从来都是莽夫的克星。 下一刻，夏亚看到高文上前一步。 “虽然王瞒着我们没有说，只下达了分散突围的指令……” “但是，我看到了他提到你时，眼中一闪而没的悲伤。” 高文沉声开口，那平日阳光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该隐，你该不会是准备一个人留下来断后吧？” 我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信了你这只大猩猩能够看透我的伪装。 夏亚看了一眼面前神情复杂的高文，淡淡开口：“王瞒着你们，是不想让你们担忧。” “不过没想到，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记住别和其他人透露，不然倘若引得军心动摇，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当然！” 高文神情激动：“我虽然在智谋和城府上，比不上该隐伱和王半分，但我又不是傻子。” “自然清楚你们隐瞒这件事情所蕴含的深意！” 不不不，你就是个二愣子。 夏亚控制住自己吐槽的冲动，淡淡开口：“你明白就好。” “虽然高文卿你加入联军的时间较晚，但不论是我，亦或者是王，都从未质疑过你的忠诚。” 一边说着，他一边转过身子，扫视向那一箱又一箱的金银珠宝。 朦胧的淡淡笑声，从那漩涡面具之上飘荡而出：“不用为我感到难过，高文卿。”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给予了我如此丰厚的奖赏，我自然也要做出回报。” “你……” 高文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的声音无比生涩与僵硬。 “以你和晓在联军以及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有王对你的重视程度。” “一旦全境统一，再立国度，那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现在的这点区区钱财，与之相比又算的了什么，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高文的话语仅仅只是说了一半，便再也难以为继。 说白了，绝大部分诸侯与贵族会选择追随那位骑士王，其实就是在投资，倘若那位骑士王真的可以将艾斯嘉尼亚全境一统，那他们便是从龙之臣。 而最大的从龙之臣，便是该隐，联军之中，任谁都能看出王对于该隐的器重程度…… 可是此时此刻，该隐却是主动放弃了自己那无比光明的未来，去为其他人换取更大的胜算与生机。 “是啊……” 夏亚的话语依然平静。 “每個人都想着当从龙之臣。” “都想着等到胜利以后，可以被封赏领地，加官进爵，获得百倍的回报。” “可是……在这个乱世之中，若要追求变革，若要追求胜利，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我们这一路走来，有些太顺风顺水了。” “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战争并非儿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完美通关的最优解。” “没有牺牲，便没有胜利。” 他的身形转动，看向窗外那漆黑黯淡的夜空。 仅余下那道黑底红云的长袍背影，在晚风中飘荡。 “可是，你不怕死吗？” 高文不由自主地开口追问。 然而，回应他的，却依然只是那模糊而朦胧的声音。 “怕啊，我当然怕。” “蝼蚁尚且贪生，又更何况是我。”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只是——” “在黎明到来之前，必须得有人稍微照亮黑暗。” “总有些事，高于其他。” …… 明明那道晓之长袍中的背影并不怎么魁梧。 但是落在此刻的高文眼中，却是那么的宏伟，在黑夜的背景下无限拉长。 恍惚之间，背对众生。 “该隐冕下，请让我也跟随你一起殿……” 看着眼前的该隐，高文只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一团炙热的火光被点燃了起来。 明明他的名号才是所谓的太阳骑士，是照亮战场的骄阳…… 从始至终，高文也一直以此为目标，恪守着骑士的美德，想要用骑士的光辉照亮更多的人。 可是如今在该隐的面前，他却感觉自己的辉光是那么的渺小，宛若囊萤之于皓月。 直到此时此刻，高文方才真正明白了那晓组织的真正含义。 然而，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他所要说出的话一般，高文的提议只是刚一出口，便被夏亚所打断了。 “高文卿，你也是骑士，应该明白战场不是意气用事的舞台，殿后的人数也不是越多越好。” “我知道你的实力强大，也契约了一柄强大的剑型圣遗物，而且在太阳之下，你还可以获得大幅度的加成。” “可是，这是敌我都知晓的情报，你觉得对方不会针对性地进行防备吗？” “对方的围剿必然会发生在黑夜之中，届时，你原本的战力将会折损三成以上。” “说句不好听的，你留下来陪我断后，其实只会给我拖后腿而已。” “我……” 高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正面突围的区域，那才是属于你的主战场。” “缺少了你的战力，也许便会带来更多的人员折损。” 夏亚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向王复命吧。” “你要是一直不回去，说不定还会引得他担心。” “而且，最后的时间里，我也想好好准备一下，调整一下状态。” “说不定，原本我还能找到逃生的契机，却被你这么一耽误，状态没有调整到最好，就战死了呢……” 几句大道理压下来，瞬间便把高文压的毫无脾气。 他涨红着脸，眼神复杂，几次想要开口，却最终还是强压了下来。 确实如此。 真要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夏亚那微渺的生还希望也逝去了，那他会后悔一辈子。 眼看着高文向自己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然后方才转身离去，离去时还不忘把门把手给带上，夏亚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头大猩猩弄走了。 真要死缠烂打地留下来陪自己断后，那还真会有些困扰。 【次等重要人物「太阳骑士高文」对你的好感度提高20点】 【当前的好感度为：70（尊崇）】 湛蓝色的字幕在夏亚的脑海中浮现，让他的表情微微一僵。 七十点好感度，按照系统的描述，如果是异性的话，都已经到了可以发展为恋爱关系的地步了。 没想到这货这么单纯，随便忽悠两句就信以为真了。 夏亚的目光扫过自己房间之中，那堆积成山的一箱箱财物。 下一刻，他的念头微动，将这些财物都收入了闪闪的空间口袋之中。 骑士王与那些大骑士们，都认为该隐之所以会收下这些钱财，其实就是做做样子。 毕竟在这个乱世之中，实打实的领地或是能够让自己提升实力的超凡材料，可远比这些花不出去的钱财要来的珍贵。 可是只有夏亚知道，他是真的需要这些钱。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封赏，领地什么的，夏亚压根就没办法变现，拿了也没用。 而且真要等到弗雷斯塔帝国建国之时，他可能都已经背负上千古骂名了，根本拿不到那些东西。 反倒是这些真金白银，在这方乱世中没什么人在乎，可是等到自己从历史残响中退出，回归现实，那就不一样了。 颇有种开了两界双穿门，在不同世界里倒卖物资的美感。 “闪闪。” 伴随着夏亚的一声轻唤，毛茸茸的小金丝猴顿时在虚空中浮现而出。 “唧唧唧~（主人，我可想死你了。）” 一出现，闪闪便迫不及待地跳到夏亚的肩头。 原本，它和银大姐头的肩头座位是一人一边的。 但是伴随着赤红的入队，它的地位便变得岌岌可危了，好在夏亚更喜欢把星灵体形态的赤红当成抱枕抱在怀里，闪闪的座位还算是勉强保住了。 可再后来，又来了一只白猫。 于是闪闪就彻底没位子了，关键抢了它位子的三只，银是资历最老的大姐头，赤红是自家御兽师如今的武力担当和门面，而那只白猫更是隐藏的超级大佬。 它谁的位子都抢不过，大多时间只能满眼艳羡地呆在魂约空间里睡大觉。 现在难得出来透透风，当然得好好抓紧一下机会。 “闪闪，你可以让我们脱出这处历史残响吗？” 夏亚开口询问。 他肩头的小金丝猴沉默了两秒，然后方才点了点头。 “唧唧唧~（可以，但是要花点时间。）” “好。” 夏亚点了点头。 虽然「闪回怀表」也可以强制退出，但那毕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一次性保命道具，还是节省着点用好。 当然，以他现在的不死之身，似乎保命道具也没啥意义了。 之前那次历史残响之中，夏亚都是按照着任务的指引进行，也都是在抵达了某个任务节点之后退出。 但是作为正式任务，这一次的历史残响自由度明显要高了很多，除了那两个大目标外，并未具体限制夏亚的行动路径，就连退出的节点也未曾提供。 所以，退出的时机，也得由他来自行选择。 而夏亚和高文所说的自己要好好准备一下，也并非是虚言。 “这一战……将会成为「黑骑士」该隐的谢幕演出。” “也亦是，晓组织发生转变的关键节点。” 夏亚的目光幽幽。 这大半年来，晓组织已经声名鹊起，而黑骑士该隐之名也扬名天下…… 紫色的传说度和称号，还有骑士王与红衣主教等人五十点的好感度，便是他努力的成果。 但是。 至此为止，却也已经差不多到头了。 阿托利斯与红衣主教这些各方阵营中最为重要的领袖人物，皆是传奇或是未来的传奇。 作为站在超凡世界的顶点，自成精神海洋的至强，传奇强者早已经心灵圆满，可以站在更高处审视本心，意志坚定，心灵不会轻易被触动。 远不像高文这种莽夫那么好忽悠，随便几句大道理便可以让其对自己崇敬到心悦诚服。 就比如若非夏亚是在席尔薇雅还是普通人时与她邂逅，在弱小时便在其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而是在席尔薇雅成就传奇之后，再经历了一遍相同的事情。 那么她也许会感激夏亚，却绝不会如真实情况那般，哪怕跨越五百年依旧刻骨铭心。 按照夏亚的估计。 短时间内，能够让那位骑士王的好感度达到50点，也即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知己」的地步，便已经是极限了。 倘若依然维持着现在的身份，那么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便需要漫长时光的陪伴，花费十年，二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 靠着时间的堆砌，令感情升华。 同样的，晓组织和黑骑士的声望也到达了一个壁垒…… 再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也只能维持原状，难以在短时间内突破。 夏亚自然是没法在一处历史残响中停留数十乃至上百年的，但是，他却同样并不满足于紫色传说度和50点好感度。 自己的传说度，好歹也得是金色吧。 至于骑士王的好感度，怎么着也得突破70点吧。 所以，夏亚准备用一些更激烈的手段。 “毕竟……” 他无声地笑了笑。 “活人，是永远没法超越死人的。” 一个人只要活着，那么便永远会被人挑刺，会被各种质疑。 因为人类的本性，便无法认同一位活人可以做到自己完全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是，只要某个人死了，那他就无敌了。 「黑骑士该隐」。 这个名字将会永远地活在人们的回忆里，在思念中不断地缅怀，美化，发酵…… 而人们的印象，也会永远停留在他那最完美，最光辉的那一刻，永垂不朽。 晓组织也可以借此转入幕后，进入第二阶段。 最终，等到人们心中的那份感怀与思念发酵到极致的时候…… 再来上一个反转。 一半天使，一半恶魔，一念。 简直完美。 所以…… 那属于「黑骑士」的谢幕演出，夏亚自然得好好地准备一下。 留下一个最绚烂，最闪耀…… 光芒万丈，烙印进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背影。 “唧唧唧（主人，我发动能力了，大概需要几十秒的时间退出历史残响。）” 伴随着闪闪的提示声，夏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淡化。 逐渐变得朦胧而虚幻，而他在这方时空中的存在感也开始迅速散去。 很快，归于虚无。 …… 远处的领主府中。 伊莎黛拉察觉到，自己腰间所佩戴着的那柄圣剑忽然闪烁了一下。 下一个刹那，她察觉到有某种巨大的神秘从圣剑之中，又一次涌现而出。 “圣剑的力量耗尽，没法再支撑我在这方时空中存续了吗。” “看起来，似乎是需要等待圣剑蓄能完毕才能再次进入。” 她微微点了点头。 透过自己与圣剑的魂约，伊莎黛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伴随着她以「阿托利斯」的身份，一步步地走上了那骑士王的道路。 圣剑之上的拘束，又分明被解开了几分。 按照这样的进度，等到艾斯嘉尼亚的全境一统，弗雷斯塔帝国建国之日，应当就是圣剑完全恢复全盛姿态，同时也是她晋升王座的那一日。 下一刻，那庞大的神秘便承载着伊莎黛拉，朝着时光长河的下游回溯而去。 …… 书房之中，夏亚缓缓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因为这次的历史残响，相比于苍庭古国的那一次所处时间要更为久远的缘故。 从历史残响之中脱离，历经光阴长河…… 与过往从历史残响脱离时那种晕眩，脑海一片浆糊的茫然不同。 这一次，伴随着夏亚本身位阶的提高，还有时之砂对于时空间法则亲和度的加成，他已经能够分明地感知到时光长河中的一切。 那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也让夏亚对于光阴长河的认知更强化了几分。 看着黑百合区宅邸里那熟悉的家具，夏亚迅速抽出了纸笔，书写着刚才经历光阴长河的感悟和思考。 “既然历史残响之中，是真实存在的历史。” “那么倘若我直接改写了过往的历史，例如……在弗雷斯塔帝国建立之前便杀死了那位骑士王的话，如今的现实又会是何等模样呢？” “是直接连帝国都不复存在，天翻地覆……亦或者是有某种历史的修正力，让骑士王被杀死后还有新的大骑士取代领袖的位置，最终同样也建立了帝国，以最小程度的修改维持着历史大势。” “再或者……当我还没来得及在历史残响中杀死骑士王之时，便直接会被光阴长河维持历史大势的惯性所阻止，甚至抹杀？” “直接抹杀应该不至于，不过根据时之砂带给我的感悟，还有刚才在光阴长河中的体验……” “历史大势，还有维护历史大势的修正力与惯性，应当确实存在。” “想要修改历史大势，那么便需要与之相匹配的实力，与过往历史违背地越多，那么所遭遇的修正力与阻力也就越大。” “哪怕是有着时空间相性的王座，想要修改历史也是极其困难的。” “不过如此一来，却又延伸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夏亚的笔尖微微停顿。 “为什么……我在进入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之中时，没有遭遇分毫的障碍。” “席尔薇雅是货真价实的王座，而白塔更是西大陆数一数二的超凡势力，这已经算是历史大势的一部分了，为什么我却能够在其中毫无阻力地参与剧情。” “若非是我的介入，诺顿的计划应当会成功才对，但是历史却并非如此。” “亦或者，我自己就是历史大势的一部分？” “或者说，我……又是谁？” 夏亚看着手中那用汉字书写而成的草稿纸，不由苦笑了一下。 这都直接上升到我是谁，谁是我的哲学层面了。 如今的证据太少，盲目地思考下去也没有结果。 夏亚将钢笔在指尖转了转。 下一刻，噗嗤—— 金属的笔锋没入手掌之中，再拔出。 并没有血液涌出，甚至连伤口都未曾出现。 近乎是在钢笔笔锋拔出的同时，夏亚手掌上的血肉便在同一个刹那愈合。 看着眼前自己实验的结果，夏亚的目光微顿。 他的不死之身并非是历史残响中的独占。 而是在现实之中也同样有效。 应当是在他突破四环的那一刻，便获得了这不死的诅咒。 “也就是说，其实我在博尔吉亚家的晚宴之上，就已经拥有了这份能力了。” “这么说来，若非是席尔薇雅出手，直接镇压了全场……那我的不死之身，很可能便会在之后遭遇其他博尔吉亚家臣们围攻时暴露。” 如此想着，夏亚不由站起了身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 然后，抱起了床上那只正悄悄眯着眼睛，看向书房方向的白猫，狠狠地抱进怀里撸了一顿。 “不愧是我的席宝，大老婆。” “要不是你的话，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至于为什么席尔薇雅是大老婆，艾若拉是小老婆，那当然是按照那啥的杯子大小排的。 喵喵喵~ 突然被抱进怀里的白猫不知所措，慌乱地挥舞着手脚。 但是随即，在听到夏亚的话语之后，那只白猫的挣扎却在顷刻间便柔软了下来，连带着那猫叫声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夏亚倒是没有多想，而是在撸了一顿猫以后，便重新回到了书房之中。 他返回现实，是有事情要做的。 一方面是为历史残响中即将到来的那一战做准备。 另外，在历史残响的大半年里，夏亚的位阶也终于跨越了四环，抵达了五环。 虽然第四魂约已经被莫名占据，但幸好第五魂约一切正常。 也正因如此，第五魂约的契约对象选项，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对于自己的第四只宠兽，夏亚其实也早有了安排，只是先前资金一直落实不到位，无法成行。 而如今靠着历史残响中那位骑士王的赞助，资金的缺口也总算得以补全…… 当然，恰白塔的软饭也算是条路子，不过除非必要情况，不然夏亚还是不愿意向自己的女人开口要钱的。 万一就因为这点事，到时候被压在下面该怎么办？ “这个点……小艾应该还在修炼吧？” 夏亚瞅了瞅冥想室的方向，察觉到了那悠长的呼吸声，然后方才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一枚湛蓝色的晶体。 他向着晶体内输入了一丝精神力。 在西大陆，不论是帝国，诸侯同盟亦或者是神圣教国，皆有着其专属的便携魔导通讯技术。 而夏亚此刻所使用的，便是神圣教国所专有的通讯器。 这种私人通信器一式两份，往往只有教国高层才能持有，而夏亚手中通讯器另一半的主人——便是圣庭之中的…… 晨曦圣女。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的心里有我（二合一） 湛蓝色的晶体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夏亚将自己的精神力投入其中，然后，任由那股温和的力量，牵引着自己的意识向着灵界的高处升去。 远距通讯技术，与双向传送阵一样……也亦是西大陆各国都不遗余力各自研发，且列为高度保密资料的尖端魔导技术。 毕竟，只要稍微有点战略眼光，便能够清楚地知晓……这种能够无视距离，实时通讯的魔导技术究竟有着多大的战略价值。 在战场之上，情报传递哪怕仅仅相差几分钟，便是天壤之别，很可能便会直接决定一场战局的胜负 当然，虽然都有着类似的通讯技术，但与帝国使用「星界游灵」在星界搭建起通讯回路略有不同……教国的技术是通过灵界来达成。 渐渐的，夏亚的面前浮现出模糊的光点。 他看着那模糊的光点逐渐汇聚，顺手把伪装成圣人的自我月读解除。 在历史残响中当了大半年的人设怪，一天到晚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淡然模样，搞得夏亚现在对“淡淡笑容”这个词都有些ptsd了。 几秒后，模糊的光点，汇聚为了清晰的画面。 少女端坐于书桌前，正专注地书写着什么。 霞光落在她素白精致的脸上，漆黑如墨的长发披肩而下，随着晚风的吹拂微微鼓荡。 她右手执笔，而左手则把玩着一个小巧的人偶，人偶的表面书写着几行玄奥的字符。 以夏亚的阅历，他能看出那几行文字是魅魔族的语言，时常被用于进行契约与诅咒…… 这是魅魔中一种古老的仪式，迪瑞丝曾经和他在闲聊时说起过。 根据古老的传说，当魅魔少女碰到心仪的，想要私定终身的男人之时，便会制作出与心仪对象一模一样的人偶，然后书写上坠入情网的诅咒，让对方无可救药地爱上自己。 而那小巧的人偶同样黑发黑眸，面容的曲线并不那么笔直刚硬，而是带着几分柔和。 简单而言……这人偶的外形，不说和夏亚有九成相似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是谁找……”慵懒而悦耳的女声刚一响起，紧接着便微微一僵：“夏亚。” 黑发少女慌乱地将手中的夏亚人偶藏在了自己的背后。 但那急促慌张的动作，却又碰落了木桌上她先前正在书写的书册，让书册之上的文字，被清晰地显现在了灵界通讯的影像画面中。 虽然短短几秒钟之后，那精致的书册便被对方重重地合拢。 但以夏亚如今已经步入五环的精神力，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足以让他记住那敞开书册之上的文字。 【黑发黑眸，肩上带着雪原貂的御兽师少年，看着眼前来自圣庭的少女，他那冷若冰霜的脸庞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邪魅而狷狂，带着不羁而放浪的语调：“有趣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在玩……”】 看着面前神情慌张，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的晨曦圣女。 夏亚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新想出来的，让我喜欢上你的手段吗？” 伴随着夏亚的话语，灵界通讯的光幕也随之微微一滞。 下一刻。 晨曦圣女的俏脸之上，那朵宛若云雾般的红晕，还有羞涩与恼怒…尽皆消失不见。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通过灵界通讯的影像，用那双栗色的眸子打量着夏亚，俏脸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失算了啊。” 晨曦圣女伸出素白的手指，把玩着指间的夏亚人偶。 她的气质也随之一变，不再是咏花恋蝶的贵族少女，而是宛若空谷幽兰。 美丽，却又笼罩着迷雾，让人难以看清。 “青涩而稚嫩，不食人间烟火，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甚至不惜去寻来魅魔诅咒之法。” “甚至，还将心上人写进自己的里成为男主角……却又在少女情思被心上人察觉时极力掩饰的傲娇少女。”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人设呢。”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幽怨。 “就算明知道是伪装出来的。” “但从相公的身上，我居然连一刹那的心动都没有看到，真是令妾身失望。” “难道我作为女性的魅力……就是如此的不堪吗?” “所以你这相公和妾身的称呼又是从哪学来的？” “当然是从夏亚同学在皇家书社出版的上看来的啊……” 晨曦圣女退后一步，目光幽幽地看向身旁的书柜。 只见书柜之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排排的图书。 夏亚抬头一看——《基督山伯爵》，《勇者阿宾传》，《哈莫雷特复仇记》，《三个火枪手》，《少女白怜》…… 全都是自己的大作。 “你的作品，每一本我都有收藏整理起来哦。” “而我会试着去写那本，也是想要从创作者的角度，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伱的内心……” 那悦耳中却带着淡淡幽怨的少女之音，也让夏亚的心头升起了一丝无奈。 眼前的晨曦圣女，是他除了小艾以外，认识的第二位同龄异性。 两人相识于奥术之城，知识都市——洛基亚，只是当时的她还并非是晨曦圣女。 三人一起，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 再后来，夏亚与艾若拉去了帝都，而对方则去了圣庭。 几年之后，圣庭内便传来了新一代晨曦圣女被确立的消息。 虽然理论上来讲，晨曦圣女与小艾一样，都可以算得上是夏亚年少时的青梅竹马。 但是，她的性格却与艾若拉截然不同。 如果说小艾仿佛是一张白纸，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的底色，和夏亚的相处模式其实更接近老夫老妻…… 那么晨曦圣女，就仿佛是一本晦涩难懂的书。 每一次通讯，都免不了一番捉弄……却又让人难以分清，那情深不寿，深情款款话语中的本心。 当然，调戏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双向的。 反正夏亚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其实原本的话，可能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吧。” “不过最近被身旁的人搞得有些应激障碍了，有点心动不起来。” “身旁的人？” 晨曦圣女的话语微微一顿。 她那栗色的美眸在夏亚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以小艾那傲娇外加三无的性格，肯定是没法拉下脸玩扮演y的。” “所以，是那位苍银魔女冕下？” “您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夏亚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话说回来，博尔吉亚家那场晚宴的细节，还有关于席尔薇雅的消息都已经传到圣庭了吗？” 虽然以夏亚的实际观感而言，他已经在历史残响中经历了大半年的时光…… 但实际上在现实里，现在也不过是那场晚宴结束的第二天而已。 以西大陆的消息流通速度，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便被传递得人尽皆知才对。 “官方的消息是还没到啦……不过我好歹也是教国的圣女，当然有自己的渠道。” 晨曦圣女的话语微微一顿。 “虽然有关荒狼沃里克和博尔吉亚家主古德里安的指使关系还没有落实。” “不过仲裁团这边，博尔吉亚家族已经被开除了与圣庭的合作关系。” “谢了。” 夏亚点了点头。 他自然知道这种决议事项，按照正常流程拖个大半年都很正常……而如今能够在事发第二天便迅速做出决议，无疑少不了眼前这位晨曦圣女的推动。 在家主古德里安战死之后，与圣庭的合作关系，便是博尔吉亚家族最大的保护伞。 而如今这份关系被裁撤，伊莎黛拉再想针对博尔吉亚家族，无疑会简单上许多。 以那位第二皇女的手腕，完全可以将这個曾经最为强大的誓约家族之一彻底肢解，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博尔吉亚家族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对锡兰的事情并不知情，但既然是自己的敌人，夏亚也不会有妇人之仁。 毕竟扪心自问，倘若夏亚在灭完仇家满门之后，看到一个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用憎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小男孩。 那他大概率是那种“我当年藏得比你好，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的类型。 “对了，还有希斯妲丽娅……” 晨曦圣女那栗色的美眸稍稍一动。 “她是晨曦的神眷者，有一位支持她的红衣主教，同时，还是预定的十三圣者候补之一。” “所以，有关排除她神眷者身份的决议，还没有真正落实……” 晨曦圣女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巧笑嫣然，嘴角微挑：“夏亚同学，有兴趣把希斯妲丽娅变成你的绒布球吗？” “虽然藏得很深，不过这位你仇人的独生女，晨曦的神眷者，其实是个蕾丝边的姛哦……” “你要是想的话，我手头上有大量她的证据可以提供。” 晨曦圣女的美眸幽幽：“以希斯妲丽娅现在的处境，整个博尔吉亚家族都指望着她一人支撑。” “一旦她是姛的消息被证实，那希斯妲丽娅不论是在圣庭这边亦或帝国，都将再无立足之地可言，就更别提获得圣庭的支持，去复兴家族了……” “以此为要挟的话，你让希斯妲丽娅对你言听计从……” “甚至，当你为所欲为的星怒应当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哦。” 夏亚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希斯妲丽娅应该是你颇为忠实的仰慕者吧，我看她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对你的模仿。” “这样就把你忠实的女舔狗给卖了，真的合适吗？” “确实挺舔狗的……不过那又如何。” 晨曦圣女栗色的美眸微微变冷：“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不但腹黑，还很记仇的坏女人啊……” 那冰冷的眼神仅仅只是一闪而没，很快，她的俏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 “所以，夏亚同学，考虑的怎么样了。” “把你仇家的独生女变成只属于你的绒布球哦……任由你搓圆捏扁地按在地上摩擦哦，不想狠狠地报复回来吗？” “而且那还是一位晨曦的神眷，未来的圣者，借此机会将她牢牢地纳入你的掌控之中的话，也等同于在圣庭内多了一枚棋子。” 夏亚想了想：“虽然你说的确实挺有吸引力的，不过还是算了吧。” “既然是个仰慕你的姛，那我还真有点担心自家的鱼塘里翅膀打结。” 听到夏亚的回答，晨曦圣女的俏脸之上，那浅浅的笑容变得分明了几分。 “没想到夏亚同学对我的独占心和占有欲还挺强的……” 她便这样满足地笑着，看向夏亚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眷恋之意。 “有些开心啊……夏亚同学的心里有我。” 坏女人是真难懂…… 夏亚在心中不由发出了感慨。 想念我家的艾若拉小天使了。 不过很快，晨曦圣女便收敛了自己的笑容，重新摆出了一份正襟危坐的姿态。 “好了，夏亚同学，说回正事吧。” 她的话语中有些幽怨：“我知道没有别的原因，你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连要对付博尔吉亚家族都不让我知道。” “确实是有些正事没错。” 夏亚点了点头：“蒸汽学派那边，我预订的机械火种……完成的怎么样了？” 他为自己所准备的第五魂约宠兽，便是机械系。 而夏亚之所以会为此事拜托晨曦圣女，也是因为这位少女，是夏亚所认识的……最为天才的机械师。 除了作为晨曦圣女所必须契约的一只圣光之灵外，她的每一道魂约，所签订的都是机械系宠兽。 化身为机械女武神的晨曦圣女。 虽然画风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别说，还真挺带感。 …… 有关夏亚第四只机械宠兽的事宜，两人早已经商谈过许多次。 而现在沟通交流，也不过是确定一下取货时间而已，很快完成。 “那么，夏亚同学，知识都市见。” “记住哦，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晨曦圣女将素白纤细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间，轻轻触碰了一下，微笑着开口。 下一刻，那湛蓝色的通讯晶体微微闪烁，继而淡化，结束了通讯。 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夏亚还有些疑惑于晨曦圣女最后留言的含义。 但是紧接着，伴随着精神力从灵界通道中退出，夏亚便明白了对方这句话的内涵。 自己的身后。 金发少女正悄无声息地坐在床铺的一旁，擦拭着膝间的银枪。 艾若拉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夏亚，歪了歪脑袋，流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夏亚同学……”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勾引良家妇男？（二合一） 知识都市，洛基亚。 康斯坦丁区。 有着奥术之城，知识都市之名的洛基亚是标准的中立城池，包括黑塔在内，有大量超凡研究组织都将此处设立为总部据点。 并且以不同的研究派系为核心，洛基亚也被划分为了不同的城区，康斯坦丁区便是蒸汽学派的区域，以西大陆第一位传奇机械师康斯坦丁命名。 夏亚漫步在康斯坦丁区的街头。 与帝都那种宏伟厚重，带着肃穆感的风格不同，康斯坦丁区的建筑风格大多颇为新潮。 除了常见的建筑以外，时不时还能看到以齿轮和炉心为象征的机械店铺。 在这里，机械并非只是超凡者和权贵们手中的新奇玩意，而是实打实地被普及到了百姓与民众的生活之中。 有相当一部分的马车被取代，取而代之的则是穿行在宽大街道间的魔导机械载具，甚至主干道上都有了长明的照明路灯。 艾若拉淡淡的声音在夏亚的身旁响起：“所以苏伦她，就是约你在这里见面的?” 苏伦是晨曦圣女的本名。 艾若拉平日里都是不施粉黛，素颜出镜的类型，但是今天却极其少见的化了淡妆，就连衣物都经过了精心的挑选，选择了一套帝都之中最为流行的深色礼裙。 此刻的她，没有了过往军部任务积分排行第一的肃杀气场，反倒是更符合那冬之花家族小公主的身份。 而且与平日里习惯跟在夏亚身后半步不同，今天的艾若拉却颇为强势地主动挽起了夏亚的手臂。 仿佛在竞争对手面前宣示主权的孔雀。 “天火大道301号，第三机械制造所，确实是在这里。” 夏亚看了眼街道的号码，感受着身侧挽着自己手臂少女的淡淡幽香，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自从几天前傍晚他一个不留神，和晨曦圣女苏伦的魔导通讯被当场逮捕以后。 这两天，自己便被某个打翻了的醋坛子的死亡凝视给盯上了。 而快乐则是因为，吃醋的小艾是真的很可爱，这两天主动给他发了不少福利。 傲娇这种角色，果然还是得靠内卷才能激发潜力啊。 夏亚在心中点了个赞。 喵~ 夏亚的肩头，一只白猫有些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 作为席尔薇雅的精神分化体，她现在是有些后悔了。 虽然以一只宠兽的身份，确实是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夏亚哥哥进行各种亲密接触了，这几天不知道被亲近了多少次，甚至还亲耳听闻到了夏亚哥哥对自己的告白。 但是，这却也意味着主导权完全被掌控在夏亚的手里，想撸就撸，想抱就抱，任由他揉捏。 而且最关键的是，作为陪在夏亚身旁的宠兽，她在听到了夏亚不少小秘密的同时……却也不得不目睹夏亚和其他女人亲热发糖，而自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看吧，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柠檬人，不，是柠檬猫了，浑身都冒着酸味……不看吧，又心痒痒地难受。 本体，你啥时候才能弄好那些事情，从白塔过来。 再不来的话，你家夏亚哥哥就要被别的坏女人给吃干抹净了。 …… 夏亚和艾若拉，曾经在这座名为洛基亚的城市居住过近两年。 虽然当初夏亚因为被黑塔的八页之一，「永恒一页」海瑟薇收为了弟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黑塔本部的附属位面之中学习。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夏亚在闲暇时，还是会时常带着小艾来康斯坦丁区这边的蒸汽机械店转悠，梦想着以后可以开上巨大的战争机甲。 如今虽然数年过去，但是康斯坦丁区不论对夏亚还是艾若拉而言，依然还算熟悉。 很快，他们的脚步便在一处巨大的机械制造所面前停下。 夏亚推门而入。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 然后，便在到处都是机械学徒的机械大厅休息区内，发现了那道戴着鸭舌帽，将帽檐压得很低的黑发倩影。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不会本人亲自来呢。” 夏亚打了個招呼，和小艾一起坐在了那道黑发倩影的对面。 “都五年没见了，难得的机会，肯定得出来见你了。” 晨曦圣女苏伦那悦耳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显得有些沉闷。 看着面前带着厚重鸭舌帽和口罩，脖子上还缠着一条围巾，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美眸之外，让人完全看不清容貌的美少女，夏亚不由同情地开口。 “乔装成这个样子出门，不容易吧。” 虽然这副模样有些怪异，不过夏亚倒是完全可以理解苏伦这么做的缘由。 晨曦圣女这个身份很特别。 其他的强者，哪怕是传奇御兽师，或者是一方大势力的领袖，其知名度也就仅仅局限于自己超凡者圈子里而已。 对于未曾迈入超凡领域的平民们而言，是没有资格探听这些隐秘消息的，除非是有心之人专门打听，不然走在街上，谁也不会知道自己身旁之人居然是一位传奇。 但作为晨曦圣女的苏伦，却是整个圣庭，乃至于整个神圣教国的象征人物。 作为教廷的门面，时常便会在神圣祭典之类的公众场合上抛头露面。 而晨曦教廷，又是整个西大陆最有影响力的宗教组织，其信众并不局限于神圣教国，而是包括了几乎全部的秩序阵营领地。 因此，如今的苏伦可以称得上是西大陆彻头彻尾的大明星，其知名度与声望仅次于晨曦教廷的大司祭，就算是伊莎黛拉也无法与之相比。 毕竟伊莎黛拉作为弗雷斯塔帝国的第二皇女，虽然颇得民心，但终归还未真正登基，在帝国之外的大部分民众对于一位还未登基的皇女并不会怎么多加关注，而信仰晨曦教廷的教众却是遍布整个西大陆。 虽然洛基亚的信仰氛围并不浓厚……但倘若苏伦的真实面容展露而出，也一定会引发那些晨曦信徒的巨大骚动。 颇有种前世明星们为了躲避狗仔队们乔装打扮东躲西藏的既视感。 “还好啦，我好歹也是一名机械师，为了赶上蒸汽学派的最新进度，这些年没少往洛基亚跑，倒是早就习惯了。” “当然，你要是能认为我很辛苦也无妨啦。” 晨曦圣女的那双美眸微弯，声音微微压低。 “被万民所景仰的晨曦圣女，不惜跨越千山万水，千难万险，也要瞒着粉丝偷偷来与你幽会……” “怎么样，是不是有那么一刹那心动了？” 一边说着，苏伦将两个插着吸管的玻璃杯推到了夏亚和艾若拉的面前，玻璃杯中那深褐色的液体汩汩地冒着气泡。 “给，你以前心心念念的快乐水。” “用炼金学调的味，打气则是靠的魔导机械，按伱的口味，特别做成了可口而不是百事的味道。” …… “坦白而言，你要是不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话，确实是有那么一丝心动。” “不过，现在的环境，让我有点不敢心动。” 夏亚看了眼面前的黑发少女，那垂落的乌丝遮掩之下，栗色的眸子有些朦胧，让人难以看清。 他将目光重新落向面前三杯玻璃杯装的肥宅快乐水上：“你不会偷偷在这里面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药吧。” 在外人眼中，作为晨曦教廷的象征，晨曦圣女自然也是纯洁而神圣，走到哪都自带天使光环的完美化身。 对此，夏亚的评价是——不信谣，不传谣。 虽然苏伦在世人与民众面前，确实是一副完美无缺的圣女模样，但只有夏亚知道，那都是苏伦伪装出来的假象，切开来里面全是黑的。 纯纯的坏女人。 真要是正经的圣女，会想要提供把柄，提议帮自己将一位前神眷者给调教成绒布球吗？ 以夏亚对苏伦腹黑程度的了解，她干出在饮料里下电脑配件，勾引良家妇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夏亚你是这样看我的吗？真是让我有些伤心。” 黑发的圣女流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低头用吸管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饮料。 “好歹小艾也在现场，我再怎么禽兽也不会当着小艾的面干这种事情的啦。” “不过……” 苏伦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她站起了身子，凑到了夏亚的耳畔，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开口：“你刚才说的那种药，我是真的带了哦。” “金桂大酒店的套间我也已经开好了。” “夏亚你要是想的话，今晚九点，我在金桂大酒店的903房间等你……” 嘶—— 夏亚长吸了一口气。 这坏女人的纯度是越来越高了。 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反正都是自家鱼塘里养的鱼，小艾那边还需要酝酿酝酿，找个花好月圆夜才能办正事，席尔薇雅那边则是自己担心实力不够被压在下面，但是圣女这边就没这么多限制了。 像苏伦这种喜欢勾引良家少男的坏女人，恰恰需要自己这样正义的伙伴的严厉教导，方才可以使坏女人改邪归正，走上正路。 但是很快。 夏亚便被身旁那宛若要杀人的冰冷眼神给拉回了现实。 不止是从小天使变成告死天使的小艾，就连那只白猫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不对劲。 这是在帮你家御兽师抓奸？ “咳。” 夏亚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闲聊的话题扯远了，我们还是来说回正事吧。” “我的机械火种，还有那两套机械组合阵列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 “都制作完成了。” 苏伦的话语依旧悦耳，那双栗色的美眸注视着夏亚，丝毫没有因为夏亚的拒绝而产生动摇。 “你的设想很超前，难度也很高。” “有多位称号级机械系御兽师出手都没有完成，最后我还是以晨曦圣女的名义，拜托现任蒸汽学派的会长，那位传奇机械师出手方才完成。” “传奇机械师的雇佣费用……” 夏亚微微皱眉。 他现在的身价很富，不止是在历史残响中捞了一笔大的。 伊莎黛拉当前在帝国大顺风，而他这个二皇女派系的头号人物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有相当多在先前博尔吉亚家族与皇室纷争中选择当骑墙派的大贵族们，此刻也纷纷表态。 作为墙头草，他们不好意思直接向伊莎黛拉这位以铁血风格闻名的皇女滑跪，于是纷纷转而向夏亚示好。 再加上白塔入场等等，为他的商业产业带来的隐形好处…… 夏亚如今的财富总值可谓相当惊人，与一年多前的贫穷天壤之别，就算一口气雇佣两位数的称号级御兽师也不在话下。 但传奇则有所不同，尤其是传奇机械师，就如同夏亚前世玄幻里炼药师的价值要远高于同阶武者那般，机械师和炼金术师这种职业，还是传奇，其雇佣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夏亚也不清楚自己的财富能否满足对方的开价。 “虽然很想借此机会让你再欠我一个人情。” “不过蒸汽学派的会长说了，你的设想很超前，让他颇有启发，只需要付清材料钱就行了，不用收取额外费用。” “你要的东西，现在都存放在第七制作室内，直接去拿就是了。” 似乎是看出了夏亚心中所想一般，苏伦那口罩之下传出了低低的笑声。 “蒸汽会长可真是个好人啊。” 夏亚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作为晨曦圣女的苏伦，也是个不逊色于白塔塔主席尔薇雅的大富婆。 但找这种坏女人借钱，他还真有点怕自己啥时候就被吃干抹净了。 说起来，自己身边的富婆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苏伦，席尔薇雅，还有伊莎黛拉……自家老师作为黑塔的永恒一页，不知道积累了多久的岁月，身家应当也高的吓人。 可惜，自己是个喜欢软饭硬吃的男人。 夏亚暗自感慨了一声，站起了身子，向着第七制作室的方向走去。 “小艾你留在这里等我就行，我去趟制作室。” 一边走着，夏亚的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期待，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那可是从他穿越之初，便设想过无数次的计划。 之前迪瑞丝的「梦境创生」之中，夏亚所展露出的梦境片段并不完全，可却也并非全是虚妄的假想。 只是过去夏亚的位阶不足，资金也不够，有些计划与想法也只能停留在想象中。 而如今，夏亚的位阶已经步入五环，可以被称为御兽宗师。 他的资金也已经落位，足以支撑完整的计划。 所以—— 那原本梦境之中，有关魔导机械的宏伟设想。 此时此刻，也终于有一部分，即将化为现实。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的身与心，只属于他一个人 晨曦圣女苏伦的目光，就这样注视着夏亚的背影，消失在大厅的走道尽头。 她并未立刻跟上，而是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座位对面，那位金发少女之上。 明明今天的艾若拉盛装打扮了一番，但是在进到休息厅之后，却只是沉默地用吸管喝着饮料，一言不发地暗中观察着夏亚与苏伦交谈。 “和你也好久不见了，小艾。” 苏伦轻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很不喜欢打扮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 “而且，我从圣庭寄往卡美洛的书信，你也一次都没有回复。” 她端起了自己的玻璃杯，微微抿了一口：“我们当初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公平竞争的吗？” “现在你都已经领先那么多了，也得允许我加把劲吧……” 苏伦与艾若拉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既是好姐妹，也是情敌。 六七年前，三人在洛基亚一起生活的时候，苏伦与艾若拉可以算得上是极为亲密的闺中密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哪怕是两人之间那对于夏亚的明牌竞争，也并未影响到彼此间的友谊。 但是此刻再次见面，苏伦却从艾若拉的身上，察觉到了那不加以掩饰的疏远之感。 “难为高高在上的晨曦圣女小姐了，还会记得当时的约定。” 金发少女银牙咬了咬吸管，冷清地开口。 “其实以圣女小姐如今在圣庭的地位，完全没必要再放下身段，因为过往的一些恩情来强迫自己与夏亚还有我来往。” “夏亚他，不过是资助了当时一贫如洗的苏伦小姐你学习了启蒙知识，让你成为了机械师而已……” “这点小小的前期投资，以圣庭的财富，想必随手就能够偿还干净吧。” “到时候我们也就恩怨两清，不用再让圣女小姐勉强自己屈尊了。” 看着一脸疏远之意，甚至说话都变得阴阳怪气的艾若拉，苏伦这才有些明白了过来。 艾若拉所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自己对夏亚的偷跑，毕竟两人之间的竞争关系早已经持续了很久，并非是此刻才开始。 她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六年前的那场分别。 当时，苏伦并没有与艾若拉一样，选择跟随夏亚一起前往帝都卡美洛。 而是选择接受了圣庭的邀请，成为了晨曦教廷的圣女候选……最终在那严苛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受万人景仰的晨曦圣女。 在艾若拉看来，这就是苏伦对夏亚赤裸裸的背叛。 在当时还不怎么起眼，天赋也未曾显现的夏亚与圣庭之间，苏伦选择了前途更为广阔的后者。 而苏伦之所以如今还与夏亚保持着联系，在艾若拉看来，也不过是出于愧疚的心理，所想要对夏亚进行的弥补而已。 “小艾——” 看着眼前那宛若骄傲的天鹅般盛装打扮，流露出雪白肩膀的金发少女，苏伦不由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 艾若拉的底子很好，是妥妥的美人胚子，但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她，更多让人感受到的还是那凌厉的英气。 但艾若拉今天却化上了淡妆，不再英气逼人，而是更多了几分女人味，以符合她「冬之花」，英古利特家族大小姐的身份盛装出席。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想要给夏亚在与前女友见面的场合撑面子。 以夏亚身旁现任伴侣的身份，告诉苏伦这个为了自身前途而抛弃夏亚的坏女人—— 夏亚现在过的很好，比你在的时候还要更好。 “可是，小艾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女孩子吧……” 苏伦幽幽地开口：“成为晨曦圣女之后，我见到了许多人，也目睹了许多事，拥有了过往难以想象的权势与地位，更是收获了许多人的崇敬与仰慕。” “但是……” 她的话语很轻微：“对我而言，我所最为珍视的时光，却始终是当初在洛基亚时，和伱们挤在廉价的宿舍里，一起讨生活的日子。” “每次从黑塔回来的时候，夏亚都会带着我去蒸汽学派的书店里买来一些二手的魔导机械启蒙书籍……” “我也永远忘不了，因为没有钱请机械导师指点的缘故，无数个夜晚，他便那样就着煤油灯的火光，拼凑着没人要的边角料机械零件，为我讲解机械师的启蒙知识……” “说起来，他在黑塔中明明主要学习的是古典奥术才对，也不知道夏亚是什么时候偷偷学来的那么多机械知识。” 一边说着，苏伦的美眸中闪过了追忆之色。 “那段日子，过的平淡，朴素，拮据，辛苦……却又充实而满足。” “时至今日，这份回忆也是我心底最为珍贵的宝藏，历久而弥新，未曾褪色。” 她的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从始至终，我都无比清楚一点。” “那就是，名为苏伦的全部，无论是身体，心灵，成就与财富……亦或者是过去与未来，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苏伦栗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温柔：“我可以没有晨曦圣女的身份，也可以抛弃如今的实力，声望，我所拥有的一切……但唯独不能没有他。” 听着黑发女孩的话语，艾若拉的目光中涌现出一丝狐疑。 但是，那闺蜜间的直感，却又在告诉着她—— 苏伦此刻的话语却并非虚假，而是真情流露。 如此想着，艾若拉目光中的疏远感微微淡化了几分：“那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了夏亚？” “因为，我很贪心啊……” 苏伦的话语很微小，她举起了手边的玻璃杯，小心揭开口罩，轻轻啜饮了一小口。 然后，注视着玻璃杯面所倒映而出的自己的容颜。 “我想要的，不止是陪在他身边五年，十年……而是想要和他长相厮守，直到生命的尽头。” “所以，我必须和他分别。” “分别，是为了日后，更美好的重逢。” 一边说着，苏伦深深地看了身前的艾若拉一眼。 “小艾，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是真的很羡慕你。” “你和我不同，你是夏亚最初的同伴，也是他手中最可靠的剑与盾，他将你视为最值得信任的贴心小棉袄……” “所以很多时候，你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事情，只需要一直陪在夏亚身边，无条件地执行他的指令，为他披荆斩棘便可以了。” “可我不同，我没经过锡兰的那些事情……我也与你不是同一定位，我所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你已经拥有的东西，却需要我付出更多的心力去争取。” “但是，不论如何，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苏伦就这样平静地注视着艾若拉那碧蓝色的美眸，分毫不让。 “我对他所抱有的感情，哪怕与你相比，也绝不逊色分毫。” “即便我没法像你一样陪伴在他的身旁……” “哪怕，这份感情要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 空气仿佛在此刻停滞。 窗边，一只慵懒高贵的白猫看着桌边对视的两位少女，不悦地甩了甩尾巴，喵了一声。 猫叫声中，微微有些发麻。 又，又来一个。 ………………………… ps：今天双更，第二更大概11点发出，顺便求波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五魂约——结衣 “第四只宠兽~” 夏亚的心中，久违地升起了几分期待。 归根结底，作为一个穿越者，终归是有情怀的。 而且，夏亚现在的自身实力，其实也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期。 早在刚刚突破四环的时候，夏亚便可以靠着对手慢心等诸多有利条件的辅助，击杀银狐里尔这样一位老牌的称号级御兽师。 而伴随着夏亚自身的位阶进阶五环，辅助以种种超前的技能熟练度和自创技能。 再加上，自己的不死之身。 在有情报优势的情况下，哪怕是最顶级的称号级御兽师，夏亚也已经不是太畏惧。 但是，传奇则是例外，那是另一个境界的存在，已经由量变引起质变。 而夏亚的不死之身虽然极为bug，但却也不代表他就真的可以无脑浪了。 毕竟，一旦被敌对方知晓了他不死之身的机制，那还是有办法进行针对性应对的。 单纯的不死之身，并不代表着无敌，真要用可以封锁空间法则和超凡能力释放的秘银囚笼将夏亚关起来，然后沉入海底，或是像之前苍庭古国对付那具黄昏古神半身一般将他封印起来。 那夏亚再是什么不死之身，恐怕也只能抓瞎。 而恰恰，在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之中，并不乏传奇的存在。 或者说，按照晓的情报，这次伏提庚与深渊联军的围剿战中，本身便很可能有等同于传奇的深渊领主出战。 “单纯以超凡生物的力量来讲……精神力总量与魔力总量需要随着年龄的积累而慢慢提升。” “在这一方面，我的积累确实还有所匮乏，相比起那些动辄上百岁的老登们来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既然如此，若是想要另辟蹊径地拥有传奇战力，便唯有借助一些特殊手段。” 夏亚的目光微动。 机械师。 虽然如今机械师和其所代表的蒸汽学派，还仅仅只是当前西大陆诸多超凡派系中的一小部分，并不怎么广为人知。 但是作为穿越者的夏亚，自然知晓机械系所代表的潜力。 在夏亚的前世，哪怕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可以依靠科技，获得堪比称号级御兽师的伟力。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中，还存在着魔导符文与机械相结合的魔导科技，将上限提升了不止一個档次。 夏亚走入第七制作室中。 映入眼帘的是两方巨大的金属箱，让夏亚不由想起了前世擎天柱那装载着外挂配件的集装箱。 而在两方金属集装箱的正中央，则是一方宛若镜面般的立方体，其中流淌着纯银的色泽。 夏亚的目光向着那枚镜面立方体看去。 下一刻，他的脑海中，湛蓝色的光幕浮现而出。 …… 【种族名：寄叶型机械体—132b】 【类别：机械生命】 【属性：金属】 【阶段：幼生期】 【魂约状态：无】 【战斗等级：40（四阶）】 【种族等级：低等帝皇(六阶)】 【宠兽技能：火种源（入门），金属创生（入门），巨构武装（入门）】 …… 而当夏亚的注意力锁定在技能列表上之时，全新的信息也一一浮现而出。 【火种源】 【属性：机械】 【位阶：高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令机械获得生命与灵智的火种核心，唯有点燃了火种源，机械生命方才能够由冰冷的金属，变为拥有自我意志的机械生命】 …… 【金属创生】 【属性：机械】 【位阶：高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寄叶型机械体—132b的独特能力，能够以流体的方式操控金属粒子，并通过炼金矩阵将金属粒子按照御兽师意志重构为各种形态】 …… 【巨构武装】 【属性：机械】 【位阶：超阶】 【熟练度：入门（0/100）】 【技能描述：寄叶型机械体—132b的独特能力，能够根据储存图纸，将巨量金属粒子具现为特定的巨型武装金属构装物】 【当前储存巨构武装图纸数量：1】 【序列一图纸代号：危险流浪者】 …… “完美。” 看着系统面板上所罗列出的技能信息，夏亚不由打了个响指。 与以往作为御兽师，挑选契约宠兽时主打一个随缘不同。 机械系宠兽，作为货真价实的人造生命，可以说完全是由私人定制的。 因此，除了少数的量产型号以外，每一只私人定制的高阶机械系宠兽，其种族名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连天生拥有的种族技能都是独一份的。 为了自己的第四只宠兽，夏亚和苏伦花了很大的心血，各方面都力求完美。 就连宠兽的种族位阶，都在夏亚充裕的资金支持下被推到了最高的「低等帝皇阶」。 这也是如今蒸汽学派所能够制造机械系宠兽的位阶上限，再往上，就只能通过御兽师漫长的培育来完成提升。 这毕竟是人造的宠兽种族，没有悠久的种族历史可以参考，因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夏亚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直接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毕竟也算是自己亲手打造的梦中情机……各种参数早就已经了然如心，什么对眼缘之类的环节自然也可以省略，直接快进到签订魂约的部分。 当夏亚的精神力触及那金属镜面的刹那，夏亚察觉到了微微的阻碍。 但是很快，伴随着夏亚精神力的印记被感知，并与数据库中所记录的信息相匹配。 下一刻，夏亚的精神力便毫无阻塞地进入了那镜面金属体之中。 第五魂约被悄然签订。 而在第五魂约签订完成的那一刻，夏亚便迅速完成了一次加点操作。 【“未命名”的机械系技能「火种源」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入门」晋级为「掌控」】 …… 【“未命名”的机械系技能「火种源」熟练度完成了突破，已从「精通」晋级为「完美」】 机械系宠兽「火种源」技能的等级，直接决定了机械生命体的智慧等级。 因此，为了免去和人工智障交流的烦恼，这加点自然是不能省的。 至于加点用的自由经验值……嗯，那当然是用「每周暖心福袋」开出来的小型经验结晶换的。 “主人？” 伴随着加点完成。 下一个刹那，有分不清男女的机械音，借由魂约在夏亚的脑海中响起。 “这个声音不好听。” 夏亚想了想。 “按照我给你的从小老婆小艾到大老婆席宝的声音片段，混合调色出一个最符合我个人审美的音色出来。” “……” 回应夏亚的是漫长的沉默。 不过好在，完美熟练度「火种源」的人工智能，似乎真的连这种任性要求都能满足。 一分多钟后。 “主人？” 空灵而清脆，宛若风铃般悦耳的女声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夏亚不由一个激灵。 不止是小艾，席尔薇雅……还有伊莎黛拉，苏伦，以及夏亚的金精灵老师海瑟薇…… 从这道女声中，夏亚居然真的同时听出了上述五人的一部分音色。 完美对上了他的xp。 “主人？” 那空灵优雅，却又带着些许清冷的女声再次开口。 “您还没有为我起名呢……” 夏亚不假思索地开口回答： “「结衣」”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以瑟瑟（二合一） “结衣……” 夏亚的脑海之中，那空灵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 作为心意相通的契约对象，借由魂约的联系。 结衣隐约察觉到了，自己这个被夏亚赋予名字“结衣”之后，那隐藏的含义。 我拿你当主人，你却想当我爸爸？ “杂鱼主人，坏坏。” “你们人工智障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 夏亚不由挑了挑眉：“这个雌小鬼对话模型深度优化一下，我喜欢。” …… 经过脑海中十几分钟的实时交流之后，夏亚也算是彻底摸清结衣各方各面的细节。 作为自己第五魂约的契约对象，也是第四只宠兽，结衣的各方面属性都完美达到了夏亚的预期。 “话说回来，结衣你可以在物质位面中现界吗？” 夏亚打量着自己魂约空间中那枚小小的镜面立方体，不由开口询问道。 机械系宠兽也分为多种。 主流的机械系宠兽，其实更接近夏亚前世传统意义上的机器人，存在形式与其他有着血肉之躯的宠兽也很类似，一旦机械身体和火种源被打爆，那么这只机械系宠兽也等同于死亡。 而与血肉之躯宠兽的差异，则在于机械身体更容易维修，调试，以及进行改装和升级。 但在夏亚的主张下，结衣则属于另一种类型。 比起“机器人”，“机械兽”，其实更接近“人工智能”的概念，在「金属创生」这一技能的影响下，结衣并不用局限于单一的机械载体。 这样类型的机械宠兽，以短线来看的即时战力远不如纯粹机械兽的类型。 但潜力，却也远超前者。 说白了，就是氪金玩家专属。 “可以的。” “只需要提供足够的自由金属粒子，我便可以通过「金属创生」这个技能，利用炼金矩阵将流体金属炼成为任何想要的姿态，然后以此为载体在现世降临。” 结衣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虽然感知到主人你为我准备了大量的记忆金属材料……不过，我想实验一些东西。” “赤红……你可以为我提供一些白银粒子吗？我想做些尝试。” “咪咪咪~（我？）” 正在自己的魂约空间中吃瓜看戏，好奇地打量着刚入队新人的小白银之灵听到自己忽然被点名，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没错……” 结衣耐心地开口解释：“主人将我制作成人工智能的类型，有一部分考量，便是出于和你配合的目的。” “赤红，你的身上有两个特性，一個是剑士，这一属性伱已经开发到了相当的地步……但是另一个「金属」的特性，却有些不足了。” “因为过往你的星灵体被污染的缘故，你几乎没有任何调动自己白银粒子的经验，不过有我在的话，这方面的短板却可以得到补全。” “按照主人的想法，我们也许可以开发出一些特殊的组合技。” “比如……” 结衣那清脆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无限剑制」什么的。” …… 看来自己养成结衣的这一步棋是真的走对了。 看着在魂约空间对夏亚的其他几只宠兽们谆谆教诲的结衣，夏亚不由感到自己一阵轻松。 以往帮银它们制定训练计划，开发新技能啥的都得夏亚自己亲力亲为。 而现在有了结衣这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工智能之后，自己只要负责制定大方向，偶尔提供下指导意见就完事了，剩下的则完全可以交给结衣这个ai小管家代劳。 让夏亚的资本家大计又向前迈进了几分。 “咪，咪咪~（结衣姐，别念了）” 赤红的星灵体闪烁了一下，连带着一旁围观的闪闪和银都有些心有余悸。 明明原本只是想来围观下软萌新人的入队仪式，顺带着传授给新人一些人生，不对，宠生经验。 但现在看来，怎么感觉未来的日子里，自己才会成为被传道受业的那一方。 不过不论如何，毕竟结衣现在手捧的是夏亚的圣旨和尚方宝剑。 虽然赤红听着结衣那“固有结界”，“心象风景”，“王之财宝”，“此身为无限之剑所天成”的描绘头大如牛，感觉自己小小年纪便承受了不该有的压力，但还是乖乖地发动了自己白银之灵的种族天赋。 调动魔力，在制造室的虚空中，生成了大量的白银粒子。 无数亮银色的光点，在夏亚面前的空气中显现。 紧接着，夏亚的指尖，一道微小的炼金矩阵悄然浮现。 那方炼金矩阵微微亮起，绽放出了瑰丽的光芒。 然后，那些处于自由态的白银粒子，便这样在炼金矩阵的炼成之下被变形，重塑，构装。 最终，亮银色的虚幻光点缓缓凝结，化为了清晰的实体。 那是一道身形娇小，背后生着银色虚幻翅膀，让人不由联想到妖精的身影。 “我对白银粒子的亲和度还算可以。” 手办大小，宛若白银妖精般的结衣落在了夏亚的肩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开口分析道。 “这样一来，再加上主人你那种特殊能力的帮助，完善我和赤红组合技的把握也提高到了九成以上。” 结衣那虚幻的妖精翅膀微微翕动了一下，刚想要再次开口。 但是下一刻，它的话语却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夏亚也察觉到了一阵淡淡的幽香，在自己的身后弥散而开。 “终于等到你觉醒的日子了……小结衣。” 苏伦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荡漾而开。 制作室大门的关闭声在身后响起，而晨曦圣女也脱下了那穿戴着低低的鸭舌帽与口罩。 她便这样俏生生地站在夏亚身后，漆黑长发的发梢有几缕垂落在夏亚的脖颈处，带着些微的骚痒。 苏伦看向夏亚肩头的结衣，嫣然一笑：“小结衣，还记得我是谁吗？” 夏亚的机械系宠兽本就是夏亚和苏伦不断商讨之后方才诞生的产物，因此苏伦连夏亚预备给自己第四只宠兽要取的名字也已经知晓。 结衣在夏亚的肩头，看了一眼身旁含笑的黑发圣女。 因为与夏亚魂约相连的缘故，结衣如今的数据库中已经得到了夏亚的海量知识补全。 所以，对眼前的黑发少女，结衣也并不陌生。 毕竟自己的诞生，就离不开对方。 夏亚所提供的是「寄叶型机械体—132b」大致的创作思路与方向要求，但将这些无比超前，可以称得上跨越时代的思路和想象，真正通过机械制作室的制作台化为现实的，却是苏伦这位天才机械师。 一方提供灵感，一方提供技术支持，缺少了苏伦与夏亚中的任何一个，结衣都不可能诞生。 而且，自家主人给自己取名为“结衣”，其背后的深意，显然是已经把自己给当成了女儿来养。 再联想到那透过魂约，隐隐约约察觉到的……夏亚与苏伦之间的特殊关系。 如此一来，若要描述自己和苏伦之间的关系……自然就只剩下了那唯一一个恰到好处的贴切词汇。 “妈妈。” 结衣看向苏伦，用俏生生的声音开口。 …… “嘤嘤嘤~（糟糕，结衣居然是苏伦党！）” “咪咪咪！（坏了，旧有的两极格局有着崩溃的趋势！）” 夏亚的魂约空间之中，银和赤红感知着外界所发生的一切，神情严肃。 作为与夏亚魂约相连，心意相通的宠兽们。 对于夏亚如今所身处的修罗场局面，它们自然也早有关注。 而平日里训练完成，待在魂约空间没事干的时候，夏亚的宠兽们之间最大的娱乐和消遣方式，便是炒股。 嘤嘤嘤地猜测争论着，哪个女人能成为笑到最后的正宫，还有谁能率先拿走夏亚的第一次。 而每一只宠兽，自己的立场和持有的股票也都不尽相同。 银作为追随夏亚最早的宠兽，和夏亚一同经历过锡兰覆灭的那一夜……因此自然对于同样来自于北地锡兰，相识更久，还曾经一同患难与共的艾若拉格外有好感，是坚定不移的小艾党。 而赤红入队较晚，还出身于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之中，而白银之灵更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守护兽……自然对席尔薇雅这位苍庭古国以及布伦斯塔特家族最后的遗民偏爱有加，一直是全仓买入的苍银魔女股。 至于闪闪则是标准的骑墙派，强度党，谁涨停了就是什么党，主打的就是一个冠军粉，一直顺风永不逆风。 但是现在伴随着苏伦这位同时集结了青梅与天降两个标签的天降青梅入场，还有结衣以一声“妈妈”宣告了自己苏伦党党魁的身份。 原本两极对立的股市顿时出现了大变，正在向着三足鼎立的方向发展。 …… 听着结衣那与自己声线有着四分相似的声音，苏伦也不由微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那素白的俏脸上，便重新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作为一位天才的机械师，苏伦自然知道结衣声线与自己相似的缘由。 “果然是我们的女儿，爱的结晶，连声音都这么像我。” “你说是吧……” 苏伦悄悄地凑到了夏亚的耳畔，吐气如兰。 “孩子她爹？” “苏伦小姐，我必须得提醒你一点。” 看着面前的晨曦圣女，夏亚缓缓开口：“不同于六七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发育，想对你动手也只能有心无力。” “现在我们都已经十八岁了，发育都已经完全了。” “再这样挑逗下去……我怕你会翻车。” “要是怕翻车，我还会来这里吗？” 苏伦那婉转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幽幽地响起。 “不过确实结衣还在这里，不能教坏了女儿。” “而且……” 苏伦微微后退了一步。 然后向着结衣，指了指不远处那两方巨大的金属集装箱。 机械系的宠兽，本质上还是要受到位阶的约束，并没有办法随随便便就跨越位阶。 如果仅仅只是契约结衣的话，夏亚也还是无法对抗传奇。 但是，人工智能类机械系宠兽最大的优势……便是只要氪的金足够，那么便可以通过外置的魔导巨构物，发挥出远远超越本身位阶的力量。 就比如诸侯同盟压箱底的底牌，古斯塔夫巨炮。 单一的，由人力操控的古斯塔夫巨炮因为其射击间隔和机动性的问题，只能用来对付某些定点目标，对于较小的目标无能为力。 可是倘若真正进入战争状态，那么由机械师的帝皇阶人工智能宠兽，同时操控数十门古斯塔夫巨炮所组成的密集火力阵列的话，却足以压制住传奇。 而那两方巨大的金属集装箱，方才是夏亚这次真正的投入所在。 那是两件按照夏亚所提供思路特别定制的魔导构装物，也亦是那位蒸汽学派会长，传奇位阶的机械师出手的原因……结衣的诞生对方并没有参与，而仅仅只是为了这两件魔导构装物而来。 更是让一位传奇机械师都为之惊叹的，真正划时代的造物。 “结衣，去那边看看妈妈和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听闻着苏伦的话语，结衣也亦察觉到了那两方金属集装箱中的事物，对它所产生的吸引力。 不过结衣还是先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夏亚。 夏亚点了点头：“去吧，那确实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外置构装物。” 他的目光扫过两件金属集装箱。 其中装载着两件高度复杂的机械构装物。 其一，代号「天巡者.达摩克利斯之剑」 其二，代号「幻想崩坏.灵子裂变」 “去仔细熟悉一下吧，结衣。” “这会是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大的底牌。” 夏亚的话语有些悠远。 “要不了多久——” “它们的光辉，将会成为拂晓，照亮那最为漆黑的暗夜。” …… 在得到了夏亚的许可后，结衣也迅速投入到了对这两件外置机械构装物的学习之中。 「天巡者.达摩克利斯之剑」 「幻想崩坏.灵子裂变」 虽然听代号名称都有些拗口，但是当结衣真正开始阅读起夏亚为之书写的注解和运作原理时，它却迅速地完全沉浸入了其中。 正如夏亚所说，这两件构装物，将会成为他们最大的底牌。 足以，真正威胁到传奇的底牌。 而伴随着结衣的身形消失在那两方巨大的金属集装箱中。 夏亚的身后，那宛若猫一般轻柔的脚步，也骤然接近了他。 “自家女儿都去忙了……” “那么我们做父母的也可以忙里偷闲，来干点爱做的事情了吧……” 宛若夜莺般婉转的少女声音，幽幽地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苏伦伸出素白的手指，那佩戴于右手中指上的宝石戒指微微闪烁。 紧接着，一道淡淡的金光便悄无声息地铺展而出，将两人周遭的区域所覆盖。 静音与盲视结界。 做完这一切后，黑发少女方才伸出了素白的手，轻轻抚摸着夏亚的脸庞轮廓。 那双栗色的眼眸中带着宛若水波般的温柔：“虽然常常在魔导通讯里见面……” “但是，灵界通讯里那虚幻的影像，终归是比不上真实的你。” “好久不见。” 夏亚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搂住了眼前晨曦圣女那柔软的腰肢。 “是啊，好久不见。” 是真的，很久不见了。 六年之久，当初分别时那个怯生生，干瘪瘪的小丫头，此刻也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了名扬天下的晨曦圣女。 夏亚将她抱起时苏伦并没有反抗，而仅仅只是将俏脸轻轻地贴着夏亚的胸膛。 这时夏亚方才发现今天的苏伦穿着漆黑的丝网袜，与那洁白圣洁的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记得你就喜欢那种纯洁神圣中带着些许邪恶魅惑的感觉，所以专门挑选的这么一身衣着哦。” “还是我专门托人从圣庭到帝都，从你的服装店里代购的……我知道你很喜欢这种身与心都沾染上你的印记的征服感。” 似乎是看穿了夏亚所想一般，苏伦在夏亚的耳畔轻声开口，漆黑的发丝摩挲着夏亚的胸膛。 “我和小艾不同哦……” “明明身在福中却不知福，还那么傲娇，连瑟瑟都不怎么做。” 她那栗色的美眸中蒙上了一层水波：“我骗小艾说，签订机械系契约要三十分钟的时间，在这三十分钟的时间里，任何外人的打扰都可能破坏契约过程。” “现在还剩十五分钟……” 苏伦纤细的手臂环抱着夏亚的脖颈：“所以，这十五分钟里，不论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这时间还卡的挺死，正戏都没法做。” 夏亚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的念头微动。 暂时屏蔽了自己精神力与魂约的连接。 “嘤嘤嘤？” “咪咪咪？” 魂约空间内，正一脸兴奋疯狂炒股的宠兽们，看着面前黑掉的画面满脸懵逼。 “等下次见面，我就给……呜呜呜。” 苏伦的话语还未说完。 下一刻，夏亚便低头咬住了她的樱唇。 晨曦圣女那宛若天鹅般雪白的脖颈，顿时涌出了一抹红霞。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圣女小姐的偷腥技巧 十五分钟后。 终于解析完了两件机械构装物，正兴冲冲跑回来准备向夏亚汇报的结衣，看着眼前漆黑马赛克组成的静音与盲视结界，陷入了沉思。 “主人，妈妈，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结衣敲了敲那屏障结界。 它可以感知到夏亚和苏伦的气息就在内部，却探寻不到确切的情报。 难道是爸爸和妈妈中了陷阱，被坏人抓走了？ 结衣的目光一凝。 下一刻，一道淡金色的炼金矩阵，便在它的指尖浮现。 在解析了那两件构装物后，结衣的实力也猛地跃迁了一个阶梯，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也就在这时，那道在外人眼中宛若马赛克般的结界方才悄然洞开。 “妈妈和你爸爸是在打架啦。” 苏伦摸了摸结衣的小脑袋。 晨曦圣女的衣服穿的很紧实，显得相当正经而一丝不苟，唯独那素白的俏脸上依然带着些许的红晕。 “打架？敌人是谁？” 结衣瞬间警觉了起来，那炼金矩阵中涌现而出的魔力波动瞬间浓郁了几分。 但随后，结衣的小脑袋瓜便被夏亚也蹂躏了一遍。 “没有敌人，是我和你苏伦妈妈在打架。” “可是，为什么主人伱会和妈妈打架？按照我的数据库中的词汇释义……打架是战斗的同义词，明明只有与敌人才会打架，可是主人你和妈妈明明不是敌人，这打架的过程有什么不同吗？” 虽然被夏亚疯狂摸头杀，但结衣却依然睁大了一双眼睛，满脸好奇地开口。 她数据库中的信息是由夏亚共享输入的，以夏亚如今的眼界，结衣的数据库不论是在神秘学，超凡知识，亦或者是基础知识领域都相当完善。 可唯独，在某些领域相当欠缺。 “主人，我很好奇。” 夏亚不由一阵无语。 当初为了让自家人工智能拥有进取和求索心，他专门将结衣的“求知欲”属性拉到了满额，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起了作用。 夏亚将结衣抱了起来，收入了魂约空间之中。 “小孩子家家就不要乱问大人的事情了。” 大人的事情……主人是说这些信息需要等到我成年才能解锁吗？ 人类的成年年龄是十八岁，就是不知道人工智能的成年是多少岁。 被送回魂约空间之中，结衣有些疑惑地晃了晃脑袋。 但随后，它便发现，其他魂约空间的方向，有两道灼热的目光朝着自己投来。 “嘤嘤嘤!（虽然苏伦股现在暴涨，但我们小艾党是不会认输的）” 小雪貂看向结衣，如临大敌，满脸严肃。 “咪咪咪～（高举席夏大旗!）” 小白银之灵同样目光坚毅。 “咪咪咪～（如果真爱有颜色，那一定是魔女白!）” “原来如此……” 结衣感受着魂约空间内紧张的气氛。 以超级人工智能的智慧，很快便解析了一切。 炒股嘛。 “库库库……明知道我苏伦党的身份还是向我走来吗？” 结衣向着银和赤红摊开了双手。 “夏苏头顶青天！” …… 看着眼前乖巧恬静，俏生生立在自己面前的黑发少女，夏亚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没办法。 苏伦太会了。 明明六年不见，但再次见面时，苏伦的所有打扮却都完美地落在了夏亚的好球区上。 况且邪恶的坏女人都勾引到这份上了。 必须得由正义的伙伴予以制裁。 上了是禽兽，不上那可就禽兽不如了。 而当夏亚真正开始吃肉的时候，方才发现，苏伦其实是那种攻高防低的玻璃大炮。 虽然言语上极其强势和主动，但一开始实战，却是相当的敏感，媚眼如丝，宛若要滴出水来。 可以说是理论上的高手，实战中的矮子。 那种明明俏脸已经化为了滚烫的苹果，却还是大胆地配合夏亚完成各种花样的青涩模样，真是完美地满足了夏亚的征服欲。 “话说回来，你这些小技巧都是从哪来学来的……” “你忘了你写的《勇者阿宾》了吗？” 苏伦看了夏亚一眼，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漆黑长发。 “刚才感觉怎么样？” 她再次俯身在夏亚的耳畔，温言细语：“小艾做不到的，我都可以做到哦……” 夏亚看了看苏伦胸前，又回忆了一下刚才那洗面奶的柔软感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明明刚刚认识她的时候，苏伦的身材还和小艾差不多干瘪。 但是一晃六年时间过去，苏伦已经出落得窈窕有致，丰盈而深邃，小艾却依然是那平平整整的钢板，一点也没有发育的迹象。 当初的好闺蜜好姐妹，彼此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这段时间，因为博尔吉亚家族的事情，圣庭那边有些繁忙，我也没法长时间离开圣庭。” 苏伦伸出纤细的手，仔仔细细地帮夏亚整理着衣领：“等圣庭那边的事情结束，我再来帝都找你玩。” “记得不要让小艾发现。” 夏亚感觉自己刚刚熄灭的欲望顿时又升腾上来了几分。 不过很快，苏伦的最后半句话便让他冷静了下来。 “我试试吧。” 夏亚取出了一面镜子，然后熟练地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动了月读。 “我从进制造室开始，便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在了签订第五魂约，还有掌握构装物上。” “我和苏伦之间相敬如宾，什么也没有发生。” 虽然完成了自我催眠，但夏亚还是对这件事不抱太大指望。 没办法，毕竟直感系选手太赖皮了，总能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找到破绽。 之前好几次都被当场逮捕，搞得现在夏亚也没什么信心了，自家小老婆的抓奸能力实在是一流。 “只是这样，可是瞒不住小艾的。“ 苏伦白了夏亚一眼。 她取出一枚精致的香水瓶，用手指将药水抹匀，然后伸手擦拭着夏亚的脸庞，少女指尖那冰凉的触感一路向下，直到脖颈。 “女孩子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些香水味，得用这种专门的药水去除。” “夏亚你之所以瞒不住小艾，就是因为男人大多更在乎逻辑，而我们女生更注重的则是细节。” 一边说着，她的眼眸又微微一动，从夏亚的衣领上摘下了几缕细长的漆黑发丝。 “虽然都是黑发，但长发和短发可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可以用很多种话术去解释，比如不小心粘上之类的……但所谓直感，便是只要有所怀疑便可以定论，不需要百分百的确信。” 做完这一切后，苏伦方才微微后退一步，打量着夏亚。 她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伴随着自由金属粒子的展开，一张小巧的金属相框悄然浮现。 相框内是夏亚刚进入大厅，挥手向苏伦打招呼时的模样，也不知道苏伦是什么时候偷偷照的。 晨曦圣女便这样对着相框中夏亚的模样，仔仔细细地帮他调整着造型。 “比起进来的时候头发有点乱……虽然别人不会在意，但以小艾对你的关注程度，这种细微的差异肯定会被察觉。” “衣角的褶皱也不一样，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还有裤腿这里，你进来的时候可没有外翻。” 片刻之后，苏伦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就这样吧。” 她理了理自己漆黑如墨的长发，刚想要起身，却被夏亚拉住了手。 “如果累了的话，可以回来。” “不当什么晨曦圣女也无所谓，我们在帝都的家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次夏亚的话语中没有调笑。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苏伦的美眸微垂，沉默了片刻。 几秒钟后，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素白的俏脸上已经重新带上了往日里那优雅的笑容。 “夏亚你还真是贪心啊……” “明明都已经有小艾了，还想要让我放弃晨曦圣女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地位，像她一样陪在你身边吗？” 夏亚并未怎么在意苏伦那略带调侃的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面前的黑发少女一眼。 “既然这样，给我两年时间。” “两年之内，我会晋升传奇，然后去圣庭接你回家。” 苏伦的身形微微一颤。 她咬住嘴唇，避开了夏亚的眼睛：“虽然圣庭是不拒绝自由恋爱啦，但挑选晨曦圣女的伴侣时要求可是很严苛的哦……” “无所谓，他们没得选。” 夏亚的话音刚落，苏伦便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沉。 她低头看去，只看见一枚古朴的钟表正静悄悄地躺在自己的手心。 “按一下。” 苏伦轻轻地按了下那枚钟表上的按钮。 咔嚓。 伴随着黄铜按钮的按下，那古朴怀表上正在咔咔走动的时针与分针也随之定格。 “收好了，洗澡时的时候也要带着。” 夏亚的声音在苏伦的耳畔响起。 这是他为应对古德里安所准备的保命道具。 只是伴随着古德里安的死去，还有夏亚新获得的不死之身，这件保命道具对夏亚而言也失去了意义。 如今的帝都局势相对稳定，有两位接近王座战力的强者坐镇，而小艾平日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再加上夏亚的偏爱，小艾身上的种种保命用一次性道具也不在少数。 唯独苏伦身处教国，不在夏亚的掌控之中。 当然，以她晨曦圣女的身份，平日里在圣庭的地位可谓远超想象，别说是一般的刺客了，就算是寻常传奇若是敢对苏伦升起杀意，恐怕也会在半分钟内凉凉。 不过，夏亚自然是不会将自己女孩的安危，完全托付给圣庭那些神棍的。 苏伦可是他鱼塘里早早就钦定的第二条大鱼，只比小艾稍晚一些。 黑发少女凝视着手中那枚陈旧的怀表。 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条项链的链条，将其穿过了怀表，戴在了自己那宛若天鹅般雪白的脖颈上。 她伸手抚摸着那枚怀表。 良久之后，苏伦方才嫣然一笑：“这就是夏亚同学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虽然看起来朴素了一些，不过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是你给我的礼物，那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一边说着，她已经拉着夏亚的手，起身向着制作室门口走去。 只留下那漆黑的青丝在半空中散落。 “你说是吧？孩子她爹。” …… ps：两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苏伦大胜利 休息大厅内。 人流的间隙中，艾若拉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处的骑士枪之上。 淡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发梢随风飘扬，魔导灯的柔和辉光映照在她那精致无瑕的俏脸上，宛若某部动漫里的少女手办。 许多机械师从她的身旁走过，目光中皆带着惊艳之色，甚至还有胆大者想要上前搭讪，最终却被那宛若冰山般淡漠的气场所劝退。 她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等待着某人，仿佛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门扉开启声。 紧随而来的，则是那平缓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混杂在无数喧嚣嘈杂的人流声中，极其轻微，但是艾若拉却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中辨认而出。 “弄好了？”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艾若拉那双宛若千载冰川的碧蓝色美眸中，方才有了几分生气。 “嗯，搞定了。” 夏亚坦然地点了点头。 “刚才苏伦进去了，没对你做什么吧？” 一边说着，艾若拉凑近了夏亚，在衣领口仔细地嗅了嗅。 没有香水味。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夏亚。 领口间也没有漆黑的发丝，反倒是沾染着几缕自己的淡金色长发。 “走吧，难得当初的三人组又在这里重聚了，去吃顿熟悉的烤肉吧。” “哦。” 艾若拉满意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跟在了夏亚的身后。 连带着看向身旁，那一脸乖巧恬静，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苏伦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苏伦居然什么也没做。 看来自己先前确实是误会自己的这位好姐妹了，只要不偷吃，大家就还是好闺蜜。 …… 对不起了，小艾。 与此同时，苏伦的心中则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愧疚。 当然，也就只是一丝而已。 更多，则还是欣喜和愉悦。 这一局，是苏伦酱大胜利。 时至今日，苏伦已经忘了自己是何时喜欢上的夏亚。 是将自己从贫民窟中带出，在干净朴素的木桌上，为自己递来奶油浓汤和烤肉面包的刹那？ 亦或者是那无数个深夜，就着微弱的烛火，用东拼西凑的废弃机械零件为自己完成机械师启蒙的瞬间？ 但不论如何，苏伦自认为她对于夏亚的喜欢，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可是，当她被夏亚与艾若拉所接纳，开始真正融入那个简陋的小家庭之时…… 苏伦方才猛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劣势有这么大。 她自幼便出生于洛基亚，对于那场锡兰的灾祸也一无所知。 可是，共同经历过那场灾厄的夏亚和艾若拉，他们之间的感情实在是无可动摇。 那份童年时的玩伴经历，还有那锡兰大火中的誓言与约定，两人间无需言语便心意相通的默契……都是只属于夏亚和艾若拉两个人的回忆，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 让苏伦无比羡慕，甚至嫉妒，却又难以触及。 当然，夏亚并不介意将他的温暖分享给更多的人……而他那书写「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的梦想也是艾若拉和苏伦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可是，苏伦不甘心。 不甘心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排在那位金发少女的身后，永远逊色一筹。 她想要做夏亚心中的第一位。 不弱于人的，当之无愧的第一位。 所以，在那一天……苏伦选择了以退为进。 强忍着不舍和眷恋，离开了夏亚的身旁。 因为苏伦知道，倘若按部就班地跟在夏亚的身边，那么她永远都不会有超越艾若拉的机会。 孤身一人抵达陌生的国度，前往圣庭，甚至为此背负上自己最好朋友的误解。 这无疑是条最为崎岖，也最为艰辛的道路……同样是喜欢夏亚，她也许需要付出的是十倍，乃至于百倍的代价。 但是，这却也是苏伦唯一的选择，艾若拉的领先优势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这样做，那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完成弯道超车，成为夏亚心中的第一位。 当然，这样的选择，却也是巨大的赌博。 离开夏亚的身边，任由夏亚与艾若拉独处六年…… 倘若这六年中，两人已经走完那一步，将生米煮成熟饭了……那苏伦自己可就成为笑话了。 而苏伦赌的，就是小艾那傲娇和扭扭捏捏的性格。 哪怕占据了那么大优势，却还是不会把优势转换成胜势。 就好像四条土龙，龙魂和大龙全拿了，高地也都拆完了，却迟迟不肯拆家巨大优势在那硬浪，然后被抢下远古龙一波翻盘一样。 这六年里，每次和夏亚通讯时苏伦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看到夏亚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上了婚戒，或是金发少女的小腹微微隆起，穿着孕妇装出现在通讯画面的对面。 真要那样，那苏伦就只能哭卿卿地承认自己败犬身份了。 可喜的是—— 她赌赢了。 这六年的时间，苏伦成功完成了从当初夏亚收留的小女孩，到如今明媚不可方物的晨曦圣女的华丽转身。 直接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而如今跨越六年的再重逢，苏伦也顺利依靠着这种身份上巨大反差带来的冲击，还有分别许久小别胜新婚的新鲜感，成功与夏亚在小艾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瑟瑟。 原本停滞了六年的进度，在那以退为进的厚积薄发之下，一口气推进了百分之七十。 等到圣庭的事务告一段落，再次见面时…… 便可以一鼓作气地发起总攻的号角，攻城略地，一举拿下头功。 百骑劫艾营，功震天下英！ 大胜利。 完完全全的大胜利。 如此想着，黑发圣女的脚步也不由变得轻快了几分，不自觉地走到了艾若拉的前方。 于是，艾若拉便看见了苏伦漆黑发丝遮掩之下，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脖颈。 还有，后脖颈处那一道道红色的吻痕。 “苏伦，你脖颈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艾若拉不由困惑地开口。 此话一出，苏伦的步伐不由一僵。 糟糕，翻车了。 倒也不是苏伦想不到用炼金药剂消除吻痕的方法……主要是她还想再回味一下刚才夏亚那狂暴的感触，所以一直留着不舍得消除。 原本在长发的遮掩还不算明显，但是她刚才在得意忘形下一不小心走到了艾若拉的身前，顿时暴露无疑。 不过，听小艾的说法，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是了，以小艾那别扭的性格，就算是想要主动发福利，那应该也就是常规的膝枕接吻之类，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么激烈的玩法。 如此想着，苏伦心思电转，面色平静地开口。 “被蚊子咬的。” “春天过半，蚊子确实也开始多起来了……再加上机械制作所的冶炼炉发热，蚊虫都在往温暖的地方聚集。” “没办法，机械系的宠兽只会提供精神力的魂约反馈，却不会提供身体素质的增幅，我依然只是普通人的肌肤而已，还是会被蚊子破防的。” “是这样吗？” 艾若拉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 她不是机械师，对机械师们那与普通人无异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太了解。 唯独夏亚的肩头，那只看起来正在打瞌睡的慵懒白猫，悄悄探出精神力感知着后方的一切，有些欲哭无泪。 虽然席尔薇雅自己也是个雏，但好歹旁观者清，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的。 神tm是被蚊子咬的。 自己只是稍稍一个偷懒，怎么这位晨曦圣女就被夏亚哥哥种那么多草莓了？ 明明当初在灵界和自己亲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烈。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现在只是只小猫咪啊。 白猫的尾巴耷拉了下来，用毛茸茸的尾巴甩了甩夏亚的脖颈。 她生气了，要被夏亚哥哥撸撸抱抱半个小时才能治好的那种。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待上浓妆，好戏开场（二合一） 奥术之都，洛基亚。 康斯坦丁区最繁华的酒店中。 夏亚看着自己脑海中那湛蓝色的光幕，长舒了一口气。 【结衣】 【阶段：成长期】 【魂约状态：第五魂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53（五阶）】 【种族等级：低等帝皇(六阶)】 【宠兽技能：火种源（超凡入圣），金属创生（超凡入圣），巨构武装（完美）】 【外置构装：天巡者.达摩克利斯之剑（解析度90%），「幻想崩坏.灵子裂变」（解析度90%）】 夏亚和艾若拉，在奥术之都洛基亚停留了一周的时间。 一方面是作为晨曦圣女的苏伦，难得从圣庭出来几天，三人一起在这片共同生活过的城市游玩了一阵。 而另一方面，则是夏亚也在配合着结衣，熟悉着那两件构装物。 那可是夏亚花了血本为自己准备的最大底牌，由不得他不慎重。 而七天时间过去，准备阶段也算是圆满完成。 作为新入队的宠兽，结衣的各项属性都被夏亚不计代价地给直接拉满了。 也近乎是耗干了夏亚身上的最后一颗时之砂，若非是第一次退出历史残响时，因为自己刷到的重要人物好感度与声望值还结算了一些奖励，那么恐怕夏亚的时之砂还不够用。 结衣的待遇，更是让夏亚魂约空间中的另外三小只羡慕不已，酸的都要冒泡了。 可恶，难道认了妈的亲女儿就能为所欲为吗？ 尤其是赤红，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入队的时候，也是夏亚亲女儿的待遇，有什么资源和加点机会都是无脑往自己的身上堆，还独享夏亚的抱枕位。 可是如今，当年的回旋镖终归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轮到自己兽老珠黄，看着新人恰柠檬了。 话说回来—— 结衣如今的地位，好像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认了苏伦当妈。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机会去和苍银魔女妈妈认个亲了？ 席尔薇雅应该不会不认自己这个女儿吧？ 赤红陷入了深沉的思索，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极高。 …… 咔嚓。 酒店套间的门锁被开启，随之大门洞开。 艾若拉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走进了卧室之中。 自从搬到黑百合区的庄园后，他们两人都睡一张床，如今在洛基亚的酒店中也不例外。 “回来了？” 夏亚不需要回头，只听脚步就知道来的人是谁，随意开口。 “嗯，陪苏伦逛街去了。” “她晚上就要回圣庭了，所以逛的久了点。” 艾若拉走到那张宽大的床铺边，将手中那装着新衣物的购物袋放下。 她平日里不是喜欢打扮的类型，不过似乎是在苏伦的刺激下，这段时间也对这方面上心了起来。 夏亚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自己也可以解锁更多的玩法。 而且，这样子的小艾方才多了几分人味，而不是那军部之中漠然，没有生气的杀戮机器。 只是，回到了卧室后，艾若拉却并未如往常一样在睡前冥想修炼。 她仅仅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然后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夏亚的侧脸。 不能是和苏伦的事被发现了吧？ 小艾的死亡凝视，看的夏亚心中有些发毛。 这些天里，苏伦还瞒着小艾偷偷找过自己几次。 除了最后的一步之外，可以说是什么都做了。 只能说这姑娘实在是太会了。 夏亚身旁的女孩们，各有各的不同。 他和小艾的关系更接近老夫老妻，无需言语便心意相通，爱情和亲情并存。 席尔薇雅，则更像是久别重逢的白月光，带着一丝梦幻的色彩。 而苏伦，就是那种玩的很开的小情人。 就在夏亚被自家小老婆那死亡凝视看的正准备举白旗投降的时候，艾若拉忽然开口了。 “你又准备……再去一次那种地方了？”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那种地方……哪种地方？我和苏伦打架的那种地方吗？ 这是夏亚的第一反应，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小艾这次是直呼其名，而不是用“夏亚同学”起手。 所以，她所说的其实是历史残响。 “嗯。” 夏亚点了点头。 有关历史残响的事情，早在夏亚第二次进入时艾若拉便有所了解，或者说夏亚本来也没想对她隐瞒。 再加上后来在盥洗室中昏迷的事情发生，以及席尔薇雅的出场，有些事情，艾若拉也大致能猜出一角。 而艾若拉也从来都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类型。 以他们之间的默契，夏亚不说，艾若拉也就不问。 只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艾若拉会主动提起。 金发少女用那双冰蓝色的美眸注视着夏亚的侧脸：“这次危险吗？” “还好，比我之前昏迷那次要安全许多。” 这倒是事实，虽然这次夏亚所要面对的敌人远胜苍庭古国那次，但他却有着不死之身在。 不怕死，就怕不死。 “那这次，你还会像之前那样……如白塔塔主席尔薇雅小姐那般再给自己留下一笔情债吗？” “应该，不会吧。” 夏亚回忆了一下艾斯嘉尼亚内的信息。 至少到目前为止，应该是没有出现过苍银魔女那样的情况。 听着夏亚的回答，艾若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两人间的默契，她自然听得出夏亚没有撒谎。 艾若拉伸出了素白的手掌，一柄灿银色的微缩骑枪在上方悄然浮现。 “其实大概两周前，你又一次进入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伦戈米尼亚德出现了些许的异动。” “它的复苏进度，似乎又一次加快了……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冥想中，去消化伦戈米尼亚德解封所带来的反馈。” 她歪了歪脑袋，然后方才开口。 清冷的声音中，此刻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不过，等我彻底掌握了进阶之后的伦戈米尼亚德之后。” “我发现，自己似乎有办法在你要去的那个异常时空，在一定程度上操控伦戈米尼亚德。” 金发少女天蓝色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欣喜。 在第一次知晓夏亚所面临的险境，自己却无法帮助他的时候，艾若拉心中是很难受的。 而当在盥洗室中，亲眼目睹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黑发少年昏死过去的模样时，那份难受便化为了惶恐。 要被整個世界所遗弃的惶恐。 明明曾经在那场暴风雪中立下誓言，要成为对夏亚有用的人。 明明自诩为是夏亚身旁最锋锐的剑。 可是当夏亚在另一个世界身陷险境的时候，她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在安全的家里默默等待着。 那种无力感，在每时每刻都萦绕在艾若拉的心头，几乎成为了少女午夜梦回时的可怖梦魇。 艾若拉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夏亚在另一个世界中没法回来的话……那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她从未将这种心思流露而出，因为艾若拉知道那是夏亚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既然如此，她所能做的，便是无条件地支持夏亚的决定……软弱的泪水与担忧毫无意义，只会让夏亚为此分心，成为他的拖累。 而夏亚，也从来都不是那种需要女人为他哭得梨花带雨的琼瑶剧男主。 所以这些日子里，艾若拉只是沉默地，一言不发地将自己闷在了冥想室，发了疯地修炼。 而似乎是产生了共鸣一般，少女那份日思夜想的心意，也终于得到了那柄圣枪的回应。 …… “有这事？” 听到了艾若拉的描述，夏亚也不由一愣。 不过随后，他便若有所思地回过了神来。 艾若拉所持有的那柄圣枪，按照历史，确实曾在弗雷斯塔帝国建立之前，艾斯嘉尼亚的那段历史之中留下了赫赫威名。 “以那柄圣枪的位格，已经有资格干涉到时空了吗？” “也是，以神秘度而言，那柄圣枪甚至已经超越了八阶，也就是王座级的界限。” 夏亚不由陷入了思索。 上次在灵界中水乳交融，席尔薇雅和他不只只是亲热了一番，还分享了他许多神秘学的知识以及隐秘。 原本他自身的位阶不够，那传奇，以及传奇之上的超凡领域，始终蒙着一层迷雾，仅有着道听途说来的一知半解。 但是伴随着一位王座级御兽师毫无保留的解惑，许多神秘也都不再是神秘。 比如……席尔薇雅便和他说过。 成为传奇有两个必要条件—— 其一，是将自己的精神力，升华为完整的精神海洋。 而另一个条件……便是「感受时光的流淌」，或者说，切实感知到时光长河的存在。 而由七环到八环，由传奇到王座……要想跨越王座界限，则还有一个最大的门槛—— 在光阴长河里，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烙印。 席尔薇雅自己的积累其实早已经抵达了传奇的极限，但是突破王座级却也是在她沉睡了三百多年后。 因为直到那时，她那「白塔造主」的事迹方才足够古老，以至于升华为了历史的刻印，在光阴长河中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或者换句话说—— 每一位王座，其实都是活着的历史，已经真正触摸到了时光法则的领域。 当然按照席尔薇雅的说法，她自身在时光长河中的烙印仅有五百年之久，因此对于时光法则的操控还很生涩，大部分时候都是只能看，不能摸。 但是以此猜测…… 八环和半神之上的所谓真神……是否，就拥有了能够回溯过去，照见未来的能力？ “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烙印啊……也就是说，每一个成就王座的强者，其实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登？” 夏亚赶紧将这个大不敬的猜测收了起来，因为他感觉这句话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得罪多少老登。 “不过真要这么说……我也算在历史中留下烙印了吧，都有个「被岁月遗忘之人」的称号了。” “也就是说，我到时候突破王座，应当也不会存在瓶颈。” “而小艾如果能够操控着圣枪，在历史残响中留下痕迹，是不是也算书写了一段历史？” 夏亚感觉自己有些心动了。 将小艾一手培养到王座级吗？ 简直有种玩美少女养成游戏的爽感。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暂时抛出脑中。 夏亚思索了片刻，然后重新看向了面前的金发少女。 “那我们……实验一下？” 正好，在洛基亚呆了七天，夏亚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原本还想等到苏伦走后，回帝都再进入历史残响的。 但是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倒也无妨。 “哦。”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 她倒不在乎什么历史烙印，王座潜力之类的事情……艾若拉唯一害怕的，只是被夏亚所不需要了。 而如今自己能够终于能够帮上夏亚的忙，那就已经足够了。 …… 伴随着夏亚的念头微动，他又一次开启了历史残响。 只是与过往进入时把自己锁在盥洗室里不同，这一次，夏亚是躺在床上，枕着美少女的大腿进入的。 这就是从小养了个老婆的好处啊。 而伴随着夏亚的意识进入历史残响之中。 现实世界中周遭的一切，不论是流淌的夜色，亦或者是飘摇的烛光都随之定格。 唯独，酒店套间中央，那张柔软的双人床是个例外。 圣枪的周遭，涌动着淡淡的神秘，让那张床铺上的时光维持着正常的流速。 “去吧，伦戈米尼亚德。” “在那片时空里，夏亚就是你的主人，他的命令也就是我的命令。” “就算自身破碎，也要保护好他。” 艾若拉看着那柄微小的圣枪，轻声开口。 下一刻，纯银的骑枪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时光涌动，这柄古老的圣遗物便这样破开了时光长河，逆行而上，很快在现世消失不见。 金发少女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之后，她方才撩起了几缕额间垂落的淡金发丝，看向自己身下那仿佛熟睡过去的黑发少年。 艾若拉素白的俏脸上染上了一抹酡红，看着夏亚的睡颜很久，忽然俯下身子，在他的唇边一印。 “一定要回来。” 少女的自语声很轻微，几乎淹没在呼啸的晚风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决绝。 “如果回不来的话……” “你明白，我会做什么的。” …… 艾斯嘉尼亚。 夏亚矗立在城墙上，感受着荒原之上那飘扬而来的，独属于深渊生物的污秽气息，黑底红云的晓之长袍迎风猎猎作响。 “那么，准备开始吧。” “「黑骑士该隐」的——” “最后一舞。”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夏亚，背对众生（二合一） 艾斯嘉尼亚，终结之谷。 呜呜呜—— 荒原上的暴风吹拂过巨大的峡谷，夹带着腐蚀与朽败的气息。 披甲的男人伫立在峡谷入口处的军营旁，那极黑的甲胄，仿佛要将光芒所吞没。 倘若有人看清楚了男人的容颜，那一定会惊愕到骇然莫名。 伏提庚。 篡夺了王位，让艾斯嘉尼亚陷入战乱泥沼的卑劣之王。 按照骑士联军中斥候反馈的情报，伏提庚本该坐镇在艾斯嘉尼亚的王都才对，但是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位于边境荒野的战场之上。 咔嚓—— 有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是一位衣着华贵，看起来颇为优雅从容的绅士，唯独那脸庞之上的苍白有些不似人类，彰显着其血族的身份。 而且，从他能面无波澜地出现在伏提庚的身旁，便可以看出在血族中的地位也绝对不低。 一位传奇位阶的血族亲王。 “弗兰德，晨曦教廷那边怎么样了。” 伏提庚头也没回，冷漠地开口。 “还是老样子，那位红衣主教的精神力始终锁定在皇宫之内，显然还认为陛下依然坐镇在皇宫之中。” “终归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红衣主教而已，就连突破传奇位阶都是依靠着晨曦神眷的赐福。” “这样依靠外力突破而成的劣质传奇，一辈子也就局限于此了，连陛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分出了一具传奇战力的半身都看不出来。” 血族亲王弗兰德流露出了冰冷的笑声。 自古以来，血族与教廷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在晨曦教廷的异端狩猎排序之中，血族始终牢牢占据着第一把交椅。 因此，弗雷德自然是看那位红衣大主教很不顺眼的。 “话说回来，区区一支叛乱的诸侯联军……没想到陛下居然也会如此重视。” 弗兰德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轻蔑。 “一位连传奇都未至，靠着一柄所谓选王剑方才拉拢起一群拥趸的叛军头目，居然也敢加以「骑士王」之名。” “何其可笑。” 在传奇的圈子中，封王可是跨越了王座界限的专属。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身穿黑甲的伏提庚话语中倒是不带轻蔑之意。 虽然只是一具半身，但是这位卑劣之王无形中所释放而出的威压，却丝毫不在传奇位阶的血族亲王之下。 “按照这片土地所给予我的反馈……那位自称为骑士王的阿托利斯，是真正有能力威胁到我如今统治地位的存在。“ “而且，他从湖中所获得的那柄圣剑，也很不一般。” “当然，更让我重视的，还是「晓」，以及那个黑骑士「该隐」。” 说到此处的时候，伏提庚那晦暗枯槁的眼眸中，方才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之意。 虽然是以卑劣的方式篡夺了王座，但不论如何，当他成为了王者之后，依然获得了这片土地的权柄与加护，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外人难以收集的信息。 那位骑士王固然强大，圣剑的来历，以及其中所潜藏的庞然神秘让伏提庚都暗暗为之心惊。 可是那终究只是个人的勇武而已，作为这片土地的王者，他有着镇压一切外敌的自信。 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是那个名为「晓」的组织，所传递而出的理念。 叛军只要杀死了首领便不攻自破，但是倘若那晓组织的理念依然存在，那么哪怕镇压了一次叛乱…… 没有了骑士王，也还会有征服王，英雄王…… 只要那晓组织的理念存在一日，在艾斯嘉尼亚的土地上，反叛的烽火便永远不会消亡。 “记住了，这次围剿，最重要的目标便是阿托利斯，还有该隐两人，其他的大骑士，诸侯贵族，以及那些平民们，皆可以放弃不管。” “阿托利斯由我来出手应对，该隐便交给你了，弗兰德。” “希望血族的亲王，不会让我失望。” 伏提庚平静的话语响起。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倘若弗兰德没法解决的话，自己放弃杀死阿托利斯，也要亲自出手抹杀那位该隐的准备。 对方的重要性实在太高了。 一日不死，那他便一日无法心安。 “该隐不过是一個小小的四五环而已……连称号级都不到。” “我亲自出手，不会有他生还的机会。” 弗雷德有些疑惑地看了伏提庚一眼，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对该隐这般上心。 不过伏提庚的实力与身份都摆在面前，他也不再多言。 “既然选择了合作，那么我自然会全力以赴。” “只是希望……” “等到事成之后，陛下也能够遵守承诺，帮助吾等搜捕那位逃亡的真祖「黑姬」……” “那不止是我个人的意见，同样也是吾等血族的始祖，朱红之月的意思。” “当然。” 伏提庚看了身旁的弗兰德一眼。 在当今混乱的西大陆中，各种教团不计其数。 而身为血族亲王的弗雷德，其身后同样有着对应的背景。 「朱红之月」 并非半神，而是一尊与真神有着同等位格的古神。 若非如此，以弗兰德那普通传奇的实力，还真没有与他平起平坐谈条件的资格。 他抬头看了看那昏暗的天空。 “还有两小时就彻底入夜了，届时直接进入终结之谷，然后突入其后，发动围……” “本来以为卑王伏提庚是个狂躁无脑类型的暴君呢……没想到还挺有脑子的。” “以血族亲王的位格，已经足以抵御正午时分以外的普通阳光了吧……居然还是为了避免战力削弱，选择彻底入夜后才进击。” “不过也是，一位能够篡夺王位的卑王，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点城府和计谋。” “要是高文那傻子真陪我一起来了，现在大概已经躺尸当场了。” 忽然有模糊而朦胧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个空旷寂静的终结之谷内。 伏提庚与弗兰德猛地抬头。 只看见一道身穿黑底红云的晓之长袍，头戴漩涡面具，仅仅露出一双眸子的身影。 便这样静默地屹立在终结之谷的高处，沐浴着昏黄的夜色。 宛若漆黑的恶魔。 身后军营中的士卒传来了惊呼，每个人都认识这道黑发的身影。 晓的创始人。 黑骑士——该隐。 夏亚站在高处，身后的晓之长袍随着穿过峡谷的暴风猎猎作响，俯瞰着下方那些蚂蚁大小的人影。 “一个，两个……我去，军营中居然还藏着复数级别的领主级深渊畸变体，组合起来又是一尊传奇战力。” “一口气出动三尊传奇战力，你们是真看得起我啊。” 伏提庚半身的容貌古井无波：“该隐。” “明明遮蔽了占卜与预言系的能力，却还是有哪里走漏了风声吗？” 他审视着周遭的一切，却并未发现分毫的端倪。 “阿托利斯是在这里准备了什么伏兵吗？” “古代圣遗物？神降仪式？还是对军级别的阵法？” 伏提庚一一列举着，却没有分毫的紧张感。 这虽然只是以一具圣遗物为根基凝聚而出的半身，但位阶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传奇，寻常的陷阱与算计，根本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然而，面对伏提庚的质询，那山谷之上的黑袍身影，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伏兵？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带着那种拖油瓶？” 那漩涡面具的孔洞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之意。 “我孤身一人而来。” “但也仅仅只需要一人，就足够了。” 轰—— 漆黑的魔力忽然爆涌而起。 明明背负着王者之名，但伏提庚的出手却正如他那篡夺王者之位的卑王名号一般不讲武德。 刹那之间，吞噬光芒的漆黑魔力便将夏亚的周身所笼罩。 立足之地的山石崩碎，化为了无数四散坠落的土石碎片。 也近乎是在与此同时，那些驻扎在兵营中的士卒们开始了四散的奔逃。 这是伏提庚本人所下达的指令……他知道黑骑士该隐有一种特殊的爆破物能力，在过往的战争中时常将自己送入军队的中央，然后直接炸死一大片，自己却能安然无恙地脱身。 那种爆炸的威力，对于传奇而言起不到什么威胁，却是屠杀小兵杂鱼的利器。 真要被该隐所抓住机会，在军营中来上这么一次，那么这次出兵的士卒必然会损失惨重。 然而，下一个刹那。 明明脚下立足之地的土石都在同一个瞬间崩碎，但是夏亚的身形却飞速闪现着。 然后，重新立于了一道仍未断裂的崖壁石柱之上。 他便这样立足于石柱之上，淡漠地俯瞰着下方那逃窜的士卒与魔物联军们。 “跑的掉吗？” 近乎是在话语出口的同一时刻。 淡金色的辉光，沿着地面铺展而开。 那是黄金般的结界，宛若王权般的威压在霎时间笼罩在了每一个士卒的心头，让他们身上宛若覆盖着千钧的重量。 伏提庚冷哼一声。 下一刻，那铺展而开的黄金结界便在传奇的威压之下猛然破碎。 然而，也就是在这被王权领域所延迟的刹那。 万千道破空的尖啸声，在同一刹那闪耀而起。 一道又一道的黄金门扉，在夏亚的身后，那柔和的夜幕之中闪耀而起。 那是涉及了空间法则的门扉，黄金之门的后方，连接着闪闪「空间口袋」所创造的次级附属维度。 紧接着。 苍银的流光凝聚。 万千苍银的粒子，在大气中被解析，制造。 然后，以结衣的智能为蓝本…… 在赤红「剑之骨」的效用之下，无数自由的金属粒子被转化为了金属之剑。 宛若万千道亮银色的流星雨，透过黄金门扉，在夜空之上激射而出。 噗嗤—— 噗嗤—— 那是无数血肉被贯穿的声响。 明明同时激射而出的剑雨足有数千之多，但是在结衣所提供的智能引导之下，每一发却都毫无偏移地命中了目标的要害方位， 或是后心，或是脖颈。 一道道躯体倒地的声音响起。 在那银色的剑雨之下，军营之中，几乎所有五阶之下的士卒与深渊魔物，都在顷刻之间被秒杀。 尸横遍野。 “有意思。” 伏提庚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并没有因为手下士兵的阵亡而暴怒，他仅仅只是看向夏亚开口：“在我的感知中，你身上的魔力总量并不算多，只是五环到六环的程度而已。” “但是，靠着各种奇特能力的组合，却能够发挥出远超你同阶强者的水准。” “这种空间能力叫什么？” “你可以称呼它为——无限剑制。” 夏亚依旧站在那根耸立的石柱上，无所谓地回答。 这是同时利用了闪闪的「空间口袋」，赤红的「剑之骨」，以及结衣的「金属创生」结合在一起，而创造出的全新组合技。 不过，在组合技的命名时却发生了意外。 赤红更喜欢「无限剑制」这个名字，而闪闪则坚持要叫「王之财宝」。 于是最终选择权落在了结衣的身上。 靠着塑料姐妹花的交情，「无限剑制」最终胜出。 …… 数百里外，反叛联军的城池。 领主府中，伊莎黛拉缓缓睁开了眼眸，手中的圣剑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她感觉在这方时空之中，自己和圣剑的契合度又增进了几分。 原本封锁在她身上的那股枷锁也随之消失不见，让伊莎黛拉如今在这处特殊的时空之中，也能够发挥出现实中的全部实力。 “幸好，赶上了。” 感受着依然平静的城池，伊莎黛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围剿还没有开始。 作为王者，她本不该优柔寡断，更不能放任私人感情影响大局之上的决断。 但是，那却也不是她眼睁睁看着该隐赴死的理由。 而如今，伴随着那限制实力的枷锁被解开，也意味着她真正拥有了堪比传奇的战力。 就算伏提庚那派遣而来围剿的军队中也有传奇，那伊莎黛拉也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不用再像丧家之犬一样突围，而是正面应敌。 如此一来…… 该隐他，也就不用死了吧……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伊莎黛拉便听到远处传来了飞速靠近的，急促的脚步声。 “王。” “该隐冕下他，从自己的住所中消失不见了。” 那名士兵单膝跪地，急促地开口。 “有巡查的骑士看到他向着西方，围剿军队所在的方向突围而去，但是该隐冕下的速度太快，根本没人能阻拦。” 轰—— 那刹那爆发而起的威压，让整个领主府中的众人都不由一阵心惊。 “崔斯坦卿。” 那凛然的话语中，却夹带着些许的茫然。 “属下知道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红发骑士拨动着自己的风琴，迅速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他是感知与探查专精的御兽师，那件名为风琴模样的圣遗物便是他的契约宠兽。 下一刻。 伴随着风琴的悦耳鸣响，一道宛若水幕般的画面缓缓在虚空中凝聚成型。 画面中浮现而出的，是散发着传奇威势的黑甲男人，还有面色苍白的血族亲王…… 后方则是无数横尸的士卒与魔物尸体。 而另一边，则是一道身穿黑底红云长袍，头戴漩涡面具的单薄身影。 黑发黑眸，背对众生。 孑然一身，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骑士，屹立于大地之上 轰—— 威压在顷刻间遍布了整个领主府，就连虚幻的水幕也随之一阵波动，几乎崩散。 凌厉的剑意溢散而出，将周遭那坚硬的金属物件都切割开细小的豁口。 此时此刻，哪怕是那些称号级的圆桌骑士们也难以言语。 所有的士卒与骑士，都只能愕然地看向那道手握圣剑，沉默起身的身影。 “孤去……” “接他回来。” 清冷的声音在领主府中响起。 下一个刹那，那位圣剑的主人已经消失不见。 只余下天际尽头，一道宛若黄金般闪耀，无比璀璨的流光。 整个领主府中寂静无声。 良久之后，高文那干涩的声音方才缓缓响起。 “王他……已经突破传奇了？” “虽然有着圣剑的加持，但确实是传奇的位阶没错。” 崔斯坦未曾睁眼，而仅仅只是弹动了一下那道七弦琴。 作为反叛的联军，如今身为领袖的王终于抵达了传奇，他们本该兴奋激动才对。 拥有了一位传奇，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再低人一等，不用再只能作为流军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而是，真正有了作为大势力，参与艾斯嘉尼亚这场棋局对弈的资格。 可是此时此刻，却并没有哪位骑士高兴的起来。 很显然，这并非只是一次简单的围剿。 伏提庚的军队可以称得上倾巢而出，甚至还不知道通过何种手段，拉拢来了一位本该保持中立的血族亲王。 若非是该隐主动出击，撞破了伏提庚所潜藏的实力与阴谋。 那么这次别有用心，远超他们预料的围剿，很可能便会成为反叛联军彻底败亡的时刻。 可就算是现在，那也是传奇以一对三的绝境。 就算他们对于骑士王都无比自信，但理性却在告诉着骑士们，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更何况…… 此处距离终结之谷足足有数百里的距离，就算以传奇的速度，也足足要花上小半个时辰。 即便是那位黑骑士该隐，又怎么可能在两尊传奇，还有一具传奇战力的深渊领主面前坚持那么久？ 那只是一场注定徒劳无功的援救而已……甚至，为此很可能让自己的领袖也深陷其中。 “那我们也过去？” 高文的提议只是刚一开口便被崔斯坦所驳斥。 “蠢货，传奇的战场，寻常的六环也只是拖累而已。” “我们现在所能做的，便是趁着这個机会尽可能地疏散民众，将损失降低到……” 身后爆发出了士卒们的一片哗然。 两位圆桌骑士凝神看去，只看见那道水幕中，明明伏提庚与那位血族亲王都还在峡谷之下，与岩壁之上的该隐所对峙。 可是，在该隐的身后，却有数只漆黑的蝙蝠隐匿于夜色之中，悄无声息地浮现。 然后，在刹那之间。 蝙蝠汇聚，化为了一道枯槁苍白的人形，与那位血族亲王的容貌一般无二。 由蝙蝠汇聚而成的弗兰德没有分毫的魔力波动，便这样无声无息地向着该隐的后心掏去。 下一刻。 一颗血红的心脏，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弗兰德的手中浮现而出。 但也就是在这时，异变骤起。 …… 看着自己那苍白手指间，浮现而出的那颗血色心脏。 血族亲王弗兰德那没有血色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冷漠的笑意。 身为深渊种族之一的血族，他并无法踏足御兽师的路线。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身为传奇的弗兰德所引以为傲的，却是那血族所天生拥有的种种异能。 先用「二重幻影」制造出一具假身吸引注意。 自己的真身则利用血族「蝠化」的天赋能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该隐的身后。 然后，发动了他最强大的异能—— 「心脏掌控」 咚。 咚。 弗兰德的手中，那枚虚幻而血红的心脏逐渐凝结，变得清晰而真实。 扭曲的血管从虚空中显现，连接着那妄想而出的心脏，而那枚血红的心脏也随着血管中血液的奔流而不断收缩膨胀，发出了跳动的轰鸣声。 这是弗兰德晋升传奇，成为血族亲王之后方才觉醒的异能，也亦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 能够从灵界与物质位面那虚实交错的镜面夹缝中，创造出目标心脏的倒影。 虽是倒影，却与其本体存在着神秘学上的共鸣， 一旦倒影，或者说复制品的心脏破碎，那么那枚真实的心脏也会跟随着被一同破坏。 这是能够无视一切外表上的物理防御，直接伤害到对手心脏的咒杀之术。 面对这一异能，无论身穿怎样坚硬的铠甲，拥有何等强大的防护类圣遗物，亦或者是身处千军万马的严密保护之下，都没有分毫的意义。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即死。 靠着这一异能，弗兰德甚至曾经杀死过一头成长期的纯血巨龙——就算是巨龙，一旦心脏破碎却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自然也唯有死亡这唯一的结局。 当然，这种异能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无敌。 归根结底，「心脏掌控」还是诅咒的范畴，对于与弗兰德同等位阶或是更高位阶的存在，这种即死诅咒有极大被无效化的可能性。 就比如晨曦教廷那些该死的传奇主教和传奇圣骑士，一个个都笼罩着晨曦神眷的圣光，绝大部分诅咒都无法对其起效。 而也有些特殊的生命体并不存在着要害这一说法，就算失去了心脏也可以存活，就比如倘若对元素生命使用这一异能，那么除了消耗一下其魔力储备之外，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但是，弗兰德早已经确定。 眼前的该隐虽然神秘，但其位阶并不算高。 而且，也是血肉之躯的人类。 所以—— “你的心脏。” “就由我收下了。” 冰冷的声音，宛若行刑者的宣告。 弗兰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终归，也只是一只不到传奇的蝼蚁。 虽然似乎有些偷鸡摸狗的小聪明，那先前的空间型杀伤能力，还有之前在战场上展现过的自爆战法，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比肩传奇的程度。 可也只是外力而已。 这是一个伟力归于己身的时代，位阶的差距便是天壤之别。 哪怕依靠外力在某些方面获得了超越本身位阶的力量，但终归存在着无法弥补的弱点。 就比如此时此刻。 在自己「心脏掌控」的异能面前，一切外力的辅助都失去了效用。 咔嚓。 弗兰德那枯槁的手指缓缓收拢。 手中的血红心脏发出了悲鸣，然后，在巨大的压力下猛然碎裂，化为了无数飞溅的血肉。 他已经看到了该隐的结局。 明明外表上看起来毫发无损，但是胸腔中的心脏却悄然破碎。 在茫然中忽然发觉自己心脏处的剧痛，然后惊愕而绝望地死去。 可是。 也就是在那枚虚幻心脏被弗兰德捏爆的下一刻。 他看到，那道身穿黑底红云长袍的单薄身影，缓缓转过了头来。 那漩涡面具所流露出的黑眸之中……没有半分弗兰德预想中的惊恐，痛苦与骇然。 有的，仅仅只是淡淡的嘲弄。 怎么可能？ 菜无心可活。 人无心则死。 这明明是这个世界所通行的定理。 但是现在，定理被打破了。 弗兰德的眼瞳猛地收缩。 紧随而来的，便是该隐那淡然的话语。 “老登，你是不是很惊讶。” “为什么人无心，亦可活？” “不过很遗憾，今天要让你改变世界观的事情，恐怕还不止这一件。” 该隐的手指在虚空中微点。 下一刻，他面具中那双漆黑的眸子，忽然流露出一缕银芒。 “「黑骑士」” 该隐那淡漠的声音，却又宛若庄严肃穆的宣告。 也近乎是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 在那昏暗的天幕之中，万千道极黑的光点浮现而出。 那是要以十吨为单位来计数的记忆金属。 或者说，用夏亚前世的话来讲，便是所谓的磁流体。 夏亚那漩涡面具之下的眼瞳中，一方微小的炼金符文，被悄无声息地倒映而出。 然后，那枚符文开始了旋转。 结衣的种族技能。 「金属创生」 以及，「巨构武装」。 这些数以吨计的液态金属，在炼金矩阵的加持之下。 被强制性地约束，收容，重组。 最终，按照预先设定好的巨构图纸，这些记忆金属，在夏亚的周身完成了炼成。 铿锵。 铿锵。 漆黑的不死金属长河，便这样将夏亚笼罩在了其中。 然后，一块又一块的金属元件围绕着夏亚完成了炼成，组装，拼接。 无数金属零件碰撞的声音响起。 仅仅只是几个刹那的光景之后。 夏亚的周身，便被一台巨大的漆黑金属构装物取而代之。 这已经超越了「铠化」，亦或者是「幻想武装具现」的范畴。 如果说铠化便是寻常御兽师将宠兽的力量化为己用，以此来超越自我极限的能力。 那么此刻的一切，便是铠化之上的技巧。 不止是融合了宠兽本身的力量……而是一整个文明，千百年来所传承知识的具现。 用夏亚前世的话来讲。 便是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 「机甲」。 轰—— 伴随着核心的轰鸣。 那台漆黑机甲的炉心，骤然亮起了一圈宛若熔岩般的赤金色光芒。 这是夏亚结合了前世看过的诸多作品，所设计而出的一号巨构图纸……从危险流浪者到巴巴托斯，从蜃气楼到鹤望兰，能参考的都参考了。 不过最终，夏亚还是将其命名为了「黑骑士」。 正好符合该隐在这方世界的名号。 轰隆—— 漆黑的机甲转动头部。 下一刻。 万千道弹药，宛若绚烂的烟火，向着下方激射而出。 天塌地陷，沙尘弥漫。 锵—— 巨大的风压，伴随着阴影笼罩而来。 直到血族的直觉警示，弗兰德方才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绝技「心脏掌控」失效的骇然中回过了神来。 他猛地抬手，挡下了那柄斩击而下的漆黑巨剑。 明明对手只是五六环，但那漆黑机甲中所蕴含的沛然巨力，却让弗兰德这位传奇都感觉有些难以招架。 他勉强起身，却只听到了那尊漆黑机甲中隐约传来的冰冷声响。 “你也想……” “起舞吗？” …… ps：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聆听，这灭绝的死寂 漆黑的钢之闪电在昏黄的天幕中交错。 撕裂大气，掀起风暴。 在那道钢铁雷霆贯穿过的大地上，不论是岩石还是土地，都在金铁交戈，魔力碰撞的冲击之下发出了战栗的鸣响。 就连数百里外，领主府内的水幕都伴随着那碰撞的魔力余波变得摇摇晃晃，直到崔斯坦拨动琴弦，将水幕的视野拉远方才重新安定了下来。 “该隐他……居然不落下风？” 高文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 虽然此刻该隐的躯体已经不似人类，但仅从水幕中所映射而出的画面来看，他分明是在势均力敌地与两位传奇交战。 真要能够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么等到王赶到战场，未必不能带着该隐安全地撤出。 这一次卑王伏提庚所出动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只要能够保全有生力量未曾折损，那么便已经是完全的胜利。 “不。” 崔斯坦的双眼微微眯起，看向那道水幕的视线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虽然该隐冕下确实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了比肩传奇的位格……但我能感受到，他的魔力正在极速消耗。” …… 轰—— 又一道金铁交戈的鸣响再次响起。 大地发出了龟裂的悲鸣，漆黑的身影宛若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后再度弹开。 伏提庚的甲胄上落满了浮尘，显得有些狼狈，但却并未受伤。 而在另一侧，夏亚那黑骑士机甲表面上，则浮现出了一道道深刻的，几乎要将机体洞穿的裂痕。 炼金矩阵浮现，那宛若流体般的不死金属飞速涌动，将那些足以令机体瘫痪的破损修补。 可是这样的修补并非是没有代价的，炼金矩阵每一次操控金属粒子进行再炼成，都需要消耗海量的魔力作为代偿。 此时此刻，黑骑士的中央，那原本炙热而璀璨的魔导炉心也黯淡了许多。 “这究竟是什么能力？” 伏提庚的目光锁定在夏亚的黑骑士机体之上，缓步而行。 以他传奇位阶的位格，纵然此前从未见闻，但真正交战过后，他还是能够大致知晓夏亚此刻的状况。 “单纯利用炼金矩阵，将自由金属炼成为巨型的外骨骼武装，以此来大幅度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吗？” 这样的思路，伏提庚并不难理解，传奇的眼界何其广阔，某些帝皇阶的金属生命，便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 只是，单纯如此的话。 那也不过是个类似于更高阶「铠化」的进阶能力而已。 却绝不可能达到该隐此刻所展现出来的效果。 明明只是五六环的魔力总量，却真正拥有了与传奇比肩的能力。 若非是此刻自己这边复数的传奇在场，那么该隐就算最终不敌，却也有逃生的机会。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台黑骑士机甲的中心——那散发出炙热光芒，宛若太阳般闪耀的炉心之上。 以传奇的精神力，他自然可以感知到，这台反应炉方才是一切的根源。 正是这宛若太阳般的炉心，用某种伏提庚本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式。 以难以想象的效率，将跨越数个量级的魔力，供应给了那金属机体的全身。 使其爆发出了跨越位阶，跨越了传奇界限的即战力。 “臣服于我，交出这种能力。” “我以这方大地的王者，艾斯嘉尼亚之主的名义承诺，允诺你荣华富贵。” 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地。 虽然是以卑劣手段窃取而来的王座，但是不论是实力与位阶，伏提庚却无愧于这片疆域的王者。 那宛若言灵般的王权之音如雷鸣而来，化为了实质性的拘束，便要让夏亚的心神为之震慑，继而臣服于其中。 他原本对于该隐是抱有必杀之心的，毕竟那个晓组织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是真正能够动摇他统治的事物。 可是此时此刻，伏提庚却还是开口了。 以他超越一般传奇的眼界，自然无比的清楚，该隐那机体中的魔导炉心，究竟代表着什么。 可以量产的传奇战力。 纵然续航不足，纵然还存在着本体脆弱等等诸多缺点……而且可能还有着其他限制，单一的机体远没法和真正的传奇相提并论。 但哪怕如此，这也依然是足以改变整個艾斯嘉尼亚格局……不，是改变整个西大陆格局的存在。 然而，下一刻。 伏提庚却只看到，自己调动这方大地权柄所化为的君王肃令，便那样悄无声息地破碎而开。 “所以，你们又是什么时候产生了，黑骑士便是我最强能力的错觉？” 冰冷的话语响起。 下一刻。 那漆黑的巨大机体猛然破碎而开。 炙热的魔导炉心以接近自毁的方式极速运转，又一次爆发出了无比强盛的魔力。 然后，被尽数融入了那被再度炼成的金属之中。 万千的漆黑金属从大地之下伸出，化为了金属的囚笼，将伏提庚，还有血族亲王弗兰德的周身尽数封锁。 漆黑的巨大机甲便这样土崩瓦解，重新流露出了其中该隐那道单薄的身影。 伏提庚看向周遭那困顿着自己的漆黑金属牢笼，有些不解该隐这般做的含义。 这样以接近自毁的方式破碎炉心而生成出的金属囚笼，确实能困住他们片刻。 但是，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 以传奇的位阶，最多一分钟，他们便能够从中破封而出。 而这样做的代价，便是该隐将会彻底失去那漆黑机体的庇护，就连再借助着这尊机体抵抗一下，苟延残喘片刻的资格都将不再拥有。 当然，伏提庚也知道。 哪怕没有了这具机体，该隐也掌握了某种空间移动能力，甚至是超强的自愈能力，就连弗兰德的「心脏掌控」都对其失效，保命能力可谓极其惊人。 但是，面对传奇，这些其实都没有意义。 瞬移技能必然存在着冷却和距离限制，而不是远距离传送的瞬移，以传奇的速度优势分分钟便能追赶上。 至于自愈能力……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有血族，不论是封印，亦或者是用秘银制作囚笼沉入海底，都是极为有效的方法。 轰—— 轰—— 吞噬光芒的魔力爆涌，将缠绕在自己周身的金属囚笼冲击地不断爆鸣龟裂。 在自己的王权肃令破碎的那一刹那，伏提庚便已经对该隐有了必杀之心。 不论是「晓」，亦或者是那种能够让金属机体短暂获得传奇战力的魔导炉心技术，都有些太可怕了。 如果无法归为己用，那么便仅有将其彻底抹杀这唯一的选项。 然而——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创造出来的金属囚笼就这样被不断破开，夏亚却并未如伏提庚和弗兰德所预料的那样，立刻发动那种空间系瞬移能力，趁着他们被束缚的间隙逃跑。 他仅仅只是闭上了眼睛。 然后，借由艾若拉分享给自己的那缕微弱的精神共鸣。 感受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存在。 最开始，夏亚还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已经身处了那段历史之中，圣剑都已经被阿托利斯获得，但是圣枪的踪迹却始终未曾显现。 而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 这柄圣枪的所在，并不在物质位面之中。 而是正如其星造武器的名声一样……正游离于，星空之中。 而此时此刻。 遵循着那缕微弱的联系。 那柄巡游于星空之上的风暴之枪，枪身正在缓缓调整着角度。 最终。 对准了那遥远大地之中，艾斯嘉尼亚，终结之谷的所在。 “所以说啊，伏提庚。” “你对，真正的伟力一无所知。” 夏亚抬起手臂，便这样注视着金属囚笼，以及远方在先前无限剑制下幸存下来的军队。 “哭泣吧，叫喊吧，哀嚎吧。” “然后——” “聆听这，灭绝的死寂。”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枪，拔锚 “将死之人，在这里当跳梁小丑吗？” 金属囚笼之中，血族亲王弗兰德看着外面的夏亚，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杀意。 先前那势在必得的「心脏掌控」居然失手了，让他不由有些诧异。 但是很快，在后续的交战之中，弗兰德便自认为自己已经摸清楚了该隐的底牌。 失去了那尊漆黑机体的护卫，对方在自己面前，也不过是手拿把掐的存在而已。 等到自己从囚笼中破封而出，将他抓捕，一定要仔细地研究一下对方。 明明是一位人类，却能够强行承受下心脏破损的伤势还和个没事人一样……这种异常之处，不由令这位血族亲王产生了一些联想。 有关于那位黑之姬，有关那座千年城的联想。 …… 金属囚笼外的荒凉大地之上。 夏亚平静地伫立着，任由穿越终结之谷的暴风将他的晓之长袍吹拂地猎猎作响。 人善智而妖擅力。 论及魔力总量的积累，论及体魄的强横。 作为青铜种族的人类，不论是寿命亦或者是力量，都远远无法与纯血巨龙，恶魔，圣灵这样天生便被世界法则所眷顾的白银种族与黄金种族相提并论。 而若是要弥补上这一层缺陷，便唯有将自己的生命层次升华，开始向着神话生物的方向转变。 放弃自己作为“人”的身份，遗弃人性……而是收容神性与权柄，踏上为“神”的道路，也亦是所谓的成神之路。 这也是一直以来，绝大部分踏足了传奇位阶的人类强者，最终所做出的选择。 可是，在西大陆的历史中，却总有些人怀抱着某种别样的坚持。 不愿成为“祂”。 而只愿去做“他”与“她”。 这无疑是更为艰难困苦的道路，放着有无数范例与模板的康庄大道不走，而去选择一条更为崎岖，连前路都难以看清的幽暗小道，这是愚者的行径。 但是，夏亚的身旁。 却也从来不缺乏这般，连趋利避凶这种生命的本能都不愿去遵守的愚者。 比如舍弃了「冬之花」家族独女的身份，放弃了光明的前景和优渥的待遇，也要跟随在他身旁的小艾。 比如将自己埋葬在了那座纯白的高塔中，不愿踏上成神之路，等待了夏亚五百年的席尔薇雅。 再比如，自己在黑塔的那位金精灵老师…… “大家，都是些傻子啊。” 夏亚无声地笑了笑。 “那么，便让我来确认一下吧。” “源自于我这位愚者的智慧，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在道出这句话的同时，夏亚那双漆黑眼眸中的光影消弭。 月读发动。 将脑海中属于个人的所有感情都短暂屏蔽，而仅仅只剩下了冰冷的，纯粹到了极致的理性。 紧接着。 下一个刹那。 信息锁被解除。 万千道繁琐的信息流，透过结衣与自己的魂约，涌入自己的精神海洋之中。 天基轨道炮。 或者说，天基动能武器「天巡者.达摩克利斯之剑」 从天穹之上，以引力为弓弦，落下审判之杖。 这便是夏亚为自己所准备的底牌之一。 只是，倘若天基动能武器所装载的弹药只是单纯的钨棒，纵然有着诸多魔导法阵的加持，那么其破坏力充其量也只是砸出个大坑而已，威力未必能杀得死传奇。 所以，这一次终结之谷中，那属于黑骑士该隐的谢幕演出—— 夏亚原本准备动用的，是他所准备的另一件外置构装物「幻想崩坏.灵子裂变」。 只是，小艾却给了他一個惊喜。 并非是以普通的钨棒或者是合金材料作为箭矢，而是——以一件星造武器，由世界法则所孕育而出的圣枪作为弹药。 而且，还不是现实时间线中，那因为亘古岁月的流逝而陷入了封印与拘束，威能十不存一的圣遗物形态。 在这个旧纪元的终末，灾厄混乱的乱世之中。 圣枪的拘束，也要远比未来那个稳定的秩序世界所微小的多。 …… 夏亚的眼中，一枚枚微小的定位与遥控符文正缓缓旋转着。 与那漆黑压抑的天幕之上，正沿着星球的近地轨道进行公转的魔导具遥相呼应着。 “亚空间巡航用魔导装具——识别代号「剑鞘」，变轨成功。” “发射姿态调整完毕。” “天谴之剑，弹药装填确认，自检完成——” “空间辅助定位术式——「海瑟薇.维度坐标」启动完成。” “开始进行坠落轨迹计算……” 刹那之间，庞然的信息流冲刷向夏亚的大脑。 倘若放在科幻电影之中，天基动能武器的轨迹计算与修正，往往需要用到超级计算机的辅助。 毕竟，这样的轨道计算，哪怕只存在着极其细微的误差，但是放大到星球尺度之上，却会在最终造成极其巨大的偏移。 然而，此时此刻—— 在夏亚不计代价地将结衣的「火种源」级别提高到「超凡入圣」之后，在结衣的辅助之下，那些繁琐复杂的数字，却在夏亚的精神海洋中被尽数处理。 一行行复杂繁琐的算式在夏尔的精神海洋中生成，然后消失。 反反复复，不断循环。 而一项项误差，一项项偏移的可能性，就这样在那循环往复的计算下一点点地消解。 一步一步地。 将运算的最终结果，导向那唯一正确的答案。 …… 轰—— 伏提庚那冲击金属囚笼的动作忽然一顿。 作为传奇，他感觉到自己的灵性忽然出现了预警。 那是危机的警兆。 可是，这片大地上，又有谁能让他产生这样的警觉预感？ 凭什么？ 他扫视着四周，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份灵性预感的来源。 该隐的战力他早已确认，那漆黑机甲下短时间内与传奇对抗的表现便已经是极限，更何况他如今的机甲已经破碎，不足为惧。 他也确实察觉到了在数百里开外的方位，隐隐约约间，有一道传奇威压正在靠近。 应当是那位骑士王。 可是，以对方的速度，抵达这里也足足得有十分钟才对，而且就算那位骑士王似乎有所突破，伏提庚也并不畏惧。 他才是这片大地上的王者，对方只是叛党，自己的半身来到这里，本就是要将一切反叛军所肃清的。 难道…… 是弗兰德？ 伏提庚眯起眼睛看向身旁的那位血族亲王，若要说自己可能出现的危机，那么便唯有对方了。 倘若在自己与那位骑士王作战的关键时刻，对方突然反水背刺，那自己在被偷袭重创的情况下，靠一具半身以一对二，恐怕还真有些危险。 如此想着，伏提庚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暗暗对弗兰德提高了戒备。 说起来，血族的这次插手本就透着种种古怪，尤其是对方口中的那位「黑之姬」，就连朱红之月都被惊动了，但他自己作为这片土地的王者却从未听闻。 然而，下一刻。 伏提庚却忽然看到，眼前的该隐微微抬头。 那面具之下的黑眸中，一枚枚旋转的符文忽然光芒大放。 精神海洋之中，宛若怒涛一般奔流咆哮的运算忽然一顿。 然后，精神海洋之中那一切的数字，一切的字符，无数的计算模型—— 都在顷刻之间消弭。 仅余下了，那唯一正确的轨迹。 “轨道运算完成。” “误差验算完成，轨道校正完毕。” “达摩克利斯之剑自检完成。” “进入发射确认程序。” 感受着脑海中，终于完成了轨道验算的结衣，传递而来的诸多信息。 夏亚也顺着艾若拉分享给自己的那丝微弱灵感，缓缓感受着星穹之上，那被装载于魔导装具「剑鞘」之中的，那柄黯淡无光的圣枪。 然后，遵循那份跨越了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共鸣。 诵咏出了解开圣枪拘束的解放词。 “剥开世界表层，隐匿于其下的真实。” “其为撕裂天空，连结大地的风暴之锚。” “于止境绽放光辉。” 刹那之间。 在那高远的星穹之上。 原本黯淡的骑枪，此刻，却有光束在流淌，在汇聚。 宛若树的枝叶与线条，照亮了那深邃幽寂的星海。 不论是圣枪亦或是圣剑，皆是由世界所创造，只有救世的英雄方才能够握持的武装。 而此刻，正是纪元的终末，最为黑暗压抑的乱世。 也正因如此，此刻所闪耀的，也亦是解开了一切拘束与限制，作为世界尽头之塔的至高光辉。 刹那之间，有数道高远的视线从星界的上空垂落，讶然于圣枪的莫名苏醒。 然而，不论是谁。 天使，半神，亦或者是真神，都已经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千分之一个呼吸之后。 “圣枪，拔锚。” 光之塔刺穿了天幕，跨越了星海的分界。 脱离了剑鞘，激射而出。 …… 伏提庚猛地抬头。 他感受到什么东西要降临了，明明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受到那灼热的光亮。 下一个刹那。 他便在星穹的尽头，看见了那划破了夜空—— 向着头顶坠落而来的星光。 ……………… ps： 两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诀别之时已至 漆黑的夜幕之下。 冠冕狮鹫发出了急促的尖啸，巨大的黑鹫之翼不断地拍打，破开了长空。 在它巨大的脊背上，伊莎黛拉手握圣剑，黄金的光辉从圣剑之上溢出，加持在了这只帝皇阶冠冕狮鹫的形体之上，让其爆发出了远超往日的极速。 化为了一道宛若黄金般的流星，向着百里外的终结之谷疾驰而去。 “十分钟，还有十分钟。” 她抬眸看向终结之谷的方向。 她本人并不是感知和侦查类的专精，所以没法像崔斯坦那样具现出具体的画面。 但是，身为传奇，伊莎黛拉的精神力却也足以感知到百里外的大致情况。 就在刚才，她分明感知到了，有传奇交战的气势在终结之谷处爆发了起来。 该隐他……居然真的有抗衡传奇的能力？ 这让伊莎黛拉有些茫然，不过还是心中一喜。 但是没过几分钟，她便感知到，那种传奇交战的波动，缓缓黯淡了下来。 最后，重新复归了平静。 这也让伊莎黛拉的心中一沉。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战斗结束了…… 该隐落败了。 不过，她的心中却还是怀揣着微弱的期望。 也许该隐只是逃走了，毕竟先前他也展现过极为惊人的自保能力。 甚至，哪怕该隐懦弱了，选择主动向伏提庚投降，成为了那位卑王的俘虏，那也没什么所谓，总归还是存有交换回来的希望。 只要—— 不是那个伊莎黛拉不愿意去思考的结局，那便足够了。 可是。 下一个刹那。 冠冕狮鹫的身形忽然在空中急停。 然后，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尖啸。 “怎么了，格里芬？” 伊莎黛拉的传奇威压展开，强行抚平了这只冠冕狮鹫的慌乱情绪。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只陪伴她长大的狮鹫，流露出如此惶恐不安的神情。 但是紧接着，伊莎黛拉便知晓了，自己这只冠冕狮鹫如此惶恐的缘由。 她微微抬眸。 然后，便看见了那远天之下，坠落而下的光之枪。 铮—— 似乎是受到了那柄与自己同为星造武装的圣枪，完全解放拘束的刺激那般。 伊莎黛拉手中的圣剑爆发出了无比耀眼的光辉，与远天之上的光之流星遥相辉映。 最后一道枷锁与封印破碎。 伊莎黛拉只感受到自己的第七魂约中，忽然传来了无比庞大，无比炙热的古老神秘。 那般凝聚了一整个世界祝福的加护，让她的精神力不断充盈，继而破境。 然后，推动着她一鼓作气地，直接破入了传奇的位格。 抵达了王座的界限。 这是她这几年来所一直梦寐以求，不断追逐的目标 但是此时此刻，目标真正达成的那一刻，伊莎黛拉的内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欣喜。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些压抑地说不出话来。 然后，仅仅只能沉默地，看着远天之上那道星辰坠落的轨迹。 以引力为弓弦，自这颗星球的近地轨道之上发射的圣枪—— 跨越了近地轨道的真空，穿透了大气与云层，超越了魔网与物质位面法则的束缚。 撕裂空气，掀起风暴。 自天穹之上坠落，宛如灭世的赤炎。 然后—— 笔直地，没有丝毫偏差地命中了目标的所在地。 伏提庚，弗兰德，还有那卑王麾下，包含着深渊魔物的万军所在的——终结之谷。 …… 声音消失了。 紧随其后消失的是色彩。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仅剩下那喷涌而出的炙热星芒。 光在奔流。 光在咆哮。 奔流的光辉激荡起无数个旋涡。 不论是血肉，魔力，亦或者是金属，砂石，亦或者是缠绕着深渊气息的魔物，传奇的至强者…… 一切的一切，皆在完全解放，展露出真正威严的圣枪——那锚定世界的尽头之塔，连结大地的风暴之锚面前，宛若草芥一般被湮灭。 万物都被贯通、吞没，向着遥远的夜空彼岸。 然后，爆炸。 光之印被印刻在了天幕之上，将小半個艾斯嘉尼亚的夜空都为之照亮。 紧接着。 从遥远的远方 稍迟一步的爆风也抵达了这片荒原。 吹散了云朵，摇动着房屋，翻折了山林，震撼大地，席卷而过。 暴乱的流风吹散了伊莎黛拉女扮男装的发箍，那银白色的长发在夜空中随风飞舞，可她此刻却丝毫没有闲心去理会。 在伊莎黛拉的感知中—— 终结之谷的方向。 无数道原本磅礴强横，浩瀚如海沙的联军与魔物气机，此刻却宛若冰雪一般，消融在那自天穹坠落的光束之中。 千军万马，便这样随风，化为了漫天的尘埃。 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生命存活的踪迹。 “高悬于天际尽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自帷幕之上落下的——” “凝固的神罚。” 直到此时此刻，伊莎黛拉方才真正知晓了，那「执剑者」，还有「悬天之剑」名号的由来。 而「黑骑士」该隐。 便是那位初代的执剑人。 向着卑劣的王者与来自深渊的群魔—— 自天幕之上，降下了天谴的审判之枪。 …… “终结之谷究竟发生了什么？” “弗兰德背叛了？可是那种波动却又是什么？” 艾斯嘉尼亚的王城。 王座之上，伏提庚的本体脸色煞白。 他感觉到自己利用圣遗物和一只宠兽分化出去的半身，此刻忽然失去了联系。 换句话说，就是嘎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那位骑士王突破了传奇，持有着圣剑，连带着弗兰德一同反叛。 他的半身也绝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甚至连一丝传递回情报的机会都没有。 …… 王城的百里之外，晨曦教廷。 红衣大主教的面容也同样一惊。 在他的锁定之中，分明察觉到王都之中那位卑王的气息骤降。 由原本触及半神界限，在霎时之间降低到了普通传奇的水准。 是突破失败精神力走火入魔了，还是故意伪装引诱我出手？ 红衣主教的思绪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 他的目光，便连同艾斯嘉尼亚全境当前所有还苏醒着的居民一起。 投向了，那道从天国降临尘世的光之柱。 紧接着。 “艾斯嘉尼亚的诸位。” “我是「晓」的创始人，该隐。” 那朦胧却平静的声音，忽然响彻整个艾斯嘉尼亚的全境。 这是夏亚利用晓组织，花了半年时间在艾斯嘉尼亚全境的绝大部分村庄与城镇，皆刻印下的隐秘投影法阵。 此时此刻，第一次发挥效用。 于是，他的话语，伴随着那天谴的光柱一起，被艾斯嘉尼亚境内的万民所听闻。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亦是最后一次见面。” 夏亚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此刻贯穿了星空与大地。 “我想要告诉各位的是……如今民不聊生，饥寒交迫，战乱四起的灾厄乱世，只是暂时的。” “这漫漫长夜，并非没有终点。” “如果这方世界没有光亮，那我愿意以自身为薪柴，成为照亮这无星长夜的炬火。” “这方天谴，便是我所留下的拂晓之光。”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今日，我虽身死。” “但是，那晓组织的真意，却不会随着我死去而消亡。” “只要你们的双眼还没有习惯黑暗，还残存着一丝对于光明的向往，那么，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该隐，成为照亮这方世界的拂晓。” “一个该隐倒下来了，却会有千千万万个该隐再次站起来。” “所以……” “诸位，无论如何，都别恨自己出生在这个时代。” “还请等待，并心怀希望。” “在这极黑的夜里，你们永远不会独行。” “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下一个刹那。 伴随着宛若水波一般的虚幻光幕。 万千道相同的影像，在无数艾斯嘉尼亚子民的眼前映射而出。 那是一方梦幻的国度，理想之乡。 秩序井然，人民安居乐业。 生产业高度发达，即便是最穷苦的农户也能穿上华丽的丝绸衣衫，吃上饱饭。 染上疾病也不用再去教会请求牧师医治，而是随时随刻都能购买到廉价的药品。 哪怕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拥有着识文断字，进行启蒙教育的资格。 而哪怕是传奇强者的子嗣，一旦犯罪，也与平民同罪。 …… 伊莎黛拉立足于冠冕狮鹫之上，感知着远方一个村落内映射而出的画面，微微有些恍惚。 这样的理想乡—— 她似乎，曾经在另一个地方见过。 然而，下一刻。 伊莎黛拉听到了身下的土地上，传来了马匹疾驰的飞扬之声。 “王。” 高文从马匹上跌落，灰头土脸，显得狼狈异常。 但是，他却依然仰望着伊莎黛拉，面露惶恐与不安。 “我从该隐冕下的房间木桌之上，找到了一封他亲笔书写给你的书信。” “该隐给我的信？” 伊莎黛拉接过那枚纯白的信封。 随即，她的那双美眸微微收缩。 信件的扉页上，赫然是一行文字。 「王」 「我想，我们诀别的时刻，到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个繁华的未来，不会再有我的身影 “该隐……” 艾斯嘉尼亚的王城之中。 伏提庚面色阴沉。 漆黑的魔力自他的指尖激射而出。 化为了吞噬光芒的长矛，将远空之上的留影法阵贯穿。 那毕竟只是用来承载和投影画面的留影法阵，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一位传奇的怒火。 轰隆—— 梦幻的理想乡图景，便这样被漆黑的魔力束所贯穿。 在霎时间溃散，继而化为了溢散的光点，散落于夜幕之中。 然而，伏提庚的面色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切的消失，而出现分毫的好转。 自从十数年前，从他的兄长尤瑟王那篡夺来王位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阴沉狠厉的神情。 因为伏提庚以作为传奇的眼界，清晰地知道。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明明早已经将该隐和晓组织的警惕性拉到了最高，甚至将击杀该隐的优先级提高到了阿托利斯之上。 而这次行动，确实也达成了“杀死该隐”这一首要目标。 但是，在该隐最后的布置之下。 一切的一切，却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那给予了美好期望的理想乡，已经伴随着该隐的话语一起，被传递到了艾斯嘉尼亚的全境，每一位农户与平民的耳畔。 让千万双在漫漫长夜里，习惯了黑暗的眼眸，第一次产生了对于光明的向往。 于是，从这一夜起。 反叛的烽火，将一次又一次地燃烧于艾斯嘉尼亚的大地之上。 直到长夜破晓，黎明到来的那一刻。 …… “该隐，在教廷受封的那位圣堂骑士？” 晨曦大教堂中，红衣主教也同样听闻到了夏亚的一言一行，有些愕然地出声。 那晓组织的威名，包括该隐与骑士王所率联军的合作，他确实在平日里有所耳闻。 毕竟在如今的艾斯嘉尼亚之上，晨曦教廷与骑士王的叛军都属于劣势的一方，平日里少不得守望互助。 可是在红衣主教的印象之中，那位黑骑士「该隐」，分明不过是五六环的位阶而已。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呈现出了，就连寻常传奇都无法做到的伟力。 “照亮世界的拂晓……” 他散出精神力，向着终结之谷的方向看去。 那炙热的光明，是那般的耀眼。 无比璀璨，无比夺目。 正如该隐的灵魂那般，闪耀着明净澄澈的光辉。 …… 圣枪坠落的辉光，在极短的时间内照亮了大地，贯穿了夜幕，宛若白昼。 伊莎黛拉紧紧握着那张信纸，素白纤细的手指近乎要失去血色。 而那信纸之上，白纸黑字的挺拔字迹，却依旧是那样的分明。 「王」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正如我在扉页之上所说的那样……从今往后，我应当是没法再做你的骑士了。」 「卑王伏提庚这次的围剿，所怀揣的是必杀之心。」 「倘若正面对敌，那么不论最后的结局是胜是败，我们的联军都必将遭受重创，而其中的大骑士与诸侯们，军心也必将因此而动摇，乃至于分崩离析，这是我们所无法接受的重创。」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一个我们付出代价最小……最优的选择。」 「此战过后，深渊与血族皆折损一位传奇，就连伏提庚本人也必将因为半身的湮灭，从而精神力遭受重创，在短时间内实力大降。」 「这段时间，将会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不再担忧受制于人，而是可以趁着敌军遭遇重创的时机，大幅度收复土地，扩充军队与势力，迎来宝贵的发展机会。」 「我相信，以王你的能力……还有高文，崔斯坦卿等人的辅助。艾斯嘉尼亚，将会迎来更为光明，更为辽阔的未来。」 「只是，在那繁华的未来之中——」 「不会再有，属于我的身影。」 …… 远方的暴风奔涌而来，吹拂着那张洁白的信纸，让其在狂乱的流风中猎猎作响。 伊莎黛拉那银白的长发随风飘飞。 可她仅仅只是这样，沉默地阅读着那信纸上的一切。 某种巨大的惶恐，以及怅然若失的感觉，将她的心灵深处所笼罩。 那本该伴随着伊莎黛拉突破传奇心灵圆满，升华至无穷高处，不染纤尘的精神海洋。 此时此刻，却分明地，沾染上了一缕阴霾。 哪怕目睹了先前的一切，伊莎黛拉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些许的侥幸。 也许，该隐还活着呢？ 毕竟自从她结识该隐之时起，这位黑骑士便无数次将自己置身于九死一生的险境，最终却总能生还。 「无败的黑骑士」 这是敌军将领眼中的梦魇，也亦是至高的荣耀。 然而此时此刻。 那份该隐亲笔所书写的书信，却在向她陈述着一个事实。 一个冰冷无比，伊莎黛拉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这是黑骑士为自己选定的舞台，为自己所安排的落幕演出。 哪怕面对传奇，也亦未曾落败。 她微微垂下了眸子，继续看向信纸上的文字。 「很遗憾，明明是再也无法相见的诀别。」 「我却只能够用信件的方式来与你书写……就连面对面的告别都无法做到。」 「因为，我怕。」 「或许有些圆桌骑士们对我有所误解，但其实我也是人类……也会想要趋利避害，也会有着贪生怕死的生物本能。」 「我怕一旦与你面对面的告别，那我就会舍不得死了。」 「很可笑吧……明明身为晓的创始人，平日里说的大义凛然。」 「但其实真到了这种时候，却依旧是个贪恋生命的懦夫。」 那信纸上的字迹停顿。 在这一刹那。 伊莎黛拉仿佛看到了那個昏暗的房间中，就着黯淡的烛光，书写着信件的单薄黑发身影。 “不。” “你不是懦夫。” “你是艾斯嘉尼亚最大的勇者……也亦是，最完美，最崇高的骑士。” 风带走了伊莎黛拉那轻声的呢喃，吹动那张平平无奇的信纸，将最后一页的内容所展露而出。 「王」 「你说，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死呢……」 「是心脏被利刃贯穿的时候？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还是喝下了剧毒蘑菇汤的时候？」 「我觉得，都不是。」 「一个人真正死去……是在他，被世人所遗忘的时候。」 「所以，王，不用为我悲伤和难过……虽然逝去，但属于该隐，属于晓的身与名，却将被镌刻在万民的心中，更被书写在艾斯嘉尼亚的历史之中，永世不朽。」 「正如我当初对伱所说的那般……」 「你是王，是沐浴阳光的叶，更是英雄，注定便要屹立于光芒万丈的王座之上。」 「我则是你的骑士，是士兵，也亦是深埋地下的根，藏于黑暗与阴影之中，为你扫清障碍。」 「士兵该做的事情——便是用生命，为英雄铺平道路。」 「这是我自己所做出的选择，绝不后悔。」 「所以，还请带着我未竟的梦想，踏过我的尸体，矢志不渝地前进吧，王。」 「讨伐卑王，肃清魔物，建立起一个横亘千年的秩序之国，那不只是我一人的梦想，更是万民的心之所向」 「以及，最后的一个小小私心。」 「等我死了，也还请不要忘记……我的名字。」 「这样，我就能带着笑容死去了。」 …… 荒凉的大地之上，高文有些茫然地抬头。 那作为称号级巅峰骑士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某种巨大的压抑感。 就仿佛是有某尊古老的神明，在星空之上睁开了眼睛。 可是当他警觉地四处张望时，却并没有发现想象之中的，自星界之上降临的窥视感。 高文忽然无声地打了个哆嗦。 因为直到此时他方才忽然发现，那种宛若半神般的压抑感，并非来自于星空。 而是……来源于冠冕狮鹫之上，那道纤细的身影。 这一刻，骑士王的身影，不似传奇。 反倒，更近似一尊暴怒的神明。 巨大的黑色狮鹫发出了急促的尖啸，朝着远空之上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狮鹫跨越了云层。 这里位于大地之上，星空之下。 无天无地之所。 而伊莎黛拉，便这样沉默地俯瞰着云端之下，终结之谷的方向。 明明原本是巨大的峡谷。 但是此时此刻，却有一道巨大的裂痕，贯穿了大地。 将终结之谷一分为二。 裂痕所及之处，再没有分毫生命存在的迹象。 仅余下那荒凉的平原，还有在高温冲击下结晶化的苍白土地，以及漆黑的灰烬，宣示着这方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伊莎黛拉伫立于苍穹之上，看着下方那片昏暗的地域怔怔出神。 她又回忆起了自己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天，也亦是自己与该隐第一次见面的时刻，两人约定要将光明与秩序带到这片灾厄大地之上。 但是，如今那份约定，永远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了。 “忘记你……” 那轻声的自语消失在远空的晚风中，无人听闻。 “怎么可能，忘得掉啊。” ……… ps：调下作息，第二更今天白天发。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守望者」夏亚（二合一） 灵界之上。 夏亚感受着自己的意识飘散在主物质位面与维度虚空的夹缝之中，随波逐流。 “战斗，爽。” 夏亚在心中复盘回味着刚才几个小时之内所发生的一切。 只感觉心情一阵愉悦。 这应该是夏亚自从穿越以来，装的最大的一个逼。 以一人之力，独挡万军。 之后，更是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将晓的意志，播撒到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就如同当年罗杰船长用临终前的一句“去找吧，我把所有财宝都放在了那里”的豪言，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一般。 今天，他夏亚也用临终前的一番话语，让艾斯嘉尼亚的全境都进入了新的“拂晓时代”。 “反叛的烽火一旦被点燃，便将再也没法止歇。” “以那位骑士王的本领，伏提庚的王位，恐怕也没几日可以坐了吧……” “而开启了新时代的——黑骑士「该隐」的名号。” “也将伴随着新时代的繁荣兴盛，在万民与众生的传颂中不断壮大。” “最终，升华为圣人。” 夏亚的嘴角咧开。 活人是永远也没法战胜死人的。 该隐只要还存活一日，那么便永远不会缺少外人的质疑，说他是伪善者种种。 实际上，这些日子里，哪怕是在骑士王叛军的内部，这些质疑黑骑士该隐作为王的心腹，德不配位的声音也并不缺乏。 但是，待到自己的这一步走出。 今日之后，所有的质疑声，都将烟消云散。 以身为饵，邀天下人入局。 然后，成为至纯至善的—— 「该圣」 “还有，王。” “既然寻常手段无法令我在您心中的位子更进一步，那么这一步，又如何呢？” “登临王座者皆心灵圆满，至高无上……而伴随着你久居高处，手握重权，一言可为天下法，属于凡人的情感也将越来越淡漠，最终化为冰冷的理性，再难动摇。” “所以，我也唯有这样做，方才能够让那份情感刻骨铭心。” 夏亚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最美的，永远都是白月光。 这并不是因为当初的那個人真的就有那么完美，那么无可取代……而是因为在回忆里的那道白月光，永远都可以定格在最美好的模样。 然后，在日日夜夜的思念，缅怀中被不断美化。 就好像曹丞相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陈宫一样，而黑骑士该隐，也将会成为骑士王心中那永远无法被外人超越的白月光。 得到时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方才追悔莫及。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嘛。 夏亚的意识微动。 下一刻，他的脑海中，一道湛蓝色的光幕悄无声息地显现而出。 【历史传说度——守望者】 【稀有度：金色】 【归属者：夏亚.埃古特】 【归属地：艾斯嘉尼亚】 【这是于黑暗中闪耀的，至纯至善者的光辉背影】 【你曾在没有星月光芒的长夜中，点亮了文明与秩序的星火。】 【也亦在诀别之时到来的那一刻，背对众生，放手了整个世界。】 【你的真名无人知晓，你的功绩与世长存。】 【这是，授予守望文明者的勋章】 …… 看着那散发出淡金色辉光的称号，夏亚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完成了。 倘若就连做到这个地步，都无法把这份历史传说度刷到金色的话……那自己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人都死了，还拿啥来整出更狠的活？ “接下来，就是将晓组织转入暗处了。” “等待帝国建立，一切时机都彻底宣告成熟的刹那。” “让孤独死去的该隐，以崭新的魔王姿态从地狱中归来，再度降临在骑士王，还有万民的面前。” “屠龙的少年终将成龙——” “然后，让这个世界，感受痛苦！” “简直完美！” 夏亚感觉自己嘴角的弧度是愈发的绷不住了。 愉悦。 真的太愉悦了。 “不过，那也是卑王被讨伐……弗雷斯塔帝国建立之后的事情了。” “至少短时间内，该隐这个马甲是暂时不能用了，得给世人留下足够的时间去感怀。” 夏亚在灵界中伸了个懒腰，只感觉自己有些疲惫。 虽然他不知为何，拥有了那不死的诅咒。 但是，那份受伤时的痛楚，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那完全解放的圣枪，从天穹坠落大地的刹那。 他是真的亲身经历了一遍，全身上下所有血肉和粒子都化为了灰烬的全过程。 只能说，非常酸爽。 若非是夏亚一直以来都着重锻炼自己的精神力，让他的意志异于常人的坚韧，那种全身化为灰烬的痛苦，恐怕能让不少御兽师直接昏死过去。 而且，不论如何。 释放「天巡者.达摩克利斯之剑」，对他的消耗也极大。 结衣的人工智能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大部分运算，还是要夏亚本人参与。 而天基动能武器坠落轨迹那极为繁杂的计算量，也让夏亚的精神力始终维持着超负荷的运转，是彻头彻尾的透支。 让夏亚此刻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塔塔开了这么久，他确实也有些累了。 是需要躺在小艾的白丝膝枕上睡上一觉才能治好的那种累。 如此想着，夏亚主动将自己的精神从灵界之上落下。 向着主物质位面跌落而去。 …… 距离终结之谷百里之外，一处荒凉偏僻的乱坟。 如今的艾斯嘉尼亚还身处乱世之中，流窜的深渊魔物横行。 这种荒芜的坟地也可谓数不胜数，很少有人踏足。 砰—— 土层翻涌，封锁住某具棺材的石板被翻动。 紧接着，坟头的泥土之中，忽然伸出了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 哗。 石板被推开，棺材盖掀起。 夏亚从棺材中坐起了身子，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一套朴素的衣物，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来，完全解放的圣枪也没法将我杀死啊。” 夏亚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根据他此前的实验，自己的不死之身，也算是有着多种多样的用法。 不论是被焚烧为灰烬还是苍白的粉末，亦或者是被分解成最基本的魔力因子，只要还有一丝残留，便都可以根据其重生为完整的血肉之躯。 他当然能够以终结之谷内，那巨大裂痕中自己已经结晶化的灰烬作为本体再生。 不过，那样太危险了。 终结之谷那里，圣枪解放的动静闹得太大。 不单单是艾斯嘉尼亚境内的几位传奇，就连整个西大陆其他的传奇，乃至于那些游离于主物质位面之外的半神们，或许都会有所察觉。 到时候，自己赤裸裸地在那坑洞中复活，直接被赶来的传奇们抓个现行，那可就完犊子了。 死了的该隐才是该圣，活着的可就未必了。 所以，夏亚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将自己的一截手指，埋藏在了这方坟地的棺材之中。 这样，等到自己的本体湮灭，自己便可以根据这截手指完成复生。 “先退出历史残响吧。” 如此想着，夏亚正要召唤出闪闪，带着自己脱离这方历史残响之中。 下一刻，夏亚的眉头却忽然一皱。 不远处，忽然有古老的神秘涌现。 这种感觉并不像是魔力的显现，反倒更像是夏亚过去在与邪教团们打交道的日子里，曾经接触过的，那种独属于神明的神力。 下一个刹那。 血色的月光，宛若水墨般荡漾而开。 紧接着，一个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到血肉之下森森白骨的人头，便这样贯穿了那如墨的血色月光。 然后，跌落在远方的坟地之上。 “该隐！” “该隐！” 那血肉模糊的半个骷髅头居然还能动弹，在坟地之上蠕动着，破损的声带中发出了怨毒的嘶鸣。 我曹，你们血族居然这么能苟？ 直到听到了对方那怨毒的声音，夏亚方才终于分辨出了那个血肉模糊，看不见人样的骷髅头究竟是谁。 血族亲王——弗兰德。 货真价实的传奇。 但即便如此，对方居然能够从完全解放的圣枪之下逃得一条性命，还是让夏亚有些无法理解。 还有，这个时代的远距离传送法阵应该还没被开发出来吧？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终结谷百里开外的这里？ 夏亚的心头升起了些许的疑惑，不过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就弗兰德现在这吊样，随便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将他这残存的骷髅头直接踩碎，对自己构不成半点威胁。 至于那血族的身份……血族的不死性是有缺陷的，哪怕已经是传奇位阶的血族亲王也不例外，随便弄点圣水就能让他升天了。 而夏亚的该隐这个马甲好歹也有个圣堂骑士的身份，圣水什么的自然是不缺的。 不过很快，夏亚的疑惑便从骷髅头的自言自语中得到了回答。 “该隐，哈哈……该隐。” “在传奇之下的领域，我弗兰德愿称你为最强。” 那血肉模糊的骷髅头费力地喘息着。 “不过，没想到吧……始祖朱月，居然回应了我的呼唤，以伟力庇护我逃过一劫。” “你和伏提庚的半身都死了，而笑到最后的，依然是我。” 朱月…… 血族背后的那尊古神？ 夏亚微微一愣，倒是理解了过来。 对于已经跨域了半神界限的真神而言，拥有改写空间法则的伟力，倒确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始祖明明早已经沉睡……除了搜捕黑姬的事情以外，再也没有苏醒过才对。” “为什么，却会在这次降临下神力帮助我？” 以那骷髅头的状态，显然也没法放出精神力探查四周，自然也无从发现夏亚的所在。 或者说，他就算看到了夏亚，也没法将此刻展露真容的夏亚，与那位带着漩涡面具的晓之该隐联系在一起。 在艾斯嘉尼亚境内所有人的心中，那位黑骑士该隐都已经战死了。 死的轰轰烈烈，重如泰山。 弗兰德的骷髅头只是自语着，血肉涌动，想要发动血族的自愈能力修补肉身。 但是，下一刻。 那骷髅头的动作却忽然停滞了。 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忽然悄无声息地从黑夜中伸出。 然后，捏住了那血肉模糊的骷髅头。 “黑姬？” 弗兰德的声音变得干涩而僵硬。 下一刻，他那血肉模糊，夹带着森森白骨的脸庞上，忽然浮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怨毒。 “始祖……不，朱月，你是故意把我送到了这里，要利用我让黑姬……” 咔嚓。 那素白的手指微微用力。 下一刻，弗兰德的骷髅头便在顷刻之间开裂，然后化为了模糊的碎末。 血色的光芒涌动着，作为血族的不死性，让弗兰德就算头骨破损，却依然残存着部分的生机。 但是，紧接着。 那流淌的血色，却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轮血色的月华。 然后。 烙印在了，那根素白手指的主人之上。 弗兰德的头骨碎片散落，黯淡到几乎失去了所有光泽，血族亲王自此彻底殒命。 但杀死他的那根素白食指的主人，却就这样从阴影中显现。 那是一位身穿墨色古典长裙的少女，漆黑如墨的发丝披散而下，衣物层叠却不繁复，镶嵌着点点星辉，仿佛深夜的天空。 朱月的月华印刻在她的眉心处……让她的身形微微颤抖。 下一刻。 原本娇小玲珑的少女身形开始了缓缓的舒展。 漆黑的，宛若夜色一般的光芒笼罩在了她的身上，原本娇小的形体被一寸寸地拔高。 那由夜色所编织而成的长裙也随之变得梦幻而迷离，原本平坦的胸膛都随之膨胀了起来，将原本宽松的衣着变得鼓鼓囊囊，窈窕而丰盈。 数个呼吸的光景之后。 她那被夜色所笼罩的双眸之上，那朦胧的夜色缓缓散去。 然后，闪烁起了猩红色的光芒。 少女，不，此刻已经变得成熟而妩媚，可以用御姐来称呼的黑发女人缓缓转过了身子。 接着，用那双宛若看向猎物般的猩红眸子，直勾勾地锁定了夏亚所在的方位。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千年城的真祖公主 “朱月……” “还有，黑之姬？” 夏亚微微一愣。 好歹他也算是晓组织的头头，有些该收集的情报还是会收集的。 血族，还有那千年之城，虽然平日里默不作声，没什么动静，但好歹也是艾斯嘉尼亚如今全境之内数得上名号的大势力。 朱月，全名为「朱红之月」。 深渊位面的古神之一，也亦是血族的始祖。 不是那种半吊子的伪神与邪神，而是与晨曦七神有着同等位格的深渊真神。 不过，状况似乎很微妙。 至少在千年之后的现实时间线中，夏亚并没有怎么听说过朱月的消息。 而居住于千年之城内的血族，其中其实也有着更为细致的种群划分。 寻常的血族由最低阶的勋爵到传奇位阶的亲王不等，但是哪怕是传奇位阶的血族亲王，其实也是后天的吸血种。 也可以称为食尸鬼，或者是死徒。 但是在后天的吸血种之外，却也有着与之对应的先天吸血种。 也亦是所谓的——「真祖」。 “根据晨曦教廷之中的记载，血族真祖最次也是传奇，而且，其中甚至有触及王座的存在。” “不过……那都是极为古老的存在了，绝大部分的血族真祖都早已经湮灭于旧纪元的历史之中。” “如今血族之中，还确认存活的真祖，仅仅只有「真祖公主」黑姬一人。” “只是，从刚才弗兰德的遗言来看……仅剩的真祖黑姬与那些死徒还有朱红之月，似乎并不处于相同的立场，内斗的相当激烈。” “作为真祖的黑之姬，居然会主动狩猎弗兰德这样高阶的血族亲王。” 夏亚的心思电转，但是身体却不自觉地退后一步，退到了那坟头的墓碑之后。 虽然不知道血族之中究竟爆发了怎么样的内斗，但是至少在目前来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有些不好，刚刚释放完了那记天谴之枪后，精神力已经进入了半衰竭状态，无法再支持高强度的战斗。 如此想着，夏亚的念头微动。 然而，几个刹那之后。 他的身影，却并未如夏亚所预料的那般，伴随着一阵时空波动，脱离出这方历史残响。 “主人，这处历史残响所在的时间长河，似乎出现了剧烈的变动。” 结衣的反馈顺着第五魂约传递而来，也带上了些许的不解。 这还是夏亚第一次在历史残响中遇到这样的状况。 而也就是在与此同时。 坟地的不远处。 被冠以「黑之姬」名号的血族真祖，此刻那精致的眉头却缓缓蹙起。 猩红的血雾取代了那金色的眼瞳，不止是眼眸，就连那由原本娇小玲珑的少女变成丰盈御姐的娇躯，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樱红之色。 “快走。” “朱月唤醒了我的吸血冲动……” 沙哑却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只是还未来得及说完，那原本宛若机械般不带感情的声音，便忽然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欲望。 黑姬忽然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娇艳的红唇，那双小巧的虎牙若隐若现。 下一刻。 黑姬那精致无瑕的俏脸之上，那朱红色的，宛若血月的美眸中光芒大放。 仿佛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将夏亚的全部注意力，都全部被尽数吸引到了那双血色的眸子之上。 那双美眸是那般的美艳动人，摄人心魄，让人不自觉的便想要沉醉于其中。 然后，拜倒在那漆黑的纱裙之下，成为任由对方吸食血液的眷属。 虽然如此的行为无疑于任人宰割，可是谁让那双眼睛的主人是那样的美丽呢？香香的，小小的，软软的…… 草，血族的异能「魅惑魔眼」？ 夏亚猛地惊醒了过来。 没想到自己这个玩眼睛和幻术的高手，居然差点也能被他人的魔眼魅惑。 若非是他的精神力在那时之砂的加持之下，早已经超越了自己的位阶，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拥有了传奇的特性，恐怕还真会着了对方的道。 不过饶是如此，这位血族最后的真祖公主，其实力也属实有点吓人。 恐怕不止是普通的传奇……极限传奇？还是王座？ “远离我……” 那强忍着欲望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 那位俏脸都沾染上了一层殷红色的黑姬依然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欲望，那原本冰冷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颤音：“不想死的话，就有多远逃多远。” “明明是血族的真祖，居然这么排斥吸血吗？” 夏亚看着面前那位强忍着吸血冲动的黑发少女，不由挑了挑眉。 他的身形微微闪烁，身形闪烁到了几十米外，然后摊手：“不过不好意思，如果真的被一位血族真祖视为猎物的话，我想我应该也逃不掉。” 这是实话。 仅仅靠着几十米距离还有冷却限制的闪现，是摆脱不了一位传奇的追猎的。 夏亚耸了耸肩。 下一刻，淡银色的元素光点在夏亚的指间浮现。 紧接着，汇聚为了一柄淡银色的利刃。 夏亚手握那柄利刃，划破脖颈处的血管，炙热殷红的液体瞬间顺着他的脖颈处汩汩而出。 “倒不如说，既然你都饥渴成这样了，要不还是给你吸点吧。” “吸够了血，就可以平复那吸血冲动了吧？”夏亚将那柄由白银粒子构筑而成的利刃收起。 “我看你和弗兰德那家伙好像不一样，像是能正常沟通的样子。” 在那殷红液体涌现的刹那，那位黑发吸血姬周遭的空气，在霎时之间都变得燥热了几分。 黑姬的美眸中，猩红的光芒大放，直勾勾地锁定在了夏亚脖颈的伤口处。 “虽然我没尝试过，但按照千年城中的记载，其他真祖吸血冲动发作时可以吸干一头纯血巨龙……你不怕变成干尸吗？” “试试就逝世。” 夏亚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把他关在封印空间系能力的秘银囚笼里沉入海底，那他就无所畏惧。 近乎是在夏亚点头的刹那。 他便察觉到一阵狂乱的暴风疾驰而来，那位黑发的吸血姬化为了一道残影，近距离地贴到了夏亚的身旁。 那双宛若红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猩红的血光。 下一刻，那双尖锐的虎牙便将夏亚的肌肤所洞穿。 柔软的感触将夏亚的脖颈所包裹，狂暴地吮吸着。 夏亚感受着那目光迷离，正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脖子，娇躯滚烫的血族真祖，目光若有所思。 从这位黑色吸血姬的身上，他分明察觉到了几分熟悉感，令他的心头不由浮现出几分猜测。 只是，终归也只是猜测而已，无法验证为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 “主人，找到退出历史残响的出路了。” “只是，如今的时空长河似乎还在暴走。” 结衣的声音透过魂约传递而来。 “吸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吸够了吧。” “那就回去吧。” 夏亚的念头微动。 他看了一眼依然挂在自己身上，正无意识呻吟的黑色吸血姬。 下一刻，他的身形迅速淡化。 然后，趋近于虚无。 ……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 黑姬眼眸中那猩红之色方才缓缓褪去，重新流露出了淡金色的眼眸。 而她的身形也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窈窕丰满的御姐姿态，重新变成了原本身穿黑裙的少女模样。 她那淡金色的美眸中光芒流转，看着夏亚消失的方向怔怔地出神，时不时还伸出小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那种吮吸的触感还在耳畔。 下一刻，黑姬伸出了那只素白纤细的手掌。 紧接着，有无数道宛若星光般的光点，从大地之上浮现而出，向着她的指尖收束。 那是独属于血族真祖的能力，拥有着联通位面的根源，直接从地域的灵脉之上收集情报的权能。 那朦胧的光点缓缓淡去。 下一刻，少女一步踏出。 荒芜的坟地在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死寂的城池。 这是一方幽暗而清冷，被永夜的帷幕所笼罩的古城。 没有星光，也亦没有太阳的光辉，仅仅只有时而银月的清辉洒落，为这方古老的城池平添了几分冷清的色调。 正如这座古城的名字——「千年之城」一样。 这是一座死去的城市，历经千年也未曾改变。 而黑色的吸血姬便这样踏足在古城之中，跨越了周遭一方又一方宏伟精致，镶嵌着昂贵的宝石，却又透着腐朽气息的华丽棺木。 紧接着，她坐在了那些华美棺木的尽头，那唯一的黑铁座椅之上。 白皙的指尖在空气中掠动，而那透过穹顶洒落的月华，便这样被那律动的手指所俘获。 然后，在虚空中，绘制勾勒为了那位少年的模样。 黑姬一手托着自己精致的下颌，一边打量着那月光所勾勒而成的少年脸庞。 良久之后，方才念出了她从大地灵脉上收容情报所得到的名字。 “该隐。” 少女的自语消散在千年城幽暗的永夜里，无人听闻。 …… ps：两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会将你寻回，无论代价 与过往从历史残响中返回现实的经验截然不同。 如果说以前的时光长河，就仿佛是固定流向的江河，按照既定的历史不断流淌，从一个既定的节点涌向另一个节点。 那么此时此刻的时光长河，就仿佛是有人以极大的伟力，强行在原本历史的主干道之上，开凿出了一道崭新的支流。 于是原本亘古流淌，波澜不惊的时光长河，此刻便开始变得怒涛轰鸣。 历史的修正力在生效，想要强行抹除那新诞生的支流，将时光长河的流向收束为正确的节点。 但是，却有另一股强横的力量伫立于时光长河的湍流之中，就仿佛是插在河床之上的巨剑一般，以一己之力，对抗着那连绵不绝的浪涛。 夏亚感觉自己就仿佛是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伴随着怒涛的奔涌随波逐流地飘荡着，随时都有可能迷失方向。 倘若真的在这种地方迷失了方向，那他可就真的要沉沦于失落的历史之中，成为那「被岁月遗忘之人」了。 不过，很快。 夏亚便察觉到，自己精神海洋的深处，那原本黯淡无光的「时之砂」，此刻却忽然闪烁了起来。 化为了明净闪耀的星辰，星星点灯。 在狂乱的时光长河中，为他照亮了回溯的方向。 于是，在那时之砂的指引之下，夏亚迅速顺着时光长河顺流而下，跨越了那暴乱的乱流，重新回到了当前时间线的节点之中。 只是。 那时光长河中被新开辟出来的支流，却并未随着夏亚的消失而终结。 …… 艾斯嘉尼亚。 王城。 尸体与瓦砾破片所构成的废墟内，腐朽的王座之间上。 宛若黄金般闪耀的圣剑光辉，将吞噬光芒，身穿黑甲的卑王所贯穿。 伏提庚咳出了一口漆黑的鲜血，看着自己胸口黑甲上那被黄金的光辉贯穿的大洞，流露出了一抹凄厉的惨笑。 太快了。 快到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就算在终结谷与该隐的那一战之后，自己就算会落入下风，但那也应当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不断拉扯，不断对战，直到最后自己和深渊魔物联军所占据的领土方才会被蚕食殆尽，最终败北。 这个过程，也许会花上几年，也许会花上十几年。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年不到的光景。 那支由骑士王所率领的叛军，便会这样毫无阻碍地统一全境，将所有的魔物连同山贼和流寇等等一同征伐，彻底平定了乱世。 最终，攻入了王城之中。 而此刻，伴随着自己的落败，整個艾斯嘉尼亚全境，已经再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阻碍对方称王的事物。 “骑士王……阿托利斯。” “你会后悔的。” 伏提庚流露出了惨然的狂笑。 “如今的你看似站在了大义的那边，将要建立起完美的秩序之国……” “但是伴随着你的逝去，伴随着曾经齐心协力的诸侯盟友们诞生了独立的野心……你如今那看似繁盛的国度，终有一日也将分崩离析。” “届时……你所开辟的帝国，也将会落入与我一样众叛亲离的处境之中。” “就如同，你失去该隐那样！” 咔嚓。 伏提庚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下一刻，他的胸膛便被那柄宛若黄金般的圣剑所贯穿，失去了全部生机委顿倒地。 整个王城的内外，传来了反叛联军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卑王伏提庚的倒下，也意味着，艾斯嘉尼亚全境的最后一丝阻碍被扫除。 而接下来，便是在废墟之上建立全新的帝国，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刻了。 然而，作为那万千士兵所欢呼喝彩的焦点，伊莎黛拉却没有流露出分毫的雀跃之意。 她仅仅只是沉默地解开了自己那女扮男装用的发箍，抹去了脸庞上的伪装，任凭那苍银色的长发如水银泻地般披散而开。 伊莎黛拉已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在卑王伏提庚战死的刹那，自己手中的那柄圣剑传来了清晰的反馈。 圣剑之上最后的一道封印已经解除。 此刻的她，已经真真切切地成就了王座。 她在这方特殊时空中的所有原定目标都已经完成，按照常理来讲，这里已经没有还值得伊莎黛拉留恋的事物。 而那来自于时光长河的历史修正力，也已经源源不断地压迫而来，要逼迫她返回属于她的原定轨迹。 但是—— 伊莎黛拉却始终不愿离去。 完全解放的星之圣剑释放出了古老而宏伟的庞然神秘。 那属于圣剑的神秘庇护着伊莎黛拉，让她独立于时光长河的冲刷和历史修正力之外。 成为了，原有历史之中的一个异类。 “梅林。” “孤让你收集的，有关转世，还有死者苏生的黑魔法领域情报，收集的如何了？” 她手握圣剑，以王座级御兽师的实力催动圣剑，强行抵抗历史修正力的冲刷，道出了淡淡的话语。 “都收集到了。” 一位身穿宫廷法师服的老人传音开口。 “来世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岁月悠悠，这世间终会开出两朵相似的花……千百年的回眸，一花凋零，一花绽。” “只是，这是否为同一朵，就只能由后人去评说……” “我要的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伊莎黛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梅林的话语：“该隐就是该隐，独一无二，这世间不会有两个他。” “是啊，老臣也向来不信转世之说。” 梅林擦了擦汗，方才再次恭敬地开口：“死灵法师和不死生物的领域，确实也有类似让死者复活的魔法。” “可是那也都有所缺陷，不符合陛下的要求。”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伊莎黛拉一眼：“绝大部分死灵法术与黑魔法，都要求拥有死者完整的尸体方才能够发动……可是该隐冕下他壮烈殉国，就连一丝一毫的残躯都未曾留下。” “而且，死灵法术的缺陷极大，以尸体为根基，复生出来的皆是不死种族。” “虽然新生的不死生物可能残留着原身的部分记忆，但大多不太完整，而且智慧往往都有所缺损。” “倘若这样，那就算真复生出来，也只是对他的亵渎而已。” 伊莎黛拉否决了这个提议。 她便这样矗立在那破损的王座之上，沉默地注视着手中那封短短的书信，眉眼微垂。 “所以。” “孤终归还是……见不到他了吗？” 这一刻的伊莎黛拉，不似刚刚统一了全境，即将建立起不朽功勋的骑士王。 反倒更像是一只做错了事的猫。 “倒也不是……” 梅林缓缓开口。 “老臣翻阅伏提庚的典籍，倒是从旧纪元的一本神秘学古籍中，看到了一门失传的秘法。” “那本古籍中说，每个人在诞生时，都会在灵界中留下独一无二的专有印记，就算身死，这枚印记也不会消失。” “只是，正常情况下，那也只是带有一丝灵性特质的印记而已。” “但倘若逝者的声名足够浩大……那么便有微薄的机会，利用万民与众生的思念，不断刺激着灵界的集体潜意识海洋，然后去补全那独有的烙印。” “最终，让一位尸骨无存，仅有声名流传的逝者成为英灵。” “然后，复生于英灵殿中。” 梅林犹豫了片刻。 “只是，诞生英灵的难度极高，那需要极为广泛的流传度。” “而且，唯有经历漫长岁月的发酵与缅怀，成为被铭刻在历史之中的人物，方才能够成就英灵。”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伊莎黛拉。 “英灵诞生的期限，也许是数百年，也或许……需要千年。” 他很清楚，自己所侍奉的王是人类。 而人类之躯比不了那些长生种，哪怕是王座之身，寿命极限也没有千年。 所以，这注定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梦而已。 也许在千百年后，黑骑士该隐真的能够以英灵之身再现世间，但帝国中任何一位见识过该隐原本模样的人，应该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然而—— 面对梅林那带着些许叹惋和哀悼的神情。 伊莎黛拉，却仅仅只是微微抬首。 “成就……英灵吗？” 她目光投向了那高远的天空尽头。 那是一轮朱红色的血月，高悬于夜幕之上。 “我会将你寻回……无论代价是什么。” 一滴清澈的泪滴，滴落在废墟之上。 “一千年……” “或者说，神明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艾，我的小艾！（二合一） 奥术之都，洛基亚。 床头柜上的魔导灯散发出柔和的桔色光辉，映照在了柔软洁白的床铺之上。 照亮了少年与少女的脸庞。 艾若拉就这样手托着下巴，凝视着自己膝间，那正在熟睡的少年侧脸。 正如她每天清晨所做的那般。 平日里的夏亚总是带着淡淡的神秘感，明明和艾若拉同龄，可是一言一行间却都带着宛若大人般的成熟，将自己和艾若拉的一切行动计划安排地妥妥当当，让人难以看穿。 但沉睡时的夏亚却会显露出那小孩子气的一面出来。 比如那天真的睡颜。 再比如有时候半睡半醒间，夏亚还会搂住自己的腰。 然后发出“嘿嘿，我的小艾，嘿嘿嘿……我的小艾”，“小艾，你带我走吧……”，“小艾，我们要生一整个篮球队，不，足球队。”之类的鬼畜梦呓。 每每到这时候，艾若拉便会强忍住内心的狂喜。 然后，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枚留影晶石，默默记录下夏亚发病时的模样。 当然，这些留影晶石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让夏亚知晓的。 这是独属于艾若拉一个人的秘密，也亦是夏亚离开帝都前往各地进行考古，留她一个人在家里辗转反侧时的宝贵素材。 不过，有的时候也会发生事故。 就比如留影晶石录着录着，少年的梦呓对象忽然换了人。 变成了苏伦，亦或者是最近频率逐渐变多的席尔薇雅…… 于是等到夏亚起床的时候，便会发现垃圾桶里多出了一堆留影晶石的碎末，却始终弄不清由来。 火炉传来了热浪，空气中的暖意飘荡而开，让艾若拉微微有些出神。 这样的等待，让她有些不开心。 与平日里的同床共枕不同。 那时候的夏亚虽然也在熟睡，但艾若拉却知道他还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就如同那个锡兰雪原的深夜，将自己背在了那单薄的肩膀上一般。 而此刻的夏亚虽然肉身还在酒店的房间中。 但艾若拉却明白，他其实是在另一個世界，另一方奇异的，自己所无法触及的时空中经历着一切。 甚至，是在为了另一位女性而战。 就如同当初的夏亚为了席尔薇雅小姐，在盥洗室中昏死过去了整整三天那样。 唉—— 少女的长叹伴随着飘曳的魔导灯光，消逝在了晚风里。 不久前，苏伦离开洛基亚的时候。 或许是出于某些不能说的愧疚，或许是出于那塑料制成的闺蜜姐妹情，也或许是出于对除了艾若拉之外，其他女性的警戒。 最终，这位晨曦圣女还是给了自家的傻闺蜜几句提醒。 “必要的时候可以主动一些哦，小艾。” “毕竟，现在我们的竞争对手已经不止是我们彼此，而是多出了一些其他外来的大灰狼。” “该出手就出手，千万别犹豫，肥水不流外人田。” 于是，怀揣着如此的小心思。 艾若拉微微俯下身子，任由那淡金色的发丝垂落而下，披散在少年的脸颊两侧。 然后，缓缓贴近了夏亚那熟睡的睡颜。 两人的脸庞靠的很近，艾若拉甚至已经可以数清夏亚的睫毛数量。 平日里的夏亚是她的挚爱与全部，是她可以无条件信任，无条件依赖的身前之人。 而睡着时的夏亚则更像是个小孩子，会让艾若拉不自觉地产生怜爱之情，还有保护欲。 不过不论是哪一种夏亚，她都同样喜欢。 如此想着，艾若拉指间的戒指上光芒一闪。 空间波动涌现，而金发少女的手中，也悄然浮现出了一本笔记本。 帝国最近的便携型空间魔导器技术已经趋近于成熟，夏亚作为执剑者，先前也拿到了几枚试作品的储物戒。 不过夏亚自己有闪闪的空间口袋用，那种劣质版的储物戒自然用不上，所以就拿来武装了小艾。 而这本从储物戒中取出的笔记本，则是艾若拉最大的秘密之一，连夏亚都不曾知晓。 夏亚好色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作为陪伴在夏亚身旁最久的那个人，艾若拉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夏亚的那些小癖好。 所以，虽然最开始什么都不懂，但是这些年来，艾若拉其实也一直在默默加深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储备。 帮夏亚经营那些奢侈品和服装店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考察。 观察那些远近闻名的贵妇人，女老师，女护士，女医生等诸如此类可以勾引起男人欲望的类型，记录下她们的装扮和穿搭，甚至是动作，仪态，口癖和性格。 然后，学习怎么样用角色扮演的方式展现给夏亚一个人看。 只是，过往的艾若拉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将这些学来的技巧使用而出。 主要还是因为她和夏亚的感情实在太深了，每天晚上都堂而皇之地同床共枕，所以反倒没法像苏伦那样借着多年不见的思念拉下面子，蛮不讲理地发起攻势。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害羞。 而且，以前的艾若拉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像迪瑞丝会长之流根本没法撼动她的地位，所以艾若拉一直以来都只是小心翼翼地补充自己的储备。 准备等到两人结婚之后再用这些技巧和花样，来为婚后的生活增添几分情趣和新鲜感。 婚后的三年之痒什么的……艾若拉可也是在夏亚的书上看见过的，想想都觉得害怕，她一点也不想亲身经历一下。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自己的夏亚身旁，却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新的女人，而且一个个威胁性都高的吓人。 再加上，如今的夏亚在上个月就已经成年，而自己再过两个月，也将达到帝国法定的结婚年龄。 既然如此，在此之前，稍稍和夏亚体验一下本该在婚后体验的不可言说之禁忌，其实也没什么吧？ 如此想着，她的精神力也微微扫过那枚盾徽般的储物戒内部，在教师服与护士服间犹豫不决了起来。 以艾若拉对夏亚的熟悉程度，她当然知道比起护士服，夏亚更喜欢教师装一些，或者说更喜欢那种以下克上的刺激感。 可是，她也同样知道，夏亚在黑塔，还有一位身为黑塔八页之一的金精灵老师。 真要穿上了教师装，自己会不会就成为了海瑟薇老师的替代品？ 白月光和替身文学那种事情不要啊！ 然而，就在少女的小心思逐渐膨胀，在不断纠结中，最终将选择落在了护士服上，正要作出更进一步行动的时刻。 “咳咳。” 轻声的咳嗽声从不远处的夜幕中传来。 金发少女宛若触电一般从床铺上弹了起来，将夏亚护在了身后。 圣枪的光辉闪耀而起，那星造的武装也伴随着古老的神秘，化为了煌煌的骑士铠，显现覆盖在了她的全身之上。 凌厉的气机勃发而出，朝着来者的方向锁定而去。 不过直到此时，艾若拉方才看清了来访者的模样。 那是一位身穿长裙的苍银身影。 凝固的黄昏沐浴在深沉的夜幕之中，不染一丝纤尘的长发宛若水银泻地般披散而下。 “席尔薇雅小姐？” …… 啪嗒—— 啪嗒—— 壁炉中的薪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不好意思了，小艾。」 「刚处理完白塔的事情，来的有点急，似乎打扰到你和夏亚哥哥休息了。」 苍银魔女抿了一口桌上的红茶，淡金色的文字在半空中显现。 此为谎言。 席尔薇雅的本体到来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是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登门拜访的。 只是，眼睁睁地感知到刚才的那一幕，席尔薇雅还是忍不住显出了身影。 当着自己的面牛头人？ 这能忍？ 自己还是只猫的时候当当电灯泡也就算了，现在自己的本体也来了，妻目前犯这种事情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没事。” “不过塔主冕下这次深夜来拜访我们，是有什么指教吗？” 艾若拉跪坐在地，枕着膝间熟睡的夏亚，用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脸颊轮廓，平静地开口。 话语之中，却带着宣示所有权般的自信，就仿佛是优雅自信的贤内助，看着爱慕自家男人的其他女人纠缠不休却不能得手。 这般宛若正宫娘娘的发言，也让席尔薇雅一时有些语塞。 虽然她自身的实力位阶要比艾若拉高出两个大段位，更是高高在上的白塔之主，以王座的位格足以俯瞰众生。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只靠实力和身份就可以定论的。 谁让夏亚哥哥确实爱眼前的少女爱的更深沉呢，让作为后来者的席尔薇雅都有些羡慕的发酸。 说起来，夏亚哥哥和小艾明明都已经休息了，自己却依然这般在深夜拜访，也确实有些失了体面。 不过好在，她这一次过来，确实是有事情。 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大事。 苍银魔女那精致无瑕的俏脸微凝，下一刻，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缓缓浮现。 「夏亚哥哥，应该是又一次进入历史残响了吧？」 「我不知道在那方历史残响之中，夏亚哥哥究竟做了些什么。」 「但是，我却清晰地察觉到，当前节点上游的历史长河之中，分明发生了某种极大程度的扰动。」 她那双苍银色的美眸同样落在了艾若拉膝间的夏亚之上，眸子里闪过一丝浓郁的担忧。 「夏亚哥哥现在的本体，还残留在那一方时空中未曾回返。」 「而现在不知道为何，过往的历史流向发生了极大程度的扰动……夏亚哥哥想要从历史残响中归来，也许会有些困难。」 「倘若在此过程中，迷失在时空间乱流的话……那哪怕夏亚哥哥在现世的肉身依旧存在，却也只会是一具植物人而已。」 “夏亚……他会醒不来了吗？” 看着半空中显现而出的淡金色字迹。 艾若拉微微垂下了眸子。 她不由回忆起不久之前，夏亚在盥洗室中昏死过去的模样。 还有，那份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惶恐。 「只是极小概率的事件。」 「我不知道夏亚哥哥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但是既然他当初能够在苍庭古国的绝境中救了我……那么这一次，我也相信他能够回来。」 「只是，万一——我说万一。」 「如果夏亚哥哥回不来的话，你会怎么做？」 艾若拉想都没想便开口：“守着他的身体，直到我老死。” “如果在此期间他的肉身先腐朽死去了，那我就自杀陪他而去。” 在道出这句话语的同时，席尔薇雅看到了艾若拉碧蓝色的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死意。 这让席尔薇雅更进一步地确认了，眼前这位金发少女对夏亚哥哥的心意。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艾若拉的那份感情，并不在自己之下。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 席尔薇雅的精神力微微一动。 下一刻，她周身的时空，都在刹那间扭曲。 传奇位阶的象征，便是感知到时光长河的流淌。 而王座，或者是半神的标志，则是在时光长河的上游，在历史中留下烙印，拥有初步干涉时光的能力。 所以，在王座之中，也同样有着“越古老，便越强大”的说法，当然这种说法并非是体现在战力上。 而是因为一位王座越是古老，时光长河中祂经历过的部分也就越多，自然所能够干涉的历史也就越是广阔。 以此来看，席尔薇雅在这一领域中只能算是初生者……她所经历的历史不过五百年之久，相比那些诞生于旧纪元的古老存在或是古神，要年轻的许多。 当然，这仅仅只是从古老程度而定论，作为吞噬了一尊古神权柄的新生王座，真要正面干起架来，那寻常的半神恐怕会被这位苍银魔女干的支离破碎。 但是此时此刻，席尔薇雅却分明察觉到，有某种隐晦的存在，正在顺着时光长河顺流而下。 那种存在极为隐晦，若非是其在现世的出口就在自己的身旁，那哪怕是席尔薇雅也无法察觉。 从对方的身上，席尔薇雅察觉到了那无比熟悉，在白塔五百年的沉睡中让她日思夜想的气息。 “夏亚哥哥?” 她猛地站起身子。 凝固的黄昏再一次开始了涌动，一段虚幻的光阴长河在那黄昏中若隐若现。 几个呼吸之后。 “小艾，我的小艾！”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给我来个爱的抱抱。” 艾若拉的膝间，夏亚的身体猛地跃起。 然后，一把将艾若拉对面的席尔薇雅搂进了怀中。 “等等，小艾你怎么不是钢板了？手感和席宝这么像，难道你终于开始发育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祸国之人，该隐（二合一） 宛若从大梦中醒来。 梦中的一切缓缓淡化，然后，尽数复归现实。 夏亚感受着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地从那轰鸣奔涌的时空长河中脱离而出，然后，渐渐融入了真实的物质界。 就在刚才，他感觉自己只差一点点，就真的要迷失在那时空乱流之中了。 好在，最后的时刻，似乎是有某种力量帮助了自己，回归了当前时间线的真实节点。 “小艾！” “我的小艾！” “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吗？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夏亚伸手抱去，只感受到入手的是一阵丰盈和柔软。 以他对小艾的了解程度，当然很清楚自家这位青梅竹马的性子。 倘若是平日里，那自己若是想要亲热亲热，就算小艾心中明明也意动万分，但出于那傲娇别扭的性格，一般也很少会主动做些什么。 但是只要自己适当地卖一卖惨，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激发起小艾的保护欲，那福利可就会自己送上门了。 亲吻什么的自然不用多提，说不定睡觉的时候还能拥有香香软软的美少女抱枕。 这可是夏亚曾经亲身实践过的技巧，当初他在盥洗室中昏迷三天的事件发生之后，小艾便寸步不离地陪伴在了他床边半个月，用不可描述的方式每天喂药，细心地照料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 简直爽到飞起。 若非是后来「朱红蔷薇」博尔吉亚家族那边的事情爆发，夏亚感觉自己能在病榻上被小艾侍候一整年。 只是—— 这一次，怎么摸起来手感有点不太对劲？ 一点也不像是自家小老婆的钢板身材，反倒更像是在灵界中体会过滋味的自家大老婆。 夏亚一愣，这才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到那空灵悦耳，宛若风铃般的熟悉声音，在他的心灵海洋中响起。 “没事的哦，夏亚哥哥。” “就算认错人了也没有关系……不用害怕，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哪怕你迷失在时间的尽头，我也会将你带回这片真实的世界，就像我刚才所做的那样。” 房间之中。 一开始察觉到夏亚认错了人的席尔薇雅，还略微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她便微微垂下了眸子，忍不住抬手，轻轻触摸着夏亚的脸庞。 然后，席尔薇雅张开双臂，反手将少年拥抱入怀。 自己先前都被迫当了那么久的猫型电灯泡了，让自己偷吃一下有什么不行的？ “在过去，是夏亚哥哥你，将我从那黑暗而没有光亮的泥沼中拯救而出。” 一边说着，席尔薇雅温柔地捧起了夏亚的脸庞。 那份呼吸，那份心跳，还有那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是那么的让席尔薇雅迷恋，与回忆中的一般无二。 在那纯白高塔自我封印的五百年，十万多个日日夜夜，她便是靠着这份回忆，维持着自己的心灵未曾腐化干枯，也亦未曾变质。 而此时此刻，那道记忆中的身影，便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于是，席尔薇雅便顺从着自己心底那升腾而起的澎湃感情，将面前的少年按入了自己胸膛之前的那份温柔之中。 “而现在，轮到我来守护你了，夏亚哥哥。” “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 “不论是传奇，半神，王座，亦或者是……真正的神明。” 夏亚：…… 夏亚：ican''tbreathe。 咔嚓。 咔嚓。 艾若拉的小拳头猛地握紧，发出了骨节碰撞的爆鸣声。 凌厉的气机切割着周遭的全部家具，在桌椅上都留下了细小的斩痕。 良久之后，席尔薇雅方才轻轻松开了手臂，解放了夏亚的脸。 夏亚恢复了自由之身，瘫坐在床铺之上。 鼻翼间，犹自萦绕着那独属于苍银魔女的淡淡奶……幽香。 淦，传奇。 淦，王座。 「不过，在此之前——」 席尔薇雅精致无瑕的俏脸上，忽然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夏亚的脸庞，带着些许的沉醉和眷恋，淡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缓缓浮现。 「我想知道……」 「夏亚哥哥究竟又是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才会让当今的历史流向……被扰乱成了这个模样。」 …… 天际尽头，夜空微微泛白。 长夜已逝，流露出了远空之上淡淡的曦光，这是破晓的曙光。 “再后来，伏提庚的军队，便在圣枪解放的光辉之下如冰雪般消融。”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事。” “总而言之，我是出于对于那片灾厄土地之上流离失所难民们的同情，才从心做出了那些事情。” “虽然之前确实当过了一次超时空渣男，但我这次可还真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夏亚坐在桌边，满脸诚恳而认真地对着席尔薇雅开口。 完全隐瞒过去是不可能的。 自家名侦探小艾那不依赖逻辑而是依赖直感进行破案的手段，恐怕也唯有苏伦可以克制一二。 可谓人形自走测谎仪兼捉奸机器。 而且自己之前在终结之谷装的那個逼，还是靠着小艾的圣枪解放方才实现。 天知道那玩意会不会向它如今的主人跨时空报信。 至于席尔薇雅就更别提了。 人家自己就是历史残响的亲身经历者，也亦是夏亚的超时空海王行为第一位受害者，对于夏亚的那些套路可谓了如指掌。 身为王座，更是早已经拥有了能够初步干涉历史的能力。 夏亚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说尽收眼底吧，至少也能猜出个五六成来。 所以，夏亚还是主动选择坦白了部分真相。 当然，是带着春秋笔法的那种。 隐去了不死之身，系统之类的信息…… 而是大略地提了几句自己以该隐的身份，和晓组织一同在千年前的旧纪元终末悬壶救世的故事。 说起来这本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在自己的大老婆和小老婆面前吹吹在千年前装的牛逼，倒是也挺惬意。 听着夏亚的陈述，席尔薇雅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中，光芒微微闪烁。 而一旁的金发少女则抱着枕头，同样竖起了耳朵默默地旁听着。 有关历史残响的事情，平日里夏亚不说，艾若拉也就不问，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可是这却并不代表着，她对夏亚在另一个时空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便漠不关心了。 已经有白塔塔主冕下这一次前科了，万一下次夏亚又从不知道哪里招惹来一位不认识的陌生女人，那她可就真要麻爪了。 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这个定律，在这段时间里可是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原本，对于夏亚的误抱行为，艾若拉是想耍一点小脾气的。 只是，当她看到了夏亚那苍白而失去血色的脸庞之后，那份任性便化为了心疼。 于是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夏亚依然还是成功地享受了小艾的大长腿靠枕。 …… 「倘若只是如此……恐怕不可能对历史长河产生如此大幅度的扰动。」 席尔薇雅那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 紧接着，那淡金色的文字便在虚空中一点点显现而出。 「时光长河对于历史惯性的修正力，是极为强横的。」 「寻常的王座与半神，哪怕有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回溯过往的时间节点……但是在大势惯性的约束之下，其所能做到的事情却也极为有限，仅仅只能影响到一些与历史大势无关的小事。」 「而且，即便如此，等到他们从时光长河中退出之后，那份影响也会在历史修正力的冲刷下不断变淡，最终，将干涉弱化至微不足道的程度。」 「可是……这一次不同。」 「过往的历史大势，被硬生生地扭转了。」 夏亚点了点头，确实发现了这一次穿越历史残响的不寻常。 要知道，他此前进入「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进入和退出历史残响之时都很顺畅，从来都没有遭遇过这一次这般恐怖的空间乱流。 唯独这一次回归时，那暴乱的时光波纹，差点都让他以为自己要回不来了。 真要迷失在时空间的乱流中，那就等同于被放逐维度深渊的尽头，他的那什么不死之身也发挥不了作用，只会在孤寂的黑暗中徒增夏亚自己的痛苦而已。 “所以，是这一次进入历史残响时，发生了什么异常吗？” “可真要按照席尔薇雅的说法，哪怕是半神对于时空的干涉能力也极为有限……” “那我一个小小的五环，就算手段超出寻常了一些，但也不至于真凭借我自己的一己之力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夏亚一边思索，一边喃喃自语。 “难道，是我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某些蝴蝶效应？” “海对岸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所产生的气流经过扰动和放大，却能够在大海的另一侧掀起风暴。” “所以……现在的关键还是在于，得先弄清楚，究竟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了这场蝴蝶效应的诞生。” 近乎是在夏亚道出话语的同时，金发少女便迅速地起身。 然后，消失在了酒店房间的门扉之外。 这是她和夏亚的默契，无需言语的交流，艾若拉便知道夏亚想要做什么，然后将其完成。 至于夏亚的安全，虽然少女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既然席尔薇雅在场，那毫无疑问是有保障的。 十几分钟后。 咔嚓。 门扉被打开。 艾若拉重新推门而入。 她的手中拿着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册走来，看向夏亚的眼神中，则悠远而深邃，极其的意味深长。 她将那本书册放在了木桌上：“你自己看看吧，夏亚同学。” 那般意味莫名的眼神，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夏亚同学”的称呼，让夏亚的心中升起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他拿起了那本书册，书名是《西大陆人类诸国简史》。 这种启蒙性质的历史科普读物，真的能有什么实际性的历史隐秘吗？ 夏亚有些不解。 他好歹也算是个半个考古学家，过往探查种种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中的隐秘资料，那都是得在各大势力的隐秘大图书馆中查找翻阅，甚至不惜亲自下场倒斗的。 从这种面向普通民众的历史启蒙读物中获取知识，反倒是极为新奇的体验。 不过出于对小艾的信任，夏亚还是打开了那本《西大陆人类诸国简史》，迅速翻到了艾若拉做了标记折痕的页数。 「赤色帝国——弗雷斯塔篇」 赤色帝国？ 弗雷斯塔帝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外号？ 夏亚的心头，不由升起了些许的疑惑，很快便向下介绍的内容看去。 但是下一刻。 他的眼眸微微收缩。 「赤色帝国弗雷斯塔，由骑士王创立于神圣历次年。」 一直到这里都还没什么问题。 然而，下一行。 「骑士王——全名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曾用名阿托利斯」 「于旧纪元终末肃清艾斯嘉尼亚全境，讨伐卑王伏提庚，建立赤色帝国，以人类之身登临不朽，统治赤色帝国直至今日。」 「神圣历302年，教国圣庭宣判，骑士王为求长生不朽，与深渊古神朱之月有染，甚至策划以禁忌之术亵渎亡者魂魄……」 「赤色帝国自此与神圣教国爆发圣战，秩序阵营内部大乱，生灵涂炭，史称【百年血战】。」 「弗洛伦学院历史院院长，失落历史领域权威亚当斯教授曾经花费十数年光阴，深入赤色帝国内部进行科考探查，溯本清源，遂古之初。」 「最终，在经历了艰苦卓绝和九死一生的探查后，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假想。」 「骑士王作出此等行径，乃至于赤色帝国的诞生……皆是因为，旧纪元终末，其在艾斯嘉尼亚的一位故人。」 「凭此发现，亚当斯教授被奥术之都授予了“贤者”称号。」 「而那位决断了一国国运的旧纪元古人，当今的学术界广泛将其称呼为：」 「【祸国之人】——该隐」 …… ps：十二点争取再更一章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夏亚：我成红颜祸水了？（5k） 嘶—— 夏亚看着那本书册上所显现而出的文字。 霎时之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骑士王」——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 更准确的来讲，这个名字，原本，应该是属于帝国的那位第二皇女。 当这个名字显现的那一刻，夏亚方才明白了，先前历史残响之中，那许许多多巧合的由来。 为什么在看到那位骑士王的刹那，自己的心中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以及，为什么对方分明是男性，但是容貌间却带着宛若少女般的秀美，眉眼与那位第二皇女是那么的相像，让他好几次都差点认错。 甚至在几次密切接触之时，都让他时不时产生了“兄弟你好香”的错觉，以至于夏亚差点因此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性取向，所以脱离历史残响之后，他方才会急不可耐地去找小艾确认。 原本，他还以为那些巧合与既视感，是因为骑士王与伊莎黛拉那血脉关系的缘故。 好歹也是先祖与后裔，容貌上有些相似，乃至于出现隔代遗传之类的情况，应该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现在看来，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隔代遗传，返祖之类的狗屁倒灶的理由…… 而是，完完全全就是本人上号代打了。 两个在现世的熟人，却都披挂着崭新的马甲，在千年前的另一方时空里演了一场好戏。 关键是，夏亚是真的只把历史残响之中的一切当做是一场戏在演，现在好戏落幕，他也就跑路了。 但是，却似乎。 有人当真了。 “可是……”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亚之中，还是以骑士王的身份。” 夏亚的自语声只是刚刚升起。 下一刻，席尔薇雅那淡金色的字迹，便在虚空中缓缓显现而出。 她也同样看到了那本书册中所描述的信息。 「伊莎黛拉小姐……就是我在博尔吉亚家族的那场晚宴之上，还有夏亚哥哥的家里曾经见过的那位第二皇女殿下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难理解了。」 「是因为，她所契约的那柄圣剑吧。」 魔女小姐的目光悠远，苍银色的银辉在她的美眸中明灭不定地闪烁着。 「传奇能够感受到时光长河的流淌，王座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自己所占据的历史。」 「而那柄圣剑诞生于星辰初开之时……」 「其自诞生以来所经历的历史，横亘数个古老的纪元，其中所蕴含的庞大神秘，甚至早已经超越了寻常王座的范畴。」 「也正是依靠那柄圣剑，那位皇女殿下方才能够抵抗住历史修正力的冲刷，硬生生地逆流而行，违背了原本的历史大势，强行篡改了一段历史。」 席尔薇雅的眸子变得有些悠远。 以王座级御兽师的位格，虽然她本人还不够古老，但是却已经拥有了立足光阴，回首过往的能力。 此时此刻，她分明从那历史的上游，看到了一柄光辉到难以言喻的黄金之剑。 圣剑就这样笔直地插入了历史长河之中，巍然不动，强行改写了原有的历史流向，截断出了一条崭新的岁月。 这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個历史大势的伟业。 “所以……那圣庭与帝国之剑的百年血战……” 夏亚感觉自己人有点麻，缓缓开口。 「没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席尔薇雅点了点头。 「这般改写过去，违背大势的行为，必然会在时空长河中留下痕迹。」 「对于传奇之下的超凡者们而言，什么也不会知晓……他们只会将这段被篡改过的历史当成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所发生的一切。」 「普通的传奇能够感知到一二，察觉到过往的历史有所偏移，但仅仅只是朦胧模糊的感知，却并不怎么清晰。」 「唯有踏入王座界限者……亦或者是像夏亚哥哥你这样的亲身参与者，再或是小艾那般靠着圣枪的庇护，才能清楚地知晓其中所发生的一切，保留住历史被改写之前的记忆。」 圣剑与圣枪的位格相当，也有着独立于光阴之外的能力。 「神圣教国的圣庭之中，必然也有着跨越了王座界限的强者存在，知晓了其中的一切，所以方才会发动那场圣战，想要将错误的历史加以修正。」 「只是很可惜，圣庭应当是失败了。」 “也就是说，夏亚他又在千年前招惹到了一位新的女孩子……也就是伊莎黛拉殿下？” 艾若拉的话语冷冰冰地响起。 按照夏亚的说法，她是莽夫，哦不，莽妻系的选手……对于这种什么交错时间线，正确错误历史之类的讨论不怎么听得进去，也并不感兴趣。 反正自己是夏亚身旁的利剑，只要无条件地信任那位少年，不惜一切地去完成他的指令便是了。 所以，席尔薇雅的这番解释，艾若拉仅仅只是抓住了唯一一个她在乎的重点。 那就是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夏亚的超时空海王被动又被触发了。 而且，还是那位皇女殿下。 意外的，好像没有那么出乎意料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夏亚哥哥的话……好像确实，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席尔薇雅的美眸中，同样闪过了一丝些许的无奈。 怎么说呢，可能这就是回旋镖吧。 当初她自己，就是那个被夏亚所救赎的对象，也亦是第一个吃桃子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这回旋镖终于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轮到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去招惹其他女生了。 苍银魔女的身周，那凝固的黄昏再一次开始了奔涌。 一截虚幻的光阴河流，在那黄昏之中缓缓显现而出。 而夏亚，则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虚幻河流之中，无数流淌而过的虚幻图景。 那是，曾经的艾斯嘉尼亚，也亦是如今的弗雷斯塔帝国，或者说赤色帝国。 …… 他看到了伏提庚和深渊魔物被驱逐出了艾斯嘉尼亚的全境，骑士王的旗帜，插满了整片曾经遍布灾厄的大地之上。 他看到了神圣历诞生，旧纪元终结，新纪元开启的那一日。 大雨停歇，太阳的恩惠从黑云的缝隙间照耀而下。 巨大的白垩石块被从四面八方运来，在原本艾斯嘉尼亚腐朽残破的王都之上，一点点建立起了纯白的崭新王城。 圣城——卡美洛。 他看到了卡美洛城竣工，崭新的国度创立的那一日。 万千的民众与士兵们在欢呼着，庆祝着，迎接着一个伟大时代，一个不朽王朝的到来。 王座之上，那手握着黄金之剑的少女身姿，要比往日还要更为光辉。 让每一位目睹这位常胜之王背影的来宾们，都对这方新生帝国的繁盛未来无比确信。 只是，却无人看到，在这个不论骑士，士兵亦或者是平民都在高笑着饮酒的日子里…… 唯独那位王座之上的少女，精致的俏脸笼罩在圣剑的阴影之下，未曾流露出笑容。 …… 虚幻光阴长河中的画面开始不断加速。 正如每一个强盛的国度所会经历的那般…… 从开始的萌芽，朝气蓬勃的新生国度。 再到稳中进取，建立起前所未有的繁荣盛世。 然后，盛极而衰。 慢慢的，那些出生于上一个纪元，曾经跟随着骑士王的步伐南征北战的圆桌骑士们也都老了。 “你爷爷当年，曾经见过该隐冕下的模样。” 这是高文最爱和后人子嗣们吹嘘时所用的话术，让他的子嗣们将信将疑。 在这个时候，有关该隐与晓的故事已经成为了虚无缥缈的传说。 和吟游诗人们口中勇者少年屠杀恶龙的故事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画面还在加快。 圆桌会议上那属于老人们的席位一个个减少了下去。 圆桌骑士最少都是称号级，还有不少传奇……但人类传奇却也有着寿命的界限，两三百年便已经是极致。 唯独王座之上，那位银发女皇的容颜却始终未曾有分毫的改变。 圣剑的存在和那庞然的神秘似乎定格了她的年龄，让她始终维持在了最年轻时的少女容颜。 再后来，盛世落幕。 繁华散尽，喧嚣褪去。 唯剩王座之间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变得越发的落寞。 她的眸子里人性正在不断淡化，唯剩下神性的光辉在不断闪耀而起，朱红色的赤月在王座的后方若隐若现。 女皇开始不理朝政，而是将帝国的权柄交给那些圆桌的后裔与誓约家族代行……而她本人则整日整夜地呆在王宫的对面，那方近乎与皇宫大殿齐平的宏伟建筑之中。 英灵殿。 然后，看着英灵殿的最前方，那方书写着“黑骑士该隐”的单薄石像，一出神便是好几天。 圆桌后裔与誓约家族中自然不乏忠心之辈，但是人心总是善变的。 更何况骑士王如今不理朝政的摆烂行为，简直就是在诱惑那些心有不轨的篡位者。 于是，在西大陆中，帝国的风评也开始急转直下。 外界原本用来称颂那“骑士八大美德的集大成者”，“最完美的骑士与王者”的「骑士王」之名也逐渐不再被使用，取而代之的则是「赤之女皇」这个相对中性的词汇。 然而，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这位帝国唯一的王却未曾理会。 除了在百年血战期间，出面与圣庭降临的圣者对拼了一剑外，其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仅仅只是伫立在英灵殿中。 那时间越来越长，而她距离人世的距离也亦越来越远。 直到，今时今日。 …… 那虚幻流淌的长河停滞。 “如果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伊莎黛拉，她会怎么样？” 夏亚轻声开口。 「会消失。」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夏亚的问题一般，席尔薇雅那空灵的声音，在他的心灵海洋缓缓响起。 「寻常的历史修正，只会将不属于这方时空的旅行者，强制驱逐到原本的时空。」 「但是第二皇女殿下不同……她在那方时空中停留的太久，也亦改变了太多。」 「诞生于星辰开辟之初的圣剑固然强大，可是却也绝无法与亘古延续至今的时光长河相抗衡。」 「她停留的越久，那积蓄的历史修正力也就越庞大，时至今日，早已经不再是驱逐遣返的程度，而是毁灭。」 「倘若再拖下去，一旦圣剑的庇护破碎……」 「那么那积蓄近千年的修正力反噬，便足以将一位王座，在整个时光长河之中的所有存在痕迹都尽皆抹去。」 席尔薇雅的话语很平静，但其中所透出的含义，却分明无比沉重。 并非是单纯的死亡，单纯的死亡，至少别人还能记住。 而是，直接从光阴和历史中，抹去存在过的全部痕迹和烙印。 除了那些能够踏足时光长河的至强者外，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她的名字，所做过的一切也都将历史修正力的作用下，或是被抹除，或是被他人所取代。 「如果皇女殿下现在选择放弃的话，还有可能靠着圣剑的庇护回归正确的历史。」 「可是……」 苍银魔女的话语未曾道尽，意味却不言而喻。 她也曾自我埋葬五百年……所以，无比清楚伊莎黛拉如今的处境。 漫长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不论是初心，梦想，亦或者是人性。 席尔薇雅是自我封印在白塔中，五百年间未曾与外界有过分毫的接触，可是饶是如此，席尔薇雅自己维持那份人性不曾被侵染变质都已经竭尽了全力。 更何况，对方存在了足足千年，还在这千年间始终行走于世。 属于第二皇女伊莎黛拉的原本人生，一共也才二十多年而已……相比于那千年的岁月，不过沧海一粟。 时至今日，那位女皇已经与当日那位与他们一起在夏亚家里同吃火锅的皇女截然不同，神性碾压了人性，占据了主导地位。 此时此刻，对方的存在形式比起人类，反倒更接近于神灵。 一尊，行走于尘世之上的神明。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夏亚亮明了那该隐的马甲身份也未必能挽回什么。 因为属于皇女的那份初心早已经变质，化为了扭曲的执念与神性…… 凡人时的情感，究竟还能在对方的心中占据多少分量，谁也说不清楚。 听着席尔薇雅的话语，夏亚不由微微一愣。 下一刻。 他看到脑海中，一道湛蓝色的光幕悄无声息地铺展而开。 【您已获得新的负面历史传说度——「祸国者」】 【历史传说度——祸国者】 【稀有度：金色】 【归属者：夏亚.埃古特】 【归属地：艾斯嘉尼亚/弗雷斯塔帝国】 【俗话说红颜祸水，倾国倾城的美人，可以让一整个强盛的王朝为之倾覆】 【而如今，你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谁说男子不如女，男人也可以成为蓝颜祸水，改写一个古老国度的命运。】 【在如今的时代，你已经被刻印在了西大陆诸国的每一份历史教材之中，该隐所流传下来的那些事迹，被历朝历代的考古家和学者们反反复复地钻研琢磨。】 【他们说：该隐这个人，要辩证地去看待，作为救世的英雄，他的功绩不可磨灭。可是另一方面，也不能过度神化他，虽然并非他本人的想法，但若非是因为该隐的存在，也许骑士王便会坦然地放手迎接死亡，而如今的帝国，也不会发展到这般极端的地步……总体来说，功过七三开。】 【不论如何，艾斯嘉尼亚，以及弗雷斯塔帝国的国运，皆因为你的努力与奋斗而发生了改变……】 【即便，这份国运的改变，并非是你所期望的那般模样。】 …… 【由于您已同时获得「祸国者」与「守望者」两枚金色品质的正面与负面历史传说度，达成了部分任务目标】 【该部分任务奖励已发放】 【任务奖励：时之砂200枚。】 刹那之间，夏亚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上百道明净梦幻的星辰升腾而起。 如梦似幻，宛若浩瀚的星河。 他感受到了在那时之砂的作用下，自己的精神力发出了轰然的鸣响。 五环与六环的关隘被冲破。 刹那之间，他看到了自己的第六道魂约凝聚成型，也意味着从今日之时起，他真正迈入了称号级的领域。 这是能够永远专属于自己名号的强者，距离传奇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而那传奇之路会阻碍许多称号级强者，但对夏亚而言却不存在障碍，他早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传奇之路，还在过往的历史中留下了烙印。 传奇，乃至于王座的天堑，都不会困扰他太久。 倘若换做是数日之前，那终于突破了六环，还收获了如此丰厚奖励的夏亚，恐怕少不得在心中欣喜雀跃一番。 说不定还得找小艾要个“突破六环特别纪念膝枕”之类的奖励。 只是。 此时此刻，回忆着席尔薇雅那具现而出的虚幻长河中的一切。 夏亚却发现，这进阶的喜悦，似乎也没那么有滋有味了。 …… ps：又写多了然后迟了，果然我就不该立g，悲orz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艾：席尔薇雅做得到吗？（二合一） 天亮了，但没有完全亮。 酒店的窗外，雷电交加。 明明已经是清晨时分，但是漆黑的乌云却依然将天幕笼罩的阴沉一片。 暴风雨在轰然鸣响，雨水砸落在玻璃窗上，化为了蜿蜒的小径汩汩而下。 虽然现在从时间上看是早上，但是不论是对于刚从历史残响中经历一场大战归来，还突兀听闻了历史被篡改的震撼消息的夏亚—— 亦或者是对于守了夏亚一整夜未曾合眼的艾若拉而言，此刻却都已经困顿异常。 席尔薇雅倒是不困，以她王座级的位格而言，仅仅只是回溯一小段时光与过往历史不过是小菜一碟，此刻依然神采奕奕。 只是，苍银的魔女意动地看了房间里那柔软的床铺许久，几次想要开口。 但最终却还是看着满脸倦意的夏亚轻叹了一声，在夏亚和艾若拉两人的房间隔壁另开了一套房间。 反正自己本体已经被解放了，之后可以一直陪在夏亚哥哥的身边。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之前当了那么久的猫型电灯泡都忍过来了，现在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 哗啦，哗啦。 浴室中传来了水流声，是小艾在洗澡。 “假作真时……真亦假吗？” 夏亚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床边。 一边擦着自己刚洗完澡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思索着有关那被篡改历史的一切。 脑海之中，那「祸国者」的称号依然在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令夏亚不由有些出神。 整整两百枚时之砂。 哪怕是对他而言，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收获。 按照时之砂商城里所标注的价格，两百枚时之砂都已经足以兑换到那个紫色稀有度，可以增加一个额外魂约数量的超凡道具「双生魂环」了。 亦或者是创造出四五个全新的超阶技能，并且将其都提升至「超凡入圣」的熟练度等级。 而哪怕仅仅只是时之砂在精神海洋中所给予的反馈，也已经将他推行到了六环的地步。 倒是也不枉费他费尽心思地在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中做了那么多事情，也亦刷了那么多声望。 只是—— 此时此刻，回想着席尔薇雅的解释。 夏亚的心中，却也升起了无法掩饰的负罪感。 他并不后悔进入「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因为在那个历史残响之中所做的一切，他都确实可以称得上无愧于心。 夏亚没法陪伴席尔薇雅一直走下去。 而那时的席尔薇雅，也确实太青涩，太稚嫩了。 若非是他用月读改写了席尔薇雅的记忆，用仇恨给予了当时的席尔薇雅活下去的动力。 那么那位青涩稚嫩的公爵之女，是绝对没法靠着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在灾厄大地时期的乱世之中生活下去的。 但是，这一次「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则不同。 他原以为那方历史残响中的一切，都是旧时代的逝者，无论自己在其中如何行动，最终还是会回归到历史的正轨之上。 自己不过是演了一场好戏，最终戏剧落幕之后，除了圣罗兰学院的历史教材上多出了一个历史人物“该隐”的名号以外，什么也不会改变。 可是，这一次，他却想错了。 戏中情，戏外人。 其中的界限，从来都不曾分辨的那么清晰。 “成就王座，需要在过往的历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所以，伊莎黛拉她之所以会在圣剑的帮助下回溯历史，以骑士王的身份降临在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亚……便是为了在历史中留下痕迹，以此突破王座级吧。” “以她的手腕与实力，哪怕没有我的帮助……虽然也许会多耗费上几年的波折，多损失上一些士兵，但是最终也一定能走完骑士王的征伐之路，完成统一。” “届时，目的达成，她也便可以回归正确的历史，顺利成就王座。” “只是——” 夏亚有些沉默。 不论他是否出于有心还是无心。 那位第二皇女的命运，却确确实实因为他的存在，而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轨迹。 与正确的历史为敌，以一己之力，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支流。 哪怕有圣剑的庇护，那也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这让夏亚有些后悔。 不论怎么说，他对这位第二皇女的印象都还算不错。 不但在先前备战苍庭古国终幕的那一战前，相当土豪地大力赞助了他相当多的资源。 在博尔吉亚的那场家宴上，伊莎黛拉也同样冒着圣剑解封功亏一篑的风险出手，若非是她的存在，那么古德里安也绝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 实际上，在夏亚的心中，早已经把伊莎黛拉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但如今的一切，却让他开始质疑自己进入历史残响的正确性了起来。 自己，真的有资格进入历史残响之中……然后，以外来者的姿态，去干涉其他人的人生轨迹吗？ …… 啪嗒。 浴室的大门被打开。 紧接着，灼热的蒸汽化为水雾，在浴室门间弥漫而开。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 夏亚微微抬头，只看见金发的少女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教师的服饰。 而在她那淡金色的发丝之间，则戴上了一方做工精致，两侧有着凸起的黛紫色犄角的头饰。 那是当今情趣用品商店最流行的商品——「魅魔头饰」 艾若拉走到了床边，轻轻地跪坐在了夏亚的身旁，那宛若冰雪般白皙的肌肤在沐浴后带着红晕，于魔导灯光的映照下，有着些许透明的质感。 她拉开被子，将一只修长的黑丝美腿伸入其中。 然后，艾若拉微微侧过头，歪着脑袋看向夏亚，那宛若瓷娃娃般素白的俏脸上不带一丝情感。 “还不睡吗？” 夏亚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穿着教师ol服，带着魅魔犄角头饰的少女：“这样睡？” 倒不是他不解风情，只是因为眼前的小艾让他有些陌生。 这姑娘平日里是那么的傲娇和别扭，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被子却向来都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给自己偷偷摸摸夜袭的机会。 至于情人或者说夫妻间的一些亲密与福利，也向来都是发的扭扭捏捏的，偶尔膝枕一下便已经极为难得。 今天怎么突然开窍，变得这么主动了？ “嗯。” 艾若拉轻轻点了点头。 她那双天蓝色的美眸眨了眨，然后微微向着夏亚凑近了一步，伸出了双手。 下一刻，夏亚感到自己被抱住了。 并非是先前与席尔薇雅时那般丰盈而柔软的触感，这次的感觉很青涩，却又很温柔。 淡金色的精神力缓缓弥散而开。 然后，悄无声息，将夏亚的精神包裹入其中。 这是艾若拉自己的精神力，只是不同于往日里战斗时那凌厉勃发的锋锐气机，取而代之的，唯有如水般的轻缓。 艾若拉便这样紧紧地贴着夏亚的胸膛，温热的暖意顺着她的娇躯传递而出，同时温暖着夏亚的肉体与精神。 柔声的细语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没关系的。” “不论夏亚你做错了什么，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酿成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陪你一起去承担和面对。” “我是属于你的……不止是因为当初在锡兰的誓言。” 艾若拉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 “哪怕誓言终结，我们彼此之间的回忆消失……就算夏亚你不要我了也无所谓，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死亡的尽头。” “所以，还请不用自责和迷惘……那些历史学者对你的评价也不用在意。” “即便有朝一日，全世界都说夏亚是十恶不赦，罪无可恕的恶魔将你放逐入深渊，那我也会走进深渊，陪在你身边。” …… 听着那温柔而轻声的话语，夏亚不由微微一愣。 他不由回想起了锡兰覆灭的几日之后，赤霜领主城中的一切。 明明夏亚在暗中调查清楚了一切，为她安排好了一位白塔的导师，以及更光明，更前途无量的未来。 可是，那个小女孩却依然一瘸一拐地跳下了即将发动的蒸汽列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此刻，他也忽然明白了过来，艾若拉这番言行的用意。 这傻姑娘并不是突然开窍了……也并不是终于治好了那名为傲娇的顽疾。 而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动摇，迷茫与自责。 所以，才会用那极为笨拙的方式来安慰自己。 如此想着，夏亚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微微侧身，反客为主地将床上的金发少女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少女的娇躯温软异常，却带着炙热的温度。 “小艾，伱也太小看你家男友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心理素质拉的不行，会因为一点迷茫和自我质疑就想入非非，最后走火入魔甚至玉玉的人吗？” 在此过程中艾若拉并没有反抗，任由夏亚将自己搂入了怀中。 她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注视着夏亚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那第二皇女殿下的事情，还有这错误的历史，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夏亚把玩着怀中少女那淡金色的发丝，在手指间将金发缠绕成圈圈。 “既然做错了事情，那么就得承认，然后去弥补……面对错误远比选择逃避要来的更为勇敢。” “既然如今帝国的历史走上了歧路，而皇女殿下的命运，也因为我的缘故，被带上了另一条我所不愿意看到的道路之上。” “那么，我所能做的，便是将其修正过来……将这个不完美的《骑士王传说》的故事结局，变成我所期望的样子。” “既然这一切的种种纷乱皆因该隐而起，那么，便也将以该隐为终结。” 夏亚将被子往艾若拉的方向扯了扯。 “我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什么晋升的奖励，也亦不是出于什么「修正人理」，「维护历史大势」之类看似高大上实则扯淡的理由。” “而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仅此而已。” “在我看来，既然是我想要做的事情，那么便是正确的。” “这样的回答，小艾你满意了吗？” “嗯。” 听闻着那不带迷惘的话语，艾若拉缩在少年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她对回溯时间，交错时空，正确与错误的历史之类的概念不怎么感兴趣，甚至稍稍细想起来都很有些头疼…… 但是，既然是夏亚所面对的事情，她便愿意直面那份头疼与不解去学习和理解。 如此，方才能够在夏亚需要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力量。 在先前看到那般自责模样的夏亚之时，艾若拉的心中还很有些惶恐，因为她很少见到夏亚这样……上一次这样，还是在锡兰的那场暴风雪之中。 而直到此刻夏亚的话语中重新恢复了精神，她方才放下了心来。 这般骄傲轻狂，也亦自信到甚至可以说是傲慢的少年，方才是她所熟悉的夏亚。 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便视为绝对的正义，从不动摇，也亦一定会实现。 不论是面对伊莎黛拉的态度，亦或者是此前面对席尔薇雅时，都是如此…… 虽然艾若拉对苍银魔女冕下的出现极为不满，但其实她的心里也很清楚，倘若夏亚真的面对找上门来的白塔之主，拉拉扯扯地不肯承认自己真实身份和情感，那夏亚也就不是夏亚了。 “虽然我知道小艾你是为了开导我才这么做的……” “但是你既然都那么说了，我可是会当真的哦？” 夏亚感受着怀中那温软的娇躯，还有那淡淡的少女幽香，缓缓开口。 “我答应过要等到婚礼之后再碰你，但其他的事情，我今天可不会留手。” “好。” 艾若拉点了点头。 然后，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开口。 “其实平日里多亲热一点也无所谓……” “我现在也觉得，一张床还用两床被子，有点太浪费了一些。” 艾若拉枕着夏亚的肩膀，向着夏亚的怀里更凑近了几分。 那少年的臂膀并不怎么粗壮健硕，却带着炙热的温度，在她的记忆里，仿佛能将那北地足以冻毙雪猛犸的暴风雪都遮挡在其外。 其实她，从始至终只想这样依偎在一旁就好啊…… …… 这一天，酒店的两间豪华套房都格外寂静，漆黑的隔音结界不止是将房间的外界，连同着魂约空间的联系都一同阻断。 喵~ 喵~ 唯有幽怨的猫叫声时不时响起。 明明先前抹不开面子，但是某人最后却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偷偷探出了精神力穿透结界偷窥。 而这一看，便让白猫变成了柠檬猫。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席尔薇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两人这一觉，直接便睡到了第二天。 夏亚沐浴着清晨的阳光醒来。 床铺之上，那凌乱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小艾比他提前半个小时起了床。 这姑娘的脸皮太薄，虽然昨晚因为自己主动的缘故勉强算是放开了一些，但是如今睡完觉醒来，顿时害羞的情绪又占据了高地，借着准备早餐的名义偷偷摸摸地想要溜走。 这等全洛基亚城最奢华的高级酒店里自然是会提供餐食的，不过小艾却还是坚持自己去购买食材给两人做早餐，美其名曰外面的食品不健康，都是用的地沟油，还是得自己做的放心，这说辞不知道为什么听得那么耳熟。 夏亚自然是还想要再温存一阵子的，于是在拉拉扯扯间，顿时发现了一个男默女泪的事实。 这姑娘与圣枪的共鸣度又进一步提高了。 在魂约的反馈之下，其位阶……貌似也突破六环了。 “你老公拼死拼活地在历史残响里打打杀杀方才突破的六环，居然就被这样子追上了？” 哦，仔细想想自己其实才是最懒狗的那个，除了开发能力的时间以外基本上从不怎么修炼。 反倒是小艾，一天到晚的绝大部分时间不是泡在冥想室里，要么就是在军部执行任务……那没事了。 “原谅你了，谁让是自家小老婆呢？” 夏亚伸了个懒腰，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在玩一款漫长的美少女养成游戏。 在夏亚还居住在北地锡兰，很小的时候，便一眼看出了小艾作为美人胚子的资质。 于是他费心费力地刷着好感，摸头杀和烤鱼杀都接二连三地上阵……哪怕是在锡兰最困顿艰险的时候，也未曾将她抛下。 最终，直接把好感度给刷到了爆表的程度。 获得了一位只属于他一個人的漂亮女孩。 而现在，自家这位从小养大的小老婆，可算是收回来一些利息了。 虽然还没有做完那最后的一步，但是正所谓有一就有二。 现在小艾都肯主动克制住那傲娇别扭的性格和自己亲热了，那之后自己的瑟瑟频率无疑可以提高很多。 “嗯……距离小艾成年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了。” “到时候，只要安排好一场华美盛大的婚礼，然后再把气氛狠狠地烘托一下，直接当晚就可以拿下。” 夏亚在酒店豪华套间的盥洗室里刷牙洗漱完毕。 然后，坐在躺椅上，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畅想着自己日后的性福未来。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这个错误的历史给纠正回来。” 夏亚的精神力微动，扫过手中的报纸。 奥术之都是中立性质，海纳百川的地域。 因此奥术之都内部所发行的报刊也相对客观，更多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去点评。 然而，饶是如此。 报刊之上，几乎所有对于如今被称为赤色帝国的弗雷斯塔帝国的评价，却都是趋近于贬义。 这是一个曾经繁荣昌盛的国度。 但是，最终，却因为那位不朽的王的偏执，让整个国度都变得愈发扭曲。 这是当今的秩序阵营之中，绝大部分人的观点。 一位理想的王应当是理性而纯粹，不因私人感情而发生动摇的……但是这位曾经的骑士王，如今的女皇，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而在其的带动之下，曾经的圣城卡美洛也变得死气沉沉。 在如今被重新编写的世界里，那些八大誓约家族倒是不再窥伺王位了，毕竟那些誓约家族的家主们但凡脑子没病，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一位从旧纪元存活至今的王座…… 但是恒定的统治，却也意味着摆烂和死水一潭。 当然，只要君主本身足够贤明，能够依靠着集权的力量引领着帝国向前，那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是很显然，如今的帝国女皇早已没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面。 “这可不行啊。” “婚礼，我可是准备在帝都的大教堂办的，现在帝国这么个鬼样子可办不了。” “而且，虽然我是很想当帝国的亲王没错。” “但我要的，可不是一个随时都会被历史修正力抹去存在本身的女皇陛下……” “而是一个健健康康，能陪伴我一同实现我们的理想和野望的皇女殿下。” 夏亚道出了喃喃的自语。 虽然是出于无心，在历史残响中根本不知道阿托利斯便是那位第二皇女殿下的超时空马甲。 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便能知道倘若自己是伊莎黛拉的话，那这感情究竟得有多么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而既然是自己又招惹下的一笔跨时空情债，那么自然就得去负起责任。 更别提，自己对那位皇女殿下本就有几分好感。 国人特有的白毛红瞳性癖啥的只是一部分，虽然夏亚好色，但是却从来不是那种会因为小头而影响自己大头决断的类型。 更因为，通过现实时间线，还有历史残响时间线里数年来的相处—— 夏亚早已经发现，在当前这个时代，相比于教廷，诸侯同盟等势力，伊莎黛拉确实是更优秀的君主。 她的很多想法与理念都要超前于这个时代和自身阶级，若要将那梦境中的理想乡一点点映射入现实，那对方便是最好的选择。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答应对方的邀约，成为那位执剑者，也亦不会在历史残响中站在骑士王的一方。 虽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正是提现时，但是找谁提现不是提现啊？ 喵—— 轻声的猫叫从窗口传来。 夏亚停下了思索，侧头看去，只看见一只白猫正趴在窗户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它微微侧身，流露出了要摸摸要抱抱的姿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席尔薇雅本人都到了，可是这只白猫却并未被她收回魂约空间之中，反倒还经常黏在自己身边。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亚从白猫的脸上，分明看到了两只大大的黑眼圈。 仿佛是昨天一整天都没有睡好。 “不好意思，是我和小艾昨晚吵到你了吗？” 夏亚带着些许歉意地摸了摸白猫的小脑袋，然后将眼巴巴的白猫抱在了怀里。 虽然自己专门开启了隔音结界，但这只白猫既然是席尔薇雅的宠兽，那位阶大概率不低，再加上宠兽感官的敏锐远超人类，也许还是透过隔音结界听到了什么动静。 不过那也没办法，谁让昨天第一次主动出击的小艾是那么的涩。 “还有你家主人……” 夏亚一边撸着猫，一边轻声开口。 “我是真想看看，席尔薇雅披上纯白的婚纱，成为我新娘时候的模样啊。” “想必，会很美吧。” 夏亚的声音有些悠远，连带着那听闻他话语的白猫身形都随之松软了下来。 穿上嫁衣……成为夏亚哥哥新娘时候的模样？ 隔壁的套间之中。 苍银的魔女躺在自己的床上，纯银色的美眸中不由光芒流转。 她抱紧了自己用黄昏的光辉幻化出少年模样的抱枕，不由裹住被子翻了个滚。 只是，席尔薇雅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心中荡漾而开的那份喜悦。 下一刻，她的身形便伴随着夏亚的再次开口一僵。 “小艾，苏伦，席宝，皇女殿下……哦，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当一当冲师逆徒……” “这个新娘的数量，也不知道帝都的大礼堂容纳不容纳的下。” 喵—— 白猫气恼地咬向了夏亚。 但是临咬到时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最终只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夏亚的脸颊。 …… 哒哒—— 门扉被敲响。 床铺之上正抱着抱枕出神的席尔薇雅，这才收起了失态的神色，轻咳了一声。 从床铺上起身，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金发少女正站在门口，看到席尔薇雅露面，将手中拿着的三个便当盒递过来了一个。 “塔主冕下，您的早餐。” 艾若拉自然知晓席尔薇雅与夏亚之间的关系，于是在准备早餐时也多准备了一份。 至于那个第三个便当盒原本是苏伦的，现在晨曦圣女回了教廷，正好多了出来。 “谢谢。” 席尔薇雅优雅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装着三明治的便当盒。 虽然昨晚刚刚因为眼前的少女当了一晚上的柠檬猫，但面对情敌，自己却还是得保持作为白塔之主的优雅从容。 也许夏亚哥哥就喜欢这款年上系大姐姐呢？ 但是紧接着，席尔薇雅的目光，却忽然僵硬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艾若拉另一只手上。 更准确的说，是那只手所握的炼金药剂瓶上。 这似乎是她不久前出门准备早餐时路过炼金魔药商店买的，黑塔的本部便坐落在洛基亚，很多稀有的魔药在这里都能买到。 炼金药剂瓶身的标签之上，赫然印着几个古朴的字符。 虽然有些晦涩难懂，但以王座的见识，席尔薇雅却依然判断出了那炼金药剂的功效。 「安全秘药」 这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名称，但其功能却相当的简单明了—— 避孕。 “那么，席尔薇雅冕下，我先回房了。” 金发少女礼貌地告别了一声，转身离去，不久后隔壁便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只余下白发的魔女，愣愣地在风中凌乱。 昨晚她在隔壁，又想偷窥可每每偷窥到一半便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精神力……最后只是透过隔音结界听了一晚上的动静。 “明明夺走夏亚哥哥初吻的是我，按照时间线，先邂逅夏亚哥哥的人也是我。” 席尔薇雅的双眸失去了神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被蛮妇包围了 木桌上，两个便当盒被打开。 艾若拉今天为夏亚准备的早餐是鸡蛋卷饼配冬瓜排骨汤。 西大陆原本自然是没有这种特色菜肴的，只是艾若拉知道夏亚喜欢吃这一口，所以方才专门学做了这些夏亚家乡的独门菜系。 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夏亚口中那所谓的家乡菜究竟发源于何处。 “味道怎么样？” 艾若拉自己并没有动筷，而是坐在桌边，看着夏亚咬了一大口鸡蛋卷饼。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黄瓜，所以把卷饼里的黄瓜丝都换成了生菜，另外调料也改成了你偏爱的咸口。” “哥们就好这口重口味，完美的魔法小厨娘！” 夏亚一边吃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以后请务必每天早上给我做味噌汤。” 金发少女歪了歪脑袋，淡金色的发丝垂落在桌边。 跟着夏亚这么久，她早已经习惯了夏亚时不时便会说出一些不着调的词汇，甚至大部分梗都能跟上。 就比如她也听得出夏亚这句话内涵的意思，其实就是换个说法的“请和我结婚吧”。 她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点了点头：“好啊。” 居然没有红着脸逃走吗？ 看来昨晚的一切是真的让这姑娘成长了。 这下反倒轮到夏亚有些不适应了。 《论傲娇褪去了傲只剩下娇以后能有多可爱》 他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鸡蛋卷饼，一边用勺子喝着冬瓜排骨汤，一边看着小艾默不作声地从手提袋中取出了一瓶炼金药剂。 “你买这玩意做什么？” 夏亚自然也认出了这写作“安全魔药”，读作“避孕药”的玩意，不由开口询问。 “一点安全措施而已。” 艾若拉面不改色地旋开瓶盖。 正要饮用，听到夏亚的声音却又停了下来，看向夏亚。 她忽然回想起了自己那些珍藏的留影晶石之中，夏亚在睡梦中曾经说过“小艾我们要生个足球队”的发癫言论。 莫非那其实并不是发癫的梦呓，而是真实的想法？ 只是……一个足球队的数量也太…… 金发少女极为罕见地犹豫了片刻，然后方才凑到夏亚身边。 她很清楚夏亚的出身。 虽然两人同为北境锡兰最后的遗民，但是自己作为「冬之花」英古莉特家族的独生女，至少在那场覆灭锡兰的大火之前，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作为凛冬伯爵之女，即便在锡兰这個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谈不上享受荣华富贵，但至少自出生起衣食无忧，也亦拥有过完整的家庭与父母的宠爱。 但是夏亚不同。 他自记事时起便是孤儿，那位北地老猎人也仅仅教导了他几年便离开了人世。 从很小的时候起，直到遇到艾若拉之前，夏亚都一直是孤身一人。 虽然夏亚从未主动袒露……但这样惨淡的童年，却很可能让他对亲情有着格外的偏执。 如此想着，艾若拉轻声开口：“如果你真想要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了。” “少女你想歪了。” “我才十八岁，还没有饥渴到像白胡子船长那样的地步。” 夏亚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姑娘的思想又不知道偏到什么地方去了，开口打断。 “而且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超凡特性急着排出，以此来避免失控……后代这种事情，至少等到我们都突破传奇，甚至王座以后再说吧。” 他无奈地扶了扶额：“我说的是另一个意思。”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昨晚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是不会正中靶心的，更不会孕育出什么后代？” 金发少女那冷若冰霜的俏脸之上，顿时浮现出一层难以掩饰的红晕。 良久之后，方才故作镇定地开口：“我看很多书上，都是说只要体液补魔完成，就很可能一发入魂。” “我们昨晚就完成了好几次的液体交换……” “你平时到底都看了些什么神奇的小杂志啊？” 夏亚不由再度扶额。 “虽然繁衍确实是要液体交换没错，但是也得补魔对地方，仅仅只是用嘴是不行的。” 他摸了摸自家小老婆的黑丝大腿，在金发少女通红的耳根处轻声开口。 “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常见的安全措施，我们要不要找机会试试……” …… 哗啦。 忽然间，空间破碎。 借着自己精神海洋中那灿然若星海的时之砂群落，夏亚分明感知到，这片区域周遭的时光长河在刹那间虚幻了一下，继而复归现实。 紧接着。 一道夹带着璀璨星辉的信件，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夏亚面前的虚空中显现而出。 又是信？ 夏亚微微一愣。 这种送信的手段夏亚有些眼熟，似乎也是像自家老师的宠兽那般借由星界达成。 只是相比于自家金精灵老师那只能够无视世界壁垒，自由往返灵界，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铸星兽，这次送信者手段要生疏的多，以夏亚此刻的位格都能窥探出部分端倪。 能够自由穿行星界，应该是一尊传奇，不过看这水准，应该也就是位普通的传奇…… 夏亚只是刚刚作出判断，圣枪的光辉忽然闪耀而起。 庞然的神秘裹挟着锋锐冷厉的枪芒，纯银的骑枪之芒划破界域，在刹那间贯穿了星界与主物质位面两界。 噗嗤。 这是精金之芒刺破血肉的声响。 星界深处传来了一声闷哼，显然是没想到艾若拉这样一位气势不过刚刚突破六环的存在，居然能爆发出这般强大的攻势。 在圣枪的加持下，竟然能够直接伤到身为传奇的自己。 而也就是这刹那的，因为大意受伤而造成的停顿。 下一刻。 昏黄色的光晕弥散而开。 凝固的黄昏将大半个天幕，乃至那些虚空内弥散而出的裂缝都一同定格。 夏亚又一次听到了，席尔薇雅那宛若钢铁与青铜碰撞般的古老吟唱。 清澈的少女之音回荡在停滞的世界中。 那个词的意思是：“陨灭”。 万分之一个刹那之后，黄昏的光辉破碎。 透过此处在短暂时间内，变得淡薄的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壁垒。 夏亚听到了虚幻的星界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凄厉的惨叫。 几个呼吸之后，那淡化的世界壁垒又一次变得凝实而厚重，虚幻的星界也随之消失不见。 伴随着世界壁垒的又一次愈合，白裙的魔女也悄无声息地显现在了房间之中，俏生生地立在了夏亚的身旁。 席尔薇雅用那双苍银色的美眸看向窗外，却又仿佛超越了两界，直接落入了那遥远的星界之中。 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浮现。 「来者是位普通传奇，刚才已经被我用言灵剥离了全部的生机，正常情况下，十分钟内便会死亡。」 「不过后来星界深处，又有另一尊古老的半神出手了，将来人的那具尸身带走了，也许，会有什么手段在尸身中重新注入生命力复活。」 席尔薇雅那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 「后来的那尊半神给我的感觉很古老，很可能是上一个纪元遗留的老毕登。」 「不过不论如何，至少十年之内，对方都不可能恢复到传奇位阶的战力了。」 也就是说，就刚才那么几个呼吸的工夫，你俩就把一位传奇给废掉了？ 自家的大老婆和小老婆的武力值有点爆表啊……。 夏亚不由擦了擦汗。 “我怎么感觉……其实对方除了隔着星界窥伺了我一阵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 “可能，他真的就单纯只是个送信的……” 「单单是窥伺而不显露真身，便已经是恶意的表现」 「若不是先前对方没有流露出杀意，现在他的尸体就已经在星界被化为齑粉了。」 淡金色的字迹显现。 席尔薇雅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星界的方向，苍银的美眸中冰寒依旧。 她可是从一大早开始便隔着墙壁偷听了隔壁许久了。 而在看到了艾若拉手中的安全秘药之时，更是早已经气的咬碎了银牙。 虽然后来通过隔墙偷听，知道了是小艾自己缺乏生理常识闹了乌龙，但那当了一天一夜柠檬猫的不满却也无处发泄。 好巧不巧……居然正好碰到有人隔着星界窥伺夏亚哥哥，于是这倒霉鬼直接就被她当成了宣泄不满的对象。 夏亚有些汗颜。 他本人其实更喜欢谋定而后动，对打打杀杀没那么热衷，和敌人们虚与委蛇地套取情报，谋夺利益……甚至直接打入敌军内部伺机反水都是家常便饭。 但他发现自己身旁的这些女性，虽然各有各的不同，可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妥妥的蛮妇类型，纯纯暴力美学的代名词。 小艾自然不用多说，百分百纯度的世纪末铁拳正妻。 而皇女殿下，经过历史残响中的相处，这位圣剑使显然也是单枪匹马冲阵的代名词，那骑士王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自家那位金精灵老师就更别提了……黑塔「永恒一页」唯一可考据的出手记录，便是曾经在灾厄大地时期手撕了一尊完全体的星辰泰坦。 至于席尔薇雅，原本在年幼时还有几分属于青涩少女的稚嫩懵懂…… 但是转眼一晃五百年过去，自家大老婆也变成了人形自走死亡笔记，在外人面前一共就说过两句话，然后就死了两个传奇。 唯一一位智力面板数值大于武力值的，可能就是苏伦了。 但是夏亚仔细想了想苏伦机械师的身份和稳坐晨曦圣女之位的实力，真打起架来，指不定也是位加点全加在体力和坦度上的黑星流机械师。 这该死的，却又满满的安全感是怎么回事？ 夏亚不由轻叹了一声。 明明他对自己作战能力的提升也很上心，最新「巨构武装」化的黑骑士高达姿态，更是已经可以硬刚传奇。 但是，怎么感觉自己还是免不了被一堆莽妻和蛮妇护在身后恰软饭的命运。 一边胡思乱想，夏亚一边将目光，落在了木桌上那封书信上。 点点星辉在信件的扉页汇聚，印刻为了一半腐朽，一半繁盛的世界树徽印。 夏亚不由挑了挑眉。 他认得这个印记，不久之前，伊莎黛拉和席尔薇雅都刚刚为他讲解过。 「黄金黎明」 ………… ps：两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圣杯？社死之杯! 「黄金黎明。」 席尔薇雅看着这方古老超凡结社的徽记，也亦微微蹙起了眉头。 对于这方也许存在着不止一位古老半神的神秘超凡结社，席尔薇雅在潜意识中是有些排斥与反感的。 毕竟她幼年时的种种不幸，皆是因古神和登神之路，邪教团而起……因此，哪怕收容了黄昏的一半权柄，登神之路对她而言只是随意便可以踏足，但是席尔薇雅也亦不愿成神，而是选择了王座之路。 更何况，按照先前伊莎黛拉的描述……锡兰的一切，也许和黄金黎明也有着某种难以道明的关系。 虽然在这方被重新编写的历史之中，有关锡兰，博尔吉亚家族的一切也许也亦被改写的支离破碎……但黄金黎明中以传奇和半神为主，自然能够洞悉那被改写的历史原貌。 “黄金黎明，也不知道他们给我送这份信到底是图个啥。” 夏亚同样看着那布满着星辉的信件陷入了沉思。 他对黄金黎明同样知之甚少，只知道有这么个神秘组织，也许在策划着某些事情，看逼格和古老程度可能是啥幕后黑手之类的高端货色。 但是具体到其对于自己的态度，究竟是敌是友等种种……那就皆是一概不知。 “对方都送信上门了，一直不理会也不是个事情。”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只能解决你自己。” 夏亚从来都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类型，面对潜在的威胁和未知，他向来更倾向于主动出击的。 只是，他却也不准备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拆开信封。 以黄金黎明的古老程和神秘度，连送信都派传奇出阵，救个人都牵扯到了半神出面，说不定就掏出個类似于「钉头七箭书」，只要拆开就能诅咒自己的圣遗物。 虽然自己是不死之身还有席尔薇雅在身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被悄无声息地安上一个定位标记啥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归根结底，还是得多掌握一点对方的情报。” “不止是黄金黎明的目的……还为了纠正错误的历史，帝国和女皇陛下如今的情报也需要收集一下，现在这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属实有点不大行。” 不死之身并非无敌，啥情报和准备不做就冲进去乱莽，这在夏亚看来和送人头无疑。 原本，夏亚的情报准备工作一直是委托给帝国军部的秘情处，或者是暗影议会来进行的。 可惜如今帝国变成那个鬼样子，秘情处大概率也是派不上用场了。 至于暗影议会……夜之女王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莫名，再加上夏亚从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中脱离出来后的某些猜测，也让他有点不愿去接触。 “一直仰仗其他势力帮助收集情报也不是个事。” “这种准备工作，还是得靠自己自立根生来的安心。” 如此想着，夏亚的精神力落在了自己脑海中那道湛蓝色的光幕，还有其中所显现的商品信息之上。 …… 【知识圣杯】 【稀有度：紫色】 【类别：圣遗物】 【价格：一百七十枚】 【描述：为了复刻「黑之杯」，在奥术与知识诞生之初而被制作出的禁忌之物。】 【以「圣杯啊圣杯」为开启祝词，能够回答提问者的任意一个问题，但是遵循着等价交换的原则，提问者需给予价值对等的隐秘知识，或是在存在旁观者的前提下回答圣杯的一个问题。】 【备注：圣杯啊圣杯，我有个问题，对面的打野这波在哪里？如果这个问题你回答不来上，那这次交易我只能给你0分。】 【您已购买「知识圣杯」，消耗一百七十枚时之砂，当前剩余时之砂数量：40枚】 【你已获得「知识圣杯」】 …… 伴随着夏亚的念头微动。 下一刻，他的手心，一方小巧而纯白的圣杯，便这样缓缓浮现而出。 这是夏亚早就定好的时之砂兑换计划。 以他现在当前的实力，单纯从战力方面已经足够强横。 黑骑士机甲加身便是个短续航版的传奇，更别提他还有不死之身，和一件未曾使用过的机械构装物。 再将时之砂用于单纯的提升实力之上，因为边际效应的缘故，收益不会太大。 所以，他仅仅只需要留下一部分时之砂用于加点熟练度和开发新技能，至于其他的，则是花在兑换那些规则系的超凡道具或是禁忌物上方才更为划算。 而这么一件能够直接收集到情报的圣遗物，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幽暗的辉光，伴随着那圣杯周身的古老神秘溢散而出。 艾若拉的面色不变，她早已经习惯了夏亚的裤裆印卡，对于夏亚从自己的空间口袋里掏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都不会感到意外。 反倒是席尔薇雅有些讶然地将目光落在那枚圣杯之上，淡金色的文字于虚空中浮现。 「知识圣杯？」 夏亚看向身旁的魔女小姐：“席宝，你认识它？” 席宝……意思是说，我是夏亚哥哥的珍宝，大宝贝吗？ 席尔薇雅的身体不由一颤，虽然在柠檬猫形态下听到过这个爱称许多次，但如今被夏亚哥哥亲口称呼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还是很快小心翼翼地收敛起了自己心中的喜悦，撩了撩自己苍银色的长发，点了点头。 「是我成就王座时，回溯光阴长河时候所发现的些许信息。」 「在被历史迷雾笼罩的旧纪元中，曾经出现过一件名为黑之杯的圣遗物。」 「其来源已经不可考证，但是据说，其是能够实现许愿者任何愿望的，万能的许愿机。」 「只不过，在被某尊星空之上的古老存在污染后，黑之杯便发生了畸变，虽然依然可以实现愿望，但实现愿望的方式却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扭曲。」 「就比如，如果我许愿我要成为一个村落中的最强者，那么也许实现愿望的方式并不是让我变强，而是直接将整个村落中所有比我强大的人都腐化为黑泥死亡。」 席尔薇雅的目光停留在那件洁白的圣杯上。 「原初的黑之杯很快便消失在历史烟尘中难以寻觅，但是在后世，有无数强者都想要效仿那件圣杯，也创造出一件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奇迹之物出来，只是大多都以失败告终。」 「而其中最成功的仿制品，便是知识圣杯。」 「知识圣杯没有原初黑杯实现任何愿望的伟力，仅仅只能回答提问者的问题，但是其副作用却也被大幅度降低」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知晓了万事万物存世之理的“全知”，也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全能”。」 「据说，这是在巫师这一职业刚刚诞生，奥术的星火刚刚萌芽，最初创建黑塔的八页法师所留下的圣遗物。」 「以十数位开创了奥术的原初贤者的灵魂结晶为根基诞生，其意义不止是一件圣遗物。」 「更是最初的巫师们，对于真理的渴望，对于奥术，对于世界规则求知，求索之心的具现。」 那淡金色的文字缓缓停顿。 「只是，正如无数被掩埋的历史一样，这件圣遗物，本该也被掩埋在失落的历史中，难以寻觅才对。」 「而且，那开启知识圣杯的祝词也被遗忘了。」 「现在就算得到了知识圣杯，不知晓祝词的话，也无法将其开启……我记得夏亚哥哥的老师是黑塔的八页之一，也不知道黑塔还有没有记载留存。」 夏亚随意地开口回答：“哦，祝词的话，应该是「圣杯啊圣杯」。” 从席尔薇雅的话语中，夏亚验证了一个猜测。 那就是时之砂商城中的这些超凡物品和圣遗物，都是西大陆曾经存在，却因为某种原因在过往历史中失落的物品，而并非是系统原创的。 这样看来，系统的存在倒也不是那么无迹可寻。 另一边。 霎时之间。 席尔薇雅的目光，顿时锁定在了那纯白的知识圣杯之上。 她并不在意夏亚哥哥是怎么获得的知识圣杯，也不在意夏亚哥哥是怎么知晓的圣杯解放祝词。 既然是夏亚哥哥的秘密，那就帮他一起保守就是了，席尔薇雅可不想因为刨根问底而被夏亚哥哥所讨厌。 但是—— 她的目光微微一凛。 既然知晓了知识圣杯的开启祝词。 那此时此刻的席尔薇雅，倒确实有个极为想要确认的问题。 下一个刹那。 「圣杯啊圣杯，夏亚哥哥现在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圣杯啊圣杯，夏亚他有和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女人体液交换过吗？” 淡金色的文字，伴随着艾若拉那清冷的声音在同一时间显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刹那。 下一刻。 那纯白的知识圣杯忽然散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 紧接着。 「是处子之身。」 「没有。」 两行简短的文字在知识圣杯的杯面之上显现。 定格了片刻之后，那圣杯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光芒忽然开始闪烁了起来。 「风暴之锚的契约者……还有一位新纪元的王座级强者，居然只是问了这样两个没啥区别的问题！」 那知识圣杯似乎是兴奋了起来，就连字体的书写速度都在加快。 紧接着，下一行字体浮现。 「第一位回答者。」 那知识圣杯向着席尔薇雅画了个箭头。 它颇为愉悦地微微摇晃着，然后新的字体方才显现而出。 「请问……」 「你在白塔附属长眠位面的第三维度夹层中，城堡六层进过道左拐的第三个房间暗室里，都做过些什么？」 在看到这个问题的刹那。 苍银魔女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猫猫！ 怎么都对哥们是不是处子之身那么感兴趣。 无辜躺枪的夏亚面色一黑。 这下自己的处男身份被证实，再想在小艾面前装老司机调戏她可就行不通了。 直接暴露了自己也是个理论上的高手，行动中的矮子，只会一个劲纸上谈兵的事实。 而另一侧。 原本，在得到圣杯的回答之后，席尔薇雅的俏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但紧接着便勃然色变。 在那个疑问句的字体于知识圣杯的杯面浮现的刹那。 昏黄的色泽涌动。 凝固的黄昏，将整个房间之内的空气，乃至于那燃烧的火烛都一同冻结。 席尔薇雅那双苍银色的美眸冰寒，手指微微举起，黄昏的曦光在其中明灭不定地闪烁。 良久之后，她那宛若冰霜般的素白俏脸之上方才微微缓和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那小巧的圣杯，素白的指尖勾勒出淡金色的娟秀字迹。 「我拒绝回答问题，但我可以提供与问题等价的隐秘知识。」 “你？” 那小巧的圣杯微微晃了晃，杯身同样缓缓显露出回答来。 “唯有吾所不了解，完全未知的隐秘，才存在等价交换的价值。” “年轻的王座。” “即便你容纳神性，执掌了部分古神的权柄，走出了一条独属自己的王座之路，哪怕在吾看来也可以称得上惊艳，可你终归太年轻了。” “你所经历过的历史，不过主物质位面诞生以来的沧海一粟。” 杯子微微向后摇晃了一下，仿佛是在战术后仰。 “小女孩，你不明白，你眼中最禁忌，最珍贵的隐秘知识。” “在吾面前，其实一文不值。” 席尔薇雅那双苍银色美眸中的冰寒之意更甚了几分。 这破杯子摊手叉腰后仰的姿势，属实看起来有些太欠揍了些。 不过魔女小姐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收敛了起来。 主要是因为自己刚刚才直接剥离了一尊传奇的生机，似乎在夏亚哥哥面前表现地太强势了一些， 要是再过多地流露出自己的暴力一面，席尔薇雅担心夏亚哥哥会因此对自己心生反感。 当柠檬猫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确认了夏亚哥哥还是处子之身……要是自己因为这一时的大意错过了夏亚哥哥的头筹，那她就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席尔薇雅面无表情地在房间的床边坐下，娟秀的文字继续勾勒而出。 「极黑之塔存有一件真神级别的……」 杯子左右摇晃，仿佛在摊手：“早知道了，下一個。” 「元素位面的水元素帝皇弱点在……」 “无用的废料知识，下一个。” 「铸星龙族诞生于……」 “早，无，下。” …… 无声的问答不断进行。 那杯子的摇晃幅度和后仰幅度越来越大。 “好家伙，这b杯子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夏亚在旁边吃着瓜，暗暗观察。 按照席尔薇雅所描述的西大陆隐秘，这赝品杯子似乎还真不简单。 因为其存在的特殊性，这件圣遗物有着联通星界与灵界的能力，能够自如地通过灵界的启示收集隐秘知识。 再加上，知识圣杯诞生于不知道多久前的奥术与巫师萌芽之初，经历了数个纪元的漫长岁月，其所收集的知识与隐秘情报储备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席尔薇雅所提出的那些知识已经足够晦涩隐秘，甚至其他王座也未必知晓，在这破杯子面前却显得一文不值。 “交换不了隐秘知识，那就回答问题吧。” 杯子摇晃了一下，一个箭头笔直地指向了苍银魔女。 “速答，夜不能寐。” 席尔薇雅板着小脸，素白的手指掐着夏亚先前躺过的枕头，淡金色的文字刻印在了洁白的床铺上。 夏亚也同样将注意力聚集到了其中。 他也颇有些好奇，自家大老婆究竟在白塔附属长眠位面的第三维度夹层中，城堡六层进过道左拐的第三个房间暗室里干过什么。 吃瓜乐子人狂喜。 「我在那里除了睡觉什么都没有做。」 「此为谎言。」 「好吧。」席尔薇雅深吸了一口气：「我在那里进行了一次神秘学仪式。」 那杯子顿了顿，然后方才再次浮现出字体：“什么仪式？你的回答太模糊，不符合等价交换的标准。” 席尔薇雅的美眸涌现出冰霜，一字一句地刻印：「使魔转化仪式。」 那杯子摇头晃脑：“太模糊了，再具体点。” 「在那间密室中，我切割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力，使用神秘学仪式，将一半的精神力转化为了一只和我意识与知觉共享的使魔。」 席尔薇雅的字迹缓缓停顿，目光中看向杯子那危险的光芒不再掩饰：「这就是全部了，差不多也可以结束……」 可是那杯子却依旧未曾罢手，还在左右摇摆：“还不够，还是太模糊，还需要补充细节！什么使魔，长什么样，分出使魔后你又做过什么？” 我曹，阿杯伱这么勇的吗？ 夏亚目光震惊地看向了那漠视王座的圣杯。 你要不也别叫知识圣杯，干脆改名叫牢杯算了。 虽然这件圣遗物确实很神奇，有着能够从灵界与星界的启示中获取隐秘的能力，但是夏亚很清楚的是，这玩意就是个单纯的问答机器，可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若非如此，知识圣杯的时之砂价格也不可能相比原版的「黑之杯」低廉那么多，就是因为它缺少了将“全知”转化为“全能”的力量。 而它挑衅的席尔薇雅可是一位王座啊，牢杯你真不怕被白塔塔主一道言灵直接做掉吗？ 可察觉到了席尔薇雅不加以掩饰的杀机，那杯子却依旧毫无就此收手的意思，甚至直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翻了个面。 按照夏亚作为御兽师的理解，这应当是狮子啊猫啊狗啊肚皮朝天，任由对方宰割的意思。 只是这动作，由一个杯子做出来属实有点抽象。 “小女孩，你也可以在你身边这位少年面前将我打碎，只要你愿意承受打碎我之后，少年对你看法的转变。” 摆烂的牢杯，显得相当的有恃无恐。 “当然，在打碎我的那一刻，我会将你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答案投放到星界之中，向着所有星界中的传奇与星界生物广播。” 席尔薇雅的银牙紧咬。 而夏亚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发现知识圣杯这货明明手无缚鸡之力还这么欠抽，却能够流传几个纪元还未曾被人干碎……最关键的是，明明没有力量，却可以保证每一次等价交换都顺利完成，丝毫不用担心对方跑路，这果然是有理由的。 所谓言语如刀，黑历史这玩意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而掌握着他人黑历史的知识圣杯，就宛若手握着核武器按钮，还是自带摇篮系统的那种。 直接就进入了威慑纪元。 不过如此一来，这般前戏和对白，也确实让夏亚对席尔薇雅始终不肯正面回答的秘密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席尔薇雅看了看那杯子，又看了看夏亚。 良久之后。 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中，流露出了漠视生死的坦然，仿佛已经超脱了生死与轮回。 最后，那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字迹在半空中缓缓显现而出。 「在那个暗室里，我用使魔转化仪式，分出了一只白猫模样的使魔，也亦是与我心意相通，触感相连的精神化身。」 「然后，我将使魔送到了帝都。」 「在我留在白塔本部，处理开设分部的具体事宜的那段时间里，每次我的精神化身传递来感知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躲在附属位面的那间密室里。」 「然后躺在床上，一边感受着精神化身传来的感知，一边一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 …………… ps：今天还是两连更哒。。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小艾：独自解决需求而已 空气在刹那间停滞。 一旁，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无法理解席尔薇雅这番话语的真实内涵。 什么精神力分割，什么使魔转换仪式，什么触觉共享…… 这些都是神秘学上的概念，对于艾若拉而言这些复杂的词汇属实有些难以理解。 可是夏亚的目光，却在此刻逐渐变得诡异了起来。 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搞不清楚这其中的真相，那他就真得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了。 夏亚深深地看了身旁的席尔薇雅一眼，看的很深很深。 好家伙。 我说那只白猫为什么这么黏我呢，明明自家主人来了都不去缠着自家主人，反倒是还一直留在我这里，就算是吃里扒外或者讨好未来的男主人也不带这么讨好的。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猫猫！ 再联想到自己每次撸猫时，那只白猫都欲拒还迎，乐在其中，后期甚至主动求摸摸求抱抱的模样。 没想到自家大老婆居然还有这样闷骚的一面。 自己的本体不好意思当着小艾的面主动过来亲热，于是就让化身出阵，在每天夜里当着小艾的面和自己偷腥。 不过真别说。 还挺爽。 …… 另一边。 知识圣杯似乎也终于对席尔薇雅的回答满意了，那摇晃的杯身上浮现出新的文字。 “交易达成。” 近乎是在看到这行字体的一刹那，黄昏的光辉一阵翻涌。 苍银魔女那窈窕的身形一闪而没，瞬间消失在了夏亚和艾若拉的房间之中，回到了隔壁。 从始至终，她都一直低垂着那双美眸，不敢去看夏亚的眼睛。 太社死了！ 原本只是突发奇想地准备弄只精神使魔守护夏亚哥哥，并没有去考虑过那么多事情。 但是自己偏偏鬼使神差地沉溺于了被夏亚哥哥撸的温柔乡里，整天沉迷被撸难以自拔。 破大防！ 而知识圣杯也没去管席尔薇雅的当场跑路，而是迅速摇晃着滚了过来。 两根弯曲的箭头宛若两只眼睛，笔直地锁定在了艾若拉的身上。 “下一个，轮到对你提问了。” 艾若拉的娇躯顿时绷紧，直接紧紧地拽住了夏亚的衣角，藏在了他的身后。 感受着身后那紧紧贴着自己的温香软玉，夏亚不由心中一乐。 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那遍地亡魂的锡兰的缘故，小时候的艾若拉很怕鬼。 可是夏亚为了完成任务，却又不得不满大陆地去考古。 这又是个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人类御兽师更是主修精神力，所以考察古迹，或者说难听点就是倒斗……自然免不了与灵体，僵尸，冤魂之类的不死生物打交道。 小艾一遇到丧尸，鬼魂，骷髅守卫之类的东西就面色铁青，可是又不放心夏亚一个人下墓当摸金校尉，于是每次都纠结的要死。 于是为了治好艾若拉的怕鬼，夏亚干脆以毒攻毒，直接给她讲那些不可名状的恐怖，以此来代替对于不死者的恐惧。 这般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小艾很快就不怕鬼了，甚至已经可以跟着夏亚在各路亡者遗迹里一枪戳爆骷髅兵的脑袋。 但是副作用则是，小艾对夏亚故事里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变得更深了。 每每听夏亚给她讲那些鬼故事的时候，当场就会吓得缩进夏亚怀里，于是夏亚自然也就乐此不疲。 而眼前的这方透着诡异和未知的圣杯，便让艾若拉回想起了童年时被夏亚《收容失效》，《基金会》等种种故事支配的恐惧，那段时间她被吓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需要夏亚陪着才能睡着。 再后来这同床的习惯就一直延续下来了，只能说完美符合某位计划通的预期。 “这位更是重量级。” “尽头之塔，风暴之锚，锚定世界，维系星辰的圣枪契约者!” “和刚才那位年轻的王座相比，也是同等分量的贵宾。” 知识圣杯微微摇晃着，再次提出疑问：“请问……” “你在神圣历902年，丰饶之月七日上午九点到十点，都做了什么事情？” 这個日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夏亚回忆了片刻，虽然已经过去了小半年，但以他如今位阶的精神力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一些片段。 那时候他们已经搬到了黑百合区的新家之中，夏亚为了帮赤红特训，去了趟魔法药剂商店购买秘药。 没什么特别稀奇的。 然而，在他的身后，金发少女的身形却也同样僵硬了起来。 不过，有了席尔薇雅的前车之鉴，艾若拉自然也没有再尝试什么隐秘知识交换。 她是直感系选手，很少会专门去记这些神秘学知识，连堂堂白塔之主都拿不出足够有价值的隐秘知识进行交换，她来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艾若拉轻咳了一声，宛若瓷娃娃般素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动摇：“我在宅邸的冥想室里训练。” 圣杯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正确的地点，但是错误的行为。” “星界广播警告一次！” 金发少女那长长的眼睫毛轻颤，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我在冥想室里很想念夏亚。” “太隐晦了，具体是怎么思念的？” “看着夏亚他的物品思念。” “什么物品？” 艾若拉的话语逐渐变得冰冷彻骨：“记录着夏亚睡着模样还有梦呓画面的留影晶石，以及夏亚刚刚睡过还没有来得及拿去洗的睡衣睡裤，还有他的被褥和床单。” 牢杯猛地蹦了一下，宛若鲤鱼打挺，咸鱼翻身：“只是看着？” 艾若拉的目光逐渐从冰寒转变为愤怒，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连那圣枪的光辉也逐渐黯淡了下来。 “那天早上，我趁着夏亚他去魔药店的时候。” “听着用留影晶石偷偷录下的夏亚睡觉时对我发癫的梦呓，抱着他刚换下来的睡衣和睡裤，在冥想室里悄悄地用女性所特有的某种运动，解决了自己发育期的特殊生理需求。” 她已经说的尽可能隐晦和曲折，但这姑娘或许归属于敏捷系，或许归属于力量系，但总归不是智力系的英雄。 落在虽然实操经验匮乏，但是理论知识储备极为丰富的夏亚耳中，宛若明镜一般透亮。 “这三无姑娘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夏亚顿时惊呆了。 合着不止是大老婆，就连自家小老婆也有这样的一面? 那你为啥要独自解决，直接来找我解决生理需求不就完事了？ “夏亚你是男生，不知道我们女生的有些特殊生理习性……” 小艾拉了拉夏亚的袖子，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亚的神色。 于是夏亚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姑娘是在试探自己究竟有没有听懂呢。 “是啊，你们女生特殊的生理需求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还真不太清楚。” 夏亚适时露出了茫然，不解，疑惑，困顿的神情。 他知道自家小老婆的脸皮薄，这点面子肯定是得照顾的，不然万一这姑娘又傲娇发作，好不容易解禁的床上亲热福利又被封印了该怎么办。 而夏亚的回答，顿时让艾若拉轻轻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松了口气。 看来夏亚他是真没听懂。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将效忠于你（二合一） “还有你，也是要提问吧？” 似乎是从席尔薇雅和艾若拉的社死之上感受到了莫大的愉悦感。 知识圣杯那战术后仰的程度是更加的大了，摇晃了好一会，方才停顿了下来，重新向着夏亚在杯身上显现出文字。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式找到的吾，甚至还知晓了吾的祝词。” “不过。” 圣杯的握把闪烁着微微荧光，宛若一双眼睛审视着夏亚。 “刚满十八岁的六环，御兽师和精神力的天赋倒是还算优秀。” “放在你们这个时代，应该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了吧……不过在吾刚诞生的，神话生物横行于世的旧日纪元，你这样的也不过稀疏平常而已。” “只不过是生在没有我时代的凡人！” “比起那位王座，还有风暴之锚的契约者，还是差了点意思。” 那杯身浮现出的古朴字体也变得意兴阑珊了起来。 仿佛经历了前两次社死的刺激，让一般人社死根本无法让它提起兴趣来。 “有问题快问，问完下班。” 夏亚却并未因为知识圣杯那一副懒散敷衍的样子而生气，而仅仅只是笑眯眯地摸了摸了小牢杯的上半部分。 “我确实是有问题没错，不过我得先确认下我所掌握的禁忌知识能不能交易。” “你？” 知识圣杯蹦跶了一下，那杯面继续浮现出文字：“以你的年龄和位阶，能有什么隐秘知识，没看到那位王座都失败了吗，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为好。” “那也不一定呢，毕竟万事万物皆有可能嘛。” 夏亚依旧在心平气和地抚摸着圣杯的杯身。 他的面容和善，带着淡淡的，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笑容。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见，大概会真以为面前这位俊秀的少年是位性格和善，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只是，落在艾若拉的眼中，却让她不由伸手蒙住了眼睛。 金发少女很少见到夏亚流露出这样的和善笑容，但是只要一出现，她便知道，有东西要倒霉了。 “你说，我将烈阳的运行法则，还有其生命周期都告诉伱如何？” “烈阳的运行法则？” 知识圣杯微微呆愣了一下，就连那字体的显现都不由慢了几分。 “就算是星辰泰坦和铸星龙族，也只能吞噬寻常的星体，对于烈阳也不过是一知半解。” “哪怕是那尊以烈阳为名的神祇，也不过是能够调用其名讳源头百万分之一的力量。” “就凭你……” 那圣杯杯面之上所显现的字体戛然而止。 因为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精神力，已经夹带着繁杂的信息流，直接被夏亚借由抚摸的手指，注入了知识圣杯之中。 知识圣杯的摇晃在顷刻之间停顿，僵硬在了原地。 轰—— 霎时之间，知识圣杯的核心意识中。 虚无黑暗的背景里，千万颗烈阳的光芒，在同一时刻绽放而开。 它看到了元素的粒子在庞然的引力之下聚合，继而分解。 然后，伴随着质量的溢散，无穷无尽的光与热也着质量的溃散释放而出。 煌煌的烈阳便这样明灭不定地起落，每一次明灭都带起了巨大的日冕潮汐。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颗白炽的星体骤然膨胀，化为了一颗远比此前更为庞大的火红星体，更为庞然的光与热被绽放而出。 再然后，那火红的巨恒星却又开始了缓缓的收缩。 一点点黯淡，一点点冷却了下来。 最终，化为了一颗枯寂冰冷，宛若坟墓般的死星。 …… 知识圣杯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仿佛是陷入了死机状态。 无法理解，无法解析。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从未在西大陆上被诠释过的隐秘。 哪怕仅仅只是单纯的阅读知识，都已经让它的进程陷入了停滞。 “咋回事呢，小牢杯。” 夏亚毫不客气地一把将知识圣杯提了起来。 他可是很记仇的。 虽然看着席尔薇雅和艾若拉社死什么的确实很愉悦就是了，也很符合他的癖好，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任由圣杯发出灵魂拷问。 可是，这杯子把自家的大老婆和小老婆狠狠地套路了一顿，却也是事实。 这可是自己花费时之砂兑换出来的道具，要是任由它这么牛逼轰轰地闹腾下去那还得了？ 花钱把它换出来是用来当百度百科的，不是准备请个大爷回家供着的。 夏亚的王之宝库里，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圣遗物存在。 “再在我面前这么嘚瑟，我就再让你死机一次。” 夏亚一只手拎起了那杯子的一侧把手。 “既然我能够把你从失落的历史里弄出来，那就有能力也把你原模原样地弄回去。” 知识圣杯似乎终于从死机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听闻了夏亚的威胁，立刻便抖动了起来。 “年轻人，你在威胁吾？” “你可知道，你自己究竟冒犯了什么。” 圣杯周身的光芒愈发的明亮了起来。 “你是在威胁「奥术的门扉，星界与灵界的观者，追逐知识的圣灵，窥伺命运的圣杯」？” “老子砍的就是圣杯。” 夏亚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知识圣杯之上。 那杯子滚落桌面，落在地上，还懵逼地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被夏亚一靴子踩在了头上。 “牢杯，告诉你一个道理。” “强者就是要狠狠地羞辱弱者。” 轰—— 知识圣杯的周身光芒大放，一跃而起，连带着周遭的神秘都在一同翻涌。 就连那原本白色的杯壁，此刻都变得通红了起来。 那赤色的杯壁光芒大放，就差配上两句“警告，警告”了。 “你在玩火！” 已经红温的圣杯就连浮现出的文字都变成了鲜艳的红，仿佛在滴血。 “吾要请求灵界的启示，将你心中最隐晦最禁忌的秘密，向着整个星界广播！” 夏亚面色不变。 先前他已经确定了一個事情，那就是知识圣杯对于自己系统和穿越者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这杯子也不会连自己是怎么被挖掘出来的都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他就无所畏惧了。 有句话是怎么讲的来着，人至贱则无敌。 他心中最社死，最禁忌的秘密。 大约也就是自己睡觉做梦的时候，时不时会在梦里当一当冲师逆徒。 广播了也就广播了。 反正自家那位金精灵老师就自己一个关门弟子，难道还能真干掉自己灭口不成？ “以贤者之杯的身份起誓，吾将……” 神秘翻涌，知识圣杯的周身映射出了虚幻的灵性海洋，便要发动自己的权能，透过那无穷无尽，虚无缥缈的灵界，直接观测夏亚的灵性本源。 但是紧接着，它忽然愣住了。 这个世界存在着神秘一说。 某种事项，亦或者是知识与技术，所知情的人越多，那么其神秘也就越淡薄。 而神秘，会屈从于更高的神秘。 所以也就有了越是古老，便越是强大的说法，因为往往越是古老的事物，其所能够被解析的情报便越是稀少，神秘自然也就越高。 不论是圣枪，亦或者是圣剑，皆是如此。 而知识圣杯的权柄，也亦是依靠其本身那极高的神秘，去窥探那些更低神秘持有者在灵界中灵性本源的信息。 一般的人，其周身的神秘落在知识圣杯眼中，就如同几缕淡薄的云雾。 而如席尔薇雅这样的王座，亦或者是艾若拉这样拥有圣枪庇护的存在，其神秘便宛若厚重的阴云。 然而，夏亚灵性本源的神秘，却与知识圣杯此前所见过的所有人都截然相反。 那是极致的漆黑，没有一丝一毫其他事物存在的痕迹。 宛若，吞噬光芒的黑洞。 “吾将……” 那血色的狰狞字体顿了顿，瞬间收敛，变回了乖巧的白字。 不用夏亚用力，它便砰地一声地扑倒在了夏亚的靴子之下，杯身与地面接触，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我将，效忠于你！” 小巧的杯子谦卑地将自己主动塞进了夏亚的长靴之下，甚至还蹭了蹭夏亚的靴底。 知识圣杯那宛若小狗般卖乖的模样，让夏亚不由心生了一阵恶寒。 不过饶是他也没想到，这杯子居然这么毫无骨气。 亏自己还准备花上几天时间，好好调教下这个狂妄自大的杯子，没想到对方这就从心了。 “你为啥效忠于我？就因为看了一眼我的灵性本源？” “不止如此……我还从您的灵性本源上察觉到了一些莫名熟悉的味道，让我不自觉地生出了臣服之心。” 知识圣杯卑躬屈膝地继续趴在夏亚的靴子下面，似乎一点也没有想出来的样子。 还是夏亚实在受不了自己脚下垫着个东西，这才将他一脚踢开。 “我所能够收集的知识，都是依赖于我的神秘本身，对于我诞生之前的一切信息，我也无处知晓，老大。” 夏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这突然变成舔狗的杯子，让他产生了一些联想：“那你能看出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看不出来，我只能感受到被您踢一脚很舒服，牢大。” 夏亚满头黑线：“换个称呼。” 知识圣杯被夏亚踹了一脚后就这样骨碌碌地滚着，直到撞到墙壁后方才停了下来：“好的，主人。” 夏亚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沾满了灰尘还完全不嫌脏的杯子了：“你能换个样子吗?” “当然可以，主人。“ 杯子周身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下来，就连形体也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最终，它的形体彻底化为了虚无，仅余下朦胧的神秘。 “主人，这是我的神秘本源。” “不过这个状态我没法在主物质状态下长时间存续，只能前往星界或是灵界，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没法实时听闻您的教诲，感受着您的温度，触摸着您鞋底的尘埃……” 笃笃—— 夏亚用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木桌，打断了这个杯子的字体显现：“御兽师的魂约空间呢，能不能容纳你这样的圣遗物？” “我……我吗？” 知识圣杯在地板上一阵激烈的颤抖，蓝色的光晕浮现而出，仿佛要流下了眼泪来。 “我这样的卑贱之身，也可以获得和主人的灵魂接触的机会吗？” “不会说话可以少说两句，只是暂时借住而已，我可不希望我的第六魂约是个只会贫嘴的杯子。” “无……无所谓。”知识圣杯激动地战栗了起来：“就算只是暂时的替代品，只是一个卑贱如草芥的替身，这也依然是我莫大的荣耀。” “您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请随时吩咐……” 它的话语还未止歇便被夏亚满头黑线地拎了起来。 他先将自己的第六魂约空间完全封锁了起来，制作成了与自己精神海洋还有其他魂约空间完全隔绝的独立囚笼，然后方才将这个虚幻的杯子丢了进去。 一方面是还对这个神神叨叨的知识圣杯抱有警惕和戒备，另一方面则是夏亚担心这嘴贱的玩意带坏了自家那些纯洁的宠物。 做完这一切之后，夏亚方才发现。 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身后，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夏亚同学，所以你其实早就有办法对付这东西？” 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 饶是艾若拉，看着夏亚和知识圣杯互动了这么久，此刻也终于看懂了全部过程。 “即便这样，却还是看着我和席尔薇雅塔主冕下一起被质问？” 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夏亚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虽然自己确实是出于好奇和常人都有的八卦心思，才会想要看看自家大老婆和小老婆究竟都藏了些什么小秘密。 但是这话自然是不能明着说的，他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小艾，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个鬼杯子究竟……” 可是夏亚的话语却被艾若拉所打断了。 她压低了声音，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开口。 “算了，睡觉的时候再解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记忆中，他的模样（三合一） 月光清冷，洒在了夏亚的脸上。 夏亚从床头坐起，轻轻掖了掖身侧那凌乱的被褥。 枕边传来了少女的轻声呢喃，素白的胳膊轻轻地扯住了夏亚的衣角，让夏亚不由产生了再钻回被窝再亲热上一番的冲动。 或许是席尔薇雅的到来让这姑娘产生了警惕感的缘故，这几日夏亚的福利可谓是恰的饱饱的。 不过夏亚还是控制住了这股冲动。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没事的，我去阳台吹吹风，等会就回来。” 夏亚摸了摸身旁艾若拉的侧脸，在少女素白的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方才起身出门，来到了阳台之上。 他的精神力微动，微微探入了第六魂约空间那密闭的囚笼之中。 “主上，您可算是来小黑屋看我了。” “您知道我被关在这里究竟有多可怜吗，就像一条路边被遗弃的野狗，不，是一坨黏狗屎……” 夏亚的精神力刚一探入，便看到那贤者之杯不断摇晃着，浮现出文字来。 “别贫嘴。” “遵命，我的主上。” 白杯动了动右边的把手，似乎是想比划个敬礼的手势。 但是那没有任何柔韧性和延展性的杯身却不支持着它完成这个动作，于是嘭的一声又扑倒在地。 “第一个问题。” 夏亚没去理会这个杯子。 他已经摸清楚了这只杯子的行动模式，应该是在失落的历史中孤单太久了，所以逮到谁都得话痨一番，似乎还有点耍宝卖萌的天分。 于是他在探入精神力之前就用「月读」给自己下了個精神暗示。 夏亚想了想，开口询问。 “向我详细描述，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现在所身处的状态。” “您是说那位违逆历史的骑士王吗？” 知识圣杯的杯身浮现出文字：“她的身边有圣剑庇护，对于这般比我更为古老的神秘，我在灵界中的权柄也可能被屏蔽，只能观测到某些侧面。” “不过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历史修正力已经将圣剑的神秘驱散了大半，让我可以观测到全貌。” 知识圣杯的杯身顿了顿，继续浮现出文字：“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借助圣剑的神秘穿越历史，在千年前以骑士王之身成就王座。” “但是，因为祸国之人「该隐」的缘故，她不愿返回正确的历史，而是以圣剑的神秘扭曲了历史长河，开辟出了全新的支流。” “当然，圣剑虽然强大，却并非万能，能够做到对抗人理和历史修正力便已经是极限。” “但人类却并非是长生种，人类的寿命是有极限的，她能够存续至今，似乎是借用了深渊真神——「朱红之月」的力量。” 夏亚的眼眸微动：“你的意思是，伊莎黛拉她被朱之月夺舍了，或者是腐化了？” “并非如此。” 知识圣杯摇头晃脑。 “王座的精神力何其强大，哪怕是深渊真神，也绝不可能跨越圣剑的庇护侵蚀其本心。” “她是为了某种原因，主动选择了与朱红之月合作。” “为了等待那位该隐从英灵殿中归来，所以才不惜一切的也要追求长生……” 杯子的字体由白字变成了黑字：“明明已经成就了王座，拥有了触碰神域的资格……却因为一些弱小时的情情爱爱之类的凡俗情感，主动走上了这么一条无归的道路，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还有那个该隐。” “明明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却还要拖人下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杯子紧接着便重新蹦了起来：“其实主上您根本不用刻意去理会对方。” “从第一纪到第四纪，其实从来都不乏半神甚至真神依靠着圣遗物或者是自身权柄的特殊，妄图篡改过去的历史大势。” “而祂们所开辟的，走入了歧路的历史，也被称为「空想带」。” “但是无一例外，每一位空想带之王与祂们所开辟的空想带，最终都被修正力碾碎为齑粉，一切存在痕迹都被抹除殆尽，被世人所遗忘。” “那些王座与神话生物们之所以都不怎么出手，便是因为祂们知晓只需要等待下去，这错误的历史早晚会回归正轨之上，什么也不会改变。” 夏亚看了蹦蹦跳跳的白杯一眼。 “告诉你个秘密。” “其实，我就是该隐。” …… “能够分享主上的秘密是我莫大的荣……” 知识圣杯之上所浮现的文字戛然而止。 直到现在它方才知晓，原来自己刚才一直以来诋毁的对象，居然就包括了夏亚本人。 甚至按照这个逻辑再思考一下…… 那位违逆了历史，开创了空想带的赤色女皇伊莎黛拉。 很可能，在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主母。 “其实吧，主上，我觉得女皇陛下也是很有被拯救的必要的。” “横亘千年的守望，这是多么崇高而伟大的爱情啊……” “下一个问题。” 夏亚看了一眼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白杯，出声打断。 若非是他先前用月读给自己下了个禁止吐槽的催眠，那此刻他少不得要吐槽几句这个舔狗圣杯。 夏亚微微眯起眼睛。 他的心念微动，赤红的力量便借助着第三魂约传递而来，在他的指尖汇聚为了一道细小的锋刃。 夏亚的手指微动，他的手掌间便被划开了一道细小的血口。 但是紧接着，那道血口便迅速愈合。 “我的这种自愈能力，其源头来自于何方。” “主上，您灵性本源所蕴含的神秘太过于强盛，让我无法看穿。” 舔狗杯的杯身文字停顿，犹豫了一下，方才再次显现。 “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自愈的力量，似乎带着一丝深渊的气息。” “与那道朱红之月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在刻印出这般文字的刹那，知识圣杯不由抖动了一下。 莫非，自己的主上，其实也亦是一尊来自深渊的古神。 夏亚想了想，再次开口：“下一个问题。” “主上，那个……” 知识圣杯此刻不知为何竟浮现出了一丝扭捏与羞涩。 “有话直说。” “按照我在诞生之初，贤者核心中所被设定的法则，我必须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主上您先前所给予我的禁忌知识，便可以算作是第一个问题的筹码，但是现在是第三个问题……” “卑微如我，可以请求主上您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夏亚点了点头：“问。” “请问，您此前最后一顿饭的最后一道菜品是什么?” 夏亚回忆了一下：“枸杞汤配烤羊腰子。” 他回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在帝都找某位占卜大师所做出的预言。 当初对方给自己的预言，便是“多喝枸杞，多吃腰子”。 现在看来，占卜大师名不虚传。 “完美的回答！” 知识圣杯周遭爆发出了明亮的白光。 “主上，您可以继续提问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夏亚的双眼微微眯起。 “告诉我，你所知晓的全部黄金黎明情报，还有对方给我送来那封信件的目的。” …… 约莫十分钟后，夏亚的精神力微动，退出了自己的第六魂约空间。 阳台之上的冷风呼啸，吹拂着夏亚的脸颊，让他的精神也变得清明不少。 不得不承认，这个知识圣杯虽然话痨而且喜欢给自己加戏了一点。 但是其窥探隐秘的权柄，却确确实实很是强大，不容质疑。 自己选择耗费一百七十点将其兑换出来，还真是换对了。 在这个存在着超凡与神秘的世界之中，谁掌握了情报，谁便占据了先机。 夏亚伸出手，微微摊开。 下一刻，那枚夹带着星辉，铭刻着半朽世界树烙印的信件，便悄无声息地被夏亚从空间口袋中具现而出。 他的食指微微律动，一道又一道被席尔薇雅所施加在其上的封印也随之一一解开。 紧接着，那枚信封便被夏亚所拆开，具现出了其中的文字。 【尊敬的「逐星者」夏亚.埃古特冕下。」 【你于神圣历346年，在苍庭古国之中的奋战，成为了人类史的转折点之一】 【逐星者，这是赋予成为人类历史转折点，奠基人理，完成「星之开拓」之人的殊荣。】 【所以，这也是一份来自于黄金黎明的邀请函。】 【也许你曾经听说过我们，也许没有，不过这一切都并不重要……】 【我们是人类历史的见证者，也亦是人理的守望者，维系着正确的历史进程。】 【我们曾见证过纪元的开端，也亦曾聆听过纪元的终末。】 【也许你从未听闻过我们的名字，但是想必，你一定听说过黄金王莱茵的名号，他便是我们曾经的一任领袖。】 【如果你愿意加入黄金黎明，请在下月一日凌晨时分，遵循着邀请函中的灵性指引，参与我们的集会。】 在夏亚阅读完信件的刹那，那封信便带着点点的星辉飘荡而开，再也无法寻觅到分毫的踪迹。 “逼格倒是挺高。” 夏亚看着眼前化为星辉飘散的信件，在心中暗道了一声。 看看人家的说法。 「历史的见证者」，「人理的守望者」……这牛逼简直吹到天上去了。 最关键的是，人家似乎真的有吹牛逼的资本。 黄金王莱茵，那可是开辟了神圣历，将头像刻印在全大陆每一份金币上的大人物。 夏亚当初还没抱上席尔薇雅和伊莎黛拉这两条大白腿的时候，可是每天都盯着金币上那莱茵王的人头，眼巴巴地期盼着一块能掰成两份花。 而这样牛逼的大人物，就只是人家黄金黎明中的一任领袖而已。 而根据知识圣杯所补充的信息，黄金黎明这个古老组织，其准入门槛，最低都是传奇。 唯一的例外，便是所谓的「逐星者」。 唯有完成了「星之开拓」的人方才可以被称为逐星者…… 何为「星之开拓」？ 比如古人治学，比如开辟了通往新大陆的航道，再比如魔导科技，奥术知识的启蒙者。 每一位，都是在历史上留下过伟大功绩，成为了文明转折点的英雄。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么说来，我还是沾了席尔薇雅的光？” 夏亚的思绪飞速转动。 单单只是苍庭古国内部的小打小闹，根本谈不上什么成为历史的转折点。 他能被认定完成「星之开拓」，主要还是因为，他改变了席尔薇雅的命运，或者说，也亦直接促成了「白塔」的诞生。 白塔作为纯粹教书育人的学术组织，在灾厄大地时期，成为了文明传承未曾断绝的灯塔。 可以说，因为他救下席尔薇雅所引发的蝴蝶效应，直接改变了未来人类史的走向。 “以黄金黎明的位格，能够发觉我在苍庭古国历史残响中的身份倒是不足为奇。” “毕竟我在进入第一次历史残响的时候，还完全没有隐藏身份的概念，直接就是原模原样地本色出演。” “再加上后来那场晚宴中，席尔薇雅和我都暴露在了整个大陆的焦点之中，被看出点名堂来也有迹可循。” “不过这么说来，自己该隐的那个马甲，对方应该是毫不知情。” 夏亚不由松了口气。 说起来，他该隐的那个马甲，其实也完全担得起「逐星者」的名号。 而且还是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完成的「星之开拓」，完全不用沾席尔薇雅的光。 虽然所留下的名声是负面的那种就是了。 “看来这黄金黎明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嘛，连自己该隐的马甲都看不穿。” “每个月一日的集会吗……” 夏亚回忆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 还有，信件溃散之后，那丝丝缕缕的星芒所汇聚而成的，一缕莫名的指引。 他可以感受到，只要遵循着这缕指引，自己的灵性本源便可以跨越主物质位面的壁垒，抵达某处高远的地方。 “这就是那个什么黄金黎明每月集会的地址？” “是的，主人。” 知识圣杯在魂约空间中恭敬地显现出文字。 “黄金黎明应当是掌握了某种古老的神秘，也许涉及到了世界树的力量……其每月聚会的所在地独立于主物质位面之外。” “也不存在于已知的次级位面，星界，灵界的任意一处地方。” “唯一参与集会的办法，便是在每月一日的凌晨时分，顺着灵性指引参与。” “不到时间，那么别说是半神了，就算是真神也无法窥探那片……” 知识圣杯还在不断刻印文字。 但是下一刻，它的动作便微微一僵。 因为它看到夏亚的周身，忽然闪烁起了璀璨的星辉。 漆黑的雾气弥散而开，夏亚的灵性本源便这样顺着灵性的指引，消失在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只留下魂约空间中的知识圣杯看着那又一次生成的小黑屋，一脸懵逼。 自家这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 夏亚感受到自己的周身被漆黑的雾气所笼罩。 让他仿佛置身于云端。 这方唯有黑雾的世界不属于主物质位面，也亦不属于灵界，星界。 但是却又带着高远的位格，远不像那些附属位面，次级维度一般天生降格。 “明明还没到时间，自己怎么就到这里了？” 此时的夏亚也同样有些茫然。 他原本只是想着随意尝试一下，顺便记下那个灵性指引的方位。 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就真进来了。 而且甚至根本不需要他自己耗费精神力，仿佛是这片黑雾在主动迎接他的到来一般。 “我现在是越来越好奇，自己身上到底藏着什么隐秘了。” 夏亚看着这上下翻涌，仿佛是在欢迎自己到来的黑雾，沉默了片刻。 他并非是傻子。 如果说自家那不靠谱的系统什么的，还可以用作为穿越者机械降神的福利来强行解释。 但是哪怕除此之外，自己身上的异常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明明哪怕是伊莎黛拉这样的王座，借助圣剑的力量抵达过去，也会受到历史修正力的约束，只能顺应历史的大势来行动，若是强行违背便会迎来不可抗力的毁灭。 可是自己两次穿越历史残响，但是不论自己在其中做什么，哪怕是造成了天大的影响，却都未曾受到过什么太大的阻碍。 还有自己那诡异的第四魂约和不死之身。 这一切无比暗示着，自己身上所藏的隐秘很不一般。 不过真要如此说来，他的出身还真有些不清不楚。 从他记事之时起，自己便是被北境锡兰的一位老冰原猎人所收养，但是按照那位老人的说法，他其实是在冰原中一处遗弃的废墟里发现的自己。 “有机会的话，还真得回锡兰一趟看看了。” 夏亚的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怀念。 他不是那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的人，以夏亚的性格，他更喜欢谋定而后动，掌控住全局，如此方才安心。 夏亚的念头微动。 下一刻，他的身后，黑色的雾气翻涌。 数道淡金色的枝干，便在他的身后编织而开，化为了一方由金色枝条所编织而成的王座。 夏亚在那枝干所编织而成的王座之上坐下，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我才是这方世界的主人？” “按照知识圣杯的说法，这处黑雾便应当是黄金黎明这个古老组织的聚会之所。” “而现在，被我牛头人了？” 夏亚在其中尝试了片刻。 这里并非是实体的世界，而仅仅只是灵性本源的所在。 但是，自己却确确实实地在其中，拥有着许多权柄。 良久之后，夏亚的尝试完毕，伸出手轻轻敲打着自己座下那方金色的王座把手。 “这样一来的话。” “我在艾斯嘉尼亚中的计划，倒是可以方便许多。” 从始至终，夏亚都并没有忘却，自己还身处在扭曲的历史之中。 而他现在的第一目标，便是将那错误的历史纠正。 “祸国者……该隐。” 夏亚的眼眸微微眯起，回忆起了如今的历史书里，对于该隐的评价。 “那么，便让该隐，还有晓。” “真正的，成为一回祸国者吧。” …… 弗雷斯塔帝国，帝都。 王座之间。 银发的女人，正独自立于冷清的宫殿内。 她的面前是一副巨大的画布。 此刻这卷作品已经临近完成，仅余下最后的收尾。 银发女人的手中没有画笔，她仅仅只是伸出素白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画卷上便有璀璨的笔触被一一勾勒而出，栩栩如生。 这是一副磅礴的画卷。 画面之上，是一道身穿黑底红云的长袍，头戴漩涡面具的单薄身影。 背景是夜色中的巨大山谷。 山谷对面，则是无数漆黑如墨的狰狞魔物。 而那道单薄的身影，便这样直面身前的千军万马，背对众生。 夜空之上，则是刺穿了夜幕，散发出无穷无尽璀璨星芒，从天穹坠落大地的圣枪。 …… 清冷的月光透过王座之间的窗扉落下。 洒在伊莎黛拉的俏脸之上，照亮了那双宛若枯井般幽寂的美眸。 “现在伱的模样，还真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幽暗的黑影编织成虚幻朦胧的黑裙身影，在王座之间的一旁悄然显现。 “黑姬，我和你很熟吗？” 伊莎黛拉的视线并未从那副画卷上移开，唯有清冷的声音在王座之间内回响。 黑裙倩影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在正确的历史中，和你有些交集。” “早已经忘记了。” 银发女皇的面容不变，就连那幽寂的眸子中都未曾有分毫的情感显现。 她连头都没回。 “虽然记不得在另一段历史中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在此处，我和你之间，只是纯粹的敌人。” “你想这具影之身被彻底留在这里吗？” 黄金的光辉显现，圣剑的威压骤然爆涌，那是独属于王座的威压，足以让普通的传奇都为之重创。 只是，在圣剑显现的前一刻，那黑裙倩影便已经化为了流淌的阴影，消散在夜色中。 “与朱月合作，换取长生的代价……便是遗忘人性，遗忘过往的记忆，遗忘凡俗的情感。” “变成面目可憎，让当初的自己都难以认清的模样。” “如果我告诉你……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一场误会，你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徒劳……” “而你现在的模样，就算是该隐真的复生，也只会觉得扭曲狰狞，对你心生厌恶的话。” “你会，后悔吗？” 黑影消散，唯留下那银铃般的声音，在王座之间回荡。 伊莎黛拉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副画卷之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 是画卷中，那单薄的少年背影之上。 “不后悔。”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勾指起誓（二合一）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 “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 酒店的房间之内，夏亚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发动精神力，确认着自己空间口袋和魂约空间中的种种事物。 “道具储备确认无误。” “精神状态尚可。” “机械构装物，不死金属「龙蛇水银」，黑骑士机体，灵子聚变反应阵……确认完毕。” “readyperfectly。” 依然是与此前进行苍庭古国历史残响终幕前一样的确认语。 做完这一切后，夏亚方才缓缓转身。 然后，看向了身后的艾若拉与席尔薇雅。 “那么，开始吧。” 夏亚的声音很平淡。 就仿佛他即将去做的事情，仅仅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郊游。 但是，落在身后的银发魔女眼中，这句话的分量，却又是那般的沉重。 席尔薇雅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黑发黑眸，身形修长。 英俊的面容上轮廓深邃，神情淡漠，让人难以看穿他的心中所想。 与苍庭古国覆灭的那一日，席尔薇雅在燃烧的废墟之中，所看到的少年模样一般无二。 当初，便是这位黑发的少年将席尔薇雅从无边的黑暗中拯救，给予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成为了她生命中最耀眼的那一束光亮。 只是，与那一夜不同。 此时此刻。 席尔薇雅的心中清楚，面前少年眼中的决意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位女性而存在。 席尔薇雅的唇间微动，却最终又停了下来。 她只是，感受着心中所泛起的酸意与苦楚。 良久之后，她方才感受到自己的心中稍稍好受了几分。 夏亚又一次听到了空灵的声音在自己的精神海洋中响起。 “夏亚哥哥，你真的确定要再进一次历史残响吗？” 只是，与往日那平静淡漠的清澈声音相比。 此刻席尔薇雅的言语中，却带上了难以言喻的纠结。 “你之前从千年前历史中回来的那次，便应该知道如今的光阴长河究竟有多么狂暴。” “哪怕是顺流而下回归原本的节点，夏亚哥哥你都差点迷失在时光裂隙里了。” “更何况，是再一次的逆流而上。” 席尔薇雅看着夏亚的眼睛“夏亚哥哥，我知道你身上还藏着隐秘……若非如此，你当初以二三环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穿越历史，来到我的身边。” “但是……” 苍银魔女那空灵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你应该清楚，这次不一样。” “是啊，这次不一样。” 夏亚很坦然地点了点头。 通过自己的第二魂约，他已经清楚地得到了闪闪的回馈。 仅凭闪闪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那通往历史残响的道路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阻碍，再想进入难度极高。 “所以，我才需要席尔薇雅你和小艾留在当前时间线里，为我破开历史长河。” “同时，用圣枪，还有依靠着我们彼此之间的羁绊，成为我从历史长河中回归时的指引与道标。” 席尔薇雅的嘴唇微动。 “一定要去吗？” 话语依旧空灵而清澈，却带上了些许的波澜。 “怎么说呢……” 夏亚想了想，轻声开口：“其实单纯从绝对的理性上来讲，我是没有什么再进一次历史残响的必要。” 这句话是事实。 他的第二次系统任务其实已经完成……虽然是出于意外，但夏亚确实已经收获了「祸国者」这样的千古骂名。 任务奖励更是早已经发放了大半，就算再一次进入历史残响之中还能再收获一定的奖励，但与其所代表的风险相比却完全不成正比。 至于错误的历史什么的就更不用纠结，正如知识圣杯所言那般。 空想带终归会被修正力所修正，一切扭曲和错误终将被纠正，而铸就了错误之人则会被抹杀……这是在这个世界存在之时便烙印于最底层的基础法理。 从第一纪至今，这一定理从未被打破过。 所以哪怕伊莎黛拉干出了那样惊世骇俗的壮举，除了晨曦教廷试图插手过以外，几乎所有半神与真神都对其坐视不理。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如今伊莎黛拉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之事。 既然是泡沫，那么纵然再是繁盛，再是鲜花着锦，也终归会有破灭的那一天，这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 神话生物的寿命何其漫长，甚至足以横亘纪元的变迁……伊莎黛拉的所作所为落入祂们眼中，简直就是在追逐幻影，毫无意义可言。 白白葬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王座之身。 “可是……” 夏亚微微摇了摇头。 他同样看着席尔薇雅那双苍银色的眼睛，没有逃避。 “很遗憾，正如席尔薇雅你所见，我就是那样一个追逐着梦幻泡影之事的家伙。” 夏亚微微笑了笑。 “如果此时此刻的我，不去将那位走入了歧路的皇女殿下拉回来，那夏亚也就不是夏亚了。” “就好像当初在苍庭古国之时，不论诺顿亦或者是黄昏古神对我所发出的邀请是多么的真诚恳切，并非是与我虚与委蛇，而是真的想和我分享权势与神座……” “我也依然，会选择向祂们开出那一枪。” 他轻轻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眼前苍银魔女的脑袋。 那纯银色的长发，手感还是那么的柔顺，和记忆中的一样。 察觉到了夏亚的动作，席尔薇雅不由睁大了美眸。 这个动作是那么的熟悉。 在当初，她还不是传奇，也亦不是白塔之主，而仅仅只是一位家族宅邸里天真浪漫的大公之女时。 夏亚哥哥，便经常便这样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边和她讲些苍庭公国之外的故事。 讲三圣贤雪山的巍峨壮丽，讲黄金原野的无限辽阔，讲海中人鱼族在礁石上哀歌，泪水凝结为珍珠的浪漫爱情…… 这是席尔薇雅心中最珍贵的回忆，哪怕历经五百年的光阴也依然历久弥新，未曾有过分毫的褪色。 而在五百年后再度见面……虽然两人彼此都默契的未曾提起。 但是实际上，曾经的无知少女变成了君临天下的王座……伴随着身份与地位的转化，伴随着两人实力的逆转。 席尔薇雅发现自己与夏亚哥哥之间，还是多出了一层隐晦的隔阂。 这并非是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所刻意为之，不论是席尔薇雅还是夏亚都并非是那种会太在意身份和地位的人……但这份隔阂却确确实实的存在，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五百年前，布伦斯塔特家族宅邸中那最初的模样。 所以席尔薇雅方才会那么的痴迷让自己精神所化的白猫去撒娇卖萌，冒着被发现社死的风险也不以为意，正是因为席尔薇雅已经发现了，唯有以这样的身份，她才能自如地和夏亚亲近。 但是此时此刻，席尔薇雅却分明感受到，两人间原本那难以言明的不自然感，却在此刻宛若冰雪般消融了。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白塔之主，而依然是那個天真的大公之女。 在午后的阳光里蹲坐在院落的一角，少年那修长的手搭在自己的脑袋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开启时光通道吧，席尔薇雅。” 黑发少年的话语依然是那么的深邃，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好。” 席尔薇雅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犹疑。 正如当初不论夏亚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信以为真一样。 席尔薇雅那素白而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 下一刻，虚幻的光阴长河便在苍银魔女的周身弥散而开。 由原本短暂的涓流，不断扩张，不断延展，化为了怒涛轰鸣的江海。 而在那怒涛奔涌的时光长河的最上游。 夏亚看到了一柄煌煌的黄金之剑，以及那手握黄金之剑的漠然虚影。 淡金色的辉光在她的周遭化为了一方国度，将历史的流向截断。 夏亚的的念头微动。 紧接着，他的周遭同样也溢散出了古老的，宛若年轮般的虚影，与那虚幻的时光长河缓缓同调，同步。 而夏亚的身影也开始了缓缓淡化，以很缓慢的速度向着上游驶去。 这是与夏亚此前任何一次历史残响都截然不同的体验，每前进一分都遭遇了极大的阻碍，哪怕依靠着席尔薇雅的帮助也极为缓慢。 “怎么了，小艾？” 夏亚的身形微微虚化，看向了房间另一旁的金发少女。 从刚才开始，艾若拉便始终未曾开口，而仅仅只是用那双宛若冰雪般淡漠的天蓝色美眸注视着自己。 “因为我要去将皇女殿下带回来，所以生闷气了？” “虽然对伱们而言我一去一回可能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以我的体感而言，在那边的时光可能是以数年来计数的。” 夏亚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女，张开了双臂：“分别之前，不给自家男友和未婚夫来点福利吗？” 艾若拉眨了眨眼睛，凑到了夏亚的身前。 只是，她却并未如夏亚所猜测的那般，来上一个临别之吻或是抱抱之类的福利。 艾若拉只是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尾指。 然后，小心翼翼地搭在了夏亚的小拇指之上。 夏亚不由微微一怔。 这个动作他很熟悉，毕竟就来自于他作为穿越者的记忆……只是，小艾上一次和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是八年前的那个北国的雪天。 “你在说谎。” 艾若拉用极小极小，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开口。 夏亚一愣。 “你在真正有把握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用「相信我」这样的说辞。” “只有在撒谎时，才会反复用「readyperfectly」，「相信我」来强调，因为你不想让我和席尔薇雅小姐担心。” “我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两人的尾指相钩，带着冰凉的触感。 艾若拉用那双碧蓝色的美眸直视着夏亚的眼瞳。 “所以，这是新的誓言。” “我们这一路上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不论生与死，贫与富。” “而期限，不再是「一百年不许变」，也不是一千年，一万年……” “而是，永远。” 夏亚微怔了一下，刚想要开口。 但是下一刻，那席尔薇雅手指间的虚幻时光长河便骤然翻涌，仿佛是冲破了圣剑的关隘。 夏亚的身形飞速溃散，朝着历史的上游，飞掠而去。 那是曾经名为艾斯嘉尼亚的国度，也亦是旧纪元与新纪元交替之时。 并非是为了任务奖励这样肤浅的理由，而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意志。 夏亚，便这样来到了那黄金之国的尾声。 也亦是，布满荆棘的终幕。 …… 神圣历，元年。 艾斯嘉尼亚，千年之城。 这是一方幽暗而清冷，被永夜的帷幕所笼罩的古城。 并不立于大地，而是处于星辰之间，群星所汇聚的海洋间。 下方的艾斯嘉尼亚大地之上，已经肃清了伏提庚和深渊魔物们的圆桌骑士们正统领着士卒，如火如荼地在全境巡视着。 他们正执行着那位骑士王的命令，誓要胜勇追穷寇，将所有异族都清扫出这片大地之上。 但是，唯独所有人，不论是骑士，诸侯，亦或者是贵族和晨曦教会，却都默契地避开了这方高悬于天顶的城池。 这是那位骑士王的旨意。 也正因如此，明明同处一地，可这座被永夜所笼罩的死寂城池，与下方征伐四起，却又生机盎然的疆土却又仿佛分隔着两个世界。 没有星光，也亦没有太阳的光辉。 仅仅只有时而银月的清辉洒落，为这方古老的城池平添了几分冷清的色调。 万千银白的棺木堆砌在这一方古老的城池之中，其中却没有一丝一毫活物所存在的踪迹。 城池的深处，是一方寂静的花园。 月光冷彻，照亮了那花园中唯一的生灵。 黑裙少女微微抬起了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她那被阴影与夜色所笼罩的眸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丝讶异。 这方宛若死去的城池。 久违的，迎来了除了她以外的第一位访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夏亚，开始速通（二合一） 神圣历元年，艾斯嘉尼亚。 天空之下，大地之上。 漆黑的不死金属化为了流淌的液体。 夏亚的眼中，炼金矩阵所化为的微小符文正在缓缓地旋转着。 炼金术的术式被施加在了这些流淌的不死金属之上，继而在结衣的操控之下，在夏亚的脚下汇聚为了一方又一方漆黑如墨的金属平台。 那漆黑如墨的金属平台悬浮于虚空之间，每当夏亚抬脚之时，后方的平台便溃散而开，化为游散的粒子，继而在夏亚的前方汇聚为新的台阶。 一片又一片的金属阶梯在虚空中接二连三地生成。 而夏亚便这样踩着阶梯，一步步地向着夜空中走去。 星夜之间，一方朦胧的城池在群星汇聚而成的海洋中若隐若现。 “这便是，艾斯嘉尼亚所传说的……千年城？” 夏亚的步伐很从容，但是速度却一点不慢。 只能说，他的第五魂约选择用来契约结衣，这一步是真的走对了。 利用炼金矩阵操控液态不死金属的能力，令夏亚在极大程度上补全了此前的短板。 真正实现了海陆空高机动性的作战能力。 别说是在天空之中了，在夏亚向结衣导入了潜水载具的图纸以后，就算是哪天他需要深入海底最深处，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实现。 夏亚一边胡思乱想着，高空那轰鸣的暴风吹拂着他的脸庞，让他的黑发也变得有些凌乱。 不过，他的步伐却丝毫不变，坚定不移地向着那座被夜色所笼罩的城池走去。 通关历史残响的最终幕，绝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按照系统的描述，「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不过是新手任务而已，但饶是如此，哪怕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那最终和诺顿，或者说占据了诺顿身躯的黄昏半身的一战都让夏亚油尽灯枯，足足昏死过去了三天之久。 而这一次的艾斯嘉尼亚就更不一般了。 仅仅只是前两次进入，敌人便已经由诺顿那般在神性加持下方才达到六环的伪称号级，变成了货真价实的传奇，甚至还不止一位。 更别提，因为夏亚所作所为而引发的历史效应。 这处历史残响，已经完全偏离了原先的走向。 来自深渊的真神「朱红之月」，还有如今神性大于人性的伊莎黛拉……都有可能会站在夏亚的对立面。 而夏亚此行的目的，也不再只是简简单单的完成系统任务，而是将错误的历史纠正。 同时，将已经成为了空想带之王的伊莎黛拉，完好地送回正确的历史之中。 这是无比困难，甚至几近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夏亚最大的优势，便是情报。 如果说，原本的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对于夏亚而言还被蒙着一层历史迷雾，让他难以窥探清真相。 那么，此时此刻，在获得了知识圣杯之后。 对夏亚而言，千年之前的历史迷雾，便已经宛若云雾般消融。 重新进入历史残响之前，夏亚停留在奥术之都洛基亚的酒店房间之中，花了整整数周的时间，不断地向知识圣杯询问。 将有关千年前艾斯嘉尼亚的全部信息，全部情报都事无巨细地掌握。 然后，在结衣的算力辅助之下，这些信息在夏亚的脑海中经历了数以百万次的推演，模拟。 最终，在那只能通往破灭结局的上百万条badend路线中，筛选出，唯一通往「happyend」的正确道路。 而此时此刻，夏亚所需要去做的—— “那就是，将名为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 “速通。” …… 夏亚的脚步很平缓，但是速度却分毫不慢。 原本，这座永夜的天空城还仅仅只是云端之上一方模糊的微影。 但是很快，千年城的轮廓便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夏亚轻轻跃下，在那浮空城外围的碎石上站稳，眼中的炼金矩阵符文缓缓旋转，将身后那漆黑的不死金属「龙蛇水银」溃散，收回了「空间口袋」之中。 啪嗒。 啪嗒。 夏亚穿行在不夜城外围的巨大碎岩之间，时而起跃，宛若行走在宇宙间的小行星带。 片刻之后，那些巨大的浮空碎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巨大宏伟的青铜门。 这是不夜城的门扉。 透过门扉，可以看到后方那若隐若现的宫殿群落。 而伴随着夏亚的到来。 那浮空的宫殿之中，青铜大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然后，缓缓向着一旁洞开。 很显然，这座千年城的主人，早已发现了夏亚的到来。 夏亚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他很坦然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一步步地走进了那夜的宫殿中。 …… 按照外部这方漆黑宫殿的风格，内里倘若出现两排身着重甲的护卫以及高高在上的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面相威严的宫殿主人，应当也是毫无违和感的。 可是，当夏亚转过一个拐角时，眼前的景象却忽然变得一阵明亮。 眼前出现的是一片称不上广阔的青翠草地，与碧绿青草相伴的是一朵朵粉色的小花，以及一棵几人环抱粗细的大树。 而在那棵大树的荫蔽之下，则是一方破旧的秋千。 黑发金眸，身穿墨色古典长裙的少女正端坐于秋千之上，随着晨风的流淌微微摇晃着。 她的身后是一本本堆叠的书籍，她的膝间便有一本，正被她仔细地阅读着。 少女的五官很精致，唯独那双金色的眸子仿佛被夜色所笼罩一般，带着些许的朦胧。 漆黑如墨的发丝间可以看见一对若隐若现的凸起，深沉的阴影在她的衣物间若隐若现，长裙层叠却不繁复，镶嵌着点点星辉，仿佛深夜的天空。 她的身体较为虚幻，有往外荡出涟漪的迹象，脸庞仿佛蒙着层层薄纱，朦胧却异常秀美。 她微微伸出手，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仿佛是得到了感召一般，在上方来回绕飞了几圈之后，小心翼翼地扑腾着那绚烂夺目的翅膀，朝着少女伸出的手降落而下，落在了她那白皙的指尖。 和那蝴蝶逗弄了一会之后，她方才抬眼望向了夏亚，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中既有困惑也有些许的戒备。 但是更多的，还是那浓郁的好奇—— 就仿佛是一只黑猫，正迈动着优雅的脚步，打量着自己领土上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欢迎你的到来……陌生的人类。” 那清脆悦耳的话语只是刚刚出口，却在金眸少女有些错愕的目光中，被夏亚所开口打断了。 他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黑裙少女。 片刻之后，夏亚的脸庞上流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其实，我们已经见过几次面，谈不上是陌生人了吧。” “而且，明明早已经知晓过往所发生的一切，却还是在这里装嫩，观察着我那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模样。” “没想到，那位被誉为西大陆灰色世界王者的「夜之女王」……居然在暗地里，还有着这样恶趣味的一面。” “你说是吧……” 夏亚笑了笑。 “奥古蒂娜小姐？” …… 伴随着夏亚话语出口。 他分明的看到，面前的黑裙少女眨了眨眼睛。 那被夜色所笼罩的美眸里，原先的清澈与稚嫩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悠远的古意，仿佛跨越了亘古的岁月。 原本笼罩在她美眸之上的，那淡漠的夜色与阴影褪去了几分，显露出了其中赤金色的，宛若熔岩般的光泽。 黑裙少女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 下一刻，仿佛是判断出了夏亚的话语并非试探，而是信心十足的断言一般。 她那微微蹙起的精致眉头缓缓舒展而开，气质也随之陡然一变。 明明身形，容貌与气息都没有分毫的差异，但是夏亚却分明地感受到，眼前的少女仿佛换了一个人。 不再是先前那清澈的少女。 而更像是一位，统御着黑夜与隐秘的女王。 “虽然我确实有想过……因为容貌，气质之类的原因，被你察觉到艾斯嘉尼亚的黑姬与后世的奥古蒂娜是同一个人。” “但是……你是怎么确定，此刻的我，拥有着来自未来的记忆？” 不再是先前那清澈的少女嗓音。 沙哑而慵懒的话语声，回荡在寂静的花园之中。 而她的这般言语，显然是承认了自己便是那位「夜之女王」奥古蒂娜。 奥古蒂娜那赤金色的美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意外之色。 哪怕是王座与半神，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感受到时光长河，也不代表着便真的可以随意穿越时空…… 不然的话，席尔薇雅早就回溯时光探查苍庭古国的真相了，根本就用不着建立白塔埋葬己身五百年之久。 甚至，就算是寻常的真神，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不然的话，随便碰到个对手敌人啥的，就直接穿越到对方弱小时将其抹去，那直接就无敌了，纯属玩赖的。 除去真神之上连存不存在都无法知晓的更高位阶，想要穿越时空，皆需要依靠那些诞生于创世之初的古老圣遗物。 例如圣剑。 再比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暗影议会拥有着圣遗物「时之沙漏」，许多情报的校验，便是用这件圣遗物所完成的。” 夏亚轻声开口：“而我知道，「时之沙漏」还有另一种用法。” “那便是，耗尽其中所储存的全部时之砂，将自己的意识送往过去自己肉体所存在的某個时间节点。” “奥古蒂娜小姐如今，便应该是使用了这样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送往了过去吧。” 伴随着夏亚的话语，奥古蒂娜那赤金色的眸子里，光芒更炙热了几分。 “明明在当前时间节点的不久之前，你连确认一些不怎么隐秘的历史情报，都需要跑来暗影议会购买。” “但是如今，却连时之沙漏这件最古老的圣遗物之一的具体效用都能够知晓。” 黑裙少女用那双赤金色的眼眸打量着夏亚：“你也获得了一件全知系的圣遗物？” “「愚者的大图书馆」，「命运石板」，「观者日记」……还是那个废话很多的该死杯子？” …… 愚者图书馆，命运石板，观者日记……也都是全知类圣遗物吗？ 听着奥古蒂娜的问话，夏亚不由暗暗思索。 时之砂商城的兑换里并没有这些圣遗物的选项……是因为没解锁，还是压根就换不到？ 还有—— “废话很多的该死杯子” 看来小牢杯的名声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啊。 等等，听奥古蒂娜的语气，似乎不止是听说，而是真正与其接触过，甚至吃过小牢杯的亏。 按照小牢杯的说法，它已经失落了超过两千年……嘶，奥古蒂娜的来历，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久远。 难怪在她的眼里，自家大老婆都只是“小姑娘”而已。 那奥古蒂娜的年龄得有…… 夏亚小心翼翼地把这个不礼貌的想法收了起来。 他可是吃过席尔薇雅的亏的，这些王座的精神力一个比一个强大，自己若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情绪波动稍大一点，说不定就被对方什么时候偷听了心声。 夏亚的面容不变：“奥古蒂娜冕下不愧是最大的情报贩……灰色世界的女王，这么快就接近了答案。” 在他的对面，奥古蒂娜的身形也重新变得慵懒了下来。 她那素白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 下一刻，漆黑如墨的阴影，便在奥古蒂娜和夏亚的身后，编织为了两方座椅。 “既然你获得了某件全知系圣遗物，那么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奥古蒂娜斜靠在阴影之座上，用那双赤金色的眸子审视着夏亚。 “伱不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返回这处历史残响之中，想必是为了救伊莎黛拉那个小姑娘吧。” “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情。” 她的眸子在夏亚的脸庞上停顿了片刻，继而转开，不再与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 而是将目光垂落向千年城的下方，那辽阔的艾斯嘉尼亚大地之上。 那是曾经的艾斯嘉尼亚王都，也亦是如今正在被兴建的白垩之城——「卡美洛」的方向。 “那位骑士王，已经斩断了自己的过去与未来。” “利用圣剑的力量，她在时光长河之外，开辟起了一片自己的空想带。” “与我不同，我只是利用「时之沙漏」的能力将未来的意识回溯到这里，我所能使用的力量与权柄与意识回溯前毫无差异，而且也会受到修正力的约束，无法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但是，作为空想带之王的她，则已经独立于了历史之外，不存在弱小之时。” “即便你费尽心力地回到神圣历元年……但你将要面对的伊莎黛拉，却不会是你记忆中的那位骑士王少女，而依然会是那位后世经历了千年光阴的腐蚀，神性大于人性，执念也已因为朱月而扭曲的赤色女皇。” “哪怕你亮出了你该隐的真实身份，在朱月的扭曲下，也未必有什么大用……一切也都可能无法回转。” 奥古蒂娜俯瞰着下方悠远的大地，轻声开口。 “即便这样，你也依然要去救她吗？” “当然，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既然是我所酿造的因果，那么便应由我来偿还。” “若是不这么做，那我也就不是我了。” 夏亚的回答不假思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了身后的座位。 但紧接着，夏亚便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黑裙少女。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我这次来不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千年城中的你。” 夏亚微微顿了顿，然后方才在奥古蒂娜那有些错愕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我的第四魂约，还有那诡异的不死性。” “便是因为，黑姬小姐你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奥古蒂娜：败犬？我怎么输啊（7k） 千年城内，夏亚与奥古蒂娜间原本还显得有些轻缓的氛围，又变得冷彻了起来。 奥古蒂娜微微抬起了那双赤金色的眸子。 其中所流露出的光辉，不再是先前那清澈的少女模样，反而更像是一位睥睨天下的女皇。 直到此时，奥古蒂娜方才第一次在夏亚面前，流露出了几分那符合「夜之女王」名号的威严。 并非单纯的传奇，而是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君王。 感受着面前夜之女王那哪怕相比席尔薇雅也丝毫不逊色的气势，夏亚的动作却未曾有分毫的动摇。 他只是平静地伸出手。 漆黑如墨的不死金属转化为微小的利刃。 噗嗤一声，夏亚的手掌间割裂出了一道细小的豁口。 但是紧接着，还未来得及等待血液从伤口中流出，那道小伤口便飞速止血结痂，就连疤痕都迅速淡化，继而消失不见。 “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一切异常事情只要发生，那么便必然会存在其缘由与背后的法理。” 夏亚的目光落在自己那结痂的伤口之上。 “这种不死之身的能力，太像血族了。” “当然，寻常血族的复生能力，是绝对做不到这样地步的……不惧怕阳光，大蒜，银器，就算是十字架与圣水，也没法让我产生不适感。” “而哪怕是被全力解放的圣枪轰击成了碎末，我也依然可以完好无损地复生。” “这种能力，比起所谓的「复生」，「自愈」……倒不如说是，概念层面的不死性。” 夏亚的眼眸微微抬起，用淡然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奥古蒂娜。 “普通的血族做不到这样，就算是传奇级别的血族亲王也同样不行。” “但是，倘若是被选定为「朱红之月」降临容器的真祖黑姬，却未必做不到这种事情。” “就好像真神哪怕烟消云散，但只要信徒的信仰存在一日，便有朝一日能从遥远的星界归来一般。” …… “仅仅只是对于不死性的猜测，你便认定了我是你第四魂约的契约者吗？” “正如你所说，概念性的不死，并非只是「朱红之月」的专有。” 听完了夏亚的陈述，奥古蒂娜那沙哑的声音方才再次饶有兴致地响起。 “其实，还有些其他原因啦。” 夏亚想了想，再度开口：“比如，我那次拜访暗影议会在帝都的据点——暗夜花园的时候，奥古蒂娜冕下，你对我的态度有些过于反常了。” “一桩普通的情报交易，却引动了你的影之化身亲临……后来甚至还提出让我用身体还债。” 夏亚的面色依旧平静：“当时的我连四环的大师级御兽师都不是，天赋虽然出众，但也仅此而已……按理来说，根本不值得一位传奇，不，是王座对于我如此另眼相看。” “还有博尔吉亚家的晚宴那次……暗影议会明明在数百年间都一直恪守着中立的原则，但是那一次在星界，你却将逃窜的古德里安追杀至死，从客观角度来讲，无疑也是在帮助我抹杀仇人。”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偏爱。”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或许有人会对异常之处置若罔闻，不放在心上，但我的性格，让我无法对这些异常之处置之不理” 夏亚的目光淡然：“所以，奥古蒂娜冕下，能请你讲一讲吗？” “我们彼此之间，这份平等契约的由来。” “还有，艾斯嘉尼亚千年前的历史，在被伊莎黛拉她篡改为空想带前，原先的模样。” …… 奥古蒂娜并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端坐在那阴影所编织而成的座椅之上，几缕阴影化为荆棘，缠绕在奥古蒂娜那素白的指间，被她随意地玩弄着。 良久之后，那清澈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第一纪末，第二纪初。” “深渊真神「朱红之月」在那场横亘第一纪与第二纪，主物质位面与深渊的战争中落败。” “被黑塔的原初八页之一毁灭了神躯和大半个神国，不得不携带着神性与权柄，还有那残存的神国碎片，蛰伏于星界之上。” “哪怕对于一位不死的真神而言，那也是难以想象的创伤，如果只是这样循规蹈矩地等待复苏，那这复原的年限也许得是数千年，乃至于万年。” “所以，朱月为了重组新的神躯……” “选择了同样专长于黑夜，阴影与隐秘的权柄的我，作为了祂所选定的降临容器。” “或者说，便是外人所说的，第一位真祖。” 奥古蒂娜那双赤金色的眸子里，属于少女的清澈略微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深邃的古意，宛若跨越了亘古的岁月。 而夏亚则只是平静地听着。 后世的考古界所研究的领域大多集中在本纪元的历史之中，对于旧纪元的历史隐秘更是知之甚少，几近于零。 不过，在获得了知识圣杯之后，夏亚也算是恶补了许多知识，他所知晓的历史隐秘，就算是相比于那些古老的半神与王座也不会逊色多少。 第四纪便是夏亚现实中所生活的纪元，以神圣历的开辟为节点。 夏亚所身处的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则是第三纪与第四纪的交汇处。 至于第一纪，哪怕是知识圣杯也了解不多，因为它的权能只能了解当下，而第一纪则在知识圣杯诞生之前。 而第二纪的象征——便是奥术的启蒙，巫师与御兽师体系的开辟。 还有，黑塔的建立。 没错，虽然当今西大陆上将极黑之塔，真红之塔与白塔并称为“巫师三塔”。 但实际上，白塔是由「苍银魔女」席尔薇雅在第四纪中段所创立，历史不过五百年之久，在三塔中就是个纯纯用来凑数的小老妹。 真红之塔，或者说红塔稍微好些，但也是第三纪尾声方才萌芽。 唯独极黑之塔，诞生于第一纪终末，直接影响了第二纪的开辟。 按照知识圣杯的说法——极黑之塔是奥术与巫师，魔法的起源，甚至可以说是西大陆文明史的开端。 当然，知识圣杯这玩意本身便是由大贤者的灵魂结晶所孕育，和黑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说出来的话语究竟有几分是屁股不正所带来的吹捧，又有几分真实，那便说不太清楚了。 “啧，不愧是知道牢杯，甚至可能被它坑过的人物，奥古蒂娜也来自第二纪吗？” “还有，按照奥古蒂娜的说法。” “完全状态，全盛期的深渊真神「朱红之月」，竟然是被黑塔最初的一位八页给打成了残废？” “既然是黑塔的八页之一，那便说明那位原初八页并未走上成神之路……以人类的躯体，打残了一個真神？第二纪的巫师们都这么夸张的吗？” “现在的黑塔八页的准入门槛也仅仅只是传奇而已，而能打残一个全盛的真神，就算是寻常的王座也做不到吧。” “不知道自家老师，和那位原初八页相比谁更猛些……” 夏亚在心中暗暗思索。 而另一边，奥古蒂娜在短暂的追忆之后，则又开始了讲述。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夏亚的脸庞之上。 “朱月需要新的躯体，或者说降临的容器。” “但是，被选定的容器，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成为祂的躯壳的。” “只是，那毕竟是一尊真神……有着太多的手段去侵蚀，腐化祂所选定的猎物。” 奥古蒂娜的眸子中，金光微微闪烁。 “比如，以一半的神性为代价，赋予了我吸血冲动。” “真祖的身份，赋予了我更强大的力量，但是吸血冲动却等同于诅咒。” “每一次吸血冲动被激发，都会令我向着吸血堕落，或者说，朱月所期望的容器的方向，更前进一步。” “为了平复吸血冲动，我不得不消耗大量的精神力用来抑制己身……但是这份欲望却会不断积累，不得不用永眠去压制。” 她的眸子微微扫过千年城之下的大地。 “朱红之月的信徒们，在第二纪末的那场战争中便已经随着神国的崩毁而陨灭殆尽。” “不过两个纪元的时光下来，朱月也已经恢复了些许的力量，并以这些力量，制造出了自己新的眷族，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吸血鬼。” “他们是朱月最虔诚的奴仆，也亦遵循着朱月的旨意，自诞生起，便不断寻找着我的踪迹，想要让我彻底在吸血欲望中堕落，成为他们的主所期望的，最为纯粹完美的容器。” 奥古蒂娜的目光扫过夏亚的眸子，似乎想要从夏亚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不过最终却一无所获。 “我知道，在外人眼中，我与那些吸血鬼都是同族。” “但是——其实那些血族在我看来，勋爵也好，亲王也罢……都不过是朱月手中的傀儡而已，同样，也是我的敌人，生死大敌。” “所以，我屠戮了整个血族的祖地——千年之城，将其中的六位血族亲王，还有其中大大小小的食尸鬼，死徒，血仆都屠戮殆尽。” “此后，我一边狩猎那些残余的血族，一边将自己封印在千年城里，用永眠来压制自己伴随着时间被愈发积累的吸血冲动。” “只是，那终归只是权宜之计，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吸血冲动的积累会越发的占据我的精神力，最困难的时刻，我不得不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力量都用于压制吸血冲动之上。” “也正因如此，在不久之前朱月的算计之下，我的吸血冲动还是被触发了。” 奥古蒂娜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容，伸出了那猩红的小舌舔了下嘴角。 “正如伱所见，你成为了我第一次吸血的对象。” “或者说，按照那些血族们的叫法，你被我「初拥」了。” “这是寻常血族发展自己子代的方式，一般而言，被初拥者不论原先的种族，都会被转化为同样的吸血鬼。” “当然，我并非寻常意义上的血族，并不会将你真的变成血族，但通过那次初拥，我们也签订了平等契约……我体内一部分朱月的神性和权柄也借此被分享给了你。” 她的眸子中带着笑意，但笑意之下，却潜藏着夏亚所难以看清的幽光。 “第二纪的那一战，彻底陨落，只能等待漫长的时光从遥远星界归来的真神都不在少数……而朱月还能够保留下部分力量和意识，正是因为其的不死性，哪怕在真神中也亦是最强一批的存在。” “这便是，你身上第四魂约异常，还有不死性的由来。” 奥古蒂娜将目光收回，微微垂落眸子。 “既然你通过契约获得了不死性，也分享了部分朱月的神性与权柄……那么你也自然而然会进入祂的视线，成为被选中的容器之一。” “而因为这份初拥的缘分，你会和我一起合作，对抗朱红之月。” “最后，将这片大地上所残余的血族彻底剿灭，并且最终合力将当前残缺状态的朱月所击败。” “用你的话来讲，就是将祂打回泉水，进入了复活读条，不被买活的话，数千年内都不可能再度降临干涉主物质位面。” “而整个艾斯嘉尼亚虽然会因为失去该隐而有些悲伤，但在滚滚的历史大势之下，崭新的帝国也依然会被建立，而那位骑士王则会在生命走到尽头，寿终正寝之时慨然赴死……” “如果，空想带的扭曲不曾出现的话……那么，上述我所说的，就该是艾斯嘉尼亚历史所应有的发展。” “只是，如今的历史却出现了偏差。” 奥古蒂娜垂落眸子，看向大地尽头的白垩之城。 夏亚同样垂眸，向着那座将来会被命名为「卡美洛」的圣城看去。 明明所见的，是无数工匠们干的热火朝天，一片火热，生机勃勃的风景。 但是，在夏亚精神力利用星界所达成的「星界视野」之中。 此刻明明是正午时分，那看起来恢弘神圣的帝都，却正笼罩在一片血色的夜幕之中。 一轮朱色的红月，正高悬于天空的最高处。 血色的月光倾洒而下，洒落在了那道漠然而冰冷的窈窕身影之上。 明明手握圣剑，明明身穿着那熟悉的军服，但是此刻的伊莎黛拉，却与夏亚记忆中的那道身影截然不同。 不再是那个虽然凛然严厉，但时不时还会流露出几分少女心思的皇女……而是仅余下了神性的「赤色女皇」。 奥古蒂娜说的并没有错。 由圣剑所开辟的空想带，已经独立于了时光长河之外。 所以，哪怕回到了神圣历元年，但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夏亚所要面对的并非是那个熟悉的骑士王阿托利斯，而是在千年的执念，还有朱月的腐化侵蚀中，变得陌生，变得偏执，变得面目可憎，再也看不清少女模样的空想带之王。 “为了追求长生，为了在英灵殿里等待你的归来……伊莎黛拉她，选择了与朱月合作。” “主动容纳了朱月的神性，成为对方的容器，以此为代价，换来了真神那近乎于无限的寿元。” “但是，这样做的代价，便是她的人性会逐步被属于朱月的神性所吞噬，直到最终完全神灵化，成为——” “新的神明，「朱红之月」。” …… 奥古蒂娜的话语言罢，看向夏亚。 而夏亚则微微抬首，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所要做的，反倒是简单明了许多。” 他指了指那被血月所笼罩的圣城，还有圣城中央，王座之间的方向。 “无非就是两个敌人。” “一个朱月，一个皇女殿……哦不对，在这里得称呼她为女皇陛下。” “既然是第二纪就被打残的老登真神，那老登就该有退场的觉悟，乖乖地陨落，滚去星界等复活读条就完事了。” “至于皇女殿下的话，倘若能清醒的过来自然最好，倘若依然醒不过来，那就用友情破颜拳打到她醒过来。” 夏亚微微笑了笑，摊了摊手：“多么简单的事情，你看，胜利的法则已经确定了。” “当然，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奥古蒂娜冕下，你会帮我的吧，好歹也是打的你的仇人。” “可以……虽然现在朱月选择了另一件容器，但是倘若朱月真的获得了新的躯体，重新降临于世，那也是我所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奥古蒂娜点了点头。 但是紧接着，她的目光便锁定在了夏亚的身上。 “不过，你真的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你先前以该隐的身份，完成了很多惊世骇俗的壮举，比如终结之谷的那一战，并且最终都能够全身而退。” “但是，你应该知晓，那是你依靠朱月的不死性所做到的事情。” 奥古蒂娜的目光幽幽。 “可是，一旦与朱月为敌，不论最终成功与否……都就意味着，你会失去那不死之身的加护。” 夜之女王的视线扫过夏亚的脸庞:“你的本体不过六环……哪怕靠着那种魔导构装物的加成能匹敌传奇，但是连亲王弗兰德那种货色都有直接攻击心脏的异能……别的传奇自然也有破开外在防御攻击本体的方法。” “更何况……你将要面对的，还远非是普通的传奇。” “而是一位，手持圣剑的王座。” 奥古蒂娜那轻声的话语，在千年城寂静的花园中回响：“你不怕死？” “当然怕。” 夏亚的回答不假思索。 “可是，人被杀就会死，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不想死的话，那我从一开始起，便不会选择回到一千年前了。” “况且……” 夏亚的眸子里，结衣的符文微微旋转。 已经提高到「超凡入圣」熟练度的仓库中，一枚巨大的，有着流线型金属外壳的构装物，正反射着银白色的光辉。 流行线的金属外壳之上，用端正的中文印刻着一行文字—— 「沙皇炸弹」 看着自己被填充地满满当当的武库。 再阅读着结衣通过魂约传递而来的，经由数百万次模拟和遴选，最后确定的唯一路线。 夏亚的嘴角，也不由流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况且，即便没有了不死之身……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输。” “我觉得吧，如果说总共一百成的话，那朱月与皇女殿下的胜算，应该不会超过五成。” 他的目光看向那轮妖异的血月。 明明是并不怎么强壮的单薄身形，但是这一刻，奥古蒂娜却分明感受到，有一股不逊色自己的强大气势，正从夏亚的身体里勃发而出。 “骑士王的传奇，是时候落幕了。” …… “我需要一些时间去完成准备和部署。” “那么，夜之女王冕下。” “七天后，卡美洛见。” 夏亚很平淡地向奥古蒂娜挥了挥手。 然后方才起身，向着千年城外走去。 看着那道远去的少年背影，奥古蒂娜那双美眸中微微闪烁。 那是必胜的心态。 以及，必死的信念。 这份庞然的自信与觉悟……与她记忆里的那道身影缓缓重合，一般无二。 “为了伊莎黛拉这个小姑娘，不惜做到这样的地步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方才看向渐行渐远的夏亚，轻声开口。 “可是，这样一来。” “我对于你而言，又算什么呢？” 夏亚的脚步停顿了。 他并非听不懂奥古蒂娜话语中的暗示。 实际上，自从经历过席尔薇雅这件事情之后，夏亚便已经对这些事情极为敏感。 什么陌生女人找上门，对自己表露出特别好感与偏爱之类的事情，简直和席尔薇雅一般无二。 再联系到奥古蒂娜此前所说的，未曾被扭曲的，正确的历史。 想想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无外乎在对抗朱月的过程中并肩作战，然后自己那「红颜美少年ex」的特性又被触发了之类的。 但是，夏亚却并没有回头。 “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在你记忆中的正确历史里究竟发生过什么，让奥古蒂娜冕下你对我产生这样的偏爱。” “但是，那是此时此刻的我，所未曾经历过的事情……” 夏亚很清楚，一位从第二纪至今，还是暗影议会主人的王座……其好感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只需要稍微表现地暧昧一些，那便意味着一条新的白花花的大腿和数之不尽的软饭。 可是……奥古蒂娜所描绘的那个正确的历史，于他而言算是前世也好，是另一种可能性也罢……但是他却确实未曾经历过。 既然自己对眼前的夜之女王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情……那他便不能回应对方的期待，连些许暧昧的可能夏亚也不愿存留。 他确实花心，但是倘若真这样做了，那便不是花心，而是人渣了。 夏亚之所以会选择接受席尔薇雅的感情，甚至用告白回应，也并不是因为席尔薇雅是白塔之主，是王座……而是因为他也在苍庭古国历史残响中的那段往事里，日久生情地喜欢上了对方，仅此而已。 “能够成为奥古蒂娜冕下的契约者与合作对象，是我的荣幸。” “所以，目前为止，在我眼中，我将你视为很好的朋友与盟友，也可以说是交易伙伴。” “仅此而已。” 说罢，他的身形迅速缩小，在千年城的尽头消失不见。 …… “看这架势，我自己是要成败犬了？” 奥古蒂娜看着夏亚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有些怔神。 不过她的面容上倒并非真的有“成为败犬”的遗憾。 甚至恰恰相反，奥古蒂娜那冰雪般精致的俏脸之上，反而勾勒起一抹弧度。 “不过也是，他真要在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用若即若离的渣男式发言，装傻充愣地把我吊着……” “那他，也就不是我所熟悉的，所忠诚的那个夏亚了。” 奥古蒂娜的眼眸中，忽然涌现出了一抹追忆，怔怔地失神。 这样敏锐却又自信，对于自己所认定的事情便绝不动摇。 简直就是「榆木脑袋」，「亚撒西」的反义词。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夏亚……” 良久之后，她才从那追忆中回过了神来，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过……你还是被我骗了。” 奥古蒂娜伸出素白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 她和夏亚的交谈，绝大部分都是真话，唯独，在两点上做了隐瞒。 她与夏亚的平等契约，并不是因为那次被朱月所暗算的吸血初拥…… 而自己心中，那份对夏亚的好感和偏爱……也并非是源于这段第三纪终末艾斯嘉尼亚的历史。 而是，源于更早之前。 早到黑塔还未建立，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神战还未爆发，那个讨人厌的知识圣杯还仅仅只存在于大奥术师们的概念与假想之中。 而彼时的奥古蒂娜还不叫奥古蒂娜，而还仅仅只是刚刚破壳而出，懵懂地看向这方世界中自己所见到的第一位生灵之时。 千年城中刮起了微风。 而那从始至终都笼罩在奥古蒂娜周身的阴影与夜色，此时此刻也悄然淡化。 流露出了她那原本难以看清的，朦胧夜色遮掩之下的真容。 赤金色的竖眸。 以及，那漆黑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犄角。 不同于魅魔那粉色瑰丽的犄角，奥古蒂娜额间的角虽不怎么狰狞，却带着威严的弧度。 外人往往将血族视为独立的种族。 但是作为最初的真祖，在被朱红之月选定为容器之前，奥古蒂娜却还有另一个种族…… “你当初可是亲口说过要当龙骑士的。” “呵，败犬？我怎么输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悼亡者的归来（三合一） 神圣历元年，凛冬之月，三十一日。 艾斯嘉尼亚王都，外城区。 “再过三个小时，便是王所约定的，开国圣仪的时间了吧。” “嗯，从今往后，我们脚下的这方城池，将会被抹去卑劣之王伏提庚所赐予的旧名号，而被冠以全新的名字——圣城「卡美洛」。” “听我在圆桌骑士团中担任预备役骑士的叔父说，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陛下了。” “据说，陛下会将这方崭新国度的名字，命名为「弗雷斯塔帝国」……” 街道中，传来了民众们那夹带着欢喜和兴奋之情的交谈声。 平民们此刻，还犹自带着刚刚从战争状态中脱离而出的侥幸神色。 毕竟那场讨伐伏提庚，将那位卑王按死在王座上的战役也才过去不过一年的时间。 这片大地只是刚刚从连绵数百年的战争中解放而出，和平才刚刚降临，被深渊魔物和叛乱者，山贼流寇们所践踏过的灾土还百废待兴，每一个幸存下来的灾民们都仍然记得先前的祸乱，这是唯有漫长的时间才能抚平的伤痕。 但是饶是如此，他们的面容之上却仍然挂着憧憬的笑容。 对于那个即将建立的，由王所许诺的，理想之国的憧憬与向往。 “只是可惜，该隐冕下却看不到这个，他所期望的，用生命去缔造的——” “没有饥荒，没有灾民，人人都可以安居乐业的理想之国了。” 不知是谁低声地开口说了一句。 让那原本因为即将到来的开国圣仪而欢呼沸腾的人群，在刹那之间，情绪也变得低落了几分。 “是啊——” 有人取出了黑底红云的长袍，将其穿戴在身上，目光中带着缅怀和感伤。 “他曾经目睹过最黑暗的夜，所以方才会对那份炙热的光明，如此向往。” 此时此刻。 距离终结之谷的那一战，还有那贯穿了星穹的天谴之枪降临，已经足足过去了数個年头。 可是，该隐，还有晓组织的名号，却并没有随着他本人的战死而消减分毫。 甚至，在那位骑士王和联军的主动宣传推广之下，该隐，还有那「改变世界的拂晓」的内涵，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被流传到了艾斯嘉尼亚每一位居民的耳畔。 哪怕物资还算不上富饶，但是不论是贵族还是骑士，甚至是平民，有不少人都会添置一件晓组织的制服，成为了晓的支持者。 而作为创始人的该隐，时至今日，在民众们的口中已经不再是一个战死的历史人物。 而是在民众不断的感怀，传唱，发酵之下，成为了一个符号。 甚至是，一种信仰。 “咦？” 忽然有人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城门旁。 那是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少年，黑发黑眸，身形修长挺拔，穿戴着朴素的风衣。 在他的身旁，则是一位同样黑发黑裙的少女，眸子朦胧，被夜色所遮掩，裙摆下是漆黑的丝袜，脚下则是一双羊皮长靴。 两人从城门中走入，穿行在街道中，很快便消失在了湍急的人流之中。 “怎么了？” “没，没什么……” 那人回过头来。 圣城卡美洛即将建成，帝国的开国圣仪也即将进行，这段时间有大量外地的居民前往王都，或是为了搬家迁移，或是为了参加开国圣仪，倒是也算不得稀奇。 真正让他有些在意的，是两人的发色。 艾斯嘉尼亚的主流发色或是棕色或是金色，黑发的族裔颇为罕见，只在北地和黄金平原一带有所分布。 当然，仅仅如此也不足为奇……但是，按照圆桌和誓约家族中流传出来的信息—— 那位平日里穿戴着漩涡面具的该隐冕下，便是黑发。 甚至就连那位少年的身形，也与英灵殿中的塑像，还有女皇陛下所亲手绘制的，描绘该隐终结谷一战时景象，并被命名为《拂晓》的画作中，那道背对众生的背影有些相似。 不过很快，那人便摇了摇头，打消了心中这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看到了两位少数族裔的兄妹……应该是从北境或者是黄金平原那边，前来过来观看开国圣仪的旅人吧。” 他随意应付了一句，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晓之长袍上，心中的缅怀与悲伤再次奔涌而出。 纵然形体和衣着之上再是相像。 但是，那终归不是该隐冕下。 该隐冕下已经死了，死在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夜里。 他语气有些沉重，一字一句虔诚地开口。 “该隐冕下，你看到了吗？” “这盛世，正如你所愿。” …… “没想到路人居然会把我们认成是兄妹，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夏亚穿行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街区里，身旁则跟着奥古蒂娜，那些平民的议论也同样伴随着微风的流淌传进了他的耳中。 虽然相隔千年，但是这里便是卡美洛没错。 哪怕许多建筑物都有所差异，但是主干街道和街区的划分，却和夏亚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这一次夏亚并没有戴面具，而是直接以真面目素面朝天地示人……反正在这个世界里，他用该隐马甲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戴着面具，并无人知晓他的真容。 夏亚看了眼身旁跟着的奥古蒂娜，尤其是那黑裙之下的黑色丝袜：“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的一身打扮，和你那夜之女王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吗？” 他发现，奥古蒂娜似乎有随意在御姐模样的「夜之女王」和少女模样的「公主黑姬」之间随意切换的能力。 而不知道为何，奥古蒂娜似乎更喜欢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少女的那一面，让人完全看不出这其实是位从第二纪活到现在的老登。 而且这位夜之女王喜欢装嫩也就算了，就连衣着打扮也紧跟后世的潮流，在千年前的卡美洛城中画风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他所认识的其他老太……老婆，不论是席尔薇雅还是海瑟薇，至少在穿着上还是比较传统的。 至少，夏亚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席宝或是自家金精灵师酱穿上黑丝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强行调动精神力，收敛住了自己那不断发散的思维。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将幻想付诸于行动……不过席宝也就算了，要是让自己老师穿黑丝的话，就算是闪回怀表也未必救得了自己吧。 “用你的话来讲，我好歹也是整个西大陆最大的情报贩子。” 奥古蒂娜素白的手指在空中轻点，幽暗的阴影在半空中汇聚，又为自己添上了一件漆黑的小礼帽。 “调查人类种族最新潮的时尚穿搭，自然也是情报收集的一环。” “人类种族？” 夏亚抓住了华点：“话说回来，你在成为真祖之前，原生种族应该不是人类吧？” “能够从第二纪存活至今，你也是长生种吧。” “我家老师曾经说过，她和你是老相识，难道伱像我老师一样也是高等精灵？” 他侧过头，想看看奥古蒂娜乌黑发丝间的耳朵形状，但是视线却被轻薄的夜色所遮掩，难以看清。 “好歹也是小店的常客了，我想夏亚你应该知道小店的规矩。” 奥古蒂娜轻笑了一声。 “窥探一位王座的原生种族……这可是「死告天使」级别的交易，而且你询问的还是暗影议会首领的情报，那就得更高一级，达到了「普罗米修斯级」。” “怎么样，想好怎么支付代价了吗？盗火者级别的情报只能用圣遗物来交易，亦或者是……” 她眼眸带笑，盈盈地注视着夏亚：“用你自己来换。” “买不起，告辞。” 夏亚直接摇了摇头。 开什么国际玩笑，以前位阶低微时还没感觉，现在他可是清楚的知晓「圣遗物」这个词汇的含金量。 那可都是真正触及到规则领域的宝物，就连寻常的真神也无法制作……虽然其中也有知识圣杯这种不靠谱，拉低了含金量的货色，但圣剑与圣枪的威能，他可是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纯纯的外挂。 当然夏亚也清楚，这就是奥古蒂娜变相拒绝回答自己问题的说辞，不然她先前在千年城内向自己透露了那么多旧纪元的隐秘，可也没有额外收费过。 两人又并肩在卡美洛中走了一阵。 直到正午的骄阳微微下落。 当—— 悠远的钟声，从内城区的皇宫中向外传荡而开。 而伴随着那声传荡全城的钟声，霎时之间，整个外城区都沸腾了起来。 然后，万千汹涌的人流，尽数向着内城区，向着皇宫的方向涌去。 所有人都知道。 这是，开国的典仪即将开启的宣告。 …… 摩肩接踵的拥挤人流中。 唯有夏亚与奥古蒂娜站立不动。 喧嚣纷乱的人群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却又在即将身体接触时自行避开。 明明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条街道，却又仿佛泾渭分明地身处，两个世界。 “你看出来了吗？” 奥古蒂娜赤金色的眸子俯瞰向身旁汹涌的人潮，那冰冷却又漠然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嗯。” 夏亚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能感受到卡美洛城中，这些平民们的呼吸，还有心跳声。 但是，在星界视野之中—— 映入眼帘的，却仅仅只是一方空荡，没有生机的城池。 唯有那夜幕下的血月光华，成为了卡美洛中的永恒。 “他们，这些平民还有卡美洛中的一切。” “都只是，空想带之中，那旧日的幻影吧？” 夏亚微微伸手，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轻巧地落在了他的指尖，扇了扇翅膀，然后方才再度飞走。 而夏亚却仅仅只是闭上了眼睛。 那只蝴蝶也好，还有那些平民也罢，都是真实的生命，也亦是真实的血肉之躯。 但是，作为空想带里，独立于时空之外的生灵，它们却都已经被剥夺了未来。 失去了未来，失去了全部的可能性，仅仅只是作为过往的幻影，存在于那方独立于时空外的空想带中。 被那轮红月与空想带的主人所操控着，宛若提线木偶一般，遵循着那命定的轨迹。 这是一座死去的城市。 无数被剥离了命运的亡魂，在这座永恒的神国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往复着旧日的幻影。 “最可悲的，还是他们自己吧。” 夏亚的目光看向那一位位面带欣喜的平民。 “明明已经死了，成为了失去命运，失去未来的幻影……却依然觉得自己还活着，觉得自己拥有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力量。”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当夏亚再一次睁眼时，他身上的装束已经悄然更换。 不再是那朴素的风衣，取而代之的，则是绣着红色云朵的漆黑长袍。 漩涡状的面具遮掩住了夏亚俊秀而线条柔和的五官，唯剩下刻着划痕的护额，还有系着风铃的斗笠。 时不时有路过的路人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过也没怎么过多停留。 伴随着数年时间的发酵，卡美洛中的绝大部分民众，都可以算得上是晓组织的支持者。 至于模仿该隐装扮的追随者，自然也是不计其数。 只不过，能够精细模仿到这个地步的，倒是称得上罕见。 而夏亚仅仅只是微微张开了双臂，那漩涡面具之中的眼眸里，炼金矩阵的符文微微旋转。 不死金属在虚空中炼成。 载着那道，身穿黑底红云长袍的单薄身影。 向着高空不断升去。 “那么，奥古蒂娜。” “我们开始吧。” …… 卡美洛，内城区。 皇宫的最高处，王座之间。 孤高的身影独立于王座之间，那苍银的座椅之上。 她俯瞰着身下的内城区广场之中，那从四面八方涌入，愈发拥挤而欢腾的人群。 明明这是该普天同庆的日子，但是作为开国圣仪的主角，她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唯有冰冷到了极致的漠然。 良久之后，她方才侧过了身子。 然后看向王座的下方，那巨大的圆桌旁，一一矗立的骑士们。 “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陛下！您曾经说过，要创建一个人民自立自强，没有神明存在空间的理想之国，为此，你甚至拒绝了晨曦教会的邀约和扶持。” “可是，现在您都做了些什么？” 身穿银铠，宛若骄阳般的强壮骑士猛地站起了身子。 “晨曦教会所信仰的七神，好歹也是正神……虽然也亦是神明，但总归遵循着部分的秩序。” “可是，陛下您却要与一尊深渊的古神合作，甚至不惜将卡美洛化为对方的神国，将帝国的子民化为朱月的信徒？” 高文顿了顿，再次大声开口。 “请否定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妄加揣测所擅自做出的妄想！” “是梅林在死前被朱月所蛊惑，想要迷惑吾等，分裂君王与圆桌骑士，让我们自相残杀所安排的阴谋诡计！他身上的剑伤也并非来自圣剑，而是朱月伪造的！” “其实您根本不准备这么做，更不准备与「朱红之月」合作！”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王座之上那道孤高的身影。 但是，回应高文的，却并非是那严厉的呵斥与否定。 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而漠然，不带生机的话语。 银发飞扬，流露出了少女精致的容颜。 但是，从此之中，高文却寻觅不到一丝一毫，当初这位少女之王女扮男装，化名阿托利斯时那熟悉亲切的模样。 “高文卿，你所收集的情报并没有错。” “梅林，便是死于圣剑之下。” 漠然的声音在王座之间内回荡。 “晨曦诸神给不了我想要的，但是，朱月可以。”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此时此刻，对于逝者再是浓烈的哀思，等到数百年过去，经历数十代人的更替之后，也只会被世人所淡忘，化为历史课本上一个纯粹的符号。” 王座之上，女皇的目光微微垂落。 落在了皇宫旁的英灵殿中，那巨大画卷里，背对众生的身影之上。 “他曾经说过——一个人真正死了，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将他所遗忘的时候。” “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他被世人所遗忘，我要亲眼看到，他的英灵之身归来的那一刻。” “若要以此为目标，便唯有永恒。” “利用朱月和圣剑的力量，将卡美洛，将圣城永久地固化在空想世界之中，定格为永恒的不朽。” “这便是，我所做出的选择。” 骑士王冰冷的话语，打破了高文那最后一丝的幻想。 “我当然理解，我所选择的这条路，是与你们身为骑士所坚守的信条相悖的存在。” “所以，要继续跟随我也好，要离去也罢，又或者是在这里全员团结起来打倒我也无所谓。” “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 …… 五分钟的光景一瞬即逝。 有圆桌骑士选择了追随与臣服，或是出于对于自己效忠之王的忠义，或是了解到双方力量差距后所选择的隐忍，亦或者是从一开始就对骑士美德之类的信条不怎么上心。 于是，他们的精神力被那轮血色的月华烙印上了朱色的印记，成为了这方永恒神国之中，那“永恒”的一部分。 但是，更多的圆桌骑士选择了反叛。 “陛下，不！” “阿托利斯！” 高文的双目赤红，发出了悲吼。 “若是该隐冕下……若是该隐他还在的话！也一定不会想要看到你为他做这些事情。” “我敢保证，若是被该隐他看到你如今这般狰狞陌生的模样，他一定会对你憎恨，乃至于厌恶透顶！” 在高温悲吼出口的那一刹那。 王座之上，伊莎黛拉那双美眸中微微波动了一下。 但是很快，那血色的月华，便将那些许的涟漪覆灭。 她只是沉默地看向下方这些曾经并肩作战，此刻却对自己拔剑相向的下属与同袍们。 锵—— 伴随着清亮的鸣响，圣剑出鞘，剑刃透出了冰冷的寒光。 与那些成为了旧日的幻影，成为了朱月神国中的亡魂还不自知的普通平民，以及那些位阶不高的贵族和低阶超凡者不同。 圆桌骑士之中，存在着相当数量的传奇。 传奇强者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时光长河的存在，开辟空想带的动静，必然会被他们所察觉。 因此，从始至终，这一战。 这一场圆桌骑士的内斗，都无法避免。 在独立于历史的朱色空想带中，这场血腥残忍的战斗，早已经循环往复地被重复了无数遍。 至于战斗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普通的传奇，纵然占据着数量的优势，又怎么可能战胜一位同时持有圣剑，还获得了一尊古神加持的王座。 片刻之后。 王座之间内，最后一缕血花飞溅。 血色的月光洒落，将一切污浊吞没，不余痕迹。 圆桌骑士中，选择臣服者接受了被朱月侵蚀，成为了神国一员，成为血族的命运。 而那些不从者，则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迹，沦为了空想带中只能按照既定轨迹行动，失去了命运与未来的亡魂和旧日幻影。 锵—— 圣剑归鞘。 伊莎黛拉缓缓转身，走出了王座之间。 然后，向着那无数民众汇聚的广场方向走去。 那是开国的圣仪。 也亦是，所谓「永恒」的开端。 这也是空想带中既定历史的一部分，早已经经过了她这位空想带之王的无数次改写和编纂，对伊莎黛拉而言熟稔无比。 然而下一刻。 伊莎黛拉的脚步忽然停顿，某种出乎她掌控的意外发生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 那喧嚣的欢腾消失不见，她听到了数以万计的民众惊呼声。 紧接着，伊莎黛拉的眼眸微微收缩。 在她的视线之中。 一道黑袍红云，头戴漩涡面具的身影。 正从远方缓缓升起。 那绣着红云的黑袍，在半空中的暴风吹拂下猎猎作响。 风铃声伴随着那斗笠的摇晃传递而来。 最终，那道黑发的单薄身影，定格在了千米之外，与整座圣城的最高处王座之间所齐平的高度。 俯瞰众生。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让世界感受痛苦（三合一） “那是……什么？” 内城区的广场之上，有人喃喃的开口。 于是，原本正在等待开国圣仪的人群中，那喧嚣的欢腾之声，逐渐淡化。 继而，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地抬头，然后注视着远空之上，那道逐渐升高的红云黑袍身影。 艾斯嘉尼亚境内，没有人不知道，那身长袍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个图腾，一个已经被神化了的象征。 “该隐冕下？” 有人喃喃开口。 但是很快，那开口之人便被一旁身穿银甲的士兵大声反驳：“荒唐，该隐冕下早就战死在终结谷之战里了！” “由陛下和多位传奇位阶的圆桌骑士们亲自确认，怎么可能有错？” “这不过是模仿该隐冕下的装束，贸然闯入的贼人而已。” “不过——” 那位士兵也同样抬头，将目光落在了那半空中的身影之上。 作为曾经跟随着那位骑士王征战四方，并且曾经亲自在战场上与那些深渊魔物们交战的士兵，他的位阶虽然并不怎么高，但二环的实力，其精神力也已经远超了一般的平民。 而在他的精神感知中。 这道远空之上的身影，正散发着磅礴而摄人心魄的气场。 这种气势，哪怕是他所属军团中的那位称号级的军团长，也远远无法与之比拟。 能够与其所比肩的，唯有他曾经惊鸿一瞥过的那几位传奇位阶的圆桌骑士。 “这位冒充该隐冕下的，也是一位传奇？” “卑王伏提庚未曾被剿灭的残党?还是大陆其他国度之中为了染指艾斯嘉尼亚的这片土地，所派遣而来的强者？” “在开国圣仪即将进行的时间节点前来，这个贼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如此的念头，让那位士兵心中不由一阵慌乱。 不过很快，他便重新镇定下来了心神。 如今的帝国，可早已经不是最初刚刚组建之时，那个由一群散兵游勇所组建而成，连凑出一位传奇战力都勉强，只能夹杂在晨曦教廷和伏提庚军队中苟且偷生的弱小势力。 所谓乱世出英雄。 多年以来的血战，早已经磨砺出了一支货真价实的百战之师。 如今的帝国，才是这方大地上真正的主人，早已经不惧任何强敌与挑战。 而似乎是为了回应民众和士卒们的期待一般。 刹那之间，几道同样强盛的精神力，从内城区的中心弥散而出。 随后，数道流光，自内城区的皇宫中冲天而起。 “是圆桌骑士冕下们。”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加雷斯，崔斯坦和阿格规文冕下，都已经抵达了传奇位阶。” “果然，我就知道！” “如此重大的事情，一定会有圆桌骑士出手驱逐贼人的！” …… 远空之上。 三道流光停滞，显露出了其中身披骑士铠的身影。 有人骑着威武狰狞的狮鹫。 也有人召唤出了元素妖精系的宠兽，用风属性的技能载着自己御风而起。 三名在整個大陆之上都已经杀伐出了自己赫赫威名的圆桌骑士，以三角战阵的站位，将中间的那道黑底红云身影包围。 作为传奇，他们或多或少都已经拥有了浮空或是飞行的能力，而不是只能将战场拘束于大地之上。 “阁下，欢迎来到帝国的开国圣仪。” “只是，不知道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首的崔斯坦具现出了自己的武装。 他手中的缰绳微动，身下那只有着巨大膜翼，一看就流淌着高纯度龙血的飞龙翕动双翼，带起了狂乱的风暴，向着中间微微逼近了几分。 崔斯坦也亦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是从那位装扮酷似该隐的人影之上，他可以察觉到不逊色于自己的威胁感。 再加上此刻对方还未暴露态度，于是崔斯坦也不准备直接以刀兵相向，而是准备先礼后兵。 万一对方是个其他国度派来，只是凑巧不懂礼节的使者呢？ 可是，还未来得及等待崔斯坦开口。 下一刻，他便看到，那道身穿晓之长袍的身影微微转身。 被三位全副武装，而且并肩作战许久，配合默契的传奇圆桌骑士以三角战阵包围，那么除非已经晋升王座，不然对任何一位传奇而言都是极大的风险，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陨落。 而被三角战阵围杀，那么阵中人就连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拥有。 然而，那位该隐打扮的神秘人却从始至终都未曾流露出分毫的慌张神色。 他只是沉默地等待着三人围拢，战阵成型。 然后，用漩涡面具之中那双淡漠的眼眸，缓缓扫过身旁的三人。 “加雷斯，崔斯坦，还有阿格规文。” 淡漠的话语从漩涡面具下传出。 “在开国圣仪上这个全帝国最重要的典礼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倘若那头大猩猩骑士还在的话，恐怕一定会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杀出来吧。” “而现在整个圆桌里的传奇，却只来了你们三个……” “也就是说……高文他们，果然已经不在了吧。” “而你们，则是圆桌中的叛徒。” “背叛了自己当初成为骑士时的誓言，也亦背叛了自己的信条。” “选择拥抱了朱月的怀抱。” “并且，亲手屠戮了自己的同袍。” 那道声音很平静。 但是落在远空之上三位圆桌骑士的耳中，却宛若平地之中的一声惊雷炸响。 崔斯坦原本紧闭的眼眸猛然睁开，骇然地看向夏亚。 明明圆桌反叛的事件才刚刚发生了没多久，梅林和高文他们的尸体都还未曾下葬。 但是，对方居然只从细节便精准无误地推断出了一切。 良久之后，他带着些许不确定开口：“该隐？” 不同于那些从未见识过该隐，而仅仅只能通过塑像，画作，还有吟游诗人们口中所流传的故事去幻想该隐形象的那些平民。 崔斯坦等人，是真正跟随着骑士王从微末中崛起的骑士，更是曾经与该隐共事过。 也正因如此，他们对于该隐的熟悉程度远非那些平民可比…… 不论是身形之上一些微小的细节，亦或者是那种特殊的气质，都让这几位圆桌骑士们产生了一些特殊的联想。 而此时此刻，伴随着对方那话语的出口，更是让他们心中的怀疑增加了几分。 “当初那一战，你没死？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从未现身？” “你知道王这些年里都为你做了些什么吗？” 崔斯坦的话语有些暴躁。 “你如果真的是该隐的话，那就证明给我们看！” 然而，面对崔斯坦那急躁的催促。 那位疑似该隐的来人，却仅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该隐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又何须我去证明。” “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别当谜语人！” 崔斯坦暴怒地开口。 “既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现在在开国圣仪的时候才回来，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纠正当初我所犯下的错误。” 该隐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却仿佛有着极大的穿透力。 不止是在远空之上。 更是在，整个内城区，整个圣城卡美洛之中回荡。 “我曾经以为，只要牺牲我自己一个人，便能为这片灾厄的世界带来曙光，带来破晓。” “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该隐张开了双臂，那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鼓荡。 明明那道远空中的身形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单薄。 可是落在所有的人眼中，却又是那么的宏伟，仿佛有着以一人之力，与整个世界所抗衡的力量。 “这里，并非是我所期望的，我所向往的理想之国。” “而只是被抹去了未来，失去了一切发展可能性的，无限循环的旧日之幻影。” “所以——” 他的目光俯瞰着大地之上，那座宏伟的神圣之城。 “崔斯坦卿，伱先前不是问我，我是谁吗?” “此刻的我，并非该隐，也并非那位无败的黑骑士——” “而是，匡正秩序的神明。” “沉浸在这样虚假的和平，虚伪的幻象之中的国度毫无意义。” “既然你们以暴力走上了错误的轨迹，那么便唯有用更为强大的，压倒性的力量去纠正。” “所以……” 漩涡面具中。 夏亚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所有自我的感情都随着光影一同消弭。 “我要做的事情，唯有一件。” “将这片由我与她所亲手创造，灌注了无数期待……却走上了错误道路的白垩之城，理想之国。” “亲手，葬送。” 仿佛是天军奏鸣的轰大声音，于整片天地之间浩然回响。 “接受痛楚吧。” “知晓痛楚吧。” “考虑痛苦吧。” “明晰痛苦吧。” “然后——” “从此刻开始，让这个错误的空想世界。” “感受痛楚。” …… “该隐！你要背叛王？” 远空之上，骑乘在飞龙之上的崔斯坦暴喝出声。 在这一刹那。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莫名的惶恐。 起初，还仅仅只是微弱的，未曾萌芽的种子。 但是几个呼吸之间，这份恐惧之种便飞速生长，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这种惶恐，哪怕是他当初在战场上，以还未传奇的六环位阶直面敌对的卑王伏提庚之时，都未曾体会过。 虽然不知道该隐的目的，更不清楚那份巨大恐惧的由来。 但是作为传奇，崔斯坦却无比相信自己那精神力与灵界和星界交汇，所产生的灵性预感。 况且，这位疑似该隐的神秘人，所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十分明了。 他要，毁灭卡美洛！ 毁了陛下耗尽毕生心血，所打造的这片国度。 “不，你不是该隐。” “我认识的该隐，是那个无论何时都会将王放在心头的第一位。” “忠诚无比，哪怕是面对死亡也绝不会行背叛之事的黑骑士，而绝不是眼前的你！” “你只是亵渎了该隐的肉体，用那些死灵法师和骨妖的恶毒咒法读取了该隐的记忆，可憎的冒名顶替者而已！” 崔斯坦的眸子逐渐冰冷了下来。 不同于高文那种将骑士八美德奉为至高的信条，宣誓效忠于王也只是因为想要践行自己骑士之道的圆桌同僚。 他是将对于王的忠诚放在最高位的骑士。 若非如此，崔斯坦也不会在忠义与骑士道无法两全之时，选择背叛自己的信条，对着曾经的同袍挥出锋刃。 也正因如此。 在此刻的崔斯坦眼中，不论眼前之人究竟是谁……是该隐也好，不是也好。 当他开始了对于陛下的反叛的那一刻，那么该隐便已经是自己的敌人，正如他此前对高文挥出刀锋一般。 当—— 七弦琴奏响，音波化为了万千切割空间的无形之刃，将该隐周遭的所有空间尽数封锁。 在他的身后，两道磅礴的魔力波动也同样积蓄而起。 作为在刚才的圆桌内战中，与崔斯坦做出了相同选择的骑士，加雷斯与阿格规文也同样选择了相同的道路。 然而—— 一个呼吸之后。 三位传奇的攻击，却都尽数落在了空处。 该隐的那道黑底红袍身影，仅仅只是如同水波般幻灭了一下，紧接着便重新聚合。 他们愕然地抬头，却仅仅只看到了该隐那漩涡面具之中。 那三轮，缓缓旋转的银月。 “所以，你们又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发动镜花水月的错觉？” 仿佛是失去了对他们的全部兴趣一般，夏亚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三位圆桌骑士一眼。 三位传奇，倘若在正常情况下那确实对他而言也算是货真价实的强敌，唯有以「黑骑士」的机甲姿态才能勉强抗衡。 就算底牌尽出战胜了对方，也只会是一场险胜。 然而。 当崔斯坦三人被朱月的神性所侵蚀以后，虽然面对其他人时这种神性会成为额外的加成，变得比以往更强大。 可是，对于被奥古蒂娜的平等契约所分享了朱月权柄的夏亚而言，这种神性就是纯纯的debuff。 朱月的信徒，其精神力对夏亚而言便等同于不设防，随意便能篡改，只需要稍微发动一下月读，便可以让对方陷入永恒的幻境之中难以解脱。 而夏亚也确实对他们这般旧日的幻影没什么兴趣。 他的动作微顿。 下一刻，那漆黑眼眸中的月读之影悄然融化，化为了结衣的运算符文。 信息锁解除。 万千道繁琐的信息流，透过结衣与夏亚的魂约，涌入他的精神海洋之中。 …… 星界之上。 那以「天谴之剑鞘」为名的巡航魔导装具，缓缓调整着角度。 然后，对准了下方那座宏伟的城池。 无数的数据化为了字符，经由结衣的加密与运算，化为了一条又一条繁琐复杂的轨迹。 绝大部分被否决。 然后，仅仅余下了唯一正确的轨道。 依然是那从天穹之上坠落的天谴。 只是这一次，夏亚所选择发射的载体，却并非是圣枪。 圣枪在上一次的完全解放后损耗了相当程度的力量，而就算是没有损耗力量，处于完全体状态下的圣枪，其实也有些无法满足夏亚的要求。 不同于由已经是王座的伊莎黛拉所执掌的圣剑。 圣枪受制于小艾的魂约，还未曾完全复苏到那完全体「风暴之锚，世界尽头之塔」的模样。 因此，哪怕是夏亚再来一次圣枪裁决，也绝无法奈何那伴随着空想带的诞生，已经恢复了相当一部分神国的朱红之月。 所以，这一次。 夏亚，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不依靠小艾所借出的圣枪，不依靠神秘，不依靠超凡。 而完全是，凭借着他一己之力的智慧所打造而出—— 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也亦从未被前人所幻想过的造物。 如果说，千年之后，那由黄金平原之上的诸侯同盟所打造的「古斯塔夫巨炮」，被誉为第四纪魔导科技的巅峰。 其足以杀伤到传奇强者的威能，更是让古斯塔夫巨炮成为了货真价实的禁忌武器，也亦是诸侯同盟最高的绝密，是足以镇压一国之运的底牌。 那么—— 早在第三纪的终末，也亦是第四纪开辟之初。 远比古斯塔夫巨炮更强大，更宏伟的魔导机械造物，便已经被实现。 “发射轨道——计算完成。” “二次验证，通过。” “安全锁第一重锁定——解除。” “第二重锁定——解除。” 然后。 “点火。” …… 卡美洛的最高处，王座之间。 明明残余下来的圆桌骑士们都已经离去。 可是，那道孤高的身影，却依然矗立在王座之间中。 骑士王的手中，那圣剑的黄金光辉闪耀而起，煌煌燎燃。 将周遭那幽深寂静的乌黑之影，还有轻薄的，宛若永夜的帷幕所照亮。 “奥古蒂娜。” “你真的觉得，凭你自己一个人，是我的对手吗？” 肃杀的声音在王座之间中回响。 “应该，不是小伊莎你的对手吧。” 宛若银铃般的笑声从那幽暗的永夜帷幕中传来。 “同时持有着完全解放的圣剑，还有朱月的加护。现在的你，已经不能再用单纯的王座去衡量。” “不过，我好歹也答应了他要把你拖住，给他和朱月一对一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他究竟有什么把握去对付朱月……但是既然答应了他，那么这份约定我就一定会做到。” “他对誓言和约定这种事情看的最重，若非如此，也不会对那个契约了圣枪的小丫头那么偏爱。” “我可不想因为违背约定而被他所讨厌。” 听闻着夜幕中黑姬的话语，伊莎黛拉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黄金的剑芒暴起，斩入了那幽暗的永夜帷幕之中，却被缓缓吞没，未曾掀起波澜。 伊莎黛拉不由微微皱起了那精致的眉头。 她可以确认，自己刚才的几击，哪怕是那位黑姬接下也绝不会好受。 但是，对方所执掌永夜与隐秘之权柄，若是铁了心不惜性命要拖住自己，那哪怕是她也没法在短时间内突破阻拦。 更没法，去探究广场之上，那道让她感到心脏一阵悸动的身影的真相。 然而紧接着，伊莎黛拉便听到奥古蒂娜那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 “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吗？” “那么，大功告成，我就先跑路不在这里面对你的怒火了……小伊莎。” 那轻巧的笑声缓缓淡去。 近乎是与此同时，那幽暗的夜色与阴影也宛若潮水般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伊莎黛拉眉头紧锁，不解地看着奥古蒂娜退去的方向，有些不理解对方缠住自己的用意。 永夜的帷幕消散，也让外界的信息重新传递进了王座之间中。 轰—— 伊莎黛拉的瞳孔微缩。 广场之中，远比此前更响亮的民众们的惊呼声传来。 她抬眸看去—— 只看见远天之上。 一道银白色的火流星，划破了天穹的彼方。 从星界之上，朝着星界视野里卡美洛的上空，那轮高悬于天空的朱红血月，疾驰而来。 数个呼吸之后。 那银白色的流线型弹体，与那轮血色的朱月相交。 碰撞。 然后，爆炸。 “既然未曾完全解放的圣枪，也奈何不了一轮真正的原始「月亮」。” “那么——” “在「太阳」的光辉面前，又如何呢？” 夏亚的自语声在高空中飘荡，无人听闻。 这便是他耗尽财产，创造而出的最终之底牌。 并非是如「古斯塔夫巨炮」一般，以传奇和传说阶宠兽为假想敌。 在设计之初，夏亚的假想敌，便不是传奇—— 而是，真正的「神话生物」。 这是西大陆魔导科技和机械师体系诞生以来，被创造而出的第一件「对神话兵器」。 夏亚为它设想了许多名字。 比如「髓爆」，比如「虚空第零加护」，再比如「幻想崩坏」，「灵子聚变」。 但是。 若要只用一个名词，来最为准确的形容这件有史以来破坏力最大的禁忌魔导兵器。 那么，便唯有一个词汇—— 「核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让我来教你最后一课吧（三合一） 世界寂静无声。 仅余下那自天穹之上坠落而来的，银白色的弹体。 下一个瞬间。 弹体之内，一个微小的起爆机关被触发。 在西大陆所属的主物质位面中，存在着魔力，存在着圣遗物，更存在着星界与灵界。 这是与夏亚前世所处的那个世界，有着截然不同世界法则的位面。 但是，即便如此。 有些概念，有些理念，却也依然存在着共通之法。 不论是宠兽的技能，亦或者是神话生物的权柄，异能与神术，其原理，皆是「将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转化为杀伤力落在敌对方的身上」 而即便是超阶技能，高阶技能，其转化效率也极其低下。 生命是存在所谓极限的，即便是半神乃至于真神，自身所能够存储力量也存在着某个固定的阈值。 但是，夏亚此刻所用出的事物，却打破了这一超凡世界所谓的常识。 遵循世界诞生之初所创造的规则基底。 将物质存在于世的「质量」，转化为最为纯粹的「能量」。 这是恒星星核的构成之理，正是遵循着同样的法理，烈阳方才能永恒地燃烧下去。 只需要一個指甲盖大小的魔力结晶，其质量完全湮灭后所转化的能量便足以摧毁一座宫廷。 而此刻那颗被夏亚所命名为「沙皇炸弹」的构装物，其内部所储存的魔力结晶，其质量又何止千倍百倍。 于是，万分之一个刹那后。 在凝结为魔力结晶的魔力海洋中，先是一个魔力因子在术式的作用下悄无声息地崩坏。 然后，崩坏开始了毫无限制的连锁。 由一到二，由二到四。 由四到八，由八到十六…… 失去了约束，失去了限制。 崩坏的连锁，将周围一切的游离魔力因子都席卷入了其中，继而又再度聚合，将质量释放而出。 然后，在炼金术式的作用下。 将崩坏的质量，毫无保留地，转化为了最为纯粹的光与热。 …… 声音消失了。 紧随着声音一同归于虚无的则是色彩。 奔流的光辉激荡起无数个旋涡，将那轮天穹之上狰狞妖异的红月，以及下方的整个圣城卡美洛所吞没。 在轰然鸣响的光之奔流中，由金属与岩石所建成的宫殿在顷刻间融化瓦解，汇聚为了一条流淌的熔岩之河。 不论是建筑物，亦或者是那些宛若亡魂一般，永生永世地徘徊于空想带之中的历史幻影，都尽数湮灭在了那灼热的冲击下。 就连那三位已经被转化为了朱红之月的信徒，沦落为血族的圆桌骑士，也只是在顷刻间便湮灭于了那璀璨的星辉之中。 作为传奇骑士，还获得了朱月神性的加护，他们的肉体强悍程度本不该如此不堪。 可是不知为何，那作为传奇血族本该无限自愈的肉体，却在面对那核爆的光辉之时宛若冰雪般溶解，连一刻也未曾抵御住。 而在熔化的大地之上。 仅余下了那道孤悬于天际的，那一轮妖异的血月。 同时，它也亦是那核爆的正中心，周遭那熔化的金属和灰烬之河，都不过是被波及之下的产物而已。 嗡嗡嗡嗡—— 并非是在现实，因为此刻在主物质位面中，那极度的高温早已将作为声音传播媒介的空气也一同扭曲。 古老的，宛若青铜鸣响，宛若黑铁交戈的嘶鸣，于星界深处的红月映像中响起。 那是朱月的嘶吼。 祂感受到圣城卡美洛，这个属于自己的神国正在那炙热的冲击之下不断崩毁。 那伴随着两个纪元的积累，方才好不容易恢复起来一些的神躯和神国，此刻正在以一种极度惊人的速度迅速流逝，将近万年的努力在刹那间摧残殆尽。 不止是圣城卡美洛还有祂的神国。 在过往，祂那半残的神躯隐匿于星界的最深处，就连其他的真神也无法寻觅到。 但是此时此刻为了以最大速度修补神躯，重塑那在第一纪终末被打爆的神国，朱月选择了最为冒险的方式，直接将自己那半残的神躯降临在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于是，构成朱红之月这道神降之身的每一个神力因子，都悉数暴露在了灼热的冲击之下。 然后，以并不怎么迅速，但是却不可阻挡的速度，将那构筑成神体的神力因子一点点地湮灭，磨损。 嗡嗡嗡。 星界之上，朱红之月那暴走的神念，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 神秘会屈服于更古老，更深邃的神秘。 这是神话生物的领域所秉持的公理。 祂是早在第一纪时便在深渊中诞生的古神，是真正经历过第一纪与第二纪交汇之时那场神战的古老存在。 「原始月亮」，「朱红之月」…… 这尊古老的神祇曾经拥有过许多尊名。 也因此，祂的神躯所萦绕的，也亦是最高等级的神秘。 正常情况下，单纯只是威力与力量的堆叠，倘若不涉及到同等级的神秘，应当是绝不可能伤害到祂才对。 可是此时此刻。 从那爆炸的冲击之中，祂分明感受到了不逊色于自己…… 不，并非是不逊色于自己。 而是远比自己更高远，更深邃的神秘。 就仿佛是祂萌芽之初，曾经惊鸿一瞥的那尊以永恒烈阳为尊名的神祇一般。 虽然体量远远无法与那位至高的神祇相提并论，但是论及构成的原理，却极为相似，仿佛来自于相同的本源。 月亮的光辉固然闪耀，是黑夜之中最闪亮的星体。 但是，在太阳的光辉面前，皓月的光辉再是明亮，也亦不过是萤火而已。 轰—— 那轮扭曲妖异的血月，在顷刻之间黯淡。 但是刹那之间，却又被强行调集而来的神力所修补。 正如祂的眷属血族一般，不死性，本就是朱红之月的专长，哪怕放在所有曾经存在于世的真神中也亦是绝对的长板。 磅礴的神力从星界中聚集，勉强将红月的光辉再次升腾而起，庇护住了卡美洛最为核心的界域。 然后，在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那血色的月华又再次破碎而开。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陨灭与聚合循环往复了数十次之多。 虽然不知道那个似乎和奥古蒂娜有某种关联的家伙，是用何种手段达成了这样的破坏力。 但是这种足以威胁到神话生物的能量释放，绝对不可能无穷无尽的持续下去…… 只要拥有一瞬的止歇，那么自己便能利用自己的隐秘权柄摆脱锁定。 然后，放弃主物质位面，放弃空想带中的一切，也亦放弃那神国和眷族的全部。 只保留下最为核心的神性，权柄与自我意识，远遁星界。 然后，蛰伏…… 是的，没有去思考类似于复仇之类的事物。 朱月能从第一纪存活至今，而许多与祂相同年龄的神祇都已经不复存在，不是在星界深处等待复活，就是连神座都被篡夺，而朱月却依然长存。 正是因为，祂够谨慎，或者说够苟。 可是，如此的念头，只是刚刚从这尊古老深渊神祇的神念中升起。 下一个刹那。 祂看到了金色的光点。 冰冷而悦耳的声音，在星界之中，也亦在祂的耳畔响起。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朱月。” “没想到啊，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第一纪的熟人。” “更没想到，当初那个终末之战时宛若杂碎般选择逃跑的懦夫，现在居然还摆出了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明模样……” 明明只是平静的，宛若偶遇老友，随意驻足闲谈般的话语。 但是，却让朱红之月神念的运转，在刹那间冻结成冰。 朱月神念的深处。 那尘封了数个纪元的，本以为早已经被遗忘的记忆。 又一次地复苏，然后萌芽。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故事了。 伴随着纪元的更替，第一纪的历史早已经被湮灭在了迷雾的最深处，就连王座与新生的真神也难以窥探。 哪怕是那些较为古老，知晓部分隐秘的神话生物，对于朱月在第一纪的过往也只知道些许的大概。 知道祂是从深渊中诞生的古神，曾经经历过第一纪终末的那场神战，并且以近乎被打报废为代价幸存了下来。 那一战中不知道彻底陨落了多少真神，更不知道有多少神座发生了更替，所以朱月能够从那场神战中幸存下来，哪怕变成了残废，但这份资历本身便已经让祂有别于其他的普通神祇。 可是，只有朱月本尊知晓。 祂能从第一纪的终末幸存……并非是因为祂比那些战死的古神要更强大，也并非是因为祂自己的权柄有多擅长苟命，不死性有多夸张。 自己能生还的唯一原因，仅仅只有一个—— 那就是，祂懦了。 在被一击打爆了神国和大半个神座之后，直接就选择远遁星界…… 虽然说是经历过那场纪元终末的神战，但祂的参团率，大概就是八百里外扔了个手里剑然后就立刻跑路的程度。 “你是……黑塔的那个金精灵？” 宛若青铜器震颤般的剧烈鸣响声响起：“不，不可能！” “你的本体，不是早在第一纪的终末便被放逐到了维度虚空的尽头，再也无法回……” 星界中，朱月的光辉大放，向着周遭的深邃星空探测而去，却未曾捕获到分毫的踪迹。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帮我再提一遍了。” 优雅而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虽然我的本体确实还被困在维度尽头没错。” “不过，这里是星界，就算需要跨越万千道世界之壁和维度的夹缝……” “但是，在这里。” “一指的力量，我还是有的。” 朱红之月的光辉暴起。 哪怕明知道这并非是对方的本体。 那只是跨越了万千次元，从多元宇宙的尽头传递而来的一道声音。 但是，当他确认了这道声音的主人之时。 那尘封已久却在刹那间复苏的记忆，却让朱月连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都不再拥有。 那本以为早已经被祂所遗忘的懦弱之情，又一次占据了神念的全部，让那轮妖异的血月便要闪耀而起，迅速逃离这方已经被锁定的星界坐标。 可是，下一刻。 一根素白的手指，便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广袤深邃的星空之中。 明明相比于整片宇宙星渊的背景，这只纤细的手指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此时此刻，却让那浩瀚星海的光辉都为之黯淡。 世界静止了。 不论是星辰光辉的闪烁，亦或者是群星的流动…… 就连朱月那神念转头的涟漪，都被一同平息。 停滞的世界中，只余下了那素白的一指不断放大。 “经历了这么多层二级位面与次级维度的削弱……只有一指的话，恐怕没法将神性连同神格一同湮灭，早晚还是会从星界归来啊。” 那清冷的声音中，忽然带上了些许的困扰。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交给那个小家伙吧。” “好歹也是他亲自打到的残血，要是抢了他的人头的话，就不好了……” 凝固的星界中，只余下了那清冷的自语。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千年后收了一个徒弟。” “不过，既然能够能够被未来的我收为关门弟子，还有那种感觉……想必，也只有那个唯一的理由吧。” “希望——” 不知为何，那从始至终都清冷而优雅的声音中，忽然多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 “那并非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 下一个刹那。 那素白的手指轻轻点出。 没有魔力的暴走，没有能量的爆发，也亦没有任何浩大的声势。 点出之后，那素白的手指便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般。 而星界之中的时间，也亦重新开始了流淌。 “金精灵……黑塔……” “她说，只有一指的力量？” 朱红之月的神念同样恢复了运转，先前定格的思路重新被连携。 但是紧接着。 那神念的起伏和涟漪，便永远的定格了。 定格在了，那神念中最后浮现出的。 一个让朱月，也亦让第一纪的诸神们都足以为之心神震颤的名词之上。 「神灭一指」 于是，此处星界坐标湮灭了。 …… 主物质位面，圣城卡美洛。 不，更准确的来说，这是曾经被冠以「卡美洛」之名。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化为了燃烧的熔岩之河的废墟之中。 柔和的夜色缓缓褪去，流露出了夏亚那黑底红云长袍的身形。 他微微侧耳，倾听着那从星界传递而来的信息。 良久之后，夏亚方才鼓了鼓掌：“老师不愧是老师，果然不论是千年前的您还是千年后的您都一如既往的可靠。” “星界与其他次级维度的壁垒薄弱，所以我才能在一定限度内出手……主物质位面里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我的感知里，这位空想带之王，可不是朱月这种懦夫可以比的。” 淡漠的信息从星界中传递而下。 “没事的，年轻一千岁的幼年师酱能将朱月从星界击落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我本来还以为您这时候还在哪个维度裂缝里趴窝呢。” “至于接下来的一切，就不用老师劳心了，那是只属于我的事情。” “趴窝，幼年师酱……” 那星界之上冰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夏亚感受到星界之上有高远的视线垂落，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方才缓缓远去。 呼—— 察觉到那星界之上的视线消失不见，夏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不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 调戏自家的师酱，都是件既惊险又刺激的事情。 幽暗的阴影在他的身旁编织为阴影，化为了一道被淡淡夜色所萦绕的少女。 虽然那深邃寂静的模样依然与此前一般无二，但是夏亚却能察觉到，那萦绕在奥古蒂娜周身的永夜帷幕和阴影都黯淡了许多。 要拖住手握圣剑，并且立足于王座之间，拥有着「空想带之王」和本土领域两重加成的伊莎黛拉，还用永夜的隐秘权柄庇护夏亚闪避开了一次核爆，奥古蒂娜要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 “「时之沙漏」所储存的力量也差不多快要耗尽了，而且朱月陨落也引发了我自身神性的短暂失控。” “要想不失控暴走反过来对你拔刀相向的话，那便只能回归千年之城永眠了。” 奥古蒂娜轻声开口，那幽暗的阴影缓缓褪去，流露出了那双赤金色，却有些晦暗的美眸。 她并未在夏亚面前掩饰自己已经濒临油尽灯枯的虚弱状态。 “嗯，去睡一觉吧。” “麻烦你了，奥古蒂娜，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多照顾你们的生意。” 看着那逐渐消弭，向着高远天穹而去的夜色。 夏亚低声的自语消散在晚风中，无人听闻。 “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不过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 然后抬头，看向了远空之上，那轮静止的红月。 咔嚓—— 这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轮妖异扭曲的朱色之月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起初，那道裂纹很轻微，不注意观察的根本无法察觉。 但在几个呼吸之后，那道裂纹便迅速扩大，很快便布满了整个月盘的全身。 然后，啪嗒—— 象征着真神神躯的那轮朱红之月，便这样四分五裂地碎裂而开，化为了无数道泛着妖异光泽的光点散落。 然后，那点点扭曲的血色光点缓缓凝聚成型。 最终凝结为一道晶莹剔透，泛着赤色光泽，宛若象棋般的星杯。 那是汇聚了一位深渊真神全部神性，全部权柄的星之杯。 在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之中，夏亚也曾经获得过一枚黄昏古神的星之杯。 只是，黄昏古神的那枚星杯是源自于黄昏被封印在大公家族宅邸地底的那具黄昏半身，并不完整。 而这一次，夏亚所获得的则是一具完全体的星杯。 也亦可以被称为是——通往神座的入场券。 在握住星杯的那一刹那，夏亚的耳畔和精神海洋之中，便忽然响起了无数疯狂的呓语。 让他在刹那之间，便产生了想要赞美月亮的冲动。 不同于黄昏古神那被封印了几百年，已经失活的神性。 这一次「朱红之月」可是刚刚凝聚而成的星杯，其中还残留着那位深渊古神残余的意志，那诱惑堕落的呓语远比此前夏亚接触任何一位邪神和污染物都要强盛上无数倍。 “这么想要把我蛊惑成你的新肉身吗？” 夏亚看着那散发出诡异血色光泽的星杯，不由微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的话。” “那便，如你所愿吧——” “只要你自己不怕的话。” 他一把握住了那血色的星杯。 然后，没有分毫的犹豫。 笔直地将那血色的神性结晶，直接按进了自己左胸的胸膛之中。 轰—— 光芒大放。 只是，那却并非是朱月的光辉。 而是，魔导炉心所燃烧的光焰。 夏亚的眼中，炼金矩阵的符文正在缓缓旋转着。 漆黑如墨的不死金属溢散，然后被炼成矩阵所约束，调配，化为了一片又一片金属零件。 而夏亚的胸膛，此刻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宛若太阳般闪耀的魔导炉心。 那朱月的血色星杯没入炉心之中，原本妖异的光芒顿时被炙热的白光所吞没。 然后，毫无抵抗之力的，被那魔导炉心所吞没。 铿锵。 铿锵。 漆黑的不死金属长河，将夏亚笼罩在了其中。 然后，一块又一块的金属元件围绕着夏亚完成了炼成，组装，拼接。 无数金属零件碰撞的声音响起。 仅仅只是几个刹那的光景之后。 夏亚的周身，便被一台巨大的漆黑金属构装物取而代之。 那原本白炽的魔导炉心被朱月的星杯所侵染，燃烧释放而出的光焰染上了妖艳的血红，冲天而起。 这是全新蜕变的黑骑士。 虽然以星杯为燃料的方式注定无法持久，只能作为一次性的消耗品。 但是，至少在此期间，黑骑士不再只是能够勉强与传奇抗衡。 而是已经超越了寻常传奇的层次，立足在了机械师从未抵达过的领域。 夏亚便这样操控着黑与红交错的机甲缓缓抬头。 然后，将目光落在了那王座之间的最高处。 那道一头银发，手握圣剑的窈窕身影之上。 天穹之下，大地之上。 没有人，也亦没有神，不存在任何观众，甚至独立于历史长河之外的卡美洛废墟之上。 两人隔着遥远的天空对望。 “所以，王。” 夏亚微笑了一下，那轻声的话语飘荡在整片无天无地的世界里。 “既然无人可以纠正伱的错误。” “那么——” “便让我来教你这最后的一课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的剑，穿透我整个胸膛（7k） 剧烈的爆炸带起了巨量的尘土与沙粒，烟土与尘埃在高空中汇聚为阴云。 明明是下午阳光最为炽烈的光景，但是巨量烟尘所化的蘑菇云却遮掩了天光，让整个卡美洛都变得昏黄而阴沉，宛若黑夜。 像极了，夏亚前世被无数学者所猜测设想的「核子之冬」。 而夜幕之下，卡美洛的大地之上。 血色的纹路，正顺着那巨大的漆黑机体缓缓蔓延。 宛若红宝石般的结晶体，以燃烧的魔导炉心为起源点不断腐化着不死金属，将整具黑骑士的机体都沾染上了诡异的血腥。 明明看起来只不过是拳头大小，正好可以嵌入胸膛的魔导炉心，但是其中却夹带着扭曲的空间裂纹。 关联着，另一方次级维度。 …… 魔导炉心所带的次级维度中。 朱色的光晕在星杯上缓缓弥散而开，夹带着神念的涟漪。 “我居然没有彻底湮灭，而是还保留着完整的意识？” “我从那个金精灵的一指之下，活了下来？” 朱月的神念剧烈波动着，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 作为从第一纪存活至今的古神，没有人，不，没有神比祂更懂「神灭一指」的含金量。 那是超越了神术，异能，权柄等一切概念的技巧，其本身，便代表了「毁灭」这个词汇的内涵。 “看来数个纪元的维度放逐，也让那個金精灵的实力大不如前了。” “不然，那一指，绝不会只是将我在星界的神力和神国湮灭，让我从星界跌落主物质位面那么简单。” 神念微动，探查着四周的环境。 朱月的思绪又一次地活跃了起来。 祂可以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一处由人类所创造出的次级维度之中。 甚至，祂可以分明感受到，这方次级维度的主人的精神力与灵魂，就萦绕在这具次级维度之中，和祂的距离极其接近，随时随刻都能发动侵蚀。 那精神力很强大，也很特殊，但是朱红之月却可以察觉到，其本质还仅仅只是六环称号级的程度，并不到传奇。 而此刻的祂，虽然失去了星界之上全部的神力与神躯，但是神性与权柄的位格还在。 依靠着作为真神的本质，或许面对传奇强者的精神力会有些吃力，但是侵蚀腐化一位六环，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让祂卷土重来，东山再起的肉身。 “想必，是承受不了那吞噬星杯一步登天的诱惑，想要将星杯占为己有的愚蠢之徒吧。” “可惜……连传奇位阶都未曾踏足，就算是成神的契机摆在你的面前，也只不过是最终沦落为他人的嫁衣而已。” “你的肉体，便由我收下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朱红之月便要发动自己真神的位格，去侵染那个窥伺星杯之人的肉身，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眷属与血仆。 正如，祂曾经腐化过的那些血族亲王，还有那几位传奇圆桌骑士一般。 然而，如此的念头只是刚刚在朱月的神念中闪过。 下一个刹那。 朱月的神念忽然微微颤动了起来。 祂感受到了某种浩瀚而宏伟的神秘，在自己的身后勃发而出。 与此前的核爆不同。 如果说先前的爆炸只是纯粹能量的爆发。 那么此时此刻，于祂后方所诞生的事物，便是真正的恒星。 并非是毫无节制，无法约束，仅仅只能在一刻之内释放的失序崩坏。 一道道漆黑的圆环弥散而开，将那巨大的形体恒定在其中。 不追求一刹那的爆发。 而是长久地燃烧着的，真正太阳。 下一刻。 朱月便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牵扯着自己，向着那浩瀚宏伟的神秘根源坠落。 几个呼吸之后。 巨大的日轮，便裹挟着无穷无尽的光与热，将那枚血色的星杯所吞没。 曾经属于「朱红之月」这尊古神的全部神秘，全部权柄与神性。 都在那永恒燃烧的恒星之中化为了最为纯粹的燃料，在星核之中供应着恒星的燃烧。 而有关这尊自第一纪之初便从深渊中诞生的古神的一切概念。 也从此开始，正式成为了过去式。 …… 黑骑士机甲的周身，那不断侵蚀，不断蔓延的血色结晶体忽然停滞了一刹那。 下一刻，所有的血色结晶，都在同一时间黯淡了下来，然后破碎 而也近乎是在与此同时，黑骑士机甲的魔导炉心之中，原本血色的光辉骤然间被明亮的白光所取代。 引擎声轰然鸣响，勃发而出的光焰暴涨。 光焰刺穿了核爆后的烟尘与辐射云，将卡美洛上方那黯淡昏黄的天空都随之一同照亮。 夏亚微微伸出手，漆黑的不死金属在机甲舱内化为了一柄匕首。 夏亚握住匕首，切割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 感受着那并未如此前一般迅速愈合，而是流淌出殷红血液，直到涂上疗伤药剂后方才止住血的伤口，夏亚不由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看来，可以彻底和朱月告别了啊。” 以「灵子裂变与聚变」为基理，夏亚在很久之前，便设想出了两套机械构装物。 并且，从数年前起，他便和苏伦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和资源金钱投入在了其中。 最终，那些宏伟的构想和蓝图，在此刻，终于具现为了现实。 其一，便是他一开始让整个卡美洛感受痛苦所使用的「沙皇炸弹」，用前世的话来讲，便是「氢弹」或者说「核爆」。 放弃了一切的约束力和控制力，而是仅仅只追求最大的破坏力，只此一击，便将朱月的神国连同整个卡美洛一同陨灭，也为自家师酱在星界出手提供了机会。 而其二，便是此刻的黑骑士机体核心处，那正散发出炙热的星焰，将磅礴的魔力供应到机体的全身，为机甲供能的魔导炉心。 夏亚将这件远超以往传统蒸汽魔导炉心的全新炉心，命名为「拟似恒星.太阳炉」。 其所对应的，则是恒星的运转之理，或者再说的直白一些，便是所谓的「可控聚变」。 真神最难处理的地方，便是那不死性。 哪怕陨落，但是只要神性尚存，也能在遥远的未来，从星界深处归来。 但是，此时此刻。 在被那模拟恒星运行之理的太阳炉所吞噬，化为了星核中的燃料之后。 曾经的「朱红之月」，便不再是所谓的「陨落」，而是从概念这一层面，被抹除在了多元宇宙之中。 【恭喜达成称号升级条件】 【您的称号「渎神者（紫色）」已升级为「弑神者（金色者）」】 【弑神者（深渊）】 【稀有度：金色（不可升级）】 【称号拥有者：夏亚.埃古特】 【并非是亵渎，也不是简单的击败。】 【你曾经，真正将一尊古神的概念本身在世间杀死。】 【称号属性1：佩戴称号后，对存在神性的敌人，你与你的宠兽对其造成500%的特攻伤害。】 【称号属性2：佩戴称号后，你将被深渊阵营的真神，神话生物，教徒首领，狂信徒等视为最大的死敌。】 【备注：西大陆的历史中，击败神祇化身，亵渎神明者虽然稀少，但却依旧存在。】 【但自从第二纪神代彻底消退，直至第三纪神代终结以来，弑杀神明者，仅你一人。】 【这是秩序生灵至高无上的武勋，也亦是铭刻在深渊石碑之上的刻骨之伤，这份仇恨不会随着时间消退，不死不休。】 …… “终于，完成了啊。” 夏亚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灿金色的弑神者称号，以及那属性面板中「500%神性特攻」的字样之上。 伴随着那炉心猛然暴涨的出力，整个由不死金属「龙蛇水银」构成的黑骑士机体都在微微颤抖，想要将那溢散而出的魔力宣泄而出。 然后，夏亚方才将精神力，缓缓锁定在了那孤高的王座之上。 更准确的来讲，是那道手持圣剑的窈窕身影之上。 “也唯有这样，我才能拥有站在你面前的资格吧。” “殿下。” 夏亚不由笑了笑，将那个「弑神者」的称号换上。 从始至终，不论是奥古蒂娜，席尔薇雅和自家师酱所给予自己的提示。 亦或者是夏亚自身的感知，都在无比清晰地告诉他一个真理。 那就是，相比于那个在第一纪终末便被打成了大残，直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而且压根就没有什么死战之心的懦夫古神朱月。 眼前的赤色女皇，方才是更需要在意，更为难以对付的对手。 徘徊于世间近千年之久，伊莎黛拉的实力与位格已经远远不能用单纯的王座去衡量。 不但持有着圣剑，她作为空想带的主人，在此地的每一分每一刻，都能获得巨大的加成。 在这片空想带内，不论是奥古蒂娜还是席尔薇雅，都不是她的对手，甚至哪怕仅仅只是拖延便已经需要竭尽全力。 驾驭着第一代黑骑士的夏亚，或许能够抗衡一般的传奇，但是在全力以赴，暴怒出手的伊莎黛拉面前，却可能连一招都无法接下。 唯有此时此刻，叠加了「弑神者」百分之五百的特攻，以及将星杯化为燃料，让机体的出力暴涨数倍的状态，夏亚方才拥有了站在这位空想带之王面前的资格。 但是，也仅仅只是资格而已。 伴随着朱红之月的陨落，夏亚也已经失去了那所谓的不死之身。 在一位暴怒的王座面前，随意的一个失误，便足以让他的性命葬送。 但是，即便如此。 夏亚的动作却没有分毫的犹疑。 他只是一步步地向着那残损皇宫的最高层走去。 机甲发出了铿锵的声响，将那金属熔岩仍未冷却的大地上踩踏出一个个巨大的凹陷。 最终，他站在了王座之间的门扉外。 然后，夏亚便这样将机甲手中那漆黑如墨的长剑，斜斜地指向了身前那始终沉默的少女。 精神力探出，所回馈的，是截然相反的，冰冷的概念。 不是那位出身于皇室，却发誓要肃清乱党，让弗雷斯塔帝国再次伟大的第二皇女。 也不是那位在战场上威风凛凛，却在战场下意外的有着体恤民心一面，被万人所景仰推崇的骑士王。 正如席尔薇雅所猜测的那般，站在自己的面前，是已经看不清当初面容的陌生身影。 是高高在上，宛若神灵的空想带之王。 所以—— “王。” 夏亚轻声开口。 “我来，请伱赴死了。” …… 轰—— 黄金的剑芒骤然闪耀而起，穿透了那宏伟的金属墙壁。 由最为坚硬的精钢所打造，足以承受住称号级强者全力爆发的王座之间，此刻却宛若豆腐一般，被凌厉的剑光切割而开。 而这，还仅仅只是余波而已。 作为被黄金之剑所锁定的对象，那道漆黑的机体近乎是在一瞬间便被击飞出了王座之间，在灰烬与废墟之上的远空中飘荡。 没有分毫多余的对话。 在夏亚拔剑的那一刹那，战斗便已经爆发。 这也许是整个艾斯嘉尼亚所属的大地之上，曾经爆发过的最辉煌的一场战斗。 就连不久之前，伏提庚与骑士王之间所爆发的新王与旧王更替之战也远远无法比拟。 倘若有人从地面之上看去，那么这场决战只是天空中的阵阵雷霆，钢铁所化的闪电不断闪耀，照亮了乌云间的空隙。 宛若是第一纪前的初代种古龙在乌云之间穿梭，喷吐着雷电。 只是可惜，在这方独立于历史之外的空想带中，不久之前最后的两位观众也已经离开。 而哪怕是那些星界之上的神话生物，也只能透过时光长河，窥探着那爆发出璀璨光华和异动的空想带，却也难以看清空想带内部的全貌。 一方是手握圣剑的空想带之王，一方则是以燃烧了一尊真神的完整星杯为代价，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不属于当前位格，跨越了极限的力量。 两人的每一次碰撞都是万千魔力与质量的湮灭，高速的空气流切割着那核爆后弥漫在整个艾斯嘉尼亚上空的辐射烟尘，时而是超高温，时而则是超低温。 有几次交手时他们的战场贴近地面，于是那滚烫的，还未完全凝固的熔岩之河被劈断，流露出了贯穿大地的巨大沟壑，有时碰撞则是在远空，于是那遍布着辐射尘的元层在恢弘魔力流的碰撞中被钻出了巨大的空洞，但是几个呼吸之后便又被涌来的云所填满。 卡美洛的界域范围，对于一位王座以及此刻暂时踏入王座领域的夏亚而言已经显得太过狭小。 于是，他们在远空之上的战场由卡美洛上空而转移，遍及了整个艾斯嘉尼亚的疆域。 从卡美洛周遭的城镇与村落，到边境那个伊莎黛拉曾经拔出选王的石中剑的小小村庄，再到已经因为谈判而选择撤离了人手，此刻荒凉而空无一物的曾经晨曦教廷大教堂所在。 最终，他们的战场。 落在了距离卡美洛数千里外的终结之谷中。 浓密的乌云忽然破碎，远空中一黑一金两道身影宛若流星一般碰撞，然后再度弹开。 夏亚落向那巨大的，熟悉无比的峡谷深处。 他手中那由不死金属所汇聚而成的漆黑巨剑崩散而开，化为了无数指甲盖大小不到的金属碎片零落，在灰暗的天穹之下化为了漆黑的流星雨。 夏亚勉强操控着黑骑士的机体，让自己从着陆冲击而产生的巨大坑洞中跃起。 但是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便已经让他竭尽了全力，跪在了地上。 他的周身，那原本呈现出完满姿态的黑骑士机体出现了无数巨大的破碎缺口，有血液从中涌出，洒落在了地面上。 作为由不死金属「龙蛇之水银」所打造而成的机体，黑骑士本该拥有着无限自我修复的能力。 但是此时此刻，那些缺口上却萦绕着淡淡的黄金光辉，阻碍着那些流动不死金属的修补。 圣剑所持有的更高神秘压倒了不死金属「龙蛇之水银」的神秘，因此圣剑的每一次斩击都在黑骑士的机体上留下了不可修补的创伤。 就连那喷吐着璀璨星芒的魔导炉心「拟似恒星.太阳炉」，此刻也多出了几道巨大的划痕，那原本宛若白昼般的光焰也变得黯淡了许多，再也不复完全时期的出力。 咳—— 夏亚轻咳一声，将口腔中的血腥味，还有那些破碎的内脏碎块一同咽下。 这是理所当然的战果。 他的本体不过是连传奇都还未曾踏足的称号级御兽师，纵然靠着可控核聚变技术为动力源的机甲，靠着燃烧星杯和特攻属性的短暂加持获得了勉强与对方抗衡的力量。 但是那终归不是夏亚自己的力量。 虐虐菜还行，真正面对将伟力归为己身的对手之时，这般东拼西凑嗑药提升上来的力量会落败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终结之谷的另一侧。 那道被黄金辉光所笼罩的孤高身影缓缓降落。 伊莎黛拉漠然地俯瞰着面前那战损跪地的漆黑机甲。 通过机甲的缺口，可以依稀看到那道红云黑袍，戴着漩涡面具的单薄身影。 实际上，他们之间的战斗能够持续那么久，还是因为这位空想带之王放了水。 至于放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面前的那道身影，与伊莎黛拉记忆中的该隐是那么的相似。 只是—— 那心头涌起的，一丝微渺的期待，最终却化为了冰冷的现实。 伊莎黛拉那双赤红色的美眸垂落，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涟漪。 “你……不是他。” “你不是该隐。” 那淡漠冰冷的话语中，第一次带上了悲伤和失落。 虽然眼前那位机甲中的少年，不论是驾驭的机甲，亦或者是衣着，外貌和形体之上细微的细节，就连声线都与当初的该隐极为相似。 甚至不能说相似，而是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但是，只需要通过短暂的交手，便可以知晓两者间那截然不同的差异。 那个在伊莎黛拉千年的思念里被不断追忆，不断美化，不断循环往复的背影，是那么的英勇。 在回忆中，两人的第一次相见，该隐便悍不畏死地挡住了围城的魔物之潮。 之后的每一次战斗，更是从来都是英勇地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仿佛从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与安危。 简直就是骑士八大美德之中，「英勇」与「牺牲」这两条美德的化身，在无数次最为危难的绝境中，以常胜之王的名号，将士气低落的联军所鼓舞。 之后，更是以一己之力，将伏提庚的半身与血族亲王等数位传奇阻挡在了终结之谷外。 即便为此付出了身死道消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道英勇的背影，才是让伊莎黛拉为之眷恋，就算建立空想带也要寻回的初心。 可是此时此刻，从对方的身上，伊莎黛拉却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当初的熟悉记忆。 他谨慎，他狡猾。 从不以伤换伤，而是会使用最卑劣，最阴损的招式去获得战斗的胜利。 就算是发现了机会，也不会贸然上头，而是小心翼翼地布置陷阱，使用战术，试图让自己掌握全局，三思而后行。 这样的战法，完全就是当初那个黑骑士该隐的反面。 面前的少年，他并非是当初的该隐。 既然连思维与性格，精神和思考方式，还有内在的灵魂都不复存在了…… 那么纵然能力与肉身再是相似，那也毫无意义。 就如同当初梅林所说的，这不过是用死灵法术去玷污该隐的肉体和亡魂。 以此诞生的不死生物，纵然有着相同的肉身，可那也只不过是对当初该隐的亵渎而已。 然而，在伊莎黛拉的身前，面对着这位空想带之王的质问。 夏亚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我压根就不是什么该隐。” “那个完美的，英勇的，为了大义甘愿牺牲自我，也要让拂晓照亮黑暗的该隐，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真实的我，只不过是个做事喜欢三思而后行，用好听点的话来讲叫做慎重，用难听话来讲就是胆小怕死的苟道中人而已。” “我也从来都没有那么大义凛然，那些一本正经的正义话语，只不过是我为了刷好感度的话术而已，其实我压根就没有那种为了大我而牺牲小我的觉悟。” 夏亚的话语很平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靠着那所谓的不死之身，我打造出了一层完美无缺的，看起来光芒万丈的伟光正皮套。” “等到那不死之身消散，那见不得光的皮套自然也就在阳光里烟消云散，无处遁形。” 他的面色惨白，一字一句地开口。 “说白了，我就是个卑劣的网络骗子而已。” “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打造出了完美的网络男神人设，然后既骗了女人的金钱，又骗了她的感情，让她做出了难以挽回的蠢事。” “这样的网恋诈骗犯，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恐怕都会对其嗤之以鼻吧。” 夏亚不由笑了笑。 一边说着，他操控着黑骑士的机体，缓缓举起了长剑。 “而如今，我还得寸进尺的要毁了那个女人的产业，毁掉她毕生的坚持和心血。” “现在想来，我倒是真有些像那所谓的天命大反派了。” 夏亚的目光微微凝聚。 破损的黑骑士机体中心，那原本已经黯淡下来了的太阳炉又一次开始了轰然鸣响。 爆发出了无比璀璨，远比最初还更为强盛的炙热白光。 整个黑骑士机体都透出了赤红色的光辉，无比灼热，嗡鸣声四起，仿佛随时都会解体一般。 「超负荷」 这是以透支魔导炉心寿命为代价所发动的技能。 若是在三十秒内不能解决战斗，那么甚至不用对方出手，魔导炉心与黑骑士机体便会自行崩溃解体。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让我做些大反派所应做的事情吧。” “王——” 夏亚握持着那重组的漆黑巨剑，笔直地指向面前的少女。 「焚血」发动。 夏亚灵魂深处所残存的所有精神力都随之一同焚烧了起来，在黑骑士机体的周遭化为了苍蓝色的光焰。 “接下这一剑，或者，被我杀死。” …… 皮套？ 网恋诈骗犯？ 伊莎黛拉在心中默念着这些她不熟悉的词汇。 对方的意思是，他是用死灵法术篡夺了该隐的肉身，读取了灵魂的记忆，所以才会与该隐这般相似？ 不过很快，感受着那漆黑机甲中骤然升腾而起的巨大气势，伊莎黛拉的面色也不由微微一凛。 她能感受到，这便是对方的最后一击。 也亦是，燃烧了所有残余精神力与力量的搏命一击。 面对这样绝命的一击，哪怕是此刻的她，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黄金之剑高举，磅礴的力量在剑锋之上汇聚。 下一刻。 她看到了那道机甲化为了漆黑的流星，带起了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自己直冲而来。 挡下这一击，然后再将对方抓回王都，详细询问究竟是怎么复刻的该隐肉身。 虽然卡美洛已经化为了废墟，就连朱月都已经陨落，但伊莎黛拉对此倒并不是太过在意。 借助朱月的参考，她已经依靠自己的力量触及了神域，就算如今朱月陨落，但她自己却依然可以长生。 而只要她还在一日，空想带便会一直存续下去。 卡美洛也好，那些旧日的幻影也罢，早晚都可以重塑。 如此想着，伊莎黛拉手中的圣剑爆发出了凌厉的光辉，向着那道袭来的漆黑流星斩去。 一个呼吸之后。 伊莎黛拉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里一空。 她看到了漆黑如墨的「不死金属」龙蛇水银主动溃散而开，那具防御让她也有些头疼的机甲就这样自行消散。 而机甲之中，那道身穿红云黑袍的单薄身影，居然就这样放下了手中的金属巨剑。 然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主动迎向了伊莎黛拉那足以贯穿精金的圣剑。 伊莎黛拉的眼眸骤然收缩，但已然来不及。 噗嗤。 凌厉的圣剑贯穿了那单薄的身体。 透体而出，在荒凉的峡谷间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血花。 啪嗒。 那漩涡面具也随着斩击一同破碎，化为四散的破片。 流露出面具之下，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面容。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现在的我,能成为你的男主角了吗（三合一） 圣剑穿透了血肉之躯，锋锐的剑芒透体而出。 近乎是在一瞬之间，那灿金色的古老神秘便顺着伤口弥散而开，将血肉之躯的五脏六腑，连带着每一根筋脉都一同摧残殆尽。 时光缓慢，却无法逆转。 终结之谷内，那被尘埃所遮掩的黯淡天日之下。 吹过峡谷的荒凉之风，带起了血花，溅在了伊莎黛拉那精致绝伦的俏脸之上。 明明是滚烫的鲜血，却在伊莎黛拉的感知中是那么的冰凉刺骨。 漩涡面具破碎，面具之下的少年嘴角溢血，却依然在笑。 看着破损面具之下，黑发少年那俊秀却有着柔和线条的面庞。 伊莎黛拉，这位空想带之王的神情，千年以来第一次凝固了。 遥远的记忆，从她那已经被漫长的时光所侵蚀与磨损，不似人类，反倒更似神灵的灵魂深处，不可遏制地升起。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回忆了。 彼时的她，还不是骑士王阿托利斯，不是王座，更不是如今这尊高高在上的空想带之王「赤色女皇」。 那时候的她，还仅仅只是弗雷斯塔帝国的第二皇女。 连传奇都未曾步入，还需要为了镇压那些誓约家族的叛乱而费尽心思，动用诸多的政治手腕去合纵连横。 也就是在那时，她邂逅了一位黑发黑眸，来自北地的少年。 并且因为手下欠缺人手的缘故，自己邀请了对方成为帝国的执剑者。 两人所相处和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夏亚.埃古特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那些跨越时代的思维与言行，却给她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而此时此刻—— 无数的细节，无数的思绪在伊莎黛拉的大脑中弥漫。 让那本已经因为漫长的时光而沾染了尘埃，再也难以被触动的灵魂回路缓缓震颤。 尘埃簌簌而落，一颗心轰然鸣响。 该隐战死之前，在整个艾斯嘉尼亚所广播的，那个名为乌托邦的理想之国，与复苏记忆里，自己在魅魔王女迪瑞丝的梦境之中所看到的景象缓缓重合。 为什么他们会拥有相似的梦想？ 思想超越时代之人何其稀少，对于任何一位王者而言，能够得到一位便已经是幸甚至极，她又何德何能同时遇到两位。 为什么从黑骑士该隐的身上，自己时常会察觉到莫名的默契感。 那当然是因为，该隐与夏亚，本就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夏亚以四环的身份，却能够与早已经销声匿迹的苍银魔女席尔薇雅与夜之女王这两位王座搭上关系，让她们不惜出手击杀古德里安这样的一位老牌传奇也要出手庇护。 那自然也是因为，夏亚以某种方式，在过往的历史中与她们结下了缘分。 也许是因为那处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可是不论如何，夏亚他既然能在五百年前的苍庭古国，与那位白塔之主结缘。 那他自然也能跨越千年的光阴，来到第三纪末的艾斯嘉尼亚，与自己邂逅。 这些都是过往在朱月的扭曲，还有伊莎黛拉自己的偏执之下，被她所下意识忽略的细节。 可是此刻，伴随着朱月的影响溃散，伴随着那被遗忘的人性再度占据了她的心神。 所有的细节，所有的思路，都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 该隐，就是夏亚.埃古特。 而自己，便这样将那位任劳任怨地帮助自己的黑骑士，将自己不惜建立空想带也要挽回的挚爱—— 用圣剑，亲手杀死了。 她茫然地松开了手中的圣剑，那昏暗的天空还有荒凉的终结之谷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如梦似幻，不似真实。 然后，伊莎黛拉便这样看着少年缓缓倒下，落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气息逐渐黯淡了下去，宛若灯灭。 面具碎落，夏亚抬起头，嘴角一片殷红，但是他的眸子却依然很亮，宛若夜空中璀璨的落星。 “王。” “不，皇女殿下。” 夏亚的面色一片惨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可他却依然在笑，笑的很灿烂。 “看来这一次，是我赌赢了。” …… 天地似乎消失，一切都慢的不可思议。 世界寂静无声，唯剩下一道清脆的刀刃破碎声，于天地间回响。 夏亚的周身，那苍蓝色的魔力光焰骤然收缩，但是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淡淡的幽暗荧光。 剧烈的痛楚顺着那圣剑的创伤弥散而开，将夏亚的五脏六腑，乃至于每一根筋脉与血管都陨灭地七零八落。 他能感受到，生命力正在从自己的肉身之上被剥离，就连精神力的感知与五感都随之一同逐渐变得冰冷，离自己而去。 失去了黑骑士机甲的庇护，夏亚的肉身不过是最为普通的六环而已，还不是近战系的肉身强化专精。 在毫无防备，毫无抵抗的情况下硬吃了一位王座的含怒一击，又怎么可能不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那一缕微弱的荧光，却萦绕在夏亚的周身。 将那最后的一丝生命力，残留在了夏亚的身躯之中，让他未曾直接死去，而是保留了最后的一丝行动能力。 【一次性道具「守夜人的短匕」已破碎，你进入持续三十秒钟的「战斗续行」状态】 【守夜人的短匕】 【道具类别：一次性超凡道具】 【道具描述：受到致命伤害时，使装备者进入短暂的不屈状态，三十秒钟内拒绝死亡，触发后道具消失】 【备注：将世界调成静音，聆听匕首破碎的声音。】 【他出了一件，守夜人的短匕！】 这并非是什么能够逆转战局的底牌，而仅仅只能说是苟命的手段。 哪怕触发，它也并没有治愈与复原创伤的能力，而仅仅只是在三十秒钟内拒绝死亡，留下最后的一丝血皮而已。 一旦半分钟过去，一切都会回归常态，他依然是此刻重伤垂死的状态。 以夏亚与伊莎黛拉彼此之间那巨大的实力差距，就算多出了这三十秒的续行时间，战斗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但是，夏亚所要做的，也从来都不是将伊莎黛拉击败或者是击杀。 以放弃抵抗，主动赴死为代价。 夏亚用自己的鲜血，将伊莎黛拉从那偏执的，淡漠人性的神灵姿态之中给唤醒了回来。 这是结衣经过万千演算所给出的方案中，最为凶险的一环。 没有人知晓经历了千年的时光，这位空想带之王的灵魂回路究竟被时间和朱红之月腐蚀到了何等的地步，又是否还有一丝微渺的人性尚存，存在着被唤醒的可能。 哪怕是夏亚也不能确定。 但是幸运的是，夏亚的这一步赌赢了。 夏亚感受到自己的躯体被轻柔地抱住了。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属于空想带之王的，那双淡漠而无情的神灵之眼。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阔别了千年的，属于那位第二皇女伊莎黛拉的赤色美眸。 其中带着晶莹的水珠。 “明明先前的那个我，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位第二皇女亦或骑士王，而仅仅只是背负着曾经伊莎黛拉之名的另一种存在而已。” 清冷的声音响起。 伊莎黛拉便这样注视着怀中黑衣染血的少年。 不再带着宛若从云端俯瞰众生的漠然，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掩饰的动摇。 “为了如此这般的我，真的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然而，质询的话语还未说尽便戛然而止。 “那個冬夜的元宵节，我曾经在心中许下过誓言。” “下一个象征着团圆的元宵节，我们这些人还要再一次在黑百合区的宅邸里相聚，一个也不能少。” 夏亚的话语伴随着失血而变得有些黯然，但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眸却依旧明亮，宛若晨星。 与两人在王选之日时第一次邂逅一般无二。 “即使殿下您变为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但是，只要我至始至终都记得你过去的模样，那就已经足够了。” 少年的回答冲击着伊莎黛拉的心神，让她怔怔了许久。 良久之后，皇女方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对不起……但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的圣剑之上。 “建立空想带，本就是为这个世界的法则，为历史长河所不容的存在。” “我在这里陷的太深，那被阻碍，篡改的时光早已经无可逆转。” “哪怕是拥有圣剑的庇护……我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这片空想带便会被历史的修正力所纠正。” “而等到历史重新被修正为正轨，作为空想带之王的我，便会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修正力碾碎，被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吧。” “这便是我所背负的，无可挽回的罪业。” “从始至终，我都不存在回头的可能性。” 伊莎黛拉的话语有些黯淡，却并没有多少遗憾。 在她杀死梅林，建立起空想带的那一刹那，她便再也没有想过回去。 而在被修正力所磨灭，被整个世界所遗忘之前，能够再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少年，她便已经足够满足了。 “我已经没法回去了。” “而你的身边，还有那位冬之花英古利特家族的小姑娘，还有那位白塔的魔女……还有许多值得你去留恋的人和物。” 伊莎黛拉的声音变轻。 当夏亚亮明身份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便无比清楚。 不论是以帝国第二皇女的身份，亦或者是以骑士王的身份，她与夏亚的关系，都不过是纯粹的，可以信赖的伙伴与上下属关系而已。 而并非是恋人。 自己对该隐那份扭曲的眷恋再是浓郁，再是深沉，却也仅仅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从始至终，夏亚都不属于她一个人。 他也是那位契约了圣枪的小姑娘，是那位苍银魔女生命的全部。 连心意都未曾正面表示过的自己，没有那般任性地霸占对方的资格。 “对我而言，你能够跨越时光来见我最后一面……” “便已经足矣。” 伊莎黛拉强行压下了心中那汹涌澎湃，让她的内心无比绞痛的巨大悲伤。 然后，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让我先用圣剑庇护你回归正常的历史吧……” “对伱而言，那个正确的世界，有着比我更重要的人和事。” 她举起了圣剑，黄金色的光辉大放。 便要驱使那古老的神秘，载着夏亚回归那正确的历史。 然而，下一刻。 她却愕然地抬起了头。 “殿下。” “有时候如果坚持不下去的话，也不用强迫自己勉强哦。” 夏亚的手中，两道虚幻的光芒缓缓浮现。 那是一件手套，还有一枚骰子的虚影。 「守夜人的匕首」这件道具拒绝死亡的效果已经临近尾声，大约还剩下五秒的时间。 但是，五秒钟—— 对夏亚所要做的事情而言，却也已经足够了。 明明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但是夏亚那双漆黑的眸子却闪动着光芒。 下一个刹那。 那手套的虚影缓缓消散。 而那枚骰子则微微旋转着。 最终，定格在了六点的那一面。 【窃贼手套（一次性）】 【稀有度：紫色】 【类别：超凡物品】 【价格：十五枚】 【描述：穿戴后指定对象发动，随机窃取目标身上的两样事物，使用后道具消失】 【备注：偷偷？偷偷！】 …… 【命运之骰（虚幻）】 【稀有度：紫色】 【类别：超凡物品】 【价格：三十枚】 【描述：将骰子投掷后，根据骰子正面的点数判定幸运值，使用后道具消失】 【备注：奥利安费，allin！】 …… 窃贼手套和命运之骰，是夏亚在第一次开启时之砂商城之时，便在商城的面板上看到过的商品。 而在看到的第一眼，夏亚便察觉到了这两者之间的组合用法。 窃贼手套单纯的随机偷取目标两样事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事物”这个概念太广，上到钱包，下到一颗纽扣都可以成为被偷取的对象，偷到目标道具的成功率并不高。 倘若一不小心偷到胖次之类的东西，可能还会被当场作为变态抓起来。 但是，倘若经由命运之骰的加持，那一切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掷出一次六点满值的幸运值。 那么按照心想事成的原理，窃贼手套所窃取的对象，便可以由随机的事物，进而锁定为既定的选项。 而窃贼手套之所以稀有度能够达到紫色，抵达与命运之骰这种规则系道具持平的地步。 正是因为它所能够偷窃的，并不只是存在着实体的物品。 而是包括了许多虚幻的，不存在实体的概念。 比如，那空想带之王的身份。 再比如—— 篡改历史，引发修正力反噬的因果与罪孽本身。 当然，这种直接窃取本源的能力一旦发动，倘若是本就敌对的敌人，那么必然会引发抵触使得偷窃的效果减弱甚至失效。 不然的话，夏亚现在就可以随便找个古神，然后直接窃取对方的实力了。 唯有对方对自己完全信任，毫不设防的状况下，窃贼手套的偷窃成功率方才能够达到最大值。 这也是夏亚不惜冒着风险，也要唤醒伊莎黛拉那人性一面的缘故。 …… 轰—— 庞然的神秘在夏亚的身旁涌现。 在极短的时间内，甚至超越了圣剑所蕴含的神秘。 伊莎黛拉猛地睁大了那双赤色的美眸，不可思议地看向怀中那道虚弱的身影。 凝结成实质的时光长河正从夏亚的周身涌现，奔涌咆哮，连带着少年的身形也变得虚幻而透明。 明明夏亚便在她的怀中，但是伊莎黛拉却分明感受到怀里的躯体已经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分毫切实的触感。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相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时间线，再也难以触及。 峡谷在震颤，天地在轰鸣。 不止是终结之谷的地形，而是整个世界都在坍塌。 伊莎黛拉手中的圣剑传出了清亮的剑鸣。 那从始至终都宛若山岳般垂落，依靠着圣剑的庇护方才能勉强抵抗的历史修正力，此刻却忽然消散，不再压迫着伊莎黛拉。 轰—— 空想带内，真实的物质界溃散了。 时光长河透过空想带所产生的孔隙溢散而来，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流光溢彩。 无数来自过去，属于未来，不属于同一个时间节点的画面都在这溃散的时间中交汇，然后碰撞消融。 “生命乃是终结之物。” 少年的声音在伊莎黛拉的耳畔响起，却又仿佛相隔着一整个世界。 “生命，是累积痛苦的巡礼。” “但是，殿下。” “我想，骑士王的传奇。” “绝不是死与断绝的故事。” 夏亚的面色苍白依旧，但是他的周身，那凝固的虚幻时光长河却愈发粗壮。 那属于正确历史的修正力轰然咆哮着，调转了方向。 不再是像过往一样朝着伊莎黛拉，而是向着夏亚的方向狂暴涌去。 于是，在刹那之间。 伊莎黛拉明晰了一切。 夏亚他不知道使用了何种手段。 不止是将自己那空想带之王的权柄与身份…… 连带着，那建立空想带，篡改历史的罪孽，也亦一同窃取了下来。 然后，背负在了自己一人的身上。 轰—— 物质界彻底溃散而开，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当初艾斯嘉尼亚的原本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那轰鸣的时光长河。 并非在主物质位面的虚幻投影，而是真实的时光长河。 带着不可阻挡，不可逆转的伟力，便要将伊莎黛拉冲刷而下，让她回归正确的历史。 圣剑的光辉闪耀，但是此刻的光芒却显得有些黯淡。 在此之前，圣剑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再加上此刻失去了空想带之王的权柄与加持，那残余的些许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持她留在这片不属于自己的时空。 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依然强行催动着圣剑最后残余的力量。 伊莎黛拉在那崩坏的时光中勉强驻足，看着时光长河的上游，那正被修正力疯狂倾轧的虚幻世界中，那道唯一的身影。 明明背负了伊莎黛拉扭曲历史的全部罪业，成为了修正力所攻击的对象。 可是在不断崩坏，不断零落的空想带中，夏亚的面容却依旧平静。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那道王座之间的宫殿虚影，无数残破的漆黑金属在少年那单薄的身形之后缓缓汇聚。 最后，化为了一道黑铁的王座。 正如此时此刻，他所背负的，那空想带之王的身份一样。 少年便这样坐在黑铁王座之上，与伊莎黛拉隔着轰鸣的时光长河对望。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如此的地步？” 从银发皇女的口中，发出了连她自己都难以辨认的悲鸣。 明明自己连心意都未曾表露。 明明彼此之间连恋人的关系都不是。 但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却已经远远超出了那寻常恋人的范畴。 背负上了那将会被修正力碾为齑粉，被整个世界所遗忘的罪业。 “为什么吗……” 夏亚端坐在黑铁王座之上，同样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明明他已经失去了那概念性的不死之身，失去了随意乱浪的资本。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选择了这样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 这并不符合夏亚.埃古特一贯以来的行事风格，而是更像该隐会做的事情。 可该隐明明只是个虚假的马甲，随着不死之身的消失，早该不存在于世界上才对。 “因为愧疚。” “还有，贪心吧。” 夏亚看着下方那道摇摇欲坠的窈窕身影，轻声开口。 “在过去，我对历史残响之中的一切，都只是抱着游戏人生的心态。” “为了达成任务奖励而行动，为了刷取所谓的角色好感，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伟光正人设，等到达成目标，便可以拍拍屁股从历史残响中走人。” “可是，对殿下你，对席尔薇雅而言，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渣男的一句话，便让女孩子在没有光亮的塔里，在无人的王座之上苦苦等待了我五百年，一千年，甚至背负上了不被历史所容许的罪业。” “虽然殿下你和席尔薇雅她都并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我觉得……唯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我才有资格去接受这份感情。” 夏亚的声音稍稍放缓。 “我对殿下你确实抱有好感，也许来自于那段并肩作战的岁月，也或许更早，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 “而我又是那种很贪心，很小气的家伙。” “所以，我不能接受殿下你所爱上的是该隐，而并非是我。” 夏亚端坐在王座之上，目光深邃。 “我的真名是夏亚.埃古特，而该隐只不过是一个由我所创造的，不存在的伟光正马甲而已。” “在我看来，这和牛头人并没有什么差异。” “我希望殿下你爱上的人是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夏亚.埃古特，而不是什么夏亚.英古利特，该隐，圣堂骑士之类的其他身份。” 他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空想带中的黑铁王座上，那道孤高的背影落入伊莎黛拉的眼中。 与当初终结之谷中，那道背对众生，独挡万军的单薄身影缓缓重合，一般无二。 “殿下。” 黑发黑眸的少年微微侧身，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容。 那流淌的时之余辉落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深邃。 “现在的我——” “能够成为你故事里，那唯一的男主角了吗？” 轰鸣的时光长河，冲散了圣剑所残留的最后一点力量，也带走了夏亚未竟的话语。 伊莎黛拉便这样被流淌的时光所裹挟，朝历史长河的下游冲刷而去。 看着那王座之上的孤高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本章完) 【四月】月票抽奖与加更活动 首先今天的7000字已经更新完毕。 然后开个月票抽奖活动。 从4月1号零点开始，到4月20号24点，投出月票的人，将根据月票票根，自动参与抽奖。 奖品如下： 大红包（518rmb）x1 福袋（233rmb）x3 疯狂星期四（50rmb）x10 席尔薇雅（苍银魔女款）u盘x10 小艾（女仆装）鼠标垫x20 另外，本月还有专属粉丝称号「极黑之塔」发放。 本书粉丝值排名前七将免去抽奖，直接获得粉丝称号+席尔薇雅u盘与小艾鼠标垫的周边。 剩下的粉丝称号依然是月票随机抽取。 最后的最后...松弟们，累计够两千月票加一更....这个你们看看就好，就算不够，我也会努力更新，热闹一下吧。 (#^.^#) 月票票根查看方式，我，月票，月票纪念。 中奖名单将于4月21号公布。 中奖请加群，现金奖励请联系群主【四千局后】。 周边与粉丝称号奖励请联系管理【gui鬼莫愁】。 发送自己中奖的票根以及中了什么，然后领奖。 《憎恨我吧，魔女小姐！》【四月】月票抽奖与加更活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戴冠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象 起伏的云海中，所有的事象都在坍毁。 所谓空想带，本就不隶属于正确的历史，是宛若无根之萍的梦幻泡影之物。 也正因如此，当其存在的基底被抹除时，这片虚幻的世界，自然也唯有在历史修正力的冲刷之下消亡溃散这唯一的选项。 夏亚端坐在圣城的最高处，那黑铁的王座之上。 在他的身下，白垩之城卡美洛，这片圣城正在奔涌的魔力之中消弭。 先是外围的城墙，接着是圣城之中已经被核爆化为废墟的建筑，然后是先前因为伊莎黛拉的存在而从核爆下幸免的王宫。 顺着王宫飞速而上，崩坏还在继续。 从底部的基石，到高层的楼层。 然后，崩坏的浪潮抵达了皇宫的顶部，那世界尽头的王座外沿。 夏亚便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那溃散的砖块，沙土，烟尘与白垩的巨石。 王座之间那巨大的落地银镜中，倒映出了少年的身形。 那黑底红云的晓之长袍上还带着一个巨大的，贯穿胸膛未曾愈合的血洞。 俊秀的面容上一片煞白，就连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子也黯淡了几分。 「守夜人的短匕」破碎之后的效果，确实能够让夏亚在短时间内拒绝死亡，但其效果也仅仅只是让他残留下最后一丝生命力而已。 先前那圣剑的创伤，是真实地残留在了夏亚的身体之上，让他的四肢百骸都传来了虚弱的感触。 而先前长时间以超负荷的状态去御驶黑骑士机甲，更是让夏亚的精神力也已经临近油尽灯枯，感知麻木，灵魂深处传来了虚弱感，仿佛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还真是，狼狈的模样啊。” “这就是明明失去了不死之身，却还是要将自己伪装成大英雄的代价吗？” 夏亚看着镜中那王座之上的虚弱身影，不由微笑了一下。 “要是被小艾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会心疼的要死吧。” 把自己给逼到了这般狼狈的地步，并不符合夏亚以往的风格。 不过，这却是夏亚自己的选择。 从又一次进入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之时，他便早已经想好了一切。 “既然是自己所选择的路，那么再荒谬也得走完……” “没想到老师你的教诲，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用上。” 夏亚回忆着自家金精灵老师的话语，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的心念微动。 伴随着一阵空间波动的扭曲，一道道翠绿色的光华夹带着生命力，浮现在了夏亚的四周。 然后，尽数被吸收进了夏亚的身体之中。 那是他空间口袋里所囤积的诸多药剂，此刻被不计代价地一股脑使用而出。 而夏亚也借着那些治愈系炼金药剂的刺激，猛地一咬舌尖。 让那原本有些干涩枯竭的精神力，又一次重新振奋了起来。 他靠坐在王座之上，微微伸出了手。 下一刻，虚幻的光点，伴随着苍银色的星辉，在夏亚的头顶缓缓凝聚。 几个呼吸之后，那苍银色光芒凝固，化为了半空之中，一顶纯银的荆棘之冠。 这道荆棘之冠，便是夏亚用窃贼手套从伊莎黛拉身上所窃取而来的，那空想带之王的权柄化身。 而夏亚便这样任由那方荆棘状的银色皇冠，缓缓落在了他的头顶。 权柄与夏亚的灵魂相融。 也近乎是与此同时，他那双漆黑的双眸之中，闪耀起了无比璀璨，无比夺目的星辉。 最后的精神力被燃烧，驱使着那主宰空想带的权柄。 那方被历史修正力不断侵蚀修正的王座之间中，忽然骤然暴动。 前所未有，极致璀璨的星辰之光，照亮了世界尽头的天穹。 “那么，殿下。” 在那明亮的，仿佛要将世界所吞没的白昼之光中。 夏亚向着时光长河之下，那已经难以看见的某位少女，道出了轻声的低语。 “便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将那段扭曲的，错误的历史。” “修正回，最初的模样。” “还有……” 夏亚的嘴唇微动。 最后的话语顺着时光长河飘荡而下，只有两人听闻。 …… 时光的长河在轰鸣，在激荡。 无数错误的支流被截断，被掩埋，又有正确的，符合大势的全新流向被开辟。 而在那原本截断了历史，阻隔了大势的空想带周遭。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由那位空想带的新主人所亲自「重写」。 伊莎黛拉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形徜徉在历史长河的波涛中，感受着自己在过去的烙印与足迹，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被一点点更替。 神圣历1年。 在一片欢腾的海洋中，弗雷斯塔帝国于圣城卡美洛被建立。 但是与此同时，那位带领整个艾斯嘉尼亚从黑暗动荡的战乱年代中解脱，肃清了深渊魔物与卑王伏提庚的常胜之骑士王…… 却选择在帝国建成的那一刻，将那帝国的王位，所交付给了自己的族人。 而她本人，则谢绝了所有圆桌骑士和卫兵的陪同。 独自一人，来到了当初那個她拔出石中剑，踏上为王之途的边境村落。 伊莎黛拉一个人在那片荒野上徘徊了许久。 最终，她斜靠在了一棵朴素的大树下，抱着那柄黄金之剑，缓缓闭上了眼睛。 阳光透过大树的林荫洒落，带着斑驳的碎影和淡淡暖意。 正如她和夏亚第一次在王选仪式上邂逅时一样。 “这一次，就让我睡的久一些吧。” 骑士王的逝去在整个西大陆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有人知晓，这位年纪轻轻便统一了全境，登临了那至高王座的至强者，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明明她的寿命还很漫长，至少还有两三百年之久。 放弃了万人之上的帝国王座，放弃了唾手而得的鲜花，掌声，荣光…… 放弃了一位人类，在人世间所能够拥有的一切。 可是唯有伊莎黛拉自己清楚。 当她告别了那骑士王的身份之时，她方才得到了真正的救赎。 当然，民众们的震惊归震惊，不解归不解。 漫长的时间却可以抹平一切。 从旧王乌瑟的亲族中推选出才能与实力都合适的新王，分封圆桌骑士，建立八大誓约家族。 圆桌骑士与贵族对立，执剑者的兴起与覆灭，皇权在衰落与兴盛中反复迭代。 弗雷斯塔帝国便这样一往无前地发展着，历史大势的车轮滚滚，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停留。 而那位最初的骑士王与该隐的传说，也在八大誓约家族的有意为之之下，就这样随着时间被一点点淡忘。 直到，变成吟游诗人们口中，那虚无缥缈，再也难以追溯的传说。 往事越千年，已然埋葬在岁月里。 …… 神圣历903年，萌芽之月，4日。 弗雷斯塔帝国，帝都卡美洛。 别院的宅邸里，银发的皇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手中，那柄黄金的圣剑正散发出凛冽的光华。 “伊莎黛拉殿下，您终于醒了。” 恭敬的女声从那幽暗的阴影之中传来，带着些许的急促。 “您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属下一时心急，方才不顾您的命令前来查看……” “你是……” 伊莎黛拉的目光依然定格在那圣剑的光辉之中。 那虚幻的，刻骨铭心的记忆，正在她的脑海中缓缓复苏。 她看着阴影中许久，方才从久远的回忆里，寻觅到了眼前这位自己心腹的名姓：“芙兰？” “是我，殿下。” 那阴影中的女声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我没事，你先退去吧。” “遵命，殿下。” 那名叫做芙兰的侍从悄无声息地退去，而伊莎黛拉则依旧注视着桌上那幽暗的烛火。 虽然经历过了许多事情。 但是不论如何，她此刻已经晋升了王座。 而圣剑的神秘也已经完全解封。 拥有了如此力量的她，已经拥有了真正成为帝国的女皇，肃清全境的力量。 最初定下的目标，已经全部都予以达成。 “可是——” 第二皇女那双赤红色的美眸，隐约间有光芒在闪动。 她的耳畔，还犹自回荡着那虚幻的王座之上，少年最后的话语。 “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殿下。” “我是你的执剑者，而这是我所能设想出的，唯一拯救自己君主的方法。” “还有，虽然如今分别，但是还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们在当前的时间节点，在那片真实的历史，再度相见吧。” “到时候便是我们——” “那王与骑士的未竟之梦……梦的延续。” …… “梦的……延续吗？” 伊莎黛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吧。” “等待着，那骑士与王的故事再度被续写。” “让你成为我的夫君，帝国的亲王——” 手中的圣剑化为淡金色的光点，缓缓消散。 而伊莎黛拉便这样沉默地，感受着心中的那份温暖一点点将自己的心头盈满。 “成为，那我故事里唯一男主角的那一天。” ……………… ps：有点迟了，今天两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怕他寂寞（月票加更） 神圣历903年，萌芽之月，4日。 黄金平原，知识都市卡美洛。 酒店的房间之中，中央的火炉正熊熊燃烧着。 火炉中的薪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其中温暖的热浪，将初春的寒意所驱散。 然而，某一个刹那，那燃烧的炉火忽然定格。 坐在沙发之上的白发魔女，双眸骤然睁开。 席尔薇雅的美眸中闪烁着苍银色的光辉。 浓郁的黄昏在她的周遭奔涌，将所有的事物，不论是微风的流动，亦或者是空气中热量的传递都一同停滞。 她的周身，一条虚幻的时光长河凝聚而出，盘旋而上。 平日里那平静的时光长河，此刻却宛若怒涛轰鸣一般在暴走，奔流激荡。 “夏亚哥哥……他成功了？” 以王座的位格，席尔薇雅可以分明地感受到。 那原本巍峨屹立于历史长河第三纪末与第四纪初的空想带，此刻正在土崩瓦解。 而那柄黄金圣剑的主人，席尔薇雅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皇女殿下此刻也已经在圣剑的庇护下，顺着修正力顺流而下。 最终，缓缓回归了正确的历史之中。 明明是违逆历史大势，创造了空想带的王者，却依然能够从时光长河中安然无恙地归还…… 夏亚哥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这是哪怕以席尔薇雅身为白塔之主的眼界和见识，也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伟业。 不，甚至可以说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迹。 但是此时此刻，席尔薇雅却没有一丝一毫去思索夏亚究竟是如何达成这般奇迹的心思。 她只是沉默地立足于时光长河的下游，向着上游眺望。 等待着夏亚按照他们出发时所约定的那般，顺应着与圣枪，与自己的牵绊，在自己的接应之下，从时光长河的上游平安归来。 可是—— 五秒过去了。 十秒过去了。 回应席尔薇雅的，却依然只有那轰鸣激荡，暴乱无比的时光浪潮。 那道让她望穿秋水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而席尔薇雅的内心，也伴随着等待一点点坠落谷底，一点点变冷。 无数的思绪与细节，在这一刻又一次涌上了席尔薇雅的心头。 临行之前，夏亚那决然的目光。 那不似加油打气，反倒更像是在宽慰自己的话语。 还有那进入历史残响之前，艾若拉和夏亚那番莫名其妙的对话。 于是，那个席尔薇雅所不愿意面对的假想，在苍银魔女的心头缓缓成型，变得愈发沉重。 “夏亚哥哥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回来？” 席尔薇雅猛然回头看向一旁的艾若拉，凌乱的淡金色字迹在空中显现。 “而且，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什么不阻拦他？” 她的对面，金发少女眨了眨碧蓝色的眼睛，刚想开口。 可是下一刻，便有一张苍白色的信纸忽然爆发出了明亮的魔力光辉。 原本空无一物的信纸之上，忽然显露出了一行行漆黑的字迹。 不论是席尔薇雅还是艾若拉都对那信纸之上的文字无比熟悉。 绝不会认错，那便是夏亚所亲手书写的字迹。 这是夏亚所专门设置的魔导机关，唯有到了某个时间节点方才会触发，让席尔薇雅和艾若拉看到其中隐藏的内容。 席尔薇雅那双苍银色的美眸骤然收缩。 她那素白的手指微动，黄昏的光芒涌动。 下一刻，那张苍白的信纸，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席尔薇雅的手中。 魔导灯光的柔和光辉映照在信纸之上，字迹显得无比分明。 席尔薇雅将信纸的内容用魔力倒映在了半空中。 “我亲爱的席尔薇雅，还有小艾。” “我相信，当你们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有关千年之前，那个艾斯嘉尼亚空想带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而皇女殿下也已经完好无损地归还。” “只是，我并没有像当初和你们所约定的那样，与皇女殿下一同从历史残响中归来。” “很抱歉，我之前确实欺骗了你们。” “殿下她，在那段错误的历史之中陷得太深了，背负了千年之久的罪业，要想把她带回来，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读到这里的时候，席尔薇雅那素白的手指微微颤抖。 在刹那之间，她的心头便浮现出了某個猜测。 “嗯，没错。” “我想看到这里的话，小艾姑且不论，但以席宝你的智慧，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究竟是怎么做的了。” “用某件古代圣遗物，我篡夺了皇女殿下，不，是赤色女皇那空想带之王的身份与权柄，还有她所承担的，所有扭曲历史的因果。” “哈哈，肩负着此世全部之恶与罪业，作为末代的孤王，在王座之上守望着自己的疆土，直到一切都被修正力磨灭的那一刻。”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与国同休……是不是感觉很酷？” “但是，还请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我确实为了救皇女殿下，把自己留在了空想带中，背负上了那扭曲历史的罪业不假，但要想杀死我，修正力还不够格。” “尤其是小艾，无论如何请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做什么伤害自己，为我殉情之类的傻事！” “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可是梦想要成为后宫王的男人，如今宏愿还未完成，又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地在这里倒下？” 读到这里，席尔薇雅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艾若拉。 却看见金发少女沉默依旧，她只是抬头看着半空中信纸的内容，那宛若冰霜的精致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情感的起伏。 “席尔薇雅，小艾，我想你们应该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够进入历史残响吧？” “我其实自己也一直很好奇，但是总之，我确实很特殊，我试过许多次，不论我怎么修改历史大势，修正力似乎都对我起不了作用。” “当然，即便不会被修正力碾碎为齑粉，因为空想带被修正，那暴乱的时光乱流也足以让任何人在其中彻底迷失。” “不过，我还是有办法。” 信纸上的字迹在这里微顿了一下。 “还记得那个烦人的杯子，以及那封黄金黎明的请柬吧？” “虽然不知道黄金黎明对我的邀请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祂们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那是一个独立于历史之外的特殊世界，而我则能够以此为坐标，不在时间长河中迷失方向。” “只是，这却也代表着，我将会在那时空乱流中漂泊流浪很久，直到时光长河的暴乱平息，我找到回家的方向为止。” “现实与历史中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我想在现实里你们应该不用等待太久，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周或是几个月。” “但是，我所亲身经历的光阴，也许便是几年乃至数十年……” “一个人在时光长河中孤独地流浪数年，甚至数十年，想必会不怎么好受吧……不过，这其实可能也不算坏事，反而算是我的一种赎罪。” 字迹到这里，笔触变得稍稍柔和了几分。 “席尔薇雅，我的席宝，我其实一直以来都对伱很愧疚。” “因为我那时无心的一句话，便让你把自己埋葬在了白塔中，在黑暗的，没有光亮的坟墓里，承受着孤独与痛苦的煎熬，等待了我五百年之久。” “那种感受，只要想想就让我心疼无比。”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有些没资格去接受你的那份感情。” “所以，我想试着去体验一下那种感受……虽然这份时间的长度，也许不及你曾经体会过的孤独与寂寞十分之一。” “但是我想，等我从时间的尽头回来的时候。” “我就可以真正地，毫无顾忌，毫不亏欠地拥抱你。” “然后，向整个世界宣布你是我的恋人，也亦是我的未婚妻了吧。” 漆黑字迹到此为止。 而那洁白的信纸也随之缓缓淡去，化为了晶莹的破片四散而开。 “夏亚，哥哥。” 看着信纸的终末，那包含感情的告白话语。 席尔薇雅苍银色的美眸中，那流转的光辉再也难以抑制。 “明明……” “哪怕你不这么做，我也并不在乎的。” 魔女的自语随风飘散，无人听闻。 但是下一刻，那骤然闪耀在房间之内的圣枪光辉，却让席尔薇雅愕然地回头。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 在身后那位金发少女的周遭。 原本已经变得虚幻，甚至接近消失不见的时光长河，又一次奔涌了起来。 “艾若拉……小姐？” 看着身后的艾若拉，席尔薇雅不由露出了几分茫然。 “我知道夏亚他在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艾若拉的身形正在缓缓淡化，但是那冷若冰霜的俏脸之上却第一次流露出了笑容。 “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把所有的心事和秘密都藏着掖着，遇到事情宁愿逞强也不愿意让身边人担心的家伙啊……” “以前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 金发少女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中，同样带上了些许难以掩饰的心疼。 “我太了解他了。”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成熟冷静，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但是却怕孤独怕得要死。” “所以他哪怕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在锡兰救下我，还收留了当时无家可归的苏伦……” “以夏亚的能耐，他其实并不需要我们的战斗力，亦或者是金钱，投资回报之类的利益。” “他所需要的，其实仅仅只是同伴的陪伴而已。” 所以艾若拉才会对苏伦当时选择离开的决定，直到多年以后也依然念念不忘。 “当得知我没有踏上那列去白塔的蒸汽列车之时，虽然口头埋怨，但我知道夏亚他心中其中开心的要死。” “没人陪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感到寂寞地想哭，甚至自暴自弃吧。” “所以——” 那清冷的话语中，却带上了一丝让席尔薇雅为之惊愕的决绝。 “我必须去陪她。” 第二皇女伊莎黛拉所拥有的圣剑，可以让她穿越时光，来到一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亚。 那么，拥有着与圣剑同等位格。 还因为该隐的缘故，在千年前历史里留下不可磨灭烙印的圣枪，自然也可以。 下一刻，艾若拉的身形彻底淡化。 偌大的酒店豪华套间之中，只剩下了愕然的苍银魔女一人。 …… 时光长河上游，空想带。 夏亚端坐在黑铁王座之上。 那修正力所带来的无止境的崩坏，直到触及这方王座之间方才止歇。 继而溃散，消失不见。 唯剩下一方宏伟的王座之间，孤悬于那轰鸣的时光之上。 随着那纷扰的乱流四处漂泊，不知归所。 “主人，根据估算，这次空想带寂灭所引发的乱流将会持续现实时间三个月之久。” “换算成您在空想带中的体感时间，则是约莫九年到十年。” 结衣的声音，顺着第五魂约的联系传递而来，回响在夏亚的脑海之中。 “十年吗？” 夏亚端坐在那黑铁王座之上，看着周遭那空无一物的王座之间，不由苦笑了一下。 自己装逼道别的时候固然洒脱。 但是真到了自己面对之时，那可就只能冷暖自知了。 “失算了，早知道就该让结衣拷贝一大堆小黄书打发时间的。” 夏亚无力地靠坐在王座之上，看着那金属的宫殿穹顶。 这方空旷而幽寂的王座之间，便将成为他未来十年内的全部世界。 往好处想的话，这十年其实是相比于现实之中额外的时间，用来修炼的话，应该足以让自己的精神力晋升至传奇，甚至更多。 到时候，自己就算是在席尔薇雅和皇女殿下面前，应该也不用担心是被骑乘的那个了吧。 只是—— 看着面前这方空无一物的幽寂世界，感受着魂约空间之中，因为难以适应时间乱流而只能强行陷入沉睡的银，闪闪，赤红等宠兽。 夏亚的心头，却还是升起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寂寞。 在这些年里，他早已经习惯了热闹。 更是习惯了，身边那位少女的陪伴。 就好像你养了一只猫，平日里毫无感觉，但是一旦它真的走了，回到家里到处寻觅也再也见不到它喵喵喵地迎上来欢迎之时。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会难以掩饰地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然而，下一个刹那。 他看到了，那幽暗寂静的历史长河之中，忽然有光芒又一次闪耀而起。 那是一柄纯银的骑枪。 载着自己的宿主，刺穿了光阴的长河。 那轰鸣的时间之乱流中，一道银白色的骑枪破开了波涛，一路逆流而上。 然后，赶上在空想带彻底崩溃前的那一刻，抵达了王座之间的所在。 几个呼吸之后。 夏亚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还有那淡淡的，却让他无比怀念的檀木幽香。 淡金色的发丝在幽暗的空中摇晃。 “我来了，夏亚。” 伴随着那宛若天籁般悦耳的少女之音。 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柔地环上了夏亚的腰。 “就如同我们当初所约定的那样……” “不论死亡，亦或者是时间本身，都无法将我们分离。” ………… ps：加更完毕，月票抽奖活动开启中，求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师酱：十年，十年啊！（三合一） 神圣历903年，夏花之月，13日。 弗雷斯塔帝国边境，北地冰原，三圣贤雪山山脚。 这片雪原曾经是属于锡兰的地域。 只是此时此刻，荒凉的城镇废墟之上，唯有些许野兽穿行，成为了残破废墟中唯一的生命。 轰—— 轰鸣的暴风骤然降临，在冰原之上带起了漫天飞扬的雪花。 那是一只巨大的冠冕狮鹫，漆黑的羽翼遮蔽了天日，自狮鹫周身所散发而出的凛然威严，让周遭的野兽都不由匍匐在地。 有资格在极地中立足的野兽，有相当一部分都隶属于超凡生物，其中的兽王不乏五阶六阶的存在。 然而，在那只威严的冠冕狮鹫面前，纵然是帝皇阶的兽王，此刻却也显得与蝼蚁并没有什么差异。 这是一只七阶的传说阶冠冕狮鹫，等同于人类之中的传奇御兽师，而且稀有度还要更甚一筹。 毕竟绝大部分的传奇御兽师，所契约的宠兽也不过是帝皇阶巅峰而已，是依靠着七道魂约的增幅与力量加持方才能够与传说阶宠兽比肩。 下一刻，一道窈窕的倩影，从那只巨大狮鹫的背后轻巧地跃下。 “你自己去附近觅食吧，这里的野兽有相当一部分都曾经参与过当初围攻锡兰的兽潮。” “虽然那位通缉犯已经死了，但锡兰的覆灭也与那些兽王脱开不了干系，不用留情。” 伊莎黛拉拍了拍那只巨大冠冕狮鹫的脑袋，轻声开口。 在听到伊莎黛拉指令的那一刻，这只足以在失落领域被供奉为图腾的传说阶宠兽，此刻却宛若小猫一般乖巧地点了点头，翕动着双翼再度起飞。 作为伊莎黛拉的契约宠兽，这只冠冕狮鹫可是亲身经历过那千年的空想带时光，也正是靠着这漫长的光阴方才晋升的传说。 因此，它自然很清楚自家主人来到已经化为废墟的锡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缅怀那个男人。 那个让自家主人不惜与历史大势，还有整个世界为敌，也要找回来的男人。 所以这种时候，还是得识相地麻溜滚远点比较好。 冠冕狮鹫挥动着羽翼，迅速远去。 而伊莎黛拉便这样矗立在锡兰的废墟之上，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平静地俯瞰着眼前的一切。 纯银的发丝在北地的寒风中飘扬，连带着那黑红相间，用金色丝线勾勒出黑鹫图纹的军服大氅也随着寒风鼓动，不过这位帝国的第二皇女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里，便是那个生你养你的城市吗？” 皇女那轻声的呢喃在风中消散，无人听闻。 而她便这样轻轻迈动着脚步，行走在这片无人的废墟之中。 从废墟中心那被大火焚烧殆尽，只余下残缺金属框架的凛冬伯爵领主府，再到城镇外围荒芜的民宅，商铺。 最终，伊莎黛拉走出了锡兰。 在锡兰的郊外数里处，一处雪杉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处坐落于密林深处的木质小屋，看起来很朴实无华。 因为不在锡兰市区内的缘故，这处林间的小屋并没有被那场焚城的大火，以及后续屠城的兽潮所摧毁，还保留着完好的模样。 “这就是夏亚以前在锡兰的家？” 伊莎黛拉在木屋外驻足，一边打量着这方朴素的小屋，一边轻声开口。 “嗯，就是这里了。” 同样驱散了自己作为坐骑的黑鳞亚龙，一路上默不作声侍卫在一旁的南方监察使菲欧伦恭敬地开口回答。 “虽然因为锡兰早已覆灭的缘故，有些资料已经难以考证。” “但是，在动用了时光系宠兽和圣遗物的调查之下，还是能还原一部分锡兰的过往。” “夏亚.埃古特，他很小的时候便被一位锡兰的冰原老猎人所收养。” 一边说着，菲欧伦指了指面前的木屋。 “而这座木屋，便是那位老猎人的猎人小屋。” “在那位老猎人死后，这個猎人小屋便成为了夏亚直到锡兰覆灭之前所一直居住，度过了他整个童年的家。” 一边恭敬地回答完，菲欧伦还带着些许疑惑地看了面前的皇女一眼。 自从萌芽之月以来，她眼中的第二皇女殿下便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从萌芽之月到如今的夏花之月，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伊莎黛拉稍有空闲，便会去寻觅那位少年曾经的足迹。 从帝都黑百合区此刻已经空无一物的宅邸，到他曾经为了在黑塔中进修，呆过几年的知识都市洛基亚，再到已经化为废墟的锡兰。 然而，那位在不久前的晚宴上大放异彩，成为了整个西大陆焦点人物的少年，却和那位已经被证实是凛冬伯爵独生女的少女一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他们最后所留下的踪迹，便是奥术都市洛基亚的酒店。 在那里，伊莎黛拉与那位同样在晚宴之上出手，抹杀了古德里安伯爵的白塔之主——苍银魔女进行了一番密谈。 密谈的内容无人知晓，不过在此之后，这位第二皇女殿下便选择暂时抛下了那堆积如山的军务与政事，踏上了追寻夏亚过往足迹的旅程。 在这般帝国全境动荡不堪，皇权更迭的关键时刻，伊莎黛拉作为皇位的第一候选者作出这般任性的决定，自然引起了帝国的诸多权贵群臣，甚至是皇室内部族老们的不满。 然而，在议会之上。 伊莎黛拉却仅仅只是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否决了所有的质疑声。 “夏亚.埃古特。” “他是帝国未来的亲王。” “也亦是，我的挚爱与眷侣。” “我登基后的王夫是他，也只能是他。” 这样堂而皇之的，对未来配偶的宣告。 可想而知，究竟会在整个西大陆掀起何等程度的轩然大波。 甚至可以说，这是直接决定了帝国未来几十年国运的宣告。 而作为曾经白塔的一员，同时追随过皇女与那位苍银魔女的侍从，菲欧伦知晓的更多，人也就更麻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自己娘家的那位白塔之主，分明也对夏亚.埃古特抱有好感，而且还是倒追的那种。 而皇女殿下这般堂而皇之的宣告，分明就是在向那位苍银魔女发出了情敌间的宣战。 明明帝国与白塔好不容易才搭上了线，结为了盟友的关系，甚至白塔还在帝都开设了分塔。 而自家殿下这么做，分明就是在将正处于蜜月期的两方势力往火坑里推啊。 万一到时候白塔与帝国真决裂了，一面是自己的现任东家，一面是自己的娘家，只是想想菲欧伦就感觉自己头大如牛。 “还有……” “夏亚.埃古特。” 菲欧伦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她半年来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的名字。 塔主冕下也就算了……皇女殿下又是怎么和他产生纠葛的。 明明三个多月前，菲欧伦还看的很清楚，伊莎黛拉殿下和夏亚之间的关系，还不过是值得信赖的执剑人，以及相对熟悉的朋友而已。 远远没有到互有好感，产生暧昧之情的地步。 怎么这一眨眼间，那还毫无萌芽迹象的感情种子就已经升华为爱情，甚至到了直接钦点未来王夫的程度了？ 能让一位帝国的皇女，传奇强者，同样是未来的女皇说出这般决绝的宣言。 他们彼此之间的那份爱情，又究竟得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 另一边，伊莎黛拉并未在意菲欧伦的那点八卦小心思。 空想带被正确的历史所修正之后，哪怕是传奇也只能察觉到时光长河中些许的不自然之处。 唯有王座与半神，才能保留那个已经消失时间线的完整记忆。 伊莎黛拉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群臣，甚至是家族长老所质疑和不理解，但她不在乎。 若非如此，那她当初也不会不惜背叛整个圆桌，也要建立起空想带。 况且，以她如今的位格，也早已经拥有了无视一切他人非议，去做自己想做事情的资格。 伊莎黛拉轻轻伸手，推动面前的木质门扉。 猎人小屋的木门吱呀作响地敞开。 伊莎黛拉并未让菲欧伦跟来，而是独自一人走入其中，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空间不大不小。 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以及一方木桌，桌子上光秃秃地放了一个廉价的计时用沙漏和一截凝固的蜡烛，所有的家具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靠墙壁则有一个木质书架，放眼望去，全是基础的奥术，魔导科技，御兽知识相关的启蒙书籍。 这些书籍放在知识都市里会显得很普通，但是落在锡兰这样的边陲小城之中却颇为罕见，除去领主贵族的家族私藏以外，唯有从某些往来的旅行商人手中才能获得。 很显然，夏亚能够集齐这些启蒙书籍并不容易。 伊莎黛拉仔细地看了看书架上的书籍，每一册书册都被翻阅地很陈旧，甚至有些残破。 而书籍之上的每一页空白处，都用挺拔的字体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笔记。 在魔导科技相关的书册上，伊莎黛拉看到了几张简朴的构装物草稿和构想图。 虽然很潦草，但是伊莎黛拉却依然从草稿图中，分辨出了夏亚在艾斯嘉尼亚最后一战中所使用的那种漆黑机甲，还有那种宛若恒星般爆发的炼金炸弹雏形。 木桌的正对方向是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雪杉林，以及林荫之外那若隐若现，高耸入云的三圣贤雪山。 伊莎黛拉想象着孩童时的夏亚。 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穿着厚重的兽皮衣服，拿着从冰面上钓到的鱼，兴奋地回来与那位老猎人一起煮着鱼汤。 她想象老猎人死后，独自一人在锡兰生活的夏亚。 一个半大的孩童，背着短弓，身后跟着一条娇小的雪原貂，带着今天打猎所获得的收获，在旅行商人那里，用猎物换取几本朴素破旧的启蒙书册和纸笔。 她想象着少年时的夏亚。 黑发黑眸的少年就着桌上那昏暗的烛光，拿着早已经磨得凸凸的羽毛笔，在那书册之上，绘制着自己幻想中的机械造物，星河烂漫。 春暖，夏昼，秋日，冬夜…… 一年，两年…… 他就这样在这个简朴的猎人小屋中慢慢长大，然后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伊莎黛拉伸出素白的手指，将蜡烛点燃，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中倒映出跃动的烛火。 “真幸运。” 她喃喃着。 幸好那一天，自己向他发出了成为执剑者的邀请。 幸好在自己拔出石中剑的那一日，自己能够与他以另一种身份再度邂逅。 幸好那空想带中横亘千年的漫长等待，并没有成为梦幻泡影，而是迎来了真实的奇迹。 …… 伊莎黛拉在这个简朴的猎人小屋里待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清冷的月光重新洒落在这片雪原之上。 明明帝都之中，远比这间小屋要奢华上百倍千倍的华美建筑比比皆是，却从未让她如此眷恋，驻足许久。 嗡嗡—— 屋外传来了魔导传音终端的嗡嗡声。 伊莎黛拉熄灭了木桌上的烛火，精神力微动，轻柔地扫走了房间之中所有的落尘。 做完了这一切后，银发的皇女方才走出了合上了木门，走出了这间猎人小屋。 她微微抬眸，看向木屋外刚刚接完魔导传音的菲欧伦。 伊莎黛拉先前在木屋中流露而出的些许温柔也亦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凛然的肃杀之意。 “怎么了?” “与失落领域接壤的南方边境传来了秘情。” 菲欧伦恭敬地开口。 “失落领域那边，最近兽潮的异动频率大幅度增加，包括那些大规模的邪教团也亦似乎在调集教徒。” “另外，根据帝都那边重建的执剑者组织所传来的秘报。” “似乎，原本因为博尔吉亚家族的溃败，还有古德里安之死而销声匿迹，乖乖地放弃抵抗，任由我们收回权力的其他誓约家族和大贵族们——” “最近，他们和失落领域，尤其是邪教团的联系又紧密了起来，应当是在暗中谋划筹备些什么。” 菲欧伦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犹疑，犹豫了片刻，方才再度开口。 “以我的身份，这样非议帝国如今的皇帝可能显得有些冒昧。” “但是帝国的所有有心者都知晓，殿下您的父皇，当今陛下如今的身体越来越差，继任仪式已经迫在眉睫。” “我想，那些躁动，很可能便是因为他们要在帝国皇权更替的仪式之上有所图谋。” 菲欧伦看向伊莎黛拉：“殿下，我想在白塔与帝国结盟的当下……那些誓约家族和大贵族们并不是傻子。” “他们之所以敢在已经有博尔吉亚家族被杀鸡儆猴的情况下依然升起异心，一定是因为获得了新的底气。” “而且这种底气，是任何单一的邪教团和失落国度都无法带给他们的，毕竟就在几个月前的晚宴之上，席尔薇雅塔主冕下还曾经亲自展现出过王座实力。” “唯一能驱使着他们如此急切，甚至能够连王座都不再敬畏的根源……我想只有一个。” “那便是……” “深渊本身，是吧？” 伊莎黛拉肃杀的声音，在荒凉的雪杉林中响起。 菲欧伦未曾踏足传奇，自然对那历史长河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但是伊莎黛拉很清楚，那些源自深渊的真神，绝不可能对那段被更替的历史一无所知。 一位空想带之王，却能够完好无损回归……这是一件哪怕在真神眼中，也亦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大事。 尤其是自己还拥有着圣剑，更是在千年之前杀死了一大批深渊魔物的联军。 就连那尊深渊古神朱红之月，也亦陨落在了那片空想带中。 所以此时此刻，不论是自己还是夏亚，都必然已经进入了深渊的视线。 尤其是夏亚，他不但完成了杀死朱月的壮举，而且还是连同概念和星杯都一同抹除，连在星界等待复活都做不到的那种。 对深渊而言，那是刻骨铭心的仇恨，所有诞生自深渊的真神，都无疑会想要将这个能够彻底杀死神明的怪胎除之而后快。 这份仇恨不死不休，且不会随着千年时光的荏苒而消磨，因为没有哪尊深渊真神会想看到夏亚继续变强，然后找上门来「完杀」自己的那一刻到来。 “因为探寻不到他的踪迹，所以便想要先对还处在明面上的我动手吗？” “觉得我作为背负了罪业的空想带之王，哪怕回归，也必然会因为修正力的缘故实力大损，看似还保留着王座的位格，其实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花架子……” “而圣剑也因为作为空想带的根基承受修正力碾压的缘故，难以复现最强盛时期的力量？” 伊莎黛拉那双赤色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凛冽的寒意。 她微微伸手，虚幻的灿金色光点在虚空中汇聚。 然后，凝结为了一柄黄金的长剑。 倘若是正常情况，那可能真的如深渊所想那般。 但是，因为某个少年的努力，便注定了祂们所有的谋划都将落到空处。 伊莎黛拉的目光看向遥远的三圣贤雪山。 可那视线却又仿佛穿越了层峦叠嶂的山脉与云层，抵达了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虽然整个西大陆都觉得，那失踪了三个月的夏亚已经再也难以寻回。 也许是迷失在维度裂隙里，也许是在暗中被某个邪教团所残害，大概率已经死了。 但是，伊莎黛拉却始终相信，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就在多元宇宙的某个角落中，静静地等待着与她重逢的契机到来。 这份信任显得很茫然，显得毫无理由，但是伊莎黛拉却依然坚信着。 这一次，她不会再去做创建英灵神殿，企图让亡者苏生，甚至为此建立空想带之类的蠢事。 在临别之时，那位少年与她立下了约定，要在真实的世界里去完成那王与骑士之梦的延续，要成为她故事里的男主角。 所以，她便会无条件地相信他。 因为少年就是那么一个重承诺的家伙，就算她被困在千年前的空想带里，对方也会踏着光阴，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救赎。 而这一次，他也绝不会失约。 “既然如此的话。” “那么就让我在你回归之前，先为你铲除掉所有对你图谋不轨的家伙吧。” “然后，用深渊古神的鲜血，迎接你的归来。” 银发皇女的自语声消散在北地呼啸的寒风中，无人听闻。 “以及，向整个西大陆宣告——” “你是我的夫君，也亦是帝国女皇的爱人。” ……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垠的漆黑，有点点虚幻的星辰在极黑世界的尽头若隐若现，映射出道道璀璨的星芒。 就宛若，是一片虚幻的星海。 这里便是所谓的星界，也亦被称为「世界的外侧」。 是整个多元宇宙中最为隐秘，最为辽阔，万千神秘汇聚之所。 不论是传奇，王座，亦或者是半神和真神，一旦进入了星界深处，便宛若石子落入海洋一般，除非有着星界标记的定位不然便绝难追踪。 不知道有多少被世人认为陨落，失踪，死去的古老者，皆隐匿于星界的深处。 忽然，那万千黯淡的星辰，于同一瞬间闪烁。 星光破碎。 先是水晶制成的高跟鞋。 然后是漆黑的哥特长裙，以及由暗红色的稀有金属所制成，萦绕于雪白脖颈间的冠冕。 只睁开一只眼睛的金精灵虚立于星海之中，平静地扫过那亘古不变的星界涟漪。 下一刻，金精灵巫师那原本一直闭合的左眸悄然睁开，幽蓝色的焰火于赤金色美眸中缓缓跃动着。 星界之中的光阴烙印流动，一截虚幻的时间长河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映射入了金精灵少女的左眸之中。 感受着那虚幻时光在眼眸中的流淌。 良久之后，金精灵少女方才轻叹了一声。 “说什么要成为「让我心动的男主角」。” “可是，伱究竟准备当多少人的男主角啊？” 清冷的声音在虚幻的星海中荡漾。 “十年……” “十年。” 不知为何，金精灵那清冷的自语声中，极为少见地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但是很快，这位背负着「永恒一页」之名的金精灵巫师还是轻轻地伸出了手。 素白的一指，被轻描淡写地点出。 下一个刹那。 空间波动荡漾而开。 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为了万千道凌厉的空间裂痕。 透过漆黑的裂痕，可以看到空间裂纹之后—— 那道空旷幽寂，仿佛沉睡过去的宫殿。 ……………… ps：三合一大章，月票加更还一更，还欠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瑟薇：破防了！（二合一） 漆黑的裂痕，在虚幻的星海之中交错显现。 如果并未在空间法则的相性上有着亲和度，那么其中的每一道空间裂痕，都足以让一位传奇位阶的强者重创。 然而，那道灿金色的身影，却就这样穿行于漆黑的雷霆之中。 万千道吞噬光芒的怒雷在她的身旁炸响，却未曾留下分毫的痕迹。 最终，金精灵抵达了那道宫殿之外，门扉的所在。 吱呀。 青铜所铸成的门扉缓缓洞开。 笃笃—— 海瑟薇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入了那空旷的宫殿之内。 宫殿中并不如金精灵所想象的那般幽暗枯寂，甚至恰恰相反——整个殿堂中光线透亮，生机盎然。 海瑟薇抬头看去，只看见那高远的宫殿穹顶之上，有一方明净的星辰正播撒出柔和的光辉。 金精灵微微伸手，柔和的曦光自那高悬的星辰之上洒落，照耀在她的手心，带着淡淡的暖意。 相比于海瑟薇记忆中的太阳，那颗星辰要渺小许多，但是她却分明地能感受到，那洒落在自己掌间的光芒，其构成原理却与阳光一般无二。 “在自己的世界，创造了一颗新的太阳吗？” 金精灵打量着那穹顶之上的晨星。 感受着其中那由魔导技术与炼金法阵所交织而成的，宛若白昼一般的炉心。 原本淡若寒霜的俏脸之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些微的笑意。 “看来，十年的时间，倒也没有完全浪费。” 她便这样迈着脚步，转过了一个拐角。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明世界，灿烂的阳光里，远处的雪山显得神圣而宏伟。 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不远处是一方湖泊和草原，更远处则是森林，而在湖泊旁，则坐落着一方朴实却典雅的湖边庄园。 空气中传来了花的芬芳，海瑟薇转过头去，看到了湖泊旁的纯白花海正在随风摇曳。 以金精灵那容纳了整个黑塔大图书馆的见识，她轻而易举地便认出了眼前纯白花朵的品种。 霜语花，一种唯有在北地锡兰附近方才存在的花朵。 花田旁竖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淡金色的字迹印刻着一行文字。 “艾若拉与夏亚的霜语花田。” 金精灵在那方花田的木牌上凝视了许久，然后方才轻笑了一下。 她穿过宁静的草原中不显眼的小径。来到了那湖泊旁的庄园别墅。 金精灵推门而入，宽敞的客厅里壁炉并未点燃，周遭整齐地摆放着生火用的果木，散发出一股清香。 “老师，您比我预想中来的还要更快。” 清朗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黑发黑眸的少年便坐在长桌的对面，起身迎接自己老师的到来。 海瑟薇垂下金色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也亦是自己唯一的弟子。 头发稍稍变长了些许，脸庞的线条也柔和了几分，除此之外夏亚容貌的变化并不算太大，依然还是她记忆中那位俊秀少年的模样。 但是在金精灵的精神感知中，眼前之人的气质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不再是先前十六七岁时那般锋芒毕露，锐气直冲云天，意气风发的模样。 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的双眸中，那份凌厉如刀的锐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看清的深邃。 让人联想到了寂静的夜空。 夏亚站起了身子，从一旁的壁橱上取下了两方陶瓷所制成的茶具。 “老师你要喝哪种茶?这些茶叶从种植到采摘，再到晾晒和干燥的全部流程，都是我和小艾亲手完成的。” 金精灵看着那几罐茶叶，那是从未存在过西大陆之上的事物，因此哪怕是以她的见识也分辨不出其中的好坏。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随便。” “老师，您知道所谓随便，其实才是最让人难办的吗？” 夏亚苦恼地叹了口气，从壁橱上选择了一罐红茶。 然后，用标准的凤凰三点头的方式，为自己和面前的金精灵各自沏了一杯茶。 海瑟薇端起滚烫的茶杯，抿了一口：“我还以为你会像個苦行僧，在幽暗的宫殿里冥想度日呢。” “没想到——” 她看了看窗外这青山绿水，宛若天堂般的居所。 什么十年苦行，这简直就是来度假的。 “怎么说呢。” 夏亚同样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是我独自一人的话，那可能真会像老师你说的那样孤单寂寞到自暴自弃，在这座历史之外的宫殿里荒废掉这十年吧。” “幸好——有小艾陪着我。” 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这里一开始其实不是这样的，就只是间单调的金属宫殿而已。” “是她用圣枪那「锚定世界的岚之锚」的权柄，切割下了周遭虚空中那些游离分散的世界碎片，然后将那些世界碎片融入进了残留的空想带中，将原本宫殿中微小的空间扩大。” “然后，我们花了十年的时间，一点点把当初的那个金属宫殿，打造成了如今小世界的模样。” 夏亚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柔和地扫视着周遭的房间。 “这座庄园也是按照我们在黑百合区的那间房子所仿制的，小艾她恋旧，所以就连家具的陈设，房间的布局等等都是一比一按照老家所复刻。” 早在进入房门的那一刻，金精灵便也同样在打量着这方房屋。 这间独栋别墅里到处都充满着生活的气息，并排摆放的水杯，筷子，刀叉与盘子。 书架上黑发小男孩与金发小女孩的合照。 还有那沙发上，在标签上用娟秀字迹书写着“夏亚和艾若拉的玩偶熊”的一只只毛茸茸抱枕。 “你那个小女友呢？” 说话的同时，金精灵的视线却直直地锁定在夏亚的身上。 “小艾在闭关呢。”夏亚指了指房间的上方。 “圣枪的复苏到了最后的一步，一旦迈出了这最后的一步，那么那柄骑枪便将与圣剑抵达同等的位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尽头之塔，锚定世界的风暴之枪」吧。” 金精灵自然听得出夏亚这句话语之中的含义。 完全复苏的星之圣剑，其力量便足以令伊莎黛拉跨越传奇与王座的界限，真正抵达至高的神座。 而同等位格的圣枪，自然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能够成为十三拘束完全解放之后的圣枪的主人，那么契约者哪怕并非王座，至少也已经走到了传奇之路的尽头，距离王座界限不过一步之遥。 “没想到啊，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那一天。” 海瑟薇不由回忆起了自己与夏亚初见的那一刻。 那个跟在夏亚的身后，怯生生地拉住夏亚衣角的小女孩。 金精灵的眼界与见识，都远非先前在车站里看中艾若拉的那位白塔六环可以比拟。 在海瑟薇的眼里，如果说夏亚的才能便仿佛是未曾经过雕琢的璞玉，哪怕没有自己的指点，也一定能够在未来光芒万丈。 那么艾若拉的天赋，就只能用寻常无奇来形容。 也许花上大几十年，近百年的时光，方才有机会步入传奇。 拥有着也许能够踏入传奇的潜力，放在世俗的眼光中当然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存在，值得任何大势力花重金去培养。 可是对海瑟薇而言，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早已经见过了数不清的传奇诞生与老去，普通的传奇强者，连被她所记住名字都很困难。 但是，那个叫艾若拉的小姑娘却第一次打破了她的预料。 以并不算出类拔萃的天赋，却完成了那些纯血巨龙，高等精灵等黄金种族都难以实现的事情。 这并非是单纯能用“运气好，正好契约了圣枪”这种理由便可以解释的事情，圣枪在历史中也曾经多次被人获得，但是却从未有人走到艾若拉如今的地步。 或者说，能够有资格获得圣枪的认可，让其彻底解封，这本身便已经可以用伟业与奇迹来形容。 “能够让那位小姑娘超出我意料的原因……”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刚在脑海中升起，海瑟薇便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太过简单，以至于连思索都不用便能得出答案。 从在黑塔之下，海瑟薇第一次看到艾若拉时，她便知道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眼中已经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存在。 她的生命便是为他而存在的。 “哪怕仅仅只是跟随你的脚步，便已经成就了绝无仅有的奇迹……” “那么，你本人呢？” 从夏亚被自己收为关门弟子，第一次系统性地开始修习奥术与御兽知识的那一刻起，到他在艾斯嘉尼亚中击溃了半残的朱红之月，仅仅过去了不到十年。 而现在，又是十年过去。 金精灵的目光变得深邃，在夏亚的脸庞之上停留了很久。 “本来还有些担心你在这十年里荒废了学业……” “但是现在看来，我这个当老师的，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她将饮完的茶杯放在木桌上，淡淡地笑了笑。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有担任黑塔八页法师末席的资格了。” 素白的手指微微点出。 万千道信息洪流化作虚幻的长河，伴随着那根纤细的手指轻盈地律动着。 “老师这样评价我，让我有些伤心啊。” 夏亚同样笑了笑：“据我所知，黑塔八页的准入门槛不过是传奇而已，明明我十年前进入空想带前便已经是称号级……” “老师这样说，是觉得我花了十年的光阴，也只是刚刚触及了传奇位阶门槛的地步吗？” “当然不是。” 金精灵微微摇了摇头。 “我所说的并非是现在第四纪黑塔的八页法师。” “而是，在黑塔诞生之初的——原初八页。” 海瑟薇把玩了手中的信息流一会，然后方才将其扔出。 “看看吧，这是奥古蒂娜麾下那个组织整理出来的情报。” “我用魔法女神的秘火验证了一下，还算齐全。” 夏亚同样轻轻挥了挥手，将自家师酱丢过来的信息流接过。 他的精神力微动，读取着信息流中所蕴含的内容。 这都是这三个月来西大陆所发生的事项。 只能说，暗影议会不愧是整个西大陆灰色世界之中的佼佼者，所收集的情报哪怕相比于帝国军方的秘情处也毫不逊色，甚至还额外填补了许多内容。 比如伊莎黛拉在议会之上那堂而皇之的未来王夫宣言。 再比如，失落领域之中邪教团的诸多行动，甚至连各方大型邪教团高层们所组织的会议，连带着深渊内部流露而出的情报都有所涉及。 而所有的信息与情报—— 皆指向了那唯一的事项。 弗雷斯塔帝国内部，那即将进行的旧王退位，以及新王登基的皇权更迭之刻。 “怎么样，要让我帮伱通知你在白塔和帝国的那两位小情人吗？” “虽然我的本体无法在物质界中现界，但是只是以星界预感的方式进行，还是可以做到的。” 金精灵看着面前的夏亚，清冷的话语中也带上了些许的揶揄。 “先不用了，小艾马上突破在即，我得在这里守着她。” 夏亚摇了摇头，将木桌上的茶具收起，然后端到了水池那边。 “圣枪的最后一道拘束解除相当不易，不过换算成现实时间的话，在帝国的大变爆发之前一定能够完成。” “当然，在此期间，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夏亚的声音幽幽。 在这十年的岁月里，除了在空想带中，和小艾过着悠然见南山的平静生活之外，顺带完成了几次突破之外。 夏亚同样，对「黄金黎明」所属的那方世界，进行了深度的掌控。 如今的他，方才可以说是那方黑雾世界中的真正主宰。 而黄金黎明那固定时间进行的集会，也已经近在咫尺。 金精灵点了点头。 她起身向外走去，每走一步，那道淡金色的身影便变得虚幻了几分。 快要从这方空想带的余烬中消失，彻底回归星界之时，她忽然微微回头。 独属于黑塔「永恒一页」的精神力扫荡而开，扫视着这片宛若伊甸园一般的美丽世界。 从土壤，到湖水，再到那宽敞古典的庄园，就连作为世界碎片被融入宫殿之中的所有次级位面，也被她所一览无余地一一检查。 在发现其中并没有废弃的奶嘴，婴儿服装之类的日常用品时，海瑟薇方才稍稍舒了口气。 但是，紧接着。 她便看到了某个明显是储存废弃物品的次级位面之中…… 那整齐排列，足有上千枚之多，内部空空如也的「安全秘药」。 金精灵的脚步一个趔趄，从空想带的余烬回归了星界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艾：连木瓜牛奶都救不了我吗？(二合一) “老师她这是怎么了？” 夏亚看着金精灵远去的方向，心中不由微微升起了一丝疑惑。 这十年来，夏亚感觉自己颇有点前世体育生的味道，不断地沉淀，再沉淀。 因此，十年过去，自己究竟走到了何等地步，就算是夏亚自己也有些难以确定。 毕竟在空想带的余烬之中，夏亚找不到任何事物来作为自己实力的参考。 平日里唯一的切磋对象，也就是小艾了。 问题是那是自家的小老婆，切磋也就仅仅只是局限于切磋而已。 不论是夏亚还是艾若拉自己，都不可能对彼此真正用出全力。 要让艾若拉对夏亚解放圣枪，那她宁愿将枪锋指向自己。 “不过目前来看……和老师的差距貌似还是有一些啊。” 夏亚将洗漱台的水龙头打开，一边清洗着之前招待自己师酱所使用的茶具，一边将洗漱完成的物件重新分门别类地在壁橱上摆好。 他很清楚，刚才降临在空想带之中的，只不过是海瑟薇的星界化身而已。 但是，他却依然有些看不透。 这位远比黑塔八页中的任何一位都更为古老，背负着「永恒」之名的金精灵，其所代表的内涵，远比「王座」，「金色天灾」之类的称呼更神秘。 不过，这倒本来也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夏亚向来都对自己的才能有着清楚的认知。 他的精神力天赋很出众，再加上穿越者的经验与见识，还有着系统的辅助，放在西大陆之上，那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不过，要想只依靠十年的积累，便彻完全超越自家师酱，那也有些不太现实。 毕竟才能这种东西，作为高等精灵这一黄金种族的海瑟薇自然也不会欠缺，更何况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自家师酱可是从第一纪便存在的老古董。 究竟有多少岁……想想都觉得有些太失礼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老师，居然走路出门的时候还能差点摔倒。 这对任何一位传奇而言都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来，为了自己未来的家庭弟位，还是得继续努力啊。” 夏亚不由摇头。 他迈步上楼，顺着楼梯来到了二层。 来到了那紧闭的冥想室外，然后方才推门而入。 宽敞的训练室中，少女正紧闭着双眸坐着，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映射在那淡金色的长发之上，映射出宛若琉璃般的光彩。 辉煌的骑士之枪正悬浮于半空之中，散发着白银般的光点。 当夏亚推门而出的刹那，那柄骑枪便下意识地调转方向，直直地指向了夏亚，凌厉的气机勃发而出。 但是紧接着，在感知到夏亚气息的那一刹那，那锋锐的枪意便消失不见，枪尖微微下垂。 夏亚笑了笑，走到了艾若拉的身边，同样盘膝坐了下来。 然后，十指相扣地握住了少女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与夏亚一样，艾若拉这姑娘这十年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圣枪的契约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十年过去，小艾的身材虽然比起原先的钢板和飞机场要稍稍好了些，但充其量也就是双倍“遥望洞庭山水色”的程度。 任凭小艾种满了一山头的木瓜田，十年来坚持不懈地每天早中晚各喝一杯木瓜炖牛奶都无济于事。 于是这事情也就成了她的执念，身材上的自卑感，只能在晚上加倍地找补回来。 同样，也造就了夏亚这十年来的性福生活。 教师装，女仆装，护士装……轮着花样地上阵。 也就是幸亏出于有备无患的心理，夏亚当初在结衣的知识库里存储了大量炼金魔药的合成配方，还有相当多封存在法阵中的植物种子和药草种子备用。 不然的话，就靠进来的时候带过来的那点炼金秘药，还真撑不下这十年来的消耗。 “老师刚刚来过了，空想带残片周围的历史乱流已经趋向于稳定。” “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从空想带碎片之中出去了。” 夏亚握住了少女的手，感受着指间传递而来的体温，在艾若拉的耳畔轻声开口。 他感受到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微微握紧了几分，于是再次轻笑着出声：“放心，在你将圣枪的最后一道拘束解封之前，我会始终陪着你，不会离开伊甸园的。” 夏亚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那淡金色的长发，将柔软的发丝在自己的指间打成结，再散开。 他知道进入冥想状态的小艾不方便回答，不过却可以听到自己说话。 “既然当初我们是一起进来的，那么出去，自然也得两个人一起出去。”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那只紧握住夏亚掌心的小手方才微微松开。 “餐食和清水我都放在门口的保温箱里了，你冥想结束的话，随时都可以吃。” “我等会也得冥想一阵子，不过我会让结衣随时监视着伊甸园中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变故的话，结衣会随时通过魂约对我进行通知。” 说完这一切后，夏亚方才摸了摸身旁金发少女的脑袋，起身准备离去。 不过，就在夏亚站起身子，向着训练室的门外走去之时，他发现一股阻力从自己的衣衫间传来。 那柄小巧的迷你圣枪不知何时调转了方向，勾住了自己的衣角。 看着那恋恋不舍地勾住自己衣角的圣枪，夏亚不由笑了笑。 “知道啦。” 他俯下身子，将眼前柔软的娇躯拥入了怀中。 然后，吻上了女孩的唇。 …… 缠绵了十分钟后。 夏亚方才又一次出现在了盥洗室中。 “果然，这里才是我永远的家啊。” 夏亚打量着眼前熟悉的盥洗室和天花板，不由苦笑了一下。 只不过，这一次他所要前往的并非是历史残响，而是那片黄金黎明的邀请函之上所指引的坐标。 一处与此刻他所处在的空想带类似，同样独立于时间与空间，乃至于历史之上的黑雾世界。 他的心念微动，手心中便出现了一块怀表。 夏亚看着怀表上的指针，一边在心中默默换算着当前时间节点之中所对应的时间。 紧接着。 他的耳畔，听到了数道虚幻而朦胧的祷告声。 夏亚的精神微动，刚要有所行动。 但是，下一刻，他的心念却微微一顿。 在那于精神海洋之中成形的精神体之中，夏亚分明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苏伦?” …… 西大陆，神圣教国首都。 夏花之都翡冷翠，晨曦圣庭。 黑发的晨曦圣女正端坐在自己的房间之中，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小巧人偶，一边拿着笔书写着什么。 魔导灯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辉，照亮了眼前的卷宗。 其上所记载的，赫然是由晨曦教廷的最高层们所商议的，对于前任晨曦神眷者希斯妲丽娅.博尔吉亚的处罚措施。 “解除与博尔吉亚家族的同盟关系，并且裁撤掉希斯妲丽娅的神眷身份，下调为普通的教徒成员？” “仅仅只是这样，那可不够啊。” 苏伦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冰冷之色。 “某个人为了凸自己正义的伙伴的人设，非要以无知者无罪的理由来体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 “但我不一样。” “谁让我就是这么个，既小气又记仇的坏女人呢……” 她那纤细的手腕微微转动，将先前做出决断的卷宗所抹去。 晨曦圣女不仅是整个晨曦教廷对于外界的象征，同样，也意味着成为了下一任大司祭的候选。 哪怕还未真正成为大司祭，但是仅仅只是晨曦圣女的身份，便已经足以让苏伦在翡冷翠的圣庭内部，话语权仅仅逊色于大司祭和红衣主教等寥寥几人。 哪怕是最高层的裁判团决议，她也亦有着插手干预的空间。 “直接开除出晨曦教廷的序列之中……不过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她也就脱离出了教廷的势力范围之内，以希斯妲丽娅本身的实力还有博尔吉亚家家族残存的势力，也还是可以生活的很好。” 晨曦圣女的笔触微做停留，很快便开始了改写。 “保留教廷成员的身份，但是作为惩罚，便是需要去荒芜山脉外围，在矿脉小镇之中所新开设的分教堂中担任基层牧师。”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她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矿脉小镇里当牧师是苦了一些，但好歹还保留着和教廷的联系，甚至潜藏着一丝重新成为神眷者的契机。” “不论是为了复兴家族还是别的理由……想必希斯妲丽娅小姐都是不会拒绝的吧。” 叮铃—— 书桌一旁，一個宛若警示灯般的晶体忽然闪烁了起来。 而苏伦的动作也不由一顿。 她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齿轮和机关的运转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少年模样的人偶，抱枕，乃至于那书架之上所放摆放的一册又一册印刻着某人名字的书籍，尽皆在机械机关的作用之下被藏匿起来。 消失在了储物用的次级位面与亚空间之中，仅余下最原初的模样。 神圣，整洁，到处都是十字架，银质塑像，清水等一个教徒住所应有的信仰用品。 做完了这一切后，苏伦方才理了理自己的服装。 直到这时，远处的走廊之上，方才响起了笃笃的轻微脚步声。 苏伦推门而出。 门外的走廊上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老女人，头发花白，身穿着深红色的教衣—— 红衣主教奥莉尔。 不同于另外分派于其他秩序阵营国度，管理全部国境之内教廷事务的红衣主教。 奥莉尔属于是那种留守于圣庭本部的红衣主教，地位尊崇。 “奥莉尔主教冕下，没想到我才刚出门就能遇见您。” 苏伦的俏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神色。 “今天是您在圣庭值守吗？怎么来找我的时候没有提前通知一声，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去找您了。” “并非是值守，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苏伦，那位老妇人苍老的面容之上，也不由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 她用审视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圣女，指间的指环闪烁，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悄无声息地显现而出。 苏伦的美眸微动，看出了这是用来隔绝声响和动静，阻碍信息传播的神术屏障。 她自己就很爱使用这一类型的道具，之前在知识都市洛基亚和夏亚私底下见面的时候，就曾在房间里用来偷吃过。 只不过她和夏亚所使用的方式都是用魔导科技所发动，而眼前的奥莉尔则是使用的神术发动。 做完这一切，奥莉尔方才看向苏伦。 “你加入黄金黎明的考验通过了……” “今天我来找你，便是为了指引你参与吾等的隐秘集会。” “考验，通过了吗？” 苏伦适时流露出了惊讶之中夹带着欣喜的神色。 “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只能先从预备成员做起呢。” “原本，确实是如此没错。” 奥莉尔俯瞰着身前的少女，淡淡开口。 “毕竟黄金黎明的隐秘集会，向来都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 “有资格成为黄金黎明的一员，真正加入其中的，无一例外都是传奇之中的资深者，亦或者干脆就是踏足了成神之路的存在。” “以伱现在的实力，唯有经过漫长的考核期，才有机会在真正步入传奇的那一刻，成为黄金黎明的一员。” “不过，苏伦，你很幸运。” 奥莉尔微笑着开口。 “因为你那晨曦圣女的特殊身份……” “再外加，你与夏亚.埃古特在数年之前曾经有过的一段交情。” “我们决定为你打开这个特例。” 在听到夏亚.埃古特这个名字的时候，苏伦不由用食指轻轻掐了一下自己手心间的软肉。 但是明面上，这位晨曦圣女却流露出了不解的神情，还有些许的厌恶。 “我和他确实在当初有过一些交情，不过如今我们已经天各一方，再也不会交集。” “而且，他分明还和白塔的那位魔女，还有许多其他女性都在暧昧不清，估计早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按照西大陆的传闻，夏亚.埃古特他不是已经死亡了吗？” 奥莉尔从始至终都在审视着面前的苏伦，听到这里，方才微微点了点头。 “那只是旁人间的传闻而已。” “但是，作为黄金黎明的一员，我们自然知晓，他本人其实并未逝去。” “毕竟，他可是第八位神祇所亲自选中的……” 第八位神祇？ 作为晨曦圣女，苏伦自然无比清楚的知晓，在晨曦教廷的教义与圣典之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七位正神的名号。 也正因如此，当奥莉尔开口之时，她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口中的信息。 重点不是什么第八不第八位晨曦神祇，而是因为对方似乎与夏亚有着极大的关联。 但是—— 滴答。 钟表的报时声打断了奥莉尔的陈述。 年老的妇人抬腕看了一眼表，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直接看向了面前的苏伦。 “时间快到了。” “我来指引你去参加黄金黎明的隐秘集会吧。” “记住，你晨曦圣女的身份，在那些存在面前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少说，多听。” “若是有参会者向你提问，那便如实回答。” 奥莉尔的话语刚落，便轻轻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权杖。 下一刻，苏伦便感受到自己的眼前被一阵黑雾所笼罩。 当她再次睁眼之时，映入眼帘的已经化为了一方古朴的青铜长桌。 而在那黑雾弥漫的青铜长桌之上，她似乎看到了一方由金色枝干所编织而成的王座。 枝条所化的王座之上，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但是伴随着苏伦眨了眨眼，那王座连带着王座之上的身影便被黑雾所遮掩，消失不见，和幻觉无异。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关于我被骂花心大萝卜这件事（三合一） 黑雾之上。 夏亚挪了挪身体，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而在他的身后，那淡金色的树枝枝条也伴随着夏亚的心意摇摆铺展，从原先的王座模样，切换成了躺椅的姿态。 这处由黑雾所组成的特殊世界很独特，夏亚将其称为「黑雾之上」。 不同于夏亚所熟悉，甚至亲手改造过的次级维度，附属位面。 黑雾之上与夏亚此前所在的，那块被他和小艾所改造成了「伊甸园」的空想带余烬相似，都是隔绝于历史之外，有着独立时空间流速的存在。 而在伊甸园的那十年之中，夏亚除了日常的冥想修炼和与小艾瑟瑟以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对于黑雾之上的探索与掌控之中。 至于探索和掌控的进度，若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黑雾的话。 那大约就是—— 绒布球。 “说起来，我这算不算是牛头人？” “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黄金黎明这个组织用来进行隐秘集会的场所吧。” “那些家伙应该也不会想到，当初只不过是向我发了一封邀请函而已，没想到现在自己的老家已经任由我搓圆捏扁了。” 只能说，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而夏亚便这样悠闲地躺在了躺椅之上，精神力放出，感知着下方一道道虚幻星灵体的生成。 “这个还行……应该能有四分之三個伏提庚。” “这个不大行，看起来只有半个伏提庚……” “嚯，星灵体的强度大约有两个伏提庚，这种应该已经踏足半神和王座的领域了吧。” “哦，这个的精神力看不透，还有神性的气息，这算是头子了？” 夏亚将自己藏匿于黑雾的深处，一一对来访者的星灵体评头论足。 以现在夏亚的视角来看，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亚，那位卑劣之王伏提庚，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抵达了传奇的极致，有资格冲击王座界限的程度。 也就是所谓的「传奇极限九转巅峰大圆满境」。 而拿伏提庚作为战力单位，就可以很轻松的判断出对方的精神力强度。 明显强于伏提庚的，那大概率已经迈入了王座界限，或者是真正踏足了成神之路。 也亦是所谓的王座或是半神。 而比伏提庚弱的，那大约就是资深传奇的水准。 夏亚一一评头论足完毕，直到看向那道传递来熟悉气息的星灵体之时，他方才微微一愣。 “准传奇？” 从苏伦的星灵体中传递而来的气息，要远比夏亚所预想的还要更为强大。 倘若抛开在空想带余烬之中额外的十年，那么这姑娘可以说是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圣庭中硬生生地追上了自己和艾若拉的脚步。 这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夏亚很清楚自己和艾若拉的实力提升究竟是开了多少挂才换来的。 苏伦可并没有进入历史残响的能力，也不像小艾那样契约了圣枪…… 纵然作为晨曦圣女，有着整个圣庭的资源扶持，但是能这么快走到这一步，绝不能单单用一句资源堆砌来形容。 夏亚一边在黑雾之上偷窥着，一边看到下方的青铜长桌之中，那位星灵体强度让他有些看不透的家伙轻咳了一声。 对方在青铜长桌的首位落座，环视了一圈，然后方才缓缓开口。 “那么，开始这一次的隐秘集会吧。” …… 十数道被黑雾所笼罩的朦胧身影，于那青铜长桌之上落座。 “按照计划，黄金黎明会在今日，迎接来两位新成员。” 坐在青铜长桌首位的那道身影缓缓开口。 “先前的信使现在状况如何了？” 祂抬头向下方看去。 “很不好。” 青铜长桌的下方有人开口回答。 “他被苍银魔女的言灵下达了死亡的命令，也亦被剥夺走了全部的生机。” “虽然用生命女神的圣物勉强吊住了性命，但是那道言灵的权柄却还在生效，任何治愈系的魔药与宠兽技能都无法对其起效。” “要想彻底复苏，只能等到那道即死的言灵散去，至少还得五个月的时间。” 首领点了点头。 “看来很遗憾，夏亚.埃古特，他与他身边的那位苍银魔女，似乎并不准备接受我们的邀请。” “当然，以如今的视角来看，这也许不算坏事。” “毕竟，哪怕是我们当初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能捣鼓出那么多事情出来。” “不但让那位本该随着空想带一同逝去的第二皇女完好如初地归来，更是彻底杀死了朱红之月……成为了如今深渊眼中的死敌。” 首领环视着这片青铜长桌，良久之后，方才再次开口。 “我想，你们之中的不少人应该都已经收到了情报——” “如今整个失落领域都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在弗雷斯塔帝国皇权更替的时候大作文章。” “届时，不论深渊和那些邪教团们与帝国最终孰胜孰败，整个西大陆都将陷入一阵动荡期，但这却也同样代表着，我们所等待已久的时机到来了。” “第四纪即将迎来尾声……很快，传奇高高在上的时代便将不复存在。” “那些曾经逝去的，在星界之上所沉睡的神话生物们都将归来……天使与圣者将如第一纪那般行走于人世。” “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趁着这段混乱的间隙——” “令第八位晨曦神祇，伟大者，黄金之王莱茵归来……” …… 伴随着那位首领模样的存在，公布了如此这般的宣告。 一时之间，议论声和哗然声此起彼伏。 虽然作为黄金黎明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对这个组织的目的有所了解。 但是，如此直白了当地公布，却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四处都是窃窃私语。 就连夏亚的双眸都不由微微眯起。 这位疑似黄金黎明首领的存在，所道出的话语虽然不多，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却一点也不小。 黄金王——莱茵。 但凡是西大陆上的居民，上到王座和传奇，下到任何一位平民，这个名号都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神圣历的开辟者，把名号印在西大陆每一枚莱茵金币之上的人物。 他，不，祂是七位晨曦正神之外的第八位晨曦神祇？ 这条消息倒是不算超出夏亚的意料。 毕竟一位能够开辟新纪元的至强者，真正踏上了成神之路，乃至于成就了真神，倒也并不算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他本以为黄金王也会选择走上王座的道路，但此刻却被以第八神相称，这无疑代表着对方放弃了人类之身。 而真正让夏亚在意的，其实还是黄金王要归来的消息。 “啧——” “星界之中所沉睡的古神要归来，深渊要暴动，圣枪和圣剑都接二连三地解封……” “这是明摆着要搞大新闻，一天安稳日子也不让人过。” 夏亚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看这都是要打爆第四纪，开辟出个第五纪的节奏啊。 而且看架势，这次的阵仗似乎远不是第三纪末的那场浩劫所可以比拟的。 毕竟第三纪的终末虽然也是传奇与半神辈出，圣者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乱世，但真神复苏的并不算多。 仅仅只有朱红之月这尊苟王亲自下场，而且还是半残废且胆子都被打破，根本不敢战斗的状态，充其量也就是半神的程度。 …… “当然，伟大者的归来需要时间，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所以，西大陆，必须得越乱越好。” “那位第二皇女得到了圣剑的认可，再加上本身已经突破王座界限的实力，一旦正式登基完成，那么帝国的统治便将彻底变得固若金汤，再也难以动摇。” “因此，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 “既然是本来该被修正力所抹去的存在，那么，她还是永远地被埋葬比较好。” 青铜长桌之上，首领道出了冰冷的宣告。 并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从古至今，「黄金黎明」的宗旨，便是所谓「守护正确的历史进程」。 而何为正确的历史进程，自然也是由他们自己所决定。 “那些邪教徒们似乎准备了信物与神降仪式，想要以邪神降生的方式干涉那场皇权的更替仪式。” “但是神降仪式的动静太大，倘若在其他城市中进行，那么等到神降之身行走于世，很容易便会引起其他秩序阵营势力，尤其是晨曦教廷的关注。” “而登基仪式进行期间，帝都之内必然戒严，要想让大批量的邪教徒进入难度不小……” 良久之后，青铜长桌旁有人嘶哑地开口。 他显然是置身于失落领域，与那些邪神教团有着紧密联系的存在，甚至也许本身便是邪教团的高层。 “晨曦教廷那边……由我来解决，届时圣庭将会举行一场主教会议。” “绝大部分传奇位阶的红衣主教都会参加，十二小时内，不会有教廷的传奇插手帝国的事务。” 有苍老的女声响起。 正是与苏伦一同进入其中的星灵体。 夏亚在黑雾之上抬眼看去—— 星灵体强度大约只有半个伏提庚，不咋地。 不过从她的话语来看，显然本身便是教廷的高层人物，不然也不会有掌握主教会议开启时间的能力，也许是某位身居高处的红衣主教。 “帝都戒严的问题，我可以解决。” “不过，神降仪式，以及容纳信仰之力的信物，需要交由我来执行。” “另外，事成之后，我需要一片无主的神性碎片或是权柄碎片作为酬劳……” 又是片刻之后，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好家伙，你这哪是什么隐秘组织，干脆改名叫二五仔集中营算了。 夏亚藏匿于黑雾之上，一边让结衣通过魂约疯狂地记录着这些出声者的星灵体信息。 星灵体化身的形象很模糊，很难直接分辨出现实中具体的身份，但是记录下了特征，到时候倘若面对面接触的话，夏亚便可以有所察觉。 西大陆的几大秩序阵营这是被渗透成筛子了啊。 不但晨曦教廷有红衣主教级别的二五仔，就连帝国方面都有强者被渗透。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当你在房间里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那说明已经有上百只蟑螂和你同吃同住了。 按照这个逻辑推导下去，估计诸侯同盟那边也少不了二五仔。 “哈哈……没想到你这个老东西也终于想通了。” “不再纠结那什么王座界限，而是终于决心踏足神域了吗？” 最开始那位似乎身处失落领域的强者显然认识最后这位发声者，用嘶哑的声音发出了几声难听的笑声。 “放心，无主的神性和权柄碎片虽然稀少，但吾等历经上千年的积累，终归还是有些储存的。” “一场交易而已。” 说要解决帝都戒严问题的那人并未多言，而仅仅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容纳信仰之力的信物，便通过黑雾传递给我就行。” 青铜长桌之上，各种议论又进行了许久方才止歇。 而夏亚也是一字不落地将这些信息都记录了下来。 越听越是心惊。 操控神降仪式，暗杀政要，渗透国家，操纵战争…… 这些事情在黄金黎明这群参会者的口中，却仿佛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很显然，在这个组织漫长的历史之中，类似的事情黄金黎明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做。 不久后，陆续有星灵体从黑雾之上退出，返回了物质界内。 这里有着独立的时间流速，因此这些黄金黎明的参会者回返现实，现实中所经历的时间不过一刹那而已，就算落入他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刻的恍惚，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很快，黑雾之上除了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夏亚以外，便只剩下了三人。 首领，苏伦，还有那位与苏伦一同进入的晨曦教廷二五仔主教。 “奥莉尔。” “还有，这位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便是当代的晨曦圣女吧？” 看到了整片青铜长桌只剩三人，那位首领方才点了点头。 祂只是扫了奥莉尔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苏伦之上。 “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那位在半年前的博尔吉亚家宴上大放异彩的夏亚.埃古特，似乎和你在过去有过一段缘分。” “他对你，有收养之恩？” “首领，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那个夏亚.埃古特花心的要命，和多位女性都有所牵扯，而对苏伦不管不问……” “如今苏伦早就和他分道扬镳了……” 听闻了首领的问话，奥莉尔急忙开口解释。 但是下一刻，那道首座的身影微微抬手，便让奥莉尔彻底噤声，不再敢言语。 “无妨。” 祂俯瞰着自从进入黄金黎明的隐秘集会以来便一直乖巧地坐在这里，不曾言语的苏伦，温和地开口。 “他毕竟对你有收留之恩。” “不论伱现在心中依然记挂着他也好，早已将他忘却也罢，组织都不会让你为难。” “实际上，我也并非是要针对夏亚.埃古特，或是对他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甚至恰恰相反，黄金黎明对他而言，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我将会赠予他一场大机缘，一份让他一步登天，直接登上王座，拥有与神明比肩，甚至超越神明的大机缘。” 祂的话语带着莫名的感染力，让夏亚听闻都感觉温和儒雅，如沐春风。 “我此前对于他所发出的那份邀请函，其实也是出于真心，只是很遗憾，夏亚.埃古特的警惕心太重，并没有接受邀请。” 祂看向苏伦，诚恳地开口。 “所以，我方才邀请你加入了黄金黎明，正是想要通过你向夏亚.埃古特表达我们的善意。” “他虽然神秘失踪了三个月，但我知晓，他一定还活着，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之中。” “自从夏亚.埃古特与你五年前在洛基亚分别以后，他还与你有过联系吗？” “如果有的话，你们又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的？” 而苏伦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位首领的诚意，回答声中带上了些许的意动。 她柔弱地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开口： “其实，这几年我和夏亚还是有些联系的。” “哦？怎么联系的？” 那首领的声音紧跟着便响起。 “通过七神。” 苏伦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庄重与圣洁，完全符合其晨曦圣女的形象。 “每日祷告之时，我都会向七位晨曦正神所祈祷，将我为他所撰写的书信，由七神们转达给夏亚.埃古特。” “作为晨曦圣女，我所祈祷的事情向来都会得到七神们的回应……只是我却从未收到过夏亚.埃古特的回复信件。” “很显然，他是沉溺于帝国之中的花花草草，早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一边说着，苏伦流露出了几分愤愤不平的神色。 不过紧接着，她便好奇地眨了眨眼看向了青铜长桌远处，那位被黑雾所笼罩的首席。 “不过，既然首领您和奥莉尔冕下都说，黄金黎明是由第八位晨曦神祇所创建的……” “那么想必由伟大的第八神向其他七神确认一番，便可以知晓答案了吧？” 在苏伦话语出口的刹那。 不论是奥莉尔亦或者是那位首领，被黑雾所笼罩的身形都明显微微僵硬了一下。 而在黑雾之上，夏亚则不由笑出了声。 只能说，不愧是苏伦。 原本，看到苏伦出现在黄金黎明的隐秘集会之中，他的心中还稍稍有些压抑。 担心这姑娘，是不是真的背叛了自己，在暗中与黄金黎明这样的隐秘组织接触。 毕竟与艾若拉不同，他和苏伦这姑娘认识的更晚，相处的时间也更少。 小艾的性格就好像一张白纸，很纯粹也很好懂。 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伴，她与夏亚之间的信任早已经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产生动摇，不论是时间亦或者是死亡。 但是苏伦则不同。 这姑娘很聪明，聪明到夏亚依靠穿越者见识方才提出的那些宏伟猜想与图纸，苏伦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理解，甚至在此基础之上做出修改与增补。 不论是「结衣」的诞生，亦或者是黑骑士，太阳炉亦或者是天谴装置的研发，若是离开了苏伦的帮助，那么夏亚的研发进度必然会慢上许多。 无论是在机械师领域亦或者是在其他领域，苏伦都可谓是真正的天才。 但是，这也同样让夏亚有些难以看穿——这位主动而大胆，甚至时常在魔导传音中调戏自己的坏女人的真心。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有些多虑了。 至少夏亚所认识的那个苏伦，可绝不是眼前这位庄严而圣洁，甚至有些蠢萌的晨曦圣女。 还什么第八神为什么不去联系晨曦七神…… 信仰之力便是神明们赖以生存与成长的食粮，也亦可以说是命根子。 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旧神又怎么可能容许新生的神话生物去掠夺祂们的信仰。 黄金黎明所推崇，甚至打算复生的这位「黄金王」莱茵，正要像那位首领所说的那般伟光正，那黄金黎明也不用一直藏匿于暗处，连开个成员集会都要躲躲藏藏，有什么计划都得暗戳戳地进行了。 直接光明正大地在晨曦教廷中宣布自己的存在，然后大大方方地作为第八神瓜分信仰那不香吗？ 说到底，不论那位黄金王莱茵曾经是多么伟岸光辉的存在，但至少现在祂必然是见不得光的。 尤其是对晨曦七神而言。 别看当初教廷和神圣历就是由黄金王莱茵开辟的，但是所谓下属干的好都是领导的功劳，封你为优秀员工，劳动模范也就罢了。 真要上房揭瓦，想偷挖墙角和祂们平起平坐了，那就等着挨干吧。 不论是奥莉尔亦或者是首领，都被苏伦的问询噎了一下。 片刻之后，那位首领方才轻咳一声：“等到有机会，我自然会向伟大者问询。” 他又看了一眼端庄而圣洁的苏伦，有些不死心地再次开口：“他这几年来，真的从未主动和你联系过吗？” “从没有。” “夏亚埃古特就是个喜新厌旧的花心大萝卜，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现在苍银魔女冕下与皇女殿下在侧，早就已经忘了我这个当初洛基亚城内的村姑。” 苏伦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不信的话，首领您可以向七神求证。” …… 最终，在苏伦张口“七神见证”，闭口“莱茵冕下他老人家为什么不直接向七神询问一下”的回答之下。 不论是奥莉尔，亦或者是那位首领，都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也只能选择放弃了追问。 青铜长桌之上的星灵体们缓缓消散。 仅余下了夏亚一人，悠闲地靠坐在黄金枝条所编织而成的躺椅之上。 “什么叫做花心大萝卜，我只是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而已。” “这明明就是纯爱。” 他回忆着苏伦最后的话语，不由哑然失笑。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参与进黄金黎明这个隐秘组织中来……是因为奥莉尔的缘故吗？” “算了，反正不论如何……” “等小艾突破完成，我们一起回归主物质位面，将一切隐患和矛盾都扫清之后。” “我也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晨曦教廷提亲了。” “要是教廷不愿意，那我强抢也得抢回来。” 一边想着，夏亚刚准备从黑雾之上退出，回归位于空想带余烬的伊甸园中。 但下一刻。 夏亚面前的黑雾忽然翻涌了起来，上下起伏。 他的耳畔响起了虚幻而朦胧的祷告声。 “高远而又神秘的黑雾啊。” “您是俯瞰世界的云彩，是时间外的永恒之国，也亦是法则之外的迷雾。” “请您作为公平交易的见证者，将这件信物传递至主物质位面弗雷斯塔帝国首都的隐秘坐标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主人，我太想进步了（三合一） “也就是说，黄金黎明的人是在用这片黑雾来送快递。” “而现在，快递正好被我在中转站截下来了？” 夏亚的念头微动，顿时了解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耳畔那虚幻的祷告声缓缓消散。 最终，只余下一片虚无。 而那翻涌的黑雾之中，则有一方虚幻的光点缓缓溢散。 然后，凝聚为了确切可靠的实体。 那是一块苍白的头骨。 头骨巨大而狰狞，在夏亚面前的虚空显现，近乎占据了他的大半视线。 这绝非是普通人类或是寻常类人种族骨骼所能够拥有的大小比例，森白的骨骼上方，有两道扭曲的犄角，带着诡异的弧度。 而在那牙齿的间隙中隐约可见残留的黑烬，让人不禁联想到其主人生前咀嚼岩浆、吞食烈焰的景象。 【无名王者的不朽头颅】 【类别：污染物|超凡素材】 【等阶：第八阶】 【属性：火|黑暗|诅咒】 【描述：这是曾经某位烈焰巨人王的头骨，在与灰烬之主篡夺焚烧权柄的神战中败北，而祂的头颅也亦成为了灰烬之主最为荣耀的战利品】 【后来，这块头骨被灰烬之主赐予了祂的信徒们，成为了灰烬教团的至高圣物，也亦是灰烬信仰的承载体，唯有灰烬教团的教宗才能持有接触】 【根据灰烬教团的传言：当圣物的空洞双眼被黑炎再次点燃之时，灰烬之主将自古老的历史中归来，再度降临世间。】 【为了完成某个颠覆西大陆的大计划，这件圣物被灰烬教团教宗送出，然后，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嚯，又是灰烬教团？” “上次是左指骨，这次直接换成了头骨是吧？” 夏亚坐在黄金的躺椅上，看着眼前这枚森白的头骨，还有脑海之中所浮现而出的湛蓝色光幕，不由挑了挑眉。 老熟人了啊这是。 而且还是送财童子的那种。 还记得当初夏亚还极为弱小，连三环都未曾达到时。 正是灰烬教团的那帮暴徒们突袭了圣罗兰学院，令他搞到了那截左指骨的污染物，帮助银完成了「天照」这个自创技能的补全。 还顺带着让夏亚第一次在帝都中大放异彩，顺势进入了第二皇女殿下的视线，完成了两人的第一次结缘。 而后来，不论是在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最终战，亦或者是在后来的博尔吉亚家族晚宴之上，天照都可以说是帮了夏亚大忙。 若不是那件第六阶位格的左指骨作为火种源支撑，那「天照」也绝对发挥不出那么强大的威力。 当然，随着版本的更新迭代，夏亚如今所遭遇的对手不是传奇就是半神，甚至连真神的踪迹都有显露…… 以一件第六阶污染物作为火种源的「天照」，在当前确实也显得有些强度不足。 连带着小雪貂也一同变成了仓管，只能偶尔出来用月读打打酱油。 但是如今，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起来，我当初是不是还把击杀黄昏半身的锅甩到了灰烬教团的头上，导致之后的数百年间灰烬教团都一直在被黄昏教团追杀来着？” “希望神没事。” 夏亚在心中真诚地为灰烬之主祝福了一句。 其实秉持着可持续性发展的理念，他本来也没想逮着这么一尊邪神一直薅羊毛的。 毕竟人家又是给自己送污染物，又是帮自己和伊莎黛拉牵线搭桥当红娘的，也怪不容易。 但邪教大教宗都送上门来了，自己要是拒收未免也显得太失礼了一些。 一边想着，夏亚的心念微动。 下一刻，一道微弱的银芒在黑雾之上闪耀而起。 小雪貂出现在了夏亚的怀中，一开始它还有些懒洋洋地，在夏亚的怀抱里磨蹭了许久，方才睁开了那双如红宝石般清澈透亮的眸子。 因为空想带碎片的时间流速与主物质位面不同，而且时间长河扭曲混乱，一直在暴走的缘故。 夏亚依靠着时之砂带来的超高时空间亲和，艾若拉依靠着圣枪的契约，还可以在时间乱流中生存而且不受影响……但是银和闪闪它们就不一样了。 因为灵魂对扭曲时空间的不适应——这些年来，除了结衣本身就是机械生命体，不存在灵魂与适应性这个说法以外。银和赤红它们，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魂约空间的长眠中度过的，只有偶尔突破的时候才会短暂的醒来。 现在伴随着时空间乱流开始淡化，历史长河重新趋于稳定，银它们也开始渐渐适应，只是依旧还相当嗜睡。 但是下一刻—— 伴随着银感知到了夏亚身前，那枚森白头骨的气息，小雪貂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猛然睁大。 “嘤嘤嘤~（主人，这是给我的吗？）” 银一边当着嘤嘤怪，那条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已经亲昵地缠上了夏亚的脖子。 小雪貂的心中，只感觉到一阵热泪盈眶。 久违了啊，真是久违了！ 不管是夏亚怀里的主宠专属抱枕位也好，亦或者是亲女儿的优待也罢，都真的是好久未曾体验了。 原本，伴随着结衣的加入，银已经明显能感觉到这位萌新的强势。 没办法，不管是机甲黑骑士也好，还是天基动能武器与核爆也罢，都实在有些太作弊了。 正面作战根本没有银自己出场发挥的空间，只能沦为边缘划水的辅助。 但是现在看来，主人不愧是主人。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明说，但是其实有什么好东西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啊！ 银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到，眼前的森白头骨，便是与自己天照的火种同源。 所以说，这不是巧了吗？ 刚说自己要退版本，沦为时代的眼泪了，转眼间就来了个增强补丁。 什么叫做夏亚唯一指定主宠，天字一号亲女儿啊！ 果然青梅竹马才是永恒的版本答案！ 它看着那枚森白的头骨，目光灼热。 “你看，又急。” 夏亚同样久违地撸了撸小雪貂，把那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放到了自己的肩头。 虽然银这十年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沉睡之中，但是因为与夏亚的魂约联系，伴随着夏亚本人的精神力进阶，银它们也同样能获得反馈。 再说的直白点，那就是睡觉睡着睡着就破阶了。 “以银你现在的位格，要想直接容纳第八阶的污染物还有些勉强。” 夏亚轻声开口。 第七阶是传奇。 而第八阶，自然也便是王座与半神的层次。 当然，第八阶的污染物并不代表着它便直接拥有了半神的战力，而是指某个方面的属性抵达了半神的位格。 “那毕竟是一整个灰烬教团用来收容信仰的至高圣物，其中积累了整个灰烬教团千年来所积累的信仰之力。” “其中储存了足以接引灰烬之主神降的力量，要是不做处理，直接强行收容的话，那很可能会直接扰乱你的灵魂本身，把你变成只知道喷火的小火貂。” 夏亚摸了摸银的脑袋，将小雪貂那躁动的情绪安抚了下来。 “嘤嘤嘤~（明白了。）” “嘤嘤，嘤~（主人，我太想进步了。）” 银摇了摇尾巴，乖巧地在夏亚的怀里重新软了下来。 它之前只是睡了太久还有些犯迷糊。 此刻清醒过来，感受着那枚灰烬王者头骨所散发而出的神秘，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 “放心，处理这件污染物，对现在的我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夏亚的目光，同样锁定在了那带着点点漆黑余烬的头骨之上。 邪神的污染物这种东西，对于西大陆的绝大部分超凡者而言，与其接触和作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唯独在夏亚这里，对于如何处理污染物实在是经验丰富。 甚至他要是说上一句整个西大陆没有人比我更懂污染物，可能都未必有人敢接腔。 自从在安琳娜那里获得了黄昏古神的污染物开始，各种层次的污染物夏亚都有所接触。 而相比于当初他还很弱小，随便对上邪神的一缕气息都需要全神戒备，拿个污染物都需要用秘银盒将其严密封印之时—— 此刻的夏亚，经历了空想带碎片之中的十年，也早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倘若完整状态的灰烬之主神降那自然另当别论，但仅仅只是一具第八阶污染物的话—— 那么在如今的夏亚面前，还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夏亚将手按在了那枚森白头骨的上方。 下一刻。 那「无名王者的不朽头骨」之上，森然的苍白光华骤然一黯。 紧接着，万千漆黑的余烬斑点，便迅速顺着夏亚的手掌弥漫而上，遍布了他的整个身体。 夏亚的灵魂之中，刹那间便浮现出了万千道扭曲的思潮。 一幅幅虚幻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而出。 在一个遍地都是烈焰，扭曲的高温将空气焚烧地趋于扭曲，就连天空都被黑炎所笼罩，宛若炼狱般的火元素位面之中。 一只瘦小的火元素，于火山喷涌的岩浆之湖中诞生。 它游荡于岩浆中，一点点变得强大。 而等到积累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它的身边也慢慢积累起了一个火元素生物的族群。 慢慢地，它开始征伐其他这个元素位面之中的部族，然后将其他火元素部族的领袖们击杀，然后吞噬其元素结晶。 数千年的时光过去，当初那个弱小的火元素在日复一日的征伐与吞噬中一点点变得强大，就连生命层次也完成了蜕变。 从火元素，到火元素领主，再到地狱火君王…… 直到最终，成为了烈焰巨人王，也亦是整个元素位面的主宰。 甚至，在位面法则的指引之下，借助位面生灵的信仰凝结了神性，以焚烧为权柄，踏上了成神之路。 再后来，祂不再满足于只是成为一个元素位面的帝皇，也亦不满足区区一个元素位面的信仰之力。 而是选择踏足维度裂隙，去追寻更伟大的进化。 然而，就在祂即将成就真神之位时。 一场维度虚空与深渊的夹缝之中，突如其来的神战，让巨人王的一切雄心与野望都化为了泡影。 费尽数千年时光方才积累起来，已经趋近于补全的神座与星杯，尽皆成为了那位名为“灰烬”的深渊来客的嫁衣。 连带着那个曾经臣服于祂的火元素位面，也亦改换了信仰，沦落为了灰烬之主的万千信徒中的一员。 “吾要复仇，复仇！” “向灰烬复仇，向那个背叛吾的位面复仇。” “屠光灰烬的信徒，让那个可耻的小偷跌落神座，让整个深渊都焚灭在吾的怒火之中！” 刹那之间。 疯狂，绝望，堕落，愤怒等等诸多负面情绪，在刹那间伴随着呓语声一同涌入夏亚的心头。 那是无比暴虐，仿佛要将万物焚灭的怒火，夹带着太古洪荒的古老巨人族语言。 若是要翻译一下的话，那大约就是“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而与之一同涌入夏亚脑海之中的，则是那属于这尊森白头骨的主人，属于曾经的那位灰烬王者的万千记忆。 那是属于一尊差一步便踏足真神之境的位面之主的全部记忆，足足有数千年之久。 在那浩瀚如海的记忆面前，人类那不过数十，数百年的记忆，不过如沧海一粟般，轻而易举地便会被冲垮。 “一直都听说真神死而不僵，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哪怕是早在几个纪元前被陨落的神祇，也亦在自己的遗骸之上为自己安排了后手。” “倘若是未曾进入伊甸园的我……那么可能真会被这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冲散了自我，沦落为你记忆的附庸吧。” 感受着那记忆破片的洪流冲刷着自己的灵魂，夏亚不由摇了摇头。 倘若他的自我真的被淹没在对方数千年的记忆之中，那他也就不再是夏亚，而是一位拥有了夏亚记忆的火元素位面君主，让那位已经逝去的古神以另一种方式完成借壳重生。 “可惜——” 夏亚微微笑了笑，将自己那灿金色的「弑神者」称号换上。 “这种程度的腐化和侵蚀，可及不上我家大老婆和皇女老婆曾经历过的万一啊。” 下一刻。 他的精神海洋中，那数百枚黯淡的时之砂星辰轰然鸣响。 璀璨的星芒在精神海洋那漆黑的背景中闪耀而起。 宛若群星在同一时刻，于星海之中闪耀。 那纷乱而扭曲的疯狂呓语，连带着无数记忆碎片一起，在那闪耀的星辰之光中烟消云散，溃散不见。 夏亚的皮肤之上，那漆黑的余烬缓缓褪去。 “你已经输了，在几千年前的那场神战后就输了。” “凭你现在的力量，可没资格篡夺我的肉身，更别说向那位灰烬之主复仇了。” “不过，我可以给伱一个机会。” “一个向篡夺了你的神之座，蛊惑了你信徒的深渊小偷复仇的机会。” 夏亚的精神体立于万千星光闪烁的精神海洋之中，向着那空旷寂寥的深处缓缓开口。 “我知道，这枚头骨是你寄予了复生厚望的底牌，一定另外留有后手，不被灰烬之主所知晓的后手。” “比如，能够在不被灰烬之主星界之上的本体察觉的情况下，篡改这件圣物中所储存信仰之力的后门。” “把这个后手交给我。” 夏亚的声音很平淡。 “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 “有机会的话，我会把灰烬之主送下来给你当个伴。” “你应该很清楚，我所说的并非是虚言。” 伴随着夏亚的话语出口。 那原本疯狂狰狞的呓语，连带着漆黑余烬与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一同，缓缓归于了沉寂。 那是头骨的主人，残留在自己遗骸之中的烈焰巨人王的意识。 刚刚在夏亚精神海洋之中的短暂交锋，已经让这位曾经距离神座一步之遥的巨人王惊愕万分。 明明看起来不过是人类之身，甚至连神域和登神之路都未曾踏足。 但是对方的精神，却远比巨人王曾经直面过的一些半神都更为坚韧。 以祂此刻磨损了数千年之久的残余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对方的灵魂，就更别提什么篡夺肉体，借壳重生的戏码了。 而更重要的则是—— 从夏亚的身上，这位曾经的巨人王分明察觉到了那莫名的，让祂感到无比心悸，近乎窒息的气息。 那是弑神后所残留的烙印。 对于任何选择了成神之路，踏足神域的神话生物而言，这份烙印都代表着不死不休的仇恨，还有那来自于天敌克星的绝大恐惧。 对方所说的交换条件并非虚言。 这个恐怖的人类……他似乎，真的杀死过一尊古老的神明。 良久之后，那宛若烈焰焚烧薪柴的古老声响，方才缓缓在夏亚的精神海洋中响起。 “既然是一位弑神者所许下的承诺。” “那么吾，愿意相信。” 烈焰巨人王的残魄深深地看了满脸平静的夏亚一眼。 下一刻，那疯狂的黑炎逐渐褪去，汇聚，淡化。 最终，归于了虚无。 而在那原本黑炎的所在之处，一道虚幻的孔隙缓缓浮现。 那是烈焰巨人王在自己的残骸头骨之中所留下的后手，可以直接联通灰烬之主所存储的信仰之力，绕过灰烬之主的戒备，直接将这件圣物的力量化为己用的后门。 而此时此刻，祂却为别人打开了这道作为后门的孔隙。 打开孔隙的代价，便是巨人王的头骨中，那最后一缕残魄消散。 这倒不是因为巨人王恶灵有多么相信夏亚的人品，弑神者只是弑神之伟业的荣耀勋章，从来都和人品无关……哪怕是神话生物，甚至是真神中背信弃义者也比比皆是，不然也不会有欺诈之神的存在了。 只是因为，这已经是巨人王唯一的选择了。 祂的残魄在数千年的光阴里被日渐消磨，早已经接近溃散，若非是夏亚此前主动接触头骨唤醒了祂，那么再过几百年，祂的残魄可能就要归于虚无了。 而祂的仇敌，那位灰烬之主却伴随着信徒的扩张，信仰之力的积累越来越强，彼此之间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 其实巨人王残魄自己也清楚，所谓的复仇，从一开始，便不过是祂一个虚无缥缈的执念而已。 而现在眼看着夺舍肉身无望，那么倒不如便宜了眼前的这位弑神者。 反正弑神者的身份，便注定了夏亚与灰烬之主是敌人。 而就算不考虑夏亚能不能真的再上演一次弑神的伟业，巨人王总归是更憎恶灰烬之主一些。 能够让祂的信徒们在西大陆上千年所积累的信仰付之东流，恶心一下自己的仇人，那总归是好的。 “倒是识趣。” 眼看着巨人王的残魄溃散，夏亚不由挑了挑眉。 这块头骨毕竟是被灰烬之主所改造过，用来容纳信仰之力的圣物与容器。 若非是有巨人王这位被当面ntr的苦主帮助，那他要想悄无声息地，在不被灰烬之主本尊发现的情况下在头骨上动手脚，恐怕还真有些吃力。 夏亚摸了摸肩头的小雪貂。 “这具头骨本身已经没有危险了，你开始吸收黑炎的力量吧。” 银摇了摇毛茸茸的大尾巴，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睁开。 三轮血色的勾玉，从银的眸子中悄然浮现，然后开始了缓缓旋转。 而那森白的狰狞头骨之上，一缕缕幽暗而无主的黑炎，便这样顺着银的牵引浮现而出。 然后，被小雪貂眼眸中的那三轮勾玉所吸收，补全着它「天照」的火种。 而夏亚的念头也微微一动。 他的意识便这样顺着精神海洋之中，那巨人王残魄所留下的虚幻孔隙，进入了孔隙内部的世界。 孔隙之中，是一片漆黑世界。 一缕幽暗而深邃的火苗，成为了这方信仰世界的中心。 经过了灰烬之主的改造，巨人王的头骨作为祂在主物质位面的至高圣物，其中寄宿着祂本尊的一缕神性，还有一方被切割下来的神国碎片。 而那缕幽暗的火苗，便是灰烬之主在这件圣物中所留下的那缕神识。 这些年来，灰烬教团宛若癫狂般地行走于各方城市，乡镇之中抓捕祭品。 然后，遴选出纯粹的，高价值的灵魂，向着灰烬之主进行火祭—— 而那些被火祭者的灵魂，其归宿，便是这方灰烬教团的圣物。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这方头骨圣物中，灰烬神国的碎片之内。 而伴随着夏亚精神体进入神国之中，那缕灰烬之主的神性也顿时雀跃了起来。 在这缕神识的认知之中，新进入的星灵体，自然便是祂的教徒们所新火祭完成的祭品。 黑炎跃动，然后弥散而开，便要将夏亚的星灵体所吞噬，转化为灰烬神国的一员。 然而，下一刻。 那缕黑炎忽然茫然地停在了原地。 生物体的精神于星界之中的投影，也便是所谓的星灵体。 伴随着灵魂强度，生命本质的不同，不同生命的星灵体强度也有所差异。 但是正常情况下，星灵体其实更类似于生命一种潜意识的具现，根本无法进行主观上的操控。 唯有传奇强者凝聚了自己的精神海洋，方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星灵体，这也是传奇们可以游历星界的缘由。 但是此刻—— 那缕灰烬之主的神识黑炎，还未来得及按照流程，将眼前这位被火祭者的灵魂侵蚀转化。 却发现夏亚星灵体所化的一道金色小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可谓是纯纯的双向奔赴。 不对劲。 即便头骨中所寄宿的灰烬神识并不完整，无法进行正常智慧生物的思考，但是它却也在潜意识中察觉到了不对。 然而，还未等到灰烬神识反应过来。 下一刻。 夏亚星灵体所化的金色小人，已经一头创进了黑炎之中。 ……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传说种族「雪原貂」（二合一）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159章传说种族「雪原貂」（二合一） 信仰世界之中，那神国碎片骤然间一阵翻涌。 无穷无尽的黑炎暴起，仿佛要将世界所吞没。 而夏亚的星灵体所化的那具小金人，便这样伫立在那滔天的火海中。 然后，带着和善的笑容，向着灰烬之主的那缕神识伸出了手。 …… 此时此刻，若要将信仰世界之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做个概括的话，那大概就是—— “乖，听话，让我康康！” “不要！” “嘤嘤嘤！（主人！）” 短暂地借用一下，倒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将最后一丝灰烬之主神识的自主意识所磨灭。 （摘眼镜，杰除封印） “让我康康！” 直到被夏亚给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许多遍，彻底认清眼前的这个金色小人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后，那道神识才终于想起来要逃命。 因为巨人王残魄为夏亚所开启的后手，整个头骨之中的信仰世界都被夏亚所严密封锁，连一丝一毫传递出信息的机会都未曾给出。 下一刻，夏亚的心念微动。 但是这种从无数个信徒，以及被献祭者身上拼凑出来的力量，夏亚自然是不会用来提升自己。 实在不行，也得向自己在星界之上沉睡的本体通报，这件主物质位面的至高圣物中所发生的变故。 而伴随着这些火祭者的灵魂从那道孔隙之中溃散而出，回归灵界的灵性海洋。 毕竟，这件头骨不止是灰烬之主和灰烬教团的大宝贝，更是牵扯到一个针对帝都的巨大阴谋。 倘若将这些信仰之力全部灌输到一位一二环的普通超凡者之上，那么都足以将其推至资深传奇的地步，距离完成生命本质的蜕变，成为所谓的神话生物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若非是夏亚帮它们解脱，那么它们也许还会在这里继续被黑炎炼狱继续折磨着，也许百年，也许千年，也或许直到时间的尽头。 “之前你为了复活我，不惜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在它们消散的同时，夏亚感受到了一缕缕微小的，似有似无的感激之意向自己传递而来。 在巨人王的残魄后手与灰烬之主的神识都磨灭之后，从理论上来讲，夏亚自己便是这枚巨人王头骨的最高权限拥有者。 按照目前的流逝速度，大概几周之内便会彻底耗光。 那道虚幻的孔隙，也在刹那间扩大了许多。 “殿下啊殿下——” “这就是灰烬教团花费上千年的时光，火祭了不知道多少個城池和万千生灵，所收集起来的信仰之力吗？“ 而倘若夏亚将其全部吸收消化，那么他能预感到，自己的实力还能够再迈上一个台阶，在神域之中走上很远。 不过，在这些力量完全消失之前。 一开始，察觉到夏亚的星灵体侵入。 夏亚看着那冤魂散去之后，只余下纯粹信仰之力的神国碎片，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夏亚星灵体所化的金色小人伸出手，将最后一丝尝试逃窜出巨人王头骨的黑炎给抓了回来。 那缕灰烬之主的神识，还下意识地想着将入侵者侵蚀吞噬，转化为自己神国碎片的一部分。 几个呼吸之后。 然后，它就果不其然地悲剧了。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夏亚想了想，在头骨之中留下了一个精神印记。 “那么这一次，就也让我来给您一个大惊喜吧。” …… 因为失去了神识的控制，巨人王头骨内的信仰之力失去了约束与掌控，在不断地透过那个虚幻孔隙外溢与泄露。 那神国碎片之中，漆黑的焰火缓缓淡化了几分。 无数道幽暗的阴影，缓缓升腾而起，朝着上方涌去。 继而消散在那虚幻的孔隙之外，那浩瀚的灵界之中。 若是他想要的话，那么完全可以将其中的信仰之力完全吸收。 “嘤嘤，嘤！（我中了！我中了！）” 谁知道这些信仰之力的其中一部分，是不是就是从哪个抠脚大汉身上贡献来的，用在自己身上想想都恶心。 这些都是被灰烬教团所火祭者的灵魂，被困顿腐蚀于这件至高圣物之中，日日夜夜地承受着黑炎焚烧的煎熬，却因为神国碎片的特性而难以消散。 他可以察觉到那孕育于其中的庞然力量。 这毕竟是一方真神教团耗费千年时光所积攒的信仰，也亦是灰烬之主将来从遥远的星界深处归来之时，重新行走人世，建立神国的储备根基。 小雪貂欢喜的叫唤声，将夏亚的意识从巨人王头骨之中的世界，唤回了现实之中。 雪貂，你中了什么？ 夏亚抬眼看去，只看见小雪貂眼眸中那幽暗的黑炎已经消失不见。 三轮血色的勾玉缓缓退散，仅余下那红宝石般的兽瞳。 而夏亚的目光，则落在了小雪貂的脑门之上，那浮现而出的虚幻湛蓝色光幕之上。 【名称：银】 【种族名：待命名（新生传说种）】 【魂约状态：第一魂约（主从契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70（七阶）】 【种族等级：传说阶（七阶）】 【宠兽技能：天照（传说技），月读（传说技）……】 与传奇对等的传说阶。 这便是小雪貂如今又一次完成突破之后的位阶。 西大陆上，尤其是失落领域之中的传说阶失落兽王其实并不少见，每个都占据着一方失落国度。 但是，与御兽师签订魂约的传说阶宠兽，却可谓少的可怜，远比传奇御兽师要来的更为稀有。 毕竟人类与宠兽的寿命不同。 哪怕是传奇御兽师，寿元极限也大多不过数百年而已，但是这对许多高种族等级的宠兽而言，数百岁的年龄也不过是刚刚跨越了幼年期，进入了成长期而已。 至于已经成长完全的那些君王阶，帝皇阶宠兽，又大多都已经成为了兽王，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傲气与威严，绝不会甘愿低下头颅与人类御兽师签订魂约。 而为了魂约契合度，默契，忠诚之类的原因，人类御兽师也更愿意选择还尚且处于宠兽蛋或是幼生期的宠兽契约。 这也就导致了绝大部分传奇御兽师，其所契约的宠兽大多都只是六阶巅峰。 传奇之路，传说之槛，不论是对于人类亦或者是宠兽而言，都可谓是天堑，不知道有多少天才和昔日的传奇种子顿足于此，再也难以寸进。 就算是那早已经销声匿迹，只在吟游诗人们的故事里存在的纯血巨龙，要想迈过这一步也绝非易事。 而虽然这十年来大多都是在沉睡之中度日，但是靠着夏亚的魂约反馈，以及这一次吞噬黑炎的机缘，银却还是迈出了这最为困难的一步。 传奇御兽师的标志便是凝聚精神海洋—— 而传说阶宠兽的标志，便是完成了一次生命本质的升华。 超脱出原本的种族，令血肉之躯的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跃迁。 也正因如此，所有的宠兽一旦突破了传说阶，便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全新的种族，也就是所谓的「传说种」。 过往种族等级所带来的潜力限制都将烟消云散，重新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我听老师和席尔薇雅说，传说阶的宠兽会完成一次生命形态的跃迁，肉身形体大变的都不在少数，银你怎么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 夏亚抱着小雪貂，不由有些好奇地开口。 银除了毛发变得更柔顺和雪白了几分，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也更深邃了一些以外。 其他外形上，可谓一点变化没有。 依然是那个下到6岁，上到6000岁女性通杀的萌物，和自己「红颜美少年ex」的被动组合起来，纯纯一个人形自走海王。 这和他所了解的传说种族进化可截然不同。 按理来说，就算是一个最普通的骷髅兵，一旦突破了传说阶，也自然而然地会进化为骷髅帝皇，不死者之王之类的恐怖存在。 “嘤，嘤嘤。（主人，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这个外形更有迷惑性，更容易麻痹对手。）” “嘤嘤嘤。（要是造型威风到一看就让人心生戒备，那我的幻术和偷袭也就起不了作用了。）” “原来是这样。” 夏亚欣慰地点了点头：“有道理，不愧是我的第一魂约宠兽，深得我老阴比的真传。” 没错，一直以来，夏亚都是以谋定而后动，掌控全局的智者自居的。 至于那些自己亲自上场，开着机甲黑骑士和人撸袖子干仗的情况—— 没听说过「抡语」吗？ 夏亚一边撸着怀中小雪貂的毛，看着那湛蓝色的光幕面板，又一次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未命名的全新传说种族……” 雪原貂只是银最初种族的名字。 而突破传说阶，便等同于完成了一次进化，成为了整个西大陆独一无二的全新传说种族。 之前「雪原貂」的种族名，自然就配不上银此刻的位格了。 换句话说—— 又到了他最喜欢的起名环节。 …… 银在夏亚怀里乖巧地眨了眨红宝石般的眼睛。 先前它回答夏亚未曾改变肉身形态的理由，其实只是一部分而已，却并未说全。 银之所以不愿意改变肉身形态，进化为更强大的九尾妖狐，或是威武帅气的银月狼王之类的模样，最重要的原因—— 便是因为那些进化型帅归帅，但是它们都当不了抱枕位啊！ 反正自己是幻术专精，又不靠肉搏战吃饭，没有尖牙利爪什么的自然也无所谓。 比起那些毫无意义的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杀马特造型，银还是觉得能继续赖在夏亚怀里更实在一点。 先前那只正宫气场拉满的优雅白猫，如今已经被某圣杯实锤了就是席尔薇雅的小号，而那位苍银魔女显然是不好意思再这样堂而皇之地开马甲亲热的，所以小雪貂又重新夺回了自己抱枕位的地位。 除了赤红之外，在争当主人抱枕的道路上，它银已经绝无敌手。 是时候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了。 不过—— 主人说要给自己的传说种族起名…… 小雪貂有些怯生生地探出了脑袋，看着自家主人陷入了沉思的侧脸，原本美丽的心情也在霎时间变得不那么美丽了。 作为早在锡兰时期便跟在夏亚身旁的最初宠兽，银对自家主人那堪称惊悚的起名能力可谓记忆犹新。 属于是那种菜还不自知，越菜越爱玩的类型。 当初若非是它据理力争，甚至以拆家来威胁，那它此刻可就不叫“银”，而是叫“小白”或者“美貂貂”了。 别看现在夏亚摆出了一副思考者的姿态，但银还真对自家主人最后能给出的名字有些不太自信。 “有了！” 夏亚的眸子开阖，精光闪烁。 仿佛有无数道灵思与妙想在他的眼眸中碰撞，然后在碰撞中迸发出智慧的火花。 他的心念微动，那虚幻的湛蓝色光幕之上便浮现出了一行全新的文字—— 【种族名：界.雪原貂（传说种）】 感受着夏亚通过魂约传递而来的名字，小雪貂感觉自己瞬间亚麻呆住了。 “嘤嘤嘤？（喵喵喵？）” “界雪原貂，全名是「界限突破.雪原貂」。” 夏亚为自己的主宠耐心地开口解释：“银，你想啊——” “我现在身上背负着弑神者的名号，老师看样子也和那群古神不是很对付的样子，所以我们是肯定不可能走点燃神火，信仰成神的那条捷径，而是得往王座这一方向去努力了。” “所谓的「界.雪原貂」，这个名字便是我对你所寄予的殷切期盼啊。” “希望你成为传说种以后不要骄傲自满，而是能够奋发图强，再接再厉。” “争取突破那王座界限，成为王座级的宠兽。” 他撸了撸银的小脑袋。 “到时候等你突破了王座级，拥有了比肩神话生物和半神的力量。” “那就可以顺势把你的种族名再从「界限突破.雪原貂」改成「神.雪原貂」。” “以卑微如尘埃的雪貂之身，比肩神明，弑杀诸神……”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 “嘤……嘤嘤~（是……这样吗？）” 银在夏亚的怀中有气无力地嘤了一声，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无力地缠绕着夏亚的手腕。 它总感觉自家主人在忽悠自己，但是没有证据。 而夏亚也并未在此之上纠结太久。 有名就起，想到啥取啥，这就是夏亚的忍道。 什么，自家宠兽说我起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逆天？ 那我只能说“超出时代半步的是天才，超出时代一步的是疯子了。” 以自己作为穿越者的高远审美，在这个尚存于中世纪文明的西大陆上曲高而和寡，可能也算是独属于穿越者的悲哀。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起伏的黑雾，还有自己手中那枚巨人王的森白头骨之上。 夏亚可没有忘记，在帝都之中，还有位二五仔同志正在等着自己的污染物快递呢。 倘若灰烬教团那边送出了圣物，但帝都这边却并没有收到，那难免会引起对方的疑心。 看交易双方在隐秘集会上大声密谋的模样，显然是互相知道对方现实身份的。 黄金黎明的隐秘集会几个月才有一次，到时候万一对方察觉到异样，在主物质位面进行信息沟通，更改了此前所敲定的大阴谋，那可就超出了夏亚的掌握，没法再继续暗中观察了。 于是，几分钟后。 当夏亚又一次察觉到那与此前截然不同的虚幻祈祷声，在主物质位面帝都的某个隐秘坐标中响起之时。 夏亚拿起了自己手中加了料的灰烬教团至高圣物，巨人王的头骨。 然后，朝着那个主物质位面的坐标处丢了过去。 黑雾翻涌，将那件巨人王的头骨所吞噬。 ……………………………… ps：不好意思又迟了点，看来作息是调不回来了，认命了。 不过今天是二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夏亚：细细地切做臊子（盟主夔眠加更） 主物质位面，西大陆，弗雷斯塔帝国，帝都外城区。 平民区的某处废弃民宅之中。 一道全身上下皆笼罩在黑袍之内，身形高大而干瘪的身影，穿行在民宅的荒废房间之中，布置着仪式的道具。 瓶瓶罐罐的液体，不知名生物的残骸，闪烁着光泽的魔法宝石…… 还有一道奇诡的法阵阵纹。 “高远而又神秘的黑雾啊。” “您是俯瞰世界的云彩，是时间外的永恒之国，也亦是法则之外的迷雾。” “请您作为公平交易的见证者，为我传递来星界之外的高远之物，公平交易之中的许诺之物。” 那道黑袍的身影注视着面前的银镜，道出了苍老而枯槁的祷告声。 五秒过去。 十秒过去—— 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那道苍老黑袍身影有些失去耐心之时，那银镜方才猛然一阵晃动。 漆黑的，虚幻的雾气，从那面银镜之中悄然弥散而出。 然后，将他所处的那个房间尽数吞没。 “终于来了。” 黑袍老者的双眼中闪起了一道精光。 他便这样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之后，雾气散尽。 而那面银镜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森白的，被黑炎所萦绕的头骨。 仅仅只是看到那枚颅骨的刹那，黑袍老者的目光便凝重了几分。 他能感受到那萦绕于那枚颅骨之上高远而深邃，仿佛来自于星空之外的威严气息。 这确实是属于一位真神的圣物。 哪怕只是外露而出的几分气息，也足以让他这位传奇之中的佼佼者心生畏惧。 但是，与此同时。 那份源自内心深处的炙热，却也亦在黑袍老者的心头，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只要完成了与那位灰烬教团大教宗的交易。 那么，自己便也可以得到一缕无主的神性与星杯碎片。 然后，借此点燃神火，踏上那登神的长阶——成神之路。 假以时日，自己必然可以像这枚灰烬圣物头骨的主人那样，也成为那般凌驾于世俗和凡尘，凌驾于星空之上的伟大存在。 当然，要达成这桩交易的代价，也必然不小。 那些灰烬教团的疯子们虽然癫狂，但却不是傻子。 无主的神性与星杯碎片对于任何神话生物而言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自己此前与灰烬教团与灰烬之主非亲非故，对方怎么可能就这样白白地送给自己？ 这份馈赠早已经在暗中被标注好了价格。 一旦失落领域的邪教团们所谋划的，那个颠覆帝国的大阴谋真正达成—— 那么便意味着，整个帝国的倾覆。 而自己在帝国之中经营多年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将不复存在。 更别说，所谓枪打出头鸟。 帝国倾覆，邪神降临这么大的动荡爆发，必然会引发整个西大陆的民心动荡。 不论是晨曦教廷亦或者是诸侯同盟，巫师三塔……都必须站出来给整個秩序阵营一个交代。 但是那些邪教团们本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的坏事早已经够多，仇怨也早已经不死不休，到时候直接躲回失落领域之中，自然不会在乎多被记上一笔账。 可是，作为帝国倾覆的始作俑者与背叛者。 自己必将被整个秩序阵营抓典型，成为通缉令上的通缉对象，尤其是晨曦教廷，必将对自己这个邪神的召唤者杀之而后快。 到时候，自己很可能便会被逼的躲入失落领域之中，被那些邪教团们借此机会敲打。 黑袍老者并非是傻子，早在黄金黎明的隐秘集会之上，他便已经想好了这一切的发展。 但是，他却依然选择了提出交易。 因为自己作为传奇强者的寿命也已经即将走到了尽头，但那王座的界限却又是那般的遥远。 遥远到，连触及的希望他都未曾看到。 而他不想死。 对于任何一位寿元临近极限的传奇而言，那份求生的渴望都是最为浓郁，也亦最为炽烈的。 只要依靠着交易来的那缕无主神性和星杯碎片点燃了神火，那他便可以将这具已然腐朽的人类肉体焕发出全新的生机，成为真正的神话生物。 当然，做这件事便代表着放弃很多东西。 但在对于生的渴望面前，那些曾经心中所抱持的忠诚，正义，亦或者是自幼便被灌输的责任感，却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当初年轻时也曾浴血征战，为帝国在与失落领域的战争中开疆扩土，悍不畏死。 但是伴随着身体的日益老化，伴随着精神的逐渐腐朽，他最终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些许的感怀只是在那枯槁苍老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继而消失不见。 “进来，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流程，向圣物祈祷，询问神降仪式的仪式准备步骤。” 黑袍老者向着外面比了个动作。 很快，便有一位黑衣死士走进了房间，向着老者行了一礼，未曾有过多的言语或是询问，而是直接便跪倒在了那尊黑炎头骨面前，开始了虚幻的祷告。 扎根于帝都这么多年，老者自然也亦培养了一批只效忠于他自己，任何人都不曾知晓的心腹。 当然，是吞了不吃解药就会死的秘药的那种，就如同当初历史残响之中，诺顿让夏亚所服用的秘药那般。 让正在黑雾之上，通过巨人王头骨上的那枚精神印记偷窥的夏亚不由感慨了一句：“一个诺顿倒下了，但是又有千千万万个诺顿站起来了。” 这毕竟是一尊尚存于世的邪神污染物，哪怕是以黑袍老者传奇的实力也不敢过多接触，生怕那污染物不知不觉间便将他的精神侵染，使其被腐化为灰烬的信徒。 有自己拿捏着生杀大权的心腹可以动用，他自然不愿亲自与那尊污染物接触。 对巨人王头骨的祷告结束的很快。 很快，那位前去祈祷的心腹便已经回返。 只是，那位心腹的脸上却挂着困惑不定的表情。 “主上……” “嗯？”黑袍老者有些不满自己心腹那困惑不定的态度，催促道：“快说，你这样犹犹豫豫地成何体统。” 那死士犹豫了片刻，快步走到黑袍老者身旁，小声说了两句。 他还没说完，便被老者严厉的目光打断了。 “荒谬！你跟了我这么久，居然连这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心腹犹犹豫豫地辩解：“可是，圣物的神谕确实是如此指使的。” “荒唐！”黑袍老者冷哼一声：“我问你，这是谁的圣物？” “是灰烬之主……” 因为要交代祷告词的缘故，这位心腹自然也知晓了祷告对象的真名。 “是啊，你也知道这是那个最喜欢焚城火祭，信徒们整天拿着把破烂镰刀扮演山寨死神，看到对情侣就喊着烧烧烧的灰烬之主啊。” 黑袍老者被气笑了，他已经对自己的这个心腹失去了信任。 纵然需要冒着接触污染物的风险，他也决定自己亲自动手了。 黑袍老者朝着那尊森白的头骨躬身，将先前心腹死士的祷告文又念了一遍。 然后，方才用恭声的话语开口。 “至高无上的，伟大的灰烬之主啊——” “作为您信徒的盟友，我祈求您允许神降的恩典，并告知我们神降仪式所需要进行的准备事宜。” 伴随着他的祷告，那森白的头骨，两方空洞洞的眼眶中忽然亮起了黑炎，宛若鬼火。 紧接着，一行行淡金色的文字在废弃房间的上空中显现。 黑袍老者抬眼看去—— “1.将一千斤瘦牛肉细细地切做臊子，烧到三成熟，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2.将一千斤肥牛肉细细地切做臊子，烧到五成熟，不要见半点精的在上面” “3.将一千斤牛软骨细细地切做臊子，烧到七成熟，不要见半点肉在上面。” “4.将一千斤牛排……”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在你心里留下只属于我的烙印（二合一） 黑炎流动。 当那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彻底凝结成型之时，黑袍老者的表情也亦随之凝固了。 ？ 作为弗雷斯塔帝国的传奇强者，纵然他此前并未与邪教团有过太深的交集，但是传奇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 灰烬教团那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一坨纯纯的黏狗屎，满脑子想着烧啊焚啊的货色，人嫌狗憎的玩意。 而此时此刻，灰烬教团联络他所要秘密筹备的，更是神降的仪式准备。 按照他原先的预计，这灰烬之主的神降仪式，不火祭个数百上千人，那多半是搞不定的。 说不得，还得以一整条街区，乃至大半个城区的生灵为葬。 甚至他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调动心腹死士，从各地的黑市和隐秘集市中调集来了一批囚徒与奴隶，准备用以神降仪式的需求。 但是此时此刻，那半空中的淡金色字迹却又是那么的分明清晰，没有一丝一毫错认的余地。 嗡—— 魔力晶石振动的声响传荡在空旷的房间之中。 黑袍老者的手指之上，一枚戒指散发出清亮的魔力光辉，在整个房间中弥散而开。 这是最高等级的炼金道具，上面铭刻着用以驱散幻术和错觉的阵法。 然而，哪怕十数秒过去，等到那驱散幻术的魔导光辉消散，巨人王头骨之上所显现而出的文字也依然没有分毫的改变。 “也对——” 黑袍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毕竟是神降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直接涉及到了整个帝国的命运，乃至于大变之后，整個西大陆民众信仰的再分配。” “灰烬之主毕竟是真神，平日里不怎么约束信徒，让他们疯疯癫癫地只知道烧烧烧也就算了。” “此刻面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想必也会认真起来，尽可能地方便仪式隐秘进行，以免被外人所察觉，乃至于影响到计划的进行。” “而这些仪式准备条件——” “虽然看起来颇为简易，但好歹也确实是与焚烧权柄有关。” 毕竟接引神降的力量，主要还是来自于那件头骨圣物之中。 而所谓的仪式，最大作用还是提供一个引子而已，只要意思到位就行了。 灰烬教团在千百年间火祭的灵魂不计其数，也许还真不差自己所准备的那几百上千个。 如此想着，黑袍老者也抓住了心中的那丝灵感。 “主上……” 那身旁的心腹看黑袍老者陷入了沉思，不由凑了过来，面带迟疑地开口。 却看见黑袍老者手一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按照灰烬之主的指示去做？” “按照灰烬之主的指示……我们真要去买牛肉切成臊子？” 那心腹有些迟疑地开口确认。 “不然呢？” “这可是灰烬教团的至高圣物所降下的神谕，还能有假？” 黑袍老者冷冷地看了身旁的心腹一眼。 他的心中，其实也因为那超出预料的准备要求而心生怀疑过。 但是不论是圣物交易的方式，亦或者是那森白头骨之上的恐怖气息，无不在证明着其位格与真实性。 “发动在整个帝国的关系网，一定要完美地满足仪式要求。” “尤其是火候，记得聘请专业的火元素御兽师来把控，最后的成品一定要恰到好处，尤其是几成熟的要求，不能有分毫的差池。” “另外，一切都得在暗中进行，千万不能让军部和统辖局的那些猎犬们发现分毫的踪迹。” “你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过程但凡出现了些许的差错，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自然。” 那心腹点头应是。 不论是他亦或者是黑袍老者都心知肚明，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他抬起头，将那用淡金色字迹在半空中书写的几条仪式要求一一背了下来。 临走之前，那位心腹的脚步忽然在门边微顿，迟疑地开口。 “主上，那我们先前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所收集的，那些准备用来完成火祭的活祭品……” “处理一下记忆，然后送回原处吧。” 黑袍老者想了想，开口回应。 帝国虽大，但是骤然间消失数百上千号人，还是有可能会引起统辖局，军部，还有新成立的执剑者组织的警觉。 此刻那些活祭品已经没了用处，自然还是原模原样地送回比较合适。 “记住，买最好品质的牛肉，请最好的厨师……” “是。” …… 于是。 几日之后。 来自西大陆各地的有名厨师，以及多位专精于火元素领域的五六环御兽师，皆被以包括“厨师研讨”，“火属性宠兽交流论坛”等诸多不同的名义邀请到了帝都之中。 美其名曰，是进行厨师大赛与烹饪技艺的研讨。 至于暗地里干的工作，还真就是在烹饪牛肉。 空想带余烬，伊甸园。 “嚯，居然搞得这么热火朝天。” 夏亚坐在伊甸园中那间宽敞别墅的客厅沙发之上，一边撸着串，一边通过自己留在巨人王头骨之上的印记，在暗中观察着帝都的一切。 他也未曾料到，自己随手利用精神印记所发布的几条指令，那位帝都的二五仔传奇居然执行的这么认真上心。 甚至为了掩人耳目，不被旁人洞察出真实的目的，还专门在帝都整出了烹饪技艺与厨师交流会这样的活。 就连研讨会的主题，都选定为了“牛肉”。 就差来上几场以牛肉为主题的食戟对决了。 “我这样，应该也算是为帝国这个美食荒漠添砖加瓦了吧？” “希望到时候皇女殿下可以记得我的良苦用心，该奖励我的时候多奖励一些。” 夏亚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在小雪貂的幽怨眼神中，从那逐渐散去的黑炎中取出了几串滋滋冒油的烤串。 这些天来，伴随着历史长河乱流逐渐趋于稳定，不止是银，闪闪和赤红它们也逐渐从错乱的时空中苏醒了过来。 于是，原本伴随着小艾闭关而变得有些幽静的伊甸园，又重新变得热闹了起来。 而银成功进阶为传说阶，还开辟了全新的传说种族「界雪原貂」的消息，更是让闪闪和赤红都羡慕不已。 明明这十年大家都在睡觉，为什么只有大姐头突破传说了？ 它们也要成为「界封印石猴」和「界白银之灵」！ 在主人的抱枕位即将彻底被大姐头霸占的危机感下，不论是闪闪还是赤红，此刻都铆足了干劲，开始加倍训练了起来。 只是，传说阶之所以被誉为天堑，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进行突破。 像银那样能够吸收一件邪教团至高圣物的机会毕竟只是少数，单纯依靠训练，那么要想突破传说阶便只能依靠漫长的时间积累了。 十年的时间固然不短，但对于传说阶宠兽动辄上千年的寿命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 在夏亚的每只宠兽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传说阶，唯恐被落下的时候，也就只有结衣可以稳坐钓鱼台了。 毕竟它作为最后入队的宠兽，现在还享受着新人的特有资源红利，依靠着黑骑士机甲和太阳炉的优势，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动摇。 于是在银被夏亚抓来当烤串工具貂，其他两小只则忙着刻苦训练的当下，只有结衣用液态金属凝聚出了微型妖精的模样，轻盈地落在了夏亚的肩头，无所事事地晃着腿。 “主人，主人……时空长河的暴乱已经基本平息了，虽然还有小规模的乱流波动，但是以主人如今的位格已经足够安全通行。” 夏亚盯着那在黑炎中滋滋作响的烤串：“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只要等到小艾出关，我们就可以回归主物质位面了。” “回归主物质位面，也就是说可以见到妈妈了吗？” 微小妖精模样的结衣在夏亚的肩头眨了眨眼睛，那水银凝结的翅膀微微扇动了一下。 结衣口中的妈妈，自然是指晨曦圣女苏伦。 毕竟它的诞生，一半得归功于夏亚，而另一边则是依靠苏伦作为机械师的才能。 夏亚本人只是提出设想和图纸，并非专精于机械师方向，若是没有那位圣女的帮助，那他的很多设想也没法具现化为现实。 “嗯……不过苏伦现在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 “她被牵扯进了黄金黎明之中……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被迫，而是苏伦主动决定这么做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和考量。” “总不能也和我一样是来薅这个隐秘组织羊毛的吧？” 夏亚咬了一口手中银用天照烤出来的肉串，陷入了思索。 虽然是好闺蜜，但苏伦这姑娘和小艾不同，向来都很有自己的智慧与主见。 就比如当时她与夏亚在洛基亚分别之时，连夏亚都不知道她最终会选择前往神圣教国的翡冷翠，甚至最终完成了教廷的重重考验，成为了晨曦圣女。 从这方面来讲，苏伦的性格倒是与夏亚自己颇为相似……也就导致了这位晨曦圣女仿佛是夏亚自己在镜中的倒影，始终蒙着一层朦胧的薄雾，让他有些难以看清。 “不过不论如何，她本人作为晨曦圣女，在圣庭之中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保证。” “至于在黑雾之上进行黄金黎明隐秘集会的时候则有我看着，安全性应当也没有问题。” 夏亚将手中的烤串吃完，微微皱眉：“稍微焦了点。” “明白，按照主人您的口味，将菜谱中记录的烹饪时长减少五至十秒。” 结衣那清脆的回应声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真懂事，不愧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夏亚摸了摸妖精模样结衣的小脑袋。 没办法，以他穿越者的视角来看——不仅是帝国，整个西大陆都可谓是彻头彻尾的美食荒漠。 所以，为了满足自己那挑剔的胃，夏亚只好亲力亲为了。 不论是自己亲自下厨，还是在帝都推广一些家乡的菜系菜谱，亦或者是让小艾也跟着学厨，都可谓是无奈之举。 不过紧接着，夏亚便开始后悔起了自己刚才对结衣的夸奖。 因为下一刻，他便听到自己身后那轻微的，自二楼向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还有鼻间幽幽传来的，那抹在这十年间与他朝夕相伴，早已经铭刻在夏亚灵魂深处的檀木发香。 “明明当初在锡兰把我救下来的时候……还说什么要让我当你的漂亮女孩，贴心小棉袄。” “但是现在看来，你的贴心小棉袄有些多啊，夏亚同学。” 悦耳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一具温软的娇躯在自己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艾若拉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夏亚的肩上，檀香味的淡金色长发顺着额间垂落，落在夏亚的脖颈处，带着轻微的骚痒。 夏亚察觉到两只温软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轻柔地帮他揉捏着。 “明明咱们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小艾你怎么还是这样……连一只机械系宠兽的醋都要吃。” 夏亚不甘示弱地捏了捏金发少女柔软的小脸，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和当初两人还在锡兰时一模一样。 虽然经过了十年的光阴，但是夏亚却发现小艾这姑娘除了放的开了一些以外，其他性格那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被夏亚捏脸，金发少女俏脸微微一红。 不过她却并未排斥，而是主动将自己的身体凑进了夏亚的怀中。 感受着香软的娇躯在怀，夏亚也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燥热。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刚想做些什么。 但是紧接着，夏亚便看见了一旁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目光灼灼地从沙发靠背上探出两个小脑袋的银和结衣。 “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们来凑什么热闹。” 他挥了挥手，一旁的结衣顿时乖巧地重新回归了不死金属的形态，和银一起返回了魂约空间之中。 不过饶是如此，在魂约空间之中，两只宠兽叽叽喳喳的话语却仍未停歇。 熔断了十年之久的股市，伴随着众宠兽们的苏醒，也又一次开盘了。 而此时此刻，毫无疑问是银占据了上风。 没办法，在结衣利用庞大计算力所模拟而出的股市之中。 如果说席尔薇雅，第二皇女，还有主人的师酱，自己的妈妈苏伦等股票呈现出上下波动，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占据上风的混沌趋势。 那么艾若拉所代表的那支股票，自从她和夏亚一起进入了空想带余烬，开始在伊甸园中生活以来，那便是长达十年的牛市。 今时今日，已经与其他各股拉开了无比巨大的鸿沟。 “妈妈，你要加油啊。” 魂约空间中。 看着对面魂约空间正得意洋洋地向自己摇着尾巴的小雪貂，结衣不由发出了轻声的自语。 没办法，作为全仓买入苏伦股的持股者，它此刻也只能在夏艾党粉头银面前低人，不对，低兽一等了。 但是，既然还未成婚，那么一切就还有机会。 苏伦党永不言败！ …… 伴随着宠兽们都回归了魂约空间。 夏亚的手，也不安分地抚摸上了金发少女的腰肢，一路向上。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和钢板，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变。 “这就是传说中根深蒂固，比龙族血统还更难以磨灭的钢板基因吗？” 夏亚在心中叹了口气。 对于他的小动作艾若拉并未抵抗，只是将自己更凑近了夏亚的怀中几分。 “我吃醋其实不是因为结衣……” “而是因为苏伦。” 她依偎在夏亚的怀里轻声开口。 呼吸温热，带着湿润的触感。 “等到我们回归主物质位面，你一定会去找她们的吧。” “不止是苏伦，还有席尔薇雅，皇女殿下她们……” “你是准备插手那场邪教团们暗中策划的，倾覆帝国的阴谋，再借此机会回归吧？” 夏亚点了点头。 “那些邪教团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他想了想：“主物质位面时间的明天傍晚，换算到伊甸园如今稳定后的时间流速，大约还有一周左右。” 夏亚并没有否认，因为这是他必然要去做的事情。 十年的分别，若是要说夏亚的心中不挂念着席宝，苏伦和伊莎黛拉她们，那无疑是假的。 而他也并没有选择说谎，因为谎言在眼前这位对他知根知底的金发少女面前毫无意义。 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跨越千年的历史，来到空想带中，陪自己在伊甸园里度过这十年时光。 “我就知道。” 艾若拉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越是了解夏亚你，我才越是了解明白。” “要想一个人独占伱，究竟是有多么的困难。” “不过……” 她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至少此时此刻，至少现在——” “我们还并未回返主物质位面，还尚且留在伊甸园内。” 她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以极近的距离凝视着夏亚，一字一句地开口。 “所以，夏亚。” “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 “我要在你心里，留下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烙印。”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迪瑞丝：皇女殿下别说了 帝都，内城区，皇室宫廷。 黄昏的余晖透过玻璃窗，落在宏伟的宫廷之间，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射出了斑驳的霓裳。 宽大的银镜前，伊莎黛拉注视着落地镜中的自己。 黑红相间的军礼服上，用金色的丝线铭刻着黑鹫的纹理，带着威严而华贵的气质。 白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后，纯银的发色则是独属于弗雷斯塔帝国皇族的象征，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殿下，感觉您这几个月的变化很大啊。” 身穿宫廷长裙的迪瑞丝俏生生地立在伊莎黛拉的身后，手上拿着一根华美的束带。 素白的手指翻飞间，迪瑞丝便帮伊莎黛拉将那披散而下的银发束拢。 作为伊莎黛拉的隐秘下属，迪瑞丝对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不可谓不熟悉。 只是，自从夏亚.埃古特在三个月前于知识都市失踪以后，迪瑞丝便发现自己所效忠的这位第二皇女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虽然在外人面前凛然与威严依旧，但是当外人退下的时候，却时常会注视着远方，一个人怔怔地出神。 啪。 束带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那如瀑的银发被收拢为了单马尾，露出了伊莎黛拉如天鹅般雪白的脖颈。 迪瑞丝打量着镜中的皇女:“以皇位继承仪式而言，这样的扮装或许稍显朴素了一些。” “我记得皇室内有专职贵族礼仪的侍从和服装师。” “既然是皇位继承这么重要的仪式，殿下为什么不让那些专业人士来操办……” “不用了。” 清冷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皇室殿堂之中，也亦打断了迪瑞丝的提议。 银发皇女看着镜中自己的身影。 “要是让其他异性来帮我打扮，在此过程中触碰了我身体的话。” “那个家伙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高兴的吧。” “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伊莎黛拉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了一丝笑意。 她又回忆起了那段早已经被修正的错误历史中，黑发黑眸的少年在黑铁的王座上，与自己道别时的画面。 听闻着伊莎黛拉的话语，迪瑞丝不由眨了眨眼睛。 她同样回想起了先前议会之时，第二皇女殿下那对于自己未来夫婿的宣告。 “殿下所说的，是指夏亚同学吗？” 伊莎黛拉很坦然地点了点头：“当然。” “没办法，谁让他就是这样一個独占欲高的吓人，还很贪心的家伙呢。” “就连我对他的马甲产生了好感都不允许，哪怕跨越千年的时光也要回来手撕马甲。” “而我，又是那么的喜欢他呢……” 听闻着面前皇女殿下那不加以分毫掩饰的告白，迪瑞丝眼眸中，那流淌的波光不由微微闪动。 作为第二皇女与夏亚.埃古特的牵线人，夏亚与伊莎黛拉在现世的所有接触迪瑞丝几乎都有所了解，甚至自己便亲身参与其中。 也正因如此，皇女殿下如今的转变方才让她有些惊诧。 她并非传奇，因此自然也无从知晓，在三个月前究竟在暗中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想必，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吧。 才能让两人的关系，由那原本不过是彼此信任的同盟者，升华为这般至死不渝的爱情。 不过很快，迪瑞丝便垂下了头来，若无其事地帮伊莎黛拉整理起了军礼服之上的扣饰，不让眼中的波澜被旁人所察觉。 她轻笑了一声：“如果是小心眼的夏亚同学的话，也许不止是异性，就连殿下您与我的接触也会介意也说不定。” 玩笑般的，用以掩饰自己眼中波澜的话语只是刚一出口。 下一刻，迪瑞丝便听到了那冷清而威严的声音，又一次在自己的耳畔响起。 “这一点，其实我也考虑到了。” “所以等到将来我与他成婚之后，你便卸下在执剑者的职务跟过来吧……” 迪瑞丝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啊，这样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属下的终身大事。” “不过，若非是殿下的话，我也许早就被埋葬在了深渊之中，更不会有如今的魅魔王女迪瑞丝了。” 她浅浅地笑了笑：“既然是殿下的指令，那属下必当遵命，不论是侍女，亦或者是夏亚同学的小妾与情妇都无所谓。” “不必如此，我虽然在深渊中救过你一次，但你替我在圣罗兰学院中潜伏了那么久，还帮我选中了夏亚这样的人才，这份恩情早已经还清。” “况且，我知道他也并不喜欢帝国如今这般主从分明的条约。” 在说话之间，伊莎黛拉并未看向迪瑞丝，而是依旧在看着银镜中的自己。 “魅魔王族与普通魅魔最大的差异，便是普通魅魔只能通过汲取他人的欲力变强……” “而魅魔王族除了能够潜入他人的梦境之中窃取欲望之力外，还能够自己为自己编造梦境，因自身的情感而强大。” “而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刚刚突破六环了吧？” 迪瑞丝微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纯白独角兽只会与处子之心的少女所契约……若是你真的是像你在深渊的那些同族一般，依靠无节制地汲取外人的欲力变强，那么你与纯白独角兽的契约便已经该崩溃了才对。” “可是，我知道你的第一魂约依然完好如初。” “换句话说，伱能在短短大半年内由三环晋升六环——”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你在这大半年中不断地以某人为素材，不断地自我织梦。” “而且编织的还是那种欲望满满的白日梦。” 伊莎黛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所以——” “迪瑞丝，你真的要拒绝吗？” 话语出口，华美的殿堂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良久之后，迪瑞丝方才苦笑了一下：“殿下还真是敏锐呢。” “先前那些图谋不轨者都在猜测殿下是依靠着圣剑的庇护才拥有了王座的战力……” “但是现在想来，那些人恐怕要吃个大亏了吧。” 简短的交谈结束，迪瑞丝与伊莎黛拉都不再言语。 殿堂中重新陷入了沉静，只余下梳理扮装的窸窣声。 良久之后，远方教堂那沉重古朴的钟声，方才将一切从沉寂中唤醒。 银发的皇女从落地镜旁走出，看着迪瑞丝手中递来的漆黑风衣，眼中闪过了一丝缅怀。 然后将其披上，转身出门。 “失落领域的邪教团那边，秘密潜入帝国境内的教徒们怎么样了？” 迪瑞丝跟上了一步，轻声开口：“那些从境外流入的邪教徒们一直在军部和统辖局的锁定之中。” “有些与誓约家族有所勾连，是通过那些贵族们所掌握的渠道进来的，但也都在掌握之中。” “不过——他们大多都盘踞在帝都的外城区，并未尝试主动进入皇城所在的内城区。” 自从夏亚.埃古特失踪以后，帝都内的执剑者组织，便是由她接手主持事务。 也正因如此，对于许多邪教团们这些日子的动作，迪瑞丝同样了解得事无巨细。 “我想……在内城区，甚至便在皇宫之内，他们应该还另外有所准备。” “只是，对方的联络与通讯手段似乎超过了帝国目前所掌握的技术范畴，我们始终未能真正锁定那内城区中的目标。” “看来，就算是皇室内部，也并非是所有人都铁板一块啊。” 伊莎黛拉的感叹很轻微，仿佛只是轻声的自语。 然而，落在身后的迪瑞丝耳中，那凛然的杀机，却让这位魅魔王女的心头不由一寒。 但是紧接着，她便看见面前的第二皇女，那眼中的杀机与寒意尽皆褪去。 伊莎黛拉看着手中的一枚水晶发簪。 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中，极为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犹疑。 犹豫了许久，方才将其插入了自己的发丝之间。 迪瑞丝的眼眸不由讶然地睁大。 “殿下……” 以她对这位皇女殿下的了解，伊莎黛拉向来是不施粉黛的类型。 平日里的穿搭要么是出于宫廷礼仪，要么是饰品本身便是魔导与炼金科技的结晶，有着诸多实际功效，从不做那些无用多余的花哨打扮。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常年一身黑鹫军服不离身。 但是这枚水晶发簪却与仪式用品和炼金科技之类的产物无关，而是纯粹的饰品。 迪瑞丝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皇女殿下显露出这般少女般的爱美之心。 这样的伊莎黛拉，不像是一位即将继任帝国王位的皇女，反倒更像是记挂着心上人的怀春少女，在梳妆台上为了几件饰品不知如何选择而纠结不已。 “与他久违的重逢，我想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姿态。” “这是从席尔薇雅小姐那边得来的消息，我想他可能比较喜欢这个类型的发饰。” 似乎是看穿了迪瑞丝的心中所想一般，伊莎黛拉淡淡地开口。 迪瑞丝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她惊喜地出声：“夏亚他与殿下您联系过了？” 此前被皇女殿下点破了自己心中的那点秘密，迪瑞丝干脆也不继续装了，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欣喜。 “并没有。” “不过我想，既然他自诩为「只要哭喊就一定会救你的英雄」。” 两人穿过寂静的宫殿通道，向着王座之间的方向行去。 “那么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必然不会缺席。” 这份确信显得毫无缘由，但是伊莎黛拉却无条件地相信着。 就如同千年之前，他宛若风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样。 ……………… ps:今天二连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将踏着黑炎归来（月票加更） 王座之间。 “根据赤红之血与纯白之剑的盟约，任命头戴双头鹫冠的汝为弗雷斯塔帝国的新王——” “……你有这份决心吗？” 王座之间，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病容，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他凝望着眼前自己的女儿，那双因疾病而满是憔悴之色的双眼之中，透出了一丝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 不论是作为御兽师的天赋，亦或者是作为帝皇治理国度的才能，这位帝国的现任皇帝都只能称得上是平庸，说难听点便是低下。 虽然不算昏君，但也好不了太多。 从遥远的外城区方向传来了隐约的骚动声。 在空想带里，让帝国成为了被朱月所笼罩的死者之国。 伴随着凄厉的悲鸣声，不断扑打着羽翼，逐渐淡化为了散落的破片。 当伊莎黛拉到来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皆起身迎接。 灰烬之主的神降之身，就有这么可怕吗？ 然后方才向着那位侍者点了点头；“有劳老师费心了，既然如此，便引我过去吧。” 就连伊莎黛拉身后的迪瑞丝，在看见那道投影时都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塔里克.冯.弗雷斯贝尔古。 并不逊色于圣剑，甚至可以与其分庭抗礼的神秘，在刹那间冲天而起。 然而，下一个刹那。 有人纠正了她的错误。 然后，给予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们的人正在进行镇压，但需要时间。” 也亦是帝国皇室之中，除了伊莎黛拉以外尚存的那位传奇。 但是对邪教团而言，却不存在这個问题。 哪怕还未完全成型，这道投影便已经散发出了慑人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倘若皇室未曾与博尔吉亚家族决裂的话，那靠着古德里安那只传说阶的植物系宠兽蔷薇帝皇，其凝聚而出的生命药液滋养，也可以延缓我肉身的腐朽速度。” 塔里克发现，整个侧宫之中，不论是其他皇室成员，亦或者是誓约家族的使者，观礼的大贵族们。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得这道投影。 一边心潮澎湃着，塔里克恭敬地俯下了身子，向着身后那凝为实质的投影开口。 烧灼的感触，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而开。 “而且，似乎有些不在我们观测之中的动静。” 纯银的双头鹫冠，在魔导灯光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然而，也就是在与此同时。 “倘若陛下未曾契约圣剑的话，那好歹还能给我留下一份令圣剑认主，以圣剑的神秘延续我性命的念想。” 皆足以让全帝国的人记住这个名字。 好在，他有一位好女儿。 仪式完成，前任皇帝很快便被送回了寝宫之中医治。 “传说位阶的唤夜兽，据我所知，整个西大陆也不过一只而已。” 这样的话语，伊莎黛拉并没有说出口。 皇位继承的仪式，与千年前的开国典仪并不相同。 塔里克感受着身后投影完全盖过了那柄煌煌的黄金之剑，仿佛要将世界所吞没的庞大气势，苍老的内心也不由一阵激动，心潮起伏。 “虽然先前便有所猜测，但是——” 不过好在，黄金黎明这个组织所密谋的真正底牌，从来都不是那只唤夜兽王。 那炙热的黑炎，仿佛要将整个侧宫，连带着帝都一同焚烧殆尽。 不，这已经超越了寻常半神和王座的程度，无限接近于真正的神明。 借助着信仰之力和诸多献祭仪式，污染物的加持，将一位六环的超凡者在短时间内强行推至传奇的位格并非难事。 当再次睁开时，这位新任的帝国女皇，眼眸中已经没有了那一闪而逝的失落。 但至少在明面之上，他们都还是给予了帝国新任女皇足够的尊重。 “看来，那些人的猜测出了差错。” “能够完全绕开帝国的监视网，唯一的解释便是——潜入者中还有传奇，或是用污染物强行提升上来的伪传奇。” 不论是先前博尔吉亚家族那场轰动整个西大陆的晚宴，亦或者是之后伊莎黛拉在议会之上堂而皇之宣布的王夫…… 从那场博尔吉亚家的晚宴之后，圣剑跨越千年又一次被订立了契约开始。 不过都信邪神了，那些狂信徒们自然也不会在意潜力，未来之类的玩意。 面容俊朗，轮廓深邃分明。 而在那燎然的火海之中。 而这样的后果，便是令帝国在他的治理之下，皇室的权利被愈发的削减，连带着国力也愈发薄弱动荡了起来。 然后，摆脱肉身凡胎，摆脱人类寿元的限制。 而是，灰烬之主的神降。 最终，缓缓汇聚为了一道模糊的庞然虚影。 铮—— 与之一同而来的，则是那漆黑的，仿佛要将一切光芒吞没的黑炎之海。 但是幸运的是。 还有，泾渭分明地划分出一条分割线的，誓约家族与大贵族……以及圆桌骑士的血裔。 听闻了这位帝国皇室的守护者如此回答，伊莎黛拉不由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眸。 “是塔里克冕下担心陛下与诸位使者，大贵族们见证皇位继承仪式，未曾就餐，所以特意安排在侧宫中安排了这场宴席。” 从王座之间中走出，作为随从全程跟在伊莎黛拉左右的迪瑞丝便不由出声。 虽然按照原先的计划，那头传说阶的唤夜兽王就算不敌也能全身而退，但此刻却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王座界限，对我而言便是穷尽毕生，穷尽数百年光阴也亦无法逾越的天堑。” 既因为身份，也因为伊莎黛拉作为圣剑契约者的实力。 “好香的牛肉味。” 在刚才威势爆发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轰—— “至于理由么——” 听闻了这个答案，伊莎黛拉微怔了一下。 他俯瞰着伊莎黛拉，这个他最得意的弟子，也亦是被整个皇族和他寄予了厚望，有机会复兴帝国的中兴之主，微微摇了摇头。 当伊莎黛拉推开侧宫的大门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方铺设整齐的牛肉菜品。 在看见塔里克转过头后，那道黑炎所化的身影看了一眼那琳琅满目的牛肉臊子，遗憾的摇了摇头。 一头由漆黑阴影所幻化的漆黑凶兽，便这样在那光粒的奔涌洪流之中—— 只要完成了这笔交易，我也亦可以依靠那得来的神性碎片，踏上这条登神的长阶。 “甚至，就连本该承受修正力压力的圣剑，也依然维持着全盛的姿态。” 这是在王座之间内所完成的皇权更替，见证者也不过皇室内的族老们，以及八大誓约家族的使者，最初圆桌骑士的血裔等寥寥几人而已…… 夏亚.埃古特。 这就是…… 同样，也亦是曾经的第二皇女，如今的帝国女帝的老师。 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知晓了弗雷斯塔帝国新皇的人选。 而自己作为帝国的新王，此时此刻，唯有快刀斩乱麻地将一切斩断，没有她软弱的余地。 半神—— “塔里克老师，为什么？” …… 那骤然爆发而出的王座威压，令周遭的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轰—— 刹那之间，侧宫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的议论声。 伴随着信仰之力的波动，那道庞然的投影也彻底凝为了实质。 黑发，黑眸。 黄金的威光，夹带着庞然的神秘将侧宫的穹顶贯穿。 “谨遵弗雷斯贝古之名与古老的盟约——” 很快便有侍者上前解释。 那柄煌煌的圣剑再一次闪耀而起，黄金之辉化为了光的洪流直冲天际。 那是一只传说位阶的兽王。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早已经无可挽回。 在一片寂静之中，一头白发的塔里克用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辈分上来讲，他算是伊莎黛拉好几代前的长辈。 然而，在那完全解放的圣剑面前，这只传说阶的兽王却连一刹那都未曾撑过，便直接被湮灭为了最基本的魔力因子。 一个是面向所有帝国子民的圣典，而皇位继承仪式因为先皇那糟糕的身体状况，所以一切从简。 下一刻。 “按照您所赐予圣物的旨意，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仪式准备，恭迎您的降临。” 不论此刻心中怀揣着如何的念想，对皇室效忠亦或者是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帝杀死后取而代之。 “我没有你和夏亚阁下那般天才，那般出类拔萃……” 漆黑的烈焰冲天而起。 先前一直潜伏在夜幕的阴影之中，在伊莎黛拉与迪瑞丝交谈到最为松懈的时机骤然出手，妄图毕其功于一役。 黑炎扭曲，盘旋。 “殿下，不，陛下从空想带中返回当前的历史节点，非但没有令自己产生损耗，王座位格不稳——” 塔里克骇然地回头。 “是么——” 下一刻。 只看见滔天的黑炎之海中，那道凝结为了实质的少年身影。 迪瑞丝面色一变，查看了一下魔导晶石之中的传音，凑到了伊莎黛拉的身边，轻声开口：“那些秘密潜入的邪教团们的活动开始了。” “伟大的灰烬之主——” 她本该着背负这份罪孽，与空想带一起，埋葬于历史修正力的冲刷之中。 那传说之中的神域吗。 大部分人对于王座的唯一认知，也不过是先前博尔吉亚家宴之上，那苍银魔女席尔薇雅的惊鸿一瞥而已。 而在灿金色剑芒所过的领域。 清亮的剑鸣声，伴随着圣剑那赤金色的光华闪耀而起。 摔破酒杯正是他与那件头骨圣物所约定，破开封印，开启神降的暗号。 在伊莎黛拉自己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便是那位老人在守护着帝国皇室的一切。 …… 然而，侧宫之中，伊莎黛拉却并没有太过在意迪瑞丝的汇报。 然后，她将视线锁定在了侧宫之中，那位一头花白头发的老者之上。 王座之间与侧宫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很快便得以跨越。 “我的寿命所剩不过两三年……除了接受那些邪教团的交易，拿到那些无主的神性，选择踏上成神之路以外，我已经没有了办法。” 从塔里克接受交易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那声音很轻微，但是在场的皆为超凡者，无人不可以听清。 “但是，陛下，你却亲手把我最后的希望，都给尽数抹去了。” “我宣誓将君临此位。” 伊莎黛拉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宫殿之中。 他那枯槁的双臂猛地向四周餐桌之上的牛肉菜品摊开。 传奇位阶的强者，不论对哪个势力而言，都可谓是定海神针般镇压一国之运的存在，绝不会轻易出动。 “更为了西大陆与帝国子民的安宁。”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我。” 这是跨越了千年的誓言。 她只是将素白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腰间，那圣剑的古朴剑柄之上。 “这次宴席特地邀请了最近在帝都内研讨交流的几位知名厨师主厨，专门以牛肉为主题，想必一定能让陛下满意。” 不论是军部还是统辖局，亦或者是新生的执剑者组织，最高等阶的强者皆是六环。 伊莎黛拉庄重的誓言于王座之间回荡。 伊莎黛拉又一次地握紧了剑柄。 嗡—— 魔导晶石振动的声响响起。 “这世间，无人不在求生，无人不想求生。” 原本，夏亚杀死朱月时剩下的神性碎片还有剩余……等他回来之后，我便可以请求他，让他赠予您一些—— 当然，这样灌输信仰之力，用拔苗助长的方式拉起来的伪传奇，基本上也就是透支了潜力的一次性用品。 “如此，皇位继承便完成了……” 成为如灰烬之主那般真正至高无上，只要有信仰存在便亘古不变的伟大存在。 “陛下。” 在千年之前，她作为背负了所有人期望的骑士王，却最终背叛了当初的许诺与梦想—— 然后，猛地摔碎。 塔里克忽然从餐桌之上，拿起了一个酒杯。 下一刻。 先前的那头唤夜兽王，只不过是在他与邪教团们所约定的交易之中，用来试探伊莎黛拉从空想带中破碎回归后，究竟还存留着多少实力，是否还拥有着完整王座位格的手段。 不过也是，对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而言，别说是真神的神降之身，就算只是半神与王座也亦极难见到。 “那便是失落领域的唤夜兽王，与黄昏古神，还有黄昏教团有所牵扯。” “但是——它先前之所以能避开我的精神力发动突袭，正是因为那只唤夜兽王藏匿在了您的阴影之中，而我出于尊敬您的原因，未曾用精神力覆盖探查那一区域。” “准备的不错，但是……” “我不吃牛肉。”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欢迎回来，我的王夫（5k） 呼啸的风吹拂过死一般寂静的宫殿，就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不论是在场的誓约家族使者，大贵族来客，亦或者是其他倾向于皇室的来宾—— 在看到那道黑炎之中身影的刹那，他们大脑中的每一个脑细胞无不在疯狂地旋转着，想要理解这诡异一幕所发生的原因。 刚才塔里克的一言一行，无不在宣示着，他已经在暗中与灰烬教团所达成了交易…… 秘密完成了神降的准备，要迎接灰烬之主在帝都的神降。 但是，谁能来和他们解释下……为啥神降的产物，会是这么个玩意？ “好久不见。” 苍银魔女——席尔薇雅的精神体化身。 伊莎黛拉那冷若冰霜的素白俏脸之上，忽然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 自己怎么会召唤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这是帝都每一位贵族在暗中调查之后，所掌握到的有关夏亚的情报。 伊莎黛拉笑了笑：“看来，只能在此之后加倍地追赶了。” 为什么他以彼时不过二环的实力，却能粉碎一场灰烬教团的阴谋？ 这是多么宏伟的计划与谋算，连绵千年，草灰蛇线。 此刻察觉到了皇宫内所发生的变故，尤其是那抹熟悉的气息出现，这只白猫自然迫不及待地窥探了过来。 “而我恰恰曾经担任帝国皇室的守护者多年，在此基础之上，有着充足的管理经验。”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只是—— 也亦可以理解为，是席尔薇雅留在帝都的一个真眼。 不是说好的灰烬之主神降吗？ 在不声不响之间，将帝国这個当前人类阵营中最为强盛的国度，完全纳入掌控之中。 更别提夏亚.埃古特所展露的战斗技能之中，本就有召唤黑炎这一能力，过去一直被世人们所误以为是宠兽技能……但是现在看来，那也许并非来自于宠兽，而是其天生自带的权柄。 迪瑞丝凑到伊莎黛拉的耳畔，轻声开口。 伊莎黛拉伸出素白的手指摩挲着夏亚的脸庞，声音微微抬高。 “我将，效忠于你！” 那桃木手杖被膝盖撞碎，断裂成两截。 当看到夏亚的身形时，那欢喜的精神波动顿时从白猫处发散而来。 “我的执剑者，以及我的王夫。” 身穿漆黑军礼服的女皇便这样来到了夏亚的身前。 其最后一次公开出手是在博尔吉亚家族所开设的订婚晚宴上，当时他展露出了四环大师级御兽师的水准。 但是，伴随着塔里克的开口，其中的不少人也纷纷醒悟了过来。 “你——” 没办法，毕竟自己心仪的爱人忽然站在自己敌人的那方，背叛了自己，任谁都不会好受。 但是，当前的局面确实有些不对劲。 如此一般，只要再悄无声息地将如今宫殿之中的知情者们，连同伊莎黛拉尽数抹去…… 他并未将目光看向那些卑躬屈膝的贵族们，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面前的那位银发皇女，不，是女皇之上。 “俺也一样!”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伊莎黛拉一步步向着夏亚走来。 然而—— 若是如此的话，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笃笃笃—— 倘若—— 那黑炎所化作的海洋骤然奔涌。 灰烬之主，那可是一尊未曾遭受创伤，完好无损的真神啊！ “五月之鹰家族，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文所在的母族吧？” 嘶—— 数十秒后，方才分开。 似乎分毫没有察觉到苍银魔女的窥探一般。 被黑炎所焚灭的世界里，仅余下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回荡。 他毕竟是老牌传奇。 那句“神之子”并非是卷宗所写的污蔑，而是牧首在临死前偶然洞悉的事实呢？ 就在这时，夏亚的精神力，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那微弱的神秘波纹。 塔里克倒吸了一口凉气。 帝国女皇的这般模样，落在他人眼中，自然是心理崩溃的模样。 只不过先前因为博尔吉亚家族的惨败和古德里安的战死，再加上伊莎黛拉突破王座，这才因为形势比人强，稍稍安分了下来，在表面上维持着对皇室的敬意与忠诚。 她微微垫起脚尖。 …… 故意将自己和自己的教团伪装成一副毫无脑子，只知道烧烧烧的脑残模样，以此让所有人放松戒备。 但是很快，那黑炎便突破了神躯的限制，烧灼到了灵魂之中。 纵然被黑炎焚身，每一粒血肉都在那可怖的高温之下被焚毁为灰烬，但是却勉强保持着自我意识。 “尊敬的神子冕下，我所代表的金色郁金香家族，虽然并没有像塔里克冕下这样的传奇强者，但是恰恰在奴隶贩卖等领域经营许久，颇有心得。” 以及随之弥散而来，将远方的夜幕尽数笼罩的黄昏。 别说六环了，就算是传奇在其神降之身面前……也和蝼蚁并没有什么差异。 “实在是有点恶心到我了。” 她自然不会相信那帮贵族们什么夏亚是邪神子嗣的猜测。 此前固然不理解这般诡异的一幕。 布局千年，隐忍千年。 但是紧接着，塔里克的双手猛地发力。 作为曾经亲身对夏亚使用过「梦境创生」的女人——迪瑞丝的心中无比清晰的知晓，那位少年的内心究竟拥有着怎样宏伟而清澈的梦想。 能成为大贵族与誓约家族的使者，他们大多都是超凡者，不论是对政治局势的掌控，亦或者是敏锐度都远超常人。 “陛下，夏亚他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对？” 也许，夏亚真的能以摄政王的身份—— 他将那柄桃木手杖横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塔里克感觉自己抓住了华点。 整个殿堂之中，只有伊莎黛拉的身影依然不动。 伴随着嘶嘶的声响，灼热的黑炎将一切都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是啊，从一开始给你降下神谕的便是我。” 她取下了发丝间的束带，原先被打理成马尾的银色长发散落，此刻正宛若瀑布一般披散于肩后，伴随着火场的热风微微飘扬。 为什么夏亚已经被证实是锡兰一位毫无背景的平民，却可以拥有那般惊世骇俗的天赋，宛若彗星一般不可阻挡地崛起？ 何等的大气魄。 平静的话语，从黑炎之中传出。 他甚至干掉了一位四环的牧首，如此方才一战成名。 “那就好。” “不，我知道那就是他。” 伊莎黛拉那赤红色的美眸之中，忽然闪过了一抹狡黠。 届时，只需要在暗中颁布国教之类的指令，整个帝国数以千万计的子民，便皆是灰烬之主的信徒了。 “把他们全杀了的话，应该不会对你和皇室的统治造成什么影响吧？” “果然啊，不管见识过多少次，还是会因为他们这般蝇营狗苟的模样而感到作呕。” 更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夏亚在暗中获得了伊莎黛拉的芳心。 …… “而那些无依无靠，无人知晓的奴隶与失踪人口，方才是火祭品的最佳选择。” “是啊，我们五月之鹰家族同样如此——” 那自然是因为，夏亚.埃古特从一开始起便是邪神的子嗣。 ……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亚随意地回应了一声。 “老夫侥幸，窥得了您父亲那千年计划的冰山一角。” 唯一坚持的久一些的，便是塔里克。 “他就是真实的夏亚，也亦是我所等待的那个人。” 那些被溢散的黑炎之海所笼罩，正在慌不择路地逃窜的贵族们，也顿时反应了过来。 再考虑到其出色的天赋，半年的时间过去……不少人都猜测，如今的夏亚已经拥有了六环水准的战斗力。 也亦是，他作为黄金黎明成员的象征。 下一刻。 寻常的超凡者，甚至连挣扎与悲鸣都来不及做出，便悄无声息地湮灭于了那吞噬光芒的烈焰之中，被烧灼为了最为基本的魔力因子。 紧接着，那柔软而冰凉的触感，便在夏亚的唇间荡漾而开。 这柄桃木手杖之中刻印着黄金黎明那隐秘集会地点——黑雾之上的坐标。 可是，作为皇室的传奇，当时塔里克在得知伊莎黛拉要选择夏亚为执剑者时——恰巧便看过学院袭击事件的具体卷宗，也知晓了其中的细节。 北境锡兰遗民，被第二皇女伊莎黛拉所选中的新任执剑者。 与灰烬之主如今显露的峥嵘相比，不论是其他邪教团亦或者是深渊，就算是黄金黎明这个古老的隐秘组织，也亦显得相形见绌了一些。 虽然那场暴乱的目击者少之又少，之后更是被伊莎黛拉有意隐瞒，极少有人知道这般细小的细节。 一时之间，无数贵族的cpu都被干冒了烟。 而在另一侧，塔里克也同样满脸懵逼。 倘若如此看来，那灰烬之主就有些太恐怖了。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 并不怎么响亮。 这等规模的信仰之力，是任何一位现有的神祇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毕竟哪怕是信仰晨曦七神的神圣教国，其也是七位神祇瓜分一国的信仰，远远无法与独占相提并论。 心神如此震动之间，塔里克甚至也顾不得那缠绕在自己周身的黑炎之海的焚烧感。 下一刻。 他想了想：“再准确一点来讲，是十年一个月零三天。” 还有，那只在昏黄的夜幕之中，探头探脑地窥探而来的白猫。 并且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一击杀死了处于大意慢心状态的称号级御兽师「银狐」里尔，至少展露出了五环以上的爆发力。 故意伪装成人类的身份，一点点潜伏于帝国之内，等待着时机出现，直到此刻方才爆发。 …… 夏亚便这样沐浴着烈焰，在黑炎之海中一步步踏出。 “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 之后，再在不知情的帝国民众面前，显露出帝国女皇王夫的身份，再搭配上自己，还有其他誓约家族和权贵们的辅助。 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越想越是心惊。 传奇堪称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被调动，从无数碰撞的思绪中，寻找着问题的答案。 她抬起头，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前的黑发少年。 塔里克早已经想的很清楚，反正自己为了延续寿元，在帝都的大变之后，秩序阵营是肯定待不下去，必然要选择一方隐秘势力投靠。 塔里克那苍老佝偻的身形一点点挺直，原本浑浊的眼眸中透露出宛若雄狐般的狡诈。 但是传奇毕竟是传奇，那已经凝结为精神海洋的精神力在此刻飞速转动。 这位魅魔王女的芳心，也正是被那「遗世独立的理想乡」所触动，产生了动摇。 “嗯。”夏亚点了点头。 就连那些原本忠诚于皇室的成员中，都有人产生了动摇。 “杀了，那便杀了。” “若非如此，您父亲灰烬之主固然强大，但晨曦教廷所信仰的七神，却也并非弱者。” “那还真是让人遗憾，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居然就落后你那位青梅竹马这么久了。” 却让那些原本内心火热，妄图加入灰烬之主阵营谋求更大利益的贵族们——那效忠的动作皆僵硬地顿在了原地。 为什么自己使用灰烬教团的圣物，召唤的却是夏亚的真身？ 明明灰烬之主的黑炎，哪怕对传奇而言也是不敢触碰，足以焚烧灵魂的神罚，但夏亚却能在黑炎中如履平地，安然无恙。 夏亚不可能是神之子……但是他被灰烬之主用污染物所蛊惑，腐化为其信徒的概率，却是真实存在的。 谋算如此之深的灰烬教团，无疑才是最具潜力，最值得他去投靠的靠山。 在那源自于一尊伪神头骨，就连半神都能够焚毁的黑炎面前—— 虽然现实时间之中不过三个月之久，但是作为圣剑的主人，也亦是曾经的空想带之王，伊莎黛拉自然能察觉到少年身上那变得粗壮了许多的时光印记。 他撞碎这柄手杖，正是为了将自己与黄金黎明切割，向夏亚这位灰烬邪神的子嗣展现自己的忠诚。 但是此刻局势又在骤然间天翻地覆，他们虽然不像塔里克猜到了如此全貌，但是作为人精，隐约间看出个大概轮廓还是可以做到的。 夹带着无与伦比的神秘，在刹那之间，便将那些先前效忠的墙头草贵族们尽数吞没。 皮肤与血肉尽皆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骷髅头在黑炎中张嘴，发出了嘶哑的悲鸣。 这只白猫对夏亚而言无比熟悉。 这样的猜测虽然诞生的有些空洞，但塔里克越是猜测，那些许的逻辑漏洞便得以被回忆中的细节补全。 既然如此，比起那些失落领域中的其他邪教团，亦或者是黄金黎明这个首领神神叨叨，总是在谜语的隐秘组织。 于是一时之间，不少贵族们都心思活络了起来。 还记得夏亚.埃古特第一次在帝都之内扬名立万，便是在灰烬教团袭击圣罗兰学院的暴乱之中，一举破除了灰烬教团的阴谋。 尤其是那些誓约家族的成员，本身就对帝国皇室的统治地位有所垂涎，前些年暗地里龌龊的勾当一样没少干。 “你在那里，经过了大约十年？” 以帝国的千万生灵为棋子，以身为饵，邀天下人入局。 “不过我想，就算伟大的灰烬之主想在暗中将整个帝国纳入掌控之中，但是也必然需要仆从与下属，帮助治理帝国与掩人耳目。” 在一片折拐杖与效忠声里—— “尊敬的灰烬神子。” 即便他真的晋升了六环，也远远无非解释此刻的情况。 另一旁，目睹着塔里克的忽然效忠。 夏亚.埃古特。 然后，再暗中安排自己的子嗣潜入…… 那骷髅头挣扎着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有某种强烈的不甘与怨念，在支撑着这具已然残损的残骸逗留于世间。 她在夏亚可能出现的西大陆各大人类都市之中都留下了真眼，便是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夏亚归来的确切消息。 而那位灰烬教团牧首在临死之前，更是喊出过：“神之子！”这样的话语。 她将那柄黄金的圣剑插在自己的身前，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怔怔地凝视着黑炎之中所矗立的那道身影，带着些许的眷恋。 “要是被那头大猩猩看见自己后人这般捣鼓奴隶贩卖的丑陋嘴脸，那我估计他都得被气得从坟墓里爬起来。” 咔嚓—— 然后，在刹那之间—— “当然，不过是些墙头草而已，在空想带之中，他们本就是被最先清理的存在。” 他猛地取出了自己的手杖，神情狂热地看向身后那道沐浴着黑炎的身影。 “还有……” 很快，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向着黑炎中的夏亚恭敬开口：“纵然您夺取了帝国，但若是在平民中贸然火祭，很可能会引起民众的惶恐与抵触。” “不论如何，欢迎回来。” 她用恰好可以让那只在黄昏中探头探脑的白猫听到的声音开口。 “帝国女皇的婚礼，你觉得要定在什么时候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席尔薇雅，你来的正是时候（7k） 喵~ 潜藏于黄昏之中，急急吼吼赶来的白猫刚一靠近宫殿，便听到了伊莎黛拉那回荡于殿堂之中的话语。 于是，它的身形顿时一个趔趄，差点便从黄昏中跌落了下来。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白猫便听到了夏亚好听的轻笑声；“不，席尔薇雅。” “你来的正是时候。”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可能够这般轻描淡写地将自己这具化身从黄昏领域中抓出，直接抱入了自己的怀中，那也是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面镜子映射而出的辉光是那么的耀眼，以至于从未有人在乎过那面镜子之下——那个名为伊莎黛拉的小女孩。” 伊丝维妲不解地抬起了头。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 良久之后，那日记本上方才再次有文字显现。 “我希望我的归来，能够有与之相衬的舞台。” 平淡，朴素，却很满足。 但是当五百年之后，两人再次于那场晚宴上相见之时。 但是此时此刻。 喵~ 那直白的，不加以掩饰的告白声。 夏亚笑了笑：“但是反过来讲，人真是因为有了弱点，所以方才是人，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吧。” 只不过当古代的魔女从长眠中苏醒，再一次行走世间之后，这处原本被她当做坟墓的长眠位面，此刻也已经焕发出了第二春，在席尔薇雅的指使之下被白塔的巫师们进行了各种改造。 别看平日里看起来高冷无比。 刹那间，便让它的全部心神失去了抵抗力。 一只并不怎么粗壮，但是骨节分明的手便这样轻柔地抚摸着白猫的身体。 在听闻了夏亚提议的同时，在一旁旁听的迪瑞丝额间顿时留下了冷汗。 席尔薇雅不由捂脸。 作为以白塔下属的身份，亲眼目睹了眼前的苍银魔女从长眠位面中复苏全过程的人。 伊莎黛拉没有否认：“从我出生之始起，我便一直是为了回应他人的期待而活。” “无论做什么都要深思熟虑，放弃咏蝶恋花的闲心，不能与任何同龄人深交，甚至连对契约的宠兽投入感情都不被允许……因为这都会成那些对我百般研究的敌人，想要针对我时的命门。” “倘若提前阻止降临仪式的话……那么就算杀死了那些教徒，但是信仰之力与神力还是会存留下来吧。” “作为完美的一国君主，我本不该给自己留下弱点和软肋，毕竟人有弱点就代表着会一步又一步妥协。” “就算是块榆木脑袋，也总该有些长进了，不是吗？” 伊丝维妲叹了口气，压下了自己心中吐槽的冲动：“塔主，您放心地去找他就是了。” 究竟是谁才能让塔主冕下如此失态……个鬼啊。 虽然两人在苍庭古国中相处的时间不过一年，但在席尔薇雅的眼中夏亚就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带她去哪里哪里就是好玩的，到处都有各种有趣的事情发生。 但是很快，那隐约间察觉到的不对劲便让白猫迅速回过了神来。 「好攻！」 “你的海王情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熟练，和我们刚见面时一样。” 也是这般直球的告白，尤其是那“白毛红瞳就是我的理想型”的语句，现在伊莎黛拉都还印象深刻。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她不再是那个登临王座的苍银魔女，而仅仅只是个大公家族内不招人待见的家主独女，每日里跟在那位少年的身后喊着“夏亚哥哥”。 他的目光落向远处那一道道宏伟气息汇聚之处。 说起来，在主物质位面中，那也不过是大半年前的事情。 咔嚓。 “是啊，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正如我当时所做出的承诺那般。” 只是，为什么明明只是白塔之主自己一人的居所，可不论是配备的家具餐具尽皆是双人份，就连卧室之中都专门配备了男士专用款式的衣柜与试衣镜…… 而倘若是一具也就算了，但是帝都此刻所爆发的气息，却分明有六处之多。 “诸神行走于大地上的时代必将开启，总归是无法逃避的，那倒不如主动出击，提前削弱一下祂们的力量。” 黄金平原，白塔。 他的话语并不怎么响亮，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人的耳畔。 “更何况，你的夏亚哥哥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废柴，而是正儿八经的通过了布伦斯塔特家族成人礼，获得了你们家族守护兽白银之灵契约的天才啊。” 以夏亚现在的实力，它感觉这具精神化身再在这里呆几分钟，那自己心里那些对夏亚哥哥的龌龊心思，就要全部暴露。 虽然那份感情并未变质。 引得王座之上的那道窈窕身影也亦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 “而且，我觉得花心和责任感并不冲突。” 长眠位面。 “但是，现在我却可以在现实中得偿所愿，随意地发挥禽兽之事了。” 伊丝维妲点了点头，刚想再次开口说些什么。 席尔薇雅看着远处昏黄的天幕，纯银美眸中倒映出黄昏的微光。 微风拂过宫殿，带动着那黑炎的余烬散落。 她又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通过魔导通信与夏亚见面之时的场景。 “塔里克那样的家伙，未免显得有些不够格了。” 那双纯银的美眸注视着玻璃杯中晃动的殷红酒液，怔怔地出神。 「你怎么知道的？」 倘若是过去的那个伊莎黛拉，那么断然不可能同意夏亚的安排，必然会亲身出战。 啪嗒。 伊莎黛拉并未反抗。 夏亚的话语顿了顿：“至于能成为陛下的软肋，那是我的荣幸。” “父亲希望我成为帝国皇位的继承人，成为可以带领走向下坡路的帝国复兴的中兴之主。” 她本以为这是夏亚用来伪装自己的话术，但是现在看来，这其中似乎也有不少是他的真心话。 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伊丝维妲感觉论及心理年龄，自己反倒更像是这位苍银魔女的长辈。 “为了父皇与群臣而活，为了万千民众而活，为了帝国而活。我习惯了回应他人，以至于从未对自己抱有过期待。” 虽然苍银魔女席尔薇雅来自于五百年前。 “假如我被当作魔女挂在了火刑架，我不会期待任何人来救我，至于他们会不会来救我，我也不在乎。” 「夏亚哥哥，居然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连我精神化身的些许思维波动都能察觉。」」 那双原本慵懒的苍银色美眸之中，也忽然有光芒开始流动。 “至于群臣与大贵族们中……有的对我的期望和父皇一样。” 但是邪神的完整半身也超越了传奇的层次，触及了半神的领域。 一旁的电灯泡迪瑞丝：“？” 夏亚能感受到，有庞大的神秘正从星界之上垂落而下，灌输在了主物质位面中所凝聚的信仰身躯之上。 “这么久？为什么？” 虽然仅仅只是席尔薇雅切割自身精神力所分化出的一道精神化身，但是那依然是王座级的精神力，更是持有着黄昏神性的权柄。 这…… 她只是微微抬头，仰望着面前少年的侧脸。 “我还以为陛下你之前问这个问题，是想尝试下在席宝面前当面牛头人的快感呢……” 如果说最开始几次，伊丝维妲还会意外于自家高高在上的塔主冕下为什么会流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从传奇，到半神。 “那我也被核爆给一起蒸发了该怎么办？”银发的女皇同样笑了：“这份期待原本是不该存在的，正如我很小时候收养的一只流浪狗那样，大臣们用它来历不明，可能成为敌国术士诅咒载体之类的理由说服了我的父皇，然后将它在我面前毫不留情地地摔死。” 而那一道道气息也亦愈发增长，不断膨胀。 夏亚想了想：“一年后的今天吧。” 天壤之别的实力，身份与处境，地位……却注定了夏亚与席尔薇雅之间的关系再也难以回到五百年之前。 “而现在——” “还是算了吧，迪瑞丝同学也就算了，我和其他魅魔小姐们又不熟。” 可是此时此刻，回味着自己那只白猫精神化身所传递而来的真实感受，她却分明感觉到，那份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喵喵喵~（夏亚哥哥，我先让这具化身回去了。）” 下一刻，迪瑞丝便听到夏亚的话语继续响起：“至于陛下的话，在这里看着我就行了。” 夏亚看着怀中那眼神迷离，躯体逐渐瘫软了下来的白猫：“席尔薇雅，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洛基亚的酒店中分别之时，我在信上对你所说的话吗？” “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堂而皇之在我面前和别的女人调情的男人。” 伊莎黛拉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按照塔主冕下您的旨意，不止是在帝都内部，连带着帝国各大主要都市也亦开设了白塔分塔。” “我是陛下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男人。” “然后，向世人堂而皇之的宣布，你是我的恋人，我的未婚妻的那一刻。” 「不过……」 “万一又触发「红颜美少年ex」的被动，让她们误了终生就不好了。” 她侧头看向了夏亚。 娟秀的字迹再次在日记本上所书写。 那白塔塔主的人生，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听闻了夏亚的回答，伊莎黛拉不由挑了挑眉。 而能够让席尔薇雅如此失态的人。 “因为我始终对你心存愧疚，我无法接受自己当初在历史残响中宛若玩游戏一般的随心之举，便让你因为一份回忆，一句誓言，便去承担上那五百年埋葬己身与苦苦坚守的重量。” 自己刚才明明只是升起了那么一丝念头，还未曾来得及表露，但是夏亚哥哥却仿佛能够倾听到自己的心声一般，直接便接上了话茬。 “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很强……但是当初第三纪到第四纪的交替，哪怕仅仅只是艾斯嘉尼亚这一个区域，我们都花费了十数年的时间方才平定。” 从对伊丝维妲等白塔高层所透露的名义来看，这是席尔薇雅为自己在白塔所准备的居所。 “不过，我相信你。” “那是真心的赞美。” “白塔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是了。” 「虽然容貌未曾改变，但我分明能感受到，夏亚哥哥的身上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下方，白塔副塔主「寂静歌者」伊丝维妲正恭敬地侍立在一旁，汇报着白塔真正介入西大陆局势之后的各项动态。 而那王座之上的窈窕身影，也已经在一道道晶莹的空间裂隙中消失不见。 “我回来了。” 它竟然从那黄昏的光晕之中跌落了出来。 好歹自家的塔主也是五百多岁的大龄剩女了，就算有一整个白塔作为嫁妆，可真要嫁不出了该怎么办。 但是，刚才哪怕有自己面对夏亚哥哥的时候放松了警惕的缘故，更是因为听到了伊莎黛拉和夏亚哥哥的对话而短暂破防。 这里曾经是白塔的创建者，苍银魔女席尔薇雅用来埋葬己身的坟地。 一位王座强者的居所，富丽堂皇一些倒也没什么不妥。 那古朴的书册猛地合拢。 夏亚的眼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怀念之色，那对他而言也是十一年前的往事了。 然后，那素白的俏脸之上，一抹红晕飞速弥漫而开。 哪怕只是邪神的半身神降，并未完全体的降临。 “懂了，所以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夏亚看着那只白猫落荒而逃地消失在了黄昏的光辉中，点了点头。 “但是没办法，我的软肋和弱点已经存在了，而且貌似去除不掉。” “但是——”伊莎黛拉的话语微微停顿：“如果你没有立刻骑着白马破开人群，一剑将那火刑架斩断，那我应该会很生气。” 他将白猫抱起，那平静的声音在白猫的耳畔轻声响起。 太社死了。 “若是我不自己亲身经历一遍相似的事情，那我便无法原谅当初的那个自己。” 黄昏的光辉闪烁。 当那光芒散尽之时，长眠位面也亦随之恢复了寂静。 那名为“爱情”与“欣喜”的狂潮冲刷着那作为核心的精神力，让白猫的身形都变得有些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节选自《苍银魔女日记》第七百零五页，神圣历903年，夏花之月，30日。 倘若跑的慢上了一步，被夏亚哥哥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在心中不止一次地妄想过，要把他用术式束缚在小黑屋里，然后自己亲身上阵强推拿下一血，过上没日没夜的性福生活的话。 但是，王座与四环，高高在上的白塔之主与圣罗兰学院的一位学生。 “但是现在，我想试着……对他人寄予一下期待。” 伊莎黛拉将自己的身体凑近了夏亚几分：“帝都周围还有几处传奇以上的邪教团气息，应该不是灰烬之主那般完整的神降，但也亦是半身级别的降临仪式。” 若非如此，当初席尔薇雅也不会放心地留下一具精神化身来照看夏亚的安危，自己则安心地让本尊返回白塔本部处理事务。 就算夏亚此刻也已然拥有了王座战力，但以伊莎黛拉与夏亚二人之力对抗六尊半神，哪怕有着圣剑的加持，却也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伟业。 “而席尔薇雅冕下您又要离开白塔，将那一大堆事务全扔给我了，对吧？” 依然是那般仿佛洞穿了心灵的话语。 夏亚的话语微微一顿。 “和其他的那些女人，尤其是和席尔薇雅划清界限。” …… “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呢。” “也有人对我的期望带着恶意，希望我能够自甘堕落，与他们同流合污，以此来维系住既得利益群体的利益。” “这样的态度，一直持续到夏亚你的出现时，方才发生了改变。我对你产生了期待，即便在开始时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伊丝维妲无奈地叹了口气。 “席尔薇雅，我期待着与伱的本体再度见面。” “我对席尔薇雅许下过承诺，等我回来以后，她便是我的未婚妻，这是男人的诺言，即是责任，也是义务。” “更何况是开辟第五纪……” 但不论是在夏亚还是伊莎黛拉的观感中，却都已然恍若隔世。 他微微笑了笑：“我说，我想要在那处空想带中，去试着体验一下岁月变迁，时光荏苒的感受。” 侧宫之中，伊莎黛拉环抱着双臂，平静地注视着夏亚与白猫的互动。 “好歹也在空想带的余烬里呆了那么久。” “若非如此，我当初就该在现实中坐视陛下随着空想带一同消亡了。” “因为我想，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便可以把西大陆之上所有的隐患尽数解决。” 但是很快，她那双纯银的美眸之中，便再也掩饰不住那缕涟漪与波澜。 「如今的夏亚哥哥，变得更让我熟悉了……」 “不清楚。”伊莎黛拉视线转向远方夜幕下的帝都：“这种感情很模糊，非要说出来的话，就好像你曾说过的魔女狩猎那样。” 宽阔的大厅之中，银发的魔女靠坐在银质的主座之上。 微薄的黄昏光芒涌现。 淡金色的文字在虚空中显现，也亦阻断了伊丝维妲继续建议的可能性。 他伸手将面前的银发女皇揽入怀中：“幸运的是，当时我只能在迪瑞丝同学的梦境里yy一下男人的终极理想。” 霎时之间，整个长眠位面的殿堂之中，只余下了银质主座上的席尔薇雅一人。 虚幻的昏黄羽翼自她的背后层层叠叠地垂落而下，她本人则手握着一方精致的玻璃酒杯微微摇晃着。 “只是，这样大幅度的兴建分塔，却也需要大量消耗白塔的储备资源……”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那就，只有提出这等要求的白塔塔主本人方才知晓了。 “而西大陆，应当也可以彻底进入平稳的第五纪了。” 只看见银发魔女手中的玻璃酒杯被猛地捏碎，化为了四散的晶莹玻璃碎片，殷红的酒液洒落一地。 没办法，习惯了。 紧接着，那只优雅的白猫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 但哪怕是寻常的半神与王座，也绝不该那么轻易便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才对。 当夏亚抚摸自己的时候，席尔薇雅感觉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冬夜，回到了那个怒涛奔涌的格兰特海。 “当然。” “因为作为此世全部之恶被烧死在火刑架上，以此来换取神明的宽恕，本就是世人对于我的期望。” 「其实我……始终只想像当初那样依附在你身旁就好了啊。」 「真是羡慕小艾啊，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三个月的光阴，但是她却可以跟在夏亚哥哥身边，用十年的时间一点点陪着他长大。」 伊莎黛拉用那双赤色的美眸凝视着夏亚的眼睛：“你想什么时候和我成婚？” 当初在历史残响之中，夏亚于席尔薇雅而言是拯救者，将她从黑暗的泥沼中拯救而出。 「而且，我分明感觉到。」 当再次回过神来之时，它感觉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 「这样的夏亚哥哥——」 “我可以让迪瑞丝将她深渊里的那些同族们都带来，每晚为你织梦。魅魔的梦境，足以满足你的一切色欲与幻想，远比现实中所能达成的要来的更为刺激。” “为了回应世人的期待，我带上了那名为「帝国第二皇女」的面具，学着变得完美无瑕，变成那个被万民所期盼的模样。” 白猫挣扎地跳出了夏亚的怀中，然后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黄昏之中。 整個西大陆，自然也唯有那一人。 “帝国的子民还有群臣们都在欢呼，帝国将要出现一位中兴之主。” 伊莎黛拉看着宫殿外的夜幕：“在过去，我正是这样活着——如同一面镜子，显现出合乎他人期待的完美姿态。” 那指节间所蕴含的淡淡暖意，让白猫在刹那间有些失神。 而自己作为席尔薇雅的娘家人，自然得为自家塔主的终身大事操心。 她看着伊丝维妲消失的方向，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睛。 伊莎黛拉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早点举办婚礼。” 「那是他的家乡。」 夏亚摇了摇头。 虽然这毕竟只是精神化身，并没有确切的肉体，与灵界的交感会更加直接，也亦更容易被洞穿精神力的波动，而且自己面对夏亚哥哥毫无戒备，更别提建立认知屏障之类的防御措施。 “陛下您的所有特质，不论是白毛，红瞳，还是军服姬皇女的属性，确实都恰好落在了在我的好球区之上。” 「时隔三个月，夏亚哥哥终于回来了。」 夏亚想了想：“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把那些半身降临仪式完成。” 娟秀的金色字迹停顿。 席尔薇雅花了许久的时间，方才平复下了心中心潮起伏的情思，继续读取起了那具精神化身接下来的记忆。 伊莎黛拉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素白的手指微伸，那本古朴的日记本再次悄然浮现，哗啦间自动翻到了空白的一页。 “艾若拉小姐也就算了，她作为冬之花家族最后的遗民，帝国本就对她有所亏欠，我也知道比起离开你她恐怕宁愿选择自杀。” 「幸好我的化身跑的快。」 …… “明白了。” 但是实际上，那高高在上的魔女之身中，却藏着一颗怀春少女的小心思。 “一年前，我恐怕也想不到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就好像在那段错误的历史里，某个人哪怕违逆历史大势，也要从空想带中将我带回现实一样。” “什么样的期待？” 说罢，她便娴熟地退出了长眠位面，回归了主物质位面的白塔之中。 这种事情，再联系下塔主冕下您往日里的作风，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啊。 她那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但很快便又舒展而开。 单论这具白猫模样精神化身的位格，那也是传奇级别的存在，必要的时候调动权柄，更是可以拥有临近王座的战斗力。 好听的轻笑声再次在白猫的耳畔响起。 这世间唯一可以信赖的事物便是自己的力量，这是作为皇女的伊莎黛拉从小到大所一直被灌输的准则。 不过犹豫了片刻，她还是任由夏亚将自己揽入了怀中，并未挣扎与抵抗。 但是几次下来，伊丝维妲也早已经摸清了这位苍银魔女的脾性。 原本枯槁的，凝固在黄昏里的破败宫殿被翻新重建，又一次变得生机勃勃。 当时，同样也是那么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从冰寒刺骨的海水中拉出，赋予了她新一次的生命。 “说实话，比起我们初见时那个冷酷严肃的皇女，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陛下一些，因为现在的陛下更有人味，而不再是一具莫得感情的完美政治机器。” “你想怎么做？” “这段时间，失落领域的邪教团们频繁在帝国境内异动，我们白塔也亦协助帝国各地的统辖局与军部，协助打击邪教团的活动。” 夏亚不由笑了笑：“难道不该是开着机甲黑骑士，直接一个核爆将那里移为平地吗？” “并非是不愿……而是既不会，也不敢。” “这一次，我可以心中再无芥蒂，毫无顾忌，毫不亏欠地拥抱你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 虽然夏亚说的平静，但在任何人看来，这般想法却与在刀尖上跳舞并没有什么差异。 这位银发的新任女皇却忽然笑了，冰雪消融，美不胜收。 “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咕，杀了我吧（5k） 夜幕之下的帝都，不知何时黑云阴沉压迫下来。 隐约之间有炽热的电弧，在昏暗的云端游荡。 “终于成功了。” “家族先祖所流传下来的圣物，居然真的又一次回应了我们的祈求。” 破败的房舍内，有几人面色激动。 他们皆身穿灰白色的长袍，衣领口铭刻着一道扭曲的蛇之徽记。 有数道虚幻的神话生物虚影正缓缓屹立着，或扭曲，或狰狞，或是平静而压抑。 这种转动幅度，对比人类数十年的年龄，不过是数十分钟前，连一个小时都未曾达到的命运。 正是先前祂阅读那些天使家族残裔的命运之轮里，所提到的要进行降临仪式的深渊测邪神们。 画面之中，星空之上。 但是，现在看来。 那是他们身上的命运之轮，铭刻着这些人类生命之中所经历过的命运轨迹，命轮倒映在那只虚幻小蛇的眼中，然后被尽数阅读。 巫师。 下一刻，那水银小蛇幽黄色的蛇瞳，猛地凝固了。 在星空之上，那数道神话生物的对面，却仅仅只有一人。 流露出了其中那宛若白银一般闪耀，却又萦绕着黑炎的刀刃。 那黑发黑眸的少年微微摇了摇头。 因为过于弱小，势力微薄的缘故，甚至连晨曦教廷都已经认定水银之血这個曾经辉煌的天使家族早已经覆灭，并未将其列入异端邪教的名单之中。 哪怕是观测命运的权柄，全力释放在对方的身上，也仅仅只能回溯不到一小时的命运一角而已。 黑云之上，千万道雷霆垂落。 却没想到，这样宛若没头苍蝇一般的一顿胡乱尝试，居然真的得到了回应。 但是此刻这座城池却安然无恙，一片祥和的原因。 数百年的坚持，他们这一脉家族也曾动摇过。 唯有那些同样来自于第一纪的古老圣遗物，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距离当前时间越久远的命运便越是难以观测。 在看到那道宛若水银般的虚幻之蛇时，下方的几人不由热泪盈眶。 然后，光点在那些天使家族残裔的身体之上飘荡而出，汇聚为了一方银白色的年轮，一幕又一幕虚幻的图景在年轮之上流转。 而此刻的世界外侧之内。 况且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压根就不存在汗腺这种器官。 介乎于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夹缝处，位于主物质位面之外，却又未曾真正进入浩瀚无垠的星界。 而更重要的是，眼前的生物看起来不似由信仰之力与神力所凝结而成的降临之身，反倒更像是切实存在的实体。 而此刻全力以赴之下，那命运之轮居然只是微微转动了分毫。 “这就是最后一个吗？” 祂的眼眸中，水银之色缓缓流淌，勾勒出了衔尾蛇的模样。 在刹那间。 恰恰刚一重生，还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便落在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命运，你误我！ “和前面那些比起来，这个看起来似乎不咋地啊。” 夏亚的肩头，小雪貂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眼中的血色勾玉和银色月华缓缓消散。 祂分明地察觉到，自己那观测命运之轮的权柄，在对方身上遭到了阻力。 而倘若能够将那样的神秘完全吞噬，自己甚至有机会完全跳过慢慢积累力量复苏的过程，直接登临最鼎盛时期的神之座。 “就叫它——「流刃若火」吧。” 那只流淌着水银之血的小蛇用蛇瞳缓缓扫视周围，那些面色狂热地看着自己的天使家族残党们。 “虽然从追求效率的角度出发，应该是用核爆来解决你们最省力啦。” 不同于其他信心满满，誓要将帝都颠覆，将自己所侍奉的邪神意志传播到大陆每一个角落的邪教团们。 高远的神性波动在虚空中荡漾，夹杂着太古洪荒的语言。 在第三纪的混乱时期，降临仪式动不动便会摧毁一整座人类城池，如今多尊神降同时爆发，又怎么可能动静闹得这么小。 然后，在那破败房舍的上空，银白色的电浆，汇聚为了一道朦胧的虚影。 祂认出这几道神话生物的虚影——黄昏，背誓者，无面人…… 而他们这次之所以会出现在帝都，也并非是和其他那些邪教团们一起密谋大事。 最终，只剩下了这一小脉分支残留了下来。 只可惜他们此刻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找人类之类的活祭品，甚至连牛羊都因为囊中羞涩，资金短缺而无奈作罢，最终只好杀了几只鸡鸭放血充数。 他是什么来头？ 水银小蛇终于发现了不妥。 于是。 因为不想让交手余波祸及现世的缘故，不少传奇位阶以上的强者，都会选择此处作为彼此交战的战场。 只能凭借印象带着一些瞎猜，先是学着晨曦教廷那般又是画十字又是泼圣水，之后又学着邪教的方式祭祀。 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水银小蛇的身后。 他们也曾想过，是否自己家族所侍奉的那个主早已经消亡逝去，或是迷失在了星界的深处再也无法归来，亦或者干脆便是在某次隐秘的神战中被其他神祇篡夺了权柄与神性，当了嫁衣。 “没想到，家族古籍之中所记载的主，居然真的会又一次降临世间。” 在席尔薇雅的补习，还有花了十年的时间，阅读了结衣从白塔和帝国大图书馆拷贝下来的几乎所有古籍之后，夏亚对于神秘学的认知可谓凌驾于当今西大陆绝大部分传奇之上。 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原来如此，灰烬、黄昏、背誓者，无面人等，都集中在这里神降，是为了倾覆这个名为弗雷斯塔的帝国吗?” 水银小蛇那只幽黄色的蛇瞳微缩。 时过境迁，第三纪结束，第四纪开辟。 如此想着，那水银小蛇的蛇瞳中也透出了几分炙热的光芒。 一位黑发黑眸，身穿黑底红云长袍的少年，便这样不知道在何时之间，悄无声息地混杂进了人群之中。 “所以，我们深入交流一下？” 主并未抛弃他们，这只是一场漫长的，跨越千年的考验。 嘶—— 看来他身上圣遗物的神秘远比我所想象的还要更为强横。 …… “吾在这时重生，于乱世中寻觅恢复的契机，倒确实合乎命运。” 尤其是那只名为黄昏的魔狼，祂先前似乎已经被篡夺走了部分的神性与权柄，此刻降临的虽是半身，却似乎拼上了一切。 但是，夏亚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那是一双淡褐色的蛇瞳，目光之中透露出了冰冷而至高的神性。 祂道出了高远的低语，通过阅读这些人类的命运之轮，迅速明析了自己复生时代的基础背景。 并没有那般暴虐的神力波动，而是相对平和。 那命运之轮之上所汇聚而出的虚幻光景，便让祂呆滞在了原地。 那白银色的残缺命运之轮破碎。 而且看降临的程度，虽然不算是完整的神降之身，但也都是传奇巅峰以上，甚至临近半神的化身。 倘若能够从自己的信徒手中，得到一尊第一纪的圣遗物，然后吞噬了其中的神秘，那祂复生的进度无疑会加快许多。 挥刀。 光幕最后的画面，是那焚烧了整片天穹的黑炎。 “不过也是，吾在星界中上千年未曾回应祈祷，天使家族还未曾磨灭，已经算得上是幸运。” 然而—— “毕竟让它们闷了十年，宠兽们的小小要求，还是得满足一下的……有句话叫做白天不熬貂，晚上貂熬人。” 还有，为什么以自己观测命运的权柄，却仅仅只能观测到那位少年命运之轮的残缺一角。 那还真是不怎么美妙的回忆啊。 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缘故，这一小支天使家族残裔甚至连祷告仪式的流程都已经忘却。 手握法杖的施法者。 然而，紧接着。 “这个银和赤红的组合技……” 夏亚看着那紧闭着蛇瞳，虚幻透明的身体内流淌着水银之血的小蛇，目光中带着思索。 平易近人的声音在祂的耳畔响起。 所以，在另一边忙完之后，夏亚方才赶了过来。 那幽黄色的蛇瞳微微一缩，水银的流淌骤然加速，将观测命运的权柄完全释放而开。 那位黑发的少年看着手中的长刀，不由发出了调侃的笑声。 那是由一尊传奇级别的教团领袖作为一次性载体，灌注海量信仰之力所诞生的神躯，已经真正抵达了半神的位格。 这是一尊真正行走于世的神话生物。 但是紧接着，祂的目光便微微一顿。 最终，化为了一道朦胧的白银之轮。 连带着虚幻的光幕也亦一同消散。 看着那赤红色的法杖，水银小蛇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些许久远的，来自于数个纪元之前的回忆。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认出眼前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那双幽黄色的蛇瞳望向远方夜幕下一片平静，寂静祥和的帝都建筑群落，古老的自语中带上了些许的困惑。 于是，怀揣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也来帝都凑了凑热闹。 因为，紧接着。 这可是重新行走于世的真神啊。 于是慢慢的，曾经那个盛极一时，一度成为了第三纪数个人类帝国暗中掌权者的天使家族「水银之血」，也逐渐衰败凋零。 也亦可以称之为「世界外侧」。 这还是第四纪以来，第一尊本体降临主物质位面的神话生物，哪怕是先前灾厄大地的混乱时期，那些神话生物所降临的也仅仅只是半身和信仰化身而已，还从未亲自下场过。 黑发黑眸，身穿黑袍，手中握着一柄赤红色的法杖。 而自己家族这般落魄到连买来牛羊当祭品都做不到的困顿处境，自然也将不复存在。 自己等人作为在最落魄时依然不离不弃的虔诚信徒，自然会得到主最为仁慈的嘉奖，光复往日水银之血天使家族的荣光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即便如此，却也已经足够了。 黑塔。 而仿佛是察觉到了夏亚的惊异。 这让祂顿时提起了一些兴趣。 那宛若法杖一般的木杖猛地破碎。 因为早在千年前，连神圣历都未曾开辟的第三纪，他们便已经聆听不到自己所侍奉之主的声音。 不过结衣的「火种源」技能，早已经被夏亚在伊甸园无所事事的十年里加点训练到了超越「超凡入圣」，直接升阶为超阶技能的程度，如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超级人工智能。 轰鸣声自虚幻的灵界深处传来，而那黑发少年身上光点的溢散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压根就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幸运儿，正好获得了一件第一纪的古老圣遗物。 但作为在真神中也亦称得上古老的存在，祂自然很清楚那些深渊侧邪神的德行，因为长时间身处深渊，被深渊意志所同化的缘故，脑子大多有点不太正常。 而仅仅只是单纯因为过往家族所残留的些许人脉，在偶然间得到了那些邪教团们要在帝都密谋搞事的消息。 眼前的这只水银小蛇，似乎，和他先前解决的那些降临的邪神化身有些不太一样。 从一开始起，这些人便没有对自己主的降临抱有太大的希望。 虽然自己仅仅只是刚刚重生，但观测命运的位格却依旧存在，寻常圣遗物的神秘根本无法遮蔽命运。 那是一只通体纯白，宛若蛇形的生物。 只是隐约间精神力扫过这里，察觉到了些许的神性气息。 再辅以数据库中所存储的海量古语言研究资料与记载，因此那古老的语言刚刚道出，便被结衣迅速翻译完成，通过魂约传递给了夏亚。 祂理解了，为什么那些邪神们明明大张旗鼓地发动降临，妄图推翻整个帝都—— 有被束缚在青铜十字架上的朦胧人影，有毛发沐浴着黄昏光辉的魔狼，也亦有将身影不断变化，看不清真实模样的人影。 …… 不论怎么样向所遗留圣物发出祈祷，哪怕是最为强大，信仰最为纯粹的牧首，也亦无法得到主的回应。 想过是否要改换门庭，或者干脆就另找靠山，成为其他邪教团或者是晨曦七神的信众。 那是这位黑发少年命运之轮上所铭刻的，数十分钟前的命运轨迹，也亦可以理解为是半小时前所发生的真实过往。 正伸出手，一脸和善地摸着祂的蛇头。 有圣遗物在身？ 那只虚幻的水银小蛇，在夏亚的注视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同于先前那些天使家族残裔身上随意就被凝结而出，然后被轻松转动观测的命运之轮。 这位黑发少年的命运之轮很淡很淡，哪怕全力发动权柄，也仅仅只能观测到极为残缺的朦胧一角。 既然是来自黑塔的巫师，那这是要放禁咒了？ 不过，通过法杖所释放的禁咒，能对半神级别的降临之身所生效的…… “顺便，刚好也测试一下新开发的宠兽组合技威力。” “这就是由命运所牵引的，吾的重生之所吗。” “嚯，居然是阅读他人命运的权柄？不得了啊，是玩玄学和预言的神棍。” 而在此时此刻的狂热幻想与希冀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银好不容易才进阶，赤红也嚷嚷着要实战。” 那位黑发少年的周身，溢散出了些许的光点，却并未有画面形成。 轰—— 然而，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以及，在那斩击之下灰飞烟灭，化为灰烬的诸多邪神降临之躯。 某一个刹那。 这么看来，祂们分明都已经完成了降临。 然后，落在了那天使家族残裔的人群最角落处，一位毫不起眼的黑发少年之上。 以银现在作为传说种的位格，用幻术让夏亚在这么一群连四阶都没有的超凡者当中降低存在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杀鸡用牛刀了。 虚幻的命运之轮上，映射而出的是一片寂静的夜空。 自己的目的并非是显威与传播信仰，所以动静自然不算大。 而现在，祂再一次回应了呼唤。 “只是，那么多尊深渊侧神祇的神降，为什么此刻现世却没有分毫的迹象传出。” 斩出。 那是某种类似于古深渊语与高等精灵语混合后的古老变体，落在周围那些天使家族残党的耳中自然是无法理解。 “没想到当初吾所建立的天使家族，已经落魄到了这般模样。” 这个黑发少年其实就是一位施法者，是来自黑塔的巫师吗？ 祂重新调转神识，将目光落在了那命运之轮的虚幻画面之上。 而是因为，这玩意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然后—— 一边说着，他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那赤红色的法杖之上。 “森罗万象，皆为灰烬。” “而且，我看你好像也和我刚才宰掉的那些疯疯癫癫，一见面就恨不得杀我全家的邪神们不太一样，似乎挺清醒的。” 明明神话生物的身躯，早已经免除了新陈代谢之类的过程，唯有在吞噬与排出超凡特性或是神性权柄时才会有进食与排泄的机能。 经过了伊甸园之中的十年，现在的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对超凡世界知之甚少的二环御兽师了。 “这等规模的神降密度……也就意味着，第四纪即将走到尾声，步入终末了。” 而自己—— 也许不止来自于第一纪，而是更早之前……那个连智慧生命都还未曾存在的位面诞生之初。 一个所信仰的神明无法显露神迹，无法回应信徒期待的教团，自然是无法长久的发展下去的。 但是此时此刻，水银小蛇却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额间，滑落了一滴冷汗。 “咕，杀了我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幸福（二合一） 帝都的宫殿内，一群群宫廷御兽师进入其中，正有条不紊地清理着一片狼藉的现场，还有那些已然被夏亚所释放的黑炎化为灰烬的二五仔们。 甚至还有御兽师召唤出了一只死灵系的宠兽巫妖君王。 那只巫妖君王伸出干瘪的手指，幽绿色的荧光萦绕在那干瘪枯瘦的指节上，正对着那些宫殿地面上混杂在一起的苍白灰烬，发动了死灵系技能「遗骸感知」。 利用这一死灵系的感知技能，从那些混杂在一起的苍白余烬中，分辨着其原主人的身份。 再用死灵生物所专有的念动力，将原本混杂的灰烬根据不同的主人一一分成了几小堆。 “这堆，属于一位约莫四十岁的五环御兽师，嗯，光头，身高大概一米九……” …… 伊莎黛拉伸出纤细的手指，捋了捋额角被吹乱的银色发丝，嘴角微微勾起。 “小伊莎。” 神域的悲歌。 “如果不是这样的你，也当不了我的龙骑士吧。” 因为一位完美符合大臣与父皇们期待的，那所谓“理想的王者”，就不该留下依赖旁人这样软弱的心灵破绽。 自然，也唯有一人。 虽然此处距离弗雷斯塔帝国无比遥远，相隔了一整片格兰特海。 高跟鞋踩踏着荒芜的碎瓦片，向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对了，顺便让他们家族把火化费用支付一下。” 自从在那个血月之下的卡美洛，夏亚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便一直如此。 哪怕横亘千年，也未曾改变。 夏亚点了点头，将水银小蛇收进了空间口袋中，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银发女皇。 “这流星多美啊。” 那名黑鹫禁卫很快便领命而去，面容坚毅。 然而—— …… “还真是……” 毕竟，那是一整个种族的全部文明传承。 不过，既然此时此刻他正在以德服人，不对，是以德服蛇。 那这样拉风的背景，正好也能给他增添几分说服力。 不止是迪瑞丝。 伊莎黛拉微微侧目。 作为帝国女皇伊莎黛拉的心腹，正在现场指挥全局的迪瑞丝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不由蹦出了这样一个词汇。 那位温柔的母亲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 “我就是想和你聊一聊，问点问题而已。” 所以为了回应他人的期待，一直以来，伊莎黛拉从来都是用最严厉的标准在要求自己。 不论是皇室还是那些大贵族们，都很清楚，这是一场豪赌。 “咕，杀了我吧。” “弗雷斯塔帝国，真的要如当初的骑士王那般再度复兴了吗？” 支持者盼望着她成为一名优秀的女皇，带领帝国再次伟大。 夏亚自然是不信这小蛇的鬼话。 那只巫妖君主的御兽师闭上双眼，根据自己宠兽通过魂约所传递回来的画面描述着骨灰主人的原本模样。 要放任那些邪神的神降完成，然后再将其解决。 “不论是你父皇还是那些大臣们都高兴的很，御兽院的院长甚至说要专门为你培养一只最完美的黑鳞亚龙幼崽，供你晋升传奇之时契约。” “我看起来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她看着一队队成群结队，向着帝都各处赶去的黑鹫禁卫。 “哪怕嫁入了皇室，也亦代表着身处了权利与阴谋的中心，每一步都必须得如履薄冰，防备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暗算……我也从未后悔过。” “这是……流星雨？” 而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活生生的神话生物，而且看起来还精神比较正常，也许是秩序侧可以沟通的那种。 虽然，这样的信任显得很感性，很不讲逻辑。 放弃你侬我侬的爱情。 “你看啊……” 而现在，结果已出。 要是阿杯也不行，大不了去找老师问问。 “你发抖干什么?” 远方的天际线尽头，亮起了点点微薄的曦光。 不同于心怀担忧的迪瑞丝，还有那些当墙头草在效忠和折拐杖间反复横跳的贵族们。 只是。 “嗯。” …… 根据古籍上的记载—— 放弃咏蝶恋花的闲心。 对于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平民而言，只会感慨于流星雨这般奇景的美丽。 那位形象已经模糊不清的母亲抱着尚且年幼的伊莎黛拉，坐在皇宫花园那有些破旧的秋千上微微摇晃着。 很快有人便从宴会名单中查找到了对应的人物，巫妖君主发动念动力，将那一小撮骨灰装入了一位黑鹫禁卫所手捧的骨灰盒中。 那夏亚自然得好好地狠狠地薅一薅羊毛。 “我当初，便是因为你父亲将我从一群山贼手中救下，才坠入的爱河，和他在了一起，这是我一生的幸福。” 不论是承载了部分真神神性的神降之身，亦或者是半神，那都确确实实的踏足了神域。 寂静之森。 清冷悦耳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作为母亲，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但是，我其实却不喜欢你那样……” “紫金家族，布莱特长老。”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你也能够邂逅，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稍有差池，那迎接夏亚的，便只有粉身碎骨的惨淡结局。 没办法，似乎只要是和夏亚接触过的人，都会在不自觉间沾染上使用这些新潮用语的坏习惯。 再联想到最近暗流汹涌，风云汇聚的帝都，还有失落领域中各方邪教团频繁的调动与集会。 日夜与她相伴的，不是其他同龄人身旁的玩偶熊、鲜花与漂亮衣裳，而是一封封冰冷的军书，以及那柄冰冷刺眼的练习剑。 纵然皇室出于维稳和平复民心的目的，不会彻底将这些二五仔家族们灭族，但也必然会切割掉他们的全部权势。 倘若没有被抓到确切把柄的话，那就算是皇室如今占据了上风，也没法刻意针对。 身穿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的奥古蒂娜忽然抬起眸子，看向了大陆的南方，那是人类最繁盛的国度——弗雷斯塔帝国的所在。 “你也不想成为那流星中的一员吧?” 一道又一道璀璨的流星划破了寂静漆黑的天幕。 只是，水银小蛇的把柄显然并不好找。 她那双眸子却忽然睁大。 但唯独这条小蛇，却不声不响地靠着几个四环都不到的天使家族残裔，便以真实的肉体姿态出现在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耀眼的星芒，将那被夜色所笼罩的穹顶照亮。 但是此时此刻，却同时有那么多触及神域者陨落了。 “但是，我想……” 帝都市郊，夏亚的精神力也同样微微一动，看到了那坠落而下的流星雨。 如此想着，夏亚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星辰的坠落。 只是，作为这场赌局获胜一方的迪瑞丝，此刻心中却没有分毫兴奋与喜悦之情。 但是。 “弄完了？” …… 但是，对于那些知晓其中神秘学内涵的观众而言，其意义却截然不同。 作为深渊魅魔这一种族最后的王族，迪瑞丝其实知晓的东西很多。 伊莎黛拉轻轻伸了个懒腰，漆黑的军服下勾勒出一条慵懒的曲线。 “希望有朝一日。” 只是，这小蛇不知为何，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句“杀了我吧。” 那个神明俯瞰人世，圣者与半神行走大地的旧纪元，早已经过去了近万年。 之后不论是自我独立为全新的国家，亦或者是扶持个傀儡皇帝上位都是极好的选择。 星落如雨。 久远到自己的母亲还未因病离世，而彼时的自己还只是个七八岁，皇宫里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你这喜欢人前显圣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更没有像其他同龄少女一样的闺中密友—— 下一刻。 那只水银小蛇更瑟缩了几分，却始终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想要从中找到她的破绽与心灵漏洞，然后将这位年轻的王位候选一击毙命。 她的话语微顿了一下，嘴角勾勒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迪瑞丝并没有忘记，先前夏亚临走时所说的话语。 每一次流星划破天际，便意味着有一尊神话生物陨落，其失落的神性化为星杯的破片，由天空坠落大地。 迪瑞丝忽有所感，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夜空。 “一如既往地可靠啊。” 不过好在，夏亚自己不知道，但是自然有知道的人，不，是杯子。 这一刻，尘封于内心深处的回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涌上了伊莎黛拉的心头。 那双赤金色的眼瞳之中，倒映出了夜幕之上那坠落的流星雨，绚烂宛若星河。 现在想来—— 于是，那天穹之上的流星，也已经有数百年未曾看到了。 落在了身前那道黑发黑眸的背影之上。 他确实对这只水银小蛇颇有些好奇。 毕竟，他过往虽然和真神们打过不少交道，但基本都是站在纯粹的对立面。 但是，奥古蒂娜却仿佛是亲眼目睹了现场一般，道出了轻声的自语。 在其他贵族少女们簇拥在一起，讨论着流行裙装样式与皇家书社最新言情的年纪，伊莎黛拉却游走在军部、统辖局与冒险者公会之中，经历着最为苛刻的帝王教育。 夏亚继续和善地摸着那只水银小蛇的脑袋。 作为帝国的第二皇女，因为天赋异禀的原因，自从被检测出御兽师天赋之时起，伊莎黛拉便承载着无数人的期望与注视。 从始至终，伊莎黛拉都从未怀疑过夏亚的胜利。 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杀了几尊神降之身，居然还会顺带附赠这样拉风的击杀特效。 …… 但是，伊莎黛拉的心中却始终坚信。 那可是真正的真神降临之身，其中也亦承载着本尊的部分神性…… 那些深渊侧的邪神看到自己都是两眼喷火，恨不得杀自己全家的那种类型，根本就没法正常交流。 赌赢了，那些邪教团们所捣鼓出的神降和背刺真能干翻伊莎黛拉王座级御兽师加上圣剑的组合，那他们自然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可以大量分割吞并帝国的遗产。 就连数个纪元之前，那個神明俯瞰尘世，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之中的旧纪元隐秘，都有所了解。 让他想打探一点神代隐秘都没机会。 他可不认为这些神话生物真的悍不畏死，若非如此，那对方也不可能从第一纪苟到现在了。 就好像明明其他真神现在还被困在星界深处，要对现世做些什么也只能依靠自己信徒和教团，神降一下都费劲的要死。 只能说特效组很到位，得加鸡腿。 皇室与大贵族们的关系很复杂。 “是你回来了吗？” “不过……” 这也让夏亚有些无奈。 而反对者们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地观察研究她的一言一行。 此时此刻，整个西大陆中，有无数人抬起了头，看到了那天穹尽头坠落而下的星光。 尤其是八大誓约家族，那毕竟是在建国之初便被铭刻入帝国徽记之中的存在。 “遵命。” 而赌输了，那自然是一无所有。 而此时此刻，造成这般星落如雨的始作俑者—— 她只是沉默地望着远方的夜空，面带忧色。 就比如之前博尔吉亚家族的事件，也只是针对博尔吉亚家族本身进行了制裁和打压，但是对其他那些墙头草只是观望的家族却并未处理。 “将骨灰盒送到紫金家族，就说宴席上遭遇了邪教团突袭，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些。” “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 也不知道海瑟薇的名头，有没有让幼年神话生物止啼的功效。 从朱红之月当初看到老师时当场开懦的表现来看，自己那位金精灵师酱，应当便是这帮神话生物们的克星。 “明明才刚一回来，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 大概率，就算是自己现在杀死了对方的肉身，但其也有某种死而复生的底牌。 在当前这个时代，别说是诸神了，就算是半神也已经销声匿迹了许久。 “如今的帝国，也算是彻底安定了吧。” “而倘若遇到了危险与泥沼无法挣脱之时，有一位能够将拉着你的手从深渊中挣脱的异性，那就再好不过了。” “伱的精神力检测结果出来了，很优秀，是打破了皇室记录，足以与那位开辟了帝国的骑士王比肩的天赋。” 晚风带走了伊莎黛拉那喃喃的自语，无人听闻。 而这一次，那邪教团与诸多大贵族的联系早已经被暗中查清，证据确凿。 幸福吗？ 母亲，彼时的我，还有些不懂你的意思——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了吧。 属于我自己的…… 长夜散去，黎明破晓。 即将到来的，便是崭新的篇章。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女孩子的恋情要自己守护（三合一） 帝都，黑百合区，金桂街32号。 午后的淡淡阳光洒落而下，为这方因为接近半年无人居住而蒙上尘埃的别院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霓裳。 夏亚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房舍，不由伸了个懒腰。 “还真是久违了啊。” “确实是久违了，不止是我们的家。” 一旁，金发少女戴着宽大的太阳帽，身穿一袭素白的长裙。 刹那之间，夏亚理解了一切。 虽然作为当事人的我，能够被美少女逆推确实是很爽没错啦，但是我夏亚.埃古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自己在伊甸园中苦苦修炼，可就是为了回归主物质位面之后倒反天罡，犯下骑君之罪的。 然后，从地板上的清洁工具中叼起了一把扫帚，迈着小短腿向着里屋走去。 但是这话从艾若拉口中说出来，却总让夏亚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金发少女撩了撩鬓角的发丝：“这样看来，比起席尔薇雅小姐，我的气度还是有所不足啊。”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够退让的。” 小雪貂无奈地甩了甩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从夏亚的肩头跃下。 无法割舍，也不愿割舍。 夏亚微微一怔。 “辛苦你了，回皇宫吧，明早再来接我。” 它在很小很小，还是未曾记事的幼崽之时便被夏亚所收养契约。 “正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方才明明心里都想着将夏亚你所占为己有，一个人独享……却还是一直忍耐了下来。“ 但却也有些事情，是时间所无法动摇的。 …… 只是，当艾若拉驾驭着圣枪贯穿历史长河，重新回归现世之时—— 而眼前这熟悉的地点—— 这其中的时间差，大约有几个小时。 夏亚并未太在意自家宠兽们的打闹。 “但是只需要听夏亚你在伊甸园里和我所讲述的，与席尔薇雅小姐与伊莎黛拉陛下之间的那些往事，我便能够知晓——” “为了争抢自己喜爱的东西而付诸于实战的话，他会伤心——” 夏亚的困惑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你这就把你家男友卖掉了吗？ “不过——” “未曾经历这十年光阴的我，比起席尔薇雅而言，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占有欲一些，反倒落了下乘。” 艾若拉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直直地凝视着夏亚。 艾若拉那素白的俏脸上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明明所谓优雅的贤内助，便是要有着无论何时都能在对方心里排在第一位的自信与从容。” 男孩一脸不似年龄的早熟，双手插兜，而小女孩则挽着他的手，看着镜头笑的很灿烂。 也唯有一直未曾表态的席尔薇雅，方才有机会挽回眼前的局面。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要干活是吧，自己当工具貂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 那是燃烧的战意，还有舍我其谁的觉悟。 纸牌游戏？ 明明自己才是先来的那个啊！ 伊莎黛拉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 不过很快，她便微微侧身，躲开了夏亚那只不安分的右手：“我邀请了席尔薇雅小姐和女皇陛下来家里做客，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至于这场游戏的奖品，正如我先前在给伊莎黛拉陛下和席尔薇雅小姐的魔导传讯中所提及的那样。” 而在另一旁，艾若拉却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将接满水的水桶递到了夏亚的手边。 他从魂约空间中唤出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众宠兽们：“来活了。” 天知道自家小老婆到底在伊甸园的十年里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让夏亚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缩。 古话说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夏亚作为梦想要撰写《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的男人，对于那些自己已经刷满了好感度就等最后一步的姑娘们，当然也是多多益善。 这声话语出口。 自家单身了1030年的大龄剩女主子，如今终于要脱单了吗？ “她们，也同样很在乎伱。” 一边飞，这只巨大的传说阶冠冕狮鹫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下方，那狰狞的兽瞳之中居然闪现出了一丝欣慰。 她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金发少女。 两个小时后，夏亚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此刻的艾若拉正在用纸擦拭着书架上一方陈旧的银白相框。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艾若拉取出的那叠魔导卡片。 还有，那天穹尽头，破空而来的巨大冠冕狮鹫。 “所以我想，比起整天提心吊胆地防着，那倒不如干脆把那些事情和竞争彻底明了化。” 伊莎黛拉向着身旁的苍银魔女点了点头，自然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现在则是要被君骑了，你这让我的家庭帝位怎么办？ 奈何这里是夏亚的家，而并非是与邪神的星空战场。 “在那场晚宴之后，我们从伊甸园归来之前，席尔薇雅小姐明明占据着实力的绝对上风，却也从来未曾仰仗着自己的身份与实力，去强迫过夏亚你做些什么……” “所以，艾若拉小姐所邀请我们参加的纸牌游戏，具体又是指什么？” “不过我喜欢。” 比起夏亚对于自己未来会不会也迷失人性的担忧，她却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分毫的动摇。 虽然那种事情，他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 他一边享受着摸腿带来的快乐，一边把另一只手顺着金发少女那柔软的腰肢向上探去：“我们昨天一整夜都没睡，今天早点休息吧。” “嘤嘤嘤（主人，这种事情明明只需要让结衣来，让那些微型纳米机器人一下子就能搞定了。）” 一时之间，冠冕狮鹫不由热泪盈眶。 小艾平日里不是一直防那些女人如防贼吗……怎么今天居然这么主动贴心，开始为他的人生性福着想了？ 主打一个怠惰。 “皇女殿下也就算了。” “反正不论我怎么防范，夏亚你心里肯定也是会记挂着她们的，是吧？” “只是我不希望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是在反抗神祇，反抗命运，为了心中那一点点人类微不足道的坚持而行动……” 那水晶高跟鞋笃笃地敲打着地面，带着些许的烦躁与郁闷。 这其中的书籍类型极为复杂，有正儿八经的名著，比如《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 并非是此前白猫那般的精神力化身。 听闻着那暗示的话语，还有伊莎黛拉那凝固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但是，紧接着。 冠冕狮鹫的宽阔背脊上，身穿黑红相间军服的新任帝国女皇正双手抱胸，黑百合区金桂街32号那方小小的宅邸在她赤红色的美眸中不断放大。 主打的就是一个把宠兽们的潜力激发到极致，不当人。 而在夏亚抵达现实时间线后，他方才能再次以自身为锚点，为艾若拉的圣枪穿越历史长河提供坐标与引导。 “因为她怕你为难，怕你伤心……比起席尔薇雅小姐自己的欲望与情感，她更在乎夏亚本人你的感受。” “小艾你这一点就着的醋坛子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好家伙，奖品竟是我自己。 夏亚狐疑地开口。 他便听到不远处的伊莎黛拉话语中，带上了几分饶有兴致的声调： 除此之外的事情，艾若拉不在意，也不想去在意。 我的小艾，你这又是从哪学来的正宫发言？ “不论最后是谁赢谁输，不管是谁受了伤，那夏亚你都一定会心疼的吧。” 十年时间的相处，并没有让他们像很多故事里所描绘的那样，原本炽烈如火的爱情缓缓趋于平淡，甚至最后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变质，褪色……经历三年之痒之类的纠葛。 “到头来却屠龙的少年终将成龙，等到数百年过去，我们也成为了那新的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明。” 那么无论是并肩坐在孤高的神座上，慢慢地遗忘人性。 唯有金属妖精模样的结衣还悬浮在半空中，拍打着不死金属所凝结而成的妖精翅膀，一脸不满地看向下方的小雪貂与小金丝猴。 轻微的羽翼翕动声，自远方的天穹尽头传递而来。 上次元宵节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以宾客的身份来访，吃了夏亚所准备的一顿便饭。 但是，它们的御兽师简直不是人。 这是什么月球名画?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在于—— 也就只有小白银之灵赤红在一旁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状态良好。 结果怎么这才几个小时没见，自己瞬间就变成电灯泡位了？ 如此想着，艾若拉微微压下那宽大的太阳帽帽檐，轻轻凑到了夏亚的身旁，拾起他的衣领口嗅了嗅。 再加上伊莎黛拉让自己回去时，那“明早再来接我”的暗示。 原本的话，夏亚和艾若拉在伊甸园里十年的时间都这么过来了，还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搞定。” 他休息了片刻，便凑到了艾若拉的身旁。 看到的场景，却让艾若拉那刚刚因为圣枪解开拘束从而完全成型的精神海洋一阵动荡。 若非如此，那他在当初博尔吉亚家族晚宴之时就该选择接受朱红蔷薇家族的好意与婚约。 自家这位青梅竹马也和赤红一样平日里是个训练狂魔，主动加入了王权领域的训练之中，却连一丝一毫的汗珠都未曾流下。 夏亚看着那落满了浮尘的客厅与书房，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水桶与清洁工具。 “席尔薇雅小姐，似乎还有迪瑞丝会长的味道。” “那将彼此间的竞争公开透明，先在我们之中自行决定出先后顺序，还有时间长短，那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亦或者是一起坠入深渊之中堕落腐化为邪神，艾若拉其实都不在乎。 对她而言，只要能跟在夏亚的身边—— 据说由皇家书社发售之后，在诸多贵族阶级间颇为流行，夏亚与艾若拉在伊甸园的闲暇之时便会玩上几把。 它在被夏亚契约之前便是纯纯的锻炼狂魔，硬是以一阶的实力训练出了「超凡入圣」熟练度的「斩击」。 “你邀请了她们来家里做客？” 她会跟着他，从生到死。 “那时候我们恐怕也未曾想到，再过几年，我们能够拥有如今这般的成就吧。” “是啊……” 冠冕狮鹫在宅邸的院落中落下。 夏亚在心中不由暗暗吐槽。 “没什么，只是那十年里，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刹那之间，空气之中都弥散起了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 遇见夏亚也好，勾指起誓也罢，甚至坠入爱河也一样。 “仅仅十年的时间，便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在伊甸园里的这十年里，夏亚闲来无事，硬是用如今浩瀚如海洋般的精神力，强行把前世看过的所有书籍都复刻文抄了出来。 但是此时此刻，这位银发女皇的一言一行间，却颇有这方宅邸女主人的风范，带着雷厉风行的从容与威严。 还有那让自家主子念念不忘的男人。 甚至，连夏亚前世很小时候看过的，那些琼瑶剧台本都有。 她看向身前面无表情的金发少女，双手抱胸，轻声开口。 不久前，夏亚以那具作为灰烬圣物的巨人王头骨为锚点，通过对方降临仪式所开辟的通路，直接从空想带余烬的伊甸园中真身降临到了现世之内。 作为高阶宠兽，身体素质足以开山裂石……它们打扫个宅邸卫生，本该如同小儿科一般，绝不该如此吃力才对。 这玩意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套卡牌游戏就是他本人所设计的，委托皇家书社代理发行。 那是夏亚和艾若拉刚来帝都时的魔导留影，画面中满脸青涩的小男孩与小女孩眉眼尚未长开。 两人走进黑百合区金桂街32号的宅邸之内。 夏亚揉了揉银，闪闪，赤红的脑袋。 只能说这姑娘是越来越懂得以下克上了。 虽然这玩意设计的初衷确实是派对游戏没错，但小艾你真不怕几局打完你们直接友尽吗？ “没办法，谁让夏亚同学就是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不论是谁也不愿意错过的人呢。” 然而，面对着结衣的指责，银和闪闪却是连一点反驳的力气都不曾拥有。 夏亚想了想，点了点头：“更准确点来讲，除非你们联手让我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然小艾你所说的这一切绝不可能发生。” 「夏亚哥哥说过，“自己的恋情就要由自己守护”。」 就在这时，夏亚听到少女的声音微微一沉。 在他身旁的沙发上，银和闪闪同样生无可恋地瘫软了下来。 “不愧是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持有者。” 反而让艾若拉对夏亚的独占欲更浓烈了几分。 打着“忆苦思甜“的名号，硬生生用魂约禁止了它们所有的宠兽技能不说，还用那脱胎于「霸者之心」的「王权领域」这一技能制作了数百倍的重力场。 凝固的黄昏破碎。 “只是，伴随着实力增长，身居高处，俯瞰众生，那原先的人性和情感也会慢慢随之淡化，最后只余下冰冷的神性。” 不论是席尔薇雅还是伊莎黛拉，在他的心中确实都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夏亚也看到了那枚相框，感慨了一句，将手搭在了金发少女那穿着白丝的大长腿上。 艾若拉便这样淡淡地笑着，将那叠魔导卡牌的初始手牌在长桌上分发了开来。 夏亚把玩着艾若拉那垂落的几缕发丝，微笑了一下。 “在我家乡有一句话老话——久居高处，易失本心。” 这点训练量对赤红而言简直就和毛毛雨一样，此刻完全不能理解自幼娇生惯养的银和闪闪为什么抗压能力如此之差。 卡牌游戏的奖品？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还有，究竟是什么样的奖品，才能够让三位王座级别的御兽师这般趋之若鹜？ 夏亚点了点头。 听闻着夏亚的提议，艾若拉那天蓝色的美眸中明显闪过了意动的神情。 破晓的曦光之下，残破的废墟之中。 换句话说，就是今晚我不回皇宫了…… 而且那重力场域还是针对个体特别定制的，就比如此刻已经晋升传说阶的银，其所承受的「王权」领域重力就要比闪闪高上几倍。 下一刻，那只漆黑的冠冕狮鹫便腾空而去，向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虽然不再像先前那般锋芒毕露，但是伊莎黛拉却能从艾若拉的身上，察觉到那隐晦的，足以对自己产生压迫的威胁感。 艾若拉擦拭了那枚银白相框许久，良久之后才将它放到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夏亚刚一抬头，便看到了窗外那遮掩了阳光，将整片天幕所笼罩的黄昏。 “既然夏亚他自己一直在纠结为难，无论是谁也无法割舍。” 艾若拉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 还在其中缝合了大富翁之类的游戏，加入了培养和养成元素。 作为跟随伊莎黛拉最早的宠兽，它可是纯纯的老资格了。 一天24个小时，至少有18个小时是在魂约空间里睡眠中度过的，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夏亚怀里求撸，便是趴在夏亚的头顶晒太阳。 下一刻，淡金色的娟秀字迹在日记本上缓缓浮现。 自从晋升传说，成为传说种「界限突破.雪原貂」之后，银那嗜睡的毛病是愈发严重了。 “席尔薇雅小姐。” 要不是夏亚自己也以身作则加入了王权领域的训练之中，众宠兽们怕是就要直呼“彼阳的晚意，初生的东曦”，然后拆家造反了。 “这是我从那具巨人王头骨的残缺记忆之中领会的道理……那些神祇其实曾经也有过族人，有过自己所眷恋牵挂的羁绊，也曾是活生生的生灵。” 席尔薇雅手捧着古朴的典籍，此刻正微微倾斜，让夏亚正好可以看见其中的内容。 这一点，从他们即将离开伊甸园的最后这几周里，夏亚每天狂喝的枸杞水与狂造的烤腰子就可见一斑。 却发现，这位白塔之主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之中，此刻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甚至恰恰相反，这十年时光，伴随着圣枪的完全解封，以及实力的增长—— 自然，也有不怎么正经的小黄书，例如现在还陈列在苏伦书架上的《勇者阿宾》。 在小艾和女皇陛下都意志坚定，火药味四散的当下—— 而与此同时。 然而，当夏亚满怀期待地看向一旁的大老婆席宝之时。 小艾啊小艾—— 哗啦—— 只不过，他根据当前西大陆的背景进行了诸多的调整与本土化，还在不少卡牌中铭刻入了魔导符文，以此来保证卡牌对战时的华丽特效。 这一路来，一直都被夏亚所保护培养的很好，因此哪怕此刻已经晋升到了传说阶，但是银的心性还是相对单纯，自然理解不了夏亚絮叨话语之中的内涵。 “而我又是这么的喜欢他，连让他为难都不愿意……” 艾若拉把玩着自己淡金色的发梢：“按照超凡世界之中的法则，两位御兽师遇到彼此都喜欢，不愿意放弃的事物，那按照规矩，自然便只有做过一场。” “只是，我要是真的和席尔薇雅小姐，或者是伊莎黛拉陛下交战——” 不论是「核爆」，亦或者是「天谴之矛」，再或者是银和赤红刻苦磨炼的组合技「流刃若火.森罗万象皆化灰烬」在此刻都派不上用处。 “那么，便只有用游戏的方式来比拼了。” 向彼此伸出手的黑发少年与银发女皇。 在伊莎黛拉的身后，身穿洁白长裙的魅魔王女正用双手压住那随着高空流风而起伏的裙摆，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我不在的这几個小时，你到底干了多少事情啊。” 知道的内幕，那也是相当不少，伊莎黛拉上一次来访金桂街32号的时候，这只冠冕狮鹫便跟在魂约空间里。 几个呼吸之后。 啪嗒—— 而不是选择，向着那位死囚犯开出那破魔的一枪。 搞得它们每做一个动作都举步维艰，更别提打扫整个宅邸了。 伊莎黛拉与迪瑞丝进入了夏亚的客厅之中。 小雪貂在夏亚的肩头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嘤嘤地叫唤了一声。 压制住了那因为共鸣而蠢蠢欲动，黄金色的光辉在剑鞘上汇聚，仿佛随时都要显现真身的圣剑。 “当然，将感性祛除，只余下高高在上的神性，从变强的角度来讲，其实没什么不好，只是彼此的选择不同而已。” 此刻降临的，便是自白塔主塔赶来的苍银魔女本尊。 “不过过去毕竟只是过去，人得向前看，我们还可以创造很多新的回忆。” “嘤嘤~（主人别念啦，知道啦。）” 至于这款卡牌游戏的蓝本，自然是借鉴的前世某款蒸蒸日上的桌游。 伊莎黛拉从冠冕狮鹫的脊背上一跃而下，而迪瑞丝也亦紧跟在她的身后。 “银大姐头，偷懒了十五分钟分钟，闪闪，偷懒了十九分钟。” 自己以前怎么没看出夏亚还有成为时间管理大师的潜质。 却没想到，这次小艾居然会把这玩意在此刻的聚会之上拿出来。 她伸出素白的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这种事对女孩子来说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夏亚：？ 夏亚：我没有说过。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什么叫做送命题啊 淡金色的夕阳光辉照亮了金桂街32号，却温暖不了那客厅之中弥漫的冰寒。 “这虽然是游戏。” “但既然押上了那样的赌注，那便不是闹着玩的了。” 帝国女皇的双腿交叉，姿态慵懒地搭在了一旁的沙发靠手上。 她的目光在身旁沙发上的几枚抱枕一一扫过：“你平时都一般靠哪个？” 夏亚指了指沙发的靠枕中自己最常用的一个：“这个。” 伊莎黛拉点了点头，将那个靠枕垫在了身后。 或者说的再难听点，就是出老千被抓现行。 王座级御兽师的身体素质啊……有两位还拥有着圣枪和圣剑的肉身加护，天知道自己消受不消受的了。 好家伙，平时吃的穿的还有加点的时候都没少过你们，一到需要你们为我献上心脏的时候就瞬间崩撤卖溜了是吧？ 也就只剩下结衣这时候依然对我不离不弃。 银发女皇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扫向身旁的席尔薇雅与艾若拉：“塔主冕下，小艾，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用自己的手段进行监督。” “王座级强者寿命足有数百年之久，人生的路可是很长的……” 然而，当夏亚将目光看向自己肩膀上的结衣时，却看见这只小巧的金属妖精眼中正闪烁着红光。 夏亚感受到自己那原本浩瀚如海的精神力在顷刻间遭受了封锁。 夏亚用目光向自己的宠兽们求助，妄图用自己的宠兽们萌混过关。 艾若拉宛若冰雪般的俏脸上未曾有表情流露：“不用了，既然是以圣剑与帝国的名义起誓，那我相信陛下的信用。” 只是，一旦冲破便会被律令主人所察觉，也就意味着违规。 而闪闪则似乎和自己的影子较上了劲，正在和影子玩拳击。 而在夏亚的星界视野之中，庞然而威压的神秘已然高悬于整個穹顶之上。 这种封锁并未直接影响到他的星灵体，但却阻滞了他的精神力外探扫描。 不过如果真是这个问题的话，那我应该会先救席宝，毕竟从历史残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来看……她应该是真不会游泳。 怎么还搞得这么严肃郑重，连皇权言灵都掏出来了。 然而，就在夏亚刚刚长舒了一口气之时，他却听到了艾若拉紧跟着的冷淡声音。 “毕竟，陛下所在意的那些事情和奖品。”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艾若拉那清脆的声音缓缓响起。 “对我们而言，那只不过是最为稀疏平淡的日常而已。” 不愧是我的小艾。 坦白而言，此刻他所面对的压力，甚至要比先前直面诺顿和博尔吉亚家主古德里安的时候还要更大。 而听闻着艾若拉那平静却又充满自信的话语，女皇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也不由微微眯起。 在刹那之间，客厅里的空气冻结成冰。 只需要从这杀气腾腾的阵仗，夏亚便可以预感到，今晚自己将会经历一场怎么样的苦战。 “话说回来，我的黑骑士夏亚同学。” 紧接着她素白的手虚握，黄金色的光点在半空中微微凝聚。 “这消失的十年，我确实已经落后了你不少。” 夏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空想带的这十年里，我早就和夏亚做过了许多次。” 赤红更是已经化为了星灵体的形态，变成了一个火红的团子，一脸茫然地被席尔薇雅抱在手中把玩着。 毕竟那两次他都准备好了后手，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掀桌子而已。 唯独现在这种时候，夏亚自己便是理亏的一方，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被拷打。 按照气氛，这时候我是该来上一句“撒，开始游戏吧”还是“向盟约起誓”？ 夏亚在心中暗暗吐槽，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那几位先打，我先去补个觉养精蓄锐一下？” “不过，这也不过是一时的领先而已。” “陛下，您似乎有些太在意这场游戏的输赢了。” 却看见小雪貂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金发少女的身旁，正欢快地打着转，试图抓住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不过，夏亚的脚步只是刚迈出了一步，他便听到了耳畔再次响起了女皇陛下那饶有兴致的话语。 席尔薇雅也同样摇了摇头。 “你说的没错，小艾。” “游戏进行过程之中，此地禁止占卜，禁止预言，禁止精神力探知底牌内容，禁止灵性直感。” 当然，这种封印并不怎么严厉，以夏亚此刻的精神力，要想强行击碎封锁并不算困难。 平日里没白疼你。 它本身便是布伦斯塔特家族的守护兽，席尔薇雅看到赤红天生便带着亲近感。 在这一刹那，淡金色的领域铺展。 伴随着那凛然的话语道出的同时，窗帘与几位少女的裙摆无风自动。 陛下您要不直接问我你们三个同时掉进水里我该先救谁算了。 夏亚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而她的声音也逐渐转冷，带上了几分独属于帝国女帝的威严。 关键时刻还是你最心疼伱老公啊，知道要帮我解围。 哪来的送命题。 一边运算着，结衣的嘴边还时不时蹦出一些“涨停”，“跌停”，“杠杆”，“艾股”，“席股”，“女皇股”之类夏亚听不懂的词汇。 “以圣剑与弗雷斯塔帝国女皇之名，我将监管这场游戏的公正。” 然后，构建起了详尽的数据模型，一条条绿线与红线蜿蜒曲折。 通过自己的第五魂约，夏亚可以感知到此刻的结衣正计算力全开，有无数道繁杂的数据流正被它所处理，运算—— 有赤金色的皇权威光掠动，化为了虚幻的肃令锁链，在伊莎黛拉的指尖被流淌把玩着。 有万千道虚幻的锁链从虚空中浮现，泛着赤金色的光泽，将周遭的空间所封锁。 嗯，基本上今晚是不用睡觉了。 毕竟按照小艾的提议，她们这次游戏所争夺的可并非是人选，而仅仅只是先后次序和时长。 得，这只也发癫了，没法指望了。 “如果你能决定这场游戏结果的话，那你更希望我们之中谁赢呢？” 这是伊莎黛拉在登临皇位之后，在帝都这一自己领土之中的皇权加持与圣剑的共同作用下，足以具现为帝国律令的言灵。 “谁能笑到最后，一切都还未定。”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小艾你的「嘲讽」技能熟练度也是「超凡入圣」？ 谁能想到一位无口属性的三无少女，说出来的话居然会这么有攻击性。 ……………… ps：抱歉又晚了，不过今天是8000字双更，新的月票加更完成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王，我想要你（8000月票加更）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场戏，更何况我家这次还一下子来了四位。” 卧室里，夏亚一屁股坐在了自己松软的大床之上，心中则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火药味重了点，但他还是有些期待晚上到来的。 就是不知道最终的顺序会是怎么样。 以参赛者中最次的迪瑞丝都已经达到了六环，而其他几人更是传奇起步的精神力而言。 就算她们此前都从未接触过那种卡牌游戏，但是只需要稍稍了解规则，便可以迅速利用强大的计算力推演出各种局面下的最优解，并不会存在经验上的差距。 不过他新开辟的第七魂约，便是完全无主了。 6 这是觉醒阶宠兽的战斗等级。 “虽然其中的信仰之力与神性都所剩无几，但终归还是有几分参考价值。” 命运之蛇并未参加第一纪的那场神战，也就是说，与疑似参战的自己老师并不对立。 “不是。” 【种族等级：神话种】 夏亚想了想：“告诉我那只流淌着水银之血的小蛇的全部信息。” 水银之蛇怔怔地看着他，那澄黄色的蛇瞳一点点收缩于虚无。 夏亚的话语说完，便从空间口袋中取出了那枚巨人王头骨。 这意味着无视彼此之间的位阶，精神力差距……作为御主的契约者都对从者拥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无法背叛。 听闻着夏亚那诚恳的陈述。 “既然我们在立场上并不敌对，那我也没有继续囚禁你的理由。” 【宠兽技能：命运之轮（神话技），命运回溯（神话技）】 他通过审视自己过去的记忆，也更加确定了这个判断。 “换句话说，我们并不是敌人。” 只是，每当夏亚向海瑟薇问及之时，那位金精灵少女却都只会巧妙地避开话题，不愿与夏亚交谈。 夏亚看着眼前的水银之蛇：“和我签订主从契约，为什么？” 然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她那发丝间微微凸起的白色犄角。 “那个……金精灵的唯一弟子。” “我这一生，向来都是不弱于人。” “也依靠着这份能力，命运之蛇方才能够一直趋吉避凶，据说它从始至终都未曾参与第一纪末的神战，也因此避免了像其他参战神祇一般，不是回归星界便是堕入深渊的结局。” “所以，做好觉悟了吗？” 主从契约。 那刚刚完成了契约，因为主从契约对夏亚感觉亲昵了许多的水银之蛇微微一愣。 牢杯：？ 不过很快，贤者之杯便被夏亚一把抓了起来，收回了小黑屋里。 “而第四纪至今，就算是以我与灵界的联系，也未曾从灵界中搜寻到分毫有关祂的消息。” “而且，那个烦人的赝品杯子还认你为主了。” 当那光芒散去之时，这位看起来乖巧平静的学生会长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您是接触到了命运之蛇所创建的天使家族「水银之血」了吗？” 那位自己年幼之时，在黑塔主塔外将自己收为唯一弟子的金精灵巫师，其实并非是本体。 5？ “古锭刀，酒，火杀……” 之后又完成了一次降临仪式，帮夏亚开辟了历史长河的通道，此刻巨人王头骨内部的力量也已经所剩无几，夏亚也不知道还有多大的交易价值。 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无比依赖，从未出错的命运…… 那只水银小蛇看了看眼前的巨人王头骨。 【种族名：水银之蛇（唯一）】 这一次，却会牵引着自己重生在这位黑发黑眸的少年面前。 而且什么叫做被老鹰叼走吃掉，懂不懂什么叫做执掌命运线的含金量，老鹰根本看不到自己好吧！ 夏亚把水银小蛇在自己的手中把玩了一阵，刚想详细地看看那两个宠兽技能有什么作用。 但是面对命运之蛇这种中立侧乃至秩序侧的神明，虽然所选择的道路不同，但夏亚自然不会盲目地与其敌对。 它瞪大了那双澄黄色的蛇瞳：“你说……贤者之杯，还有金精灵？” “主人……” 而即便如此，夏亚与银，闪闪，赤红它们所签订的主从契约也并非是这般最高级约束力的主从契约。 “但是，若要让你的老师从三个纪元的放逐中归来，便唯有一个方法……” 伊莎黛拉便这样双手抱胸，俯瞰着床铺之上的夏亚，绝美的俏脸之上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不过正因为如此，这才更让我不甘心。” 不过说起来，他刚才在和水银小蛇交谈的时候，确实有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了，“癫狂屠戮”，“锡兰枭雄，乱世不败”，“哼，白塔，定叫她有来无回”，“犯帝国疆土者，必击而破之”的播报音。 在此之前，他决定先把正事解决干净。 “还有，我的王夫。” 反倒，更像是遭遇了某种规则层面的放逐。 “然后，祂在神话生物因为那场神战而销声匿迹的第二纪与第三纪前中期迅速崛起，建立起了自己的地上神国与天使家族。” “咕，杀了我吧。” “也就是说，要是我没把你带走的话，你可能会被某只路过的老鹰叼走成为盘中餐吧。” 然后便喜闻乐见地被恶魔坑了，在与夏亚的轮盘赌中成功让自己的脑袋开了花。 换句话说—— 至于从帝皇阶巅峰到传说阶的最后一小步——所谓传奇不假外力，对宠兽而言也是一样。 看着夏亚所勾勒而出的衔尾蛇图纹，阿杯不由摇晃了一下：“不过既然是伟大如主人，那自然是不足为奇。” 祂察觉到自己新主人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怜悯，一脸茫然地被夏亚摸了摸自己的蛇头。 “一次，让我能够苟过第四纪的投资。” 而此后的第二纪与第三纪所建立的神国与天使家族，不论出发点为何，至少也确实为神战结束后的灾厄大地带来了秩序与信仰。 我堂堂神话生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侮辱！ “我尊敬的主人，请问这一次又能为您派上什么用处。” 这是绝难的天堑，只能靠时间与机缘去磨，例如伊莎黛拉的那只冠冕狮鹫便是在空想带里仗着海量资源，硬磨了几百年方才踏出了这最终的一步。 这主要还是因为夏亚当前并没有合适的魂约目标。 在任何时候，夏亚只需要来上一句“自杀吧ncer。”，作为从者的水银之蛇便只能拿着枪刺死自己，还是没有命令次数限制的那种。 良久之后，它方才轻轻吐着小巧的蛇信，再次用那太古的语言嘶嘶地开口。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扉，洒在了她的侧脸上，显得清纯与魅惑并存。 但是，自从在一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中拜托了一次当时的师酱出手之后，夏亚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我想要你。” 只有偶尔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壁垒淡化之时，她方才可以短暂地干涉一下现世。 以夏亚如今的位格，再去契约那些帝皇阶的幼崽与宠兽蛋培养成本太高，而且说实话，寻常帝皇阶种族等级的宠兽就算培养到帝皇阶巅峰，能给夏亚带来的助力其实也极为有限。 只是这次的枕边人并非虚妄，而是真实。 虽然自己头上顶着个「弑神者」的金色称号，但夏亚自然没有疯狂到看到个神都要杀的地步。 听闻了对方的回答，夏亚的目光也顿时变得深邃了起来。 于是，夏亚顿时了解了那场牌局的结果。 在足足三个纪元……数以千年，万年计的漆黑与虚无之中，于须臾之间，感受一下属于人世的光亮。 “我前面对你，似乎有些误会。” “若是没有老师的帮助，那我根本走不到今天的这一步。” 【战斗等级：5】 【魂约状态：第七魂约（主从契约：夏亚.埃古特）】 “我的黑骑士，我的执剑者……” 正因如此，所以御兽师培养自己的宠兽时方才大多会选择从幼崽或是宠兽蛋时抚养……因为进入成熟期的宠兽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不可能与陌生人签订主从契约。 在那瑰丽桃色的幻雾中，新任的帝国女皇便这样以骑乘位的姿态坐在夏亚的身上，直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原本他还以为，自家的师酱只是单纯平日里有出门乱浪的癖好，常年累月都在位面裂隙与维度虚空中进行维度旅行，几十年都不见得回主物质位面一趟。 至于传说阶宠兽则太过于稀有，就连完全体的传说阶兽王对大部分御兽师而言都难得一见，就更别提有机会契约的幼生期传说阶宠兽或是传说宠兽蛋了。 “你所猜的并没有错，你的那位金精灵老师确实被放逐在了星界的最深处，无法回返。” 之后等到夏亚在伊甸园里晋升了传奇之座，精神力得以升华圆满，化为了精神海洋，可以从更高维度俯瞰自己的灵魂与心灵之时—— “而在第三纪末的灾厄之时，命运之蛇又迅速隐匿了起来，据我所知在第三纪末期有几尊真神曾经亲自神降在西大陆中寻找过它，最终却无功而返。” 下一刻，瑰丽梦幻的幻境，连带着那桃色的雾气，便在房间中弥漫而开。 “我同意进行交易。” “不，不是平等契约，而是最高约束力的主从契约。” 皎洁的月光，通过窗扉洒落在洁白的床铺上。 水银之蛇凝视着夏亚：“作为交易的筹码，我要和你订立契约。” “因为，这是一场豪赌，也亦是我的投资。” 不过夏亚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燥热。 “好。” …… 看着眼前浮现而出的湛蓝色光幕，夏亚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战斗等级：5」之上。 “久等了。” 他的指尖轻点，展示了一缕海瑟薇的气息。 “不论是修炼，政治，军事……亦或者是在追求恋情上，都是一样的。” 他的心意微动，下一刻，一方小巧的白色圣杯便被呼唤了出来。 淡紫色的光芒流动，萦绕在迪瑞丝的周身。 “不过，我不需要那个巨人王的头骨。” 夏亚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因为紧接着，那脚步声便在门口停下。 “还真是梦想成真的时刻啊。” 还有那轮廓分明的后背上延展而出，正在微微拍打着的漆黑羽翼，以及那在月光下摇曳的桃心型尾巴。 “这个事情我问过贤者之杯，但它在第一纪终末的时候才被创造而出，无法知晓此前所发现的事情。” 这么快？ 夏亚微微一愣，将一脸愤慨的命运之蛇扔回了自己的魂约空间之中，再加上了许多道感知封印，打造成了新的小黑屋。 哪怕是以弗雷斯塔帝国，神圣教国，诸侯同盟这般西大陆上的庞然大物，他们倾尽全国之力，所能培养出的宠兽也不过为帝皇阶巅峰。 依然是魅魔王女所创造的梦境…… 而不论命运之蛇的权柄有多么不擅长战斗，此刻刚刚苏生后的状态有多差，但其毕竟是完整真神的位格。 夏亚的声音很平静。 “无双，万军取首！” “我知道，自己确实已经落后了小艾很多，我比她认识你，邂逅你更晚，爱上你也亦更晚。” 这一刻，祂方才终于在隐约间有了预感。 他伸手微微勾勒几笔，用魔力描绘出了那条水银色衔尾蛇的模样。 “因为你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误以为你和其他那些准备在帝都神降，对我家二老婆不利的深渊邪神们是一伙的。” 契约的过程比夏亚所想象的还要顺利，毫无波澜。 “而且你这种趋吉避凶的命运宠儿，我就算杀了伱应该也收获不了什么，甚至还可能沾染上一身霉运。” 夏亚想了想：“我想知道，第一纪的那场神战后……我的那位金精灵老师现在到底处于一个怎么样的状态？” 水银小蛇吐了吐小巧的信子，缠上了夏亚的手指：“作为诚意，我可以先回答你的问题。” 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该踏平神圣教国与晨曦教廷才对了。 比如先前那个「罪恶荆棘」俱乐部的持有者洛里子爵，便是和某位深渊恶魔订立了平等契约。 还未等夏亚开口，那贤者之杯的杯身便浮现出了文字。 命运是不可能出错的。 精神力被限制外探，于是夏亚静心凝神，平复了呼吸。 “而黑塔的「永恒一页」海瑟薇.泽金便是我的老师。” “那么我所要做的，便是在往后的日子，创造出更多的，只属于我与你的回忆。” 水银之蛇的目光灼灼。 感受着胸膛上那片柔软的感触，夏亚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心中那份情思与心绪奔流。 然后，顺着自己内心深处那最为原始的冲动—— 他的第六，第七魂约此刻也都还空着。 依然是那熟悉的台词。 “这是一个在第二纪与第三纪声名远扬的神祇之名……据说它的权柄似乎并不擅长战斗，但却直接关联着命运本身。” 然后，夏亚便看见了面带微笑的银发女皇，还有乖巧地跟在她身后的魅魔王女。 “而这一切，皆是起源于那场第一纪终末的神战。” “可怜的战五蛇。” 温热的气体吐息在夏尔的脖颈处，带着些许的骚痒。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夏亚思索了片刻之后，才从空间口袋里取出了那只水银小蛇。 “哪怕是历史残响中的恋情，也亦是席尔薇雅小姐要比我更早。” 然后，便听到了一连串模糊的魔导播报音。 “我并未参与那场神战，所以也无从知晓其中的细节。” 再往后，深渊侧的邪神们都已经到了看到自己便唯愿杀之而后快的地步了，那以夏亚的性格自然不会坐等敌人的阴谋诡计到来，而是主动谋划出击。 在伊莎黛拉的身后，迪瑞丝也同样在床头乖巧地坐了下来。 “契约？” 她微微垂下头，柔软的发丝摩挲着夏尔的脸颊。 夏亚摇了摇头：“我似乎直接把祂的本体抓住了，现在还关在空间口袋里，和你就是邻居。” 不过夏亚这次却并未像此前那般威逼利诱，而只是轻声开口。 夏亚笑了笑。 “说说看，你想问的事情。” 夏亚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是最高等级，最强约束力的主从契约，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来自家那位来自北地的青梅竹马，最终还是沦为了「破军」刀下的金毛败犬。 这是曾经灰烬之主的至高圣物，只是被银在进阶传说种的时候猛吸了一顿。 这么快就出一血了？ 就是不知道是自家鱼塘里的哪位姑娘，要充当这一夜的最后一位了…… “当然，我这个人穷，能拿出来进行交易，还能让你们真神感兴趣的东西，大概也就这玩意了。” 第六魂约的魂约空间现在被某只舔狗杯占着，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主死从死。 夏亚挑了挑眉：“我可没兴趣贩卖自己的灵魂。” 超凡世界中，从来都不乏利益熏心者为了种种理由，选择与深渊的恶魔与邪神们契约交易的案例。 “主为汝，从为吾。” ？ 也就是说，决定胜负结果的最大因素，便是牌运。 夏亚点了点头：“嗯，我收复了知识圣杯为我所用。” 夏亚感受到怀中的女帝微微点了点头。 夏亚的话语，让那只水银小蛇不由微微一愣。 不过，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亚对于它贫嘴的不满，贤者之杯的杯身很快便迅速凝结出了全新的自己：“据我所知，它有过许多名号，「祭礼之蛇」，「尘世之蟒」……” “不过，其最为响亮的名号，还是「命运之蛇」。” 那位金精灵少女的本体，其实都一直漂泊流浪在那维度虚空的最深处。 而这些人最终的结局，往往都是相当凄惨。 不知从多久之前起，也许一个纪元，也许三个纪元。 “不过现在我也算是弄清楚了……命运之蛇从第一纪至今，似乎从未倒向过深渊一方，你此前也并未对我流露出过敌意。” 换算一下的话，比一只大公鸡强不了多少，考虑到物种克制关系，可能还会被单杀。 他如今的魂约位确实空缺出来了不少，除了奥古蒂娜那异常的第四魂约以外——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与你做個交易，向你问些事情……” “既然未曾在你过往的记忆中留下属于我的烙印。” 这只小蛇敢提，夏亚便敢签。 “主人您居然接触到了那位？”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先前得罪黄昏古神是因为要拯救自家大老婆席尔薇雅的缘故，后面的灰烬之主更是自己踩到了他头上，夏亚那是纯粹的自卫反击，朱红之月也是同理。 做完这一切，夏亚便坐在床上安静地等着。 就是不知道是自家鱼塘里的哪位姑娘开了仙术挂。 自家那位金精灵老师之所以始终不曾回归主物质位面，而是徘徊流浪在星界之中，似乎并非是因为贪玩。 反倒，更像是某种投影或是幻象，只是当时的夏亚无法看穿。 这是夏亚在意了很久的问题。 “一尊半神顶点神话生物的头骨，之后被灰烬之主改造成了圣物吗……” 但是紧接着，夏亚便听到了那自下而上，踩踏着楼梯的高跟鞋声。 在那弥散而开的瑰丽桃色雾气里，将眼前的银发少女拥入了怀中。 贤者之杯摇晃了下杯身：“作为等价交换的回答，请你回答我以下问题——” 夜，深了…… （第二卷《荆棘王座》完）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二人幸终的HappyEnd(三合一) 夏亚又梦到了许多年前，自己与海瑟薇在知识都市的第一次相遇。 “不论是完成黑塔的课程，亦或者是研习奥术知识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与资源。” “坦白来讲，我们也不喜欢这样的规矩，但培养一位巫师所需要的成本确实有些高昂——” “于没有家族支持的平民而言，也许加入帝国军部或是投身诸侯同盟的贵族，获取其所能够成规模产出的宠兽幼崽，走上官方御兽师的路线，方才是更好的选择。” 宏伟的高塔之外，守卫的话语中也亦带着些许的无奈。 黑塔里的巫师们是傲慢的。 这种傲慢并非是类似于暴发户那般溢于言表的狗眼看人低，而是源自于骨子里的高傲。 黑发的男孩礼貌地向黑塔守卫道谢，眼角的余光却留恋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 夏亚的嘴角，也不由流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身穿漆黑哥特长裙的金精灵悬浮于半空中，纤细而优雅，看不出年龄。 “但是这次是在第一纪，圣剑与圣枪似乎并未在那时候现世，而且跨度大上了许多，你们强行进入的话风险性很高，很容易便会在时空乱流中迷失。” 万分之一个刹那后，天穹破碎。 【位阶：神话技】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艾若拉并没有多说什么。 “嗯，不过她们说之后每月都会来几次。” “早安，小艾。” 她是夏亚身边最锋锐的剑，也是最坚硬的盾。 从第二纪诞生至今，长久地守望着秩序文明的星火。 还是，为了自己的老师。 “我们可以找皇室官方求助……” “明明已经失去了一切，但是却成为了身旁之人的依靠。” 至于有些隐秘组织与天使家族要稍稍早些，但也是在第三纪方才崛起的存在。 绝大部分渴望进入黑塔的贵族子嗣都被拦在了第二项上。 她并没有反对，因为艾若拉心中很清楚那位金精灵在夏亚心中的地位。 夏亚迅速便将报纸翻阅完毕，然后意识微动。 直到，金精灵的目光顺着两人相牵的手，落在了夏亚的身上之时。 第一纪啊…… 还有，自家金精灵老师被困顿放逐于维度虚空的缘由。 “嗯。” 当然，夏亚之所以会选择和水银之蛇完成这笔交易，这两个技能只能算是附带的。 “小艾，你是想让我吃比我还小两个月女生的软饭吗？” …… 仿佛这件代表着帝国八分之一权柄，让传奇都趋之若鹜的圣遗物，在她的眼中完全不值一提一般。 在盥洗室里洗漱完成，然后换掉了床单，更衣下楼。 “换句话说，还是得花点时间去攒钱吗……” 【命运之轮具现的详细程度与所能观测的时间长短，受目标的神秘，位阶等影响。】 但是这第二个技能「命运回溯」，就很有意思了。 但是这个技能却是被动的锁定技，而无法主动使用。 他翻阅着报纸：“陛下和席尔薇雅都走了吗？” “这次我准备先自己去尝试一下，之后再看看你们能不能帮到我些什么。” 夏亚的心念微动，解开了小黑屋封印的一角，将正在小黑屋里沉眠的水银小蛇唤醒。 出人意料的是，明明是如此大的动静，周遭的行人却始终视若无睹，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新的历史残响已触发】 “把英古利特家最后的嫡女送到帝都，送到那些一看就对你不怀好意，也许便是锡兰幕后黑手的世家和大贵族们手中……以此来换取我在黑塔的学费？” “我们真要领了帝国那边的灾难救助，那谁知道等到时候你长大了，会不会有什么三皇子，四皇子之类的家伙仗着这份恩情要搞政治联姻之类的……” “不清楚，但是应该难度不小。” 于是在一瞬之间，金发少女便理解了夏亚的心思。 “正好我在猎人协会寄售的狩猎弓和备用箭矢卖掉了，今天带你去吃烤红薯。” 原本，伴随着圣枪的完全解封，以及帝国内乱的平定。 “虽然也有想过赚钱的法子，但是积累初始资金这一步却挺麻烦的，要是耽误上太多时间，也许会打乱原先的计划。” 前者所体现的只是短线的一时收益，但后者却直接决定了未来发展的潜力。 金发少女将牛奶倒入两人同款式的玻璃杯中，端到了餐桌上：“早，夏亚同学。” “而是，真正的奥术。” 要是不给伱强制重启，你就真要去捡破烂了是吧？ 话说回来，你之前一直喊着“咕，杀了我吧”，是不是就是笃定了我只要真杀了你，那么命运之重启就一定会发生？ 将作为穿越者的先进设想，完美地适配在这个世界之上。 水银之蛇的尾巴绷了绷，但是很快便松弛了下来。 黄昏的天空中弥散开了一道又一道晶莹的碎痕。 若非如此，那夏亚现在可能连腰杆都挺不直了。 遂古之初。 按照字面意思描述，那有些近似夏亚所兑换过的「闪回怀表」，以及之前用一次性体验卡使用过的「伊邪纳岐」。 她只是沉默地，伸出素白的手用力掐着大腿间的软肉。 “我这个人可是很霸道的，都勾指起誓过了，你现在就是想反悔也没用了。” 于是，从那天起—— 这般平静的日常，还让艾若拉心境略微有些放松了下来。 【命运回溯】 它忽然有些后悔签订主从契约了。 【您已从神话种生物「水银之蛇」处，获得了全新的历史锚点】 夏亚的目光不由微微闪烁了一下。 “战五蛇，解释下。” 让看到了床单之上那一抹抹殷红的夏亚，一时之间回忆起了昨晚被女皇陛下“吸星大法”，“控鹤擒龙”，“左右互搏”等武学招式所统治的恐惧。 “不过，老师您可能想错了一点。” 昨夜那暴风骤雨般的记忆，也伴随着夏亚意识的清醒一同复苏。 “为了……二人幸终的happyend。” 直到看着夏亚吃完三明治，艾若拉方才拿起了自己的那一份小口地咬着。 艾若拉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灵魂深处的誓约之棋上微微停顿，却很快便平静地移开。 黑塔，巫师，乃至于奥术与魔法的诞生。 她轻声开口：“我和伊莎黛拉陛下可以帮到你吗？” 水银之蛇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不确定：“但是这种能力发动没法由我主动触发，我也无法掌握重启的确切时机。” 夏亚又摸了摸金发少女的头，这是他已经养成的好习惯，每天都会努力地摸头杀涨好感。 “新的历史残响……” 而在这一层面，不论是帝国亦或者是教国，都远没有传承不断，将“求知求索与探寻真理”视为信条的黑塔要来的合适。 “走吧” 奈何这毕竟是自己选择的投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他并没有尝试向对方隐瞒，这十几年的时光早已经证明了一切狡辩在这位对自己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面前毫无意义。 那古井无波的淡金色眼眸，方才第一次荡漾起了些许的涟漪。 等待，并心怀期望。 艾若拉略带疑惑地看了夏亚一眼。 虽然小艾的好感早就是满的了，但说不定刷爆了好感度计量条就可以解锁全新的福利姿势呢？ 「直感ex」的含金量。 就是不知道是生自己昨天在游戏里第一个扑街的气，还是在生昨晚没能尽兴的气。 唯独夏亚是较为少见的满足了第二项要求，却在第一项上折戟沉沙。 “而且，有时候哪怕我不愿意重启，也会强制发生。” 也或许两者都有。 “不要。” “女皇陛下被困在空想带那样的事情，我可不想再经历了一次了。” 任凭纪元更迭，王朝交替，诸神喋血。 后一个是什么玩意? 夏亚不由微微一愣。 “逆转命运”。 “等咱家有钱了，再回黑塔。” 当然，攻心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把自己给吓到走小道也是常有的事情，就比如先前试图观看夏亚命运之轮的水银之蛇。 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属性：时光，命运】 “就比如第一纪终末的那场神战，破碎的神性与权柄打的整个星界和世界外侧到处都是。” “当初说要成为「让您心动的男主角」，那可并非是口花花的调戏之言，而是认真的宣告。” “是吗，不过我感觉夏亚同学好像挺乐在其中的。” 【命运之轮】 而艾若拉即便平时不怎么喜欢动脑，但在世界的认知和基础知识这一层面，却还是被夏亚用填鸭的方式给硬逼着拔高到了远超西大陆人的水准。 “还真是熟悉的眼神啊……简直一模一样。” 他虽然有着作为穿越者的记忆，但是却很清楚，不同的世界，有着不同的法理与规则。 他牵起了身边金发小女孩柔软的小手。 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一手养大的美少女，夏亚自然要把她塑造成最完美的模样，总不能连自己偶尔跳脱的穿越者思维都跟不上。 艾若拉并没有接话，只是用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抬头注视着男孩的侧脸。 至于为什么改口，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小蛇无奈地吐了吐信子：“吾与那些自下而生，靠着一步步掠夺信仰，篡夺神座与神性权柄，方才侥幸登上神座的那些神祇不同。” 细微的晨光透过窗扉，映照在了夏亚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夏亚的黑塔，便这样不断被白塔之主席尔薇雅操弄摆布着。 夏亚不由分说将自己身上的毛皮大衣披在了身旁小女孩的身上：“走吧，再晚那家烤红薯的铺子要收摊了。” 【此技能不可主动使用，为锁定被动技。】 艾若拉的提议，只是刚一出口便被夏亚毫不留情地否决。 这份傲慢无关对方身份的高低贵贱。 奈何，他的那些对手，要比夏亚更不像人。 而在这个存在着超凡的世界，超凡者所能到达的高度，也亦取决于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程度。 “我还没那么不要脸皮。” 夏亚叹了口，嘟嘟囔囔地开口：“好吧好吧，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我舍不得。” 【属性：时光，命运】 “命运回溯……准确来讲，这应该算是吾的本能。” 夏亚感觉自己的肾又幻痛了起来：“这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不止是夏亚，对她而言也亦相同。 她注视着将艾若拉挡在身后，自己则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嘴角忽然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因为并非是向本人询问，而是直接探寻命运本身，因此这个技能的效用只与对方的位格有关，没有任何办法去蒙蔽与欺骗，甚至哪怕本人已经失忆，也可以通过命运之轮掌控其身上的隐秘。 真正的目的—— “我这几天要闭关准备一下。” 赤金色的古亚兰语字迹被刻印在了那枚方尖碑上—— 而在黑塔外的广场之上，则有一枚方尖碑巍然耸立。 也亦是夏亚费尽力气，也想要带着艾若拉进入黑塔之中学习的原因。 【位阶：神话技】 【技能描述：逆转命运】 在夏亚看来，比起带着小艾着急忙慌地去投靠势力，契约宠兽，亦或者是修炼精神力……都远没有先学习这個世界的知识与法理，打好底子要来的重要。 “远离了故乡，漂泊在外的旅者吗？” ……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虚幻的光幕，那是他所新契约的「水银之蛇」的技能面板。 得，看来这姑娘还在生闷气。 然后，以她与夏亚之间的默契，很轻易地便察觉到了夏亚此刻的心中所想。 艾若拉想了想：“你先前对老师当前处境的猜测成真了？” 这是黑塔的信条。 夏亚将碗碟与玻璃杯清洗干净：“艾斯嘉尼亚是在一千年前，而且圣剑与圣枪本身便在那个时代留下了事迹作为锚点，如此方才可以庇护着你们进行穿越，可即便如此穿越时空也很勉强，会受到历史修正力的影响。” “既然如此，倘若你不嫌弃的话，那便跟着我学习吧。” “曝光我的身份，用帝国那边的补偿让你进入黑塔学……” 从天使之战到圣者临尘，从荒芜大地到神圣历开辟…… 夏亚微微皱眉：“也就是说，时间倒流？” 漆黑的高塔宏伟耸立，直冲云天。 “嗯。” 深渊开辟的真相。 “要是一部恋爱游戏里其他女主角们的线路都打出了完美的结局，却唯独那位师长依然被困顿在星界的深处，只能在须臾间窥探人世的光亮。” “不是如今黑塔那般刻板的教条主义……” 西大陆之上，有超凡生物，有亚人种族与巨龙的传说，存在着精神力，存在所谓的神秘，大气之中游荡着魔力因子……如此的种种，都是夏亚前世所在的那个世界不曾拥有的事象，需要花时间去熟悉与理解。 夏亚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心念微动，将刚准备抗议的蛇蛇又重新关进了小黑屋里。 也正因如此，那位金精灵也可以算是艾若拉的老师。 被夏亚吵醒的水银之蛇还有些懵圈，刚想要耍一下起床气，但是在主从契约的作用之下，却看着夏亚怎么看怎么眉清目秀了起来。 唯独极黑之塔—— 第一个命运之轮很好理解，正如他先前所看水银之蛇使用过的那样，是一个极为强大，接近于规则层面的情报技。 不过，饶是如此如此严苛的门槛，每天从西大陆各地赶往黑塔主塔的求学者们却依然络绎不绝。 虽然水银之蛇说的语焉不详，一看平日里就是个不懂得格物致知之道的文盲摆子，但是夏亚还是大致了解了其中的内涵。 “因为老师吗？” 再然后，第二位登场的苍银魔女，同样不容小觑。 也就是最后登场的小艾比较心疼他，而且在伊甸园的这十年里，两人早就已经默契无比，让夏亚对这姑娘的套路早就了然于心，如此方才获得了一些喘息之机。 “所以从始至终，我都是真的在为此而努力的。” 一边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群星深处方为真理与归宿」 然而，紧接着。 夏亚皱了皱眉：“别用吾这种称呼……听起来老气横秋的，用我。” 光是那位在空想带中足足饥渴了一千年之久的女皇陛下，再搭配上魅魔王族的造梦能力打辅助，其攻势便已经不像人类。 “反正当初在锡兰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当我的漂亮女孩的。” 她紧了紧披在自己身上的毛皮大衣，听话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夏亚的手心。 看来以后那些大贵族们是彻底蹦跶不起来了。 “听说帝都那边的贵族子嗣们，最大的用处便是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这种封建传统可要不得。” 虽然艾若拉本人并没有什么奥术天赋，但是海瑟薇却从未禁止过夏亚向她转授黑塔的知识。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夏亚身后的艾若拉身上，很平淡，却又仿佛有看穿灵魂的魔力。 还有，那若隐若现的头疼，以及从躯干一直弥散到四肢百骸的虚弱感。 他们看不起一言不合打打杀杀的近战系莽夫，看不起力量源自诸神而非己身的信徒……或者说，他们对于巫师同类之外的所有人，都怀有着淡淡的优越感。 帝国，神圣教国，诸侯同盟再是强大，却也不过是于第四纪方才建立的国度。 夏亚喝着牛奶吃着三明治，目光则落在了桌边的《卡美洛早报》上。 可以用上帝视角的方式，观看世间万物所持有的命运之轮。 夏亚站起身子，摸了摸身旁少女那柔软而顺滑的淡金色长发。 艾若拉坐在餐桌的对面，以手托腮。 最后，其更是让白塔自上而下降临，将黑塔彻底吞没入了白塔之中。 夏亚将两人的杯子与餐碟收拢。 夏亚在床铺上躺了许久，直到那头疼与虚弱之感尽数消散，方才坐起了身子。 黑塔所培养的精英，也亦被白塔毫不留情地尽数收容吸纳。 即便是诸侯同盟中权倾朝野的大贵族，也曾被黑塔以“贵公子一心急于求成，对于真理和奥术缺乏最基本的敬畏，更无贤者所应有的求索之心，还是另寻出路为好”的说辞碰了一鼻子灰。 【技能描述：对于世间所存在的任意事项，观测其固有的命运之轮。】 “并非是时间倒流，而应该是有限制区域的重启吧？” 第一纪终末的神战。 只是可惜，以两人现在接近于一无所有的财富，想进入黑塔求学却注定没有那么容易。 金精灵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师一直不愿意与我提及此事，应该是因为其中有着不小的困难，不想让我为此冒险吧。” 一切的线索，皆指向了那有史以来最初的纪元。 …… 作为已经突破了王座界限的御兽师，夏亚虽然并不是那种肉身战斗的类型，但是靠着位阶和魂约所反馈提高的身体素质，按理说肉身素质也早已超越了凡人，堪比龙类。 千年的眷恋，千年的执着，都在这一夜尽数释放了出来。 金发少女的声音微顿了一下，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看向夏亚。 任凭夏亚牵着她的手向不远处的街区中走去。 “我当时就想过要不要去战场边缘捡捡人家看不上的漏，但是每次我刚想把这个念头付诸于行动，命运便会被强制重启，最终只能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沉睡。” 但是这一次，她却罕见的并没有为之意动，而是依然有些倔强地站在原地。 “从吾有意识之时起，吾的体内便容纳了那有关于命运的神性。” 那在黑暗与压抑中，独自感怀发酵了百年之久的爱意，尽数释放出来，那汹涌与炽烈程度丝毫不逊色伊莎黛拉分毫。 夏亚点了点头：“之前还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 她便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夏亚吃完了她自己做好的三明治，天蓝色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的色彩。 “嘶……” 重启一定区域内的状态或发生的事情，但却不算是逆转时光，而是类似于用之前保存的存档覆盖。 将自己埋葬在冰冷的白塔之中足足五百年之久—— “简单来讲，当命运流向了吾……我所排斥厌恶的分流之时，这种回溯便会时不时地发生。” “痛并快乐着，这句话是个哲学。” …… 艾若拉却察觉到夏亚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不动声色地将她拦在了身后。 “为了不让她担忧，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怯懦，脆弱与寂寞藏在心底，伪装出了一副无所不能的模样。” 【时间坐标：第一纪】 “历史残响？” “那不论是我还是您，哪怕是读者，都会为此而感觉到遗憾吧。” 夏亚睁开眼睛，只看见身旁那原本柔软整洁的大床此刻已然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翻滚压折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夏亚成为了「永恒一页」海瑟薇的唯一一位学生。 只是小艾以前并不这么称呼，是和夏亚一起进入伊甸园生活后方才改的口。 巫师也曾几度落败，却始终屹立不倒。 “果然啊，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远远不够。 在绝大部分时候，和绯红之王的效果也并没有多大的差异。 “失去了容身之所，无处可归的流离之人——” “其他誓约家族和大贵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与其敌对的皇室是不是好东西，现在也还不好说呢。” 扉页的新闻便是“帝都包括多家誓约家族在内的十三方大贵族，因涉嫌叛乱谋反等罪名被依法采取措施” 如此想着，夏亚脑海中那虚幻的湛蓝色光幕也随着夏亚的心意一变。 在伊甸园中夏亚和她详细描述过两次历史残响的全过程，包括自己对海瑟薇的猜测。 艾若拉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哦。” “闭关准备？” “我可从来是个很贪心的人啊……”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出身于北地的缘故，艾若拉一直都对热气腾腾还能温暖手心的烤红薯情有独钟。 又得有着充足的资源与财富去进行魔法实验，又得有着对于奥术与真理的渴求，成为贤者的求索之心。 如果没有海瑟薇，那么便不会有夏亚的今天。 但是现在夏亚所要做的事情，自己却完全无法插手，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 这种无力感，让艾若拉完全无法接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恶龙抓走的公……王子（二合一） 初秋，深夜。 明月高悬，映照着浩瀚无垠的星海。 丰饶之月的晚风，自极北的三圣贤雪山而来，吹拂过黄金平原的无垠森海，越过格兰特海。 最终，抵达了弗雷斯塔的帝都，圣城卡美洛之中。 帝都市郊，纯白的高塔。 从理论上来讲，白塔主塔位于黄金平原处，因此帝都的这处白塔只能算是白塔的分塔。 反正以夏亚在伊甸园中十年的沉淀，寻常的奖励对他而言已经意义不大。 “虽然按照过往进入历史残响之中的经验，我一般在现实中极短的时间内便可以归来——” “还好，从整体战力而言，对我影响不算太大。” 【时之砂奖励，将根据您在第一纪中所变动的命运线实时发放】 第四纪中页，短暂爆发的灾厄大地。 这一次在夏亚脑海之中，那湛蓝色的虚幻光幕中所浮现的文字很玄乎。 夏亚用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那位身穿重铠的骑士恭敬地开口。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宫殿之外，那位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身穿重铠的中年骑士。 虽然两人在现实时间线中其实早已经见面，但是直到这一次夏亚从空想带中归来，席尔薇雅方才感受到，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又一次回到了从前。 当然，作为亲身经历过第一纪的真神，水银之蛇所能够提供的信息本该更多。 “当然，赤红的物理系技能，比如斩击不在限制之中，毕竟这种能力只来自于肉身日积月累的锻炼与经验，与元素法则无关。” 席尔薇雅愣了一下，用冰凉的手指在夏亚的手心书写着：「你要出发了？」 开局当上了王子不说，还正好碰上国王陛下去世。 除此之外，夏亚并不准备再节外生枝。 “奉上供品的时候又到了。” 从对方的身上，夏亚并没有察觉到精神力与魔力的气息。 看着那行娟秀的字迹，夏亚的嘴角不由露出笑容。 【您已踏入了历史的漩涡】 夏亚伸手，帮身旁的魔女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古老的语言从宫殿外传来。 “看样式，这应该算是王宫？” 他便听到了眼前那位披甲骑士压低音量的话语。 就算不依靠结衣的大数据翻译功能，夏亚也已经能够自如地运用这些语言。 以夏亚如今的等阶与位格，已经足够感知到时光的流逝，甚至小幅度察觉历史长河的更流。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塔之主，苍银魔女——而仅仅只是夏亚哥哥身旁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连着两次历史残响都是在帮别人当打工仔。 这是与后世所流传的通用语所不同，在第一纪广泛通行的古亚兰语。 这次总算走出了起点孤儿院，直接开局就混了个王国的王子当吗。 “国王陛下去世了。” “王子殿下。” “嗯，今天的灵性直感还不错。” 夏亚点了点头。 果然，在不同的世界法则与时代里，也会有着与之所对应的力量体系。 大致的事件走向倒是还有所了解，但是真到了夏亚所在意的细节情报方面，那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这一次，自己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吗？ 他听到那位披甲的骑士迟疑了片刻，然后再度开口。 下一刻，一柄银白色的枪铳，便在夏亚的手中凝聚成型。 “元素系技能受到的影响最大……应该是因为对应的元素权柄掌控者便行走于世的缘故。” 这是他先前便有所预料到的处境，现在算是加以验证确认了。 夏亚：？ 恶龙掳走公主的故事他在各路吟游诗人的口中听得多了。 “只可惜，这应该是我见过最简陋的王宫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等到夏亚开口。 【因为您第七魂约「水银之蛇」的干涉，原定的任务目标被取消】 平淡，却很满足。 …………………… “另外，按照与那位恶龙图腾的约定。” 【当前的时间坐标为——第一纪】 一切重又回归到了真实的永夜。 奈何当夏亚对其仔细询问时方才发现，这货似乎真就仗着自己是命运的宠儿，直接选择当起了摆子。 对此，虽然名义上是副塔主，但实际上因为席尔薇雅是个不管事的甩手掌柜从而全权包揽白塔事务的伊丝维妲，那就只能痛并快乐着了。 “空间系的技能次之，应该也是因为神话生物本身的存在，便会扰乱空间的稳定性。” 夏亚的心思电转，不过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 倘若是在现实的话，那么伴随着他的这一个响指，现在夏亚的眼前就该升腾起一缕「天照」的黑炎。 但是，与之所对应的，则是蕴藏于骑士铠甲之下的肉体力量。 在寂静的夜里，没有分毫的烦恼与忧愁，和少年一起在庭院里仰望星空，听他讲解着星空中一枚枚星宿的来历与传说，听那月亮上的广寒仙子，听那牛郎与织女踩着鹊桥重逢的故事…… 原本六环的实力，可能只能发挥出四环的水准。 看来这次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啊。 整個黑铁宫殿之内都显得昏暗无比，阴沉而压抑。 下一刻。 不同于神明隐匿，甚至连圣者与天使等半神都极为少见，只能通过教徒来在凡世施加影响力的第四纪。 就算某一方面遭遇了限制，也可以有另外的方面进行弥补。 “王子殿下。” 如今他也不是当初那个穷到口袋里都没几枚莱茵金币，为了节省房租还要专门住在圣罗兰学院学生宿舍的学生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第四纪—— 毕竟你元素法则再是紊乱，也影响不了机械师不是？ “席宝你真是越来越能接梗了。” 他可不想让伊莎黛拉的乌龙再来上那么一次。 第一纪，是真正神话生物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纪元。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下一刻，周遭的一切。 脚步声很重，带着铠甲摩擦的铿锵声。 映入眼帘的，是黑铁铸造而成的穹顶。 一个纪元的时间，有一大半都是在沉睡之中度过。 他感觉到周遭的画面正在宛若流光溢彩般变幻着。 来到了这个元素法则失控的第一纪，那很可能直接就被一刀砍进了下水道里。 席尔薇雅任由夏亚帮她梳理着长发，她凝望着远天之上的星辰，眨了眨眼睛。 当然，这一次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系统再蛊惑他去整些什么花活，夏亚也绝对不会再去做了。 虽然本尊藏匿于星界，但是却依然通过血裔与信徒在大地之上播撒着威严，天使家族与神国并立的第二纪与第三纪。 宫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进入历史残响，又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不同于过往明确的任务指标。 不然也不会有命运之蛇这样的存在，还有占卜，预言之类的技能。 夏亚不由微微皱眉。 没有明亮的照明用魔导法阵。 “魔导法阵的运转也受到了一部分影响，不过只要调试完毕的话，应该可以解决。” “我准备现在就进入，席宝你之后帮我通知下小艾。” 而眼前的景象，给他带来的唯一印象便是简陋。 不论是高墙上呼啸的晚风，亦或者是流淌的月光，尽皆在这一刻凝结为虚无。 夏亚的心念微动，一一尝试起了自家宠兽的技能。 “但是问题在于，结衣本体并不具备什么战斗力——而类似于黑骑士之类的魔导构装物本身，却都依赖魔导法阵与炼金矩阵进行驱动。” 看着身旁的白发少女点了点头，夏亚也不再犹豫。 【这里是西大陆人类最初的历史，是魔法，巫师与文明的起源】 对于传奇以上的超凡者而言，灵性直觉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因为作为塔主的席尔薇雅常驻于此，甚至还利用自己的位格，强行把原本位于主塔之中的长眠位面给切割搬运过来的缘故。 …… “不加约束的神明权柄……甚至直接改写了世界的法则。” 夏亚缓缓睁开眼睛。 第三纪末，于翡冷翠建立晨曦教廷，开辟神圣历的黄金之王。 供品？ 意识一点点复苏。 他的心意微动。 但怎么还有要掳走王子的？ 无数道神性，以及神话生物权柄共同显现于主物质位面，互相交错影响，彼此干涉，甚至足以扰乱原有的世界法则。 「嗯。」 然后交汇，碰撞。 夏亚一一尝试完毕，刚准备起身，向着宫殿之外走去。 夏亚的精神微动。 这就是自己全面发展的好处了。 当然，环境的朴素只是其次…… 但是夏亚的每只宠兽都有着不同的侧重点，主打的就是一个均衡发展。 “便是殿下您这位王国唯一的王子。” 只是此时此刻，寂静的空气中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确实可以想象到，在巫师与魔法未曾诞生，真神行走于世的第一纪。 不论是再恢弘大气的建筑，他都曾经亲身领略过。 但是，当他亲自听闻供品这种事物存在的时候，还是让夏亚产生了厌恶与排斥的情绪。 夏亚与席尔薇雅坐在白垩巨石所堆砌而成的高墙上。 夏亚看向对方，平静地开口：“不要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对席尔薇雅而言，这是一种久违的体验了。 他站起身子，摸了摸身旁少女的头：“我夜观天象，今夜是大吉之兆，适合远行。” 他之所以会打定主意继续探索第一纪，便是为了找到与自家师酱重逢的方法。 让她在沉溺于其中的同时却又感觉有些如梦似幻，不似真实。 夏亚看着面前的骑士，顿时感觉对方顺眼了许多。 “是。” 按照夏亚这些日子所收集到的典籍，还有蛇蛇所提供的情报…… 人类的地位，必然不如之后的纪元那般稳固。 唯有四方的微弱烛火，还有墙壁上某些散发出微微荧光的矿石，成为了这处昏暗宫殿之中的唯一光源。 “不止如此，就连精神力的使用都受到了限制。” 夏亚又尝试了几次，然后方才点了点头。 “结衣倒是影响不大，毕竟它的本体是机械生命。” 席尔薇雅竖起小本子给夏亚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第一次历史残响的身份是公爵家族收养的孤儿，第二次历史残响的身份是晨曦教廷收养的孤儿。 夏亚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 帝国女皇的王夫，白塔之主的爱人。 好在夏亚为了进入这方第一纪的历史残响，已经提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专门便对众多古代语言进行了联系和准备。 长风吹动了夏亚的衣角，也带起了几缕美丽的苍银色长发。 在人类文明之外的失落领域之中，也一样存在着以失落兽王为尊，而人类的地位次之的失落国度。 “我就知道这帮神话生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该拉出去枪毙。” …… 寻常的御兽师，尤其是那种某个方面特化专精，例如全部培养火属性宠兽的御兽师。 但是紧接着，他的目光便不由一凝。 夏亚在心中不由腹诽一声。 …… 慢慢的，帝都的白塔分塔也逐渐发展壮大，甚至有了和主塔分庭抗礼的迹象。 【也亦是，群星开辟之时。】 “但是这次是去第一纪，过于久远，具体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 按照之前进入历史残响时的描述，第一纪是巫师与魔法文明诞生之前。 这是什么天胡开局。 “换句话说，银和赤红，闪闪的技能效果，都遭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他单膝跪地，身上的重铠发出了铿锵的碰撞声。 好家伙。 “而且，这次那位恶龙图腾所索要的供品——” “终于不再逼我去当反派了吗？” …… 在刹那间，仿佛有万千道璀璨的星之洪流于夜空之上奔涌。 所以你这是来帮我黄袍加身的？ 而现在，那份美好的时光，又一次降临到了她的身旁。 直到，所有的星辰之光都交汇于原初—— ps：4月的月票抽奖今晚24点截止并开奖。 想要参加的兄弟们可以投一投月票哈，奖品挺多的。 (本章完) 中奖名单公布 月票票根查看方式，我，月票，月票纪念。 518rmb红包：5492 233rmb福袋：3916，3611，233 疯狂星期四（50rmb）：140，3032，3703，202，3339，3722，3543，2772，1947，4994 席尔薇雅定制u盘：2380，2574，5438，6022，3391，2388，5056，5271，3094，149 艾若拉女仆装鼠标垫：4373437646713079331137023692252851742650355242673179487143483864496545483127164 粉丝称号「极黑之塔」：59922308329545414566 定榜粉丝值前七如图所示，可以领取全套周边与粉丝称号： 名单中不存在1000开头的票根是因为这些都是同一个账号投的，不重复参与抽奖。 中奖请加群，现金奖励请联系群主【四千局后】。 周边与粉丝称号奖励请联系管理【gui鬼莫愁】。 发送自己中奖的票根截图以及中了什么，然后领奖。 领奖时间截止到4月30日，未曾领取的奖金还是按照老规矩，会在全订群「黑塔」里发红包 《憎恨我吧，魔女小姐！》中奖名单公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水银之蛇的正确使用方式（二合一） 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帮我黄袍加身的。 但是搞半天—— 你却是准备把我抓去喂恶龙的。 夏亚看着身前虽然正在恭敬地跪地，但是眼前的余光却正在不自觉地偷瞄自己，手掌更是不自觉地放到腰间的重甲骑士长，心中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所谓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虽然自己契约了命运之蛇，但是看来自己在这一方历史残响中的初始身份并没有因此而好上多少。 相比于即将被抓去喂恶龙的祭品王子，似乎还是毫无背景的平民孤儿要更好一些。 “话说回来，你前面不是刚刚说国王驾崩了吗？还说了我是唯一的王子。” “再把你家的王子殿下送给恶龙去当祭品……我有些好奇，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未来是准备让谁来当？” 这是夏亚当前所身处的时代年份。 还真是个熟悉的身份啊。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却也恰恰能填补上命运之蛇所欠缺的细节。 尤其是自己秘密认那位塞拉斯公爵为义父的事情。 他愕然地看向了身前这位黑发黑眸的王子。 自己怎么会大意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就毫不顾忌地把这些信息都吐露了出来。 金属妖精模样的结衣扑打着小巧的妖精羽翼，乖巧地落在了夏亚的身旁。 这一切，必然有所来源—— 那赤金色的眼瞳之中，宛若有熔岩在流淌。 夏亚的视线落在了结衣呈现出文字的第一行上。 于是，混乱替代了秩序，成为了西大陆之上的主旋律。 “不好意思，第一次在第一纪这个被神性压制的环境中使用月读，有些生疏。” 片刻之后。 “是的，是我在陛下的酒菜中……” “哦……你的公爵义父啊。” 说到一半，那位骑士长方才猛地惊醒。 不，以自己临近六阶的实力，哪怕是再大意，也绝不会犯下这等低级的错误。 明明依然是那般单薄消瘦的形体，但是落在他的眼中，却凭空多出了几分神秘。 “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你所知晓的一切。” 那道黑发黑眸的单薄身影，在骑士长的眼中变得愈发高大，愈发宏伟。 这可是他最大的隐秘。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三轮血色的勾玉正在缓缓地旋转，继而放大。 却发现，这位平日里一直病恹恹，不理朝政，在群臣与贵族们眼中看来与傀儡无异的王子，此刻却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 灾变历的起源那位骑士长并不知晓，只知道在很久之前，有一场被称为「大灾变」或是「光之祸」的灾难爆发。 “也就是说，父王的驾崩，想必也不是巧合喽？” 那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难以抗拒的威严。 让他又一次回忆起了亲爱的诺顿同志和壮志未酬身先死的古德里安同志。 在那带着些许歉意的话语中。 「龙蛇之水银」具现为了一行行精致的文字，呈现在了夏亚的眼前。 “潜意识的引导被看破，那就只能来点硬的了，还请见谅。” 最终，由原本银白色的月华，升华为了赤色的黄金瞳。 “这方面自然会有我的义父，您的叔叔，塞拉斯公爵冕下会去操心。” 夏亚的目光从中扫过。 这是神话生物横行于世的纪元。 夏亚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 相比于命运之蛇，这位骑士长的实力毕竟只是五环，所能够提供的情报层次并不怎么高。 夏亚俯瞰着面前的骑士长，饶有兴致地开口。 “主人，记录下来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灾变历928年】 …… 至少，真神方面的隐秘是别指望了。 纷乱的神战从星界打到了灵界，再到主物质位面之中。 而在这个失序的时代，作为弱势一方的人类要想幸免于难，自然便唯有依附于神话生物而存在。 将其供奉为图腾，以此来换取些微的庇护，免受于神战的波及。 而夏亚如今所身处的「森之国」，便位于一尊巨龙图腾的庇护之下。 当然，不论是哪個时代，哪怕早已经内忧外患，但人类这种生物自然是少不了内斗的。 就比如眼前这位勾结身为王子叔叔的公爵，妄图篡夺王位的骑士长。 “按照常规剧本……原先弱小的王子被穿越者所顶替，那么接下来就该是王子复仇记的发展了吧。” “就是这对手……” 夏亚不由摇了摇头。 在第一纪中，不论是魔导科技，亦或者是巫师的体系都未曾出现，似乎人类的超凡体系完全依赖于锤炼肉身的路子。 但是正所谓人善智而妖擅力。 既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更没有强横恢复力与漫长寿命的人类。 要想在肉体上胜过那些长生种与神话生物，无疑于痴人说梦。 按照这位骑士长的记忆，他的五阶在「森之国」中，已然是相当强大的存在。 就连骑士长的那位义父，妄图篡夺王位的公爵，也不过是六阶而已。 “最高也就是六阶，连传奇都没有的王国，感觉没什么意思啊。” 夏亚不由摇了摇头。 位格不同，眼光也就不同。 现在的他，对于这个小小王国之中的事情说实话并没有什么兴趣。 就算当上了国王又如何？ 他如今可是弗雷斯塔帝国女皇钦点的王夫，家里有着一整个帝国的软饭等着他去吃呢，压根就看不上眼前的这点。 与眼前这些狗屁倒灶的宫斗剧相比—— 他还是对骑士长口中的那个恶龙图腾更感兴趣一些。 夏亚的心念微动，眼眸中银月的映像缓缓消散。 而身前的那位骑士长也仿佛如梦初醒那般，从刚才的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王子，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夏亚先他一步开口了。 “既然是叔父大人的旨意，那我明白了。” ？ 骑士长茫然了。 你是把让伱去给恶龙当祭品听成了让你去登基吗？ 奈何骑士长先前的部分记忆早已经被夏亚用月读所改写删除，此刻再是绞尽脑汁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 “作为王子，自然该有以身饲龙的觉悟。” 夏亚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 寂静之森。 这是一片位于整个西大陆最南端的无尽森海。 无数参天的巨木连绵成片，将天日尽数遮掩。 夏亚所在的那个王国之所以被称为「森之国」，也正是因为处于寂静之森的边缘地域。 “王子殿下，我只能护送你到这里了。” 当然，说是护送，其实是监督着送死。 毕竟篡位也得讲究个名正言顺不是？王子不死，王叔怎么上台。 骑士长的脚步在后方停顿，目带戒备地望着其中的深处。 寂静之森的深处，有若隐若现的龙威传递而来。 只是稍一感知，便令他那千锤百炼的肉体感受到一种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恐惧与毛骨悚然。 那是源自于血脉本源的压制。 他看着面前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寂静之森深处，神情懒散的夏亚，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本来骑士长都已经做好了当场背主，用武力强迫对方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顺利。 “嗯，之后的路我自己走就是了。” “不过……” 夏亚的话语微微一顿。 “你就不觉得憋屈吗？” “明明你的实力也不算弱小，五环巅峰与六环也不过是伯仲之间，为什么你就得屈居他人之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反正都是来路不正，这过往的位子我那位王叔当得，你就当不得？” 伴随着夏亚那蛊惑般的话语。 刹那间，正在缓缓退去的骑士长，心头一股火焰莫名地蹿升而起。 那是名为野心的火焰。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而随手用「月读」在那位骑士长心底埋下了心理暗示的夏亚，此刻的目光却依旧凝视着那寂静之森的深处。 那个王国他应该是不会回去了，刚才也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看看有没有机会看一场乐子。 这位骑士长都认那位塞拉斯公爵为义父了，那不顺便父慈子孝一下简直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此时此刻，更让夏亚在意的，还是眼前寂静之森深处的事物。 那可是一头真正可以称之为神话生物的巨龙啊。 任何御兽师的梦中情兽。 说起来，自从夏亚穿越到西大陆之后，便一直在不断地听闻着巨龙的传说。 不论是吟游诗人的故事里，亦或者是黑塔和圣罗兰学院的课本之上，无数的案例都在描绘着巨龙的强大。 哪怕是黑鳞亚龙这种龙血纯度相对较高的亚龙种，都已经是帝皇级的种族等级。 可想而知，纯血的巨龙，其究竟有着何等惊人的血脉潜力。。 哪怕是龙躯最为弱小的白龙，其个体在成年之后也足以达到传奇的位格。 就更别提在此之上的红龙与黑龙了。 但是，真正的纯血巨龙早已经在西大陆销声匿迹，哪怕是以夏亚在西大陆的地位，此前也从未见过一次。 而现在，在这个货真价实的第一纪，许多在未来早已经销声匿迹的古代种与神话种，也终于可以真正得见。 …… 寂静之森的最深处。 这是一株通天的古木。 虽然尚未形成灵性，拥有自我的意志。 但是，仅仅只是这株古木所散发而出的气息，便已经足以压制寻常的半神。 据传说，这是在灾变历初年，被斩落的两段世界树枝干其中之一。 一段枝干落在了高等精灵所居住的遗失之岛上，成为了高等精灵族所信仰尊崇的精灵古树。 而另一段则落在了寂静之森中，发展成了如今的无垠森海。 寂静古木的高处。 千万道粗壮的赤金色枝干，被编制成了一方巨大的龙巢。 从外部看起来，这不过是一方由世界树枝叶所编制而成的巢穴，但是倘若真正进入其中，则会发现每一道世界树的枝叶旁，空间法则都存在着异样的扭曲。 无数道扭曲的空间波纹之中，另有一处被压缩的次级位面。 这才是真正的巨龙巢穴。 永夜的帷幕之下。 极黑的天穹无限连绵，大地之上那如丝如缕的赤红焰火，成为了此方世界唯一的亮色。 在这片红与黑交错的荒芜画卷的尽头，是一方荒芜残破的宫殿废墟。 废墟的中心，有一道庞然的身影，正静静地匍匐着。 赤黑色的鳞片反射着清冽的光泽，魁梧的身躯沉默地盘踞于大地之上。 那巨大的皮翼即使被收敛于躯干的两侧，却依然可以想象到它舒展开来时遮天蔽日的雄姿。 这是一条巍峨的黑龙。 但是此时此刻，这条黑龙却正在匍匐于地，宛若陷入了深沉的长眠。 啪嗒—— 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嘶嘶嘶（不是，主人，你真来啊？）” “嘶嘶嘶（别看主人你前面揍的那些神降之身都是些臭鱼烂虾，被你三两下就给干趴下了，但那些都只是不完全体的神降之身而已。）” “嘶嘶嘶（你现在可是身处神代，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完全体神话生物啊！）” 夏亚的魂约空间之中，水银小蛇惊恐地吐了吐信子。 自从与夏亚完成了契约之后，它便被夏亚强迫用了与其他宠兽们相同的语言格式。 不是直接口吐人言不好，而是夏亚觉得这样的叫声更有萌感。 对此，蛇蛇就只能无语凝噎了。 虽然它也算是货真价实活过了四个纪元的老古董……但是作为连神战爆发都只想着在边缘ob捡破烂的咸鱼蛇，身为真神的自尊心这种东西当然是不存在的。 卖萌就卖萌吧，谁让形势比人强呢。 “你自己不也是神话生物？现在回到神代，老乡见老乡不该两眼泪汪汪吗？” 夏亚鄙夷地看了蛇蛇一眼。 “嘶嘶嘶~(我不是神话生物，我就是战五蛇，这是主人你自己说的。)” 蛇蛇也是直接开摆了。 反正底线这种东西，突破了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 尊严那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你说我是战五蛇那我就是战五蛇，正好也省的让自己去打架斗殴。 “你的种族名就不该叫水银之蛇，而是应该叫神话生物之耻。” 夏亚也被蛇蛇的下限给惊到了。 不过很快，他便温柔和善地摸了摸水银小蛇的脑袋。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只巨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生物，虽然我有把握，但是还是得先想好退路。” “所以，到时候如果打不过准备跑路了，就让蛇蛇你来当肉盾殿后吧。” “反正你只要遭受必死的攻击，就一定会触发命运回溯重置世界线不是吗？这样就等于我们拥有了无限次的存档机会，不管失败多少次都可以重来。” 蛇蛇：？ 原来命运回溯是这样用的吗？ 一人一蛇聊天之间，夏亚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那荒芜宫殿废墟的范围之内。 啪嗒。 伴随着他一步迈入那宫殿之中。 下一刻。 巨龙的怒吼响起。 响彻云霄，震天动地。 大地发出了悲鸣，龟裂开一道道赤黑的裂痕。 几乎是在一瞬间，赤黑的光焰自那巨龙的躯体之上弥散而出。 宛如一具雕像般匍匐于大地的黑龙，此时此刻终于苏醒了过来。 巨大的皮翼张开，将那极黑的天幕遮掩了大半。 原本紧闭的眼帘睁开，显现出了其中那双慑人的龙瞳。 只是，从眼前那双灰白色的龙瞳之中，夏亚却看不出一丝一毫属于智慧生命的灵动。 有的，只有那苍白而枯槁，难以言喻的死寂之意。 它并不像是一具有着自我意识的生命，反倒是更像一具活着的死尸。 而伴随着那只巨大黑龙的苏醒。 夏亚也看到了黑龙之后，那荒芜破败的宫殿废墟的深处。 那枚—— 被纤薄的暗影所萦绕，宛若蒙上了一层黑夜帷幕的漆黑龙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终将成为龙骑士 庞然的龙威溢散而开，赤黑的龙炎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席卷而来，吞噬大地。 不止是空气，就连空间的法则都在那足以焚灭星体的高温中扭曲。 哪怕对于一只神话生物而言，这也是货真价实的全力爆发，是足以焚毁半神的龙息。 然而，面对那宛若海潮般而来的龙炎，夏亚却并未闪避。 “好熟悉的感觉。” 虽然展现的形式有些差异，但是龙息所蕴含的那般权能，却让夏亚颇有种相似感。 和某个被他牛头人了至高圣物的灰烬之主很像。 “每一尊真神的神性与权柄都拥有着唯一性。” “而若非神性被篡夺，那么哪怕肉体湮灭，不然也可以经历漫长的时间，自遥远的星界归来。” “而后世既然会出现灰烬之主，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头神话种巨龙，并没有活到第二纪。” 赤黑的光泽在那龙口中缓缓汇聚着，便要再度喷薄而出。 而夏亚走过荒芜的废墟，背景是无数漆黑樱花如雨而下。 上一世我活的窝窝囊囊，神尽可欺。 巨大的皮翼张开。 “虽然神话生物是不会真正死去的……但是在这个真神行走于世的纪元，神性暴走失控，也就等同于成为了其他神祇眼中的待宰羔羊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 然而，面对毫不掩饰敌意与杀机的黑龙，夏亚却只是轻声地笑了笑。 取而代之的，则是仿若被触及逆鳞的狂暴。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黑龙身后，那枚被夜幕所笼罩的龙蛋之上。 “它吧。” 不过，察觉到了夏亚的接近，那只黑龙却还是抬起了头。 “明明自我意志早已经临近于腐化崩溃散边缘，却还是做出了这样与自杀无异的举动……” 那只黑龙昏黄枯槁的龙瞳之中，原本的死寂浑浊之意略微褪去了几分。 夏亚微微摇了摇头。 在这一刹那仿佛有千万枚漆黑的花瓣绽放，继而破碎。 他的脚步，停顿在了那荒芜废墟的中心。 夏亚的一个暴栗，将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的蛇蛇敲回现实。 夏亚手中的水银小蛇这才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不过很快，夏亚便收回了那些杂乱发散的思绪。 当—— 那滔天的龙炎在夏亚的眼前定格，然后凝结成冰。 而现在自己认了大哥，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本来，看着那滔天的声势，它都已经做好了自己充当炮灰白给，然后触发命运回溯读档的觉悟了。 紧接着，他的眼眸中，一轮妖异的纹理缓缓浮现而出。 身前，那只巨大的黑龙刚才喷吐出了一次龙息，明显消耗了极大的气力，就连那龙鳞上所弥漫的赤黑光芒也亦黯淡了几分。 别说别的神话生物惹不起了，就连一些传奇都能踩自己一脚，只能靠着命运的权能苟且偷生。 伴随着夏亚的话语。 咔嚓—— 那枯槁死寂的昏暗眼眸中，忽然浮现出了几丝仇视的色彩。 “还真是不择手段的爆发啊。” “嘶嘶嘶~（主人，原来你没事啊？）” 这次重活一世，我要把我当初失去的尊严全都拿回来。 夏亚看着眼前那咆哮天地，龙瞳中却是枯槁死寂一片，宛若死物的黑龙，不由轻叹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新认的主人这么给力。 远甚于前的赤黑龙息汇聚，然后化为了终焉之龙的咆哮。 在一瞬间，蛇蛇便脑补了五百万字的《重生第一纪之傲世狂蛇》的剧情。 感受着那满脑子自魂约传递而来的“蛇蛇，隐忍”，“三纪元之期已至，恭迎蛇王归来”等屌丝幻想，夏亚也不由满头黑线。 “明明你的身体早已经被腐蚀地接近干涸，这样的爆发每释放一次，便等同于自杀，只会让你那原本便如同风中残烛的自我意志越发微薄几分，直到彻底失控。” 这是某种事物碎裂的声响。 以前因为自己完全没有战斗力的缘故，虽然也算是个神话生物，但在第一纪的地位却是纯粹的弟中之弟。 这战五蛇平时里脑子想的就是这些货色吗。 然而，面对那近在咫尺的攻势，夏亚却只是平静地伸出手。 然后。 轻轻地，放在了那暴乱无比，仿佛随时都可能将这片天地毁灭的黑龙龙首之上。 下一刻—— 那赤黑色的龙息，便这样缓缓褪去，然后尽数归于了虚无。 倘若是别的神话生物——那么这般毫无顾忌，宛若彻底疯狂的爆发，哪怕是夏亚也必须得谨慎应对，毕竟肉身防御力可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他可没像小艾那样无脑刚正面的底气。 但是，这偏偏是与灰烬之主拥有着相同权柄的黑龙。 而在篡夺了那件至高圣物之后，夏亚从某种程度上便可以称得上是小灰烬之主，这样的火焰根本无法伤及他的分毫。 连续两次的龙息失效。 哪怕是这只黑龙明显神识并不怎么清醒，绝大部分都被腐化与污染，但靠着那仅剩的些许理性，也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还未来得及等到祂反应。 下一刻。 夏亚的眼眸之中，一轮灿银色的月华便缓缓映射而出。 在夏亚的诸多宠兽之中，若要说谁在伊甸园的这十年里提升最大，那么除了银便绝无第二选项。 不止是依靠着灰烬之主的赞助将「天照」得以补全，就连「月读」，也亦得到了朱红之月的赞助。 而且不同于灰烬之主只是被薅了一件圣物的羊毛，朱月那個老倒霉蛋可是直接把自己的身子都捐献给了太阳炉，在太阳炉中被炼化成了舍利子。 而朱月的舍利子经过了银这些日子的吞噬，也亦让月读得以补全进阶。 如今的月读，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神话技」。 而众所周知，幻术向来都是失控尾兽们的最大克星。 一轮巨大的银月，便在天穹的尽头缓缓映射而出。 然后，占据了那只黑龙的全部视线。 “我没有兴趣和一只半疯的狂兽交流，哪怕这只失控的狂兽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种。” 高远的声音在天穹的尽头回响。 “所以，苏醒吧。” “用你最初的模样。” …… 次级位面中的时光仿佛定格，仅仅只有大地之上的赤黑熔岩在无止境地流淌着。 良久之后。 那只狰狞的黑龙方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只是，与先前那灰白枯槁，宛若活尸般的死寂之意不同。 这一次的黑龙龙瞳之中，分明带上了几缕分明的神采。 这是独属于智慧生物的光芒。 那漆黑如墨的龙鳞也亦稍稍褪去了几片，流露出了其中原本宛若黄金般的光辉。 祂凝视着夏亚，先前那残破的记忆碎片缓缓复苏，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吼吼吼—— 威严的龙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虽然能听懂，但我不怎么喜欢用古巨龙语交流。” “这是专门为龙种所设计的语言，发音方式有悖于人类的生理本能。” 夏亚的心念微动，手中浮现出了一个小巧的银色立方体。 他把玩了一下，然后将其扔给了眼前的黑龙：“一个能将精神波动转换为对应语言的小东西，你可以将其称呼为翻译器。” 黑龙接过那枚金属立方体。 以神话生物的智慧，掌握这种新奇事物的使用方式并不算难事。 只是，祂看向夏亚的眼神却更惊异了几分。 “将我从失序的疯狂中唤醒……还拥有这种我也没见过的圣遗物。” “但是，你似乎是一个纯种的人类？” “明明据我所了解，人类之中的至强者，也不过是刚刚抵达了传奇的门槛。” 最高也不过是初到传奇，连王座都没有？ 这么说来，之前那个王国里的六阶国王，也算是人类中的顶级强者了。 那第一纪的人类可真是有够菜的。 不过也是，按照水银之蛇的描述—— 在第一纪，巨龙，精灵与巨人方才是时代的主角。 而人类只不过是这个时代中不起眼的配角而已。 夏亚心思转动，不过却并未表现而出。 “说起来也巧，我还是被下面的某些人类所推举上来，要成为你祭品的人类呢。” 夏亚看着眼前的黑龙笑了笑。 “不过，看起来……现在这祭品似乎是当不成了。” “所以，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讲讲吗——” 夏亚平静地开口。 “灾变历的起源，那场「光之祸」的详情。” “还有，为什么身为神话生物的你，会沦落到如今这般模样。” “以及——”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那个属于高等精灵的岛屿，遗失之岛的所在地。” …… 夏亚的声音很平和，仿佛真的只是在商量一般。 黑龙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 祂可以感知到对方的肉身很年轻，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磅礴生命力。 别说放在神话生物之中，就算是与最普通的人类相比，他也亦可以称得上是少年。 但是，此时此刻，从这位黑发黑眸少年的身上所传递而来的淡淡气机，却让祂分明有了窥探云端的感觉。 仿佛站在自己身前的并非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而是那几尊比祂更为上位的神明。 对方的身上萦绕着太多隐秘——为什么最高不过初入传奇的人类种族，却可以诞生这般让自己感到心悸的强者，为什么对方能够压制住哪怕是其他神话生物也亦束手无策的失序与疯狂，为什么自己的龙炎对他毫无作用，甚至自己还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类似的权能。 只是，巨龙却并没有询问。 以祂先前的失控状态，再加上对方所展现出的位格，若是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话，那祂早已经陨落了。 既然将自己所唤醒，那至少代表着此时此刻，对方对自己并未抱有恶意。 “光之祸啊……” “那还真是遥远的记忆了。” …… 正如每一个纪元初期都曾经历过的那样。 第一纪，也曾经有过一个光辉而繁荣，平和昌盛的黄金时代。 那是属于巨龙，精灵，巨人等高等种族的乐土与乌托邦。 至高的太阳神高居于云端的天之座上。 巨龙之国，精灵与巨人的王庭横亘于尘世之间。 那是一段沐浴着黄金光芒的岁月。 而眼前的巨龙曾经也并非是如今这般漆黑的模样，而是哪怕在纯血巨龙中也亦极为尊崇的黄金巨龙。 倘若前一任的巨龙之王得以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从神，常伴于天之座左右的话，那么黄金巨龙未尝没有机会成为新一任的龙之王。 然而—— 平和的辉耀时代从来都不会化为永恒，唯有纷乱与灾祸，才是这方世界的主旋律。 没有人知晓为什么那尊纯白的太阳神会从天之座上陨落。 但是，这一切确实发生了。 于是，曾经带来温暖与秩序的太阳，化为了禁忌的灾祸源头。 「光之祸」 最为闪耀的光明的反面，便是极致的黑暗。 而凡是沐浴阳光者，都将遭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蚀与腐化。 位阶越崇高者，尤其是那些曾经得到过太阳神赏赐神性与权柄的种族，其所遭遇的侵蚀与腐化也就越强烈。 于是—— 波及整个世界的灾难降临了。 “最先失控的，便是那些曾经侍奉在太阳神左右的从神们。” “在辉耀年代，几乎每一个神话生物都无比羡慕祂们常伴于天之座上的地位，但是当大灾变降临之后，那些曾经在辉耀时代站的越高者，也亦跌落的越狠。” “而我作为曾经站在巨龙种族顶点的黄金巨龙……自然也亦遭受到最为严酷的打击。” 黑龙回身，看着身后那枯败的废墟。 从那遍地的断壁残垣之中，隐约可以分辨出当初那宏伟壮丽的模样。 “这里，曾经是巨龙的王庭所在。” 黄金巨龙干涩地开口。 从云端之上，跌落尘埃。 曾经成为这片大地主人的巨龙，精灵与巨人等种族，也尽数在那光之灾祸中分崩离析。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死在了最初的失控与疯狂之中，只有极少数压制住了疯狂的冲动，潜藏在了大陆的各处。 唯剩下这些曾经残破的王庭废墟，记载着它们曾经的辉煌。 “反倒是人类，因为位阶低下，而且从未得到过太阳神封赏的缘故——” “受到大灾变的影响不算大，还保留着完整的文明与国度。” 原来如此。 我就说巨龙，精灵，巨人这些种族那么强势，只要成年，那么便是保底三四阶起步，成年的纯血巨龙更是直接便是传奇位阶。 而且，这些种族还都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以及相比人类可谓无比漫长的寿命。 要是真的正常发展下去，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类种族崛起的机会。 光之祸下，强大者覆灭，弱小者幸存—— 倒是与陨石灭绝了恐龙，给了灵长类繁衍发展机会的既视感。 夏亚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下一刻，他便听到那只黄金巨龙再次开口。 “伱说，你要去寻找高等精灵所在的遗失之岛是吧？” 那枯槁的龙瞳中迸发出了光芒。 然后，祂缓缓将视线落在了那废墟宫殿的中心，那枚漆黑的龙蛋之上。 “我可以帮助你寻找到遗失之岛的所在。” “但是，作为交换，我也有个请求。”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夏亚:我成托孤大臣了？（三合一） “遗失之岛。” 夏亚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他之所以会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不惜跨越三个纪元的时光也要回到第一纪。 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的那位金精灵老师。 但是，即便是在此时此刻的第一纪，高等精灵于人类而言，也亦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哪怕是以人类王国强者的眼界，对于精灵的全部认知，也仅仅只是那些流落于奴隶商贩手中，有着微薄精灵血统的半精灵，亦或者是在地底世界中偶有存在，藏匿于暗影之中的黑暗精灵卓尔而已。 而如森精灵，金精灵这般的高等精灵，则仅仅只存在于吟游诗人那虚无缥缈的传说之中。 那是天生便能够使御元素，拥有着漫长寿命的白银种族。 在那个繁花着锦的辉耀时代之中，拥有着足以与古龙一族平起平坐的地位。 “但是，却依然有枝干残存了下来，成为了尘世的基底。” “它并不是我的孩子。” 而遗失之岛，便是传说中高等精灵族所居住的，远在西大陆之外，那无尽海域之中的某个栖息地。 那只黄金巨龙看着眼前的夜之卵，浑浊的龙瞳中带上了些许的怅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遗失之岛」之所以会以这个名字来命名。” “正是因为灾变历以来，曾经有无数大航海家与冒险者出海，想要找到那個漂泊于西大陆之外，传说中存在着无数光辉时代遗迹与财富的传说之岛。” “或者说，我也没资格做它的父母。” “我却也是如今这方世界上，唯二可以利用世界树枝干间的联系，唤醒这个世界，为你寻觅到遗失之岛的人。” “而当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回到王庭之中时，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连精灵王在失控之前，都有时间用尽最后的力量将精灵王庭从世界树之上剥离，创造了遗失之岛与永夜的帷幕结界，庇护下了过半的高等精灵族人免于「光之祸」。” “在大灾变爆发之时，那位精灵王在彻底陷入腐化与疯狂之前，利用了自己作为精灵王最后的权柄，调集了世界树的力量，将精灵王庭从世界树上切割了下来。” “然后，又为了篡夺彼此分食到的神性，开始了自相残杀。” 那枚被纤薄的夜色所笼罩，深邃而神秘，宛若点缀着点点星辉的龙卵，便这样出现在了夏亚的身前。 “而且经历千年的时光，那座巨人王庭中还有权柄的传承留存，还拥有能够沟通世界树枝干的存在。” “偌大的古龙王庭，便因为我的怯懦，迎来了无法挽回的悲惨终末。” “在堕落太阳的照耀下陷入疯狂与失控的巨龙们，已经遵循着内心中最原始本能的吞噬与进化欲望，将在孕育完成后失去了力量的王分食为了碎片——” “除非你能够找到巨人王庭……” 听闻着夏亚的话语，那只黄金巨龙也亦沙哑着嗓音再次开口。 那龙瞳之中浑浊的光芒稍稍褪去，黄金巨龙便这样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夏亚。 “但是，无一例外，前往寻找那座岛屿的航海家与冒险者们，最终要么无功而返，要么便迷失在了无尽海域的波涛之中。” “同样，那也是以血脉为区分的结界，若非同为高等精灵，亦或者是得到了许可者，那么哪怕是抵达了遗失之岛的外围，也永远无法进入其中。” “纵然后来初耀熄灭，世界树也亦死去。” “但是，即便如此，作为这座王庭曾经的主人。” 下一刻。 它微微抬起了那一半漆黑，一半浮现出淡淡金色的龙爪。 “它是王的孩子。” 黄金巨龙那浑浊的龙瞳中闪过了微弱的光芒，回望着身后那广袤而荒芜的废墟。 “只是……太阳神从天之座上陨落之时，恰好便是王刚刚完成孕育，将绝大部分力量与权柄都传承给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力量最为微薄的当口。” “创造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将精灵族的栖息地永久庇护入了结界之中，免于了那禁忌太阳的侵染。” “不过——” “在最初的最初，辉耀尚且存在的年代里，不论是巨人，精灵亦或者是古龙，我们的王庭都曾经依附在世界树而存在。” 黄金巨龙的眼瞳中闪过了难以抑制的悔恨之色。 “作为比高等精灵更强大的古龙，我们本该可以做的比精灵王更好。” “在族人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被生与死的巨大恐惧所遮蔽了内心，选择了逃避。” “这是理所当然的。” “还有，王宁愿忍受着被自己族人们分食血肉，侵吞神性的痛苦，也亦不愿意逃避，至死都要守护的孩子。” “这里，便是世界树的碎片之一，只是如今早已经死去。” “我却懦弱了……” “若非如此，那我便是你唯一的选择……哪怕你找到了其他还未疯狂的真神，也绝无法找到遗失之岛。” “当我赶到之时，迎接我的，唯有荒芜破败的王庭废墟……以及曾经亲密无间安居乐业，此刻却恨不得生吞血肉的无数古龙遗骸。” “在那时，作为钦定的未来王庭继承者，作为族内除了王以外最为强大的纯血巨龙，同时还是唯二拥有调动世界树枝干权柄的古龙。” “自那日起，我便成为了盘踞于王庭废墟之上的亡灵，亦或者说是冤魂。” “因为我的错误，古龙的光辉已然黯淡，也许有部分龙族逃窜出了王庭之内，流落到了西大陆上……但是陷入了疯狂的它们，就算还活着，就算还留下了流淌着龙血的子嗣，却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那只不过是些流淌着微薄龙血的大蜥蜴而已，早已经遗忘了过去王庭的荣光，又怎么配得上古龙之名。” “这是属于我的罪孽，无论用尽多少年的光阴去偿还，去赎罪，也亦无法填补上这份罪孽。” 黄金巨龙的目光落在了那枚夜之卵上，稍稍柔和了几分。 “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守护住王不惜生命也要呵护住的孩子。” “它是王的孩子……也亦是王庭最后的遗民。” “大灾变开启，辉耀时代终结的这千年来……它一直在吸收着世界树碎片残损的力量。” “它是那个辉耀的时代，那属于古龙王庭荣光最后的见证者。” “这座光辉王庭的历史，终将由它来传唱。” 黄金巨龙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下一刻，那昏黄浑浊的龙瞳之中，骤然爆发出了赤金色的神光。 漆黑的腐朽之色从它的周身褪去，流露出了其下那赤金色的鳞片，辉耀异常。 直到此时此刻，这只盘踞于王庭之上的亡灵，方才恢复了些许往日黄金巨龙的风采。 “堕落太阳的影响还在持续。” “而作为居于云端之上的种族，我们所遭受的腐化也亦最为严重，哪怕是些微的阳光照耀，便会有失控疯狂的倾向。” “哪怕是高等精灵，也亦不得不创造出了永恒的夜幕，将自己藏匿于了巨大的永夜结界之中，永生永世也无法离开遗失之岛。” “没有人知道堕落太阳的照耀还会维持多久，也许千年……也或许，还需要几个纪元。” “但是，我却知道，这里已经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在过去的千年里，我是依靠着王庭废墟中世界树残片的力量，方才勉强维持了不被「光之祸」侵蚀。” “但是如今，世界树枝干最后的力量也已经即将耗尽。” 祂直视着夏亚：“我知道……最近在人类种族之中，似乎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契约方法——” “能够，让人类的精神力与超凡生物的灵魂以契约相通。” “曾经，不论是我们龙族，亦或者是巨人和精灵，都很看不起你们人类。” “认为人类既没有与生俱来的强大种族天赋，又没有漫长的生命，随便一头成年的纯血巨龙，便可以横扫人类之中的至强者，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黑铁种族。” “但是，现在我方才发现，我们当初错了。” “正因为你们人类生来便一无所有，没有创世神所赐予的超凡与力量，所以你们也亦无拘无束。” “不被堕落太阳所束缚，可以自由地行走于阳光之下。” “而也唯有借助纯种人类的灵魂协助，与人类签订契约，方才有机会压制住我们这些上位种族的疯狂与失控倾向。” “更何况……” “生来便一无所有的人类之中，也能够走出像你这样的存在。” 黄金巨龙看着夏亚，话语微微顿了一下。 “和王的孩子契约，替王照顾好它。” “作为交换，我会利用古龙王庭继承者的权柄，帮伱利用世界树枝干间的联系，建立起通往遗失之岛的指引。” 说到最后，那黄金巨龙的话语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夏亚并未开口，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巨龙。 不知为何，被夏亚所注视，这头黄金巨龙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些许的寒意。 它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幼年时，第一次被父母领到王庭之中，觐见那位王座中高高在上的王时。 深邃而又神秘。 “你真的想好了吗？” 黄金巨龙听到平静的声音在它的耳畔响起。 “这个次级位面的力量还能够维持百年左右。” “而如果你那么做了，那么恐怕会立刻耗尽世界树枝干最后的力量。” “到时候失去了世界树的庇护，被堕落太阳直接照射，以你现在的灵魂和肉体状态，必将彻底陷入疯狂之中，再也没有了被唤醒自我意志的可能。” “到时候，为了自保，我会先一步把你杀死。” 听闻着夏亚的话语，黄金巨龙不由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冕下。” 这也许是第一纪开辟以来，古龙一族第一次对一位人类，用上了「冕下」这般称呼。 “不过，就不劳烦冕下亲自动手了。” “我作为巨龙一族的罪人，已经在此地苟活了千年之久。” “再多苟活上百年……也亦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我唯一的期望，便是王的孩子，能够不再被困顿于这遍布亡魂的废墟之上。” “而是，能够堂堂正正地，行走于光明之下。” 夏亚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不讲武德——直接把你们王的孩子吞噬，化为己用？” “继承了一位龙族之王半数权柄的子嗣，却还处在幼生期……倘若出现在西大陆上，那么哪怕是真神也会心动吧？” “而且你们古龙王庭在辉耀年代应该也有关系亲近的盟友吧？为什么不拜托盟友，而是选择交付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 虽然夏亚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但毕竟眼前的并非人类而是巨龙。 能够跨越种族的隔阂，靠着一面之缘便让对方完全信任自己，将那位王的孩子托付，夏亚是不相信的。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 “大灾变之后，哪怕是那些还尚且保留了理性，看起来以正常之姿行走大地的神话生物，其实灵魂深处也亦受到了光之祸的侵蚀与腐化。” “平日里只是靠着各种手段在强行压制而已，随时都可能失控。” “比起祂们，我宁愿相信作为纯种人类的冕下。” 当然，有些话黄金巨龙并没有说尽。 就比如，在先前状态还算好的时候，它也曾经离开过世界树碎片的次级位面之中，去外界研究人类。 也因此，方才在那个名为树之国的人类小国中留下了恶龙与公主王子的传说。 只是，寻常的人类虽然能够免受堕落太阳的影响—— 但是，以普通人类那未曾经历过修行的灵魂强度，要想承受住与古龙的契约，协助古龙消解堕落与疯狂的影响，却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还未等到黄金巨龙进行进一步研究，它前往外界时被堕落太阳阳光直射的后遗症便显现而出，直接就陷入了半疯的状态。 靠着仅存的一丝理智，才让自己未曾伤害到那枚夜之卵。 若非是夏亚将其唤醒，那么它很可能便会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下去，直到肉体机能彻底消耗殆尽，步入生命的尽头。 此时此刻，眼前这位来历莫名却强大异常，轻而易举便将自己从疯狂中唤醒的年轻人类，已经是它唯一的救命稻草。 倘若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有资格让它托付王唯一的孩子。 那只黄金巨龙看着夏亚，忽然眨了眨浑浊的龙瞳。 “龙族的些许权柄对于那些神话生物而言或许极为珍贵……但冕下所走的，似乎并非是这条道路。” “而且，我相信那条蛇的眼光。” “能得到水银之蛇追随之人，想必人品不会太差。” 水银的光芒一闪而没。 夏亚的心念微动，那只水银色的小蛇便从他的魂约空间中蹦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黄金巨龙：“你认识我？” “听王说起过你。” “命运的宠儿，水银之蛇。” 看着眼前的水银色小蛇，黄金巨龙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怀念。 “听王说，在辉耀年代前期，你特别钟情于古龙王庭的宝物库。” “以往每次清点王庭的宝物库存之时，时常都能看见你一脸痴样地盘着某件圣遗物上久久不愿离去。” “曾经有龙族的长老提议把你关进囚笼之中，不过每次都被王所笑着拒绝了，放任你离开，有时候还会将一些小玩意送给你。” “不过自从我加入王庭以来，便听闻你已经销声匿迹了，再也没见到过你的身影。” “再后来，便是那场光之祸，大灾变……” “现在想来，恐怕是你得到了命运的警示，提前预知到了那场大灾变吧。” 夏亚不由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蛇蛇。 这货还有这种黑历史？ 随意地出入满是圣遗物的古龙王庭宝库？ 那还真是让人羡慕……不，是令人发指。 反而是蛇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吐了吐小巧的粉红信子。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记得就怪了。” 夏亚敲了敲蛇头，把水银之蛇扔回了魂约空间之中。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就不能把这货当成是神话生物来看。 这就是个纯纯的混子，难怪明明是第一纪的亲身经历者，但是夏亚真询问起来具体的细节却是一问三不知，还得他自己亲身去查探。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 辉耀时代末年的那场大灾变让曾经强盛一时的古龙，巨人与精灵三大种族都遭了殃，而这只毫无战斗能力的水银之蛇却可以安然无恙。 看来所谓命运的宠儿，那还真不是盖的。 而黄金巨龙也重新将征询的目光落在了夏亚的身上。 它还在等待着夏亚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么——” “交易成立。” 夏亚轻声开口。 正好伊甸园的那一趟后，自己的魂约空缺还有许多。 哪怕用第七魂约契约了水银之蛇，但他的第四魂约，以及第六魂约，此刻都是空缺的状态。 就算第四魂约因为奥古蒂娜的异常也许还无法签订新的第四魂约，但大不了让舔狗圣杯让出第六魂约的位子便是。 至于要协助分担那堕落太阳所带来的疯狂与污染—— 不好意思，本幻术高手一直以来都是发狂的尾兽特攻。 “好。” 那只黄金巨龙得到了夏亚的回应，迅速点了点头。 下一刻。 轰—— 赤金色的光焰，在黄金巨龙的周身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原本浑浊的漆黑之色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黄金巨龙的神话生物形态。 那是黄金巨龙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 并没有要求夏亚先完成契约，先履行交易的职责。 也没有提出任何监督交易完成的手段。 黄金巨龙很清楚，面对轻而易举便能够将自己压制，然后从半疯中唤醒的夏亚，自己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这位黑发黑眸的年轻人类，方才是这场交易的主导者—— 而它所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地，去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轰—— 在那熊熊燃烧的炙热光焰之中，原本荒芜漆黑的世界，以及那荒芜破败的古龙王庭也亦发出了轰然鸣响。 那是这座残破的王庭废墟，在回应这位曾经的王庭继承者，也亦是如今龙族罪人的最后祈愿。 在这一刹那间，夏亚看到一道巨大古木的虚影，在这片荒芜次级位面的上空悄然浮现。 然后。 某种超越了时间与空间，若有若无的联系，顺着这道世界树的虚影弥漫而出。 最终，连携向了这方世界的某处。 哗啦。 那繁盛茂密的枝叶舒展。 夏亚看到那巨大的世界树虚影之上，一道世界树的叶片缓缓垂落。 有一滴淡金色的液滴，正从那叶片之上逐渐滚落。 啪嗒—— 在一刹那间，淡金色的液滴由虚影化为实质。 滴落在了，夏亚的额间。 眉宇间一阵清凉。 而在那滴世界树汁液滴落的刹那，夏亚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海洋中—— 那千百枚时之砂所凝结而成的黯淡星海，都在同一个刹那闪烁了一下，绽放出了夺目的星光。 夏亚那原本伴随着伊甸园内十年的苦修，已经趋近于稳定，很久未曾有太大突破的精神力，此刻居然又增长了几分。 精神力增长的幅度并不算大，但是倘若考虑到夏亚此刻精神海洋的体量，这般提升已经足以称得上惊人…… 倘若只是一味的单纯冥想，那如今的提升已经足以抵得上一年的苦修。 与此同时，夏亚也亦感受到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坐标与联系，伴随着那滴落的淡金色液滴一起，被铭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便是黄金巨龙所许诺的—— 高等精灵所在的遗失之岛的坐标指引。 “原本「世界树的祝福」，足以让新加入王庭的古龙一族提升一个位阶的种族潜力。” “不过，以如今世界树枝干的残余力量，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黄金巨龙的声音轻微了许多。 在它的周身，那原本正燃烧着的赤金色光焰也逐渐淡化了下来，连带着黄金龙鳞也亦一起黯淡。 以它被腐化千年的这般残损身体状态，这般不惜代价地燃烧生命本源，便也亦意味着即将濒临死亡。 不过，饶是如此，黄金巨龙却还是在看着夏亚。 那双黄金的龙瞳之中，光芒一点点黯淡了下来。 “只希望冕下能够遵守承诺。” “让王的孩子，不会步入我们的后尘——” “希望它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 “然后，行走在一片自由的，光明的世界里。” 它的声音逐渐趋近于虚无。 生机正在从这具原本强大无匹的古龙身上所褪去，归于了纯粹的死寂。 眼瞳中的生命之火也亦渐渐熄灭。 但是，下一刻。 黄金巨龙却忽然睁大了双瞳。 它看到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轻轻地蹲下了身子。 然后，将手放在了那荒芜的王庭废墟之上。 虚幻的光点散落，继而弥散而开。 在那水银色的光芒中，黄金巨龙眼前又浮现出了那座充满生气的古龙王庭。 明媚的阳光里，一位位同族来来往往。 绿龙盘踞在绿草如茵的山谷里，种植着绮丽的花海，空想之龙盘旋在天幕之上，为大地之上的众生编织着或唯美，或悲伤的幻梦。 还有化为人身的古龙弹奏着七弦琴，吹奏着骨笛，为金属龙间的角斗喝彩。 丰盛的美食随处可见，宝库里的金币堆积如山，数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那位古龙一族的王便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恬静地俯瞰着王庭中的一切。 “王……” 黄金巨龙低低道了一声。 它的血肉迅速褪去。 化为了淡金色的光点，消弭在了世界树那逐渐散去的虚影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要让夏亚成为最幸福的龙骑士（二合一） 虚幻的光影破碎。 夏亚站起了身子，将手从王庭的废墟之上移开。 星界视野之中，那轮巨大的命运之轮也亦缓缓停止了转动，最终归于虚无。 那只黄金巨龙的身体状况早已经油尽灯枯，堕落太阳的污染早完全侵蚀了它的肉身与灵魂，宛若癌变的细胞一般，将原本的所有秩序尽数摧残殆尽。 此时此刻它还能行动，也完全是在靠着纯血古龙的强大体魄硬撑着而已。 哪怕没有这最后的一搏，也早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夏亚虽然能用幻术短暂压制住黄金古龙的疯狂，但他毕竟并不是治疗系专精的御兽师，所契约的宠兽中也并没有掌握治愈技能的存在。 平日里夏亚自己恢复状态，治疗创伤，都是依靠存储在空间口袋中的炼金药剂和生命力秘药。 只是—— 相比于御主占据着绝对优势，哪怕是命令从者自杀也无法反抗的主从契约，平等契约的双方更接近于亲密盟友的关系—— 血液于一圈又一圈星光的涟漪之中，勾勒出了一道血色的天平纹理。 然后，任凭那殷红色的液体顺着指尖流淌而下，滴落在了那枚夜之卵上。 在灵界之中，与作为夏亚精神象征的灰黑色雾气接触，带着些许的好奇与试探。 不论黄金巨龙最后送不送这份人情，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他的目光微动，旋即落在了那枚夜之卵上。 血色的天平骤然爆发出了无比夺目的光芒。 他一步步走出，然后轻轻伸手，触摸在了那枚仿佛被夜幕所笼罩的龙卵之上。 紧接着，夏亚便感觉到，那纤薄的夜色，缓缓将自己所萦绕在了其中。 滴答。 毕竟，这是来自于那位黄金巨龙的托孤。 “不过你这般算计，倒是落在了空处了。” 夏亚的身体保持不动，感受着那灵魂通路一点点地构建。 交易的内容，是让自己照料好那位古龙之王的孩子，而并非是统御对方。 哪怕是以夏亚此刻成就精神海洋的灵魂强度，契约的进度也依然极其缓慢，灰雾不断侵蚀着，方才在那夜色之中前进了些许。 好歹也是曾经古龙王庭的所在，哪怕如今其中所有的神秘，连带着世界树枝干的力量都已经耗尽，但还是挺有考古价值的。 他笑了笑，眼眸之中的那抹水银之色淡去。 彼此的灵魂连结会更为紧密，也亦能够享受到魂约对双方的加持。 这还是夏亚第一次体验到如此复杂繁琐的契约过程。 让这只黄金巨龙在逝去时，能够有一场好梦。 先前他虽然也有和水银之蛇契约过，但水银之蛇这货就是个纯纯的神话之耻，一点战斗力和体量都没有的家伙，契约的过程比契约一只喵喵猫也难不了多少。 所以，夏亚所唯一能做，便是用「命运之轮」再现出昔日古龙王庭的光景。 以夏亚的性格，只要是订立了的约定，那么他便一定会完成。 夏亚咬破了手指。 紧接着，那代表着夏亚精神象征的灰雾，便缓缓与那点缀着星辉的夜色相互交织，缠绕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魂约的通路，也亦在双方精神象征的碰撞和彼此侵蚀中，开始了缓慢的构建。 但是，却唯独少了主从契约那强制性的约束力。 过往他所签订的都是主从契约，而这一次，那天平的图纹，却代表着「平等契约」。 丝丝缕缕的幽暗精神力从那枚夜之卵中探出。 滴答。 “在临死前用最后的力量发动了世界树的祝福，让我欠下了你一份人情。” 但眼前的这枚古龙卵却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种族，可不是水银之蛇那种丢脸货色能比的。 它的双眸中映射出一道细微的光柱，扫描向周遭那破败的废墟。 也就是夏亚利用伊甸园的十年让自己跨越了王座的界限，不然寻常的传奇御兽师所能够契约的上限便是传说阶宠兽，可远没有资格契约一尊神话生物。 他没有能力去阻止眼前的这一切发生。 与夏亚此前所签订的契约不同。 “古龙之王的孩子吗？” “明明是巨龙一族，但是这份算计倒是不浅啊……不像龙族，反而更像是人类。” 那些由炼金协会所出品的最高档治愈药剂，用来治疗人类的血肉之躯还勉强够看，但是放在一头神话生物级别的古龙上，却无异于是杯水车薪了。 伴随着夏亚的手掌接触，那纤薄的夜幕之上，忽然荡漾起点点星辉。 而金属妖精模样的结衣，则不知何时扇动着翅膀飞了出来。 只能说，第一纪不愧是第一纪。 虽然只是刚刚进入了历史残响中一天不到，但夏亚的收获便已经匪浅。 知晓了光之祸，还有古龙王庭的隐秘不说，还知晓了御兽契约的真相。 原本，夏亚还一直有些不解，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为什么会发展出以御兽师为主体的超凡体系。 但是现在想来，御兽师最初的起源，应当便是因为堕落太阳所带来的光之祸。 让那些曾经在西大陆上占据了统治地位的超凡生物们，为了对抗堕落太阳所带来的疯狂与失控，不得不与人类契约。 而魂约的反馈，也亦让既没有尖牙利爪也没有漫长寿命的人类，拥有了与那些强大种族抗衡的资本。 再到后来，堕落太阳的影响逐渐淡化，但宠兽们也亦察觉到了利用魂约进步的好处，加上人类地位的提升，御兽师的体系也就传承了下来。 咛—— 那枚古龙卵忽然轻颤了一下。 淡薄的星辉洒落，发出了浅浅的鸣响声。 与此同时，夏亚也亦察觉到灵界之中，那黑雾与夜色的通路，在这一刻骤然被打通。 那轮血红色的天平，映射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平等契约成立。 紧接着，所有的异响与光辉都黯淡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平静。 夏亚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枚古龙卵。 只是，与之前目光被夜色所遮挡，难以看清古龙卵的真容相比。 这一次，借助那已然达成的魂约，夏亚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深邃的夜幕与星光之中，那古龙的心跳之声。 最开始，那还只是轻微的悸动之声。 但是紧接着，那声音便越来越大，连带着璀璨的星辉都随之震颤。 下一个刹那—— 咔嚓。 古龙卵上龟裂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迅速弥漫扩张。 淡薄的夜色破碎。 纤细而优雅的黑龙沐浴着星光与阴影，好奇地睁开了那双赤金色的龙瞳，打量着眼前的人类。 虽然仅仅只是刚刚出生的幼龙，但是以古龙一族的血脉天赋，此刻的幼龙已然拥有了不逊色于普通人类的智慧。 而因为魂约的缘故，眼前这位黑发人类让它感觉到心意相通，不自觉地便产生了亲近之情。 它轻轻呜咽了一声，亲昵地蹭了蹭夏亚的手掌。 与此同时，浅蓝色的光幕，在夏亚的脑海中缓缓浮现而出。 【昵称：未命名】 【种族名：黑夜之龙】 【魂约状态：第四魂约（平等契约：夏亚.埃古特）】 【战斗等级：63（六阶）】 【种族等级：神话种】 【宠兽技能：永夜、阴影主宰、隐秘之冠、世界树的赐福、长眠、厄难诅咒】 “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种族，才刚一破壳就是六阶的战斗等级，直接就等于那些帝皇阶的宠兽了。” 看着那只能用豪华来形容的面板，夏亚也不由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只能说兽比兽，气死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阿嚏—— 某个战斗等级为五的蛇蛇在魂约空间里打了個喷嚏，不解地甩了甩尾巴。 …… “有被爽到。” 夏亚伸出手。 然后，在黑夜之龙那茫然的目光中，将它抱了起来。 眼看着在自己怀中好奇地四处张望，那纤薄的夜色与阴影随着那赤金色的龙瞳不自觉起伏，却分毫没有抗拒自己意思的幼龙。 夏亚的心底，也不由升起了一种梦想成真的满足感。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御兽师，又有谁不曾幻想过能够契约一只巨龙呢？ 他先前就颇为眼馋帝国饲育院所独有的黑鳞亚龙。 还想着有机会的话去找自家二老婆伊莎黛拉要一只回来，就当做是女皇陛下送给帝国亲王的嫁妆了。 不过眼下，夏亚自然是不用再眼馋黑鳞亚龙了。 毕竟黑鳞亚龙再怎么强大，也终归只是亚龙种而已，又怎么抵得上纯血的古龙。 “坦白来讲，我夏亚一直有个梦想。” “那就是有朝一日——” “成为一名光荣的龙骑士。” 夏亚看着怀中那纤细而优雅的小黑夜之龙，认真地开口。 或者说，这也可以说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当然，他们所签订的毕竟是平等契约，而非主从契约。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夏亚并无法强迫眼前的黑夜之龙去做些什么。 不过，对此，夏亚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办法。 不就是刷好感度吗？ 一个刚刚破壳的小龙崽而已，虽然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智慧，但终归还是见识浅薄。 或者说，自己便是它的父与母。 再等自己用各种美食与福利养成，把小黑夜之龙的好感度刷满了…… 到时候顺带着提出让自己骑一下的要求，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说，小龙龙，你要快快长大啊。” “你现在这副小身板可还承担不了我的重量，要是我骑上你那不得被直接压垮啊。” 夏亚撸着怀中的小黑夜之龙，声音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说起来，这才是自己龙骑士大计的最大难点。 古龙的寿命与成长周期，那和人类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按照黄金巨龙的说法，眼前的这只小黑夜之龙，光光是龙卵时期便足足有近千年。 从灾变历初年的天之座陨落，古龙王庭崩塌，一直到如今，小黑夜之龙方才度过了孕育这一阶段，完成了破壳。 天知道，要等到小黑夜之龙从幼生期到成长期，再到成年，究竟要经历多久的岁月。 按照龙卵的周期来估算，也许需要两三个完整的纪元起步了。 就算宠兽可以通过吞噬各种超凡材料来加速生长周期，但是以黑夜之龙神话种族的位格，能够对其生效的超凡素材，其稀有度想必也是与古龙同一个级别的。 “唉——” 夏亚叹了口气，摸了摸小黑夜之龙的脑袋。 “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当一回你的龙骑士的机会。” “要是寿命论回旋镖到我自己头上，那就太遗憾了不是？” “对了，还没有给你起名字呢。” 夏亚看着那萦绕在自己怀中幼龙周身的淡薄夜幕，话语也逐渐变得柔和了几分。 “看你的技能面板，似乎都是些与黑夜有关的权柄……” “这些权柄是传承自伱的母亲吗？” 他回想起了先前命运之轮所映射出的时光倒影之中，那位端坐在王座之上，恬静而温和的古龙王庭之主。 “那就叫你……” “「夜」吧。” …… “这次主人居然起名这么正常？是我还没睡醒吗？” “哼哼哼，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使用月读的错觉？” “不可思议，我怀疑主人是被某个老妖怪夺舍了。” “不论你是谁，还请在俺们主人身上多待一会！” 魂约空间中，银，闪闪，赤红，结衣四脸震惊。 这次主人取名居然没犯病! 难道是堕落太阳的污染其实对主人也有影响，让他半疯了吗？ 而此时此刻，纤细的小黑龙倒是并没有怎么去理会那魂约之中传递而来的喧嚣。 它只是默默地蜷缩在夏亚的怀里，感受着那传递而来的淡淡暖意。 夜……吗？ 还有—— 「龙骑士」。 虽然不知道这个词汇的确切含义，但是小黑龙却清晰地从夏亚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他对成为龙骑士的期望。 既然如此—— 那我一定要让夏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最完美的龙骑士！ 夜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暗暗铭刻下了自己的龙生信条。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流水的天降，铁打的青梅（第一更） 星界深处。 漆黑的液态金属悬浮于浩瀚寂寥的星空之中。 化为了一方通体漆黑，呈现出流线型外观的舰艇，便这样在星界中随着起伏的空间浪潮潜航着。 曾经，夏亚还很羡慕那些传奇强者只要一发现打不过的迹象，便可以遁入星界跑路的特权。 这也是传奇强者极难陨落的原因……星界的维度纵深远比主物质位面要来的更为广阔，只要有一线脱逃的时机，便很难再追上。 要想在星界之中完成追杀，那么便必须拥有超越对方一整阶的实力—— 当初的古德里安.博尔吉亚，便是靠着星界苟活了许久。 毕竟夏亚与夜所签订的并非是主从契约，而是平等契约—— …… 一旦亲密度不够，那可是会出现临战时无法指挥，甚至在关键时刻叛逃的情况。 裂痕之后，隐约可见另一方世界的雏形。 作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烤鱼便是他自己的必杀菜品。 撒上了调味料，然后递给了夜那蠢蠢欲动的影子。 “主人，抵达世界树所反馈的坐标锚点了。” 流线型的舰艇之中，投影模样的结衣正悬浮在操作台旁，拍打着虚幻的妖精翅膀，用娇俏可人的声音向夏亚开口汇报。 他伸出手，摸了摸肩头小黑夜之龙的脑袋。 和某位靠着跳高攻略万千迷妹的红发高中生相比都不遑多让。 “嗷唔——” 距离他成为龙骑士的梦想也更进了一步。 “高等精灵族所居住的遗失之岛。” 岁月悠悠，浪花散尽…… 而现在看来，这一个月来的亲密度并没有白刷，现在的夜对自己已经颇为信任。 争吧，抢吧，闹吧，嫉妒吧。 自然便是黄金巨龙所提供的坐标，那高等精灵族最后的栖息地，「遗失之岛」的所在。 作为夏亚的初始宠兽，银对于这种萌新入队的红利期，已经从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的羡慕嫉妒，再到现在的视若无睹了。 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用小爪子仔细梳理自己毛发的小雪貂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拍打着龙翼，落在了夏亚的肩头，欣喜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而在那片无尽汪洋的最中心。 要怪，就怪你们没有出生在锡兰的雪原中吧。 这是专门为了在星界与次级维度等场景所特化的潜航载具，夏亚将其命名为“鹦鹉螺号”。 争取做到哪怕不是主从契约，但也胜似主从契约的地步。 只能说，习惯了。 让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被夏亚抱着睡觉的赤红颇为委屈，那原本红彤彤的星灵体团子都黯淡了几分，只能把自己的睡觉位子换到了夏亚的头顶。 看着一脸满足的夜，夏亚强忍住了内心深处想要后仰摊手的冲动。 “知道了，知道了。” 这方由不死金属所凝聚而成，在星界深处潜航的潜水艇，便是夏亚这一个月来的交通方式——「维度潜行用载具三型」。 天降这一属性的荣光注定只是短暂且稍纵即逝的。 鹦鹉螺号在星界中行进的速度也开始缓缓降低。 “什么叫做烤鱼大师啊！” 别看你现在作为新入队的宠兽风头无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 就比如刚才夏亚在帮它烤鱼的时候分心与结衣说了几句话，夜便会用影子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而如今，纵然是神话种的古龙，还不是得乖乖沉迷于自己的烤鱼之下。 只是时过境迁。 而在那明净的光华之中，原本黯淡的星界虚空，顿时浮现出了无数虚幻的裂痕。 当年在苍庭古国的历史残响里，自己可以靠一条烤鱼，刷到少女时期席尔薇雅的好感度。 但以自家主人的成长速度，永远会有更新的，种族天赋更强的，更受宠爱的天降系宠兽入队，顶替了你原本天降的位子。 唯有本雪貂才是主人抱枕位的最终答案。 夏亚瞅了结衣的投影一眼：“这次结衣你怎么改用苏伦的声线了？” 那是一片浩瀚而寂静，无边无际的海洋。 “正在按照主人你所提供的永久坐标，精细定位遗失之岛的所在。” 所以这一個月来，夏亚一直都在努力地用各种美食，刷着小黑夜之龙的亲密度。 “不该在帮你做烤鱼的时候分心的。” 当初眼馋传奇强者特权的夏亚，如今却也成为了权限狗本身。 银甩了甩尾巴，将自己的小脑袋迈进了雪白的绒毛之中。 夏亚点了点头。 “开始回归主物质位面的维度跃迁吧。” 轰隆—— 结衣扑打着翅膀，笑嘻嘻地开口。 “毕竟我们在星界维度潜航了一个月之久，担心主人你孤单寂寞久了，会忘记了妈妈。” 一株古树，扎根于一座巨大的岛屿之上。 伴随着炼金法阵的运转，操作台上结衣的虚影也亦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 而且，伊甸园那十年里小艾股的强势崛起，也亦说明了一点—— 丝丝缕缕幽暗的阴影从它的周身弥散而出，化为了一道阴影之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优雅的幼龙并未反抗，而只是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就如同明明金币对古龙们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它们还是喜欢孜孜不倦地收集，并且小气到一毛不拔一样—— 小黑夜之龙对于夏亚的态度，也亦特别小气，完全不舍得和其他宠兽分享分毫。 宛若永夜一般的帷幕，自那株古树的树冠处弥散而开，遮掩住了整座岛屿。 看着那方笼罩在永夜帷幕中的巨大岛屿，夏亚不由轻声开口。 “现在的老师，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相比于自己的其他宠兽，夏亚发现夜的占有欲出奇的强。 “嗯。” 一旁，鹦鹉螺号内部的沙发上。 他的话语刚落。 睡觉的时候，它也很喜欢挤进夏亚的怀里，让夏亚搂着它睡，还用操控阴影的权柄在自己周围设下了自律防御结局，不让其他宠兽靠近。 …… “按照定位术式的反馈，「鹦鹉螺号」如今在主物质位面的投影，已经抵达了无尽海域的深处。” 耳畔传来了一声稚嫩的恶龙咆哮。 而利用「金属创生」与「巨构武装」技能，按照与创造机甲「黑骑士」相似的原理，将大量不死金属炼成为了鹦鹉螺号的结衣，自然也就成为了鹦鹉螺号的舰娘。 “我们现在所处的星界方位，所对应的主物质位面坐标，便是无尽海域上遗失之岛的最外沿。” “就是不知道——” 好好好，又是最经典的入队萌新福利环节是吧。 至于这艘星界潜水艇的去向—— 小黑夜之龙操控着阴影拿过烤鱼，浅浅地咬上了一口，顿时睁大了那双赤金色的龙瞳。 夏亚回头，只看见夜正悬浮于自己身后的半空中，不满地拍打着那纤细的龙翼。 最终，彻底归于了零点。 伴随着夏亚指令的下达，鹦鹉螺号的全身，无数道玄奥的阵纹同时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夏亚熄灭了天照的黑炎，将手中的烤鱼翻了个面。 而唯有自己这青梅竹马的属性是永恒不变，别人无法抢走的。 鹦鹉螺号便再一次加速启动。 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虚幻的空间裂隙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次见面，美丽的金精灵小姐（第二更5k） 海瑟薇行走在无光的城池里，宽大的白袍迎风飘荡，身旁是用巨大的石块所堆砌而成的古老建筑。 这里没有太阳，也亦没有星辰与银月的光芒。 唯有几枚夜明矿石被镶嵌在了古老的石柱之上，成为了这方世界唯一的光源。 “这是……海瑟薇长老？” “海瑟薇前辈……是那位传说中极少出席高塔议事庭的第九席长老吗，居然出关了？” “之前我只在传说中听说过她的名号，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见到历史书里人物的真容。” “听森精灵一脉的长老说，她一直沉溺于探究那禁忌的外界，早晚会给王庭带来不祥……” “我也听长辈说过类似的传闻……明明根本没人在乎那些事情，我们现在的生活便已经足够富足了。” “嘘，慎言——你是不清楚长老的感知力吗？” 伴随着她的现身，周遭传来了旁观者的低语。 海瑟薇抬眼望去，只看见通往精灵高塔的大厅旁到处都是围观的精灵。 除了幼儿时期以外，精灵族并无法以容貌来准确地判断年龄——精灵耳朵的姿态，是判断其年龄的更准确方法。 相比于海瑟薇的垂耳，围观者的耳朵皆是尖而细长，这说明他们的年龄大多不过五六十岁。 “精灵血脉的诅咒又加深了吗……” 海瑟薇在心中道出了无声的低语。 五六十岁的年龄，放在其他普通的种族身上当然称得上高龄，甚至可以说已经步入了晚年。 但是放在大灾变前的高等精灵之上，却充其量只能算是少儿，距离成年还相差甚远。 更别提进入精灵高塔之内，参与王庭的确切政务与工作。 只是在大灾变之后，堕落太阳的污染不止摧毁了古龙与巨人的王庭，也亦直接作用在了高等精灵的血脉本身之上。 伴随着一次次迭代，那精灵的纯净血脉也亦不断变得污浊。 在络绎不绝的灾祸与污染中，像海瑟薇这般出生于大灾变前后，哪怕不用修炼寿命也足有上千年的高等精灵已经所剩无几…… 绝大部分精灵族的新生儿，其寿命也不过一两百年。 也许再过上大几百年，上千年……遗失之岛内精灵族的寿命，便将被同化到与那古老的典籍之中，那名为人类的种族相似的地步。 海瑟薇迈步走过大厅，踏着那灰白色的长阶，向着高塔的深处走去。 她并没有在意那些族人们的议论，哪怕以海瑟薇的感知力，那些议论声早已经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毕竟在大灾变后，这已经是许多代之后的族人了。 遗忘了畏惧之心，失去了进取之意。 忘却了一些事情。 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啪嗒。 啪嗒。 海瑟薇顺着苍白的台阶一步步向上，高塔底层大厅之内繁杂的喧嚣声也亦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她的脚步停顿在高塔的某层。 这是一座古老的巨大门扉，足有十数人之高，宽阔而宏伟。 门扉的两侧是两方幽蓝色的炬火，随着海瑟薇的到来骤然亮起，照亮了这方昏暗的天地。 金精灵站在那巨大的门扉之前，从白袍的衣袖下伸出纤细的手指，触摸在那古老的门扉之上。 “我，海瑟薇.泽金。” “以金精灵族长老，高塔议事庭第九席的身份，申请开启精灵高塔的王庭大书库。” “开启时间：五十年。” “申请理由——” “利用古老的知识，探究那星界的深处，在已然被诅咒的精灵血脉以外全新的无源力量。” “并以此为根基，去寻找遗失之岛的前路。” “还有……精灵族的未来。” 伴随着金精灵的话语。 那古朴的门扉轰然鸣响，古老的神秘，连带着亚空间的波澜一同随之荡漾而开。 这处高塔，作为曾经精灵王庭的中枢，纵然经历了灾变以及漫长的岁月，但也亦有着超凡与神秘留存。 王庭大图书库，便是精灵高塔的底蕴之一。 因为那位已然陨落的精灵王的作为，高等精灵族不同于古龙与巨人，是三大王庭之中保全地最为完好的种族，依然存留着相对完整的传承。 王庭大书库是一方独立的亚空间，其中存留着相当多在大灾变中未曾被遗失损毁，还保留下来了的古老知识与典籍。 按照精灵族的律法，唯有高塔议事庭的长老才有资格开启。 然而—— 几个呼吸之后。 那道古朴的门扉却并未敞开。 取而代之的，则是赤红色的血光。 海瑟薇开启大书库的请求被否决了。 “很抱歉，海瑟薇前辈。” “因为你之前长时间流浪于遗失之岛附属的亚空间与维度夹缝之中，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机会通知你。” “经过高塔议事庭剩余八席的共同投票裁定——” “暂时免除你作为议事庭长老的部分权限，开启王庭大书库的权限便在免除的权限之中。” 黑暗中传来了声音。 那是一位留着淡蓝色长发的月精灵，身穿与海瑟薇相似规格的白袍。 “艾尔.霜歌……” “议事庭为什么这么做？” 海瑟薇看着面前的月精灵，轻声开口。 “不，人家可不叫这个名字。” “而且人家现在可还没结婚呢，怎么可能会有个冰精灵族的姓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艾尔.霜歌好像是我曾祖母还是曾曾祖母的名字？有点记不清了。”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反正都是些老黄历了。” 那位女性月精灵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娇笑了一下。 “至于海瑟薇前辈你要的理由——” “当然是探索星界太危险了啊，那里可没有「帷幕」的保护……稍有些不慎那就是像古籍里所记载的那样堕落疯狂。” “前辈你一个人发疯没事，但是你疯掉了还得我们花时间去处理解决，那也太惹人嫌了一些。” 海瑟薇的目光微怔了一下，紧接着重新归于了平静。 她轻声开口：“明明你的先祖——” “曾经的议事庭长老第二席艾尔.霜歌，她穷尽毕生都在探寻对抗诅咒，离开遗失之岛的方法……” “她曾经对我说过，高等精灵族的未来，绝不该被困顿在这座没有光亮的岛上。” “而是应该，沐浴在真实的阳光里。” “最初的议事庭建立之时，其目的，便是为了统筹力量，让精灵一族找到未来的道路……” 金精灵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打断。 “当初就是伱们这些老古董在瞎折腾，耗费了数百年光阴还有大量的资源储备却最终一无所获，还时常失控，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整天说着什么精灵族的前路，精灵族的未来。” “王庭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谁在乎那些老掉牙的陈词滥调。” “为什么要让你们那种莫名其妙的执念，来毁掉我们如今安逸的生活？” “况且，想着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力量体系，以此来对抗造物主陨落所降下的诅咒，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那可是神明的伟力！” …… 不去开辟属于自己的，崭新的前路。 而是将一切的期望，一切的企盼……都寄托在「帷幕」的存续之上。 如此，便是对的吗？ 那位精灵王所创造的帷幕，便是永恒的吗？ 这般话语还未来得及出口，海瑟薇便看见眼前的月精灵早已经消失在了火炬之外，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阴影之中。 很快，那幽蓝色的火炬也亦熄灭，独留下空旷寂静的高塔。 她微微侧身，看向身后那停止了震动，再次尘封的书库门扉。 沉积了许久的灰尘簌簌而落，落满了一地。 这座蕴藏了一整個种族文明传承的大书库，已经有几百年未曾被开启了。 很显然，哪怕拥有开启的权限，但是在如今的精灵议事庭眼中，这座图书馆中所蕴藏的知识毫无价值可言。 而在许多年前，这道大书库的门扉曾经彻夜敞开。 长老们用图书馆代替了华美的议事庭，在其中探讨着解决污染，再现光明的前路，还有精灵族的未来。 海瑟薇沉默了许久。 万千的思绪，最后化为了一声轻声的叹息。 算了—— 她这次前来王庭大书库，是为了在前人传承的知识中，寻找在维度虚空中进行坐标定位的方法。 当然，没有定位的方法，她所要去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无非，就是风险更高一些而已。 她的身形消失在了高塔之中，进入了早已准备好的仪式场地。 身侧是密密麻麻记载着各项实验数据的一本本宽厚书册。 还有繁复的圣遗物，仪式材料与辅助道具……如此种种，尽皆一应俱全。 这其中的每一样材料信息，其后皆蕴含着一位精灵长老数以百次，千次来计数的尝试。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每次实验失败，虚空裂隙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被错误地开启，便代表着一位高等精灵的失控疯狂，亦或者直接便被空间裂痕所切割吞噬。 无数次的失败，方才将这般研究，推行到了如今的地步。 然而，那些先驱者的后人，却亲口将他们祖辈的努力所否认。 …… 没有过多的思考。 海瑟薇只是按部就班地，按照那用无数鲜血与生命所换来的经验，将一切准备步骤执行完成。 然后，在刹那间。 在超凡材料的簇拥下。 在那仪式祭坛的中心，一道漆黑的裂痕悄然开启。 并非是一闪而逝，极其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将靠近者切割吞噬的空间乱流。 而是趋近于稳定的形态，足以容纳一人通行。 当然，在没有定位方式的情况下，贸然进入了维度虚空，也就意味着也许将永远迷失在其中，再也无法回返。 只是此时此刻的海瑟薇，早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可能性。 她一步迈出，身形消失在了那弥散的裂痕之中。 …… 虚空之中漆黑一片。 没有参照物，没有方向。 失去了坐标的定位，便等同于失去了一切， 很冷，很黑。 还时不时有空间乱流化为了凌厉的刀刃，切割着海瑟薇的血肉。 将那纯净的白袍切割出一道道血口。 有的极其细微，只有微弱的血丝，还有的则深可见骨，狰狞的创口血肉模糊。 可是海瑟薇却并未抵抗。 她的位格已经抵达了传奇，在那九人议事庭中也亦属于最高的层次。 而作为货真价实的传奇高等精灵。 金精灵这个词汇本身，便代表着天生对金元素的超高度亲和。 诵咏古精灵语，同样也亦代表着权柄与言灵，以传奇的位格，只要她开口，那么抵挡一些空间乱流自然也就不成问题。 但是海瑟薇却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高等精灵这一血脉本身便是被诅咒与污染的对象。 在大灾变后，一旦脱离了「帷幕」的庇护，只要精灵族稍一发动血脉本身的力量，便会引来污染与腐化。 而她，还有那些先行者们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 便是为了刨除精灵的血脉，寻觅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体系，开辟出一条前路。 可以让精灵族不依靠血脉的力量与种族天赋，也亦能够行走于世，生活在阳光之下。 一旦使用了血脉的权柄。 那她所坚持，所追求的一切，便都尽数失去了意义…… 这般的漂荡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那伤口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那伤口已经将原本素白的长袍染得殷红一片，过量的失血让金精灵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之时。 她终于感知到了。 在那无尽虚空之中，那近乎于无穷无尽，无根无源的浩瀚能量。 “不来自造物主，也亦不来自太阳神，亦或者是是任何神祇的恩赐。” “而是，游荡在星界与维度虚空中，完全无主的能量。” “只要按照对于世界法则与规律的理解和认知，利用这种无源的能量编织出对应的结构模型。” “如此这般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其所能触及的上限，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位神祇吧。” “哪怕是那位带来了那一切厄难的造物主，也不例外。” 当切切实实地，感知到那来自星界的无源能量游荡在自己身旁之时。 金精灵的嘴角，也终于第一次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是—— 那笑容很快便转为了苦涩。 海瑟薇很清楚，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纵然自己已经证明了，自己与那些先驱者们所追求的一切并非虚妄，而是切实可行的现实，也已然没有了意义。 没有坐标，没有参照物，也亦没有锚点的指引。 自己已经不可能返回遗失之岛了。 等待自己的唯一结局，便是在这冰冷的虚空中随波逐流。 直到寿命耗尽，亦或者是在此之前先被空间乱流所吞没，化为了迷失在虚空中的又一具尸骸这唯一的结局。 海瑟薇轻轻闭上了眼睛。 任凭那狂乱的空间乱流，带着自己在漆黑的虚空之中随波逐流地漂流着。 虽然自己在王庭内，还留下了完整的实验记录与数据—— 倘若能够按照其中的记载与信息，依样画葫芦地复现自己的步骤，然后在做好防护与定位准备的情况下，由诸多议事庭的长老依次有序进入的话。 那么，自己的精灵族人们，也依然能发现这份虚空中潜力无限的瑰宝。 只是—— 按照当前这任议事庭对自己的态度。 自己，似乎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而这份历代的议事庭长老，穿越了无数亚空间位面，耗尽青春与鲜血还有漫长的时光，所得来的知识之瑰宝。 也注定，只能被永久地埋藏在这冰冷的虚空之中。 “我真的……” “做错了吗？” 金精灵轻声的低语声消弭在漆黑的虚空之中，无人听闻。 但是下一个刹那。 海瑟薇听到了有人在她的耳畔轻声开口。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啊，师酱……” “不对，我们现在还是陌生人。” “如果换成是我被这样无厘头搭讪的话，只会把对方当成是耍流氓的下头男吧。” 好听的低笑声响起。 “那么，重来一次。” “第一次见面，美丽的金精灵小姐。” 海瑟薇愕然地回头。 在她身后不远处，黑发黑眸的少年正靠坐在一副巨大金属构装物的驾驶舱旁，双腿打着摆子看向自己。 少年看了看周围那一片漆黑的深邃虚空，微微皱了皱眉。 “明明是男主角和女主角这么重要的第一次邂逅，这背景光也未免太暗了些。”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根树枝，轻轻一弹指，那树枝便被银白色的锋刃切割为了修长的魔杖形状。 “说起来，这应该是第一纪里的第一次施法吧，仪式感还是得拉满的。” 少年笑了笑，然后轻轻挥舞了一下那根刚刚由树枝削成的魔杖。 “巫师的咒语……我想想，有了。” “荧光闪烁！” 万分之一个刹那之后。 那在魔杖顶部喷薄而出的明净光辉，照亮了海瑟薇微微睁大的淡金色美眸。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冲师逆徒与倒反天罡（二合一） 明净而璀璨的光华，照亮了漆黑的虚空，也亦照亮了金精灵的眼眸。 单纯的照明，其实哪怕是在遗失之岛之中，也亦有许多种方法可以做到…… 特殊的荧光矿石，亦或者是用特制古树薪柴所点燃的篝火，再或是对应权柄的圣遗物，甚至高等精灵族中的月精灵，本身便拥有着召唤月光的血脉之力。 但是—— 此时此刻，发生在海瑟薇眼前的一切，却与此前的那些截然不同。 并非是来自于神明的恩赐，也亦并非来自于血脉与神性。 而是，将那星界深处的无源能量—— 以某种崭新的，金精灵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式，重新排列组合为了新的姿态。 “你是……” 海瑟薇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身后那坐在漆黑机甲上的少年。 魔杖尖端的光辉洒落在他的侧脸之上，轮廓柔和而分明。 而最为吸引了金精灵注意的，便是他那与精灵族的尖耳截然相反的耳朵。 这样的特征，在海瑟薇的印象之中，有且只有一种种族与之匹配吻合—— “人类？” 金精灵轻声开口，念出了这个有些生涩的名词。 她自幼便在精灵王庭中长大，大灾变爆发时海瑟薇还很小，从未有过外出历练的机会。 再后来大灾变爆发，整座王庭都被切割分离，坠落凡尘。 于是，在那永夜的帷幕之下，这座遗失之岛也就成为了她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以金精灵近千年的阅历，此前也只在传承的典籍与画册中听闻过人类这一种族的存在。 此时此刻，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类。 “为什么，人类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你为什么能使用星界之中这种无源的力量。” 金精灵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些许的涟漪，但是很快便复归于了平静。 她的周身荡漾起一圈又一圈古老的神秘涟漪，将自己的伤势与那破损的长袍尽数修补完全。 然后，海瑟薇虚立于虚空之中，带着些许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静地开口。 她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不问世事的娇弱少女，而是货真价实的传奇，议事庭的第九席。 纵然先前因为剧烈的落差而在心境上有些起伏，但是此刻面对这位神秘的人类，海瑟薇还是迅速利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圣遗物调整好了状态。 不论如何，他此刻的出现都显得太过于蹊跷，由不得她小心防范。 按照古书中的记载，人类种族连传奇都难以突破，但是对方带给海瑟薇的感触，却远非传奇可以比拟。 “星界之中无源的力量？” 对方想了想，挥了挥那根魔杖，牵引着魔力将先前的闪光戏法取消：“你是说魔力吗？” “说起来，我前面在主物质位面中便未曾感觉到魔力的存在，直到进入星界才有所察觉……原来魔力最初在第一纪便是起源于星界的深处吗。” “既然是无源的能量，那么将其发现并掌握使用的技巧，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对了，按照位面的规则与法理，将魔力构筑成可以运转，发挥出实际功效的模型——” “这一过程，便是所谓对于「奥术」的探寻。” “最终——” “歪曲现实，重塑自然。” “达成，那名为「魔法」的奇迹。” 奥术。 以及，魔法。 听闻着少年的讲述，海瑟薇只感觉到，有一道崭新的门扉，正在缓缓对自己敞开了一部分。 而在那名为奥术的门扉之后，哪怕仅仅只能透过缝隙窥见到冰山一角，但是那般瑰丽的奇景已经吸引了她的全部心神。 不过很快，海瑟薇还是摇了摇头，强压下了心中的那份悸动。 “可以告诉我吗？” “一位纯正的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着那靠坐在机甲上的黑发少年，轻声开口。 倘若海瑟薇还是当初那个精灵王庭中无忧无虑的孩童，那么她当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追寻对方所描述的那般瑰丽奇景。 只是，此刻的她所需要肩负的早已不只是自己一人的命运。 还有这九百多年来，那一位位议事庭的前贤，以及整个金精灵族命运的重量。 她必须得谨慎，也不得不谨慎。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对方苦恼地用指节背敲了敲身下的机甲铁壳，想了想方才开口回答。 “比如……正好碰巧路过之类的？” 然而，面对少年的回答，海瑟薇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你在说谎。” “金精灵的灵性预感哪怕在黄金种族与白银种族也亦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存在，这是我的灵性预感给我的答案。” “我们的相遇，并非只是单纯的碰巧。” …… 啧—— 高等精灵原来还有这么赖皮的种族天赋的吗？ 夏亚不由微微一愣。 但凡是牵扯到灵性，灵界之类的东西，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等等。 哪怕现在还仅仅只是传奇，但在自己未曾防备和主动遮掩灵性的情况下，自家师酱便能够看穿自己的谎言。 那么，当初在知识都市洛基亚教授自己的日子里…… 夏亚顿时回忆起多年前，自己扯谎说晚上认真地复习了功课，但实际是在小艾的膝枕上躺了一晚上的时候—— 自家师酱看向自己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自己小时候居然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社死了那么多次了吗？ 他轻咳了一声，将繁杂的思绪重新抛在了脑后，认真地看向了面前的金精灵少女。 而且，自己也没想到哪怕是第一纪的师酱也这么警惕。 相比于当初靠着一条烤鱼便完成了初始好感度目标的席尔薇雅，难度飙升了何止数倍。 不过这倒也正常。 毕竟哪怕是夏亚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师酱哪怕在第一纪也已经不是青涩稚嫩的少女，而是金发老太……金发老婆。 “好吧，其实确实不是巧合。” “我只是觉得……倘若我说我是因为感受到了你与我之间那份不可分割的缘分——” “所以，心甘情愿地孤身一人打上了古龙的王庭废墟，不惜跨越一整个无尽海域，跨越了浩瀚的星界与万千道维度裂隙来与你邂逅……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海瑟薇那双淡金色的美眸微微睁大。 她确实不该相信。 毕竟，对方的理由未免太拙劣了些，和天方夜谭并没有什么区别。 精灵族中确实有许多传颂着英雄史诗的吟游诗人，但是海瑟薇也早已经过了听那些童话故事的年纪。 自然也无比清楚，那些童话故事里所谓命中注定的缘分—— 还有那骑着纯白的天马，总会在最危难时刻降临，拯救女主角于水火之间的王子，皆是那些童话书的作者编纂出来糊弄小孩子的把戏。 但是。 那份源自于金精灵的灵性直感，却在无比清晰地告诉她—— 并非欺骗，也并非遮掩了灵性本源的隐瞒。 对方的回答，便是切切实实的真话。 他真的是为了那份与自己不知来源的缘分，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個亚空间与次级位面方才来到了这里，与自己相逢。 “既然你可以分辨谎言的话，那么很多时候事情交流起来也会轻松许多了。” “我对于遗失之岛中的精灵族们，以及伱都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恰恰相反，我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种族博爱主义者。” “虽然我是纯血的人类，但是我对于其他的种族，却也亦存留着平等的善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介意帮助你在遗失之岛的同族们脱离当前的困境。” 夏亚很诚恳地开口。 依然并非谎言，而是切实的真心话， “所以说，美丽的金精灵小姐。” “要不要试着信任一下我呢？” 他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来与我一起，在这个魔网未曾被编织，一切都还未曾萌芽的时代——” “共同开辟这个名为魔法的新纪元。” “对了，还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呢。” 夏亚笑了笑。 然后，向身前的少女伸出了手。 “我的名字叫做夏亚，夏亚.埃古特。” “是一名御兽师，也亦是一名巫师。” 御兽师…… 巫师…… 海瑟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她此前从未听闻过的词汇。 还有—— 夏亚.埃古特。 如此想着，金精灵也亦轻轻地伸出了那素白的手，搭在了对方的手上。 那只手并不怎么粗壮，但是却颇为修长，骨节分明。 “海瑟薇。” 她轻声说：“海瑟薇.泽金。” …… “主人，你又在思考什么呢？” 虚幻的小屋飘荡在维度虚空之中。 这是结衣这段时间开发出的第三形态——「移动据点二型」。 当然，按照夏亚的惯例，他也亦为结衣炼成的这个金属构装物形态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 「夏亚的飞屋」 只能说还是一如既往的取名废。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夏亚躺在靠椅上，看着一旁舰娘形态的结衣虚影，顺带着给自己剥了个梨。 “明明我的所有奥术与巫师知识皆是来自于老师的传授。” “但是现在，在这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之中，我却又教给了幼年期的师酱奥术和巫师知识，利用精神力调集魔力，构筑法术模型，完成魔法施法的技巧……” “直接无限套娃了属于是。” 他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雪梨，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这段时间，夏亚和海瑟薇便一直停留在了虚空深处的飞屋里，日日夜夜地研习奥术与魔法。 让夏亚痛并快乐着。 快乐之处在于，成为了自家幼年期师酱的老师，这让夏亚颇有种倒反天罡的快感。 简直不要太愉悦。 而痛苦之处在于，夏亚发现自己的老师不愧是未来黑塔的「永恒一页」。 哪怕此刻还只是刚刚掌握了魔力的所在，但是进步的速度却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在许多领域，夏亚只是稍一点拨，海瑟薇便可以迅速衍生出全新的构想，并将最基础的奥术法则完善为实用的法术模型。 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学习进度便已经从最开始的一环与二环术法「火球术」，「大火球术」——来到了六环法术「多重龙雷」，「流星雨」，「暴风雪」的地步。 再往上的七环魔法，便是足以杀伤到传奇强者的所谓「禁咒」。 禁咒这一层面，哪怕是夏亚的了解也不算多。 毕竟他最开始学习奥术与魔法的初衷也并非是用以战斗，而是借助研习奥术迅速了解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与法理，加强对于世界的认知。 他的战斗能力体系主要还是围绕着宠兽的技能而打造而成，法术与魔法道具等更多是作为辅助存在，例如在发射天谴之枪时用计算术式来辅助计算坠落轨道。 禁咒原典夏亚也依靠着强大的精神力记下了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出于“我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的理由死记硬背下来的，平日里很少用于实战。 “夏亚。” 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长发披肩的金精灵抱着小小的黑夜之龙，来到了夏亚的身旁。 或许是因为同为大灾变的受害者，也亦是曾经三大王庭之一种族的缘故，在夏亚的诸多宠兽中，海瑟薇与夜的关系最不错。 “我完成自己专属的定位术法模型了，我将这个法术命名为「海瑟薇.维度锚点」。” 金精灵的话语中带着欣喜。 因为这个法术的完成，便意味着哪怕没有夏亚的帮助，她也亦可以自由地往返维度虚空，星界与遗失之岛中。 换句话说。 她可以返回遗失之岛了。 而且，是带着这名为「魔法」的，足以照亮精灵族前路的瑰丽宝藏。 不过很快，海瑟薇话语中的喜悦之情便淡化了下来。 她看着身旁的少年，带着些许期盼地开口。 “夏亚，你可以跟我一起回一趟遗失之岛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让师酱挨一顿现实的毒打（二合一） 迎着金精灵那带着些许祈盼的眼神。 夏亚却只是将视线微微下移，避开了海瑟薇的视线。 在维度虚空漂泊流浪的这几个月，除了狠狠地享受了一把师生逆位的刺激感以外，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夏亚彻彻底底地分析了遗失之岛的外侧，那层永夜帷幕的具体结构。 能够在陨落之前，用这样一个结界将一整个种族王庭都笼罩入其中，足足持续了千年之久都未曾被外人察觉。 甚至，哪怕是一些神话生物前往无尽海域，想要探寻那精灵王庭的所在，从中寻找到一些精灵王所遗留的宝藏，最终也都无功而返。 单单是这份手笔，便已经可以隐约窥见那位精灵王的位格。 哪怕是在神话生物横行的第一纪里，那也是绝对非同小可的存在，若非如此，祂也不会在那大灾变前的辉耀时代，成为一座王庭的主人，更是被誉为那位造物主，太阳神的左手。 而更让夏亚在意的—— 则还是那位传闻早已经陨落了千年，哪怕是在如今的第一纪也亦只在传说中流传的太阳神。 “在第四纪的晨曦教廷之中，也亦存在着「烈阳教会」这晨曦七神之一的名号。” “只是，单单名号需要与其余六神并列，便说明烈阳教会所信仰的神祇大概率并不是那位太阳神。” “也许，只是在那场神明喋血的灾变中分得了部分权柄与神性而已——” “而这位真正的太阳神……” “以及伴随着辉耀时代一同现世，成为了存世之基，却也在大灾变时一同枯萎的世界树……” 夏亚的双目中闪烁着微光，只是因为他低垂着眼眸的缘故，未曾被身旁的海瑟薇所察觉。 那名为永夜的帷幕，几乎阻断了外界对于遗失之岛所有的探测。 不论是远距离观测的技能，亦或者是借由灵性直感的预知，占卜，都无法洞察到其中的真貌。 但是，通过某些侧面显露的细节，夏亚心中却还是产生了些许的猜测。 一些，让人感到窒息的真相。 夏亚的心思微顿，目光扫过身旁眉眼间皆带着欢欣与雀跃之色的金精灵，心中不由微微一沉。 无论是晨曦教廷的那七位所谓正神，亦或者是深渊测那些疯疯癫癫的邪神。 不可否认的是，能够成就神座之名的神祇，皆是高高在上，神性远远凌驾于凡俗感情之上的存在…… 不止是神格，就连生命本质也早已经发生了蜕变，进化成了全新的神话生物。 虽然外表看起来还与成神前属于相同的种族，但实际上这早已经是两种物种。 而祂们对于信徒的不同态度，本质上也只是收拢信仰之力的手段与选择不同而已。 这其中或许会有例外，如那位不惜被族人们分食了血肉，也要守护住自己孩子的古龙之王。 但是，这却绝不会是常态。 所以—— 那位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精灵王。 在大灾变爆发，连自身都难以保全的时机，真的会不顾自己的安危，甘愿舍弃性命也要护佑住精灵王庭之中，那些连种族都早已经天差地别的所谓同族吗？ 那道永夜的帷幕之上，必然寄托着精灵王的某种用意。 只是，这般用意，却未必会是精灵们所自以为的那样。 当然，倘若仅仅这样，那或许只不过是夏亚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从生命本源来看早已经是不同的种族，但那位精灵王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王庭之主，作为守护者守护了精灵王庭许多年。 对于自己的族人们产生了感情，甚至不惜陨落也要守护，这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真正让夏亚察觉到不对劲的，并非是这些猜测。 而是一個冰冷的，无比切实的真相—— 按照夏亚在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之中所掌握的情报。 不止是在第四纪。 哪怕是在第三纪，甚至是更久之前的第二纪，都从未有过除了海瑟薇以外，其余高等精灵的传闻。 即便几个纪元过去，堕落太阳的影响早已经消失，而那永夜的帷幕也早该破碎—— 但是高等精灵族，便仿佛是与那座遗失之岛一起。 永远地，消逝在了历史之中。 …… “夏亚……” “夏亚？” “难道是先前进行奥术研习太累，站着也能睡着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亚的失神，海瑟薇伸出了素白的手，在夏亚的眼前挥了挥手。 在发现夏亚还是没有反应后，金精灵少女的俏脸上，忽然带上了些许的狡黠。 她微微后退两步，提起了那素白的裙摆，嘴角勾勒出一抹调皮的弧度。 “夏亚……老师。” 那娇俏的悦耳声音，让夏亚从深沉的思索中一个激灵，猛地反应了过来。 “你刚才叫我什么？” “嗯？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金精灵将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有些疑惑地开口。 “不管你刚才说了什么，麻烦立刻再喊一次。” “不要。” 她微笑着提起那素白的裙摆转了个圈。 “不过——” 金精灵眨了眨眼睛，将一只眼眸微微闭上，另一只眼眸中的狡黠之意更浓郁了几分。 “要是夏亚你愿意陪我回一趟遗失之岛的话，我就天天喊那个称呼。” 呼—— 夏亚长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会卖萌的幼年师酱，对自己的克制属实是有些太可怕了一些。 倘若换做是别人可能还好。 但是，夏亚却是自从孩提时代起，便见过海瑟薇未来王座之上那般威严而肃穆，神秘而美丽到不可方物的模样。 这般前后强烈的反差，简直就是纯纯对夏亚的专属双倍特攻。 颇有种紫发老太婆捅穿某位愉悦路灯王的美感。 不过也对。 按照水银之蛇的说法，辉耀纪元的超凡种族寿命皆极其漫长。 纯血的金精灵，其寿命动辄便是数千年之久。 也就是说，按照污染前高等精灵的寿命，现在的海瑟薇确实还是刚成年不久的阶段。 而她刚出生没多久便坠落到了遗失之岛中，在这方寂静的王庭里从事着对于魔力与星界的研究……确实不可能有什么太多的阅历。 虽然此刻的位格与身份已然在如今的遗失之岛中占据了最高点，但是偶尔之间，还是会透露出些许少女的心性来。 至少，他完全不敢想象第四纪的师酱会对自己说这话。 夏亚平复下了那被眼前少女所挑逗起来的心潮澎湃，重新看向了面前的金精灵。 不再带着嬉戏玩笑的心思，而是面色严肃，一字一句地认真开口。 “海瑟薇。” “如果我说，我想带你一起离开遗失之岛，离开你的族人们。” “穿越无尽海域，回西大陆去……” “你会，跟我一起吗？” 察觉到了夏亚话语之中的严肃。 金精灵少女也亦收起她俏脸之上那淡淡的笑容。 她眨了眨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那些许的纠结与犹豫只是一闪而逝，并未停顿。 “对不起，夏亚。” 金精灵轻声开口。 “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夏亚你，那我现在恐怕早已经沦落为飘荡在维度虚空之中的又一具尸骸了吧。” “和伱在这座小屋里学习奥术，学习魔法的日子，是真的很开心。” “我很想能够继续在奥术的海洋之中钻研，去探究你所说的，那藏匿于群星之后的真理。” “更想成为一位像你一样强大的巫师。” “但是——” 她的视线微微平移。 然后，停顿在了「夏亚的飞屋」的窗扉之外，那漆黑而幽寂的维度虚空深处。 在完成了「海瑟薇.维度锚点」这一禁咒规格的奥术模型与法术原典后，她已经有能力在毫无参照物的无尽虚空中完成定位。 海瑟薇所看向的，便是遗失之岛的方向。 “我不能走。” 她轻声道：“那是曾经一位位陨落在寻觅光明路上的议事庭长老们，所寄托在我身上的，名为精灵族未来的重量。” “这份重压虽然起初并非是我所愿，而是那些议事庭的老长老们看我天赋出色，所强加在我身上的使命……但是时至今日，我却无法将其所抛弃。” “历经了近千年，已成执念。” 她并未逃避，而是用那双淡金色的美眸直视着夏亚：“明明费尽了这么多的心血，跨越了无尽的亚空间，方才寻觅到了那名为魔法的，可以照见精灵族未来的瑰丽宝物。” “我却为了自己的一时任性，便抛弃了整个遗失之岛，抛弃了整个种族于不顾——” “倘若我真要这么做了，那我真有些不知道怎么样在死后的智者仙境中，去面对那些抚养我长大的前辈们的目光。” “当然——” “我所学习的一切奥术知识，都是夏亚你所教授的。” “如果没有你的话，那我哪怕在星界深处探查到了魔力，也绝无法这么快地学会构筑奥术模型，完成魔法的施法。” 金精灵便这样平静地看着夏亚，目光清澈澄净。 “所以，如果夏亚你要废除了我有关魔法的记忆，亦或者是将我强行掳走，甚至就此杀死，我都毫无怨言。” “我知道你很强，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强。” “虽然你这几天总说在奥术与魔法的造诣上我已经追赶上了夏亚你，但我有种朦胧的预感，奥术与魔法，并不是属于你的全部。” “真正的你，远比作为巫师的你要更强大。” …… 啧—— 看着面前金精灵少女那双澄澈，没有一丝一毫阴霾的美眸，夏亚的心中不由一沉。 老师，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啊。 夏亚自认为并没有那么博爱，遗失之岛的事情远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精灵王，名为太阳神的辉耀时代造物主，世界树……这其中遮掩着层层叠叠的迷雾与阴霾，牵扯到了太多的事情。 对于一群他此前毫无交集，甚至可能已经隐没在历史尘埃中的精灵族，夏亚的想法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他整天把写一本《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挂在嘴上，但夏亚自然没有真的爱屋及乌到整个精灵族之上。 在西大陆上夏亚所真正在乎的，从始至终，都不过是那寥寥几个人而已。 只是—— “就算我现在把遗失之岛上的那些事情告诉老师，想必她也不会相信的吧……” 夏亚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不过，这也确实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位老师的风格。 要是面前的少女真的就这样答应了自己的提议，没心没肺地跟着自己走了，那夏亚反倒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人了。 “好吧。” 他伸出手，在面前金精灵那有些讶然的目光，轻轻地摸了摸那淡金色的长发。 嗯，手感介于席宝和小艾之间，总而言之就是很顺滑，很赞。 「摸头杀之王」成就进度+1。 “我跟你回遗失之岛。” 夏亚笑了笑。 “谁让海瑟薇你是我最得意的，也亦是最放心不下的大弟子呢？” 夏亚已经下定决心了，自家师酱这倒反天罡的老师之位他是当定了。 神来了也拦不住，他说的。 “真的吗？” 金精灵少女那原本淡然的美眸，在刹那间变得明亮了许多，带着几分雀跃之意。 一时之间，她也未曾在意夏亚先前那有些亲密的举动，而是颇为欢喜地提起了裙摆，踱着轻快的步子，在小屋中转了个圈。 不过很快，金精灵便带着几分担忧地看向了夏亚。 她不是傻子，先前夏亚之所以会问出要不要跟她走的问题，必然是有所难处。 “夏亚你，是进入遗失之岛有些麻烦？” “我听说那永夜的帷幕是专门为了王庭所打造的……非精灵族进入其中，也许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她有些后悔地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不用。” 夏亚打断了海瑟薇的话语，平和地笑了笑：“不过是外种族会在其中受到极大压制，无法使用精神力而已，只要离开就能恢复了。” “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样吗？” 海瑟薇并未多想，只是轻巧地点了点头。 也正因如此，她并未看到此刻夏亚眼眸之中，所流露出的那抹深意。 虽然现在的幼年老师确实很可爱没错。 不过，这样的老师，可担任不了未来的那位黑塔八页之首——「永恒一页」啊。 夏亚的目光注视着虚空中那遗失之岛的方向，逐渐沉寂了下来。 未来，未必便不可以更改。 只是—— 在此之前。 自己这位尚且年轻的金精灵师酱，也许便要认识一下现实的残酷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盗火者」夏亚（二合一） 哗啦—— 哗啦—— 浴室中传来了水声。 随之一同传出的，还有金精灵那轻快的，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这是遗失之岛的精灵族吟游诗人们所最喜欢传唱的歌篇。 歌中描绘了一个唯美的史诗故事——被家族所迫害离家出走，独自流浪的精灵族少女，在一处古老的密林中邂逅了来自于王庭的王子，他们历经波折，从坠入爱河再到经历离别与磨难，最终喜结连理，衣锦还乡。 自从听到了夏亚的答复之后，最近这些日子里，海瑟薇的心情都很是不错。 一整周的时间，她都在为回归遗失之岛做着准备。 光光是基础法术原典的抄录，便足足抄录了上百册之多。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风刃》，《巫师之手》，《闪光术》，《冰晶棱刺》之类的低阶法术。 这些二三环级别的法术对于海瑟薇与夏亚而言，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哪怕是毫无防备地攻击在他们身上，也连体表的防御都破不了。 但是，若是不单单只是想要强化己身，而是真正将奥术与魔法，将这名为巫师的全新超凡体系普及开来。 在堕落太阳依然存在，超凡种族的血脉皆被污浊的第一纪，为被困顿在遗失之岛中的精灵族找到一条崭新出路的话。 那么，这些基础法术原典的意义，甚至还要超过那些禁咒规格的原典。 毕竟，禁咒再是强大，也绝没法帮助一位从未接触过魔法的人完成奥术启蒙，完成那成为所谓「巫师学徒」的第一步。 而现在，有着这已经可以用一个小图书馆来形容的法术原典—— 那么，完成那些前辈们所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心愿，照亮精灵王庭的前路，也就有了切实可行的基础。 而等到将整个精灵族从困顿难行的局面之中解脱，也亦将那横亘千年的重担放下—— 到时候，自己也就能够再无拘束，再无限制。 可以自由地去做自己所想要的事情，跟随自己想要跟随的人了吧。 说起来—— 夏亚他好像说过，准备之后在西大陆建立一个有教无类，面向全部种族所开放，传授奥术与魔法的巫师塔。 而且。 他还说，想要邀请我成为那座巫师高塔里的第一位成员来着…… 如此想着，金精灵少女的哼唱也不由更轻快了几分。 …… 懂了，原来老师在洗澡时还喜欢哼歌。 笔记本上的知识点+1。 希望回到现实的时候这些知识点可以派上用场。 夏亚合拢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忽然发现了华点。 「夏亚的飞屋」，是完全由他所创造的金属构装物。 他自己，便是这座小飞屋的真正主人。 换句话说，只要他想的，其实随时随地，都可以自如地用精神力探知到任意一处的确切详情。 浴室，自然也不例外。 啪——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夏亚便看见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扫到了自己的眼前。 带着轻柔而骚痒的触感，遮掩住了他的眼眸。 “嘤嘤~（主人不许花心。）” 银不满地呜咽了一声。 作为与夏亚所契约最久，灵魂契合度也亦早已经达到满值，已经可以用心意相通来形容的宠兽，夏亚的心思稍一波动，小雪貂便可以猜到他的心中所想。 原本，不管夏亚做什么，银都是很淡然的。 毕竟它作为小艾党党魁，也亦是最大的艾股持股人，早就已经稳坐钓鱼台，平日里一副慵懒闲散的模样。 别看平日里围绕在夏亚身旁的女人们比比皆是，还都各有各的魅力。 但作为艾若拉与夏亚全部过往的共同见证者，银很清楚，自家主母在主人心中的地位，绝非是她们所可以撼动的。 流水的天降，铁打的青梅竹马。 只能说，都已经飞龙骑脸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输。 可是，唯独那位金精灵是個例外。 不论是夏亚，艾若拉，亦或者是银，都曾经亲身经历过被那位黑塔的永恒一页所支配的恐惧。 虽然与艾若拉并不是相同的类型，但是银很清楚，那位金精灵和艾若拉一样—— 同样在夏亚的心中有着独一无二，不可被取代的地位。 若要说飞龙骑脸之后还残留着些许败北的可能性，那大约就是在这里了。 也正因如此，自从在第一纪又见到了那位金精灵后，小雪貂便顿时警惕了起来。 生怕自己认的主母什么时候便被偷了家。 不过很快—— 嗷呜。 微弱的恶龙咆哮响起。 银一脸懵逼地看到夜拍了拍龙翼，正满是敌意地看向了自己。 哦，差点忘了。 这位新加入的萌新好像是和金精灵关系最好来着。 而且，还是个护食的主。 就是不知道这位萌新是在帮着金精灵站台，还是不满自己和主人的玩闹。 “都不要打架，都不要打架。” “加点的好处都有啥，谁说对了就给它。” 夏亚揉了揉正对着银龇牙咧嘴的小黑夜之龙的脑袋。 让它颇为受用地眯起了眼睛，也亦收起了那副张牙舞爪的姿态。 看的银是一阵心酸嫉妒。 这该死的萌新入队福利究竟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不过小雪貂很快便也被夏亚抱了起来，扔在了肩头。 “银，你也太小看你家主人了。” “虽然师酱故事里的男主角早已经内定了是我没错，但我可没有心急到那种程度。” “我和第一纪的幼年师酱还压根没有刷满好感度……更是从来都没有确认过关系，这种时候去偷窥洗澡，不是纯纯的耍流氓吗。” “你家主人还没这么没品。” 银狐疑地看了一眼夏亚。 “嘤嘤嘤~（那主人你刚才是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正事啦，难道还能是在好色不成?” 夏亚轻轻地敲了敲小雪貂的头。 他一脸正气地开口：“我是在思考，遗失之岛的未来。” “还有，精灵族的未来。” “虽然我并非是精灵族的一员，但是既然那是老师的使命，那么作为老师的男主角，这自然也是我的使命。” “这是理所当然的。” “嘤~(是这样吗？)” 银甩了甩尾巴，心中还有些狐疑。 但是一转眼，它却看到身旁的夜已经乖巧地蹲在了夏亚的肩头。 那赤金色的龙瞳中满是信服与崇拜，就差直接冒出星星了。 唉，萌新啊。 一看就是没有被主人坑过，眼神中就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小雪貂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不再质疑。 “夜，你听说过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吗？” 夏亚颇为享受夜看向自己的目光。 毕竟对于他那腹黑的德行，自家其他那几只宠兽都已经深受其害，了如指掌了，没那么容易忽悠。 要不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萌新呢？ “嗷呜~（没听过。）” 夜摇了摇头，满脸期待地拍打着小巧的龙翼，等待着下文。 这些天里，出于刷亲密度的目的，夏亚每天睡前都抱着它讲些睡前故事。 从小红帽到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从小美人鱼到一千零一夜。 让毫无阅历的夜听得如痴如醉，每天最为期待的事情，便是听夏亚讲故事。 “传说，在最初的纪元——” “火，是天界之上诸神们的特权。” “而在大地之上的人类，只能迷失在漫漫的无边黑暗之中。” “为了寻求庇护，免于黑暗之中野兽，灾难的侵袭，只能答应了天神那些苛刻的要求，用无比严苛的祭品条件，换来了天神那微不足道的庇佑。” “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神之中，却出了一位名为普罗米修斯的叛徒。” “他盗取了原本天神方才能够持有的火种，将其带到了人间。” “于是，原本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黑夜，人们也可以点亮火把自由行动。” “人们不用再每天茹毛饮血地食用生肉，而是可以完成烹饪，食用熟食。” “就连原本绝难以抵抗的财狼虎豹等野兽，有了火种之后，也可以利用篝火进行驱逐与抵御，不用再担心死于野兽之口。” 他摸了摸夜那幽暗深邃的鳞片，轻声开口：“你不觉得，我和师酱之于遗失之岛，便仿佛是普罗米修斯吗？” “将名为奥术，名为魔法的火种，带到了那个被永夜的帷幕所遮掩的无光之地。” “然后，以此照亮了精灵族的未来。” “嗷呜~” 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它毕竟还刚破壳出生没多久，并没有什么阅历，所以也不是很能理解夏亚话语中的深意。 而天生便执掌着阴影权柄，诞生于黑夜之中的它，当然也不会明白夏亚口中的「火种」，对于那些渴望光明的种族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它只是机械式地记下了普罗米修斯这个有些拗口复杂的名字。 不过，以黑夜之龙的位格，哪怕只是生硬地记下，便已经足以让它毕生不会忘却。 夜所更在意的，其实还是这个故事的后续。 “嗷呜~（那后来呢？那个普……普罗米修斯怎么样了？）” 按照夏亚以往给它所讲的故事风格，那些童话故事的终末，大多都会有个圆满幸福的大团圆结局。 就比如白雪公主和灰姑娘最终都会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持有魔镜的黑心皇后与灰姑娘的恶毒继母和继姐也都会遭受其应有的惩罚。 然而，面对夜的目光，夏亚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夜——” “你要知道，童话之所以是童话，正是因为它足够梦幻，瑰丽，却又遥不可及。”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会像那些童话一样，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普罗米修斯为人间带来了火种。” “而天神之王在云端之上的奥林匹斯山上俯瞰到了人间那燃起的烟火百态，自然也亦察觉到了火种被盗的真相，于是勃然大怒，下令要抓捕那位卑劣的盗火者。” “原本，普罗米修斯藏匿在人间，哪怕是天神也绝没有那么轻松将他找到，只能徒劳地降下雷霆发泄怒火。” “但是，天神的怒火，却引发了人们的畏惧与害怕。” “人们开始埋怨盗火者触怒了天神之王，为人间降下神罚与灾难，并选择帮助天神，将藏匿在人间的普罗米修斯抓捕了起来。” “天神将他带到了高山上，用一条永远挣不断的铁链把他缚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让他永远不能入睡，疲惫的双膝也不能弯曲，在他起伏的胸脯上还钉着一颗金刚石的钉子。令普罗米修斯每日每夜地忍受着饥饿，风吹日晒还有暴雨的折磨。” “还派来了一只邪恶的鹫鹰，每天啄食着他凝聚了人类情感的肝脏，白天吃完，晚上再长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听闻着夏亚的讲述，夜有些不解地拍打了一下龙翼。 “呜呜~(为什么会这样？)” “呜呜~（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不就是为了造福人类吗？为什么他反而会遭遇背叛。）” “因为，这就是现实啊。” “漫长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千年的岁月，足以让人们从当初对普罗米修斯的感激，转化为不屑与冷漠。” 夏亚的话语有些深邃。 “遗忘，是灾难，也是武器。” “人们首先夺走他们的记忆，毁灭他们的书籍，他们的文化，他们的历史。” “另外有人来给他们写另外的书，给他们另外的文化，为他们杜撰另外的历史。” “之后，这个民族就开始慢慢忘记了他们现在是什么，过去是什么。他们周围的世界会更快地忘掉他们。” 夏亚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太阳底下，本就没有新鲜事。” “不止是在普罗米修斯的故事里……” “就连在这名为遗失之岛的现实，也亦会同样如此。” “不过。”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谁让，那是我的老师呢。” 夜趴在夏亚的头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夏亚，你在和夜聊什么呢？” 清脆而悦耳的声响从浴室的方向传来。 夏亚抬眼看去，只看见金精灵少女已经重新换上了那件纯白色的长袍，正一边用「热风术」吹干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将自己淡金色的长发编织为了公主辫的模样。 “我好像听到了普罗米修斯和盗火者？是新故事吗？” 迎着金精灵那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夏亚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他打开了小飞屋的房门。 然后，在虚空之中，向着海瑟薇伸出了手。 “既然做好了回遗失之岛的准备——” “那么，我们走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点亮一颗新的太阳（二合一） 遗失之岛。 没有太阳，也亦没有星月的光辉。 漆黑的海潮冲刷着昏暗的沙滩，化为了万千四散的雪白浪花，继而退去，周而复始。 忽然间。 些许晶莹的空间裂痕浮现，贯穿了漆黑海面之上的天幕。 几个呼吸之后，那些晶莹的裂痕缓缓消散，重新复归于了虚无。 唯剩下两道身影，在虚空中悄然浮现。 啪嗒。 身穿白裙的金精灵少女轻轻落下，那素白的脚掌踩踏在松软的沙滩上。 夏亚可以确定，一旦自己在遗失之岛上释放出了精神力，那么必然会引起那世界树枝干上那沉睡意志的警惕。 自然，也未曾被此刻好不容易回到了遗失之岛，正沉浸在欣喜与雀跃之中的海瑟薇所听闻。 “欢迎来到我们的王庭。” “就算再是宏伟，再是壮丽的奇景，也绝无法窥见它们的全貌，而只能靠着那萤火之光看到冰山一角，去幻想那真实的瑰丽风景。” 只要是流淌着精灵之血的存在，哪怕是早已经污浊，极其微薄的血脉，那么也会成为被那株世界树枝干的压迫感排除在外的存在。 刚一进入这座被永夜帷幕所遮掩的岛屿，他便察觉到了一股自岛屿的中心所传递而来，让他无法忽视的压迫之感。 “倘若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 这是基于血脉的遴选。 夏亚也将自己的靴子收进了空间口袋之中。 然后拉起裙摆，行了一个精灵王庭所专属的贵族礼。 “夏亚……老师。” 而这份压迫感的来源，便是岛屿的中心，那株参天而起，仿佛直接连结着那永夜帷幕的巨大古树。 “但是，这里太暗了。” 金精灵少女便这样赤着脚站在遗失之岛边缘的海滩之上，看着远处那漆黑的海平面，怔怔地出神。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沉睡在那株古树之上的，某种高远的，禁忌的意志。 “坦白来说，不怎么样。” 听到了夏亚的评价，海瑟薇也同样笑了笑。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毕竟他确实算是自己在魔法与奥术之上的老师。 让他的精神力连一丝一毫都不能外放。 夏亚笑了笑，也同样跨越了空间裂隙，落在了那松软的沙滩之上。 他初到第一纪时便察觉到了世界法则的异常，而遗失之岛的异常则还要更甚。 虽然一开始称呼夏亚为老师的时候还有些生涩与不好意思，不过说的多了，海瑟薇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称呼。 她侧过身子，微微笑着，向着身后之人伸出了手。 “但是——” “在这个没有光亮的世界里，仅仅靠着荧光矿石与火炬的那些微薄光亮——” 而遗失之岛早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能听到这样的称呼，倒也不枉我专门来这里一趟。” “而外来的人，方才是真正自由的，不受限制的存在，所以自然要不择手段地去打压。” 继而，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既然这里曾经是高等精灵一族的王庭，那么想必这里也必然有着雍容华贵，不逊色于任何一個人类国度的宏伟奇景。” 而与之相反，其他的智慧种族。 若非是夏亚的帮助，那么哪怕她已经发现了魔力，但要想将其转化为切实可行的模型与体系，也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时光。 夏亚的自语声极其轻微，随着沙滩边呼啸的海风所消散。 金精灵嘴角勾勒起弧度，后退了两步。 只要踏入那永夜的帷幕之中，也必然会遭遇到难以言喻的压制与针对。 “夏亚老师，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呢？” 哪怕只是此前从未获得过超凡的恩赐，血脉本身并不会传递力量的人类——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流淌着精灵族血脉之人尽数都在掌控之中，自然也就不用去理会。” “倘若往好处想，那当然可以理解为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那位已然陨落的精灵王对于自己这一种族的庇护，不让异族入侵到遗失之岛中。” 他走到了金精灵少女的身旁，与她一起肩并肩眺望着眼前那无边的漆黑大海。 这是真话。 “是啊，这里确实称不上美丽。” “要是夏亚老师你真的顺着我的话，违心地赞美上那么几句，那我恐怕反倒会怀疑起夏亚老师你的审美水平了。” 从漆黑大海的远方刮来了海风。 吹拂着两人的脸庞，更是带起了金精灵少女那素白色的长裙，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她微微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那流淌的海风。 “虽然我出生在王庭陨落之前，但实际上那时候我还很小，因为精灵王庭对于孩童的保护制度，未成年的高等精灵压根就没有离开王庭的机会。” “所以，我其实与大灾变之后出生的精灵一样。” “这座被你们称为遗失之岛的地方，便是属于我的整个世界。” 海瑟薇那双淡金色的美眸注视着漆黑的海面，光芒微微黯淡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看中了我天赋与资质的缘故。” “那些议事庭里的长辈们，在我还未成年之时，便疯狂地给我灌输那些理想与信念。” “向我描述遗失之岛之外，那个名为西大陆的光明世界究竟有多么的美丽，有多么的宏伟壮丽。” “他们说，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故土，是让我们无比眷恋的家园。” “为了离开遗失之岛，回归那份光明的世界之中，他们可以宛若飞蛾扑火一般不惜一切代价。” 海瑟薇轻轻笑了笑。 “而事实上，那些议事庭的长辈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穷尽了毕生的心血都在寻觅着精灵族的前路，精灵族的未来，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而堕落失控，化为了疯狂的灾兽也在所不惜。” 金精灵微微蹲下身子，从脚下捧起了一捧灰白的沙粒。 有几只小虾与小螃蟹从沙土中惊慌失措地逃窜了出来，落在了沙滩之上。 然后这些小东西便被后来的潮头拍得东倒西歪，但在恢复了平衡之后还是努力地继续爬行着。 大灾变对于古龙，巨人与精灵这些站在辉耀时代顶点的超凡种族带来了毁灭性的灭顶之灾，但是对于其他的生命而言，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人类这一在辉耀时代并不怎么起眼的种族，便是靠着大灾变方才完成了崛起。 而这些小虾小蟹甚至连大灾变的具体含义都无法理解……它们只是就这样遵循着生物的本能生活在沙滩上。 无论是第一纪还是第四纪，无论这方世界的主宰者经过了多少次的更迭，是古龙，是神明，亦或者是人类。 海瑟薇便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那些爬过她的手心仓皇逃窜的小虾蟹们，直到它们消失在大海中再也无法看清，她的眸子方才再次生动了起来。 “现在想想，还真是狡猾啊，那些议事庭的前辈们。” “他们当初受到大灾变的污染很大，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寿命无多，于是便那样简单粗暴地把那些理念与精灵族的未来灌输在了我的身上，自己则不管不顾地先行离去了。” “也不去想想，万一我当初如果撂挑子不干摆烂了的话又该怎么办。” 夏亚开口：“其实你要是不想那么做的话，现在也随时都可以停下。” “那是外人所强加给你的期望与方向，倘若你不愿意去做的话，那么任何人都没资格强求你。” “怎么说呢……” 金精灵少女想了想，方才再次开口。 “当初一位位前辈都离我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心里确实也升起过就这样放弃不管的念头。” “谁让那些老家伙们那么任性地把这般沉重的责任与使命按在我身上的，那我也任性下，想必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但是后来仔细想想，在这座笼罩在永夜帷幕之中的遗失之岛里——” “对我而言，除了继续那些前辈们的研究，继承他们所遗留给我的理想一直走下去，我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不论我是否承认，探索星界，探索魔力，寻找让精灵族离开遗失之岛的方法——” “如此的一切，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全部的意义。” “离开了这些事情，那名为海瑟薇.泽金的金精灵，其存在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她的目光从那漆黑的海面，重新落在了身边的少年之上。 “当然，那是以前的我，而并非是现在的我。” “自从在维度虚空之后，邂逅了夏亚老师伱之后。” “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但现在的海瑟薇.泽金，确实找到了全新的，存在的意义。” “奥术，魔法，还有那存在于星空深处的真理——” “那是我愿意耗费毕生心血去追求的事物。” “而除此之外，我还想真正成为夏亚老师你的弟子，不是现在随口说说的那种，而是能够一直跟在你的身边。” “以及，成为你所想要建立的那座巫师高塔之中，不可取代的第一位成员。” 海瑟薇侧过身子，便这样微微笑着。 周遭炬火与矿石的微弱荧光映射在她的眼眸中，宛若倒映出了一整片绚烂的星海。 “只是，这恐怕会需要很久很久。” “想要在精灵族中传授魔法，让每一位族人们都去修习奥术……这个过程，也许会非常漫长。” 她的话语微微停滞，就连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有些话，海瑟薇不敢说出口。 这个过程或许会需要很久很久。 久到，也许夏亚会彻底对她失去了耐心。 离开遗失之岛，去寻找新的弟子，新的巫师同伴。 虽然仅仅只是与夏亚在星界之中相处了几个月，但是金精灵其实早已经很清楚，自己所邂逅的这位神秘人类，究竟蕴藏着何等的力量。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那么便一定可以做到，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所转移。 海瑟薇很清楚，自己对夏亚而言并非不可取代。 只要他想的话，那么他随时都可以找到全新的同伴，新的弟子。 哪怕没有自己的协助，他也依然可以建立起一座如他所描述的那般——只属于巫师的宏伟高塔。 然而，紧接着。 那清澈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响起。 “不会失去耐心的，更不会有第二个弟子取代你的位置。” “在我心里，师酱是唯一的。” 海瑟薇那双淡金色的美眸忽然睁大。 虽然有些疑惑于“师酱”这个意义不明的称谓，但是金精灵却能明白，这个词汇所指代的便是她自己。 而作为高等精灵的天赋则在告诉她。 对方的话语，并非是虚情假意的宽慰。 而是，切实可信的现实。 我对夏亚老师而言…… 是，不可取代的唯一吗？ 海瑟薇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柄重锤所砸中了，有些微的热流在她的心底荡漾而开，带着难以言喻的欢喜。 “另外，海瑟薇。” “我想听一听，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清澈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从你口中那些议事庭前辈那继承而来的，名为理想的伪物。” “而是，只属于你的愿望。” 夏亚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让海瑟薇逐渐忘却了那肩头沉重的使命，遗忘了那她所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 然后，她道出了自己的真心。 “其实我，并没有那些前辈们那么强烈的决心。” “带着精灵族回归西大陆什么的……我本来也就未曾去过那里，自然更谈不上什么渴望与追求。” 金精灵看着昏暗的大海。 “我只是……想要让这个世界亮一些，再亮一些。” “让我能够看清那大海的全貌，而不仅仅只是黑暗中的冰山一角。” “原来，只是这样吗？” 紧接着，她听到了夏亚那好听的轻笑声。 “既然如此。” “你的愿望，我确实已经听到了。” 那清澈的话语微微停顿。 继而，变得幽远而深邃。 “那么。” “便让我们在这座遗失之岛——” “去点亮一颗，新的太阳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真的孩童，唯有经历痛苦才能长大成人（第一更） 海瑟薇抬起了那双淡金色的美眸。 “点亮一颗……新的太阳？” 她轻声地开口。 带着茫然，以及些许的憧憬。 那确实是她自己的愿望。 作为自幼便在遗失之岛长大的高等精灵，这座小小的岛屿与王庭，便是海瑟薇的全世界。 她并没有像那些议事庭长老们那样，一定要回归西大陆，让精灵族再次如辉耀时代的精灵王庭时期那般强盛，再度屹立于大陆之巅的野心。 从始至终，海瑟薇的愿想—— 都不过是，让这个黑暗中的岛屿，可以稍稍的明亮一些。 让遗失之岛中，族人们那些习惯了黑暗的双眸，能够看清楚波澜壮阔的大海，看清王庭峥嵘的全貌，也亦可以看清彼此的脸庞。 只需要如此，那她便已经足够满足。 不过很快，金精灵便重新又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夏亚老师，你可真会说笑。” 她可以理解夏亚是想宽慰一下自己。 毕竟—— 要想在遗失之岛的精灵族中，传播开奥术与魔法，让他们彻底放下那来源于血脉的，已然污浊的力量。 拥有面对堕落太阳，走出遗失之岛的能力。 这注定会是一个极其漫长，极其艰难的过程。 血脉的力量，那可是精灵族赖以存在的基石，要想让族人们甘愿将其废除，转而走上一条前途茫茫的全新道路，其中不知道会存在多少阻碍，面对多少反对。 海瑟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用毕生的时间去完成这件事情。 即便，那漫长的等待会让夏亚失望，最终选择离开。 可是…… 相比起自己的想法，夏亚所说的，方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谭。 “点亮一颗……新的太阳。” 那可是超越神祇的权柄啊—— 辉耀时代，那位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便是以太阳神的名号所著称。 哪怕辉耀时代的光辉已然黯淡，但是那份余波却依然动荡着整个主物质位面，历经千年未曾消散。 即便海瑟薇再是对身旁的少年有信心，知晓作为巫师的夏亚并不是他的全部，可她也并不觉得夏亚便能够拥有超越那位造物主的力量。 “所以说啊，海瑟薇。” “你该对你家老师有些信心才对。” 夏亚不动声色地又摸了摸自家师酱的脑袋，嘴角流露出了拐卖未成年无知少女般的笑容。 这种占自家师酱便宜的机会可是极为少有的，摸一次便少一次，不得不好好珍惜。 “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 “既然选择了踏上巫师这条道路，那么，便该抛去过往的一切敬畏，只余下纯粹的求索之心。” “用奥术，用已知的规则与法理，去解析这世间的森罗万象。” “不论是死物亦或者是活物……亦或者是神明，也亦是一样。”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那名为恒星的权柄，并不是那位最初的造物主的专属。” “只要知晓了其中的法理，那么不论是你，我，亦或者是任何一位巫师，便未必无法触及。” “以我们现在的位格，确实还达不到太阳神的那般体量，更无法创造出一颗照亮整個西大陆的恒星。” “但是，仅仅只是照亮这座遗失之岛的话……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边说着，夏亚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的炉心。 海瑟薇可以看出，那是某种用金属与法术阵纹所打造的魔法道具。 其中铭刻，固化着某个玄奥的，她此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法术模型。 “这便是，在解析了恒星的运行法理之后，将其具现为确切的法术模型之后的产物。” “我将它命名为——「太阳炉」。” 夏亚将手中那枚黯淡无光的小巧炉心，递给了身前的少女。 “我的精神力在遗失之岛被限制了，无法大规模地调集魔力。” “试着向这枚炉心注入魔力，海瑟薇。” 金精灵从夏亚手中接过了那枚小巧的魔导炉心，仔细地打量着一番。 相当的平平无奇。 那太阳运转的权柄，真的能够寄宿在这枚小小的炉心之中吗？ 她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不解。 不过，出于对夏亚的信任，海瑟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素白的手指。 无形无质的光辉在指尖汇聚。 将那源自于星界，经过了数个月的适应，已经可以随她心意所调动的，那名为魔力的全新力量—— 注入了，那枚黯淡的魔导炉心之中。 下一刻—— 轰。 金精灵那双淡金色的美眸骤然睁大。 在这一次刹那，她听到了那魔力因子，在炉心之中的轰然鸣响。 不是「闪光术」那种低阶的戏法。 而是真的有一轮微小的烈阳，在那合金与魔导阵纹所铸造而成的炉心之中，骤然闪耀而起。 明明她所注入到这枚魔导炉心之中的魔力，不过是一个二三环法术的魔力量，充其量就是释放一个「大火球术」便会耗尽。 但是此时此刻。 却有远超二三环法术所可以承载极限的光与热，在那枚魔导炉心之中释放而出。 明净而璀璨的光辉，自那枚魔导炉心之中喷薄而出，宛若潮水般涌入她的视野。 照亮了寂静幽暗的沙滩，也照亮了那漆黑的大海。 虽然在遗失之岛生活了数百年之久，但这还是海瑟薇第一次看见这方沙滩与大海的全貌。 魔导炉心的光辉之下，那宽阔无边的海平面皆在泛着粼粼的波光。 数千万吨的海水便在那微光中缓缓荡漾着，宛若昏黄的星海，潮起潮落，起起跌跌。 金精灵与人类的影子在那斜斜的光辉中交织在一起，映射在身后的沙滩上，无限拉长。 在这几分钟里海瑟薇没有说话。 她只是沉浸在眼前这宛若落日余晖一般的景色里，长久的沉默着。 直到某一刻那先前被注入了炉心之中的魔力燃烧殆尽，魔导炉心熄灭。 永夜的帷幕取代了那短暂的光明，又一次笼罩在了沙滩与海面之上。 “夏亚老师，这便是你所说的……” “新的太阳吗？” 金精灵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海面上，即便此刻已经重归了黑暗。 “嗯。” 夏亚把玩着那枚重新黯淡了下来的魔导炉心。 “你先前所使用的炉心，只是我用来给黑骑士机甲所供能，微型化的便携太阳炉。” “而倘若按照近似的原理，将其大型化。” “那么，它便能够成为那永夜的帷幕之下，照亮这座岛屿的全新光源。” 海瑟薇原本黯淡的眼眸之中—— 随着夏亚的话语，一点点重新亮起了光芒。 灵性直感的反馈告诉她。 这并非是毫无根据的大饼—— 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这座永夜的岛屿，真的能够迎来，再一次被阳光所照亮的那一天。 …… 夏亚在一旁，平静地看着眼眸中光芒雀跃的金精灵。 在刚才的几分钟时间里他也亦没有说话，只是他倒并非是沉醉在这刹那的光明之中。 从夏亚出生之时起便每天沐浴在阳光之下，所以他虽然可以理解海瑟薇此刻的感动，但他终究未曾亲身经历那数百年黑暗中的坚守，难以真正的共情。 就在刚才，太阳炉被点亮的那一刹那。 他隐约地察觉到。 在那遗失之岛的中心，那株参天的古木之上。 有某道古老而高远的意志，微微垂落下了视线。 虽然除此之外便再无波澜，但是夏亚却可以肯定。 自己的到来，以及刚才被点亮的魔导炉心，已然被那尊古老的意志所察觉。 “因为察觉到了与自己近似，甚至可以用完全相同来形容的权柄，所以终于有点坐不住了吗。” “只是因为存在着极大的束缚与限制，所以方才无波无澜，而是准备发动自己所掌控的棋子来干涉吗？” 夏亚收敛起了内心的波澜。 他从一开始便发现了那尊沉睡在世界树枝干中意志的所在。 而夏亚此前的所有行动，也都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 不怕祂来，反倒就怕祂不来。 夏亚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中停留多久，因此，他自然不可能一直就这样耗下去。 遗失之岛已经在黑暗中沉沦了太久，经不起消耗。 唯有，将这座岛屿上所有潜伏的问题与冲突都彻底激化。 然后，快刀斩乱麻地迅速解决一切。 只是，那样的未来—— 却未必会如此刻的金精灵少女心中所愿那般发展。 “我们走吧，夏亚老师，我带你去王庭。” “要想做出那般扩大化，足以照亮整座遗失之岛的魔导炉心，那么便离不开其他族人们的支持。” “我想，王庭里的大家一定会很欢迎你的到来的。” 娇俏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带着些许的迫不及待。 夏亚看着身前的金精灵。 那是与未来的「永恒一页」海瑟薇截然不同的身影，还带着些许独属于少女的稚嫩。 “天真稚嫩的孩童，唯有经历痛苦后才能真正长大成人吗。” 夏亚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牵住了那素白的小手。 “带路吧。” (本章完) 五月月票抽奖活动 感谢「夔眠」大佬赞助的本月月票抽奖活动。 从5月1号零点开始，到5月20号24点，投出月票的人，将根据月票票根，自动参与抽奖。 大家可以把月票投到上一章的月票番外里，这样还能解锁一章番外。 ！注意，由于点娘神奇的机制，如果在外面投月票只能参与抽奖活动，但解锁不了番外，所以为了最大化收益还请点进上一章的番外投票解锁! 奖品如下： 一等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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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的黑龙趴在夏亚的脑袋上，拍带着那双漆黑的龙翼，不解地叫了一声。 因为遗失之岛上那永夜帷幕与压制的缘故，夏亚的其他宠兽都不怎么愿意在这里露头。 不但实力要被禁忌的规则所压制不说，这里本身也黑漆漆阴森森的，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待在魂约空间里睡大觉来的实在。 于是，也就只剩下了夜这唯一一只宠兽还陪在了夏亚的身边。 虽然那些对精灵族以外异族的排外规则也同样作用在了夜的身上，但是它的种族位阶很高，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种，因此受到的影响也相对较小。 至于那被其他宠兽们所厌烦的永夜，对于作为黑夜之龙，天生便能玩弄阴影的夜而言，反倒是宛若回了家一般舒坦。 当然，它之所以会选择一直出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夏亚。 这下可没有其他的宠兽和它抢夏亚了。 夜一个人便独享了夏亚的头顶位，肩膀位以及抱枕位，每天想待在哪就待在哪，舒坦的要死。 而作为黑夜之龙，即便还未成年，但是夜的肉身素质也亦是最为顶尖的存在，那些议论声自然也逃不过它的耳朵。 这在夜看来，是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作为与夏亚心意相通的契约者，夜很清楚，不论是那位金精灵亦或者是夏亚，都是对黑暗之中的遗失之岛怀揣着善意而来。 然而，在那些精灵族们的口中，夏亚却仿佛是变成了十恶不赦，蛊惑议事庭长老的域外天魔。 要将灾厄与苦难带到这個世界之上。 “很正常吧。” 夏亚揉了揉夜的脑袋。 “那些海瑟薇的前辈们，不负责任地，把作为精灵族救世主的使命与责任，一股脑地丢在了她的身上。” “而我那位萌新期的师酱，压根就不会去拒绝，居然就这么傻乎乎地一股脑全接了下来。” “以整个精灵族的英雄，甚至是救世主的身份所自居，用那柔弱的肩膀，自顾自地扛起了一整个种族的未来与命运。” “但是，她却遗忘了一点。”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便再也无法忍受阳光的刺眼。” “而所谓的英雄，从来都未必会被世人所理解。” “无论你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夏亚的话语微微停顿。 当然，倘若没有外力的干涉—— 那么固然遗失之岛的居民们会因为习惯了黑暗而下意识地畏惧光明，去抵触与反对。 但是，倘若花费漫长的时间去引导与修正，终归还是能步入正轨。 不过。 倘若在此之上，再施加上别有用心者的引导。 那么在特定的情况之下，原本潜伏于民众心底的恶，便会彻底失控。 然后化为滔天的，将人所彻底淹没的汹涌恶意。 夏亚的目光，停留在了眼前的机械构装物上。 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矿石熔炉。 其中铭刻着无数蓄能法阵与转化法阵。 能够将大量超凡矿石之中的能量，尽数转化为纯粹的魔力结晶。 而这些从矿物之中被提炼出来的高纯度魔力，则会通过复杂的管线，直接联通向遗失之岛的最高处——那座承载着世界树枝干的高山之上。 按照夏亚与海瑟薇的分工，夏亚负责在王庭之中搭建用来供能的矿石熔炉。 而海瑟薇则会在遗失之岛的高处，那座高山之上，仿照着夏亚此前那枚太阳炉的原理，搭建起一方数百倍于此前规格的，足以照亮整个遗失之岛的巨大太阳炉。 这便是民众口中所说的「火种计划」的真相。 当那高山之上的巨大太阳炉被点燃之时，其将会成为，这座遗失之岛上崭新的太阳—— 「拟似恒星」 而经历了几个月的努力与筹备。 「火种」计划，也终于推进到了尾声，临近于完成。 夏亚看着眼前那枚巨大的矿石熔炉。 嘴角，流露出了轻微的笑容。 “那么，开始吧。” 下一个刹那。 夏亚伸出手，轻轻按动了身前那魔导熔炉之上的某个按钮。 与此同时，先是一个微小的魔力因子被触发。 继而，作用到了整个熔炉之上。 “点火。”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为师酱付出了太多（二合一） “爷爷——” “我看书上说，在遥远的过去，王庭位于一座大陆之上。” “那座巨大的陆地之上，有雪山，有丘壑，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有水平如镜的湖泊……” “那，是真实存在的吗？” 遗失之岛的精灵王庭边缘，有精灵族的小女孩拿着一卷陈旧的书册，蹲在破旧的石屋边上。 她的头发与眼眸皆是荒芜的灰色，此刻正借着手中一枚荧光矿石的微弱光芒，阅读着那破烂书册上的文字。 经历千年的时光，遗失之岛上的精灵族们，其实早已经适应了这永夜帷幕之下的生活。 利用王庭中的某件圣遗物，可以种植出无需光照便能开花结果，作为食物食用的某种高产粮食作物。 但是即便如此，这座小小的岛屿上的物资，也依然只是能勉强供给王庭的居民生存而已。 那些在王庭的议事庭中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长老席位，像日精灵，月精灵，冰精灵这般的高等精灵族们自然可以居住在王庭的内部区域之中，过着还算舒适惬意的生活。 但是，作为时常被排除在高等精灵这一序列之外，甚至连议事庭内也未曾拥有自己长老席位的「灰精灵族」，生活自然便没有那么如意了。 只能居住在王庭的最外围，如荧光矿石与无光作物之类的补给更是时有时无，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在王庭外围生存。 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 被排除于王庭内部的主流社会之外，只能在王庭外围的荒野边缘建立聚落，却也让灰精灵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传承与文化。 更未曾被这些年来王庭内部的思潮与风气所影响，丧失了思考的独立性。 早在大灾变之前，灰精灵族便都是天生的吟游诗人与精灵咏剑者。 吟游诗人与咏剑者们居无定所，行走在整个主物质位面之中，将那些优美的歌谣与史诗带到了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而如今虽然王庭坠落，化为了遗失之岛，但灰精灵的聚落之中，却依然存留着大量吟游诗人所编纂的古籍。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涉及隐秘的超凡知识，而只是纯粹的歌谣与故事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歌谣与童话中所描绘而出的离奇世界，却也足够让人向往。 “既然是前辈的灰精灵吟游诗人所编写的书籍，而且那些吟游诗册里都这么说。” “那应当，是真的吧……” 白发白须的老年灰精灵看着身前的小女孩，浑浊的灰色眼瞳中透出一股慈祥。 灰精灵的血脉也同样受到过污浊，因此虽然他看起来早已经垂垂老矣，但实际年龄也不过数百岁而已，自然未曾经历过大灾变之前的那个辉耀时代。 “不过，那样的风景，我们应当是再也看不见了吧。” 灰精灵老者看向那漆黑如墨的天穹。 这是漫长的永夜，自他出生以来便是如此。 “是这样吗?” 小女孩合上了书册，将那枚荧光石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抱起，收入了怀中。 她看向身旁的长辈：“可是，海瑟薇姐姐不是说，要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拥有一颗崭新的太阳。” “到时候，我们也可以看到那起伏的林海波涛，看到波澜壮阔的大海，看到瑰丽的王庭全貌。” “我们能够再次看到蓝天与白云，看到鲜花挂满枝头。” “下午困顿的午睡时分，我们可以躺在碧绿的草地上，温暖的阳光穿过树荫的遮蔽，留下细碎斑驳的剪影。” “而且海瑟薇姐姐还展示过那种炉心。” 海瑟薇是金精灵族的长老。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加上与其他精灵通婚稀释血脉的缘故，纯血的金精灵已经所剩无几。 也正因如此，海瑟薇与灰精灵族这些小族群的关系还算不错，时常便会代表灰精灵族在王庭的议事庭会议上争取资源。 说到这里的时候，灰精灵小女孩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 几个月前，海瑟薇来到了灰精灵在王庭边缘的聚落，向他们展示了某种名为奥术与魔法的神奇技艺。 之后，更是在灰精灵聚落的中心，留下了一枚小型的太阳炉。 那枚太阳炉取代了平日里用来照明，以及驱逐黑暗中野兽的大型篝火，每天都会开启半天的时间。 那般明亮的光华，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奇景。 让小女孩对那光明，以及海瑟薇口中，创造出那般光明的魔法，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向往。 也正因如此，这些日子里，她一有空便会翻阅海瑟薇所留下的那本名为《奥术启蒙》的小册子。 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够成为那璀璨光明的创造者。 海瑟薇姐姐…… 明明按照真实的年龄，那位金精灵长老都已经…… 灰精灵老者苦笑地摇了摇头。 “想来，那只是长老冕下为了鼓励我们，激发起我们学习奥术与魔法的兴趣——” “从而描绘出的一个善良的谎言而已。” “况且，海瑟薇长老所想要做的事情，还未必会被王庭之中的其他长老们所允许。” 灰精灵老者想到了这些日子里，在王庭中传出来的风言风语。 说海瑟薇长老被那位外来的异族所蛊惑，不惜挥霍浪费了整个王庭积累许久的资源。 甚至，还传出了要对其长老的职位进行弹劾的流言。 作为蒙受过海瑟薇恩惠的灰精灵族中一员，老者自然对海瑟薇本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 但是，对于那位自称为旅行者，来历莫名的人类，他还是抱持着相当的怀疑态度。 老者抬起头，看向那漆黑而黯淡的天幕。 他比小女孩活的更久，在黑暗中也亦待得更久。 因此他自然也很清楚，要想达成海瑟薇口中所描绘的那般未来，究竟是有多么困难。 纵然是整个王庭之中，所有荧光矿石与照明火烛所散发出光芒的总和，映射在天穹之上，却也未曾留下分毫的痕迹。 一座王庭的星火—— 相比于这笼罩了整个世界千余年的黑暗而言。 终究，还是显得太过于渺小了一些。 然而，下一刻。 灰精灵老者的目光突然凝固了。 在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纯黑天幕之下，整座遗失之岛的最高处，那座承载着世界树枝干的高山之上，忽然闪烁起了微弱的光芒。 起初那光芒还很微小，让灰精灵老者眨了眨眼睛，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可是紧接着—— 那微弱的光芒由一及二，由二及四。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扩散而开。 那极黑的天空之上，忽然多出了无数璀璨若钻石一般的光点—— 轰—— 整个精灵王庭都被惊动了，无数精灵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了漆黑的夜空。 然后，静默地看着那梦幻而迷离，由璀璨光点汇聚而成的汪洋。 星耀成海。 …… 轰—— 轰—— 夏亚的身前，魔导炉心爆发出了轰然的鸣响。 所有铭刻在那巨大熔炉之上的魔导符文与阵纹，皆在此刻爆发出了无比明亮，无比夺目的光芒。 在升腾而起的黑炎之中，无数的魔导矿石被烧灼熔化。 然后，被转化为了最为纯粹，毫无杂质可言的纯净魔力结晶。 通过那密密麻麻的魔力传输通路，直达那座遗失之岛的最高处山峰的所在。 万千的魔力因子在术式与炼金矩阵的加持之下被约束，压缩。 最终，在被约束与压缩到了极致的情况之下，开始了聚合。 将质量释放。 然后，转化为了最为纯粹的光与热。 夏亚抬起眸子，与趴在他头顶的夜一起，透过窗扉，看向了那巨大世界树下的高山。 还有，那盘旋于夜空之中，宛若星海一般万千道璀璨夺目的光点。 “不愧是老师啊。” 夏亚看着那万千道由魔力所铸就的明净星辰，不由微微地笑了笑。 「熔火之心」 「磁场掌控」 …… 为了铸就这般群星的光景，此刻不知道同时启动了多少个高阶法术与禁咒规格的法阵。 让他不由感慨了一声，师酱不愧是师酱。 纵然夏亚靠着时间线的优势，倒反天罡地当了一回海瑟薇的老师。 但是他的能力体系终归还是御兽师，巫师的部分只能算是兼修。 而海瑟薇本人，便是夏亚所知晓的最强巫师，没有之一。 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从对于奥术与魔法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到迅速入门。 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便能够将那般尚且存在着于图纸之中的魔导造物构想——「拟似恒星」完成，应用于现实。 甚至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海瑟薇还专门自己开创了几个全新的禁咒。 例如禁咒「熔火之心」，便是用以加持构筑成太阳炉的合金，让其能够在魔力因子聚变的超高温下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形体结构，不失去控制。 只能说，在魔法才能这一领域，他夏亚愿称师酱为最强。 呜嗷~ 小黑夜之龙也同样注视着夜幕之上那片明净的星海。 它拍打着漆黑优雅的龙翼从夏亚的头顶跃下，落入了夏亚的怀中，乖巧地呜咽了一声。 “是吧，你也觉得很美吧？” “我和老师的杰作。” 夏亚抚摸了一下怀中夜的小脑袋。 原本，夏亚与海瑟薇是准备直接制作出一个超大规格的太阳炉，直接如同太阳一般高悬于天顶，彻底照亮这方世界的黑暗的。 但是，直到两人开始切实进行这一计划，调动这方世界的资源去开始建造计划中的太阳炉时。 他们方才发现，遗失之岛上的物资，实在是太匮乏了一些。 单单是用以铸造超大规格太阳炉的合金，哪怕是遗失之岛积累千年的矿石库存都远远不够。 就算加上夏亚空间口袋里所储备的那些，也亦是相差甚远。 所以，海瑟薇最后决定启动了折中的方案。 不再是单一的太阳。 而是——群星。 此刻的漆黑天幕之上，每一道光点，便是一枚正在进行聚变反应的太阳炉，也亦是所谓的「拟似恒星」。 即便没有烈阳的那般耀眼夺目，但是同时闪耀的群星之光，却也足以照亮黑暗。 按照海瑟薇的计划，等到未来精灵族们都开始学习了奥术与魔法，走上了巫师的道路，有强者可以独自离开遗失之岛，从外界获取资源之时—— 到时候便可以再投入资源，将这成百上千道星辰收拢，聚合为统一的整体。 届时，那便会是照亮遗失之岛的一方新的太阳。 在那群星闪烁的刹那。 夏亚听到了，王庭之中那山呼海啸般的骚乱声。 “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了。” “那么，有些人，差不多也该坐不住了吧。” 感受着外围那山呼海啸般的骚动，夏亚不由道出了喃喃的自语。 而几乎是在夏亚话语落定的同时。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门口那轻微的脚步声。 以及，那迅速靠近的强大气息。 “外来的异族。” “按照议事庭多数长老的决议，你的存在本身过于危险。” “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如临大敌般的警惕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要妄图反抗，也不要妄图通过星界逃离。” “我们知道你的实力很强，但是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在遗失之岛的规则压制下，你的精神力根本无法外放。” “而且在圣遗物的作用下，这片空间也已经被封锁，就算你想通过降临时的方法离开也无法做到。” 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升腾而起，悄无声息地将夏亚所包围。 从几人随身携带的物件之中，夏亚还感受到了庞然的神秘。 这几道气息之中，最弱者也亦是货真价实的传奇。 不过夏亚倒完全没有在意这几位在精灵王庭中地位高高在上的传奇，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所随身携带的，那散发出庞然神秘的根源之上。 “看来瘦死的骆驼确实比马大啊。” “不愧是辉耀时代的霸主种族，哪怕衰败了，也依然存留有这么多件强大的圣遗物，只比圣枪和圣剑逊色些许。” “要是拿去卖的话，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不过很快，夏亚还是收敛起了那眼馋的小心思。 师酱啊师酱…… 为了让你能够快快成长，变得成熟，我可是舍弃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 未来，伱可一定得好好补偿我啊。 迎着那一道道警惕的目光，夏亚抓起了自己脑袋顶正恶狠狠地看着周遭精灵族传奇们，正准备大开杀戒的夜，将其一把丢进了自己的魂约空间之中。 然后，夏亚带着平和的笑容举起了双手。 “放心，我不抵抗。” “你们带我走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人与金精灵会有生殖隔离吗？（二合一） 成百上千颗星辰高悬于天空，如梦似幻，照亮了那黯淡的永夜。 宛若浩瀚的星海。 海瑟薇行走在王庭之中，四周那寂静的建筑皆沐浴着一层清冷的星辉。 居然，真的成功了…… 即便是时至今日，看着遗失之岛上空，那条璀璨的星河，海瑟薇的心中还有些恍惚。 这半年的时间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自己在星界之中，邂逅了那位自称为夏亚的黑发少年。 到跟随着夏亚学习了魔法，真正步入了那名为奥术的殿堂，沉醉于探求真理的求索欲中。 再到如今—— 将那自己年幼时跑到沙滩边上，用稚嫩的声音所道出的少女愿望，具现为了现实。 这几个月里，她一直停留在那座高山之上。 数百枚太阳炉的同时协力运作，还有魔力结晶的分配。 这其中但凡稍有些差错，那么便很可能会引起夏亚口中的，那名为核爆的灾祸。 这种魔法，用来杀敌是强大到无与伦比的超规格禁咒，但是倘若失控作用在友方身上，那可就是一场天大的灾厄了。 也正因如此，这些日子里，海瑟薇都一直紧绷着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直到此时此刻，那数百枚太阳炉阵列的运转已经趋近于稳定，她方才敢放松片刻，回到了王庭之中。 按理来说完成了这般复杂繁琐，一点也不能出差错的任务，再是强大的精神力，也应该会感受到疲惫才对。 可是，此刻的海瑟薇心中，那所有的疲惫与怠惰，却都被心底所涌起的欣喜与期待盈满。 完美地完成了这般连夏亚都说极为艰难的任务—— 那到时候，自己也一定能让夏亚他刮目相看吧。 而且，如今的奥术启蒙知识，也已经初步在精灵王庭之中开始传播了开来。 等到遗失之岛的事情告一段落—— 自己便可以如夏亚说的那样，一直跟随着他。 成为，那座他所要建立的巫师高塔的第一位成员了。 怀揣着如此的念想，金精灵的脚步都不由轻快了几分。 “海瑟薇啊，海瑟薇啊……” 这份雀跃的心思连海瑟薇自己都有所察觉，不由哑然失笑。 明明在之前的近千年岁月里，她都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研究，去独处…… 在最初的议事庭长老们都相继逝去，只留下她一个人肩负起那沉重的使命之后，海瑟薇的一次闭关，往往便是几十上百年。 她本该早已经习惯了孤单与寂寞，彻夜与实验资料和文献为伴。 “但是这才和夏亚几个月不见，我便心急成了这样吗？” “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啊。” 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将那份纷扰的情绪从脑海中驱逐。 然而，越是想要冷静下来，海瑟薇发现自己心中的思绪便越是杂乱。 原本她引以为傲的，那浩瀚如海，足以将世界构成之理彻底解析的精神力，却完全解释不了她此时所遭遇的境遇。 “灰精灵族吟游诗人所编写的故事上说。” “如果一個精灵的喜怒哀乐都被一位异性所牵动。” “因他而喜，因他而忧，因为他而胡思乱想……” “那么，那一定便是爱情。” “所以——” “我是，爱上了一位人类吗？” 金精灵的脚步微微停顿，不可置信地开口。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 良久之后，海瑟薇方才精神力微动，构筑出了一个「心神镇定」的法术模型，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我应该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夏亚。” “在想到他的时候，我的心跳会加速。” “而且只要是牵扯到他的事情，我精神力构筑法术模型的速度也会变慢。” “这些，都是无法反驳的铁证。” 海瑟薇道出了无比确信的低语。 那身为巫师，以奥术规则去解析世界万物的严谨思维，让金精灵无法去否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的心跳速度，她的身体机能，都在证实着这一点。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本心。” “那么，接下来我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想办法让夏亚也喜欢上我。”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毕竟夏亚他的来历太神秘了……天知道他在自己的族群里是不是已经有了爱人，甚至是妻子与孩子。” “也不知道人类的族群里，接不接受一夫多妻的制度。” “不过，我也是有优势的。” 海瑟薇便这样喃喃自语着。 “毕竟，夏亚他亲口说过，我是特别的。” “等到那座只属于巫师的高塔建立……我有很长的时间跟在他的身边，可以一点点摸清他喜欢的类型。”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乎人类与精灵之间的种族差异。” “还有，也不知道人类与精灵的孩子……会不会有他所说的生殖隔离。” 金精灵的脚步微微停顿。 在胡思乱想之间，她已经来到了精灵王庭之中，自己为夏亚所安排的居所。 但是此刻的小屋显得空旷异常，并没有分毫有人居住的迹象。 都不用走入其中，海瑟薇便知道夏亚并不在里面。 “是有事出去了吗？” 她对此倒不算意外。 毕竟之前两人在「夏亚的飞屋」中随波逐流的时候，夏亚便时常会一个人消失，其实则是一个人独自去了星界的深处。 而夏亚向海瑟薇给出的理由则是，银它们在魂约空间中待着太闷了，需要时不时去星界遛一遛宠兽，带着它们透透气。 只是正常来讲，夏亚独自出门的时候都会给她留下一张纸条才对，也不知道这次夏亚是出于什么原因连纸条都没留。 如此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下一刻，悠远的钟声，在精灵王庭的中心，那座宏伟的高塔上响起。 那是议事庭长老会议开启的宣告。 遗失之岛的长老会议每五十年举办一次。 王庭的各大精灵分支种族皆会推举出代表他们族群利益的长老，在议事庭上商讨着未来五十年精灵王庭的计划，以及各类资源分配的问题。 只是，相比于上一次的时间节点。 这次的议事庭长老会议，倒是到来的稍早了一些。 “正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正式向族人们介绍一下夏亚的身份。” 海瑟薇并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朝着那王庭中心高塔的方向走去。 那是议事庭的举办地。 毕竟，要想在整个王庭之中推广开来奥术与魔法，那么便绝对离不开其他议事庭的帮助。 …… 议事庭的会议举办于高塔的最顶层。 也亦代表着，整个精灵王庭权力的最顶端。 巨大的幽蓝篝火照亮了顶层的大厅。 古老的青铜石柱上铭刻着太阳，月亮，冰雪，精金等的图案。 也亦代表着日精灵，月精灵，冰精灵等在精灵王庭占据主导地位的几个强大种族，唯有这些大的精灵支系才有资格推举自己的长老，决议整个王庭的大事。 海瑟薇穿越了空旷寂静的漫长通道。 然后，她推开了长廊的尽头，那古朴的青铜门扉。 议事庭的大门吱呀地敞开。 门扉之后，是八位端坐在长桌之上，相貌各异的精灵。 有海瑟薇之前在高塔上见过，阻止了她开启王庭大图书库的，一头银白色长发的月精灵。 也亦有年迈的日精灵老者，看起来颇为温和的森精灵妇人…… 海瑟薇的目光在这些当今议事庭长老的面庞之上逐一停顿。 这一届的议事庭之中，有许多人的面容她都颇为熟悉。 这些新生代的精灵族强者之中，有许多位的先祖或是长辈，便是曾经对她寄予了厚望，不管不顾地将整个精灵族的未来托付在她身上的长者。 流淌着相同的血脉，就连相貌也一样传承了下来。 如此想着，海瑟薇轻轻地走过议事庭的长桌，来到了自己的座位旁，优雅地行了一个精灵王庭所专有的礼仪。 “好久不见了，各位议事庭的同僚。” “请原谅我的迟到，因为这段时间里，我花费了不小的精力在某件工程之上。” “不过，我也同样带来了一个对遗失之岛而言足以振奋人心的消息。” “我想向你们介绍一下，某种名为魔法的，足以改变整个遗失之岛，乃至于精灵族未来的伟大发现……” 这般海瑟薇心中早就已经措好了辞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 下一刻，金精灵的眼眸便微微一缩。 明明与那些教导她，抚养她长大的长辈们有着相似的容颜。 但是不知为何。 自从来到议事庭之时开始，海瑟薇便发现，在这些她本应该感到亲切的脸庞之上，那眼眸之中的目光，却是那般的陌生。 没有同族之间的亲切与信任。 有的，只是漠然的冰冷。 下一个刹那。 海瑟薇便知道了，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觉与胡思乱想。 那是，切实而冰冷的现实。 漆黑的锁链，自周遭的虚空中扩散而开。 一道又一道夹杂着庞然神秘的黑铁链条，封锁了整个空间的波动。 禁止了一切闪烁，瞬移，空间跃迁类能力的发动。 而与此同时，那道漆黑锁链的尖锐一端，则带着呼啸的风声而来。 然后，在海瑟薇毫无准备，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贯穿了她的手腕。 让金精灵那作为金精灵的所有超凡权柄，在刹那之间便被那夹带着庞然神秘的锁链所拘束，再也发挥不了分毫。 海瑟薇认出了这条锁链。 那是精灵王庭所传承下来，最为古老的几件圣遗物之一。 其有着封锁被锁链拘束之人一切超凡能力的效用。 在过去的王庭，那些甘愿作为先驱者，顶着污染与疯狂的风险去探索外界的前辈们，便会在开始尝试之前自我束缚上这条锁链。 这样的话，倘若在探索与实验的过程中失控，疯狂后的个体也会被这条圣遗物锁链所限制，不会因为强大的实力而成为毁灭整个王庭的灾厄。 然而—— 此时此刻。 金精灵的眼眸中，那锁链本身，与她身周那些本该是同僚的议事庭成员们的身影逐渐合拢，愈发的冰冷。 在千年之前用来压制疯狂，自我牺牲的圣遗物。 在千年之后，却就这样，被毫不顾忌地用在了对付同族的身上。 “都小心点。” “毕竟是存活了千年的老妖婆。” “就算被「天之锁」镇压，谁知道她还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花样。” 回答海瑟薇那茫然与不解目光的。 唯有，那没有一丝一毫波澜的冰冷声音。 然而，此刻的海瑟薇，却分毫都没有去询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做”的心思。 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夏亚居所的异常。 并非是夏亚出门遛宠兽了。 既然议事庭早已经决定对自己动手，那么，一直停留在王庭之中的夏亚，自然是他们最先瞄准的目标。 倘若是在遗失之岛外，那么海瑟薇一点也不担心夏亚会遭遇不测。 这些议事庭的成员都不过是寻常的传奇，就连暗算自己都得仰仗着圣遗物，更何况是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夏亚。 但是——这里是遗失之岛。 所有的非精灵种族进入其中都会遭到极大的限制，之前夏亚甚至连主动释放魔力都有些勉强。 而他原本其实是不想来遗失之岛的。 是因为自己半是卖萌半是撒娇的坚持，夏亚方才强忍着那种规则的压制，来到了遗失之岛。 为了本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也亦没有半点交集。 于情于理，他都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的……所谓精灵族的未来。 “你们……把夏亚怎么样了？” 海瑟薇听到了自己话语中的颤音。 “夏亚？” “你是说那个和你一起来的人类吗？” 似乎是知晓海瑟薇的强大，想要让她在心理上彻底绝望，放弃抵抗一般。 领头的那位日精灵长老轻轻挥了挥手，显现出一片虚幻的景象。 下一刻—— 海瑟薇看到了那在囚笼中被枷锁束缚住了双手，生死不知的黑发少年。 这一刹那，金精灵的心如坠冰窟。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们，不合格（二合一） 我…… 做错了吗？ 荒凉的风，吹拂过寂静的议事庭殿堂。 在这一刹那，海瑟薇的心中…… 那先前所有的欢喜，雀跃，所有的期盼。 尽皆，化为了纯粹的虚无。 冰冷彻骨。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仅余下了那道虚幻的水幕。 海瑟薇那双淡金色的美眸，便这样长久地锁定在了那道虚幻的光幕之中。 画面之中，人类少年的身影是那样的单薄。 他微微低垂着头，双手被那黑铁的枷锁所束缚着。 漆黑的碎发之下，那双曾经让海瑟薇沉醉其中，宛若倒映着星海的黑眸，从未如此刻这般晦暗过。 这还是海瑟薇第一次看到夏亚如此虚弱的模样。 在过往，因为两人那过于惊艳的初见，夏亚在海瑟薇的眼中是始终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环的。 他强大，他神秘。 宛若英雄一般，在海瑟薇内心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了金精灵的生命之中，也亦为遗失之岛这黑暗的世界带来了曙光。 温柔，却又仿佛无所不能。 夏亚的形象是那么的光辉而不可方物，以至于海瑟薇在夏亚的面前时常会感受到自惭形秽，甚至都不怎么敢直视他的正脸。 但是直到此时此刻，海瑟薇方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少年的容貌。 褪去了当初在那片维度虚空之中初见时的那层神秘与英姿，也亦褪去了那英雄的滤镜。 他的脸部轮廓并不棱角分明，而是柔和而纤细，俊秀异常。 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弱。 不像是一位至少也在传奇之上，甚至超越了传奇的位高权重者。 相比起海瑟薇在遗失之岛上所见过的那些精灵，夏亚反而更像是一位真正的精灵族吟游诗人，温和而沉静，不染纤尘。 在过往，因为夏亚那冷静而神秘的姿态，以及常常喜欢以海瑟薇老师的身份所自居，时不时便让她喊自己老师来占便宜的缘故。 所以海瑟薇始终觉得，夏亚的真实年龄应该不小。 至于面容上的年轻，对于传奇这一位阶之上的强者而言，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去伪装，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伪装，而是将肉身状态定格在了最巅峰的年纪。 但是直到此刻，海瑟薇方才猛地发觉。 哪怕抛开了人类与高等精灵之间种族寿命的差异，在按照种族寿命等比换算之后，夏亚也许依然要比自己更小。 不像是她过往幻想中久经沧桑的强者，反而更像一位刚成年不久的少年。 而自己，便是这样无理地…… 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任性地要求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他陪自己回到遗失之岛。 然后，害得夏亚落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还说什么要成为他那座未曾创建的巫师高塔之中的第一位成员。 说要成为夏亚唯一的弟子。 说要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力量。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至极。 金精灵的心思，便这样一点点地坠入了冰窟。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身前那些默不作声的同族。 “夏亚……现在在哪里？” “现在的话，应该是在主那里吧。” 领头的日精灵老者缓缓开口。 “原本按照我们的想法，是准备将那个异族所彻底杀死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了那个人类之后，主却降下了旨意。” “命令我们派人，将那个人类带到祂的居所。” “主……” 海瑟薇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前日精灵话语之中的信息。 遗失之岛上早已经没有了所谓的主。 在这里，议事庭便执掌着最高的权柄。 而能够让眼前这位身为议事庭长老的日精灵，都流露出了那般敬畏，乃至于可以用谦卑来形容的眼神—— 那么，他们口中那个所谓的“主”，也就只余下了唯一的可能性。 “当初的太阳神，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复生了？” 她看着身前的精灵们，缓缓开口：“当初的那场大灾变，不论是古龙之王亦或者是巨人王都未能幸免。” “堕落太阳的污染，时隔千年都依然在祸害着主物质位面。” “你们就这么确定，你们口中的那個祂，便是真正的太阳神本人？” “当然，若非如此，祂怎么会拥有那般强大的力量和威势。” 之前那位阻拦过海瑟薇进入王庭大书库的月精灵不以为意地说道。 “主已经许诺过了，只要我们遵循祂的意志，协助祂完成复生——” “那么等到祂归来之时，便会再为我们在西大陆上开辟出一块自留地来，重建新的精灵王庭。” “那里，会远比现在的遗失之岛大上数十倍，上百倍。” “而那样的前提便是，在主真正复苏之前，要将一切意外的因素都彻底根除。” “探索外界，让精灵尝试离开遗失之岛，接触星界，使用你口中那些名为魔力的力量……” “这些都是危险的源头，可能让尚未完全复苏的主，暴露在西大陆其他神话生物的窥伺之下。” “所以，必须要予以铲除。” “很遗憾，为了王庭的未来，为了金精灵的未来。” “海瑟薇前辈，这是必要的牺牲。” 嗖——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纯银的箭矢闪耀着冰寒的光泽，便这样笔直地贯穿了金精灵那因为被圣遗物「天之锁」所束缚，无法动弹的身躯。 远处，一位年轻的森精灵女人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长弓。 在大灾变之前，森精灵族的专属职业，便是巡林者与猎人。 而弓箭，便是森精灵族的巡林者们最为强大，也亦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武器。 但是此时此刻，这般过往森精灵们用来守护王庭，狩猎那些入侵王庭的超凡生物的武器，却被用在了对付自己人之上。 纵然此刻的海瑟薇已然被「天之锁」所限制，但是其余议事庭的长老们却依然不肯放心。 作为从大灾变之前的王庭便残存至今的所在，整个议事庭中，没有人不对她的强大而感到畏惧。 血肉被箭矢所贯穿。 在霎时之间，密密麻麻的漆黑纹路顺着伤口延展到了金精灵的每一处血肉。 剧烈的痛楚遍布了四肢百骸，从每一根神经处传荡而来。 那根箭矢之上，附带了无比阴毒的诅咒。 然而此时此刻的海瑟薇，却分毫未曾去理会那蚀骨灼心的诅咒痛苦。 “你们知道吗？” 她环视四周，轻声开口。 “在最初的那一代议事庭里，其实，从来都没有人怀念那个辉耀时代。” “甚至恰恰相反，我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对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抱持着刻骨的仇恨。” “因为，但凡是经历过那场大灾变的精灵，他们的亲友，乃至于整个人生，皆是毁在了那场灾厄之中。” “亲友，爱人，妻儿，在污染与疯狂中自相残杀……” “这其中，也亦包括了我的父母。” “那般炼狱般的场景，时至今日，我也依然记忆犹新。” 海瑟薇将惨白的手放在了那根箭矢之上，猛地拔出。 她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却分毫也不在意：“所以，从始至终，我们所追求的，都不是回到那个辉耀时代。” “那个年代再是美好，再是繁花着锦，也亦只不过是建立在他人的恩赐之上而已。” “说难听点，我们只不过是那位造物主的宠物而已，而那三座王庭便是三座观赏笼。” “造物主赐予了巨人，精灵与古龙力量……那自然也就可以随意地夺走，毁掉我们所珍视的一切。” “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就如大灾变那般。” “毕竟，宠物这种东西，心情好时可能会赏赐点吃的，但是一旦阻碍到了自己的道路，那么只会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金精灵那双淡金色的瞳孔环视着周遭的人群。 让每一个目睹她眼神的精灵族长老们都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所以，我们方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抛弃那源于血脉，源于他人施舍，与生俱来的强大。” “而是去开发一条全新的，只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 “相比于精灵血脉所赐予的天生强大，走出那样一条新路无疑会很艰难，也许穷尽一生所抵达的高度，都不如一位精灵与生俱来的超凡能力强大。” “但是……那总归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而并非是来自于某个高高在上存在的恩赐。” “而现在，这条道路才刚刚看到了曙光。” “夏亚他，为精灵族带来了未来。” “一个纵然崎岖，虽然有着艰难险阻……但是可以一步一个脚印，将种族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仰仗任何人脸色的未来。” “他不是你们口中的异族，他是我的英雄，也亦是整个精灵王庭的恩人。” …… “陈词滥调！” “这些历史故事根本都是……老掉牙的东西！” 月精灵不悦地打断了海瑟薇的话语。 “这些故事，我早已经听家族里的老顽固他们说过很多遍了，有什么意义？” “事实就是，那些老顽固们都死了，留给了后人一堆烂摊子。” “按照我们与主的协议，只要将你和那个捣乱的异族人类都交给祂，那么祂便会赐予我们新的超凡能力。” “那是原本属于巨人一族的权柄，但是纯血巨人早已经在大灾变中绝迹。” “等到主复苏，再度开启新的纪元之时，便不会再有什么巨人古龙的三大王庭，而是只会有我们精灵这唯一的王庭。” 啪嗒—— 弓弦再次被绷紧。 随之一同到来的，还有那漫天闪耀而起的元素光辉。 精灵族的血脉超凡能力便是御使元素，此刻被数位传奇位阶的精灵族所使用而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光辉与威势。 然而，在那庞大威光的中心—— “不合格。” 那平静的声音，在扑面而来的恶意中却清冷依旧。 “不是「自由」。” “而是从「小笼子」换到「大笼子」？” “不知道多少位精灵族的前辈花费了数百年的光阴，一路上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条性命，方才终于让我们站了起来。” “从狗，变成了真正的智慧生灵。” “而现在，你们却要再次被打断脊梁，再一次趴回去当狗。” “蜷缩在神明所赐予的笼子里，祈求着垂青降临，让这个笼子更大一点，在一众走狗中的地位更高一些？” 金精灵的双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作为精灵族的未来。” “你们，不合格。” …… 轰—— 未曾再给海瑟薇留下言语的机会。 璀璨的元素光芒闪耀而起。 暴乱的元素化为了乱流，将整个议事庭的殿堂所淹没。 然而—— 在那元素乱流的最中心。 金精灵却只是沉默地抬起了那素白的手。 “何其粗糙的技巧。” “不知道元素为何物，更不知道其运行的基本规则与逻辑。” “而只是粗暴地靠着神明所施舍的权柄，无脑地发泄着力量……简直就和三岁的稚童没什么区别。” 海瑟薇轻轻地将手，搭在了那缠绕住自己手臂的圣遗物「天之锁」上。 “所以说，伱们果然还是不明白啊。” “夏亚他所带给我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天之锁」确实是在辉耀年代打造而出，可以限制住一切神性与权柄，包括神明所赐予血脉能力的圣遗物。 但是，那也仅限于神性，以及神明的赐予而已。 海瑟薇所追求的，便是不再依赖神性与恩赐，而是完全靠着自己所走出的道路。 那么，自然也就不会被这般针对神性的圣遗物所限制。 夏亚因为种族与规则的缘故，在遗失之岛上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但是她却不一样。 遗失之岛，也亦是她的主场。 “那么，便让你们见识一下吧。” “什么，方才是真正的魔法……” 金精灵微微张口。 清冷的咒语咏诵声在空气中传荡。 「高速神言」发动。 那是夏亚所传授给她的最高阶技巧，原本海瑟薇使用起来时还有些生涩，但是却在这一刻彻底的融会贯通。 刹那之间，原本漫长的咏唱词，被压缩在了极短的时间之内完成。 咒文勾连了星界之外的魔力，构筑成了繁琐的法术模型。 那是夏亚自称为压箱底的绝活。 这个禁咒规格法术原典的名字是—— 「核爆」。 与海瑟薇和夏亚在遗失之岛上所创造出的那条星海有着相似的原理。 只是，与「拟似恒星」那追求长久稳定运行的出发点不同。 「核爆」禁咒的释放原理，则是毫无节制，毫无约束地宣泄破坏力。 轰—— 刹那之间。 无穷无尽的光与热，将整个殿堂所盈满。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必可活用于下次（二合一） 遗失之岛中心，那遮天蔽日，仿佛直接连通着永夜帷幕的古树之中。 如那残破的古龙王庭废墟一般，遗失之岛的世界树枝干之中，也亦藏匿了一个次级维度位面。 而且，不同于古龙王庭的废墟。 在那里，作为主人的黄金巨龙已经半疯，整个次级位面都已经残破不堪，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看守者，因此夏亚随意便可以进入。 而这处世界树残片的小世界，却明显是有主的存在。 处处皆荡漾着神性与法则的涟漪，隐约间透露着一股森严的古老神秘。 夏亚手上带着黑铁色的镣铐，跟着眼前的精灵族传奇，顺着那巨大的世界树枝干一步步盘旋而上。 忽然，他的脚步停顿。 夏亚透过那世界树繁茂枝叶之间的间隙，回头望向了世界树下，那王庭所在的方向。 原本黯淡无光的王庭高塔最高处，忽然绽放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般毫无保留宣泄的光与热，照亮了永夜的帷幕。 就连遗失之岛上空那些拟似恒星所构筑而成的星河，其光芒也被短暂遮掩。 即便相隔半个遗失之岛都能够看到。 不愧是师酱啊。 夏亚感知着那从远处传递而来的浩瀚能量波动，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虽然与未来他所认识的那位黑塔「永恒一页」相比，现在的海瑟薇无疑要年轻稚嫩了许多。 但是，她身上那股才华横溢的天赋，却做不了假。 即便在先前因为诸多的原因，海瑟薇还对遗失之岛，对于精灵族以及她在议事庭的同僚们抱有着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当她真正醒悟过来之后，那议事庭上的敌人，却根本无法成为她的束缚。 “说起来，我这算不算是帮师酱觉醒了。” 夏亚在心中暗道。 不过，只是如此，却还有些不够。 依靠着奥术与魔法的力量，海瑟薇或许已经足以凭借一己之力，和一整个精灵王庭的议事庭所抗衡。 但是，正如夏亚心中所猜测，并且在进入遗失之岛之后，逐渐加以验证的假想那样。 在遗失之岛上那些议事庭里的精灵们，说白了，其实也不过是幕后执棋者的一枚枚棋子而已。 而那真正黑暗的源头——是更加高高在上的存在。 用神明来形容，或许都显得有些不太贴切。 那是整個辉耀时代的缔造者，以太阳为名号的最初之造物主。 虽然按照传闻，那位古老的神祇早已经陨落，甚至大灾变本身，便是因为祂的陨落所酿造的。 但是，哪怕是寻常的传奇，其生命力也亦极为顽强，绝不会轻易死去。 至于真神这一领域的存在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彻底寂灭，也有可能从遥远的星界深处归来。 更何况，是那位凌驾于寻常的真神之上，统治了一整个纪元的造物主。 拥有些后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 “发生什么了？” 夏亚的身旁，那位精灵族传奇也同样察觉到了异常。 他愕然回头，看着远处那明净而璀璨夺目的光辉，目光中带着些许不解，却始终有些无法理解那璀璨光芒的真正来由。 “真的不用回去看看吗？” 精灵族传奇听到了身旁少年的轻笑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现在的老家可能已经被掀翻了哦?” “狂妄。” 那位精灵族传奇不由微微皱眉。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夏亚才是阶下囚，已经被戴上了限制超凡能力的黑铁镣铐。 按理来说，他已经没有分毫的反抗能力。 若非是主忽然改变了主意，降下了旨意，要将他带到世界树碎片的小世界之中，那这个名为夏亚的异族本该已经被处死了。 但是夏亚给他的感觉，却分毫没有半点阶下囚的自知之明。 仿佛两人的身份已经对调，对方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一方。 不过，夏亚的话语，也同样让那位精灵族传奇感到了些许不安。 按照议事庭之中剩余八位长老的约定，等到下一次议事庭会议开启之时，便是对海瑟薇撕破脸皮之时。 除了他本人负责押送夏亚以外，剩余的七位议事庭长老也皆是传奇。 在有心算无心，配合着偷袭和包括天之锁在内的多种圣遗物辅助，对付那个金精灵，应该是十拿九稳，不会存在分毫的意外才对。 但是，正如夏亚所说的那样。 那道璀璨的闪光，还有那自议事庭高塔处所释放而出的能量冲击，哪怕相隔了半个遗失之岛，也亦让他感到了一阵心悸。 仿佛，那里真发生了什么天大变故一般。 他的面色微变，刚要开口。 但是紧接着，这位精灵族传奇的面色却忽然变得狂喜了起来。 在刹那之间。 夏亚感受到了一股高远的意志，突兀地降临在了这方世界树枝干所化为的小世界之中。 “主，您复苏了。” 那位精灵族传奇的话语变得毕恭毕敬了起来。 但是紧接着，他的神情便由先前的狂喜与恭敬，忽然间转变为了惶恐。 “您是说，您要降临在我……”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 下一刻，那未竟的话语便戛然而止。 那位精灵的面色在飞快变幻着。 从恭敬，到惶恐……到愤怒与不甘，再到漠然。 几个呼吸之后，对方那交错混乱的神色便消失不见。 虽然依然是那具精灵族传奇的肉身。 但是，从对方眼眸之中所流露而出的，却再也没有了先前那位精灵族传奇的半点神韵。 取而代之的，唯有那悠远而高高在上，不可观之不可测的漠然与神性。 有某种高远的意志取代了这具肉身之上原本精灵族传奇的意识，占据了他的躯体。 “虽然之前就有察觉，不过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夏亚看着眼前那道精灵族的身影，挑了挑眉。 “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精灵王？” “亦或者是太阳神……造物主？” “人类。” “你，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更为有趣。” 夏亚感受到了那高远的意志垂落了视线，定格在了自己的身上。 精灵族传奇，不，此刻应该用太阳神化身来形容更为合适。 祂便这样注视着夏亚，声音宛若青铜古钟的鸣响。 “人类，这是一个在辉耀时代，被我，被所有神话生物所忽略的种族。” “既没有强横的体魄，也亦没有漫长的寿命。” “虽然有着还算不错，可以称道的智慧，但在诸多智慧种族之中却也谈不上出类拔萃。” “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当初看走眼了。” “这样一个卑微如蝼蚁的种族，居然能够诞生出像你这样有趣的个体。” “还真是居高临下的措辞啊。” “真是非常符合您的身份。” 听着对方那高远而漠然，不带分毫情感的话语，夏亚不由微微笑了笑。 “确实。” “我们人类种族，既没有尖牙利爪，也亦没有强横的体魄。” “更没有生来便足以掌控元素，天生神话种的种族天赋。” “正如您所说，不过是卑微如蝼蚁的弱小种族而已。” “不过，话虽如此——” “自诩为高高在上的您，不也一样在那场大灾变之中，如我们一样跌落了凡尘吗？” 夏亚那话语之中所暗含的嘲讽，也亦没有让那降临的太阳神化身掀起分毫波澜。 “那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被高远意志所附身的精灵道出了漠然的话语。 “因为没有经验的缘故，过去的我肆无忌惮地收拢神性与权柄，亦或者是从其他神话生物之上直接掠夺。” “认为只要堆砌的神性与权柄足够多，那么所积累的神性便可以由量变引起质变……帮助我走完登神之路的最后台阶，超越所谓神话生物，超越所谓的真神。” “让生命本质完成最终进化，晋级到那更高的，从未有生灵触及过的领域。” “不过，当时的我却忽略了一点——” “那便是数量过于庞大，彼此冲突混杂的神性与权柄，一旦超出了掌控的界限，便会引发混乱与疯狂。” “古龙，巨人与精灵的存在，便是我的一次实验。” “将我部分无法容纳，濒临于失控边缘的权柄，以血脉的方式，转移到了一整个种族之上。” “只是，也许是我发现太晚的缘故。” “三大王庭的存在虽然延缓了我失控的进度，但最终却还是无法彻底逆转。” “以至于我不得不舍弃了先前的神躯，直接将所有多余的，濒临失控边缘的神性与权柄，都彻底在旧有神躯中引爆。” “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大灾变」。” 太阳神化身的声音无悲无喜。 仿佛那场波及了整个西大陆，连绵千年也未曾断绝—— 让不知道多少个种族陷入了彼此自相残杀的疯狂灾祸，只不过，真的是祂口中的一场实验而已。 “还真是高高在上啊。” 夏亚的话语之中，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快之意。 他并不出生于这个时代，未曾亲身经历过那场大灾变，自然也无法完全理解那些经历过大灾变者的绝望。 然而，哪怕只是从那破败的古龙王庭，从那半疯的黄金巨龙，还有海瑟薇的陈述之中，他便已经可以窥探到冰山一角。 逝去的亲友，被同族分食的痛楚。 原本的所有美好，在那场大灾变后都不复存在。 还有在混乱与失控的边缘，在黑暗夜幕之下，维系了千年的坚持与守望。 这一切的一切。 却都只是被眼前的神祇，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失败的实验”所一笔带过。 似乎是看穿了夏亚的心中所想一般。 很快，那漠然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中所想，在我还未曾成就真神的时候，也曾经拥有过类似的烦恼与纠结。” “但是，你要是走到了我所处的地步，拥有与我一样的高度与视野——” “你便会明白，伱此刻心中所想的一切，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实验失败了再多次，只要有一次成功，那么前面试验品的牺牲便是有意义的。” “正如那个无数生灵所称颂的辉耀时代一样，只要我能跨越了那最后的一步，那么我便随时都可以再创造出一个永恒的，被万灵所称颂的辉耀纪元。” “用一时的牺牲与灾厄，去换取永恒的和平与繁荣的文明，不论是多么严苛的标准，这都无疑是功大于过的事情。” “甚至，就连先前的牺牲，也未必便无法弥补。” 祂漠然地俯视着夏亚，不带波澜。 “按照我的推测，倘若我能够真正迈出那最后的一步，超越了神话生物的领域，抵达了真神之上，那个全新的位格。” “那么，哪怕是时光本身，也亦不再能够成为束缚。” “我可以完全无视历史的惯性与修正力，肆意地改写过去的一切。” “届时，那些此前所有失败实验的牺牲者，其过去都将被重写，完好无损地幸存下来。” “甚至，他们就连自己曾经死亡过的事情都不会知晓，更不会有一丝一毫关于这场灾厄的记忆所残留。” 祂看着夏亚：“所以，你所纠结的——” “不过是些毫无意义的，梦幻泡影般的事情而已。” “梦幻泡影……” 夏亚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太阳神化身所道出的词汇。 他的脑海之中，又一次回想起了那座破败的古龙王庭。 回想起了那头半疯的黄金巨龙千年的坚持，以及它在最终逝去之前，那释然的眼神。 还有，维度虚空之中，自己与海瑟薇第一次见面之时，金精灵少女那黯淡的眼眸之中所亮起的光芒。 这些事情，其实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梦幻泡影吗？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夏亚看着眼前那被高高在上的伟大存在所降神的精灵族传奇，轻声开口。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因为，我很钟意你。” “明明种族是微不足道的人类，却能够抵达这样的境界。” “而且，你所使用的那种名为魔法的能力，居然能够在不牵扯任何权柄与神性的前提之下，做到与我当初还是太阳神时所近似的权能。” 那漠然的话语之中，丝毫不掩饰其对夏亚的兴趣与欣赏。 “先前那场大灾变的失败并不重要。” “过去失败的经验，必可活用于下次。” 那漠然的视线垂落。 “与我融为一体。” “我会让你领略到更高位格的境界，终你一生也体会不到的，俯瞰众生的荣光。” “那是你的荣耀，也亦是我的恩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三合一） 余很钟意你。 倘若这话是从一位美少女罗马皇帝口中说出来，那夏亚大约只会觉得颇为受用，然后回上一句“你也是罗马吗？”。 但是从眼前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甚至现在究竟是男是女，是死是活都无法确认的老怪物口中说出，夏亚却只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适时地表露出了带着些许困惑与不解的态度。 在察觉到了永夜帷幕之下，遗失之岛内部的异常之后，夏亚便考虑了许久。 究竟，要不要直接进入遗失之岛中，去探查其中的隐秘，甚至与那禁忌的源头进行接触。 毕竟，从各方面的角度来看，遗失之岛之中所藏匿的隐秘，都很可能与辉耀时代的那位造物主相关。 而在实际进入了遗失之岛进行诸多探索之后，也确实印证了夏亚的这个猜测。 虽然在第四纪和第三纪末的艾斯嘉尼亚，夏亚所来来回回接触的各类邪神与半神也不在少数了。 光光是在帝都归来的那一战，夏亚所弑杀的神降半身便有五六位之多，那个「弑神者」的称号甚至已经开始有从金色向红色转变的趋势。 也就幸亏那个称号可以任由夏亚自由地取下和戴上，不然夏亚估计自己一旦真正戴上那个自带对神话生物嘲讽的称号，自己在第一纪是别想混了，走到哪都得被此刻徘徊于现世的半疯神话生物追杀一路。 但是，与夏亚此前所接触的所有邪神与半神相比，那位太阳神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神祇之间亦有差距，单是造物主的名号便足以说明一切。 按照对方的说辞，祂在大灾变陨落之前，容纳了全部神性最为巅峰的状态，是已经半只脚超越了神祇的境界，即将抵达那从未有人触及过的更高位格的存在。 即便经历了那场大灾变，太阳神的状态无疑相当不对，残存在遗失之岛上的，或许仅仅只是那位造物主的些许残余。 不然祂也不会弄出個遮掩了其他神话生物视线，藏匿着遗失之岛不让外界所察觉的永夜帷幕出来。 但是，再是状态不对，涉及到那种层次的存在，与其进行接触也必然会存在着风险。 可是最终，夏亚还是选择进入了遗失之岛。 自家金精灵师酱的原因只是一方面。 倘若真的事不可为，那夏亚哪怕背负上欺师灭祖，绑架精灵族女性的骂名，宁愿让自己的师酱误会，也会强行把她带走，远离遗失之岛这处纷乱的漩涡之中。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夏亚隐约之间，也亦察觉到了遗失之岛中的隐秘，与后世某些迹象的关联。 例如黄金黎明。 再例如海瑟薇未来那无法回归主物质位面的状态，以及自己周身所表现的种种异常。 既然遗失之岛中的隐患与秘密已然存在，那么哪怕装成乌龟一样对其不管不顾，却也不代表着这些隐患便不存在了。 也许只要自己不去触碰的话，那么这些隐患在短时间内并不会爆发而出。 但是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像鸵鸟一样逃避，永远也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夏亚对自己现在第四纪的生活很满意。 随着邪教团遭遇重创，总想着搞事的誓约家族与大贵族们也死的死残的残，他如今也总算是过上了梦想之中的安乐生活。 说到底，男人的毕生追求，无非也就是爱情与事业。 爱情方面自然不用多说，虽然距离最初的梦想——撰写出一本《异种族风俗评鉴指南》的进度还有些遥远，而且以他家里那几位母老虎的实力位格与占有欲来说，大概率永远也不会有完成的那一天了。 但总体而言，肯定也已经算得上美满。 而在事业上，夏亚靠着自己执剑者这一身份，在帝国之中便是纯纯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头上还有位顶头上司的女皇，但是那也是他的二老婆。 在外人面前夏亚会尊称一声女皇陛下，至于在晚上卧室的床上究竟谁在上面谁在下面，那还不好说呢。 除了每天晚上都被榨的有点狠，早上起来都会一阵腰酸背痛，时不时便需要补补肾亏以外，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所以，夏亚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自己的生活。 而不论是圣剑与圣枪的复苏，亦或者是水银之蛇的诸多暗示，乃至于海瑟薇在当前时间节点的处境。 无疑都在预示着，第四纪那般平静的生活，并不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自从「灾厄大地」过去之后，神明销声匿迹，圣者与天使不再行走于世的规则，也很可能会被打破。 帝都那次超规格的群体神降便是典例。 因此，比起坐以待毙，夏亚更愿意主动出击。 而从这个角度来看—— 如今状态不怎么好，甚至不得不委身于遗失之岛这个犄角旮旯里的太阳神，无疑是与其接触，探查其虚实的最好时机。 就算情况真的不对，面对此刻本体还在沉睡之中的太阳神，夏亚也依然保留有能够逃跑的手段。 如此繁杂的思绪只是在夏亚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在表面上，夏亚只是有些困惑地抬起了头：“我有些不理解你的意思，造物主冕下。”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与质疑。 “如果您真的是那位缔造了辉耀时代，登上了天之座的伟大存在，那么又为什么需要与我融合呢？” 夏亚的神态间，显露出了几分对于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的憧憬，以及对于祂肯屈尊降临，与自己交谈的荣幸。 但是与此同时，却又夹带着细微的，却能让对方刚好察觉到的不信任。 对于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与太阳神，此刻却流落到这座偏僻的遗失之岛之上的质疑。 在经历了两次历史残响的洗礼之后，夏亚的演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将演员的自我修养修炼到了极致。 因为担心眼前这位疑似前太阳神残魂的存在，可以依靠着那残存的高位格，发动类似于读心或者是直感一般的能力。 所以早在进入遗失之岛前，夏亚便用「月读」，提前为自己所设定了几种不同的自我催眠与浅层人格。 也就是说，此刻他对那位造物主的憧憬与身份上的质疑，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就算眼前的残缺太阳神真有什么读心术也亦察觉不到分毫的破绽。 而那位疑似太阳神的古老意志，似乎也并未在意夏亚的态度。 这倒也很正常，毕竟任谁的手机上忽然收到这样一条“我是秦始皇，v我648帮我解封，等我复生之后重建大秦帝国，封你当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短信，那大约都会心生怀疑。 也就是第一纪的人类没地方去下载反诈app，不然夏亚都想回上一句信你还是信我是秦始皇了。 而似乎是祂真的很钟意夏亚，对他颇有耐心，亦或者是真的想要说服夏亚一般。 那被太阳神意志所占据了躯壳的精灵族传奇只是自顾自地看了夏亚一眼，便再次淡漠地开口。 “辉耀时代之前，其实，还有另一段岁月。” “那是一个混沌而黑暗，疯狂到甚至连文字资料传承都未曾存在，世界从无序到有序过渡的时代。” “在那个主物质位面刚刚开辟的混沌时代，散落西大陆的规则碎片铸就出了许多的超凡种族。” “格里芬，海洋巨妖，魔狼……如此种种。” “它们在混沌与本能中慢慢觉醒了智慧，发现了文字，从此以后方才诞生了有记录的历史……” “再后来，便是我狩猎那些神话生物，收拢离散的神性与权柄，登临天之座，开启了辉耀时代的历程。” 祂的话语淡漠依旧。 仿佛那段远古的太阳神从微末中崛起，杀死了混沌时代盘踞于西大陆上的诸多古神，最后登临天之座——那足以用史诗来形容的故事，只不过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而在辉耀时代中期，当我发现杂乱地吸纳权柄与神性，以量取胜的方法非但不能让我更进一步，反而只会让我一步步走向失序与崩坏这一过程之后，我便做出了第一次的尝试。” “巨人，古龙，精灵，这三大王庭之中……” “巨人与古龙，只是我单纯为了承载自己多余的神性所挑选而出的种族。” “而他们会被我所选中，建立王庭的唯一原因，便是这两个超凡种族的体魄足够强横，其中的强者足以容纳最为狂暴与失序的神性。” “但精灵族则不同。” “精灵这一种族，虽然相比于纯血人类，种族天赋无疑要强大上许多……但相比于巨人与古龙，乃至于格里芬，海洋巨妖，魔狼这些超凡种族，不论是肉身亦或者是战力与寿命，其实都并没有什么优势。” “我之所以会选择他们，只是因为精灵这个种族，是诸多超凡种族之中，拥有着最强灵感的存在。” “精灵对灵界有着天生的亲和，哪怕是低位精灵也亦能够偶尔地感受到他人心声，高位精灵更是能直接依靠灵性直觉达成天启。” “而最强的灵感——” “也亦代表着，精灵这一种族，是灵魂与精神体……最佳的载体。” “亦或者说是——” “容器。” 当太阳神那漠然的声音响起之后。 夏亚的脑海之中，那萦绕于遗失之岛旁那若有若无的迷雾，终于在刹那之间散尽，一切豁然开朗。 难怪，同为辉耀时代的三大王庭，相比于巨人和古龙，精灵王庭却有着如此多的特殊之处。 毕竟按照夏亚的观察，遗失之岛上的这些精灵，虽然说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臭鱼烂虾或许是有些夸张了—— 但是除了海瑟薇之外，那偌大的议事庭中剩余八位长老，居然连一个走到了传奇的尽头，有资格冲击半神或是王座界限的传奇都不存在。 以夏亚如今的眼界来看，属实是有点不够格了。 和隔壁只要一成年，一进入成熟期便是传奇起步，甚至还有夜这种出生便是神话种族的古龙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没道理以古龙与巨人这样强横的生命力，都在大灾变下王庭覆灭地连渣都不剩，文明都不复存在，唯有些许的血裔残留……唯独精灵便能幸存下来，甚至在遗失之岛上还保留着完整的文明。 而现在听来，自家老师那超乎寻常的灵性直感，以及精灵族这般仿佛被幸运女神所眷顾的处境，也就有了完整的解释。 “因为精灵这一种族的特殊性，所以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将他们如古龙与巨人那般，单纯当做失控神性的垃圾场使用。” “我潜移默化地，以血脉为神秘学的引子，利用我的神性与位格，将整个精灵种都纳入了我的掌控之中……” “包括执掌王庭的精灵王，不论怎么更迭，实际上都是我所操控的半身。” “当三大王庭的第一次尝试确认失败，不可逆转之后，我便开始着手进行了之后的准备。” “遗失之岛，便是我的第二次尝试。” “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在引爆了那些多余的失序神性与权柄之后，我便可以将自己精神力与剩余的神性转移至精灵王的躯体之中——” “完成，真正的新生。” 说是什么新生。 其实明明就是老妖怪取而代之的夺舍，讲得这么好听干嘛。 夏亚的潜意识在心中吐槽。 但他那利用「月读」完成了记忆封锁的浅层意识人格，则按照提前准备好的预设逻辑，流露出了他此刻所应有的震惊与崇敬。 贯穿古今，横亘一整个纪元。 舍弃了那造物主，太阳神，被众生所膜拜的天之王座，完成了新生。 这是何等的大气魄，大魄力。 好一个贯穿了千年的大计划！ “不过，哪怕提前数百年进行了准备，我却依然低估了失序神性的威力。” “那么多冗杂，临近于失控边缘的神性，并没有那么好摆脱。” “哪怕切换成了精灵王的肉身，但是切割神性，更换肉身这一过程所带来的失控，却也依然让我陷入了半疯之中，不得不用沉睡来进行压制。” “在沉睡前，我用最后的力量切割下了部分的精灵王庭，坠落在了无尽海域之中，再然后设下了这道帷幕，不让外界所知晓这里的存在。” “而等到我近千年之后醒来，将那失序的倾向压制下来以后——” “我却发现，如今的这具躯体也已经在漫长的神性暴走与沉睡中趋近于了腐朽，不得不再去更换新的肉身。” “只是，经历千年的时间，遗失之岛中的精灵血脉也早已经被那大灾变的污染权柄所腐化，变得污浊不堪。” 太阳神残魄的话语依旧平静而漠然。 似乎祂那更换肉身的第二次尝试计划的失败，未曾对其心境产生分毫的影响。 “依靠着当初所留下的后手，我对所有流淌着精灵血脉者都拥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但是如今遗失之岛上那些残余的精灵，哪怕是那些所谓的议事庭长老与传奇，其血脉也亦污浊到根本没资格承载我神性与精神的程度。” “也正因如此，那承载我灵魂的新容器，唯一的选择……便是那个幸存下来的纯血金精灵。” 祂注视着夏亚，缓缓开口。 “原本，我是准备等我彻底复苏，再正式更换入那位纯血金精灵的容器之中的。” “但是，你的出现，却让我产生了新的选择。” “人类……” “你们没有精灵那般强大的灵性直感，但是对精神的亲和也亦足够……” “而更重要的是，从人类的身上，我看到了更多样的可能性。” “正如你所展示过的，那名为魔法的神奇事物一般。” “所有的超凡种族皆是由混沌纪元那些散落的规则碎片所化，那些越是天生强大的超凡种族，其血脉中所承载的规则碎片也便越多。” “而伱们人类却是其中的异类……从你的身上，我没有看到分毫规则碎片的残存。” “这固然意味着种族的天生孱弱，可是却也代表着，你们所遭受的限制也便越小。” “之前的失败，让我察觉到……” “单纯的堆砌神性，堆砌权柄，恐怕并非是触及更高位格的路径。” “而真正的新路，也许不是「增加」，而是「减少」。” “种族与血脉，乃至于神性，权柄，依靠如此种种或许能够成为传奇，乃至于天生的半神。” “但是，当要想超越真神之时……” “这些过往的仰仗，却都会化为必须得抛弃的累赘。” 祂的目光灼灼，看向了夏亚。 “我先前所说的钟意于你，并非是妄言。” “从你的身上，我真的看到了触及更高峰的可能性。” “当然，你可能会担心你的肉体被我取而代之后，被我的精神力所吞噬，成为我的附庸。” “但我可以允诺你，一定会保留下你完整的意识。” “等我彻底复苏，超越了真神的界限，登临更高的位格之后，我便会为你创造一具崭新的强大肉身。” “届时，如果你愿意……那么，你便是那天之座的新主人，成为整个多元宇宙之中的大人物。” “正如我所许诺的一般——” “那会是你从未领略过的，至高处的风景与荣耀。” 做减求空…… 懂了。 合着你这说了半天，归根结底便是馋我身子是吧？ 夏亚的眸子微动。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胡乱地被对方的话语所欺骗。 先不说眼前这位太阳神残魄连自己都自顾不暇的糟糕模样。 根据夏亚的猜测，对方大概率与太阳神有所关联是真的。 但是，祂所道出的信息之中，却应当并非便是那大灾变与辉耀时代的真相。 至少，绝非是全部的真相。 那位造物主，太阳神的残余…… 真的，便只有眼前这唯一的残魂了吗？ 若是如此，那遗失之岛为什么被帷幕所笼罩，太阳神所赖以成名的烈阳之权柄此刻又在哪。 至于后面的那些允诺。 什么让他登临至高无上的天之座，什么从未领略过的风景。 还有什么大人物的荣光，夏亚是半点也不会相信的。 没办法，画大饼这种伎俩他是真的见多了。 诺顿爱画，伏提庚爱画，古德里安也爱画。 这帮自诩为老谋深算的家伙，人人见到他都喜欢先画出一张大饼，就连眼前这位自称是最初造物主的太阳神都不例外。 毕竟主物质位面可没有类似于修仙里那种天道誓言，元神契约之类的玩意，说食言就食言，任谁也管不着。 况且就算这不是大饼，而是真心的许诺，夏亚也不会选择接受。 夏亚对于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小心眼加上占有欲强的吓人的货色。 当初在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中，他不惜冒着被圣剑穿胸的风险也要撕了自己的马甲，更何况是自己的身体。 况且，即便没有对方的馈赠，夏亚也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那么，不论是所谓大人物的荣光，亦或者是什么高处的风景。 甚至，那天之座，他也未必无法触及。 潜意识中心思电转，而在明面之上，夏亚却是流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良久之后，方才苦笑了一声。 “造物主大人既然让我知道了如此多有关你的，有关于旧纪元的隐秘。” “那么想必，就算是我不同意，也亦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吧。” 那被占据身体的精灵族传奇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 但是紧接着，他的目光便微微转动。 然后，那漠然而高远的视线，落在了远处精灵王庭的方向之上。 夏亚虽然也已经察觉，但是他却落后于对方一步，茫然地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只看到星河灿烂的璀璨夜空之下。 一道灿金色的辉光划破了天幕，朝着世界树枝干的方向笔直飞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海瑟薇，你不该来这里的（三合一） 遥远的夜空之上。 赤金色的流光闪耀而起。 由远及近，正在飞快地靠近世界树碎片所在的方位。 “虽然只是一些血脉早已经污浊，失去了容器功能的残次品。” “从一开始，便只是被我当做纯粹的棋子而使用。” “但是足足七位传奇，还有着我所留下天之锁的加持……” “在相同的位格之下，居然连那位纯血的金精灵都未曾敌过吗？” 太阳神化身的眼眸之中，从祂与夏亚正式接触开始，第一次流露出了些微的讶异。 那场大灾变，让祂的神性与权柄遗失了超过九成。 而即便是剩下的那些残余，也亦因为身体不兼容的问题，随时都处在失控的边缘。 为了压制住失序的倾向，也亦为了延缓那具精灵王肉身的崩坏与腐朽，祂利用半截世界树枝干的力量，将自己所封印在了世界树碎片所化的小世界里。 正处于漫长的沉睡与自我封印之中，现在其实还远没到祂本该复苏的时刻。 只是，因为夏亚这位忽然降临遗失之岛的异族。 再加上夏亚身上所展现出的极大异常，方才令那位沉睡中的太阳神，对其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从世界树碎片位面那为了压制疯狂的封印之中，流露出了一缕意志，对世界树碎片外的遗失之岛加以干涉。 也正因为这般自我封印，只能够泄露出些微意志的微妙状态。 其对外界的感知与掌控，也就仅仅局限于世界树碎片的周围而已，连整座遗失之岛都无法完全覆盖。 不论是实力亦或者是对外界的影响力，相比于那位辉耀时代，端坐于天之座上，炽烈的威光照耀整个主物质位面的伟大存在，可能连百分之一，乃至于千分之一都未曾达到。 若非是这般不上不下的难堪处境，以祂的位格，又何须假借那些所谓的议事庭长老，精灵族的传奇为其行事。 然而，即便如此—— 以太阳神的眼界，能够超出祂预料的事情却也不多。 足足七位传奇位阶的议事庭长老，还有王庭所剩余的圣遗物，再加上那以有心算无心的先手优势。 在祂看来，将那位纯血的金精灵，也亦是容器的第二备选抓捕归来，绝对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事情。 但是，在相比于千年时光微不足道的短短半年之内，太阳神却第二次感受到了出乎意料这个久违到有些陌生的情感。 第一次，则是祂最初察觉到夏亚这位不知以何种方式跨域了那永夜帷幕的遮蔽，降临到遗失之岛的人类的时候。 不…… 更准确的来说。 其实连续两次的意外，其本质，都是夏亚所导致的。 那个纯血金精灵所使用的，并非是来自于太阳神所赐予精灵血脉之中的神性与权柄。 而是那个名为“魔法”的，似乎是来源于星界的神秘力量。 “很有意思的技巧。” “虽然使用的还很青涩，但是倘若以真神的力量来使用，那甚至能够媲美辉耀时代，我所拥有过的烈阳权柄。” “我对你，还有你身后那所蕴藏的魔法与奥术，是真的越来越有兴趣了。” 祂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继而那位精灵族传奇的瞳孔失去了焦距。 一個呼吸之后，夏亚敏锐地察觉到，那个高远的意志，离开了面前这具精灵族传奇的肉身。 但是伴随着太阳神意志的离去，这具躯体原先的主人却并未如夏亚所预想的那样重新醒转过来。 刹那之间，夏亚便看到面前精灵那翠绿的长发在飞速变白。 就连那原本光滑，无愧于精灵族这一名号的皮肤，也亦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出现了皱纹。 仿佛有数百年的时光被施加在了这具精灵族的躯体之上。 在转瞬之间，便从原本年富力强的青年时期，经历了壮年，中年，老年。 血肉变得干瘪，肌肤变得松弛。 然后，在刹那之间，所有的血肉便迅速风化腐朽，化为了四散的尘埃。 仅余下一具森森的白骨，失去了肌肉的支撑，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后散落一地。 唯有议事庭长老的白袍依然完好如初，与其主人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作为容器，被那道世界树碎片之中，太阳神的意志所降临的后果吗？ 夏亚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堆散落的骸骨之上。 他对这位负责押送自己前往世界树的议事庭长老死去，自然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毕竟两人间的关系不过是纯粹的敌人。 但是，哪怕是在神话生物横行的第一纪，却也绝不是“半神遍地走，传奇不如狗”的状态。 传奇，放在此刻西大陆的任何种族亦或者是国度之中，那也都是决策层的存在。 而且第一纪只有传奇与半神之别，还未曾出现过登神之路以外的其他路径，自然也就没有「王座界限」这一概念。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此刻的夏亚也不过只是传奇而已。 是在传奇之路上走的更远，积累的更久，可以媲美神话生物的传奇。 而眼前的这位传奇，居然便这样死的无声无息。 至于这般现象的缘由其实也很好理解。 正如先前太阳神的残魂所说，祂的位格太强，而如今这些精灵族的血脉也太过污浊，早已经失去了成为容器的资格。 而且涉及到那般位格，海量神性与权柄的交替，这其中的准备工序自然也要很多。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行降临意志，那么这具躯壳自然便会化为一次性的消耗品，等到离去之后，所有的肉身机能都会在刹那间崩毁。 “不过，至少比起你在议事庭剩下的那七位同僚，你还是要幸运不少的。” “那些倒霉蛋在正中心直面核爆魔法，估计连尸骨都要被升华为灰烬，什么都留不下来了吧。” “就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天之锁还有其他圣遗物还在不在。” “要是也被一发核爆魔法送走了，那还怪可惜的。” “别的也就算了，那个天之锁好歹也是对神性特攻的圣遗物，应该没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吧。” 夏亚叹了口气，将那堆散落的骸骨收拢，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然后，从那堆骸骨之中，取走了几枚带有超凡气息的珠宝首饰，以及一枚戒指模样，萦绕着丝丝缕缕神秘，似乎是有类似于空间储存效果的圣遗物。 即便两人此前是敌对关系，但死都死了，夏亚还是决定给予了对方几分尊重。 好歹也给自己爆了不少金币不是。 虽然如今遗失之岛上精灵们的处境极为难堪，但毕竟这里有着当初一整座精灵王庭的遗留。 作为议事庭的长老，整个遗失之岛精灵族的话事者这一，这位传奇精灵的家当还是挺丰厚的，如今都便宜了夏亚。 虽然如今的夏亚已经傍上了好几个富婆，整座白塔和整个弗雷斯塔帝国都可以算得上是他的靠山，字面意义上的富可敌国。 但是自己老婆的钱，和自己的钱，那还是有区别的。 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私房钱呢。 别的不说，单单是晚上主导权的问题，夏亚便纯纯的不能忍。 他将捡尸的收获都收入了空间口袋之中，看向了远方，那道越来越近的赤金色流星。 下一刻，夏亚的目光微动。 因为紧接着，他便感觉到在那世界树碎片的深处。 有某道高远的，深邃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了过来。 很显然，那七位议事庭长老的团灭，也同样出乎了那位世界树碎片之中，正在长眠着的太阳神残魂的意料。 而在以那位精灵族传奇的肉身为载体，第一次真正与夏亚见面之后。 祂对这位莫名降临遗失之岛的人类，尤其是他身上所隐藏的，那名为魔法的事物—— 其兴趣，又更增添了几分。 以至于，此刻的祂，甚至愿意更改原本缓慢复苏的计划。 冒着失控的风险，强行从世界树碎片所封印的本体之中唤醒更多的力量。 夏亚感受到空间的涟漪在身旁荡漾而起。 下一刻，他周围的景物便在一阵扭曲的光晕之后焕然一新。 那遮天蔽日的世界树枝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方宏伟的黑铁殿堂。 这是世界树碎片之中所蕴含的位面。 也亦是，那封印了太阳神残魂的沉睡之地。 …… 十分钟前，精灵王庭中心的高塔。 当那炙热的白光散去之时。 原本那座宏伟的精灵高塔，已经只余下了一片荒芜破败的废墟。 还有，那在无与伦比的光与热下，被熔化为了液体，正在重新凝固的金属长河。 偌大的废墟中，仅余下了唯一的金精灵。 除了先前被那道箭矢贯穿所遗留，还未愈合的伤口之外，海瑟薇全身上下都毫发无损。 与周遭，那被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所摧毁的议事殿堂，还有那些在核爆中化为了飞灰，连一丝一毫残余都未曾留下的其余议事庭长老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失去了主人所操控的「天之锁」松弛了下来，解开了对金精灵的束缚。 在她的周身，那一道道扭曲的空间裂痕缓缓消散。 那是她自己所开创的，名为「空之境界」的防护系魔法。 能够扭曲周身的空间，创造出隔绝一切的空间障壁。 除非同样是涉及到空间法则的攻击，不然一切单纯的物理杀伤，都无法逾越扭曲的空间本身，哪怕是摧毁一切的核爆也不例外。 依靠着这个她所开创的魔法，海瑟薇硬是让原本发动时机极为苛刻，一个不小心便会令施法者与对手同归于尽，实用性不怎么高的禁咒「核爆」，变成了可以无限制使用的大招。 按照夏亚向她所描绘的构想，巫师也亦分为很多种。 奥术师，战法师，古典巫师，预知贤者，魔像巫师，炼金术士，死灵法师…… 不同的巫师学派会有着不一样的法术倾向与专长，专精于不同的魔法领域。 就好像哪怕同为精灵族，但是森精灵与月精灵所亲和的元素以及拥有的超凡能力也亦各不相同，放在巫师里，便是火法师与冰法师的差异。 而按照夏亚的说法，海瑟薇自己所擅长的魔法领域，便唯有一个—— 空。 亦或者说是「空之魔法」。 而当海瑟薇按照夏亚的吩咐，真正亲自开始了尝试之后，她方才发现—— 相比于那些传统的元素魔法，甚至按理说她作为金精灵本该依靠种族天赋有着额外加成的金属魔法。 空间领域魔法，确实便是她真正的专长。 不论是学习夏亚所传授的奥术原典，亦或者是自己开创全新的法术，她在空间这一领域都要迅速上许多，可谓是与生俱来的才能。 这也让夏亚在海瑟薇心中的形象，变得更神秘莫测了许多。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却一眼便能看穿自己所擅长的魔法领域……她当然不知道某人是在照葫芦画瓢，能说错就有鬼了。 然而，只是刚一想到夏亚。 金精灵的心中，那股刺痛感便化为了尖锐的钢刀，贯穿了她的内心。 先前那位日精灵长老的话语，还有那虚幻光幕中少年憔悴的身影，仿佛犹在眼前。 “他在，世界树那里……” “还有，那位所谓的「主」吗？” 她猛地扯下了天之锁的链条。 悠扬的吟唱声从金精灵的口中宛若水银泻地般道出。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道空间裂痕，而海瑟薇便这样一步迈出。 少女的身形被空间裂痕所吞噬。 紧接着，她的身形便浮现在了高塔废墟之外，那座精灵王庭的上空。 「海瑟薇.维度行走」 此时此刻，下方的整个精灵王庭都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哪位精灵知晓如今这般议事庭会议所发生的当口，为什么那座神圣而威严，本该作为整座精灵王庭象征的高塔之上，会发生这般剧烈的变故。 也就是幸亏海瑟薇的核爆魔法还只是第一次使用，生涩异常，还有那加持着神秘的精灵高塔和议事庭殿堂抵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冲击波。 再加上因为其他七位议事庭长老提前商量好要对海瑟薇动手，出于隐秘行事和维稳，不想让王庭中其余的精灵们知晓这场政变的缘故—— 他们以议事庭会议为由，提前驱散了精灵高塔之中的其余精灵。 也正因如此，除了那七个倒霉蛋以外，未曾还有其他的精灵被波及。 作为如今议事庭唯一残余的长老。 此刻的海瑟薇，本该立刻站出来主持局势，安抚王庭之中因为这场大变而惶恐不安的精灵们。 但是，此时此刻的金精灵，却连一点这般心思都未曾有过。 她只是继续吟唱着那古老的咒文，赤金色的魔力自星界涌来，载着她向着那世界树的方向所行去。 高空之上，那凛冽的暴风吹散了金精灵的长发，迎风飞扬，白袍猎猎作响。 她的周遭涌动着赤金色的魔力，身形时而凝实，时而虚幻。 每一次虚幻与真实的更迭交替之间，她的身形便会瞬移一大段距离。 遗失之岛很大。 从精灵王庭到岛屿中心的世界树，也亦相当遥远。 但是，在一位执掌了「空之魔法」的传奇巫师面前，却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距离。 很快—— 那座巨大的世界树便已然在望。 而对于空间规则有着超高敏锐度的海瑟薇，也亦察觉到了这座巨大的世界树枝干之中，所隐藏的那个小世界。 她一步迈出。 下一刻，巨大的世界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宏伟的殿堂。 灰白色的石砖，不论是四周的墙壁亦或者是巨柱，皆由纯粹的黑铁所铸就而成。 丝丝缕缕的幽暗阴影，萦绕在整座宏伟的殿堂之中。 窗外并没有星月的光辉。 这是世界树碎片之中的小世界，海瑟薇与夏亚所创造的拟似恒星的光亮，并无法照亮这里。 但是，殿堂中却洒落着一层淡薄的光芒，整座宫殿显得阴森而黯淡。 海瑟薇在殿堂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活物的踪迹，唯有一道道古老的门扉缓缓敞开，化为了死寂一般的黑暗，通往了殿堂的最深处。 那般敞开的门扉，仿佛便是在等待着她的到来一般。 金精灵的灵性直觉，闪烁起了前所未有，近乎要将她的心灵之海所盈满的警兆。 那是死亡的预告。 每一缕灵性皆在暗示着她，这座殿堂之中，潜藏着前所未有的灾厄。 按照先前日精灵的说法，这其中所沉睡的，也许便是当初的那尊造物主。 那是生死之间的大禁忌。 只要是生物皆有求生的本能，哪怕是毫无智慧的野兽，此时此刻也绝对会遵循野性与直觉转头逃跑。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让金精灵逃离这里的警告。 然而，海瑟薇便这样紧咬着牙关，违逆着生命体求生的本能，向着那幽深的黑暗深处走去。 她知道，夏亚便在里面。 日精灵长老并没有说夏亚被带到世界树后究竟会被做些什么，也或许是他们根本没资格知道内情。 甚至也许在这段时间里，夏亚早已经被杀死了。 但是，海瑟薇却还是来了。 不论是因为那少女心中，刚刚萌芽的，名为爱的种子也好 亦或者是因为，那几乎要将她心灵之海所吞没的悔恨也罢。 明明夏亚和整个遗失之岛，与整个精灵族都毫无关系。 可是，他却因为自己那任性的请求，进入了遗失之岛，然后被拖入了那灾厄的漩涡。 在这一刻，那所谓精灵族的未来，皆被海瑟薇所抛在了脑后。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来这里。 哪怕为此所要付出的，也许是金精灵自己的生命。 啪嗒—— 啪嗒—— 整个宫殿中寂静无声，唯剩下金精灵自己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层淡薄的阴影消散了，流露出了层层叠叠的虚幻台阶。 还有台阶的尽头，那道华美的黑铁色座椅。 黑铁之座上，是一道虚幻的威严身影。 祂的面容带着精灵血脉浓缩到极致的俊美，分不清男女，身后则是一层层虚幻的漆黑羽翼，宛若堕天使的翅膀。 森白的长袍之上，则是一道道金色的丝线，镌刻着古精灵王庭所特有的纹理。 海瑟薇见过眼前黑铁之座上的身影，从王庭大书库中所遗留的画卷之上—— 这是本该随着王庭陨落一同逝去的精灵王。 不，再联想到日精灵长老的话语……那么眼前的存在，既可以说是精灵王，也亦可以称其为——太阳神，或是造物主。 这是一位在辉耀时代被万灵所膜拜的伟大存在。 按理来说，不论是从精灵族之王这一身份，亦或者是从那造物主的身份，此刻的海瑟薇都应该对面前的存在恭敬有加。 然而，金精灵少女的目光，却连一丝一毫都未曾在那道黑铁色王座之上所停留。 而是定格在了黑铁王座之旁，那道单薄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 他的双手被封禁超凡的黑铁枷锁所拘束。 漆黑的碎发之下，那双曾经让海瑟薇沉醉其中，宛若倒映着星海的黑眸，从未如此刻这般晦暗过。 夏亚老师…… 他还活着。 在看到眼前人类少年的那一刻…… 金精灵心中的喜悦，冲散了先前所有的不安，悔恨，还有那来自于灵性直觉和生命本能的恐惧。 夏亚他还活着。 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只要自己击败了眼前这位疑似太阳神残魂的家伙，把夏亚救出…… “海瑟薇……” 少年那带着些许叹息的话语，将金精灵的思绪所打断。 “你不该来这里的。” 海瑟薇茫然地抬头，却正好与夏亚所对视。 那双曾经如同星海般深邃的漆黑眼眸之中，此刻却混杂着复杂的色彩。 他便这样沉静地看着身前的金精灵，眼瞳里既有悲伤与不舍……却又带着同过往一样，让金精灵沉醉的眷恋与温柔。 还有—— 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决绝。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由我来，代替她（二合一） 世界树的碎片世界之内。 淡薄的光辉，洒落在了那冷清的殿堂之中。 空气之中，荡漾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迎着夏亚那夹带着悲伤，眷恋，还有些许不舍的眼神。 海瑟薇的心中，在刹那间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不祥征兆。 不过很快，她还是强行让自己的心灵之海沉静了下来。 经历了先前议事庭的那场变故，她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海瑟薇了。 或者说，作为如今最古老的议事庭长老，作为遗失之岛中唯一的纯血金精灵，她本就有着极为强大的心灵。 若非如此，海瑟薇也没法在所有的先辈和支持者都一个个逝去，在那族人们逐渐遗忘了历史，反而对她加以冷眼与反对的前提下—— 凭借着一己之力，在那数百年的漫长黑暗中，独自将对于星界的研究推进至那般进度。 只是……因为那些先辈们所对她寄予的期望，还有那份沉甸甸的，名为精灵族未来的重量…… 也因为那些新生的议事庭长老们，有着与海瑟薇记忆中前辈相似的容颜，流淌着同样的血脉，让她始终还对精灵王庭抱有着一丝幻想。 她相信……不论是王庭亦或者是她自己，虽然彼此之间出现了分歧，出现了矛盾，但终归都是出于为了精灵族，为了遗失之岛的未来所考虑。 如果是为了让精灵王庭能够更好地生存发展，那么无论使用何种方式，正确与否，海瑟薇都愿意试着去理解。 甚至哪怕自己成为了陈旧而腐朽的代表，需要承受王庭居民们的口诛笔伐，被置于矛盾的漩涡之中…… 如夏亚所讲述的魔女狩猎一样，沦落为了民意与旧时代的牺牲品，她也并不在乎。 但是，此前在议事庭会议上所发生的一切，却彻底杀死了海瑟薇心中那最后一丝稚嫩的幻想。 那并不是为精灵王庭所寻求另一种出路的尝试。 而仅仅只是，单纯的背叛而已。 从直立的生灵，重新变回了被豢养的观赏种族。 这是海瑟薇所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她更无法容忍的，则是那些人对夏亚的牵连。 不知不觉间，在海瑟薇的心中，那个名为夏亚的人类少年，却已经拥有了与整個精灵王庭相等的分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 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惶恐，不安，还有那些微的怯懦都深深地藏匿在了心底。 然后，抬起了头。 海瑟薇很清楚，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沉睡的太阳神……那位辉耀时代的缔造者。 但是，正如外界都能够猜测到的那样……哪怕世界树碎片之中所沉睡的伟大存在，真的是那位当初的造物主。 但是在经历了那场大灾变之后，祂的状态也必然十不存一，甚至是百不存一。 自己，未必就不能做些什么。 轻声的吟唱，从金精灵的口中悠扬的道出。 化为了一个又一个婉转的音节，牵动着赤金色的魔力于虚空中涌现。 当初，是夏亚将自己拉出了那黑暗的泥沼之中。 带她学习奥术，带她学习魔法，为遗失之岛，也亦为她带来了光亮。 而现在，夏亚沉沦入了遗失之岛的黑暗之中。 那么，便轮到自己去解救他了。 怀揣着如此的念想，海瑟薇那悦耳的咏诵声愈发加快了几分…… 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魔力，构筑为了光辉异常的奥术模型。 那是「定向维度跃迁」的咒文。 她很清楚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纵然状态再差，那也是曾经辉耀时代的造物主，是绝对的高位者。 所以，海瑟薇从一开始起，便没想过要直接杀死对方。 而是带着夏亚一起，跃迁出遗失之岛，逃亡星界。 看对方那还在沉睡的状态，显然没有跨越遗失之岛，进入星界追击的能力。 到时候，自己与夏亚便彻底安全了。 …… 然而，下一刻。 在那黑铁的王座之上。 那道虚幻的身影并没有分毫的动作，依然维持着沉睡的姿态。 但是紧接着，在那黑铁王座旁，那淡薄的阴影之中—— 却有一道虚幻的眼眸缓缓睁开，流露出了其中宛若青铜器一般的古老色泽。 在被那黄铜色的虚幻眼眸注视的刹那。 海瑟薇察觉到了，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骤然沸腾了起来。 一道又一道血红的铭文，便这样从血液之中渗出。 渗透出了血管，浸润入了金精灵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血肉之中。 化为了黑红色，带着诡异气息的纹路，遍布了她的每一寸皮肤。 随之而来的，则是那钻心剜骨，仿佛直接渗透入骨髓最深处的剧烈痛楚。 那是由海瑟薇体内所流淌的精灵之血中迸发，直接侵占心灵与血肉的诅咒。 距离咏唱完成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定向维度跃迁」，在刹那之间便被打断。 法术模型在构建完成的前一刻崩溃，其所带来的精神力反噬，让她的嘴角溢出了鲜血，整个灵魂之海都不再清晰。 “遗失之岛……是属于我的世界。” “那道永夜的帷幕之下，四处都充斥着我那切割而下的，失序而疯狂，暴乱的神性与规则碎片。” “别说是普通的传奇了——” “就算是寻常的半神进入这里，在那疯狂的神性与权柄的作用下，倘若不立刻离开，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控。” 宛若青铜古钟鸣响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 “倒不如说，如你这般进入了遗失之岛，却除了被压制了实力与精神力以外，依然能够长时间保留着完整的自我意志，未曾陷入疯狂，这才是少数的特例。” “即便是一般的真神，也做不到你这样的地步。” 淡薄的阴影之中，那黄铜色的虚幻眼眸锁定在了一旁，人类少年那单薄的身影之上。 明明海瑟薇方才是刚刚到达了现场，正和祂所敌对的那位存在。 但是这道代表着旧日太阳神意志的虚幻眼眸，却似乎压根未曾在意过面前的金精灵。 从始至终，祂的注意力都仅仅只集中在夏亚一人之上。 “但是，明明充斥着如此暴乱失序的神性，精灵族却在遗失之岛上不会受到限制……” 夏亚苦笑了一声。 “没错。” 那虚幻的黄铜色眸子微微闭合，然后方才再度开启。 “早在我选中精灵作为第三方王庭的种族，也亦是备用的容器起，我便花费了数百年的光阴，对整个精灵族的血脉进行了改造，留下了后手。” “而作为我所创造出来的种族，我的棋子……既然血脉中沾染了属于我的神性，那些遗失之岛上所游离的那些失序神性，自然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影响。” “无论是否在王庭生活过，出生于何时何地，甚至现在是否身处遗失之岛都无关紧要……” “只要体内流淌着精灵的血脉，哪怕是已经被稀释到极其微薄的一丝……” “那么我也能够依靠那血脉之上的后手，随意执掌他们的生死。” “这是容器的荣幸，也是我的恩赐。” 那宛若青铜的声音并不怎么响亮，虚幻而缥缈。 但是，落入了海瑟薇的耳中。 却让她那因为反噬而有些弥散的精神海洋，又一次坠入了冰点。 与此刻金精灵内心的冰寒相比，那侵蚀全身，腐蚀全身血肉的诅咒，反倒显得没那么痛苦了。 “原来。” “我们，只是容器……” 殷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溢出，带着点点赤金的溃散光辉。 明明是淡漠的话语，却道出了冰冷的真相。 远比海瑟薇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残酷。 她曾经认为，过去的精灵王庭，还有其中所居住的高等精灵们，不过是太阳神所豢养在观赏笼中的宠物。 直到大灾变降临，那位昔日的造物主陨落，精灵族方才重获了自由，真正地成为了独立的智慧种族。 但是，现在想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那笼子从未消失。 只是由原本清晰可见，横亘着铁索与栏杆的「大笼子」，换成了透明的「小笼子」而已。 而他们，也并非是宠物。 而是……夏亚口中所描述的那样，进行炼金药剂注射试验时，被分类成对照组和实验组的小白鼠而已。 难怪不论当初议事庭的前辈，还有自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怎么样的研究，都始终未曾惊动这位世界树碎片的主人。 难怪哪怕就在不久之前，整个议事庭都被自己给掀翻了，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可这黑铁王座之上的旧日太阳神意志，却始终未曾用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实验室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在意培养笼中一只小鼠的异动？ 哪怕这只小鼠实力强大，杀死了其他几只小鼠，成为了小鼠中的强者。 农场里被圈养的火鸡中出现了一位科学家，它观察到每天下午五点，火鸡们都会被定时投喂饲料，于是火鸡科学家得出了一个推论——“每天下午五点都会有美食从天而降”。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个推论无不得到了验证，于是火鸡们觉得推论变成永恒的定理。 但是感恩节的那天，走来的农户手中拿着的却不是承载着美食的饲料桶，而是磨得寒光凛凛的菜刀。 整个精灵族，都是由那位旧日太阳神所创造的种族。 只要她还流淌着精灵族的血液，那么哪怕海瑟薇逃亡到天涯海角，旧日太阳神也只需要微小的一个念头，便可以触动权柄，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多么可悲啊……” 殷红的血泪，顺着金精灵那细长的眼睫毛滴落。 “原来，精灵，就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活着过。” 就在几个小时前，海瑟薇的心中还满是欢喜。 点亮了那群星的海洋，她还以为自己，以及整个精灵王庭都找到了前路。 但是现在看来，那是何其的可笑。 宛若水中花，镜中月。 美丽，却又一触即碎。 轰—— 那血液中的烧灼感再次加强，海瑟薇原本全身那白皙细腻的光滑肌肤，此刻都烙印上了血红与漆黑交织的铭文，带着森严的诅咒。 原本，作为遗失之岛中唯一幸存下来的纯血精灵，也亦是旧日太阳神的候选容器，她本还算有着十足的价值。 但是，很显然，在夏亚出现之后，那位旧日太阳神便对这道候选的容器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感受着，那自血液中涌出，即将降临的死亡。 海瑟薇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决绝。 然后，在刹那之间。 她调集起了那溃散精神之海中最后的意志。 赤金色魔力的光辉，在刹那间闪耀而起，短暂地压过了那血红与漆黑所交织的诅咒。 既然无论如何，我都已经不可能幸存了。 那么，至少在死亡之前…… 我可以用我自己的生命，用燃尽了所有精神力与生命力的自爆冲散周遭的神性压制。 为夏亚他……争取出一丝逃跑的机会。 即便我的魔力孱弱…… 但如此近距离的爆发，也能给这些神性造成不小的破坏吧。 她缓缓闭上了眸子。 如同被点燃了一般。 海瑟薇浑身的魔力，骤然沸腾了起来，宛若燃烧的薪炎。 然而，下一个刹那。 她又一次，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够了。” 夏亚抬起头，看向了那黑铁王座之上那道虚幻的身影。 “我作为人类，血脉未曾像精灵那般经受过你的改造，也亦未曾被你留下过任何的后手。” “倘若我坚持抵抗的话，那么因为兼容性的问题，哪怕是以你的位格，想要完美地取代我的灵魂，占据我的肉身，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而你和我说了这么多，解释了这么多。” “无非，便是想要瓦解我的意志，让我心甘情愿地与你融合。” “而现在，你赢了。” 他微微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金精灵少女。 那眼眸之中，带着不舍，还有微微的释然。 下一刻，那清澈的话语，浮现在了海瑟薇的耳畔。 “由我来代替她……” “成为伱的容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夏亚.埃古特的正义（二合一） “由我来……代替她。” “成为你的容器。” 那沉静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清冷的黑铁殿堂之中。 而在夏亚话语出口的刹那。 那萦绕在四面八方的阴影，于骤然间浓郁了许多。 愈发的幽暗而阴森，带着某种不可知，不可论的危险。 海瑟薇分明地看到，当听闻到夏亚答案的刹那。 黑铁王座之下的阴影中，那枚虚幻的黄铜色眸子中，闪过了某种微不可闻的色彩。 紧接着。 她感受到，有某种高远而威严，带着不可言语禁忌的意志，在自己血脉之中缓缓降临。 轰—— 海瑟薇的体内。 那所有原本正在她的意志下被调集，被汇聚，濒临于崩坏边缘，即将彻底爆发而出的赤金色魔力。 在刹那之间，重新平静了下来。 宛若一片死寂的，失去了生机的湖泊。 不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竭尽全力地汇聚意志，专注精神，想要重新唤醒那些魔力。 可是她的身体，却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 仿佛所有的力量，都随着那黄铜色眸子的开合而彻底流逝。 夺走了她的一切超凡，也亦夺走了她的一切力量。 让她在刹那之间，从原本那个强大而不可方物，能够以一己之身对抗整个议事庭的传奇金精灵巫师，又一次坠落了凡尘。 海瑟薇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大灾变爆发，王庭崩毁的刹那。 而她也重新变成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金精灵孩童。 在茫然，失措，与绝望中……看着父母，亲友与族人在那堕落太阳的光芒之下失控，疯狂，自相残杀，乃至于分食同族的尸体。 而她只能在一旁无力地啜泣着，什么也做不到。 曾经的一切美好，一切的和平，都在那一刻终结。 随后王庭坠落，永夜化为了帷幕遮掩了天日。 从此以后金精灵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直到不久前，光明方才再一次降临。 但那也只是虚无缥缈，一闪而逝的幻梦而已。 光明转瞬即逝，黑暗方为永恒。 原来，我所做的一切抗争。 在对方眼中，便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她的嘴角带起了一抹苦涩。 刚才，海瑟薇还以为自己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去抗争那位旧日太阳神的诅咒与掌控。 她还以为自己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能够用自爆精神力，自爆魔力的方式，去为夏亚争取到一丝摆脱压制与束缚，逃脱星界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何其的可笑。 对方只要一個念头，便可以夺走她的所有力量，让她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而刚才自己看起来的所谓坚持，抵抗乃至于自爆……其实都不过是对方刻意为之的放水。 这位旧日的太阳神，是想要主动延缓自己挣扎的过程，用这般画面来一点点消磨夏亚的意志，让他屈服，答应自己的要求。 就好像火鸡在农户的割肉刀面前挣扎蹦跳，自以为能找到一丝活命的机会。 而其实农户只是在抓着火鸡开着直播，向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展示着这只蹦跶挣扎的火鸡饲养得有多么的健康，多么的有活力，肉质如何如何鲜嫩而已。 身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连带着最后的意志一同溃散，坠入了虚无。 她的身形一软，那单薄的身形无力地歪斜，向着冰冷的地面坠落而去。 但是紧接着，海瑟薇便感觉到，自己的身躯被人接住了。 在那已然朦胧的最后视野中，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双人类的眸子，还有那熟悉的容颜。 他便这样微微地笑着，那双漆黑的眼瞳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被祂胁……” 那未竟的话语还道出。 下一刻，海瑟薇的最后一丝气力也彻底耗尽。 精神逐渐变得朦胧，蔓延为了无垠的漆黑。 但是她却依旧不愿就此昏迷，那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坚持着不肯散去，在那漆黑的海洋中时明时灭地闪烁着。 仅余下，那模糊而缥缈，或有或无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 夏亚接住了金精灵的娇躯。 然后，用轻柔的动作，将怀中半昏迷的少女放下。 “真是让人头疼啊。”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接触下来，我也不会知晓，那个我所认识的金精灵师酱，其背后居然还有着这样刚烈的一面吧。”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师酱，我也一样喜欢。” 他微笑了一下。 然后，夏亚方才重新抬起了头，看向了那黑铁王座旁，那一枚枚在虚幻中开启闭合的黄铜色眼睛。 “够了吧？” “我已经答应你了，由我来代替她，自愿成为你的容器，你的载体。”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作为我自愿放弃抵抗，成为你容器的交换……” 他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身旁的金精灵少女。 夏亚轻轻蹲下，用手指帮她拭去了俏脸上那些许先前核爆时所沾染的灰尘，然后方才再次开口。 “遗失之岛的其他精灵我管不到，也没有能力去管。” “但是，你要还给她自由。” “不仅仅只是放她离开遗失之岛那般虚妄的自由。” “而是彻底剥离出她精灵血脉中的神性与后手，让她彻底脱离你的控制，不再受到你对精灵族血脉掌控权柄的约束。” 听闻着夏亚的话语。 那幽邃的阴影之中，一道道黄铜色的虚幻眼眸同一时间开启。 然后，直直地锁定了夏亚。 “伱是觉得，你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 虚幻的声音带着绝对上位者的威严，从那阴影所化为的帘幕后荡漾而出。 “当然。” “因为，能够走到我如今这般地步的人类，别说是大灾变后的荒芜时代了。” “哪怕是放眼可以预见的未来，除了我以外，也很难再出现第二位。” “你绝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合适，更有机会帮助你晋升那更高领域的新容器。” 夏亚便这样直视着那一道道虚幻的黄铜色眸子。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我相信，以我先前所表现出来的特质——” “我有提出这样的交易条件，与你进行交易的资格。” “而且事实上，在你的心中，应该也早已经有这样的自觉。” 夏亚不卑不亢地开口。 “人类不比完全被你纳入掌控的精灵，是此前从未有神明关注的种族。” “倘若我不主动放弃抵抗，完全配合你的话，那么你绝无法轻易地完成夺舍，至少，绝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一过程。” “而你，实际上也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从容，并不只是因为那具精灵王肉身的腐朽，而是也亦有着外在的压迫，促使着你不得不冒险行事。”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明明还未曾真正到了复苏的时候，一察觉到我的存在，便冒着再次失控的风险，主动唤醒了自己的力量。” 夏亚便这样直直地看着那道黑铁王座之上，那位散发出腐败气息，仿佛已然半朽的精灵王身影。 “大灾变，对绝大部分曾经的超凡种族，还有西大陆的生灵而言，都可谓是一场生命的浩劫。” “但是，正如无尽海域中「一鲸落，万物生」的道理一般。” “高居于天之座上，俯瞰众生的无上存在陨落，却也代表着无尽的机缘。” “多元宇宙中神性与权柄的总量是亘古不灭的，哪怕遗失，哪怕陨灭了，也终会从遥远的星界之外归来。” 他微笑了一下。 “你自称为那位曾经的旧日太阳神，辉耀时代的造物主本人，也确实继承了祂的一部分遗产，一部分神性与权柄。” “但是，继承了旧日太阳神遗产的，却绝不会仅有你一人。” “而凡是接收了那份遗产之人，又怎么可能不会想要更进一步？” “那可是高高在上，被万灵所顶礼膜拜的天之座啊。” “谁又不想成为那位旧日太阳神的唯一继承者，成为新时代的造物主？” “既然如此，那么你这位状态不对的旧日造物主残余，无疑便是祂们最好的猎物，最佳的食粮。”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从一开始便这样耐心地与我接触，甚至向我透露了那么多辉耀时代的隐秘。” 伴随着夏亚的话语，那阴影之中，万千道虚幻的黄铜色眼眸明灭不定地闪烁了一下。 夏亚感受到，那道高远的意志，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很好。” “不愧是我所钟意的载体。” 那浩渺虚幻的声音，丝毫不掩饰其对夏亚的认可。 “不过，你能够答应的这么快，反倒是有些超乎了我的预料。” 这是事实。 虽然先前开出了那么多口头承诺，什么保留夏亚的自我意志，甚至帮他重塑肉身，登临天之座的条件都开出来了。 但是这位旧日的太阳神很清楚，能够走到这个地步的存在，都绝不可能是傻子。 更不可能真的简简单单的，便被那虚无缥缈的承诺所诱惑。 若是真的那么轻易便答应了，那祂反倒还要怀疑对方的目的了。 舍弃自我，出让肉身。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自己简单抬出个辉耀时代造物主的名号便能解决的。 但是，现在看来—— “原本，还只是随心之举的一些小尝试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 那虚幻的黄铜色眼眸闪烁了一下。 终于第一次，落在了那半昏迷过去的金精灵少女之上。 “因为——” “所谓的爱情吗？” 那缥缈的声音之中，原本漠然的神性之内，此刻终于显露出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感慨，多了几分人性。 “还真是让我始料不及。” “没想到我提前准备了那么多的允诺，但是最终让你答应的，却是这般梦幻泡影般的事情。” “明明对任何一位传奇而言，不论是何等种族，何等风格的美人……” “都不过是在一念之间，唾手可得的产物而已。” …… “那也没办法啊。” “我这一生所真正在乎的人不多。” “但是师酱，却可以算是其中之一。” 夏亚微笑了一下，看向身旁金精灵少女俏脸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温柔。 “说起来也是挺可笑的。” “哪怕是普通的人类国度统治者，也知道面对挟持人质的犯罪者时，绝不能妥协，更不能顾及人质的安危。” “因为倘若妥协了，那么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那是统治者所做出的，最为理性的选择，却不是我的选择。” 夏亚低声说：“在我的心里，这种在你这般伟大者眼中宛若梦幻泡影，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事情，就是那么的重要。” “比整个遗失之岛的死活，亦或者是精灵族的存续之类的事情都更加重要。” “或许这样会显得很愚蠢，很茫然而奋不顾身，但是这便是我的正义。” “若是违背了这份正义的话，那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也就不存在了。” “既然都是不存在，失去了自我，那我还不如赌一下你这位曾经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会遵守承诺……” “在重临天之座，甚至更进一步后，可以还给我自由。” 夏亚的话语很轻声，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让那黄铜色眼眸的闪烁，都随之明灭不定了几分。 以祂的位格，自然可以分辨出一些事情的真假。 对方话语中所流露出的深情与决绝，并非虚假。 他是真的，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更在乎那位金精灵女性。 若非如此，眼前这个名为夏亚的人类也不会在明知道遗失之岛存在禁忌的情况下，还是依然为了那个金精灵进入了其中。 “可以。” 良久之后，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 “我可以解除那个金精灵身上的神性与血脉禁制，让她离开遗失之岛，还给她自由。” “但是，要等到我与你融为一体之后，我才会彻底解开血脉的禁制。” “甚至，哪怕不止是她一个精灵，而是整个遗失之岛上的剩余精灵也都无所谓。” “你可以相信我的承诺。” “不论是这个纯血精灵亦或者是其他的杂血精灵，他们不论是作为容器亦或者是作为棋子都已经失去了价值，我不会为了这般毫无利用价值的筹码失信于你。” “至于他们自由之后对于我是仇恨也好，甚至要展开报复也罢，等我登临那一步之后也都失去了意义，我不在乎。” 那黄铜色的眸子淡漠地看向夏亚。 而夏亚也只是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既然是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的承诺，那我自然是愿意相信的。” “很好。” 那淡薄的阴影缓缓消散。 而那幽暗帘幕也再次显现而出，将那黄铜色的虚幻眼眸缓缓遮掩，逐渐消散。 “我如今的肉身还处于自我封印中，未曾彻底复苏。” “需要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进行破封与唤醒，以及准备之后的正式融合。”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只要不离开遗失之岛，你都可以随意自由行事。” “记住，那个金精灵的性命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哪怕你将她带离了遗失之岛，甚至遁入了星界之中，也亦毫无意义。” “两个月后，我们正式开始融合。”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BOSS战前的最后一个存档点（二合一） 遗失之岛，世界树碎片。 淡薄而冷峻的阴影，化为了一层幽暗的帘幕，淡淡地弥散在端庄的殿堂之中。 这是一处华美的侧宫，也亦是曾经精灵王庭之中，那位精灵王所居住过的寝宫。 伴随着大灾变的爆发，精灵王庭坠落于主物质位面的无尽海域之上，这座曾经精灵王的寝宫也亦被新生的精灵王融合入了那截世界树枝干之内，化为了他长眠的居所。 虽然千年过去，不少金属建筑已然出现了风化腐朽的痕迹，但却依然可以隐约看见当初那奢华的原貌。 在千年之前，那个已然遥远的辉耀时代，曾经有不知道多少位传奇与半神，步入这座宫殿之中，觐见那位高高在上的精灵王。 可是，此时此刻—— 作为这方华美侧宫之中唯一的生灵，海瑟薇却没有半点独占这华美殿堂的欣喜。 她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铺垫着天鹅绒的床铺之上，就着那枚镶嵌着夜明珠的华美吊灯的光辉，看着侧宫之外那层幽暗的阴影帘幕，怔怔地出神。 这座侧宫里的物质条件极好，那般华美的天鹅绒床铺，以及每日定时透过阴影被送来的食物……都要远比海瑟薇过往在遗失之岛上所生活的条件更为奢侈，也亦更为舒适。 然而，她却分毫没有享受其中的心思。 因为金精灵的心中很清楚—— 眼前的这一切条件。 皆是，夏亚为他所换来的。 纵然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是在那意识半昏迷的明灭不定之间。 那少年若有若无的话语，仿佛仍在耳畔。 “由我来，代替她……” “作为交易，还给她自由……” 虽然只是在半昏迷中，靠着一丝不甘的意志而强行记录下的些许只言片语。 但是，仅仅只是这几句片段…… 却也足以让她通过联想，补全那真相的冰山一角。 自己这般在旧日太阳神眼中，与小白鼠无异的棋子…… 在正面挑战了那位旧日太阳神后，非但没有被利用权柄直接杀死，甚至还能够享受如今这般可以用奢侈来形容的待遇。 唯一的理由，便是因为，夏亚与那位旧日太阳神所进行了一场交易。 而在这场交易之中，夏亚所拿出的筹码—— 便是他的肉身，他的自我。 虽然那位旧日太阳神给予了会保留夏亚自我意识，甚至在重归神座之后帮他重塑肉身的允诺，但是不论是谁其实心中都清楚，哪怕那位旧日太阳神所言为真…… 但是重归神座的过程之中，也亦会不知道产生多少的波折与变故。 其中稍有个差池，那么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便将彻底迎来消失的惨淡结局。 肉身被占据，就连自我也一同溃散。 而夏亚，是在明知道那般风险的情况下，依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一切，皆是为了帮被旧日太阳神所掌控住金精灵族血源命脉的自己，争取到那一丝生的机会。 在知晓了这一切的真相之后，金精灵不止一次想过自杀，想过送死。 明明夏亚什么都没有做错。 真正大错特错的，是她自己这个枉活了千年，却依然对同族们抱有不切实际幻想。 以至于牵累到夏亚，让他堕入这灾厄漩涡的罪人。 海瑟薇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拖累与牵绊，她想要以自己的死，让夏亚摆脱束缚。 然而当她心中升起了这個念头，并且即将付诸于行动之时。 下一个刹那。 那丝丝缕缕的阴影，便自金精灵体内所流淌的血液之中，缓缓溢散而出。 然后，化为了诅咒的枷锁。 囚禁住了她的肉身，以及心灵。 让她动弹不得地跌落在那柔软的天鹅绒床铺之上，再也难以调集力量分毫。 这不是海瑟薇的第一次尝试，但是最近这半个月以来所有的尝试无一例外，最后，都以如此这般相似的结局而告终。 很显然—— 一个纯血的金精灵，哪怕是传奇。 也亦没有被那位旧日太阳神用正眼看上一眼的资格。 但是，一个被夏亚所重视，让他宁愿舍弃自我也要守护的金精灵，却有让旧日太阳神慎重对待的资格。 那是祂让夏亚心甘情愿地屈服，沦落为祂容器的筹码—— 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放任她自杀？ “我可真是个……可悲的累赘啊。” 感受着那自血液深处弥散而开，宛若钻心剜骨般的痛楚。 海瑟薇的心中，所感受到的却并非是疼痛，而是歉意。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那我也许从一开始起，便不该去探索星界。” “更不该，与他相逢。”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那幽暗的阴影帘幕，淡金色的美眸中滑落泪滴。 “倘若我当初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老死在遗失之岛之中，未曾与你邂逅……” “那你也就……” “不用像如今这般，为我所拖累了吧。” …… 世界树碎片世界，寝宫之旁。 夏亚站在石柱上的台灯边，那道漆黑的影子在黯淡的光芒中无限拉长。 他便这样透过阴影帘幕，看着那帘幕之后的金精灵少女，未曾出声。 那道只能有单向视野的阴影帘幕很淡薄，其中所蕴含的权柄与力量并不算强大。 哪怕是现在这般被压制的状态，夏亚也亦有很多种办法将其破除，见到帘幕之后的海瑟薇。 而正如祂向夏亚所描述的那样。 那位黑铁宝座之上，旧日的太阳神，此刻也真的正处于逐渐解开自我封印，将本体唤醒的过程之中。 这其中涉及到了封印的破除，腐朽身躯的苏醒，还有那些濒临失控，随时都可能暴走的神性的约束与掌控，过程不可谓不繁琐。 哪怕是以那位旧日太阳神的位格，这个过程也绝对谈不上轻松。 倘若夏亚愿意的话，那他现在便完全可以击碎这道淡薄的阴影帘幕，带着海瑟薇远遁星界。 以那位旧日太阳神尚未复苏的状态，未必便能够制止。 可是，这没有意义。 正如那位旧日太阳神所说，凡是流淌着精灵血脉者，都不过是祂留有后手的棋子。 哪怕夏亚趁着这个机会带着海瑟薇遁逃得再远，甚至躲入了多元维度的裂隙之中，其实也亦毫无作用。 只要等到那位旧日太阳神复苏过来，那么一个念头，便可以将任意的精灵族置于死地。 所以—— 旧日太阳神甚至敢在这两个月内给夏亚自由，给了他自由出入整个遗失之岛的特权。 乃至于夏亚所提出的，想要让海瑟薇生活条件好一些的要求，也都一应俱全地尽数满足。 因为祂有着这样的从容与自信。 只要夏亚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在乎这位金精灵，那么他是相信也好，是怀疑也罢，不论是否心甘情愿都没什么所谓…… 依靠着对于精灵的掌控，夏亚最终都只能放弃抵抗，与祂所融合，被自愿侵占身体。 “没想到这位旧日太阳神还挺人性化的……” 夏亚的目光凝视着那层淡薄的阴影帘幕。 “按照我前世的话语来讲，这算不算是给死刑犯临刑前吃上一顿好的断头饭？” “吃了顿饱饭，满足了一些遗憾与心愿……” “那被夺舍的时候抵抗力与意志自然也就薄弱了几分，更方便祂取而代之。” 夏亚的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之前便有所猜测，但是遗失之岛中的隐秘，确实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料。 主要还是精灵族的现状…… 整个种族都是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的棋子，生与死皆维系于对方的一念之间，这让整个精灵族根本没有了掀桌子的底气。 而夏亚此前对那位旧日太阳神的话语，也并非虚言。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中，从当初他们在奥术都市洛基亚第一次邂逅之时起，便始终有着自己那位老师的一席之地。 虽然按照逻辑来讲，自己既然能够在未来的第四纪中遇见了自家师酱，那么按理来说海瑟薇应该是从遗失之岛的灾厄之中幸存了下来，也亦摆脱了那后手的束缚。 也就是说，哪怕夏亚此刻自顾自地跑路，可能自家师酱也不会真出事。 但是，第三纪末，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却也说明了一点—— 那便是既定的未来，未必便不会发生变更。 违逆于正确历史之上的空想带，还有那位手持圣剑，开辟空想带的赤色女皇伊莎黛拉。 如此这般的经历，可还刚刚发生没过去多久，依旧历历在目。 夏亚不愿意去赌，也不敢去赌那虚无缥缈的历史修正力是否靠谱。 他也承受不起那赌输之后的代价。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夏亚便真的会像那位旧日太阳神所预料的那样，便这样放弃了抵抗，心甘情愿地成为对方的容器了。 对方手中所握着的，确实是夏亚的软肋没错。 但是，夏亚却也从来都不是会把命运托付在他人的身上，坐以待毙，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能够信守承诺的人。 至于什么大人物的威严，以辉耀时代造物主的位格绝不会出尔反尔，违背承诺之类的鬼扯，夏亚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当初司马懿还指着洛水起誓说不会杀曹爽，让他做个富家翁呢，最后还不是乖乖领了盒饭。 这种鬼话听听也就算了，能真信那多半是脑子出问题了。 比起将命运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夏亚更愿意将命运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即便如此一来，他所面对的道路，会困难上许多，危险上许多。 但是，那终归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道路。 “看来，海瑟薇老师。” “想要成为你故事里唯一的男主角，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这是我的承诺，也亦是我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为了再一次的相遇。” “不是投影，也亦不是幻身。” “而是从遥远的多元宇宙尽头放逐中归来，彼此真实肉体相见之时。” 夏亚的目光，最后在那阴影帘幕之后的金精灵少女之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收回了视线。 回过身，离开了世界树碎片世界，进入了那遗失之岛的黑暗之中。 天空，那数百颗的拟似恒星汇聚为了星河，正在永夜的帷幕之下缓缓流淌，荡漾，旋转。 洒落下了一层清冷的余晖。 夏亚便这样沐浴在星光之中。 下一刻，他的手中，一抹水银的光芒一闪而没。 遗失之岛是属于那位旧日太阳神的世界。 在这里，不止是空间，就连时间长河的流逝也亦发生了错乱。 正如那位旧日太阳神所说的那样，以祂最高峰时期的位格，距离真正地凌驾于时间长河和历史修正力之上，也亦相差的不算太远。 此刻虽然经历了那场大灾变，但是仅限于遗失之岛内部，却也有着干扰时光规则的效用。 倘若仅仅只依靠闪闪的能力，那夏亚想要返回第四纪会显得很勉强。 不过，既然进入了遗失之岛，那夏亚自然也早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能够无视环境，无视规则，强行让自己脱战的后手。 水银色的小蛇悄无声息地在虚空中浮现。 然后，便被夏亚放在了手心。 他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经过了结衣多次强化之后的枪铳「海蓝审判」。 然后，将枪口指向了那只水银色的小蛇。 “得委屈一下你了，蛇蛇。” “只要向你开枪，应该就能强制性地触发命运回溯，返回第四纪了吧？” 水银之蛇看了一眼夏亚手中那黑森森的枪口，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来的？ 算了，反正自己就是个工具蛇，习惯了。 “嘶嘶嘶~（按照命运所给我的反馈，确实是如此没错。）” 它吐了吐小巧的信子，那黄铜色的蛇瞳向着那株遮天蔽日的世界树瞥了一眼，目光凝重了几分。 “嘶嘶嘶~（但是——主人，我得先给你说清楚。）” “嘶~（那位旧日的太阳神现在还未完全复苏，所以现在大概率察觉不到我们的手段。）” “嘶~（但是，等到祂彻底解开封印之时，一定会有干涉命运流动的能力。）” “嘶嘶~（换句话说，一旦等到祂彻底复苏，开始进行夺舍之时，那很可能我们便没有发动「命运回溯」，再次读档重来的机会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水银之蛇的位格，也不过是真神而已。 虽然靠着命运的特殊性，放眼一众神话生物之中也可以称得上特殊……但是一旦那位旧日的太阳神彻底复苏，那未必便没有应对命运的手段。 “我懂了——” “如果我们现在是在玩一款单机游戏的话，那么现在便是boss战前最后的一个补给点和安全屋。” “那位旧日的太阳神，便是站在boss房间里等待着挑战者的大boss。” “而你所扮演的，便是那个提醒前方危险，请保存游戏存档，做好充足准备再进行挑战的系统音。” “再往后，就是进入剧情流程，无法存档，也亦没有回头余地的一本道了是吧。” 夏亚微笑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手指微动。 海蓝审判的枪口迸射出了火光，子弹疾旋而出。 水银之蛇的肉身素质不过是五级，也就是说和普通的柴犬并没有太大差异。 这枚子弹，足以杀死它的生命。 然而，就在那枚子弹即将触及到水银之蛇身躯的刹那。 忽然之间，周围的一切，不论是摇曳的烛火，亦或者是流淌的微风，甚至是心跳声的鸣响。 乃至于远天之上，那正在明灭不定闪烁的星海，皆在顷刻间定格。 然后，所有的风景，所有的景象都在同一时刻破碎。 无数道溢散的光之破片，夹带着夏亚的意志……沿着时光的长河奔流而下。 由第一纪，重新回归了第四纪。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艾：我也想学外语（二合一） 光芒在流动。 辉耀时代，灾变历。 第一纪，第二纪，第三纪…… 无数道画面流光溢彩地闪烁而过。 最终，定格为了纯粹的虚无。 水银之蛇的命运回溯所带来的体验，与夏亚先前脱离历史残响之时的经历都有所差别。 总体来说，要更加的温和。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实，毕竟水银之蛇这货虽然号称是神话种，但作为战斗等级只有五的神话生物之耻，要是回溯时光的过程太过狂暴与剧烈，那蛇蛇的那小身板大概是承受不住的。 在习惯了先前回溯空想带时那暴乱的时光乱流之后，此刻夏亚荡漾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甚至升起了几分自己正在哪里泡着温泉的错觉，多出了几分惬意的闲心。 还有精力分出心思，去观看下周遭那正在不断变幻的历史景象。 只可惜，当夏亚真正开始研究起历史之时—— 却发现不论是第一纪还是第二纪初期，那历史长河周遭的画面都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这段岁月笼罩着一层历史迷雾，阻碍着后来者窥视其中的真相。 而直到那历史长河之中的画面由第二纪的后半页，开始向第三纪过渡之时，那一副副的场景方才清晰了起来。 不过，那也都是他所熟悉，所了解，可以通过第四纪所遗留的典籍去揣摩与窥探的历史了。 “是因为第一纪和第二纪这段历史所牵扯到的存在位格太高，所以方才难以窥探全貌。” “还是单纯因为水银之蛇在第一纪和第二纪这段时间是找了个地方睡觉睡过去的，因此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夏亚看着那变化的时光，略微思索。 忽然，他眼前的画面再次转变。 那是第三纪的终末。 乱世被终结，艾斯嘉尼亚灾厄的浩劫迎来了尾声。 弗雷斯塔帝国被建立。 而那位缔造了这一不世功勋的骑士王，则辞别了所有的臣民与骑士。 一个人，回到了某处偏僻的乡镇。 怀抱着圣剑，在树下静静地沉睡了过去。 “这就是之前我没有来得及看到的，艾斯嘉尼亚副本通关的结算cg吗？” “自家的二老婆，果然不管怎么看都又美又飒。” 夏亚透过历史长河，看着那怀抱着圣剑，在树下静静睡去的银发皇女，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笑容。 那是空想带终结，被夏亚利用空想带之王权柄所修正之后的，正确的艾斯嘉尼亚的历史。 也亦是那场王与骑士之梦的—— 梦的延续。 那画面再次一变。 跨越了第三纪…… 然后，向着当前节点的第四纪流动而去。 …… 意识逐渐复苏。 当夏亚再一次睁开眼睛之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那澄澈而美丽的夜空。 皎洁的银月洒落下清辉，空气中传来了仲夏夜海风那温暖而湿润的感触。 入目的是绝美的俏脸。 银发的魔女半俯下身子，素白的手指撩起了额间的几缕发丝。 她正微闭着眼睛，那细长的睫毛在晚风中轻轻地颤动着，于夏亚的视野中不断地放大。 下一刻，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亚忽然苏醒一般，席尔薇雅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纯银色的眼眸之中，极为罕见地闪过了几丝慌乱之色。 “我说……” 夏亚扶了扶额头，从苍银魔女牌膝枕中坐起了身子。 他看了看身旁一脸慌张，小鹿乱撞模样的席尔薇雅，瞬间就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们都已经算是确认了关系的老夫老妻了，还有必要像这样玩偷吻之类的把戏吗？” 「没办法，毕竟其他时候，可见不到这样毫无防备，甚至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夏亚哥哥的睡颜啊。」 「而且，这也是小艾告诉我的。」 银发的魔女眨了眨眼睛，眼中那慌张的神情缓缓收敛。 空灵的声音宛若涟漪，在夏亚的心湖中一点点地荡漾而开。 「小艾说，只要是男人终归是会喜新厌旧的，这是属于男人的本性。」 她用那双美丽的银瞳凝视着夏亚。 「所以，要想长久地让某人的心留在我们的身边，至少是更偏爱我们这一边，就一定得让他时刻感受到新鲜感。」 「比如说……明明是老夫老妻的关系，但是却依然还是得保留着属于少女的青涩之类的。」 一边说着，她微微站起了身子，退后了两步。 然后，提起了深色的齐膝长裙，那翻折的裙摆宛若层层叠叠的荷叶一般铺展，轻轻地转了一个圈子。 星月的光辉如海潮般降临，映射在两人身后那宏伟的白塔，以及那由白垩石所铺就的地面之上，宛若倾泻上了一层水银色的霓裳。 月夜之下，魔女小姐笑魇如花。 直到此时夏亚方才发现，席尔薇雅今天所穿的装饰颇为熟悉。 那正是苍庭古国的那一夜，两人相约在苍庭王都后山的夜兰花海中见面时，席尔薇雅所穿的长裙。 「怎么样，夏亚哥哥。」 「今天的这身打扮……有那么一瞬间，让你回忆起了我们初见时的过往吗。」 席尔薇雅便这样沉静地笑着。 与五百年前，她还懵懂无知，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苦恼于第二天和夏亚约会的打扮时一般无二。 她忽然凑上了前来，牵住了夏亚的手。 「亦或者是，让你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吗？」 夏亚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银发的少女。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狠狠地心动了。 “小艾她是从哪学来的那么多鬼知识。” “咳，话说席宝你什么时候和小艾混的这么熟了？” 夏亚咳嗽了一声，以绝强的精神力位格，强行平复下了内心深处被身前魔女所激发出来的波澜。 不得不说，虽然原本的席尔薇雅就确实已经很有魅力了没错。 但是，在学会了这些主动进攻的技能之后，这位苍银魔女小姐的杀伤力又大上了不止一個级别。 只能说，此刻的夏亚压枪压的非常辛苦。 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当场就把眼前的少女给就地正法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之后要长时间共处，那我肯定是要提前和小艾打好关系的。」 空灵的声音继续在夏亚的精神世界之中响起。 「毕竟，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要长久相处，一起生活下去的家人了。」 「况且，女皇陛下还有迪瑞丝小姐为她打辅助，我在帝都孤家寡人的，要是再不寻找上几位攻守同盟的盟友，那可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亚哥哥你被别人所霸占了。」 似乎是并没有察觉到夏亚此刻费劲压枪的窘迫。 亦或者是席尔薇雅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但偏偏就是装作不知道。 银发魔女的娇躯，又更贴近了夏亚几分，在夏亚的脖颈间吐气如兰。 「小艾她还说，其实夏亚哥哥你心底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 「比起那种强势的白塔之主，苍银魔女的形象，你其实还是会更喜欢那种对你言听计从，更加柔软少女的那一面。」 「现在想来，之前的几次，我确实是都做的有些太强势和主动了，没考虑到夏亚哥哥你自己能不能满足。」 她轻轻牵起了夏亚的手。 「我今天，刚刚把原本黄金平原白塔本部的长眠位面迁移到了帝都的白塔分部之中。」 那纤细的手指在夏亚的手心书写着，带着冰凉的触感。 「小艾说，伱们把伊甸园也搬了出来，入口就开在你们的家里，平日里你们就经常去伊甸园中度假。」 「在听小艾说起的时候，我就很是羡慕……所以我想，小艾有的，我也要有。」 那冰凉的触感微微停顿，然后方才再次开始了书写。 「长眠位面，也等候着它的男主人很久了。」 那双晶莹的银眸之中波光流转。 席尔薇雅便这样直视着夏亚的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进攻性。 「只是今晚的话——」 「不论你想做什么，用什么样的方式，想要让我扮演什么角色……」 「我都可以对夏亚哥哥你言听计从，绝对不会反抗哦……」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冰凉感触。 夏亚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这要是还能继续不动如山的话，那可就不是男人了啊。 虽然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他的休息日，而明天则是小艾所专属的日子。 不过，如果今天临时向小艾请下假的话…… 小艾她，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个刹那，夏亚便感受到了空气之中，不知何时荡漾而起的凌厉气机。 带着古老的神秘，仿佛能够将一切事物都尽数贯穿，陨灭。 淦。 差点忘了，进入历史残响之前，我好像专门给小艾发了魔力传音，让她接我回家来着……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刚好到了。 在夏亚暗道不妙的同时。 那清冷而悦耳，宛若风铃一般的声音，便在夏亚的耳畔一点点弥散而开。 “圣枪的直感，给了我某些不太妙的预感啊。” “夏亚同学，你和席尔薇雅小姐是在商量着要做些什么呢？” “请问可以让我也加入吗？” 优雅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在呼啸的晚风中飞扬的金色长发。 金发少女便这样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手中那柄纯银的骑枪萦绕着古老的神秘，锋锐的枪意在白垩石的地面上切割出一道道细小的缺口。 “小艾，你把你家老公想成什么人了？” 夏亚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去。 一脸诚恳地看向身后俏脸冷若寒霜，带着核善笑容的艾若拉。 “我只是和席尔薇雅在正常地学习外语而已。” “学习外语?” 金发少女微微一愣，手中圣枪的枪意收敛了几分。 “嗯，没错。”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要去第一纪看看吗？” “但是直到我真正进入了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之后方才发现，第一纪与人类所主宰的第四纪不同，虽然也有着人类，但是各类超凡种族，乃至于神话生物方才是第一纪的主流。” “因此，自然也就存在了语言不通的问题。” “恰巧席宝这边的白塔内部，便有专门研究那些外种族语言的学派。” “我从第一纪的历史残响回来之后，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在外种族语这方面的不足，所以这不是准备在白塔中进行外语补习吗？” 夏亚诚恳地开口解释。 “是这样吗？” 艾若拉那素白的俏脸之上带上了一丝疑惑之色，不过她的直感反馈却并没有像过往夏亚撒谎时那般报错。 这也是夏亚在进入第一纪，见识到了师酱作为高等精灵族那超出规格的灵性直感之后，方才总结出来的方法论。 直感这种东西确实有点耍赖皮，寻常的撒谎技巧只会被毫不留情地揭穿。 但是同样的真话，换个方法说出来，就会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 也就是所谓的春秋笔法。 第一纪的人类式微，巨人，古龙乃至于精灵和格里芬，魔狼等各类超凡种族与神话生物，方才是那个纪元的主流，这句话是真的。 而夏亚察觉到了自己在外种族语言上的缺陷，并且准备在白塔中利用外种族语言研究学派的研究资料，进一步深度学习，完善结衣的语言大数据库，为下一次进入第一纪的历史残响做准备。 这自然，也是真的。 只不过，同样的真话在不同的语境下说出来，会被理解成什么意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要想进入第一纪的历史残响……那便需要学习外种族的古语言吗？” 艾若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那我也可以一起去白塔学习外语吗？” 她本人对于神秘学，外种族语言与古代语言之类的知识并不怎么在意，她本人的兴趣也不在这些方面。 但是，艾若拉却愿意为了夏亚，去学习这些她自己并不感兴趣，甚至只要看到便会头大的繁琐文字…… 正如当初小时候，艾若拉强行逼自己用死记硬背的方式记住了黑塔的那些奥术知识，以及当初为了在夏亚出远门时照顾好夏亚在帝都的产业，硬逼着自己补习了商业经营方面的知识一般。 在当初的锡兰，自己答应了夏亚，要成为夏亚身边无所不能，带出去就倍有面子的漂亮女孩。 夏亚从来没对她提出过具体的要求，因此艾若拉一直是在以全能的模板来要求自己……夏亚需要什么方面的能力，那她便去学习什么。 所以这些年来，她都在用近乎于严苛的要求逼着自己学习和锻炼…… 学习商业的经营技巧，学习超凡知识。 学习不同于锡兰那样的小城市，而是帝都大贵族间的交际礼仪与谈吐风格，因为倘若夏亚需要出席大贵族之间的交际场所，那一位不知礼仪的女伴可是会害得夏亚被人瞧不起的。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成为夏亚的助力，成为那个他所期望的漂亮女孩，而不是累赘与挂件。 而此时此刻，既然夏亚已经决定要再一次进入那方第一纪的历史残响，那么艾若拉觉得，自己也很有必要跟着补习一下外种族的古语言。 不然自己帮不到夏亚忙了该怎么办？ “小艾你也要学外语？” 夏亚不由一挑眉。 但是紧接着，他便看到身旁席尔薇雅那绝美的俏脸之上，忽然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当然欢迎小艾你一起啊。」 「夏亚哥哥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而我们这里正好也是三个人，想来学习外语的效率一定会事半功倍。」 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缓缓显现。 「正好我的长眠位面还蛮大的，欢迎你们来我家玩。」 席尔薇雅的纯银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至于学外语学累了……」 「那就我们三个人直接一起睡觉，没问题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老师，还请看着吧（二合一） 月明星稀。 夏亚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发出噪音，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长眠位面的阳台之上。 阳台之上摆放着一台巨大的魔导望远镜，笔直地指向那遥远的星空。 在席尔薇雅苏醒之后，这方长眠位面便在白塔众的协助之下，经历了诸多改造。 在最开始，席尔薇雅开辟了这方名为长眠位面的次级维度，仅仅只是为了寻觅一片埋葬自己，埋葬岁月的坟墓。 但是，等到席尔薇雅从自我埋葬中苏醒，并且与夏亚在帝都再度相见之后，长眠位面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扮演坟墓的用途。 按照白塔副塔主伊丝维妲的原话，这可是她们塔主大人未来出嫁时的婚房，或者说嫁妆。 而白塔之主未来的婚房，自然就得有婚房的样子。 于是，在进行了深度的改造之后，长眠位面这方次级维度被与主物质位面进行了深度的融合。 如今的长眠位面之中，早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那般昏黄而黯淡，而是能够直接看到主物质位面的星空。 而这台阳台上装载着魔导法阵的天文望远镜，便是席尔薇雅所专门要求安装的设施。 在五百年前的苍庭古国，夏亚便时常和席尔薇雅在布伦斯塔特家族宅邸的花园之中，肩并肩一起看着夏季夜空的星星。 如今虽然五百年过去，但是席尔薇雅却依然默默地记住了夏亚的这个爱好，不动声色地在自家的阳台上装上了望远镜。 夏亚轻轻地凑到了那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旁边。 刹那之间，夏末秋初的丰饶之月，那辽阔无垠的浩瀚星空宛若海潮般涌入视野。 唯有仰望星空之后…… 方知宇宙之浩渺，时空之无限。 和那辽阔无垠的星海相比，不论是那位遗失之岛上沉睡的精灵王，亦或者是那个辉耀时代完整姿态的旧日太阳神，造物主，似乎也都算不得什么了。 毕竟太阳神再是强大，其所能掌握的，那所谓烈阳的权柄，也不过是太阳这颗恒星所外溢出来的万一而已。 而哪怕是完整的太阳，放眼整个多元宇宙，整片星海之中，却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归根到底。” “宇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夏亚的双目出神，声音高远。 用人话来讲，就是他进入贤者模式了。 没办法，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有些太刺激了一些。 只能说—— 他所梦寐以求，期待了许久的大老婆与小老婆的三人行，最终的体验确实并没有让夏亚所失望。 虽然最开始小艾在得知了夏亚口中那“学外语”的真相之后，当即就垮起了一张小脸。 但是最终，还是耐不住夏亚的软磨硬泡，还是口嫌体正直，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有被爽到。 “不过——” “在遗失之岛上，可看不到这样的夜空啊……” 夏亚看着那天文望远镜画面之中的星空。 那贤者模式的余波一点点淡去。 他想了想，轻声地开口。 “海瑟薇。” “海瑟薇。” “海瑟薇。” …… 在多元宇宙之中。 于那无限连绵，无限堆叠的次级维度与位面中，蕴含着难以计数的规则，亦或者说是「法理」。 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广为人知。 例如—— “一个孤立系统的熵永远不会减少” “光速无法超越” “生物的dna存在着双螺旋的结构” 比如龙类都喜欢掳走公主以及收集金灿灿的金币。 再例如，不论姬骑士穿戴着何等强韧的铠甲，都抵挡不了史莱姆黏液的腐蚀。 以及自古以来，枪兵这一职业的气运都不会太好。 这些规则自主物质位面诞生之时便永世长存，万古不灭，构筑成了世界存在的根基。 包括各类神话生物，凡是将成神之路走到了足以被冠上真神之名地步的存在，皆是在某一规则上有所突破，掌握了某种规则的侧面。 而海瑟薇虽然并非是神祇，也亦从未踏足过成神之路。 但是，按照自家师酱的自述，她也亦掌握了某种规则与「法理」。 那便是—— 「如果某位智慧生命连续三次提及她的姓名。 那么，无视位面，无视维度的阻隔。 这位智慧生物所说的前三句话与后三句话，都会被她所听到」 三声轻声的呼唤之后。 夏亚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让自己那宛若海潮般的精神弥散而出。 以往他的位格与实力都太低，因此在使用这一海瑟薇所掌控的规则之时，也只是单纯的觉得不明觉厉。 不过，以夏亚如今的位格，却也能大致地感受到，这般规则作用于整個多元宇宙之中的法理。 当然，感受归感受。 但是哪怕是真神，甚至是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每个神话生物所能掌控的规则碎片也亦不尽相同，大多都只是某个领域的规则侧面。 要想海纳百川，不择手段地将所有领域，所有侧面的权柄与规则碎片都尽数收容，以图达到那所谓的「全知全能」，那么最终的结局便是像那位旧日太阳神一般失控，陷入疯狂。 因此，要想让夏亚做到与海瑟薇一样的事情，那还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在完成了三声呼唤之后，夏亚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默地等待了片刻。 然而—— 夏亚却并没有等到如他所期待那般，来自于星界深处的牵引与召唤。 取而代之的，则是虚空之中，那如波澜一般缓缓荡漾而开的波纹。 片刻之后。 夏亚感受到，一道虚幻而朦胧，带着死寂气息的骸骨之躯穿越了长眠位面与星界的隔阂。 然后，降临在了夏亚的身前。 “夏亚冕下。” 那虚幻的骨妖微微俯身。 紧接着，道出了死寂而低哑的话语。 “很抱歉我来迟了。” “因为这方长眠位面的主人，是那位跨越了王座界限的「苍银魔女」，所以潜入这方长眠位面费了不少工夫。” “小死，你想多了。” 看着身前的大骨妖，夏亚不由笑了笑。 “传奇巅峰想要瞒过一位王座的视线，又怎么可能只需要费点心思便能够做到。” “席尔薇雅她早就发现你的存在了。” “只是因为，你当初也曾经在星界参与了那场针对古德里安.博尔吉亚的讨伐，再加上你是被我所召唤而来的缘故，被席尔薇雅所标记为了友方，所以方才没有管你。” “若非如此，那恐怕在你由星界进入长眠位面的刹那，等待你的便是一道即死的言灵了。” 夏亚将视线从天文望远镜上移开，看向了眼前的这具骸骨之躯。 “哪怕是传奇位阶，站在了不死生物顶点的大骨妖。” “但是面对席宝的言灵，可不是把即死抗性的种族天赋拉满便能够规避的。”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明明是没有血肉的骸骨之躯，但是那尊骨妖的额头之上，却仿佛滑落下了两滴冷汗。 让夏亚的心中也久违地感受到了几分愉悦。 眼前这尊传奇位阶的大骨妖，夏亚并不陌生。 严格意义上来讲，对方并不算是海瑟薇的宠兽，而更接近于单纯的契约生物，类似于使魔。 据说，它曾经是黑塔死灵学派最年轻的「歌者」。 在因为某次变故意外死亡后，遵循其本人的意愿，使用禁咒「不死生物转化」，由人类少女，被转化为了「骨妖」。 而在夏亚与艾若拉年少，于知识都市洛基亚跟随着海瑟薇修习奥术之时，这只大骨妖，便时常会担任夏亚和艾若拉的陪练，帮他进行魔法战的训练，以及法术的实战演练。 由一位传奇位阶的大骨妖来担任魔法战的陪练…… 可想而知，彼时还只是刚刚完成奥术启蒙，御兽师位阶也只是一环的夏亚与艾若拉，究竟被虐的有多么欲生欲死。 在痛苦中快速成长着。 不过如今时过境迁。 眼前的大骨妖依然被卡在传奇巅峰，而夏亚则已经跨越了那王座的界限。 如今他们之间的实力对比，可以说是有了天壤之别。 就比如“小死”这个称呼，在过往可是海瑟薇的专属，夏亚自己是万万不敢喊出来的。 他得喊“死翼千歌冕下”。 而现在两人的称呼则变成了「夏亚冕下」与「小死」。 “不过……既然来的是小死你。” 夏亚看着面前的骨妖，心中的愉悦之情逐渐褪去。 “也就是说——” “老师她现在的处境，使她没法亲自回应我，对吗？” “嗯。” 那只虚幻的骨妖点了点头：“大约三个月前，海瑟薇的坐标便流浪到了已探索的星界维度边界，也亦是她最后一次与我联系。” “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消息，在主物质位面中也完全感知不到她的存在。” “果然啊。” 夏亚点了点头。 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事实上，自从那次在伊甸园中见了一面，夏亚和艾若拉回归了主物质位面后…… 再到夏亚遭遇了水银之蛇，正式开始筹备进入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他便不止一次地尝试过联系自家师酱，但却始终未曾得到回应。 按照夏亚的猜测，还有从其他各方面所收集的佐证。 那位金精灵「永恒一页」的本体，似乎自从第一纪结束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归过主物质位面之中。 而是一直长久地，被放逐于星界和维度虚空的深处，流浪于多元宇宙的尽头。 有时候她所流浪到的维度坐标靠近主物质位面，因此能够以星界为媒介，像此前在洛基亚现身，收留夏亚为徒弟……亦或者是如第三纪末出手，帮助夏亚击杀朱红之月那般，在西大陆中降临化身或是投影。 但是，那只是极少数的特例而已。 第一纪的终末直至如今—— 数千年的光阴。 绝大部分的时间，她便就这样一个人流浪在暗无天日，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 在冰冷而孤寂，没有光亮的世界里漂泊着。 期盼着某一个刹那，幸运女神能够再度降临，让她在维度虚空之中的坐标能够稍稍地靠近主物质位面一些。 然后，方才能够在须臾之间—— 窥视一下那来自于主物质位面，来自于西大陆的光亮。 再或者是……看看自己当初所收下的那位弟子，那个倔强的人类小男孩，现在又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行，我明白了。” 夏亚点了点头。 而那只被夏亚和海瑟薇称为「小死」的传奇骨妖则只是微微行了一礼。 那朦胧的身影逐渐淡去，重新隐匿于了虚空之中。 临走之前，夏亚感觉到小死看自己的目光还带着些许的怨念。 似乎是在后悔当初怎么没有趁着夏亚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多蹂躏一下他，多占占他的便宜。 结果一不留神，这在不死生物眼中不过转瞬即逝的几年过去，夏亚便已经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成为了它需要仰望的大人物。 如今，就算是再想占便宜也占不到了。 看着那骨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星界的深处，夏亚也亦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将视线又一次投向了那天文望远镜的镜面之上，那一片璀璨浩瀚的星海之中。 “海瑟薇……” “海瑟薇……” “海瑟薇……” 他再次道出了轻声的呢喃。 星界无穷辽阔。 但是夏亚知道，那位金精灵，就在那浩渺的群星之渊中。 在那无尽的宇宙深空的某一处。 “老师，虽然伱现在也许没法给予我回应……但我知道你所掌握的规则并未失效，你能听到我接下来的两句话。” 夏亚的眼眸微微闪烁。 “如今的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将你放逐到了多元宇宙的尽头，也亦不知道第一纪的终末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论第一纪藏着什么秘密，我都一定会把它找出来的——” 他的嘴角流露出笑容。 “毕竟年幼时的你，可是亲口说过，要让我成为你故事里的男主角的啊……” “所以，接下来，不论我做了些什么，都请老师你不要惊讶。” “还请看着吧……” “我会竭尽所能，不择手段……” “为了，那最终所有人都能够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 他轻轻伸出手，感受着初秋的海风吹拂过自己的手心，带着轻微的骚痒。 “这次与此前的所有战斗都不同，说实话，以那位为对手的话，就算是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不过，倘若不去试试的话……” “那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吧。” 夏亚轻轻伸手，关闭了天文望远镜之上所运转的魔导法阵。 “所以，大家做好觉悟吧……” 他的精神力探入了魂约空间之中，将先前因为进入遗失之岛而陆续陷入了沉睡的宠兽们一一唤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为繁忙，训练更为繁重。” “因为，我们将会以那位全盛时期的辉耀时代造物主为假想敌，进行备战。” 但是紧接着，夏亚的目光便微微一凝。 与其他宠兽们正陆续打着哈欠，从沉睡中苏醒的景象不同。 他的第四魂约空间之中，此刻却空空如也。 原本先前在遗失之岛中，被他收回了魂约空间的夜，此刻却并不在其中。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艾：你要当龙骑士是吧？（二合一） “夜……” 夏亚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第四魂约空间，陷入了思索。 说起来，因为自己能够自由地进入历史残响，甚至改写过去历史的缘故，也确实会产生不少逻辑上的疑题。 那些类似于祖母悖论之类的话题姑且不论，毕竟按照在第三纪末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的经验，夏亚已经确定历史修正力和空想带这种事项是真实存在的，许多时空悖论也就能够以此来进行解释。 但是，哪怕仅仅只是夏亚所契约的宠兽，也亦存在着差异。 夏亚的第三魂约赤红，便是在五百年前，那方苍庭古国历史残响之中所契约的宠兽。 按照小白银之灵的经验，他能够自由地将赤红用魂约空间带出历史残响，回归当前时间节点之中。 而且赤红的成长也亦保持着与自己所相当的进度，并不会出现自己回到五百年后，而赤红则正常地成长了五百年，摇身一变由萌新化身大佬的情况。 但是，那是因为赤红与自己的魂约是主从契约。 主从契约——顾名思义，那便是契约双方以夏亚这个御兽师为主导，所以赤红方才会跟随着自己来到了五百年后。 但是，夏亚与夜所签订的，却是不同于主从契约的平等契约。 虽然如果夜想要的话，它也亦可以进入夏亚的魂约空间之中。 而实际上在第一纪历史残响的那段时间相处之中……小黑夜之龙和夏亚的关系，与其他签订了主从契约的宠兽，如银，闪闪它们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 在夏亚的美食和富养的策略之下，很快便将夜的契合度和亲密度都刷的满满当当的。 日常形象也已经从原本古龙之王唯一的子嗣，高冷优雅的古龙王族……变成了和银没什么差异，整天趴在夏亚头顶打瞌睡的蠢萌二哈。 但是平等契约的性质，便注定了夏亚与夜之间，其实是相互对等的。 并不像赤红那般，存在着某一方是另一方附庸的关系。 而夏亚是来自于第四纪的人类，夜则是第一纪的生灵…… 对夏亚而言，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之旅不过是生命中的某个片段，他只是那段历史的过客，第四纪的现实方才是脚踏实地的真实。 但是对夜而言，它确确实实，便是第一纪的生灵。 既然没有主从契约的束缚，也亦没有了明确的从属关系，那么夏亚与夜之间，便确实会出现分隔两个时代的状况。 “我在第一纪的旅程必然会有尽头，但是对夜而言并非如此。” “即便我离开了历史残响，但是它却依然能够在第一纪中独自生活。” “而现在的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在第一纪之后，夜依然独自在西大陆中成长了下去……” “倘若是寻常种族天赋的宠兽，那么从第一纪到第四纪，历经近万年的岁月……恐怕早已经在岁月中老去，被如刀的光阴所埋葬。” “毕竟，哪怕是传说种的宠兽，数千近万年的光阴，也亦太长了一些，足以将睥睨天下的兽王化为枯骨……” “草，一个没留神，差点就挨了「寿命论」的铁拳。” 夏亚不由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但是，夜不一样。” “它是继承了那位古龙王庭之主所有神性与力量的后裔，是天生的神话种族。” “从水银之蛇来看，神话生物的寿命趋近于无穷无尽，对于纯血的古龙而言，数千年的岁月还真算不得什么。” 当然，哪怕是神话生物也亦可能陨落，譬如被其他神话生物所狩猎，吞噬了神性。 不过倘若真要如此，那夏亚的第四魂约应当早已经碎裂。 魂约破碎对精神力的反噬可是很剧烈的，严重情况下甚至足以将一位传奇御兽师变成植物人。 但是，夏亚的第四魂约此时却完好无损，这也说明了夜应该是平安地存活了下来，由第一纪幸存到了第四纪。 “不过，既然跟了我，那就说明夜应该不会走上那条成神的道路……” “不是神祇，又从第一纪存活到了第四纪……” “啧……” 夏亚的心中，某個猜测逐渐地变得清晰，越来越让他所无法忽视。 疑似存活了数个纪元，而且所走的还不是传统的成神之路，而是选择跨越了王座的界限，走上了有别于神明的全新道路。 这样的存在，夏亚在第四纪只认识两位。 一位自然是他的金精灵师酱。 而另一位…… 自然便是那位暗影议会的主人—— 「夜之女皇」奥古蒂娜。 而且，根据夏亚所了解的传闻。 奥古蒂娜与海瑟薇其实早就认识，关系近似闺蜜……却无人知晓她们因何而结识。 再联想到黑夜之龙与奥古蒂娜，那同样专长于阴影和黑夜的权柄。 甚至连与夏亚的魂约位置，都是同样的第四魂约。 如此之多的事实，可就不是能用巧合去解释了。 “嘶……” “明明之前在第三纪的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中，她还告诉我说，第三纪便是我们的初次相遇与邂逅。” “而我们彼此之间的契约，也是因为那一次血族真祖的「初拥」所导致。” “在朱红之月被杀死，空想带完结的同时，那源自于血族的「初拥」契约也亦失去了效力，会自动解除，不再占据我的魂约。” “搞了半天……在你成为血族的真祖之前，其实原生种族不是人类，而是古龙是吧？” 夏亚回想起了当初在艾斯嘉尼亚的那座千年城中，那位真祖黑姬一脸煞有介事地向自己解释的模样。 我就知道—— 你们这些玩情报的心都脏。 一个个都是千层饼，一份情报能拆成好几份来卖，看起来当初便揭秘了真相，但实际上揭秘了一层还有第二层。 不到最后都绝对不肯将话讲透。 也难怪西大陆流传着自家老师和奥古蒂娜是闺蜜的传闻…… 在「夏亚的飞屋」里，海瑟薇可是经常抱着夜到处玩耍，甚至连听他讲课的时候都是一起的，都可以算是半个饲养员了。 再加上两者一人古龙，一人精灵，同为当初的三大王庭种族，以及同为那场大灾变幸存者的身份。 那交情能不好吗？ 夏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心中所泛起的涟漪。 仔细想来，夜其实便是奥古蒂娜这件事，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者说，自己发现不发现这个真相，都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毕竟一直以来，奥古蒂娜与其身后的暗影议会，都算得上是夏亚这一方坚定的盟友。 当初围猎古德里安时，便是奥古蒂娜在星界之中，给予了慌不择路的古德里安最后的一击。 而在帝都中局势动荡，风雨飘摇，西大陆的其余大部分势力都在举足观望的当口，暗影议会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皇室，或者说夏亚与伊莎黛拉的这一边。 原本夏亚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暗影议会在局势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如此坚定地支持自己这一边，而奥古蒂娜甚至违背了原本暗影议会在西大陆始终保持中立的潜规则，主动插手了那场传奇之战。 现在看来，那不知由来的好感和倾向，也都有了解释。 而虽然说自家原本蠢萌萌的幼龙，一转眼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长腿御姐这件事还让夏亚有些残念。 他还挺喜欢那只萌萌的，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黑夜之龙的。 但毕竟这事说到底，也算是夏亚的不负责任在先，未曾考虑到彼此错位时空的差异，使得他自己当了甩手掌柜。 人家独自被留在了第一纪，只能靠着自己自立自强，如今都已经化形为人，成长为了「夜之女王」这般的大人物…… 还能够挂念着当初第一纪的那点交情，成为自己坚定的盟友便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本身便是平等契约的关系，不存在从属一说。 夏亚现在，自然也没有立场在如今的奥古蒂娜面前，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的架子。 “只是单纯觉得……好社死啊。” 夏亚不由捂住了脸。 以夏亚如今的位格，精神力早已经强大无匹，过往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回忆而起，乃至于精确到每一个细节。 因此，夏亚自然没有忘记，自己在与夜签订契约之时所道出的豪言壮语。 “我终将成为龙骑士。” 同样的一句话，放在当时的语境里，是壮志凌云的豪气冲天。 但是——换一个语境。 这句话，那可就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龙骑士？” 清冷的声音在夏亚的身后响起。 金发少女穿着素白的睡衣，正在阳台的门口处，微微歪着小脑袋，带着些许疑惑地看向夏亚。 “没什么……只是一不小心就又社死了一次而已，早就习惯了。” “嗯，以后要是再进历史残响也得小心谨慎一些了，绝对不能随便再签契约了。” “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是社死，甚至还可能挨上一记寿命论的铁拳。” 夏亚摆了摆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了艾若拉的身旁。 然后，把自己的外衣套在了对方的身上。 “怎么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一点也不听话……” “虽然现在是初秋，但清晨时分刮的冷风还是挺大的，感冒了该怎么办。” 感受着那犹自带着温度的外衣被夏亚不由分说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艾若拉不由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眼眸。 “夏亚……我所契约的伦戈米尼亚德已经完全解封了。” “嗯，所以呢？” “作为锚定世界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能够给予其所选定的契约者极大的加护——譬如不老不死，百病不侵……” “别说是清晨时分的这点冷风了，就算是由黑塔的「瘟疫先知」所发动的最高规格诅咒系禁咒，也不可能让我染上疾……” 她的话语只是说到一半便被夏亚所打断了。 夏亚伸出手落在了金发少女的头顶，一边例行摸头杀着，一边感受着那淡金色长发柔顺的触感。 “废话，我能不知道这种事，要是一位超越了传奇位阶的强者能吹点冷风就着凉，那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超凡者也都没有修炼的必要了。” “但是小艾你这样会让我很心疼，反正就是不爽。” “所以以后不要这样，明白了吗?” 艾若拉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打量了夏亚一会，良久之后方才点了点头：“哦。”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漂亮女孩。” 夏亚有些留恋地将手从少女的头顶移开：“等会在长眠位面吃完早饭之后，我们去暗影议会一趟。” “暗影议会？” 艾若拉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当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尘封许久的直觉又一次被触发了。 “你这次要去暗影议会，是和那位夜之女王，奥古蒂娜有关吗？” “你在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之中又遭遇了什么？与那位夜之女王产生了交集？” “小艾你的直感什么时候又进阶了？” “请问你这是要从「直感a+」进阶为「直感ex」吗?” 夏亚强压下了吐槽的冲动，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些事情而已。” “顺便去暗影议会补充一些情报，再采购一些白塔和帝国仓库里没有的超凡资源。” “那个历史残响确实有些棘手，我接下来想要全力进行准备。” 虽然夏亚觉得自己的猜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毕竟那么多的细节可以对上，绝不只是单纯能用巧合来解释的。 但毕竟那只是猜测，而非真相。 艾若拉又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 虽然夏亚看起来轻描淡写的模样，但是她很清楚，越是如此，便越代表着夏亚所面对的事情相当棘手，即便是夏亚自己也亦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是她却并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表现出来。 因为那是夏亚的决定，而自己所能做的，便是无条件地支持。 她只是再次乖巧地点了点头： “哦。”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人撑伞两人行（二合一） 帝都卡美洛，黑百合区，暗夜花园。 细雨淋漓。 夏末的阵雨便是如此，转瞬即至，又走的悄无声息。 在雨幕之下的恍惚灯火里，一架马车在繁华的道路边停下，溅起了细小的水花。 与正在大街上穿行的其余马车不同，这辆马车有着哑黑色的车厢，而在车厢的外沿，则是一方黑鹫与剑盾的徽记。 弗雷斯塔帝国的八大契约家族以植物为徽记，而黑鹫与剑盾，则是帝国皇室的专属。 金发少女轻盈地从马车上跃下。 脚尖刚一踩在地面上，立刻便有漆黑的伞遮掩在了她的头顶。 “没想到夏亚你还挺有情调的。” 艾若拉看了一眼头顶的黑伞，将自己的身子默不作声地往撑伞的少年那边凑近了一些。 对于如今的夏亚和艾若拉而言，有太多的办法可以更方便地避雨。 甚至倘若有必要的话，花费上一些力气，短暂地改变帝都上空的天气都并非不可能做到。 黑塔之中便有一个类似的禁咒级魔法装置，被命名为「天象控制器」。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很流行的，用来在男女之间告白的打油诗——” “「从此烟雨落盛京，一人撑伞两人行」。” “盛京，也就是都城的意思……放在弗雷斯塔帝国之中，也就是帝都卡美洛了。” “在飘摇细雨的帝都中，和身旁人撑着伞，一起并肩而行，彼此携手，共同走向那不可知的缥缈未来……”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和你尝试一下这种感觉。” “今天，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夏亚撑着伞，看着那雨幕中缥缈的帝都风景，微笑着开口。 艾若拉看着夏亚，目光中带着些许恍惚。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明明冰寒刺骨，但是回忆起来却又温暖无比的锡兰雪夜。 那一夜，她便是和眼前的少年一起，用彼此的体温相互依偎着，一起走向了那茫茫的风雪之中，身后则是冲天而起的浓烟与燃烧的废墟。 不过艾若拉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天蓝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许复杂的色彩。 “我怎么不记得锡兰流行过这么一句打油诗。” “打油诗，顾名思义，就是平民之间流传的通俗文化，像小艾你这样的冬之花家族大小姐自然是不会听说的。” 夏亚打了个哈哈：“反正意思到了就对了。” “你还是这么擅长这些甜言蜜语。” 艾若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怪就连席尔薇雅小姐，还有伊莎黛拉陛下那样的人物，都会不自觉地被你所吸引。” “还有，暗影议会中的这位……” 她带着怨念地看着面前那座端庄华美的建筑。 暗夜花园。 也亦是暗影议会在帝都的据点。 因为奥古蒂娜先前在星界针对古德里安的那次隐晦出手，以及后续在帝都内部皇室和大贵族们的纷争之中，暗夜议会都毫不犹豫地支持皇室这一派的缘故。 随着此前占据了海量资源的各大贵族被一一清缴，暗影议会在帝国的分部也亦如白塔那般得到了海量的资源倾斜，进一步扩张和发展了起来。 而这里，也亦是夏亚与艾若拉此行的目的地。 虽然按照夏亚在明面上对艾若拉的解释，他这一次来暗影议会的据点，主要便是为了确认情报与收集资源而来。 但是艾若拉自然是不会被那么轻易忽悠的。 夏亚之所以会来这里，多半，还是因为那位夜之女王奥古蒂娜。 至于推论的具体过程和逻辑链条？不需要推论。 无他，唯手熟尔。 夏亚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多到夏亚忽然又和哪位异性产生了瓜葛，艾若拉都丝毫不会感到意外的地步。 “当初我们第一次来暗夜花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那位夜之女王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 “如今一年过去，我当初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艾若拉深深地看了夏亚一眼，目光中带着残念。 “也不知道夜之女王那样来历莫测的人物，又是怎么和夏亚你搭上关系的。” “该不会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情话和手段，其实对席尔薇雅，奥古蒂娜小姐她们也都同样说过一遍吧？” 咳—— 夏亚轻咳一声。 这话茬子还真有些不好接。 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和刚刚破壳而出的那位夜之女王说过，自己未来要当她的骑士吧？ 而且，小艾的猜测还真没有猜错。 夏亚可没有忘记，自己和席尔薇雅的第一次见面，可就是扮演了一遍泰坦尼克号“伱跳我也跳”的名场面的。 只能说，直感这版本太强势了，得削弱。 “看这马车的款式，你应该也是伊莎黛拉的人吧？” “还需要我付车费吗？” 面对残念满满的小艾，夏亚果断选择开懦。 没话找话地，和送他们来这里的马车车夫攀谈了起来。 “怎么敢，夏亚冕下。” 虽然担任着马车车夫的职责，但那却是位身穿黑鹫军装的年轻军官。 听闻夏亚询问自己，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 “按照女皇陛下最新下达的修正令，如今帝国的军部与统辖局，也亦被划归为执剑者组织统属。” “而您作为执剑者的最高领袖，按照层级而言，也亦是我的顶头上司。” “哦。”夏亚点了点头：“既然我是你的顶头上司，那我正好想问下，为啥我家门口会一直停着一架军部直属的马车。” “这是由迪瑞丝长官亲自下达的命令，似乎是陛下那边的意思。”马车车夫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回答：“要求我和其余几位军部士官作为您的护卫，不计一切代价保卫您的安全。” “同时，对那些进出过你宅邸的人员，尤其是女性进行严密排查，并实时向迪瑞丝长官汇报，以防有邪教与敌国奸细对您图谋不轨。” 哥们都和邪神谈笑风生，需要你一个小四环帮我护卫吗？ 迪瑞丝……或者说女皇陛下为我安排这样一组护卫，其实就是为了后面那句“对进出宅邸的女性进行严密排查，实时上报”吧。 只能说自家的二老婆，不愧是以铁血手腕所著称的女皇。 就这掌控欲和行动力，可能也就自己可以消受得了了。 话说回来，这位也是真敢回答啊。 就这么把后头某两位别扭的魅魔与女皇给卖了……真不怕回军部被穿小鞋吗？ 夏亚看向这位马车车夫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同情：“真是個实诚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鲁鲁，鲁鲁.兰佩路基。” “好名字，你该不会还有个好基友叫朱雀吧？” 听闻了夏亚的吐槽，那马车车夫不由微微一愣：“没想到夏亚冕下连这个都知道，我在军部中确实有位代号朱雀的同伴。” “在被调来执行您的护卫任务之前，我们曾经在军部下属的「黑色骑士团」中共事过，那是军部的王牌队伍，为了致敬建国时期的传奇黑骑士该隐而命名。” 夏亚沉默了许久：“那你们军部还真是挺人才济济的。” …… 这是夏亚第二次造访暗夜花园。 因为第一次造访时，那位夜之女王所表现出的异样态度，而夏亚又向来是避险主义的大师，对于这种不明来由的态度向来是谨慎至极，所以从发现了那般异样之后，夏亚便尽力避免了与暗影议会打交道。 不过如今误会解除，那异样态度的来由也已查清，夏亚这一次的到来，自然也理直气壮了不少。 就算奥古蒂娜真要清算自己拐卖未成年幼龙，还要骑她的耻辱，夏亚现在至少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迎接他的依然是先前那位暗夜花园的负责人。 不过实力倒是有所进步，从五环巅峰晋升到了六环。 “很荣幸能够见到您，夏亚冕下。” 那位负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按照首领的吩咐，您如今在暗夜议会中的权限等同于首领本人。” “暗影议会中所存储的任何规格隐秘情报，历史档案，乃至于所有超凡材料……甚至是目前除了首领本人正在使用的以外，整个暗影议会所拥有的十七件圣遗物，都可以任意由您所分配。” “倘若您愿意的话，就算是直接出售暗夜花园，将其变卖为钱财也亦没有问题。” “首领的吩咐？” 夏亚微微一愣。 “奥古蒂娜知道我要来？” “她现在不方便见我？” “嗯。” 那位负责人恭敬地点了点头：“首领大人几天前便闭了死关，闭关修炼的场所不被任何人所知晓。” “不过，您在暗影议会内部的权限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就被调整过了。” “按照我们内部的分类标准，您的资料保密级别与权限皆是超越了「死告天使」级别的「普罗米修斯」级。” 似乎是怕夏亚听不懂这个特殊的词汇，那位负责人还特意补充了几句。 “「普罗米修斯」是我们暗影议会内的隐藏级别，又名「盗火者」级。” “这是最高级别的权柄与权限，凌驾于所有的暗影议会据点负责人和高层之上，在您之前，唯有首领本人处于这个级别。” 普罗米修斯—— 还有，盗火者。 夏亚的目光微动。 他自然不可能不知晓这两个词汇的内涵。 或者说，这两个无根无据的词汇，本就是来源于他本人。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可是亲口在「夏亚的飞屋」之中，给海瑟薇讲过普罗米修斯为人间盗来火种，却被囚禁于悬崖之上的故事。 而依靠着如今星耀成海的精神力，夏亚自然也亦很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夜便趴在他的头顶上旁听着。 如果说先前的那些还只是过于巧合而导致的猜测，那么此时此刻暗夜议会中「普罗米修斯」和「盗火者」这两个隐藏词汇的曝光，便已经可以彻底实锤夏亚先前心中的猜测。 奥古蒂娜，便是夜。 只是—— “闭死关……” 夏亚琢磨着这个词汇。 作为纯血的黑夜之龙，先天的神话种，按理说对于夜来讲，应该不存在着所谓瓶颈之说。 “究竟是你真的在闭关……” “还是，单纯不想面对自己的黑历史……不想面对我这位自命不凡，想要成为龙骑士的御兽师呢？” 夏亚道出了轻声的自语。 不过，不论如何，至少得到了暗影议会的协助，夏亚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虽然他原本便背靠着帝国与白塔，但是这两者与暗影议会有所不同。 帝国本身便积弱已久，最近才一扫颓势，正是百废待兴的当口，国库中自然没什么余粮。 而白塔归根究底也只是教书育人的势力，传承也不过五百年之久，虽然财富也亦积累了不少，但在圣遗物方面因为缺乏传奇位阶的顶级强者，还是有所欠缺的。 而暗影议会则是西大陆灰色世界的王者，是最大的军火贩子与情报贩子…… 历经千年的传承，其内部所积累的情报与圣遗物，都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而夏亚在第一纪所要面对的，则是那位辉耀时代的旧日太阳神。 那可不是单纯靠砸钱能够砸死的存在……与纯粹的莱茵金币相比，圣遗物与情报，方才是更为有效的准备事项。 而接下来他所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就只有了一件—— “小艾，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可能都回不了伊甸园了，我怕那样的温柔乡会消磨我的意志。” 昨晚的那一夜温柔，也亦是夏亚给自己所留下的最后一次放纵。 他虽然一直自认自己好色，却从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牵住了夏亚的手：“嗯。” “那么，开始吧。” 夏亚笑了笑。 “带上全村最好的剑，招募到最好最棒的队友，完成繁琐的跑环任务，将所有克制的特殊道具都拿到手。” “再费尽心思，将所有攻略和情报都准备到位。” “然后，在将一切准备都做到最好，进无可进之后——” “推开，那魔塔最高层的大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拿你当宠兽，你却想骑我？（二合一） 西大陆南域，寂静之森。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海。 据传在不可追溯的古老纪元，这里曾经有人类生活。 甚至，在那个超凡种族消隐，人类文明星火开始闪耀的蛮荒时代，寂静之森周遭还建立过最早一批的人类王国。 只是伴随着数个纪元过去，人类的踪迹从这处古老的森海之中淡去，重新回归了永恒的宁静。 寂静之森深处，一处坐落在湖泊旁的幽暗花园之中。 黑发黑裙的少女沉静地站在湖泊边。 她的双眸蒙着一层淡薄的夜色，显得虚幻而朦胧，让人难以看清。 忽然某个刹那，那层淡薄的阴影，被赤金色的光芒所穿透。 穿透了夜色，也亦穿透了阴影。 然后笔直地落在了她的身前，那方寂静的湖泊，还有湖泊旁几处已经被风化得近乎镂空，只能依稀辨认出原本建筑轮廓的废墟之上。 下一刻。 在那赤金色的光芒中，阴影涌动。 在虚幻与真实的交替之间，那处风化腐朽的废墟之上，淡薄的夜色逐渐交织—— 最终，化为了那废墟之上一道道朦胧异常，一闪而逝的光影。 奥古蒂娜便这样静静地看着那朦胧的虚幻光影，赤金色的眼瞳中有光芒流转，宛若流淌的熔岩。 暗影议会在整个西大陆的绝大部分地域，甚至包括被邪教团所控制的失落国度内都有据点分布。 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暗影议会的本部，以及那位议会首领，夜之女王的居所，皆是位于这处大陆南域人迹罕至的寂静之森中。 而哪怕是那些极少数知晓寂静之森这個地名的暗影议会高层，也都相当难以理解奥古蒂娜将议会总部设置在这里的目的。 以暗影议会的地位，足以在西大陆任何一处国家首都设立总部，而那些人流来往繁密，强者云集的大城市，也更适合暗影议会开展各类情报业务。 根本没必要设置在这处说好听点叫无人打扰，说难听点就是穷乡僻壤，犄角旮旯的地方。 但是，只有奥古蒂娜自己知道—— 寂静之森，便是她的故乡。 那处古龙王庭的遗址，以及曾经那个繁盛文明的最后一丝碎片，便是被埋葬在了寂静之森中。 而且不止如此—— 寂静之森。 同样，也是奥古蒂娜与那个人类少年，第一次邂逅的地方。 而寂静之森附近的森之国—— 也亦是那个人类少年，在第一纪所留下的，最初足迹的源头。 …… 淡淡的夜色，涌动在那荒芜的废墟之上。 很微弱，却带着一丝古老与腐朽气息的神秘，悄无声息地在湖泊上流淌。 良久之后，夜色与阴影从废墟之上褪去。 连带着那废墟之上一闪而逝的光影也尽皆消隐。 那些残存的建筑不再被夜色所笼罩，在顷刻间黯淡了许多，再也不复先前的光泽。 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神秘一般，那一道道建筑物的残留尽皆腐朽，化为了散落的白垩烟尘。 而黑裙少女眼瞳中，那赤金色的，宛若古老君王般的威严也亦消失不见，重新被朦胧的夜色所遮掩，难以看清其中的全貌。 “森之国的王子。” “被叛乱者们推出来，献祭给寂静之森中沉睡恶龙的祭品……” “没想到，你在第一纪还有过这样一个身份。” “嗯……那个森之国在将最后一位王子当做祭品送给恶龙之后，便因为内部争权夺利的内乱而崩溃了。” “还有那个叛乱将军在造反时的台词——「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这话一看就很有你的风格啊。” “这种事情也很符合你的恶趣味，应该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不过以你如今的位格，居然还会和几个连传奇都不是的小喽啰这般计较……” “以你现在帝国女皇的王夫，白塔的半个主人身份，这应该算是纯纯的黑历史吧。” 奥古蒂娜的嘴角不由勾勒起了一抹轻微的笑容。 “看来某份普罗米修斯级的档案里，又可以多出几笔黑料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愉悦。 暗影议会是整个西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这是西大陆每一位超凡者都知晓且认可的事实。 但是却无人知道，那位暗影议会的缔造者兼首领，在最开始创办暗影议会的初心—— 其实只不过是想要招募来一些人手，帮她收集某人的情报以及黑料而已。 某位，如同风出现在了第一纪，出现在了奥古蒂娜的生命之中。 然后，又如同风一般消失的人类少年。 他是奥古蒂娜出生时所见到的第一位智慧生命。 对于龙族而言，破壳而出所见到的第一位生灵，其意义甚至超越了生理上的父母，是有着无法取代的特殊意义的存在。 但是，在此之后，那位人类少年却又消失得是那么的彻底。 任凭奥古蒂娜在西大陆怎么寻觅，都始终难以发现分毫他的踪迹。 也正因如此，也使得奥古蒂娜对那个人类少年的感情极为复杂。 一方面，是心中所涌现的，压抑不住的思念。 而另一方面，则是虽然明知道对方大概率并不知情，不是有意为之，但还是对他消失两个纪元之久的满满残念。 以至于后来到了第四纪，奥古蒂娜终于再一次通过帝都的议会据点反馈，发现了那位少年踪迹之时—— 她明知道夏亚现在压根还不认识自己，而自己现在其实不该现身……但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主动降临在了帝都之内，对当时还懵懂无知的少年进行了几次调戏。 看着毫不知情的夏亚，在暗夜花园中小心翼翼地面对自己，谨慎地试探与猜测的模样…… 奥古蒂娜的心中，对于那被放置y了两个纪元的怨念，也在一时之间消散了许多。 包括她一直在坚持收集对方的信息，甚至在那份普罗米修斯级的档案中记下了许多夏亚小时候的囧事，其实也是一样的原理。 像极了因爱生恨，到处收集对方黑料的极端粉。 嗡嗡嗡—— 远处传来的轻微震动声，打断了黑裙少女那有些自得其乐的遐想。 她的面色一凝，重新变成了那个神秘而难以看穿的夜之女王的模样。 “说。” “是，首领大人。” 传音法阵中传来了暗影议会在帝都的据点，那方暗夜花园负责人毕恭毕敬的话语。 “夏亚冕下他来过暗夜花园了。” “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我告诉了他您现在正在闭死关，无人知晓您的所在。” “并且如您所指示的一般，向他开放了暗影议会所有库存与情报档案库最高级别的权限。” 一边说着，负责人还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西大陆上的大部分强者，都只知道暗影议会很有钱。 但是究竟有钱到了何等程度，却也没有个具体的概念。 而作为暗影议会的管理人员，在之前还因为自己帝都据点负责人的缘故得到了首领的提拔，真正进入了议会高层，他方才无比清晰地知晓…… 传承了上千年之久，更是无时无刻都在以情报贩子，军火贩子这般暴利的身份囤积财富的暗影议会，其底蕴究竟有多么的深厚。 不夸张的说，倘若不算上那些强者与传承的圣遗物和战略级底蕴，单论财富的总量，暗影议会甚至足以抗衡帝国，神圣教国，诸侯同盟这其中的任何一位。 若非是奥古蒂娜本人只热衷于收集情报和囤金币，却对扩张势力没有半分兴趣，那么暗影议会完全可以自己立国，成为西大陆秩序阵营的第四极。 那是足以撼动整个西大陆局势的伟力。 “不过，夏亚冕下似乎并没有调集多少财富。” “他仅仅只是查阅了几份第一纪相关的死告天使级情报，然后从仓库中拿取了两件圣遗物。” “而且……夏亚冕下还明说了这两件圣遗物只是暂时借用，之后会归还，还留下了足以匹配那两件圣遗物价值的超凡资源作为租借费用。” …… “连暗影议会的资源都不愿意白拿，而只愿意用交易的形式来获取吗?” “不愿意亏欠我的人情？” “明明，连暗影议会本身，都是为了找你而创建的……” 黑裙少女的自语声无人听闻。 而在表面上，她则很快便平静地开口回答。 “嗯。” 奥古蒂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这样便行了。” 她轻点素指，似乎是想要主动切断魔导通信。 不过忽然，奥古蒂娜那即将切断通话的动作却停顿了片刻。 “这段时间，他的周围应该没有什么新的女性靠近吧。” “以夏亚冕下如今的位格，还有那位新晋女皇的王夫，执剑者领袖这多重身份……再加上您先前的吩咐，我们自然不敢进行太深入的调查。” “只能通过夏亚冕下出现在帝都公众场合时的表现，来加以猜测。” “目前来看……除了那位作为白塔之主的苍银魔女，还有女皇伊莎黛拉以外，夏亚冕下应该是未曾和其他女伴一起出席过公众场合。” “嗯，还有那位冬之花家族的遗孤，艾若拉.英古利特，夏亚冕下这次便是和她一起到访的暗夜花园，首领大人您先前那次应该也见过她。” 奥古蒂娜的动作一僵，然后方才恢复了正常。 “我知道了。” “你之后，便继续按照我先前所说的去做。” 魔导通信的另一端，负责人犹豫斟酌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 “首领大人……夏亚冕下来的时候，言语间的意思，似乎是想和您见上一面。” “您既然也这么关心他的消息，也未曾真的在闭死关，又为什么要让我用您在闭关的理由去推辞夏亚冕下……”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奥古蒂娜的轻笑声所打断。 “因为，我现在要是见了他。” “那可能，便一辈子都要输给席尔薇雅，输给伊莎黛拉了吧……” 魔导通信切断。 寂静之森重新回归了宁静。 奥古蒂娜收起了传音晶石，便这样静静地注视着面前那方平静无波的小湖。 那双眸子被夜色所遮掩，难以看清。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见他？” “可是——” “值得信赖，亲密无间的宠兽……” “与携手而行，相濡以沫的伴侣，终归还是有所区别的吧。” 奥古蒂娜的眼眸中，轻微的赤金色流转。 她很清楚夏亚如今的心态，他现在一定很是纠结，究竟该以怎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 是如当初那般签订了契约的亲密伙伴？ 亦或者是单纯的朋友与同盟。 也许在此刻的夏亚心中，如今的自己，反而没有当初那只乖巧的幼龙要来得好相处。 可是，不论夏亚最后选择了哪一种，却都不是奥古蒂娜想要的。 宠兽与御兽师的关系再是亲密无间，可以整日整夜地趴在夏亚的脑袋上听故事，打瞌睡，可那终归也只是同伴而已。 夏亚从暗影议会中拿取那两件圣遗物时，他所留下的那些租借费用便是铁证。 他从白塔拿东西的时候，又怎么会用“暂时借用”，“之后一定会归还”这样的说辞？ 而奥古蒂娜，不想只是单纯的做朋友，做同伴。 而是，更进一步。 她的心念微动。 下一刻，一枚小巧的古朴沙漏，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了奥古蒂娜的手心。 有细腻的砂砾在其中流逝，萦绕着时光的波纹。 圣遗物「时之沙漏」 此前，奥古蒂娜便是利用这件圣遗物，让自己的意识回归了第三纪的终末，在那座不夜城之中与夏亚所相见。 而现在。 伴随着近一年的光阴过去。 这件承载了时之砂的圣遗物，也终于完成了充能，重新恢复了那强盛的神秘。 “纵然在伱的心里，我也许永远也比不上那位冬之花家族的大小姐，亦或者是你的那位金精灵老师。” “毕竟，相比于艾若拉和海瑟薇她们两人，我确实迟了太久。” “但是，席尔薇雅与伊莎黛拉那里，我还是不愿意就这样输掉的。” 奥古蒂娜轻抿着嘴唇。 她很清楚，夏亚的心中已经有了太多人的位置，没留下多少空缺。 而在发觉了自己那四处留情的被动之后，夏亚如今其实已经有意识地在避免招蜂引蝶，不愿意再不负责任地招惹上他人。 所以，要想在夏亚那早已经被他人所盈满的内心中，再开辟出一片独属于自己的位置。 唯一的方法，便是主动出击。 与他创造出更多的，全新的共同回忆。 “所以，第一纪——” “还有，遗失之岛……” “对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命运降临之夜（二合一） 伴随着帝国新任女皇伊莎黛拉的登基，以及帝都此前那一次诸多邪神同时神降事件的平息。 整个弗雷斯塔帝国，乃至于西大陆也亦重新复归了久违的平静。 一切都仿佛回归了往日。 上城区的贵族们在议庭上来来往往，酒宴之上觥筹交错，虽然先前为首作乱的几家誓约家族都倒下了，但是帝都的核心权力出现了空缺，自然也会有其他人与势力来填补。 最大的蛋糕被皇室，白塔与暗影议会所分配，而剩下的那些边边角角则自然会有其他新晋的贵族来争先恐后地瓜分。 黑百合区的年轻人们则谈论着皇家书社最近出的新书《萧火火传》，还有帝都最近的八卦。 如今最热门的八卦便是——伊莎黛拉女皇与那位已经官宣的王夫将会在什么时候成婚，甚至还有好事者为此开了盘口。 熙熙攘攘之间，仿佛和第四纪曾经度过的数百年和平岁月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这般平和的表象—— 究竟是会长久以往维系下去的日常，还是说，只不过是暴风雨间短暂放晴的间隙，就没有人知道了。 或许如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旧日太阳神所假想的那般，触及了更高位格的神祇，真的拥有能够随意改写过去的能力—— 但是，唯独未来，却是任何人，乃至于神明都无法定论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并不乏可以窥探过去，甚至改写过去的圣遗物，例如夜之女王奥古蒂娜所持有的那件「时之沙漏」。 可是，再强大，位格再高的占卜与预知系能力，所能够窥探到的，却不过是命运的冰山一角，而非是未来的全貌。 “仔细想想，哪怕按照在现实之中的时间来算，我们也已经认识十年了。” “而倘若算上在伊甸园里所度过的时光——” “那么我们当初相识，相知，相遇……则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想来，倒是恍若隔世。”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扉，落在了宁静的庭院之中，也亦洒落在了少女的发丝之上。 夏亚手中拿着木梳，轻轻地梳理着身前少女的长发。 那瀑布般披散而下的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了宛若琉璃一般的光彩。 “小时候的事情，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 艾若拉微微靠在夏亚的怀中，任由夏亚帮她梳着头发，道出了轻声呢喃。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锡兰。 以前，便是艾若拉的母亲，那位温柔的凛冬伯爵夫人帮她梳头。 直到那一日，锡兰的一切过往，都尽皆被埋葬在了那浓烟与大火之中。 帮她梳头的，便变成了夏亚一人。 “那怎么可能忘得掉。” 感受着鼻间传来的淡淡檀木发香，夏亚回应道。 “堂堂凛冬伯爵，冬之花家族的大小姐，却有一颗想要离家出走的探险心。” “而且，好巧不巧，第一次离家出走，外出探险，便在远离城镇的冰原之上遭遇了北地的暴风雪。” “若非是我当时趁着暴风雪前出来收晾晒的衣服，银恰巧在树林边发现了不知所措的你，领着我把你带回了猎人小屋……那么未来的圣枪契约者，可能就要被埋葬在极地的暴风雪中了吧。” “六七岁的年纪，喜好探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金发少女便这样依靠在夏亚的怀里，微闭着眼眸，良久之后方才再次开口。 “不过，我其实很感谢那场暴风雪。” “如果没有那场暴风雪的话，那我们彼此之间的人生轨迹，便会宛若两条相互平行的直线，明明靠的很近，却永远也无法真正相逢。” “而因为有了那场暴风雪，有了那个两条直线间唯一的交点，方才有了后续的一切。” “那可不好说。” 夏亚笑了笑：“毕竟像小艾这样的漂亮女孩可不多见。” “那可是凛冬伯爵的独女，整个锡兰的明珠啊，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早就眼馋这颗璀璨的明珠许久，其实那次邂逅是预谋已久的搭讪呢。” 他停下了手中的梳子，将那柔顺的金色长发扎成了個简单的马尾。 “我这个人可是很自私小气而且贪婪的哦，说不定没有那次机会，我也会在暗中策划其他机会与你搭讪。” “你要是真的有你嘴里所说的那么主动和强势就好了。” 艾若拉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镜中扎着马尾的自己。 “按照锡兰的规矩，只要到了十八岁，便已经是可以婚嫁的年龄了。” “用你家乡的老话来讲，现在还未曾成婚的我们，应该都算是那所谓的大龄剩男与剩女了吧，需要被家长催婚的那种。” “小艾伱真是越来越懂梗了。” 夏亚比了个大拇指。 “不过我家乡还有一句老话，那就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放在西大陆中，那便是邪神未灭，何以家为。” “说的好像夏亚同学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志向一样。” 艾若拉用那双好看的天蓝色眸子白了夏亚一眼。 换个别人来，也许真的会被夏亚的豪言壮语所迷惑。 但是艾若拉的心中却无比清楚，夏亚的性格，其实比世人所想象的还要更加随和与懒散。 若非是那些邪教团们每次都主动拦在了夏亚的面前，那他大概率哪怕明知道邪教徒在面前也会装作无事发生。 而夏亚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话语，其背后所隐含的理由，艾若拉其实也清楚。 毕竟，当初夏亚在黑塔求学的时候，她可是一直跟在边上的。 那位金精灵，也一样是她的老师。 “说到底，你放心不下的，还是海瑟薇老师吧。” “不过也是……” “要是以海瑟薇老师如今的处境，你还能泰然自若地去与我，或是席尔薇雅小姐，伊莎黛拉陛下她们成婚的话，那你也就不是你了。” 她从夏亚的怀中坐起，先前那刹那之间的慵懒消失不见。 艾若拉用那双天蓝色的眸子直视着夏亚：“今天你难得的空闲了下来，是准备再次进入历史残响了吗。” 以艾若拉对夏亚的熟悉程度，她自然无比的清楚。 将自己泡在资料库和冥想室里，已经连着数个月不曾外出的夏亚，如今之所以会与自己难得的依偎片刻——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再一次进入第一纪的准备。 这浮生半日的悠闲，与其说是放松，倒不如说是夏亚临行前的道别。 “嗯。” 夏亚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以艾若拉与自己的默契，不论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眼前的这位少女。 “要我通知席尔薇雅小姐，还有伊莎黛拉陛下吗？” “不用了，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她们没法跟去历史残响之中，就算说了也只会白白让她们感到担忧而已。” “没法跟去——” 艾若拉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她敏锐地从夏亚的陈述之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也就是说，哪怕是伊莎黛拉陛下的圣剑，也亦没法在第一纪帮到你的忙吗？” “嗯。” 夏亚点了点头：“陛下的圣剑是背负着救世的使命而降生的圣遗物，对于所有可以被广泛定义为「反秩序」，「正义之敌」的邪恶事物，皆有着无与伦比的特攻属性。” “但是，我这一次所面对的，却并非是广泛意义上的邪恶——” 毕竟，那可是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啊。 纵然陨灭，纵然权柄与威能相比于全盛时期十不存一，但是那也与那些邪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祂本就是旧日的太阳神，伟大的造物主—— 甚至不夸张的来讲，其便代表着「正义」本身。 那救世的圣剑，又怎么可能与定义「正义」这一概念的造物主为敌。 “不过，与圣剑不同。” “圣枪即是武器，也亦是「锚定世界的岚之锚」，其本身并没有对正义，对邪恶的差异。” “而我这次所要利用的，便是圣枪那作为锚点，维系世界的特性。” 艾若拉想了想：“像之前那样，将圣枪在旧日纪元的使用权交给你便可以了吗？” “嗯。” “好。” 艾若拉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是两人一直以来相处的默契。 平日里艾若拉会有小情绪，也会因为打翻醋罐子而和夏亚耍耍小性子，让夏亚给她做好吃的来哄她。 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亦或者是夏亚自己真正做出了决断之后，艾若拉只会无条件的遵从。 不论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皆是如此。 她沉默地伸出了手，素白的指间在虚空中轻握。 下一个刹那。 璀璨的光芒，便伴随着流淌的白银在虚空中汇聚。 然后，汇聚为了一柄纯银色，微小骑枪的模样，盘旋在了夏亚与艾若拉面前的半空之中。 紧接着，下一个刹那。 那柄银色的微小骑枪没入了夏亚的眉心。 而夏亚也在刹那之间，感受到了那由艾若拉放开了所有的心神所共享而来的，与圣枪的契约。 这已经不是夏亚第一次掌握圣枪了。 之前在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之中，他便已经体会过了一次这种超规格圣遗物的强大之处。 而如今经历了伊甸园内十年的光阴，小艾也已经将圣枪的所有拘束都尽皆彻底解封，完全将其纳入了掌控之中。 也正因如此，如今作为圣枪暂时的主人，夏亚能够感受到，自己所能够调动圣枪的权能相比于上次也亦强盛了许多。 “那么，开始吧。” 夏亚的心念微动，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身旁，那位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金发少女。 “虽然落在现实的时间线中，也许不过是转瞬之间的时光。” “不过，还是得和你说一声再见，小艾。” 如此的话语未曾说出。 下一刻，他的心念微动。 那水银色，宛若命运流淌般的光晕，在他的周身一点点弥散而开。 然后，将整个世界都渲染为了一片纯粹的银白。 导向了，那无人知晓的—— 时间，与魔法的起源。 …… 第一纪。 灾变历929年，红枫之月。 无尽海域，遗失之岛。 世界树碎片所在的世界之中，夏亚缓缓睁开了眼眸。 入目的是，依然是那一方又一方华美的宫殿，还有那并没有日月的光辉，唯有点点星辰闪烁的幽暗天幕。 意识刚一被唤醒，夏亚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周遭的环境，与此前的极大差异。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那尊封印于世界树碎片深处的高远意志还处在沉睡的状态。 先前与夏亚和海瑟薇所交流，甚至出手压制海瑟薇的，都不过是那尊高远意志泄露出封印之外的些微力量残余。 那么，此时此刻—— 夏亚可以感觉到，这座幽暗殿堂的主人，正在缓缓地苏醒。 纵然极为的残缺，腐朽。 甚至因为未到预期的时间而强行唤醒己身的缘故，那破封而出的力量也亦有了大量的损耗。 但是，那却依然是夏亚此前所从未见过的体量，带着无比高远，让人的心神所为止震颤的位格。 哪怕抛开伊莎黛拉登基时那些通过降临仪式神降的邪神化身不算，夏亚先前也曾经见过真正的神祇——那尊半残状态下的朱红之月。 可是，哪怕是那轮朱红之月的本体，所带给夏亚的感受，也亦远远无法与宫殿深处那正在复苏的事物相提并论。 “看来，这位是真的有点急眼啊。” 感受着那幽暗殿堂深处起伏不定的气机，夏亚不由眉头微皱。 很显然，此刻祂那位精灵王身躯的腐朽程度超乎了预期。 也正因如此，方才在发现了夏亚这个最佳的，还有把柄被掌握在手中的容器之后，会如此急切地打破了原定计划，想要更换新的身体。 夏亚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那漠然而冰冷，难以分清男女的声音，在整个幽暗的殿堂之中缓缓回荡。 “三日后的傍晚——” “开始仪式。” (本章完) 中奖名单公布 马上就要到第三卷的大高潮了，写的差不多了，但想要仔细雕琢下内容，所以今天晚点更新，大家可以早上再看。 以下为五月月票抽奖中奖名单： 一等奖：小艾定制书签大号（999银）+粉丝称号+纪念币+明信片 月票编号：593 二等奖：希尔薇雅定制书签中号（999银）+粉丝称号+纪念币+明信片 月票编号：1383，839 三等奖：皇女定制书签小号（999银）+粉丝称号+明信片 月票编号：806，602，377 参与奖：师酱黄铜定制书签+明信片 月票编号：861，654，1449，1486，353，905，739，1111，464，8 月票截图位置:起点读书app-我-月票-月票纪念册，找到本书投票记录。 另外四个称号根据粉丝值高低发放，盟主必得。 获得称号奖励的好兄弟需要在活动贴留言，不然称号没法发放。 中奖请加群联系管理[gui鬼莫愁] 发送自己中奖的票根以及中了什么，然后领奖。 《憎恨我吧，魔女小姐！》中奖名单公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后的旅行（三合一） 侧宫里，海瑟薇跪坐在银镜前，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身旁简易的沙漏里，细腻的白沙正在缓缓流淌着，一旁的石墙上则有着十数道分明的刻痕。 这是金精灵记录时间的标记，如今距离她被关入这里，已经是第二十九天了。 在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最开始颓废过，自暴自弃过，也想过自杀，想过了却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尝试之后，当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四肢百骸所传递而来的无力感之时—— 海瑟薇方才，在经历了议事庭会议那场变故之后的日子里，第一次真正冷静了下来。 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自暴自弃，疯疯癫癫想要自我了断的尝试—— 其实，仔细想来，这根本就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想要帮助夏亚了断自己的羁绊，让他脱困的所谓赎罪。 而仅仅只是，单纯的在拖后腿，在辜负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已。 夏亚老师对于遗失之岛上所可能涉及的隐秘，所可能潜藏的危险绝非一无所知。 但是为了自己，他还是来了，心甘情愿地与那尊沉睡的古老神祇与虎谋皮。 而此前的自己，却只是在可悲地自暴自弃，可悲地放弃那夏亚拼命为她所争取而来的，名为生的机会。 倘若让夏亚透过阴影帷幕，看到自己那般颓废的模样，那他恐怕只会感觉到心疼—— 甚至，是后悔吧。 后悔自己看错了人。 后悔，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不懂得爱惜生命的金精灵，付出了那所有的一切和真心。 所以，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哪怕心底再是悲伤，心中的刺痛感再是强烈，再是悔恨到想要放弃……但是至少在夏亚面前，她要表现出一副乐观的模样。 她不知道夏亚什么时候会透过那层帷幕来看自己—— 所以，那就强迫自己无时无刻，都要变得平静，带上笑容。 海瑟薇用清水将自己金色长发上所沾染的些许尘埃洗净，不加修饰的笔直长发宛若瀑布一般披散而下，散落在柔软的床铺上。 然后，她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齐膝长裙。 腰间是同样漆黑的蝴蝶绸带，肩头则绣着精美的蕾丝。 金精灵以前的衣物都是纯粹的素白色调，这是因为遗失之岛里的物资匮乏，缺乏足够的染料，大多数精灵们都穿着白衣，所以哪怕是长老们也亦延续了这个习惯。 但是在那座星界漂流的小屋里，夏亚说比起白色，也许黑色调更适合她一些。 所以在那之后，于学习奥术与魔法的课余，海瑟薇还偷偷找结衣查看过结衣数据库所存储的，那些时尚杂志和服饰搭配的资料。 结衣的数据库里，那些新潮与时尚的服饰，让此前一直生活在遗失之岛内的海瑟薇一时之间看花了眼。 这就是遗失之岛，无尽海域之外…… 那個自己只在古籍和长辈的口中所听闻过的，名为「西大陆」的世界里，那五彩斑斓的花花风景吗。 看着结衣数据库里那些瑰丽而繁花乱眼的资料，看着那些记录图片中一位位青春靓丽，毫不掩饰自己的时尚与美好的女模特们。 海瑟薇竟觉得自己有些像是穷乡僻壤里的穷姑娘，看着那多姿多彩的花花世界而有些自惭形秽。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传奇位阶的金精灵也不会例外。 在那之后，海瑟薇花费了几周的时间，学着结衣数据库里那些时尚杂志的模样，为自己定制了一套黑色系的衣装。 她本以为这套衣服已经随着先前议事庭的暴乱而遗失，却没想到夏亚居然还想办法将它保留了下来，送到了自己被幽禁的侧宫之中。 海瑟薇换好了衣服，仔细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挺好看的。” 熟悉的声音在海瑟薇的耳畔响起。 金精灵有些诧异地回头，只看见那侧宫入口处，那道幽暗的帘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散。 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正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地看着那面银镜。 “夏亚，你怎么来了？” 如此出乎意料的场景，让海瑟薇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那个家伙……祂不阻止我们接触了吗？” “就算是被判下了死刑的囚犯，在行刑前也会被狱卒宽慰上几句好话，吃上一顿饱饭吧……” “哪怕这些宽慰的话语，还有那顿饱饭，其实最初的目的并非是出于所谓的人道主义……而只是单纯想要安抚下将死的囚犯，让他们不要搞事，也让行刑者和狱卒们省去几分麻烦而已。” 夏亚笑了笑。 “在祂的眼里，我便与那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并没有什么差异吧。” “在此之前，满足一些我的小心愿，了却一些我的遗憾……让我可以平复下求生的本能，不再抵抗地放弃自我，将肉身托付给祂，顺顺利利地完成夺舍与融合。”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幽暗的夜幕深处。 “那毕竟是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哪怕仅仅只是现在的身躯，也亦是这方精灵王庭真正的主人。” “先前还处于自我封印与沉睡之中的时候，还需要遥控精灵族的长老们来行使祂的意志，但是此刻祂已经接近完全复苏……” “在此刻的祂眼中，就算放任我们相见，甚至放任我们密谋……所溅起的浪花，祂也亦随手便可以覆灭吧。” 明明所谈论的，是切切实实与自己相关的话题。 但是夏亚的声音却很平静，仿佛即将被夺取了自我和身体的人并非是他自己，而仅仅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算了，不说这些了。” “反正我今天过来，也不是来和你商量密谋出逃的。” “真要商量出逃的话，那我也不会选择这样堂而皇之的方式。” “反正那位也答应过了我，等到恢复原本的位格之后便为我重塑身躯……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的承诺，我觉得还是可以相信一下的。” 他便这样微微地笑着。 然后，向海瑟薇伸出了手。 在夏亚的身后，一道虚幻而朦胧的门扉正在缓缓地具现。 明媚的阳光，透过那道虚幻的门扉，洒落入这被永夜的黑暗所笼罩的宫殿之中。 也亦，照亮了金精灵那双黯淡的眼眸。 “虽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过还有最后一天。” “走吧。” “有些东西我筹划了很久，想要带你去看一下。” …… 当海瑟薇牵着夏亚的手，穿越了那道虚幻门扉的刹那。 无与伦比的光亮，宛若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视线。 映入眼帘的，是海瑟薇只在古籍和王庭大书库的书册之上所听闻，唯有在午夜梦回时分，方才敢遐想一二的风景。 但是，眼前的世界，却远比她梦里所幻想的景色要更加瑰丽，华美上百倍，千倍。 这是一座人声鼎沸的都市。 天空湛蓝而纯净，有几朵洁白的云彩点缀其中。 时而有嘹亮的啼鸣声响起，蔚蓝的天空上掠过几道飞鸟的影踪。 而在更远处的高空，则有一方巨大的魔导飞艇正旋转着桨叶，缓缓地从天空的穹顶行驶而过，短暂地遮掩了阳光，为下方的城市带来了一片阴影。 只是，被飞艇的阴影所笼罩的城中的人类却没有分毫的惶恐，而只是冲着那巨大的飞艇所欢呼着。 海瑟薇看着上空那巨大的魔导飞艇。 又看着眼前那人声鼎沸，喧嚣而热闹的繁华都市。 如此宛若梦幻般的景象，宛若海潮般冲刷着她的脑海，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可是心湖的深处，却又不可避免地涌出了对于眼前世界的憧憬与向往。 “这座城市被命名为知识都市——洛基亚。” “今天则是这座城市每五年一次的祭典，「奥术祭」。” “来自于整个西大陆五湖四海，不同种族，不同位阶，却都同样选择成为了巫师的同好们，每当奥术祭举行之时便会汇聚在这里。” “彼此交流着各自学派，各自领域的奥术进展，展示最新的魔法道具，超凡物品与魔导造物……” “这是巫师的盛会，也亦是整个西大陆最著名的节日之一。” 夏亚拉着海瑟薇，涌入了那喧嚣热闹的人流之中。 …… “矮人族传奇，魔像学派的波比大师亲自打造出来的类人仿生魔像，进可对战五阶对手，退可为您暖床……起拍价仅需五万莱茵金币……” “占星学派的首席领读所开设的摊位，占卜魔法上可问天文地理，下可问姻缘财运，无所不晓……” 身旁的声音络绎不绝，让海瑟薇有些眼花缭乱。 “奥术祭？” 海瑟薇看着那城中一处处喧闹的场所，还有上空那靠着魔导法阵而浮空的飞空艇，极为小声地询问着夏亚。 “也就是说，这座城市之中……全都是修习魔法的巫师？” “全都是巫师有些太夸张了。” “毕竟你也清楚，成为巫师不止是对灵魂资质与元素亲和度有所要求，而且每个法爷都是烧钱大户……不是家里有矿的话，一般也供应不起一位巫师学徒的开销。” “不过，这整座城市都与巫师，都与魔法相关……倒确实是真的。” 夏亚与海瑟薇并肩而立，一起看着眼前那喧嚣嘈杂的城市，开口回答。 “巫师们对各种稀有的施法材料有需求，于是知识都市里就有了外出狩猎珍惜施法材料转卖给巫师的冒险者团队……” “而冒险者们需要培养宠兽，需要租住歇息，需要喝酒玩乐，在外出探险的时候也会受伤需要救治……于是便有了宠兽的训练场酒馆，有了旅店，有了白房子，有了武器铺和药剂店……” “不过，哪怕并非巫师，也亦对奥术一窍不通……”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们享受这场祭典，体验这份奥术祭的美好。” 哗—— 远处忽然传来了喧哗声，似乎是某位颇有盛名的传奇法师到来，迎来了知识都市洛基亚中无数人的围观。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阵密集的人流。 夏亚和海瑟薇为了躲避那一阵拥挤的人流，随意找了一间路边的铺子走了进去。 这似乎是一间卖法杖的铺子。 一根根细长的木制法杖被摆放在了墙壁的货架之上。 金精灵垫起了脚尖，随意从货架上摘下了一根，拿在手中好奇地端详着。 以她此刻的位格，自然看得出来，这根木质法杖有着增幅法术威力，还有着加快咒语吟唱，法术模型构筑速度的辅助效用。 只不过以金精灵此刻所掌握的禁咒，还有「高速神言」的技巧，都已经远远凌驾于了这根小小的法杖之上，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增益效用。 但是说起来，以夏亚的位格，也同样已经到了无需要法杖施法的地步。 可是海瑟薇却无比清晰地记得，在两人与星界中第一次相逢的时候，他便专门拿出了一根法杖出来，放了一个一环的「荧光闪烁」。 说是为了所谓巫师的仪式感。 “十五英寸，接骨木。” “杖芯是……夜琪的尾羽。” 苍老的店主从店铺中站起了身子，看了一眼那根魔杖，又看了一眼海瑟薇，目光在海瑟薇那金色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长耳处停顿了片刻。 “半精灵？” “嗯。” 海瑟薇怔了怔，点了点头。 她并非是半精灵，而是纯血的金精灵，不过纯血精灵本就濒临灭绝，绝大部分人都不知晓其中的差异，她也无需特意说明。 “那根法杖是死灵学派的专属……如果是擅长元素或是自然系法术的半精灵的话，我推荐这根。” “十一英寸，冬青木，凤凰羽毛的杖芯……” “很感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海瑟薇礼貌地向那位店主道谢，将手中的魔杖放回了货架之上。 然后，她重新将手放进了夏亚的手心，跟着夏亚一起走出了店铺之中。 街道上，先前那阵嘈杂的人流已经散去。 哪怕是在西大陆，这也亦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把街道边的绿荫照耀地半透明，万千片火红的枫叶随风而落。 更何况，是近乎全部人生都被拘束于遗失之岛上，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海瑟薇。 这座城市很大很大。 而海瑟薇便这样与夏亚在城市中走走停停，一路上游玩了奥术祭的各种摊位和店铺。 她在街边的小贩那里买到了此前曾经听夏亚说起过，但是从未有机会真正看到的糖葫芦。 又在游乐中心中用某种使用魔导器械传动，可以用手柄遥控机械钩爪伸爪和送爪的娱乐设施中，和夏亚一起抓到了几个布娃娃。 他们便这样一直在城中走走逛逛。 如此天气，就该没有目的地瞎跑，走到哪算哪。 而当夏亚与海瑟薇终于停下了脚步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白天那些热闹的摊位都已经收摊，而游客们忙碌游玩了奥术祭一天，也亦开始陆续离去。 这座此前熙熙攘攘的城市，重新回归了短暂的寂静。 火红的霞光自天穹的尽头照耀而下，夏亚与海瑟薇在霞光下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感觉怎么样？” “今天的这场旅行，还有你眼前的这个世界。” 夏亚的手中还拿着金精灵此前所抓到的布娃娃，轻声开口。 “很美好，比我通过那些古籍上的只言片语所想象的外面的世界，还要更美好。” 海瑟薇微微垂下了头：“只是，因为太美好，所以也显得很遥不可及。” 她轻轻侧过头，回头看着身后的城市。 落日正一点点地从这座城市上收走余晖，很快，夜幕便会重新笼罩在知识都市之上，如遗失之岛一样，也代表着这一天的结束。 但是，与遗失之岛不同，这座城市的居民没人会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慌乱。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是吗？” “那我就满意了。” 夏亚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满足。 两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海瑟薇不知道夏亚要走向哪里，但是她便这样一直跟着。 “这座城市，这个世界。”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许久，方才再次开口询问：“在西大陆……是真实存在的吗？” 海瑟薇当然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并非是真实存在的。 夏亚也没有能力真的将一个完整的人类城市搬到遗失之岛里来。 这只是一方用幻术制作而出的幻境。 一方，美好到想让人永远沉醉在其中的幻境。 只是，如此繁琐到近乎严苛的细节，还有一整个完整城市的场景……天知道夏亚究竟是怎么创造出这方近乎能够以假乱真的幻境出来的。 “怎么说呢……” 夏亚想了想。 “这不是现在的西大陆上所存在的风景，如今西大陆之上的人类文明只是刚刚启蒙，还远没有达到如此繁盛的程度。” “但是，那是我梦想中的世界。” “而且。” 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我相信，有朝一日，这副风景会成为现实。” 为了策划这次旅行，哪怕是夏亚也亦废了不少的心思。 现实时间线中，不久之前，奥术祭是真的在知识都市洛基亚举办过一次。 而夏亚便耗费了所有的精神力，一点点地扫描，模拟，然后在脑海中，复刻出了那座城市，那场祭典的全貌。 一整座城市的信息量，巨细无遗到每一个细节，如此的种种，哪怕是以夏亚如今的位格也颇为困难，精神力干涸了数次方才完成。 “当然，这座城市，其实仅仅只是附带而已。” “我真正的梦想，是在这里。” 夏亚轻声地开口，让开了身子。 直到此时，海瑟薇方才看到了那座宏伟的黑塔。 漆黑的高塔巍然耸立，直冲云天，宛若要将天与地贯通。 而在黑塔外的广场之上，则有一枚古朴的方尖碑。 赤金色的古亚兰语字迹被刻印在了那枚方尖碑上—— 「群星深处方为真理与归宿」 虽然这座漆黑的高塔是整座城市的中心，但是先前因为注意力全落在城内那繁华的奥术祭之上的缘故，所以直到此时，海瑟薇方才发现了这座漆黑高塔的所在。 她从未见过眼前这座宏伟的高塔。 但是，当黑塔真正映入眼帘之时，海瑟薇便明白了眼前之物的所在。 那是夏亚曾经和她所提起过的，想要建立的，只属于巫师，只属于奥术与魔法的高塔。 而彼时的夏亚，还邀请过她，来成为这座巫师高塔的第一位成员。 他们穿过了广场处那道巨大的方尖碑，走进了那座宏伟的黑塔之中。 似乎是因为到了下班的节点，黑塔中空无一人。 唯有一卷卷记载着法术原典与奥术知识的书册在书架上安静地陈列着，散发出了纸墨所独有的书卷气。 “我一直，梦想着建立这样一座高高的巫师塔。” “人类、半精灵、矮人……” “人与亚人种们没有了种族的隔阂，放下了利益，仇恨与矛盾的连锁，而是能够心平气和地聚集在一起，所谈论的也亦不是战争与领地的划分，而是群星之上的真理。” “这是由人类，由智慧生命所铸就的知识之塔，自强自立，生生不息。” “没有神明所插手的余地，也不需要神明。” 听闻着夏亚话语中所描绘的，那般瑰丽的风景。 金精灵也亦不由自主地开口：“夏亚老师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是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 夏亚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欣慰。 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解脱。 “我先前，还觉得你的那些长辈们有些不负责任，就这样将复兴精灵族的使命托付给了你便自顾自地死去。”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倒是有些可以理解他们的心中所想了。” “那份责任，那份使命，与其说是强行托付给你的任务和重压……倒不如说是，一份祝福。”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继续陪伴伱走下去了……但是你又太小，放心不下。” “所以，方才用这般方式，给了你一份人生的动力，一个方向。” “其实，他们或许从未在意过你是否真的能够复兴精灵王庭……” “只要，你能够不自暴自弃，不放弃生命，不迷失了自我……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他们，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忽然站起了身子，摸了摸面前金精灵少女的头，转身走出了那座宏伟的黑塔。 轰—— 黑塔入口处，那巨大的金属门扉在他的身后轰然合拢。 金精灵的心中，那份灵性直感毫无征兆地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但是，这一切所发生的都是如此的转瞬即逝。 等她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扇金属的巨大门扉已然轰然闭合，再也难以看到那位人类少年的身影。 唯剩下夏亚最后的话语，在这座没有窗户的高塔中回响。 “所以，还请千万不要忘记啊。” “我的梦想，我们的梦想，那个名为黑塔的梦想……” “还有——” “再见。” “海瑟薇老师。” (本章完) 第二百章 与我，同坠深渊吧！（二合一） 轰隆—— 那座宏伟高塔的金属门扉轰然闭合。 将一切的声音，都阻绝在了这座极黑的高塔之内。 海瑟薇焦急地站起身子，猛地跑到了那金属大门的边上，想要推动那扇门扉。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钢铁那冰冷彻骨的触感。 不止是失去了那精灵族血脉所赐予的超凡。 在夏亚离开她的同时，也亦在这座无人的高塔中设下了禁魔的法阵，让所有的法术吟唱只要刚一开口便会失效。 在这里的海瑟薇，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灵而已。 正如夏亚那声颇为郑重的“再见”。 那道金属的门扉，便宛若永世的屏障。 将海瑟薇与夏亚，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之中。 …… 夏亚的身旁，一切的景象和事物都在崩解，溃散。 不论是那炙热的斜阳，亦或者是那片湛蓝而澄澈的天穹。 再或者是那座先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此刻却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沉寂的城市。 一切的一切都在变得虚幻。 继而，宛若泡沫一般破灭。 有的飞散，有的向下剥落，风中夹带着事物破灭的轰鸣声响。 幽暗的夜幕，还有那随之而来的死寂，重新笼罩在了这片世界之中。 这是理所当然的景象。 这座正在举行着奥术祭的城市本就并非是真实的城市，而是夏亚用幻术，将精神海洋之中的幻想所具现而出的场景罢了。 就如同那童话故事里的亚特兰蒂斯之城。 这座被洪水所淹没的城市，每百年方才会在薄雾中重现一天。 在这一天里亚特兰蒂斯的居民们如被洪水吞没前的那一夜那般安居乐业，载歌载舞，偶尔路过，误入其中的游客会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座真实存在，却未曾被记录在地图上的城市。 而当这一天过去，这座城市的一切都会在升起的朝阳中化为泡沫，一切皆又重归于虚无。 “时间到了。” 平和的声音在夏亚的身后响起。 夏亚回头，看向了身后，那方黑铁的王座。 黑铁王座之上，那道正在沉睡的虚幻人形，此刻虽然依然保持着端坐的模样，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 祂已然苏醒。 忽然，笼罩在祂脸部的那层朦胧之感消散，让夏亚能够看清对方的模样。 这位旧日的太阳神，此刻的容颜正在虚幻与真实间不断交替着。 那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姿态。 其一是俊美无比的精灵面孔，耳朵尖而细长，将精灵族的容貌特征展现到了极致，以至于俊秀到难以分辨男女。 祂身着华美的衣饰，头顶则戴着一顶光辉的冠冕。 这是这位旧日太阳神如今的身躯，那位精灵王庭曾经的主人，精灵王的模样。 而另一种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容颜则让夏亚心惊。 那赫然是人类少年的模样，与夏亚自己一般无二。 “做完了吗？你还放不下的那些事情。” “如果你还有遗憾未曾解决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时间也无妨。” 虚幻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与夏亚有些相似的温和。 夏亚看着那黑铁王座之上，在虚幻与真实间不断变幻的身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在溃散的城市幻象中还尚且存留，未曾一同消散的黑塔，微笑了一下。 “不用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再继续纠缠下去，也只会让那份离别变得拖泥带水，不够痛快。” “而且——” 夏亚平静地看向旧日的太阳神：“比起我曾经见过的其他几位真神——” “此刻的你，给我的感觉倒是更带着几分人性。” 那王座之上的虚影未曾惊讶，只是平淡地道：“一味地追求神性，剥离掉人性，那其实是错误的道路，最终只会走向失控与疯狂，这是我在辉耀时代用数千年的光阴与惨痛的代价所验证而出的事实。” “其余的神话生物未曾理解这一点，自然只会继续走在这条不断收集神性的道路之上，越陷越深。” “既然明知道自己错了，而如今又选择放弃先前的错误道路，更换崭新的容器，那么我自然也会做出调整与补正。” “按照我如今的想法，神性与人性，并不存在高低贵贱之说。” “强大的力量与权柄便代表着失序与疯狂的倾向，既然如此，便需要人性的一面加以稳固……” “这个方法可以有很多种，譬如加强感性的一面，提高与灵界的共感，再譬如通过信徒的方式，将自我的认知与信徒所塑造的形象相关联，并加以锚定。” 这位旧日的太阳神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先前的错误。 “而灵魂与肉身，也存在着所谓契合一说。” “虽然我的位格远高于你，但为了融合之后的身体不存在瑕疵，那么自然需要主动修正自身，与你相契合。” 旧日太阳神那虚幻的容貌开始逐渐趋近于稳定。 属于那位精灵王的俊美模样存在的时间变少，而人类少年的模样则变得更多。 祂淡淡伸出手，明明没有任何实际性的动作，但是夏亚却感受到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在顷刻间变近了几分。 “刚才，你所创造的这般幻境，很有些意思。” “虽然看起来是空想而出，介乎于虚幻之中的事物，却又能够在短暂间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以缥缈的幻想和心意干涉现实。” “这便是，所谓的魔法吗？” 夏亚点了点头：“当然。” “歪曲现实，重塑自然。” “如此壮丽的人间奇景，便是魔法的真谛，模糊了真物与伪物的分界，将幻想具现为真实。” “很有意思的道路。” 那王座之上的虚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虽然单以体量而言，你所表现而出的魔法还与收集神性与权柄的成神之路相距甚远。” “但是，从它的身上，我却看到了一条不逊色于登神长阶的光明之路。” “等伱我融为一体，我会好好研究其中的奥义。” “也许相比于成神之路，这条名为魔法与奥术的道路，方才更有机会触及那更高的领域。” 夏亚笑了笑：“能够被曾经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如此夸奖，说起来，还算是我的荣幸。” 交谈之间，那虚幻的人影已经从黑铁之座上站起。 没有半分的威压与波动，而仅仅只是一步步地走到了夏亚的身前。 祂淡漠地抬眼，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夏亚，片刻之后，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满意于，这具即将被自己所获得的身躯的优秀与强大。 哪怕是在那个祂自己端坐于天之座，俯瞰众生的时代，也未曾见到过这般优秀的素材。 却没想到，在那场祂自我崩毁的大灾变后，本该是万灵枯萎，文明衰退的时代。 却重新让祂，看到了眼前这般连以旧日太阳神的见识，都足以称之为惊艳的存在。 “其实，你本就无需抗拒。” “于你而言，这并非是你所想象的厄难与灾祸，而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祂淡淡地开口。 “这是一场合则两利的交易。” “不论是你，我，亦或者是你所在意的那個金精灵小姑娘，都能够收获完美圆满的结局。” “而你所需要唯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在我重登天之座前，那短暂的沉睡而已。” “每个人都能收获完满的结局吗？” 夏亚微笑了一下。 并不抗拒，话语中还带上了几分平静。 “等你重新登临天之座……然后帮助我重塑肉身，那种事情太遥远，我也不加以奢望。” “我唯一的要求，便是等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之后，能够还给海瑟薇自由。” “自然如此。” 旧日的太阳神站在夏亚的面前，似乎是不愿意再拖延下去一般，轻轻地点出了手指。 “与我而言，那些精灵王庭之中的精灵已然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没必要为了一些毫无利用价值的事物对你违约，为此遭遇你可能的反噬。” “如此，那便够了。” 夏亚闭上了眼睛。 宛若彻底放弃了抵抗一般，任由那根旧日神祇的手指落向自己的眉心，低声开口。 “既然你想要。” “那么，便拿去吧。” 俊秀的精灵王容颜之上流露出笑容。 那轻飘飘的一指落在了夏亚的眉心。 随之——那精灵王已然腐朽的身躯之中，那浩瀚如海的意志，宛若江海一般，朝着夏亚的精神世界之中涌去。 那片代表着夏亚自我意志的灰黑色云雾并未排斥这股外来的意志，而是仿佛认清了命运一般，任由那旧日太阳神的浩瀚意志离开了原本精灵王近乎腐朽的身躯之中，进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内。 哪怕是以这位旧日太阳神的见识，此刻的意志深处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喜意。 跨越了夏亚自我认知的屏障，进入了他的精神世界之中。 做到这里，祂的计划便已经成功了大半。 接下来，只需要在这方精神世界之中，将夏亚的自我意志所抹除。 祂便可以彻底将夏亚取而代之，成为这具近乎完美容器的全新主人。 至于先前所答应夏亚，保留他自我意识，等到有机会重塑肉身的承诺……那自然只是说说而已。 不论怎么说，夏亚都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真要保留了他的自我意志，那对方万一忽然在自己与其他神话生物战斗的关键时刻反悔，争抢起身体的掌控权来，很可能便会迎来全新的动荡与变故。 纵然这个概率很小……但作为那尊天之座曾经的主人，旧日太阳神自然要将这全部的风险降到最低。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 然而，也就是在与此同时。 旧日太阳神忽然察觉到，精神海洋中，那夏亚的自我意识体睁开了双眼。 然后，看向了自己。 “其实，你也对重新登临那天之座没什么把握吧。” “毕竟，虽然从始至终，你都在自称自己是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旧日的太阳神。” “但真实的你……不过是那位真正造物主所舍弃的残渣。” “一具货真价实的——” “赝品而已。” …… 虚幻的精神世界之中，那宏伟的精灵王虚影微顿了一下。 “你所陈述的那些隐秘信息之中，绝大部分都是事实。” “但是，你唯独隐瞒了一点。” 那灰黑色雾气所形成，代表着夏亚自我意志的精神体在精神世界中轻声道。 “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可是以太阳神为名的。” “祂再怎么察觉到自己的道路有缺，选择舍弃多余的神性，切割多余的权柄……又怎么可能会舍弃掉那烈阳的权柄本身？” “而这座被永夜帷幕所笼罩的遗失之岛，恰恰便是那太阳神之名的反面。” 夏亚看着眼前俊秀无匹的精灵王意志，淡淡地道。 “所以，与你所描述的恰恰相反。” “真实的你，其实只不过是被那位太阳神所舍弃掉的失序和疯狂部分，将要被扔进垃圾桶的残渣而已。” “只是，那尊造物主的疯狂与失控比想象中的更严重，作为失序的那一面，你也一样有所准备。” “比如精灵王庭和全部精灵族的后手……再比如，那被你暗中掌控，作为新容器的精灵王……” 听闻着夏亚的话语，那道精灵王的意志却未曾惊讶。 “赝品……或许吧……” “只是，真品与赝品的分界，从来都没有那么清晰。” “倘若我能够抢先一步复苏，将祂所吞噬，取而代之……那么，我便是真品，而祂方才是赝品。” “而你的优秀，让我看到了那种可能性。” 祂淡漠摇头，俯瞰着身前夏亚的意识：“你如今方才说这些，并无法改变什么，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祂的全部意志，都已然进入了夏亚的精神世界之中。 诚然，面前少年的精神体很深邃，很强大。 超乎了祂先前的预料，有了近乎可以媲美真正神话生物的强度。 但是，在彻底复苏的精灵王面前，却也还是免不了被侵蚀吞噬，最终抹除殆尽的命运。 无非，便是耗时的长短而已。 已然在遗失之岛上沉睡了千年之久，祂自然有足够的耐心和底气，去和夏亚消耗下去。 “没有意义……” “或许吧。” 夏亚淡笑了一下。 “确实，这个消息本身并改变不了什么。” “而我之所以说这个，其实，也无非是想要给自己壮一下胆而已。” 他轻抚胸口。 “毕竟平日里我做事情，向来都是做足了准备，有了十成的胜算，还安排好了多条退路后方才会行动。” “像今天这般，做一件毫无把握的事情，还是极少数的特例。” “总会不自觉地，想着给自己找点安慰。” “从理论上来说，大boss的赝品版本，总归是比本体要更容易打上一些的。” “当然，这也无非便是把十死无生的绝境，变成了九死一生而已。” 夏亚便这样轻笑着。 那明明原本已然黯淡下来，宛若放弃了生的希望，不再挣扎的死寂眼眸之中。 此刻，却有微弱的光芒闪烁。 “不过，不是noramlend或是trueend。” “而是，为了我家老师的happyend……” “总有些事——” “非做不可。” 他便这样静静地看着精神世界之中，那已然开始将浩瀚如海的意志弥散开来，正不断侵蚀自己的精神世界，想要将夏亚的自我认知改写的精灵王虚影。 然后—— 他左手抚胸，身形向后，缓缓倾倒而下。 不只是精神海洋中的意识体。 连同那世界树碎片位面之中夏亚的本体，也在一同往后倾倒，跌落。 他想做什么？ 旧日太阳神的心中，不由浮现出了这样的疑惑。 世界树碎片，是属于祂的世界。 夏亚这样的做法，也根本无法让自己从这处世界树碎片位面中所逃离。 然而—— 下一个瞬间。 炙热而璀璨的白银枪芒，刺穿了世界树碎片之中幽暗的帷幕。 那幽暗的宫殿被撕碎，连带着这处世界树枝干所形成的次级维度一同被贯穿。 在那轰然崩毁的殿堂破片之中。 夏亚，便这样带着那全部意志和神性已然进入他精神世界的精灵王一起。 向着那被贯穿破碎的宫殿之下—— 那片无垠死寂的虚空中坠落而去。 唯剩下少年的声音。 在整个破碎的宫殿，还有遗失之岛上轰然回响。 “与我——” “同坠深渊吧。”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因为，她叫我夏亚老师了（二合一） 锋锐的枪意切割着周遭的一切。 青铜，黑铁，金属……乃至于土石和砂砾。 一切的一切都在崩毁。 巨大的石柱，连带着那整片整片的石像与墙壁，尽数向着下方的大空洞之中坠落而去。 上空，那幽暗的帷幕被刺穿。 一道道璀璨的雷霆闪现，遮掩了那片漆黑而黯淡的夜空。 怒雷化为了大海，在一瞬之间，极致的白昼重新降临在了这片永恒的夜之国上。 煌煌的圣枪自天穹的尽头，星界的根源显现。 贯穿了那遥远的星界虚空，也亦贯穿了维度的屏障。 在刹那之间，由星界的深处降临到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又在一个呼吸的光景之内，刺穿了那笼罩于整片遗失之岛上的永夜帷幕。 夹带着风暴的鸣响，便这样毫无阻碍地刺入了世界树碎片位面的深处。 圣枪—— 伦戈米尼亚德。 风暴之锚。 这并非是那些神话学家们为了吹捧而强行安插上去的名号。 而是，货真价实的事实。 执掌风暴，掌控雷霆。 这不过是解开了十三拘束，再也没有枷锁和限制的圣枪，所能够展现而出的，最最基本的权能而已。 在这一刹那，轰鸣的风暴与雷霆，将那转瞬即逝的光明，重新带给了沐浴黑夜足有千年之久的遗失之岛。 “话说起来——” “这个时候，按照气氛，我是不是应该喊上一声——” “枪来？” 夏亚的嘴角带起了一抹轻微的弧度。 他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便这样随着周围那些崩散的宫殿碎片一同，向着下方的虚空之中坠落而去。 “这是什么力量？” 宛若波涛轰鸣般的怒吼声在夏亚的精神世界之中响起。 这是出乎于这位旧日太阳神预料的变故。 祂知晓夏亚的神秘与强大。 所以，从始至终，祂都未曾放松警惕和大意。 依靠着自己手中那位金精灵的把柄，暂时稳住了夏亚之后，便立刻着手让本体从沉睡中复苏。 而后续，祂的意志在刚一进入夏亚精神世界的同时，便已经立刻开始了侵蚀与同化。 纵然夏亚的精神体强度有些出乎了祂的预料，但是总体而言，还在掌控之内。 多花上一些时间，便足以将其消磨殆尽，彻底吞噬，令这具完美容器的主导权彻底易主。 然而—— 对方却掏出了另一样底牌。 不是本体的精神力，也亦不是那些所谓的魔法。 而是一件裹挟着庞然神秘，让祂感到心惊的圣遗物。 “这是……圣枪？” 心思电转之中，这位旧日的太阳神便从记忆的碎片之内，寻觅到了那曾经的些许片段。 那是，相当久远的记忆了。 遥远到，那时候的祂，还未曾登临那天之王座，还未曾拥有太阳神之名。 在那个祂还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半神，委身于另一尊当时的魔狼古神麾下，辉耀时代前的混沌时代。 这柄圣枪的威光，便曾经短暂地在几位古神的神战之中显露过。 但是，那仅仅只是刹那间的惊鸿一瞥而已。 没过多久，这件强大的圣枪，便如同混沌时代的无数隐秘和圣遗物一般，遗失在了遥远的星界，那古神曾经徘徊过的战场之中。 再后来，等到旧日太阳神登临了天之座，成为了主物质位面真正至高无上的主宰之后，祂也曾花费过心思前往星界深处，去寻找那些混沌时代神秘的残留，不过最终却一无所获。 星界的广袤，哪怕是以祂当时的位格也难以看穿。 却没想到，今天这位已经给祂带来了无数惊喜的人类，居然又一次让祂出现了惊讶的情绪。 不，比起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 “你是怎么得到的圣枪！” “怎么得到的？” “我说我是靠吃软饭拿来的，你应该也不会信吧。” “毕竟，爱情这种东西，在你看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情感啊。” 夏亚的话语淡然依旧。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上空，那刺穿了黑夜，雷霆的光辉将黯淡的天幕彻底照亮的煌煌圣枪，任由自己的身体向下不断坠落而去。 咔嚓—— 在那崩毁一切的雷霆浪潮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清晰可见的喀嚓声。 这是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 在这座已然半毁的幽暗宫殿中心，一截翠绿色的枝干，那碧绿色的，充满了生机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来。 然后，在那截枝干的表面，忽然出现了一道龟裂的纹路。 起初还很不显眼，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扩张。 紧接着，那截枝干猛地碎裂而开，化为了无数晶莹的破片。 那是构筑成这方小世界的核心，世界树的枝干。 而这截世界树枝干的破碎，也便代表着，这方世界已然走到了尽头。 从原本稳定的次级位面，化为了破灭的位面废墟。 维度湮灭掀起了连锁反应—— 在极短的刹那之间，一道又一道漆黑的裂痕于天空之中浮现，其中带着恐怖的空间扭曲波动。 每一道，都足以将一位传奇的肉体彻底湮灭。 其中的几道，甚至距离夏亚不过数十厘米远，那溢散的空间波动切割开了夏亚的肌肤，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口，让原本俊秀的少年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然而，夏亚却仿佛对这些空间裂痕熟视无睹一般。 他将仅剩下的意志力都汇聚在了那柄光芒照耀天地的圣枪之上，而对自己的本体则毫不在意，仅仅只是任由身体坠落而下。 世界树碎片位面破碎之后，夏亚的身后不再是坚硬的金属地板，而是空荡荡的维度虚空。 那是维度与维度的夹缝，世界与位面的间隙。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坠落还会持续多久，但是……几乎每一位误入了维度夹缝和位面间隙的旅行者，最终都再也没有回返的案例。 “我承认，你能够掌握圣枪有些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过，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毫无意义可言。” 在那虚无缥缈的精神世界之中，旧日太阳神的意志也从最开始看到圣枪的震动中回过了神来。 完全解封的圣枪权能固然强大，但祂却也并非无法应对。 况且，现在的祂与夏亚共处于同一个身体，同一個精神世界之中。 那圣枪的威能再是强大，却也毫无用武之地。 倘若夏亚想要用圣枪对付祂，那么便等同于用圣枪来对付自己…… 除了同归于尽以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看来，人类终归是人类。” “即便是你这般人类之中绝无仅有的特例，却也会受到肉身凡胎的限制，会被肉身中那诸多器官所分泌的感官素而影响判断。” 祂的话语重新平复了下来。 “倘若你从一开始，趁着我的本体还处于沉睡，力量未曾解封之时，便召唤来这柄圣枪的话，与我全力战斗的话……” “那因为我当时状态不好的缘故，或者你还真会有几分战胜我的胜算。” “但伱最大的错误，便是被那位金精灵迷惑了心神，放弃了抵抗，让我进入了你的精神世界。” “现在的你，就算持有着那柄圣枪，又能做到什么？” “毁灭了我的宫殿？毁灭了世界树碎片的次级位面？亦或者是毁灭掉整个遗失之岛？” “你不会以为我会投鼠忌器，在乎那些东西吧？” 祂的话语重新变得漠然。 诚然，这座宫殿，乃至于那座遗失之岛都算是他的所有，是祂曾经那精灵王身份的领地，而遗失之岛上的精灵们则是祂的子民。 但是，在眼前这具完美容器的诱惑面前，那些东西，却都完全是可以舍弃的事物。 为了更进一步，祂可以遗失了当初那造物主的身份，在这座幽暗而无人知晓的岛屿中沉睡千年，又怎么会因为那些身外之物而干扰了自己的判断。 当祂进入了夏亚精神世界的那一刻，这场博弈，祂便已经占据了上风。 夏亚的所作所为，皆是毫无意义的挣扎与抵抗而已。 “怎么说呢？” “如果说，把被困在遗失之岛上的你当成是一个玩家所要攻略的boss的话，那么你所说的方案，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是打boss，那么当然要趁着对方状态最差的时候，趁他病要他命，而不是像动画片里的反派那样傻乎乎地挂机等着主角团们走完变身动画，喊完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爆种完才上。” “如果说按照速通的标准来衡量我所做的一切，那我可能便是零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型。” 精神世界中，夏亚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里的差异——” “便是，你与我的区别吧。” “你虽然嘴上说着成神之路是错误的道路，要用人性来规避疯狂，可是自始至终，你所做的，却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拙劣的模仿而已。” “或者，换个说法。” “与其说是神性，你们这些神话生物的思维逻辑，倒不如说是完全趋利避害，只被利益所驱动的，纯粹的兽性而已。” “野兽吃痛了也会畏惧，看到弱者会将其剩余价值吃干抹净，看到强者则会趋炎附势地依附……这和你们的所作所为何其相似。” 他的腰杆一点点挺直。 “与其说是神话生物，倒不如说，你们便是一群高级一些的野兽而已。” “所以野兽，自然不会理解人的所作所为——” “理解不了有些事情，哪怕要命也得去做。” 精神海洋深处传来了那淡漠的声音：“这便是你的理由？” “为了一个与你毫无关联，认识不过几个月时间，甚至连种族都不相同的异性，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明明以你的位格和能力，只要走出了遗失之岛……不同种族，不同姿色与风情，不同风格的美人，你要多少便能有多少。” 祂丝毫不介意与夏亚多说几句话。 因为融合与夺舍这件事情没法急于一时，倘若能够在言语上战胜了夏亚，让夏亚放弃了生的希望，那之后的一切都会顺利上许多。 “那不过是人类这一生物在看到漂亮异性时，身体器官所分泌而出的感官素所导致的性冲动而已。” “没想到你对人类的身体构造还有研究，居然连雄性荷尔蒙和激素这种东西都有所了解，该说你不愧是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吗？” 夏亚挑了挑眉。 “抛开是不是只是认识几个月不说，按你这么说是有点不值得啊。” “这么说来……师酱她其实也没那么好。” “总是冷着一张脸，在我修炼偷懒的时候还喜欢用手掐我的脸，还时常偷看我被小死欺负时的惨状，纯纯的恶趣味大龄精灵。” “贫乳到和小艾差不多钢板不说，性格还有些扭扭捏捏和傲娇，哪怕心里在乎一个人，却从不会在言语中显露出来。” “我这么做，纯纯是在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啊，明明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夏亚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师酱就是师酱啊。” “在当初我和小艾离开了覆灭的锡兰，漂泊西大陆无家可归的当口，是她给了我们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要让我安安乐乐地在帝都开着银帕，却放任她孤苦伶仃地在星界流浪，我做不到。” “而且，在这里，在这座遗失之岛的海滩边。” “她叫我——” “「夏亚老师」了啊。” 夏亚的眼眸之中，光影在一点点消弭。 他又何尝不知道把一位古老者的意志放进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究竟是何等的不智之举，究竟潜藏着多大的风险。 但是，夏亚不得不这么做。 这位旧日的太阳神确实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若是他不这么做，那么不论夏亚与旧日太阳神战斗最终的胜负如何，只要对方一个念头，依靠着那对精灵血脉的掌控，海瑟薇都必死无疑。 而唯有如此做。 以身为饵，让对方舍弃了原本的肉体，将一切都带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如此一来，海瑟薇方才能够真正的安全，获得真正的自由。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夏亚不得不直面，那尊远古神祇的全部意志。 也亦让他失去了一切逃跑的可能，因为精神世界一旦沦陷，那么名为夏亚的自我便不存在了，他退无可退。 不过—— 从一开始，夏亚便没想着逃跑。 “差点忘了，我当初也被称为过「骑士中的骑士」呢……” 夏亚转过身，注视着精神世界中那伟岸的精灵王虚影。 “因为你不是人类。” “所以，你当然不能理解人类之中，那骑士八大美德里最高贵的精神——” “「牺牲」”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以炙热的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二合一） “牺牲？” 精神世界之中，那道宏伟的精灵王虚影微微停顿了一下。 祂并非不能理解这个词汇。 或者说，实际上，在祂的过往，那一步步由混沌时代微末中的生灵崛起，攀登至顶峰的历程之中，从来都不乏这个词汇的铺垫。 仆人与侍从为主上牺牲。 棋子为执棋者牺牲。 寂静之森，巨人王庭废墟，黄金平原，极北的雪原…… 笔直地没入了那晶莹的裂痕之后，那宛若黑洞一般的漩涡之中。 只看见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大圣枪，笔直地将一整座可以用王庭来形容的岛屿贯穿在了大地之上。 圣枪再次闪耀。 “从始至终，我有让你失望过一次？” 她甘愿作为夏亚手中最锋锐的剑，为夏亚斩断来敌。 咔嚓—— 夏亚看着精神世界中那尊伟岸的虚影，轻声道。 哪怕是传奇，想要离开主物质位面，也必须得借由星界，前往那主物质位面之外。 只要遗失之岛上的这尊旧日太阳神还存在于主物质位面一刻，那么海瑟薇便逃脱不了那必死的结局。 “和这种货色一换一，就算对方舍得，我可还舍不得第四纪的你们呢。” 这也便是传奇强者们所常说的位面旅行。 夏亚不由微笑了一下。 夏亚轻叹了一声，在不断坠落而下的虚空之中，向着天穹之上的那柄银枪，仿佛想要抚摸它一般微微伸出了手。 这是世界的里侧，没有文明的星火，也亦没有秩序的约束。 不止是世界树碎片的位面，更不止是遗失之岛。 得到了夏亚的指示。 “被炙热的矛，贯穿在——” “你疯了吗？” 正如那位旧日太阳神所说的那般。 “从此刻开始，这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公正的赌局。”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吧。” 这其中有海洋中最微不足道的浮游生物，也有魔鲸这般的深海霸主，但是无一例外，在那道贯穿了天与地的圣枪面前，都毫无差别地被抹除。 无论指向的是邪神，亦或者是那位至高无上的造物主，哪怕代价是让圣枪随之玉石俱焚，艾若拉也无所畏惧。 圣枪坠落而下。 放弃了自我防护，也亦放弃了对于自己精神世界之中入侵者的提防。 但是，那样的过程，却从来都是由弱向强，由下位者向上位者所奉献的过程。 “胜者可以获得对方的一切，而落败者则失去一切。” 在完全解封的圣枪面前，与其为敌，便等同于和一整个世界的重量为敌。 不愿意将圣枪的枪锋，指向夏亚。 凌厉的枪意将他的衣衫切割而开，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而出，将原本素白的衣裳沾染得血红一片。 “所以，还请放心吧……” 而作为艾若拉潜意识的具现，那柄煌煌的银色圣枪之上的光芒愈发炽烈，周遭所溢散的神秘也愈发的狂乱和暴躁了起来。 此刻夏亚对于圣枪的掌控，皆是来自于那临时的契约。 而这份契约，则是艾若拉所赐予的。 没有祂此刻所处位格所应该有的谨慎，更没有高位者的自觉。 而在圣枪的尽头，在那座岛屿，在那座王庭的最中心。 所以，唯有将其困顿在自己的身体里。 圣枪贯穿了海底的大地，所有的岩石与沙土都升华为了炙热的余烬。 这一次。 然后，继续向下。 血肉被贯穿。 夏亚汇聚起了全部的心神—— 这是与第三纪末期的艾斯嘉尼亚，于那终结之谷中，夏亚面对伏提庚的魔物大军时极为相似的景象。 在那锋锐而凌厉，仿佛能够切割开世界的枪意锁定在自己身上的刹那。 就算是纯血的古龙也亦会被圣枪所贯穿，又更何况是人类这般本身就不以肉体强大而出名的种族。 然后，夹带着那整座遗失之岛，一同朝着那破碎空间的更深处坠落而下。 轰—— 哪怕此时此刻身处西大陆之中，距离无尽海域之上的遗失之岛相隔数万里之遥，却也亦可以听到从海洋的尽头所传递而来的，那空间破碎，天穹崩陨的轰然巨响。 唰—— 夏亚便这样轻轻地伸手，向着那柄穹顶不断颤动的圣枪开口。 “深渊。” “世界里侧，亦或者是那些神话种口中所描述的——「星之内海」吗？” “我所要追求的，可是所有人都能幸终的完美结局。” 怒吼声在夏亚的精神世界之中回荡。 明明已经踏足高位，却还是会像弱小时那般，为了一些梦幻泡影般的事物去掀翻棋盘。 但是，不论此刻的祂们作何感想，何等的震惊—— 在这个刹那，不知道有多少神话生物察觉到了那天穹崩陨的轰然巨响，愕然地抬起头，看向了无尽海域的方向。 锚定世界的圣枪，连接着世界表里侧的岚之锚，世界尽头之塔。 噗嗤—— “你还可以，更对你的老公有信心一点。” 而位面也亦有着强弱之分。 但是，此刻的夏亚却依然在笑。 “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会随意地舍弃生命，和人自爆的家伙吗？” 圣枪坠落，笔直地插在了一片冰蓝的死寂大地之上。 因为，这便是他的目的。 从未有过记载，也亦从未有西大陆上的智慧生命所探索过的疆域。 漩涡无尽漆黑，无限幽深。 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从夏亚的胸口处传来——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拥有着锚定一整个世界的伟力。 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夏亚便察觉到了那宛若山岳倾倒般的重压。 唯一的选择。 所以在极短的刹那，祂的思绪出现了愣神。 将那世界树碎片世界的残骸，连带着整座遗失之岛和遗失之岛上的精灵王庭，与夏亚一起，从主物质位面之上所剥离。 仿佛黑洞一般，吞噬了光芒，似乎连通着另一个深邃而神秘的异空间。 也便是，所谓的「世界外侧」。 “深渊与地狱的最深处吧。” 咔嚓。 那是名为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风暴之锚所承载的，堪比一整个世界的庞然神秘。 这停顿是如此的短暂，甚至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而被圣枪贯穿了胸膛的夏亚，便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那漆黑幽暗的漩涡。 在千分之一个呼吸之后。 轰—— “如果你自认为你的气量，你的意志，能够比我更强大的话。” 所以，这便是夏亚的选择。 深渊之中，显露出了一片壮丽的奇景。 灵魂深处，那源自于圣枪契约的抗拒感也亦随之消失不见。 圣枪撕裂大气，在那寂静的永夜之中掀起了风暴。 这并非是浮夸的修饰，而是货真价实的现实。 咔嚓—— “不过，比起这些名字，我还是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 那是从古至今，自第一纪的混沌时代开辟以来—— 因为，即便在那精神世界的争夺之中，夏亚占据了上风，但是那道古老的意志一旦发现了形势不对，却也随时都可以退走。 只要对方心存一丝报复的心思，那么海瑟薇便都称不上真正的安全。 正在不断尝试着，将枪锋的朝向从夏亚的身上移开。 “圣枪，还有遗失之岛？” “太阳神的半身？” 然后，刺入了那底层的世界壁之下，更黑暗，更幽邃的界域之内。 从西大陆，从主物质位面之上所放逐。 “要是在故事的最终，女主角幸存了下来，男主角却死了……只留下孤身一人的女主角在樱花里等待着某人的归来——” 将自己，连带着那尊古老的太阳神意志一起—— …… “便请你，与我一同。” 疯子。 既然决定要救出师酱，那么他便决定，做的再心狠一些。 将残余的一切心力，都灌注在了那柄高悬于穹顶的圣枪之上。 但是此时此刻。 “所以说，小艾——” 那些次级维度，元素位面之类的小世界，世界壁也亦相当薄弱，传奇强者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穿透世界壁，进入其中。 远天的尽头，圣枪的炙热辉光闪耀。 “那座古老的精灵王庭？” 若要将其所命名的话，那么用「世界里侧」来形容可能会更为贴切。 数千米深的汪洋大海，却在转瞬之间便被那道坠落的圣枪所穿透。 “别说是以你此刻区区人类并不算强横的身躯，就算是以全盛时期的古龙王体魄，硬接圣枪的一击，除了血肉湮灭以外，也绝不会有第二個结局。” 那柄煌煌的纯银圣枪，将枪锋的方向缓缓地调转。 而从那溢散而开，宛若巨浪一般席卷整个西大陆的神秘狂潮之中，这些神明们则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空间的晶壁之中，那晶莹的碎痕愈发显眼。 轰—— 轰—— 海面被分开。 那天穹穹顶的圣枪发出了一声声清亮的嗡鸣，不断地颤动着枪尖的方向。 夏亚的面色也变得煞白一片，没有留下分毫的血色。 夏亚向来是那种做事便要做绝的人。 相比于那些孱弱的次级位面，西大陆所在的主物质位面，便是绝强的典型。 只是—— 夏亚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那与圣枪的临时契约之中，所传递而来的反对与抗拒之意。 然后。 然后，在某个刹那，彻底破碎。 穿透了世界树碎片的位面，也亦贯穿了整个遗失之岛。 …… 宛若那神话传说之中，被朗基努斯之枪贯穿在了十字架上的圣人。 而此时此刻，那整片世界树位面的废墟，便连带着遗失之岛一起，和夏亚一同，被圣枪的枪锋所一同锁定。 他此前还有些好奇，为什么在第二纪之后那威名远扬的深渊，在第一纪时却毫无存在感，甚至夏亚费尽心思打听也未曾寻觅到分毫的踪迹。 “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伱哦。” 咔嚓—— 但是哪怕如此，却也称不上万无一失。 在这一刹那，他短暂地摆脱了精神世界之中，那来自于对面那高远意志的侵蚀。 用将圣枪自我破灭的方式，来避免与夏亚为敌，将夏亚所贯穿的结局。 …… 然后。 放手整个世界。 一直以来，祂便是这样踏着尸骨走来，最终登临了那无上的天之座。 夏亚轻叹了一声，理解了圣枪异常的由来。 圣枪之上的光芒消散。 凡是位面与世界，皆存在着所谓的世界壁之说。 那是与连通着主物质位面与星界的「世界外侧」所相反，在主物质位面的基底之下的空间。 唯有世界开辟之初，最为古老的神秘，萦绕于这片界域之中。 因为，在西大陆之上，开辟了深渊之门扉的人，便是他自己。 从本质上来讲，圣枪如今的主人依然是艾若拉，夏亚不过是暂时借用而已。 在这一刻，祂无比分明地理解了这个事实。 轰—— “那样的结局听起来再是文艺感拉满，却也称不上是happyend啊。”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是，夏亚自己。 而作为数个纪元来，第一位与圣枪达成了百分百的灵魂共鸣度，完全契合的主人，艾若拉的心意，也会影响到圣枪的决断。 然而，对于此时的夏亚而言，这一刹那的时机，却也已经足够了。 在这一瞬间，这位旧日的太阳神终于理解了夏亚所要做的事情。 “你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然而下一刻，那圣枪的颤动却缓缓停顿了下来。 却都已经无法改变，在无尽海域的尽头，那座遗失之岛，还有精灵王庭的结局。 化为了——吞噬一切的漩涡。 那整个纪元以来牢不可破的规则却动摇了。 仅仅只在神话生物们的猜测与推断之中存在的世界。 弱者为强者牺牲，化为变强的食粮。 清脆的龟裂声，在浩渺的天与地之间响起。 他对精神世界中那道庞然的精灵王虚影，道出了轻声的低语。 此时此刻，第一次显现在了凡世之中。 轰—— 不止是精神世界中旧日太阳神的虚影。 “不过在此之前，在这场赌上了一切的游戏与赌局分出胜负之前。” 他嫌弃地看了精神世界之中，那精灵王的虚影一眼。 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回旋镖了。 一些，消失了许久，却让祂们感到无比熟悉的气息。 世界法则稳固，世界壁也亦牢不可破。 然后—— 但是，她却唯独—— 笑的很灿烂。 “所以，相信我吧，小艾。” 笔直地锁定在了，夏亚自己的身躯之上。 这是艾若拉发自内心所抗拒的事情。 只要是在西大陆之中，那么不论是被贯穿在海底亦或者是冰原，对于那位太阳神而言都毫无意义，只要一个念头便可以脱困。 而此时此刻，夏亚的所作所为，却与祂所理解的事物恰恰相反。 “真是没办法啊。” 圣枪所指向的，却不是伏提庚以及那魔物的大军。 那炙热的光辉蒸腾着海水，将其中无数的海洋生物所蒸发。 这里，名为「深渊」。 当其拔锚之时，哪怕是位面的法则本身也亦可以被突破。 有半神眼中的疯狂与失控短暂褪去，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圣枪抵达了海底，却仍未止歇。 黑发黑眸的少年，则被圣枪所穿刺在了巨大的金属壁上。 在夏亚的感知中，它竟然是想要自爆。 听闻着夏亚的话语，那圣枪的颤抖顿时停滞了下来。 “那么——” “游戏，开始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每一段旅行都有终点（5k） 寂静的高塔。 没有窗户，自然也难以窥见其外的天光。 唯有一道道质朴的书架横亘在空旷的高塔之内，成为了这方空旷高塔中唯一存在的事物。 每一道书架之上，皆陈列着一本本散发出古老气息的书册。 淡薄的神秘萦绕在书册之上，显露着其法术原典的身份。 在巫师的世界之中，知识本身便等同于力量。 越是珍稀，传播度越是狭窄，未曾被世人所广泛知晓的法术原典和禁忌知识—— 其所萦绕的神秘，与法术释放后其自身的威力也便越是强大。 所以，这也亦是在巫师的世界里，拥有一位老师的重要性。 师者，所谓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学习禁忌知识，传授珍稀的法术原典，乃至于规避一些魔法实验中的危险和禁忌…… 不论是对于第四纪幼年时的夏亚，亦或者是第一纪时的海瑟薇而言—— 倘若未曾邂逅过彼此的话，那么恐怕穷尽一生，都连那奥术启蒙都难以完成，根本无法跨入这名为巫师的门槛。 而假如换做是几个月前，刚刚邂逅了夏亚老师，刚刚在他的引领下，一脚迈入了那名为奥术与魔法的未知殿堂之时。 那此刻的金精灵，大约会宛若发现了某个新世界的宝藏一般，欣喜若狂，甚至完全沉醉于其中。 毕竟，此前夏亚一直以海瑟薇作为巫师的心性还不够沉稳，倘若贸然接触一些高复杂度的法术模型很可能会走火入魔，乃至于引起精神力反噬为由—— 任凭海瑟薇自己怎么请求，都始终未曾向她开放自己所掌握的所有法术原典，而仅仅只是选择性地教给了她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但是，此时此刻。 那不久前自己无比渴望，无比向往，直接通往着那群星璀璨的奥术海洋的无数隐秘原典，便都这样毫无阻拦地陈列在塔内的书架之上。 对于视知识为财富的巫师而言，这便等同于是一座金山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海瑟薇的心中，却连一丝一毫去阅读那些法术原典的心思都没有。 她并非是傻子。 纵然，她此前并不知晓那位旧日的太阳神和夏亚约定了在何时开始进行仪式。 但是—— 不久之前，这场如梦似幻的旅行。 还有，在这场旅行的终末。 夏亚那仿佛解脱一般，又带着些微不舍的话语。 无不在暗示着，那昭然若揭的真相。 那个让海瑟薇所不愿意去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真相。 心中的不安感愈发膨胀，近乎要将她的心灵所充盈。 然而，无论她怎么尝试，那巨大的金属门扉却始终纹丝不动，未曾动摇分毫。 …… 轰隆—— 宛若天幕倾倒的巨大声响，从遥远的远空之上传来。 与此同时，海瑟薇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上，那来自于那位精灵王的血脉束缚忽然减弱了。 那原本以血液为源头，限制住了她的精神力和血脉，让海瑟薇不论是金精灵本身的超凡能力，亦或者是魔法都无法使用的束缚，此刻正在缓缓淡去。 很快便消失不见。 属于传奇金精灵与传奇法师的强盛精神力，又一次充盈了她的全身。 让她由此前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重新变成了无所不能的传奇强者。 不止是束缚—— 就连这座黑塔本身，也亦在缓缓地变淡。 那原本厚重的金属墙壁正在逐渐变得虚幻，变得透明。 可以隐约透过那虚幻的塔身，看见外面模糊的风景。 于是，在一瞬间，海瑟薇的心中明晰了一切。 不止是先前那座正在举办奥术祭的，名为洛基亚的都市。 就连这座黑塔本身，也亦是夏亚用心意和幻术，所幻化出来的景象。 只是，不同于那座宛若亚特兰蒂斯一般随着阳光而消散的泡沫之城。 这座黑塔倾注了夏亚更多的精神力，并且被加以固化。 在其存续的时间之内，模糊了虚幻与真实的间隔，已经近乎由幻象化为了现实，哪怕是海瑟薇先前也亦未曾发觉。 但是，既然是幻象，那么便终归会有消散的那一刻。 而眼前的这般景象—— 便意味着。 不论是金精灵自身血脉束缚的源头，那位旧日的太阳神，亦或者是这座幻象黑塔的主人—— 他们都在远去。 从这个世界，从自己的身边远去。 海瑟薇猛地站起了身子。 清脆悦耳，却又急促无比的吟唱声，在整個空旷的高塔之中回荡。 那是上位的远视魔法，夏亚在传授给海瑟薇的时候，将其称呼为「千里眼a+」。 可以无视阻隔，跨越物理的障碍，直接窥探到塔外的全貌。 远视魔法的法术模型，在高速神言的作用之下，于顷刻之间便被构筑完成。 然后，化为了一道淡薄的水幕。 映射出了外界的一切。 下一个刹那。 海瑟薇那双淡金色的眼瞳骤然收缩。 …… 世界在崩塌。 并非是浮夸的修饰语，而是真正的现实。 那座幽暗宫殿的最底层已经分解为了无数碎片，有的飞散，有的则在向下剥落。 然后，没入了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不止是这座世界树碎片位面之中的宫殿。 还有，整座曾经的精灵王庭本身。 煌煌的圣枪刺穿了夜幕，让白昼的光明重新洒落在了这座王庭之上。 但是，此时此刻。 沐浴在阳光里的王庭，也亦在被那柄辉煌的圣枪所穿刺。 然后，一同向下坠落。 但是，海瑟薇，还有她所身处的黑塔。 正如夏亚给海瑟薇所讲述过的故事一般。 这座夏亚利用自己的心意所创造出来的黑塔——正宛若那神话传说之中，名为「阿瓦隆」的遗世独立的理想乡一般。 将所有的崩毁，所有的寂灭，都隔绝在了高塔之外。 遗失之岛，还有那万千残骸的废墟，便这样与那柄圣枪一起，朝着那无限漆黑寂寥的海洋渊底所坠落。 而随之一同，从那坠落的遗失之岛上传来的—— 则是，那令海瑟薇无比熟悉的，少年的笑声。 “与我——” “同坠深渊吧！” 浩然的声响，回荡于整片遗失之岛，还有天空与海洋之间。 “夏亚老师……” 在这一刻，海瑟薇终于明白了一切。 从始至终，夏亚的所作所为—— 不论是这场精心筹划的旅行，亦或者是这般不惜将整座遗失之岛所颠覆的巨大动静。 其根源—— 依然，是为了她。 只是，夏亚所采用的方式，要远比海瑟薇此前所想象的还要更激烈，更决绝。 …… 啪嗒—— 清脆的声音响起。 让正看着远视水幕之中景象怔怔出神的海瑟薇猛地回过了神来。 只看见，一本虚幻的书册，忽然从高塔内部的书架之上跌落。 在坠落到半空中的同时，那本虚幻的书册便忽地铺开。 紧接着，一行行清晰分明的文字，便缓缓在那书册之上显现而出。 那是夏亚的字迹，在先前夏亚教导自己魔法的时候，海瑟薇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他所书写的文字，与此刻一般无二。 随之一同响起的，则是那海瑟薇所无比熟悉的话语。 “喂喂喂，听得到吗？” “咳，总而言之，海瑟薇。” “这些话，我本该是当面说给你听的……” “不过此前那位旧日的太阳神还处于完全复苏的全盛状态，我们的对话都可能被祂所监听，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你吧。” “当你看到这本书册，听到这番话的时候——” “我应该，已经不在主物质位面，而是与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一同，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吧。” “也不对，这样说可能会有歧义，会让你以为我已经和祂一起狗带了，但是总而言之，其实我还没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应当是去了主物质位面的里侧，世界的里侧，你也亦可以将其称为深渊。” 夏亚的话语很平静，与此刻正看着那一行行虚幻的文字，身形微微颤抖的金精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坦白来讲，我其实是有些舍不得的……” “毕竟才刚认识了这样一位美丽的金精灵，才与你相处了几个月，连互相明确对方的心意，就连告白和接吻都还没有来得及做过……” “便这样抛下了你，和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的老不死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换谁都会很不爽吧。” “不过——” 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然后，带上了些许的叹惋。 “这是唯一的办法。” “以圣枪，将我与祂，与承载着那旧日纪元诅咒的遗失之岛一起，永远地镇压在深渊的最深处。” “这样一来，不论我与祂的争夺，最终的结局如何。” “即便是最终祂胜利了，成功地夺舍了我的肉身，那么也依然会被圣枪所镇压在世界的里侧，而无法回到主物质位面之中对你进行干涉。” “海瑟薇，伱依然可以安安全全，快快乐乐地活着，可以自由地去做那些你想做的事情。”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夏亚的语调微微上扬。 “实际上，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他。” “无非就是熬老头呗，论及年轻，我可比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不死怪物强上太多了。” “所以，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忧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祂才是挑战者？” “祂想夺舍我的肉身，却不知，我也同样想找老登爆金币呢。” “那位曾经登上过天之座的……辉耀时代造物主的部分残留，我可也是眼馋的紧。” 少年的声音之中并没有多少紧张之意。 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仿佛此刻的他真的是去找老登爆金币一般。 但是，听在海瑟薇的耳中—— 却让她的内心愈发的冰凉。 如坠冰窟。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不过是夏亚在安慰她的话语而已。 那可是辉耀时代至高无上的存在，众神之神。 纵然不过是一个片面的残余，纵然沉睡了千年，有着层层叠叠的削弱与压制，真实的力量可能十不存一，甚至百不存一。 但是，这天底下又有谁真的敢说，自己一定可以战胜对方的？ 对于传奇之上的存在而言，单纯的肉体战斗并不怎么谈得上凶险，毕竟真要不敌的话，那么传奇强者有着太多的保命手段。 替身傀儡，星界遁逃，远距空间转移，乃至于死灵学派之中的命匣等等手段，皆可以保全下来一条性命。 但是，唯独精神世界中的战斗，是最最凶险的存在。 毕竟，稍有一个不慎，被磨灭了精神。 那么纵然肉身依然存在，甚至完好无损。 但是，你却已经不再是你了，肉身再是完好无损也毫无意义。 “夏亚老师……” “你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番话啊……” 金精灵的声音之中，带上了几分颤音。 明明夏亚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那夏亚根本不会陷入这般险境，甚至不惜赌上自己性命。 但是，此时此刻。 明明他自己才是身陷危局，最为危险的那个人。 却依然装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用调侃和自信的语气来宽慰自己。 冰冷的泪滴顺着海瑟薇那娇嫩的脸庞滑落，落在了黑塔的地面之上。 发出了啪嗒的清脆声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海瑟薇你现在不会哭鼻子了吧？” “说实话，我其实是不怎么喜欢你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的……” “这样太浮夸，太腻味了。” “这并非是琼瑶剧里的生离死别，天人两隔，而仅仅只是一场短暂的分别而已。” “没必要弄得好像我已经死了，像是在为我哭丧一样。” 夏亚的话语之中，也亦带上了些许的无奈。 “你也不想让我输给那个自称太阳神的老登吧——” “既然如此，那便笑一笑，海瑟薇。” “太阳如果有阴影的话，大家也都会伤心的吧。” “而如果能感受到你的笑容的话，那么我在深渊的尽头，与那个老登意志拉扯的时候，也能更有几分劲头吧。” 听闻着那少年的话语。 海瑟薇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想要笑—— 却发现那水幕倒映而出的，自己此刻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唉，也不对——” “仔细想想，现在这种情况还要让你笑，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夏亚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总而言之，虽然我很有自信，但是那毕竟也是曾经在一个时代登临天之座的伟大存在的残骸。” “即便最终是我的胜利，这个时间也会很漫长。” “也许数年，也许数十年，也许需要几百年的光阴。” “所以，不论如何，都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我把结衣的数据库里所存储的所有法术原典，以及相关的隐秘知识，都留在了这座虚幻的黑塔之中——”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了我的教导，你也一样可以靠着这一整座大图书馆的知识，不断成长，不断变强。” “有朝一日，你会变得很强——” “你会走到群星的顶端，抵达一切奥术与魔法，乃至于真理的尽头。” “比我走的更深，更远。” 他的话语很自信，仿佛并非是在做猜测，而是在陈述一件笃定无疑的事实。 “话说回来，还是让我正式地与你道个别吧，海瑟薇。” “其实比起这个名字，我更喜欢喊你师酱。” “当然，现在的你应当无法理解这个称呼的含义，不过有朝一日你会知道的——” “在此之前，你便当做是我心里一点小小的任性吧。” 然后，夏亚收起了先前那调侃般的语气，微微郑重了几分。 “那么——” “再见了，师酱。” “每一段旅行都有终点——” “我们的这段旅途也不会例外。” 他微笑了一下：“也许，在师酱你作为精灵族的漫长生命中，与我相处的这一年不到的时光，不过是不到千分之一长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片段。” “但是对我而言，这段旅行，还有师酱你，却是特别的。” “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精灵族女孩。” “在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星辰大海……” 海瑟薇仿佛看见了那个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 “所以，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 “我们之间，可以不再只是师父与弟子这样普普通通的关系。” “而是，能够更进一步。” “毕竟，冲师逆徒什么的…… “我可是已经期待了很久啊，可不要让我失望……” …… 少年那略带调侃之意的话语，伴随着遗失之岛坠落深渊的轰然鸣响声一同淡去。 这本铭刻着夏亚所书写文字的书册之上，光芒缓缓黯淡。 金精灵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 仿佛，是想要抓住那少年最后所遗留的事物一般。 但是她却抓了一空。 那本虚幻的书册逐渐淡化。 最终，化为了万千道散落的光点，重新归于了虚无。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用五百年的时光，去召唤千军万马（二合一） 黑塔之中，重新回归了死一般的寂静。 唯剩下海瑟薇一人，披散着那灿金色的长发，独自站立在这孤寂的高塔之中。 时间仿佛定格为了永恒，仅余下了她的不远处，那枚小小的沙漏之中，细小的砂砾正在不断流逝着。 金精灵的眸子中死寂一片。 良久之后，其中才亮起了那微薄的光亮。 “还真是任性啊，夏亚老师……” 金精灵的声音清冷依旧。 却少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稚嫩，多了几分沙哑与孤独。 “就这么自顾自地想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 “你总是这样，该说是自大傲慢，还是大男子主义呢……” “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自说自话地包揽下了一切，将一切的风险和重压都留给了自己，而给我留下一条毫无压力，毫无危难的捷径。” 她轻轻张了张嘴，感受着那难以言喻的悲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一点点地弥散，宛若水波般荡漾而开。 “你以为自己可以算尽苍生，算尽一切，认定一切事情，一切变化都会按照你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可是，却唯独未曾想过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真的永远沉睡在了深渊之中，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如你所设计好的，所愿想的那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你从未想过，在你的身后，会不会有人为伱而感到担心，” “而且……” 金精灵干涩的嘴角动了动。 “我可不是你计划之中，那宛若战利品一般，只会安安静静地待在恶龙的房间之后，只会在勇者战胜了恶龙的通关结局和过场动画里露上一面的花瓶公主啊。” “当然，或许在此前的你眼中，我确实便是这样的一个花瓶。” “懵懂而天真，甚至傻的可笑，明明身处危局之中却毫无自觉……除了好看，除了喊你一声夏亚老师所提供的情绪价值以外，便毫无其他可取之处。” “但是——不是那样的。” “我不想成为那样的花瓶。” “我不会一直这样拙劣和笨手笨脚下去，也绝不想一直这样笨拙下去。” “有朝一日，我也会不再成为你的拖油瓶与累赘……” “而是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可以自豪地说出，我是你的弟子，最骄傲的弟子。” 她的话语微微停顿。 然后，伸出了素白的手指。 淡金色的魔力在海瑟薇的指尖汇聚。 在半空之中，勾勒出了清晰可见的古精灵语。 “你口中的深渊……” “亦或者是所谓的「世界里侧」吗？” 金精灵的嘴角，忽然勾勒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夏亚老师。” “你便不要怪我，去破坏你的计划了。” 她的目光微动。 然后，笔直地锁定在了这座虚幻的高塔之外，下方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 天光明亮。 阳光之下的大海，是海瑟薇此前所从未见过的壮丽奇景。 但是，此时此刻海瑟薇的心思，却连一丝一毫也未曾在其中停留。 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投注在了—— 碧蓝色的大海，还有海面上的某处。 一方无尽幽深，无限幽暗，正在缓缓地旋转，将数千万吨的海水都不断带动激荡的黑洞之上。 那是曾经遗失之岛所在的方位。 但是此时，却化为了无尽海域之上，一方巨大的漩涡。 大漩涡吞噬了光芒，深不可测，也亦难以窥探到漩涡底部的真正模样。 但是，海瑟薇的心中却清楚—— 遗失之岛和精灵王庭，还有夏亚，便在那方大漩涡的尽头。 在那世界的里侧，星之内海之中。 这方大漩涡，便是此前遗失之岛坠落的残留。 金精灵深吸了一口气。 强行压下了自己心中，那此时此刻便立即发动空之魔法，进入那大漩涡，进入那深渊之中，与夏亚再度相见的急切冲动。 她很清楚，凭借现在的自己。 依靠着那不过传奇巅峰，甚至连半神的界限都未曾跨入的位格。 就算进入了那大漩涡之中，来到了深渊，也只会给夏亚添乱而已。 夏亚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脱离了那位精灵王的血脉掌控…… 而自己真要顺从心中的冲动那般做了，那不过是辜负了夏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把自己这个任人宰割的把柄重新送到了那位精灵王的面前而已。 况且，此时此刻—— 那由圣枪所撼动，所被穿刺的世界壁已然愈合。 没有圣枪的权能协助。 哪怕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生物，甚至是真神—— 想要跨越完好无缺的世界壁，进入那此前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深渊之内，也可谓难上加难。 但是，既然只是难上加难，那便意味着——并非是全无可能。 或许主物质位面之中并不存在。 但是，在这浩瀚无尽的星海，还有那无限连绵的多元宇宙之中，无数折叠重合的次级维度之中—— 必然存在着圣枪之外，也亦能够穿透世界壁的事物。 “到了那时……” “夏亚，我……” 金精灵那轻声的自语并未说完。 在此时此刻，一切都尚未达成，她还什么都做不到。 再是许下豪言壮语，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海口而已。 她轻轻地转身，将目光投向了身后，那夏亚用心意所创造出的黑塔之中，那一方方虚幻的书架之上。 然后，海瑟薇的目光一点点地变得淡漠，变得漠然。 将那一切属于女性的憧憬，迷茫，懵懂—— 包括听到夏亚最后的话语之中，那与告白近乎没有差异的语句时，“自己的意中人也亦喜欢着自己”的那份欢喜和心潮澎湃，都尽数收敛起来。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被这些感情所拖累的时间。 倘若在最后的终末，夏亚无法顺利地从那深渊的最深处归来—— 那么自己此时此刻，那一切的欢喜与心潮起伏，最终，则都会化为漫无边际的绝望。 而海瑟薇不想去体验那份绝望。 她不想成为那吟游诗人的故事里，只会在安全的大后方，默默仰望夜空，为远征的勇者祈福，祈祷他可以平安归来的花瓶公主。 她想要成为可以干涉那最终结局的变量，哪怕自己所影响的程度很微不足道也无所谓。 所以，此时此刻的金精灵……并没有去怀念，去叹惋，也亦没有去伤春悲秋的时间。 集中了自己的精神。 平息了思念的涟漪。 不止是思想，就连情感都一同封锁，宛若冻结成冰。 然后，金精灵便这样一步步地，走入了黑塔，那虚幻无垠的大图书馆之中。 这是夏亚所为她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 承载着夏亚所知晓的一切知识，不止是魔法与奥术领域内那后世积累了无数年所留下的万千法术原典，而是连一切的禁忌与神秘学知识都包含在其中的大图书馆。 若要在短时间内变强，突破那传奇的界限，乃至于摆脱自己精灵血脉之中被那位精灵王所留下的后手。 甚至是探寻到除了圣枪之外，其他可以撼动世界壁，进入深渊之中的方法。 那么—— 这座图书馆，便是海瑟薇唯一的契机。 当然，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远离了那繁华的尘世，失去了所有可以交流的智慧生物，守着一堆大图书馆里的书籍，与孤独和寂寞为伴。 “还真是善变啊——” “我。” 金精灵道出了无声的低语。 倘若换做是别人来，那大约要不了多久便会一个人寂寞到发狂乃至于精神失常，再也难以为继。 可是对于海瑟薇而言，这不过是她过往近千年的生命里，最为朴实无华的日常而已。 她早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与寂寞为伍。 但是，这一切，在一年之前却被改变了。 名为夏亚的人类少年，短暂地照亮了她的生命。 将光明带到了金精灵的身边，让她在刹那间窥探到了那片光明的天地，感受到了此前从未体会过的人世间的烟火气。 “窥见过光明的眼睛，便再也难以习惯黑暗了吗……” 她轻轻伸出手。 仿佛是最后的留恋一般，轻轻地触及了一下—— 那定格的远视魔法水幕之上，人类少年的脸庞。 下一刻，水幕溃散，远视魔法被接触。 而金精灵也亦未曾回头，便这样走进了那大图书馆的深处。 …… 时光的长河，是这個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事物。 从不会因为任何人与事而停止，便这样永恒地流淌着。 对于海瑟薇而言，遗失之岛上的那场变故，几乎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 但是，对于西大陆，对于浩瀚无垠的多元宇宙而言—— 无尽海域边缘的一点小小异动，却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波澜而已。 因为涉及到了那柄圣枪，甚至是辉耀时代的造物主部分残留的缘故—— 在那场变故爆发的几天之后，无尽海域之上，时不时便可以窥探到神话生物行走人世的威光。 没有人知晓祂们的来意。 或许是依然忠诚于那个辉耀的时代，忠诚于那个时代的造物主，天之王座的主人。 也或许，只是单纯眼馋圣枪的权能，眼馋那点残留的神性而已。 但是最后，不论是怀揣着何种心思降临无尽海域的神话生物，最终都只是一无所获。 没有圣枪的协助，即便是真神，也亦只能看着无尽海域之上那道幽暗的大漩涡，那通往深渊的门扉发愣。 任谁都知道这其中蕴藏着大隐秘，大机缘，却始终无法进入其中。 而祂们也亦未曾发现海瑟薇这位遗失之岛在主物质位面最后的遗民。 早在这些神话生物神降之前，海瑟薇便已经带着那道虚幻的黑塔，用空之魔法转移到了星界和维度虚空之中。 说来也怪。 明明在夏亚的期望之中，摆脱了血脉的诅咒，离开了遗失之岛的海瑟薇，应当便可以堂堂正正地沐浴着阳光，真正感受那美好的人世。 可是对金精灵而言。 那片在夏亚看来宛若囚笼一般，被永夜所笼罩的遗失之岛—— 便是，她全部的天地，全部的世界。 失去了遗失之岛的金精灵，也亦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唯有漂流于位面与位面的夹缝之中，她方才能够短暂地回忆起当初在「夏亚的小飞屋」里的点点滴滴，感受到些许的，那名为「家」的温暖。 星界与虚空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 而那方小巧的沙漏，也亦不知道被翻转了多少次。 寂静的虚幻图书馆之中，金精灵终于又一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周遭，那无数同时被翻开，正悬浮于半空之中的古老书册之上。 所有的神秘，都尽数消散殆尽，重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书籍。 而如此的景象，也便意味着—— 这个图书馆之中，所有的禁忌知识，以及所有的奥术原典，都已经被海瑟薇完全理解，尽数背诵而下。 这是夏亚自己也未曾预料到的伟业。 哪怕是他自己，其实也只是单纯地让结衣从黑塔，白塔，还有弗雷斯塔帝国的书库里拷贝复制下来了数据库而已，需要的时候再让结衣查询。 他自己所真正掌握的知识，连其中的十分之一都未曾达到。 “还真是……漫长的过程啊。” 寂静的书库中，披散着长发的金精灵环顾着周遭一切。 她的容颜未曾改变—— 只是，那淡金色的美眸之中，先前属于少女的些许稚嫩与青涩已经彻底褪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任谁也无法看穿的，宛若幽谭一般的死寂。 “我终于找到了，夏亚老师。” “来到你的身边，成为你助力的方法。” 直到说到夏亚这两个字的时候。 金精灵那宛若枯木一般死寂的淡金色美眸之中，方才重新变得生动了起来，有了生机。 “银火。” “或者说按照夏亚老师的说法……「魔法女神的秘火」吗？” 她道出了无声的自语。 那是大图书馆里隐秘的记载之中，除了圣枪之外，唯一一种能够直接干涉世界壁本身的禁忌事物。 但是，哪怕是古籍记载，也亦语焉不详。 徘徊在星界的最深处，从未被人所获得过。 甚至其存在本身也亦只存在于利用规则碎片的推演之中，无法确定。 曾经有神话生物前往星界深处去追寻那银火的踪迹，最终却杳无音讯。 只是，对于海瑟薇而言—— 从一开始，她便已经有了选择。 海瑟薇一步迈出。 伴随着星光的涟漪，金精灵的倩影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方虚幻的黑塔之中。 依靠着黑塔内部所遗留的知识，她已然突破了那半神的界限。 当然，按照夏亚所留下信息的描述，并未利用神性，也并未走上成神之路的她，不应该被称为半神，而是所谓的「王座」。 但是，仅仅只是如此—— 却还远远不够。 “用徘徊于星界五百年的时光，去抵达那真正的「空之境界」。” “获取，那媲美千军万马的力量。” 她的身形消失在星界深处，唯有未竟的话语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黑塔之中。 “到时候，夏亚老师。” “你便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奥古蒂娜：汝未婚夫吾养之，汝无虑也（二合一） 那天幕倾倒的巨大轰鸣声依然回荡在深渊的尽头，回荡在山与大海之中。 但是，荒芜的王座之上。 被白银的圣枪所贯穿的人类少年，却已然失去了生气。 他的头无力地垂落，被漆黑的碎发所遮掩的双眸紧闭着。 如若不是那柄银白色的圣枪之旁，有微薄的光芒缠绕着他的全身，以极长的周期缓慢地起伏着。 那任何人来到此处，看到这般景象，都会将其误以为是一具塑像。 宛若受难的耶稣一般，被名为冈格尼尔的命运之枪贯穿在十字架上的圣者。 这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在夏亚坠落深渊的那一刻，他便将全部的心力与精神，都彻底投注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与那高远意志的博弈之上。 这是一场漫长的赌局，不知道要耗费多久的光阴。 而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任何一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喘息的时机。 这是赌上一切的游戏，稍有分心与失神便将一无所有。 那先前给海瑟薇所留下的道别话语自然只是安慰而已。 这是存在超凡的世界，古老本身便代表着强大，什么熬老头，你才是挑战者之类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从始至终，夏亚的心中都无比清楚一件事—— 他的年龄不过三十岁不到，即便加上穿越前的年龄也不到六十年…… 要想对抗一道也许存在了数千乃至上万年的古老存在，乃至于战而胜之，成为真正站到了最后的赢家。 以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为对手，从一开始，夏亚便没有分心的余地。 当然，夏亚也并非孤身一人。 这柄贯穿了他胸膛的圣枪，对他而言却并非是昆古尼尔之枪之于耶稣那般的诅咒，而是守护。 其上承载着，那来自于数个纪元之后，名为艾若拉的少女的心意。 依靠着圣枪本身的力量，夏亚可以坚守住自己的精神，不至于从一开始便在精神世界的博弈之中溃败。 当然，即便如此，也依然很难。 唯有耗费全部的心神，守住漫长时光的孤独，拼尽自己的一切。 他方才有机会——去争取到，那唯一的取胜之机。 不止是对于外界的感知，甚至是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此刻的夏亚也已经完全放弃。 就算此时此刻外面天塌地陷，世界末日降临了，那他大概也会一无所知。 反正有圣枪那不老不死的加护，就算是几百年不吃不喝那他大约也饿不死。 那寂静的宫殿群落，便这样重新伴随着那王座之上被圣枪所贯穿，宛若沉睡的少年一起，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没有人知道这份寂静会持续多久，也许数十年，也许数百年。 也或许，是永远。 精神力的赌博从来都没有必然这一说，也未必便会分出赢家，双方两败俱伤，一起精神力归于寂灭，也并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死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某一个刹那。 死寂被打破。 那是一条漆黑如墨的小巧龙尾，正悄无声息地，从那永暗的世界中探了出来。 下一刻。 淡薄的阴影，伴随着那如墨一般涌动的夜色，便这样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片死寂的宫殿—— 那是一只娇小的黑龙，美丽而优雅，看得出来还处于幼生期，却已然可以想象到其成熟之后的威严仪态。 倘若夏亚察觉到了此刻夜的模样，那必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早在夏亚与海瑟薇开启那场最后的旅行之前，他便早已经为坠落深渊的计划，安排好了一切。 他魂约空间之中的绝大部分宠兽，夏亚皆为它们设置了长眠的结界。 毕竟，谁也不知道深渊的渊底究竟会是一副怎么样贫瘠的景象，甚至有没有食物都不好说。 与拥有着圣枪加护，获得了不老不死buff的夏亚不同，圣枪的加护并无法作用在他的宠兽们身上。 唯有进入类似于冬眠的沉睡状态，夏亚的宠兽们方才有机会靠着闪闪空间口袋之中所储备的资源，熬过那漫漫的长夜。 夏亚先前倒是也有想过，要不要干脆把自家的宠兽们都趁这个机会，放到西大陆之上去练练级。 只是，考虑到如今的西大陆也并不安分，先前大灾变的余波还未止歇，不知道有多少半疯神话种正横行于大地之上，夏亚最终也还是选择了作罢。 不过，夏亚的宠兽之中，赤红却提出了抗议。 它不怕危险，不惧怕那堕落太阳的污染，更不畏惧与神话生物为敌。 甚至恰恰相反，它想要通过与神话生物们的战斗变强。 在此前的过程之中，伴随着一只又一只新宠兽们的入队，赤红的危机感已是愈演愈烈。 想当年作为星灵体的自己还能霸占夏亚怀里的抱枕位呢，现在就算是其他宠兽们不争不抢，主动让给赤红，赤红都有些不好意思去了。 在夏亚的契约宠兽之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诞生出了一套用于宠兽们间互相攀比，决定家庭弟位，并且被大家所公认的规则。 而这些规则之中，最为核心与关键的一条，便是谁对夏亚的帮助越大，贡献越多，那么便拥有着更高的地位，理所当然可以享受自家御兽师更多的宠爱和资源。 而在这套规则之下，赤红已经排名夏亚宠兽序列的下半区许久了，甚至连副班长都当了好几次。 银是大姐头不说，之前还靠着那个灰烬之主的头骨圣物晋升了传说种，幻术更是常青树一般的辅助能力，之前夏亚与海瑟薇的那场旅行，建造那座正在举行奥术祭的泡沫之城时银便出了大力。 在夏亚的宠兽序列中稳定的保二争一，纯纯的常务副goat。 而结衣作为人工智能生命，更是夏亚身边永远最能干的秘书，妥妥的版本t0，还是永不过时的那种，和银一样在ban位买了房根本下不来。 蛇蛇和夜虽然入队晚了一些，缺了些资历，但它们都是天生的神话种，纯纯的超模数值怪，就算与夏亚的契合度和亲密度不高，也一样能在队内竞争中嘎嘎乱杀。 算来算去，赤红发现自己好像能比过的，也就只剩下一個闪闪了。 但是闪闪是空间系宠兽，即便最近闪现没了出场率，但空间口袋作为如同玄幻里纳戒一般的辅助技能，依然是版本幻神。 而赤红则不同，它没有半点如银和闪闪那般的辅助能力，而是纯粹的战斗系宠兽。 如今随着实力的掉档，它感觉自己已然成为了夏亚队中的累赘，完全就是仓管和拖油瓶。 虽然以夏亚如今的身家，还有想吃就能吃，想抱就能抱的大白腿和软饭，当然不在乎多养一只宠兽的开销。 但是赤红自己却接受不了。 若是它能做到像某只小雪貂那样躺平佛系，整天懒散地趴在夏亚肩头睡大觉，那赤红当初就不可能在绝难的条件下磨练出「出神入化」熟练度的「斩击」。 更不可能，拥有那颗被描述为「成王的潜质」的「霸者之心」。 于是，在赤红的坚持之下，于一番纠结之后，夏亚还是选择了遵从赤红自己的意愿。 将它留在了西大陆和主物质位面之中，未曾跟着自己一同进入深渊，而是独自去面对第一纪那横行于西大陆之上，半疯状态的神话生物们。 当然，夏亚还是兑换了几件道具，作为赤红保命的后手。 但是，这其中却并不包括夜。 虽然夏亚已经察觉到了夜在未来，在第四纪的身份。 可是在穿越回来之后，看着满脸写着可爱，拍打着龙翼在自己头顶卖萌的小黑夜之龙，夏亚还是强忍住了向对方倾诉真相的欲望，而是让它与自己的其他宠兽那样一同陷入了长眠与沉睡。 但是，此时此刻—— 小黑夜之龙却不知何时，从那长眠之中苏醒了过来。 还不知道以何种方式，悄无声息地穿越了夏亚所设下的封印，不利用夏亚的召唤，便自行出现在了深渊之中。 与此同时。 在小黑夜之龙那双赤金色的竖瞳之中，却有某种悠远的光辉在荡漾。 时间的年轮弥散开一圈圈涟漪。 而在那时光的涟漪之中，小黑夜之龙的眼眸中，赤金色的光辉愈发浓郁了起来。 那夜色所编织而成的薄纱，将小黑夜之龙那娇小的形体尽数遮掩。 良久之后，那阴影与夜色所编织而成的薄纱方才缓缓褪去。 而在夜色之下，原先娇小的幼龙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位黑发黑裙的少女。 她稍稍抬起了头，那赤金色的眼眸中，原先些许的稚气褪去。 虽然看起来依然是少女的模样，但是举手投足，却带上了几分宛若女皇睥睨天下的风采。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名为“夜”的幼生期黑夜之龙。 而是后世那君临天下的夜之女王奥古蒂娜，利用「时之沙漏」的力量，将自己的意志和部分力量跨越时光，降临于过去之中。 周遭时光的涟漪消散，归于了虚无。 而黑裙的少女便这样轻巧地从那虚空之中落下。 然后，一步步地，走到了那死寂的王座之旁，微微仰起了头。 将视线落在了王座中，那脸庞之上苍白至极，没有半点血色的夏亚之上。 那双暗金色的竖瞳微微一怔。 下一刻……难以言喻的复杂色彩，便在那赤金色的眼眸之中涌现。 有思念，有许久不见的留恋。 还有，难以言喻的心疼。 “虽然心中有所预料，当时闹得那么大的动静，你必然是在深渊里搞一件大新闻。” “但是，真没想到，你会弄成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啊。” “夏亚。” “或者说……” “主人。” 奥古蒂娜仰望着那王座之上少年的身影，道出了无声的呢喃。 “明明一直在我面前，在大家面前……总是展现出一副神秘莫测，万事万物都尽在掌握，仿佛无所不能的深沉模样。” “但是，其实，你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 “而仅仅，只是悄悄地把自己虚弱和憔悴的那一面偷偷地伪装了起来，不让外人所看到吗？”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幸运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但是那如冰雪般无瑕的俏脸之上，却看不出分毫的笑容。 “能够看到你最毫无防备，卸下了所有伪装与神秘，那面具之下，你最为真实的模样。” “只是，还真是让人一点也笑不出来啊……” “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喜欢你能够一直摆出那副深沉而难以看穿的模样……” “那样子的话，至少，你便不用像如今这般受伤了。” 那赤金色的眼眸之中波光流转。 奥古蒂娜便要伸出素白的手指，去抚摸那王座之上少年的脸庞。 嗡—— 清亮的铮鸣声响起。 夏亚的胸前，那柄纯银的圣枪散发出了无比夺目而璀璨，耀眼的辉光。 庞然的神秘降临，纵然圣枪本体未曾有分毫的动静，但是那锋锐的枪意却已然将奥古蒂娜所锁定。 这是圣枪的警告。 纵然相隔数个纪元，相隔无限遥远的时光。 但是寄宿在圣枪之上的，那位少女的心意，却贯穿了时光的长河，依然作用于这柄圣枪之上。 守护着此刻毫无防备，最为虚弱时分的夏亚，不让任何人接近，对其图谋不轨。 只需要再靠近一步，那么那锋锐的枪意便会将奥古蒂娜所贯穿。 然而，纵使面对着哪怕是未来的自己也绝无法轻视，勃然待发的圣枪。 奥古蒂娜的俏脸之上，却依然平静依旧，甚至连分毫闪避的动作都未曾作出。 “相信我，小艾。” “我想，不论是在那场晚宴，亦或者是第三纪里，我都已经证明过了我的心意。” 锋锐的枪意切割着大地。 只要圣枪彻底激发，那么以此刻奥古蒂娜不及未来全盛时期三分之一的力量，则只会被圣枪毫不留情地磨灭，不会有分毫的意外。 甚至，因为因果与时间线的缘故，此刻的她被杀死……那么未来的那位夜之女王奥古蒂娜，也将会不复存在。 但她却只是沉静地看着眼前的圣枪，任由那锋锐的枪意缓缓将自己所锁定。 “我知道，我也许永远也没法在夏亚的心中，拥有与伱相媲美的地位。” “你是他的唯一，是最最特别的那一位，任谁都比不了。” “可是……唯独这份感情，我却绝不会逊色于你分毫。” “况且——小艾。” “纵然夏亚有着圣枪不老不死的加护。” “可是难道你就忍心吗？” 奥古蒂娜的目光，便这样长久地停留在了那王座之上的少年之上，久久未曾移开。 “看着他这样憔悴的模样……” “却连一位帮他擦拭身体上的浮尘，帮他更换衣物，帮他洗涤身体，帮他喂食和饮水的人都没有。” 听闻着奥古蒂娜的话语。 圣枪铮鸣了一声。 紧接着，那锋锐的枪意，一点点收敛。 她说的没错。 圣枪终归只是圣枪，可以帮夏亚斩尽来敌，却没法做到奥古蒂娜所说的，那些更为细致的事情。 而奥古蒂娜的俏脸之上，也终于带上了笑容。 “那么，小艾。” “之后的日子，请多指教。”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他是，我的恋人呦（二合一） 深渊，渊底。 这是世界的表侧，主物质位面之中的生灵从未踏足过的疆域。 对于西大陆的生灵而言，深渊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甚至在绝大部分智慧种族，乃至于神话生物的想象之中，深渊内部应当皆是一片死寂的炼狱，是没有分毫生命存在的荒芜之所。 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就仿佛哪怕是充斥着高温的火海，血肉之躯的生灵绝不可能存在的元素位面，也一样会有“火元素”，“地狱火君主”这样的元素生命诞生一般。 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顽强的奇迹。 没有人知晓深渊之中的生命来自于何方，或许是来自世界初开之时，那世界表侧与里侧的界限还未如此刻这般分明，难以逾越的混沌时期。 也或许是来自于纪元变迁，神秘退潮的某些关键节点，从世界表侧误入里侧的时机。 但不论如何—— 哪怕是在最为险恶的深渊之内，也依然有生命的星火存留。 …… 冰蓝色的平原。 被淡薄夜色所笼罩的古老城池，便这样屹立于这片冰天雪地的荒原之上。 时不时有身穿长袍，头戴兜帽的行人出入于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中。 偶尔有呼啸的寒风吹拂开了长袍的兜帽，则可以看见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中，行人发丝间那尖而修长，有别于人类的长耳。 这是一座属于精灵族的城市，也被精灵们称为风雪之城。 “据说，在五百多年前——” “这里并不是如今的这番模样。” “我们如今所身处的王庭，不过是深渊之内，一片流淌着熔浆与烈焰的焦土。” 悠扬的风琴声在冰冷的雪原之上回荡，夹带着灰精灵族吟游诗人那宛若歌唱般的叙述声。 “直到有一天，天穹崩碎，巨大的圣枪夹带着这座城市，从深渊之外，降临到了如今的这方世界。” “自那之后，那原本流淌着熔岩与烈焰的赤色焦土，便一点点地变成了如今的这番雪原的模样。” “这是真的吗？” 大理石所堆砌的城墙旁，有旁听的精灵族询问。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所谓呢，终归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那位灰精灵族的吟游诗人拨动了一下琴弦。 “不过，既然是领袖所说的，那应当是真的吧。” “可是这有悖常理啊。” 有精灵族提出了反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流淌着熔岩与烈焰的炼狱，变成了如今这般的雪原？” “谁知道呢？” 那位灰精灵族的吟游诗人依然在拨动着琴弦，说话间带上了宛若咏唱调一般的韵味：“超凡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我听说，强大的传奇能够依靠自己的心意，不自觉地干涉周遭的自然，让自身周围的现实向着自己的心象风景所靠拢，所扭曲。” “而倘若，这里沉睡着一位，比传奇更强大，更崇高的伟大者呢？” “倘若真要如此，那么他心中那心象风景的具现，也许便不是短暂且不可持续的扭曲……而是，对周围环境永久的改写和覆盖。” “以自己的心象世界，改写现实……超越传奇的伟大者。” 先前的那位精灵愣住了：“在我们的城市中，除了领袖之外，还沉睡着那样的一位强者吗？” 明明除了那位神秘而高不可测，只是偶尔露面的领袖以外。 就算是执掌了王庭大权的议事庭之中，所有的各族长老也都不过是刚刚抵达传奇而已。 “不清楚，只是在古籍上看到的，些许语焉不详的猜测而已。” 那位灰精灵族的吟游诗人同样不解地摇了摇头。 他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吟游诗人的职业，平日里所看过的书籍，听闻过的流言相比于平民更多一些，所以看起来见识更广一些而已。 至于那些流言与古籍的真实性，已然相隔了数百年之久，自然早已经无法考证。 坦白而言，他自己其实对这些传言也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可以在不自觉间，靠着自己内心世界所具现的心意与心象风景，将现实之中的炼狱改写为冰天雪地的雪原—— 如此的伟力，简直超乎了大部分王庭居民的想象。 “虽然是些风言风语——” “不过，倒也不完全是编造出来的谎言。” 忽然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位同样身穿长袍的灰精灵。 只是，不同于此前交谈的两人所穿的白袍，这位灰精灵少女却穿着漆黑的长袍。 “莉莉亚娜长老。” “莉莉亚娜长老。” 在看到这位黑袍的灰精灵少女之时，不论是先前的那位灰精灵族吟游诗人，亦或者是其他正在城墙边旁听吟游诗人讲述的居民们，皆同时站起了身子，恭敬地开口。 莉莉亚娜。 如今的议事庭中，灰精灵一族的长老。 同时，也是除了那位领袖之外，如今王庭之中的最强者。 虽然皆是传奇，却与其他的传奇们不是同一水准，有着质的差距。 据说，莉莉亚娜长老诞生于王庭坠落深渊之前，曾经亲身经历过那场坠落深渊的大变。 而且根据王庭大书库之中的古籍记载，在此之前，灰精灵族作为王庭之中的边缘种族，并没有参与议事庭，干涉到王庭最高层决议的资格。 直到王庭坠落深渊，莉莉亚娜长老成长崛起，方才靠着自己那强绝的实力，在议事庭中为灰精灵族争取到了一席之地。 而且，她也亦是王庭之中，那位神秘莫测的领袖所最为亲近的精灵。 虽然莉莉亚娜长老的容颜，看起来依然是少女的模样，但是精灵族的年龄却不能用外表去衡量。 精灵王庭之内，除了那位领袖以外，不论是谁，见到莉莉亚娜都会露出恭敬的神色。 对于灰精灵族而言，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仰慕。 但是，对于其他分支的精灵们而言，则可能就只是单纯的“从心”了。 “不用多礼……” “不论是领袖，亦或者是海瑟薇姐姐，其实都不喜欢太多的繁文缛节。” 灰精灵少女摆了摆手。 她微微转头，看向了先前的那位灰精灵吟游诗人。 “你所说的那个猜测，其实并没有错。” “若非如此，你觉得像领袖那样的强者，会长久地停留在荒凉的王庭之中……难道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在她眼中微不足道的弱者？” “领袖她，之所以会在这五百年间都长久地守在这里，守在这片寂寥无人，只能用荒凉和贫瘠来形容的深渊渊底——” “其实，都只是为了……” “某个人而已。” “为了……某个人？” 吟游诗人茫然地开口。 “莉莉亚娜长老，你所说的那個让领袖不惜留在这里守护五百年的人，是谁？” 话音刚出口他便后悔了。 这其中显然夹带着巨大的隐秘，让莉莉亚娜长老也亦讳之莫深的隐秘。 甚至，很可能牵扯到五百多年之前，王庭坠落深渊的根本缘由。 但是他作为吟游诗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却在作祟，让他不假思索地便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过这话语问出，身前的长老，却并未如吟游诗人的预料一般不满皱眉，或是开口拒绝。 莉莉亚娜那双灰黑色的美眸之中，也同样带上了些许复杂的神色。 “不清楚。” “我只在自己很小很小，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王庭还并未坠落深渊，而是一座汪洋大海之上的孤岛，笼罩于永恒的夜幕之中。” “而那时候，不论是灰精灵族还是整个王庭的生活，都远没有如今这般优渥……整个精灵族的血脉之中都蕴藏着污浊的诅咒，对于绝大部分精灵族而言，寿命都不超过两百岁，远没有现在这般漫长。” 莉莉亚娜的美眸中闪过了追忆的色彩。 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还是个灰精灵聚落之中的小女孩，躲在长辈的身后，第一次在海瑟薇姐姐的身旁，看到了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的时候。 时至如今，已是五百多年过去。 当初仰望那片星河灿烂的灰精灵小女孩，如今已经成为了精灵王庭的支柱，真正的传奇。 而不论是对灰精灵族颇为照顾的金精灵，海瑟薇姐姐—— 亦或者是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都已然杳无音信了许久。 在精灵王庭之中，更是早已经沦为了古籍之中的几行文字，虚无缥缈的传说。 “坦白来讲，其实我也很好奇。” “那个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才能让领袖，让海瑟薇姐姐，都对他是那么的念念不忘。” 莉莉亚娜的目光，停留在了古老城池的城墙之外，那漫天飘扬的风雪之中，带着些许的好奇与探寻。 “还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心象，才会拥有这般风景。” 明明寻常人的心象风景，都是端庄华丽的宫殿，或是花团锦簇的花园，总而言之都是些美好的事物，也代表着所谓「理想中的归宿」。 但是那个人类，他的心象风景，却是如此这般风雪连天的冰原。 那般心象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心中的风景甚至具现到了现实之中，永久地将熔浆与火海覆写为了如今的雪原。 这片雪原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那是他的故乡吗？ …… 直到莉莉亚娜穿过了风雪之城的通道。 直达王庭的正中央，那座笼罩在淡薄夜色之中的宫殿内之时。 她的心神，都还犹自沉醉在先前的追忆之中。 直到清冷的阴影门扉映入眼帘，莉莉亚娜方才回过了神来，轻轻地叩响了门扉。 “进。” 悦耳而优雅的声音从门扉之中传来。 听到了回复，莉莉亚娜这才推开了房门，走入了其中。 刚一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明媚而澄澈的阳光。 与那萦绕于整座宫殿之间的阴影与夜色，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反差。 明亮的阳光，透过穹顶处由玻璃所制成的孔隙洒落而下。 阳光照耀在了冰封的王座之上。 王座之上，少年的侧脸映照在那微微晨光之下，轮廓分明深邃，肌肤仿佛透明。 他微闭着眸子，仿佛是在午憩一般。 倘若—— 忽略了那柄贯穿了他胸膛的纯银骑枪的话。 而黑发黑裙的少女，则正微微依靠在那黑铁的王座旁边。 她的手中还拿着沾水的毛巾，似乎是刚为其擦拭完了脸颊一般。 “怎么样，莉莉……” 黑裙少女缓缓抬起了那双赤金色的眸子。 “我自己创造出的，模拟出的阳光光源……和现实中的太阳没什么差别吧。” 莉莉亚娜点了点头：“没什么差别，领袖。” 她其实也没怎么见过真实的阳光，仅仅在当初遗失之岛坠落深渊，圣枪贯穿夜幕的刹那，窥见过须臾之间的白昼。 不过，那须臾的光亮，却也足以让莉莉亚娜铭记终生。 “那就好。” 黑裙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权能专长于黑夜与阴影，太阳与光芒……恰恰都是我最不擅长的领域。” “为了调整光线的质感到与真实的太阳一般无二的地步，这其中的模拟与调整修正，足足花费了我好几年的时间……幸好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 “不过，这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事情……” 她微微侧身，看向了王座之上沉睡的少年。 那双赤金色的竖瞳之中，闪过了一缕一闪而逝的光华：“毕竟……” “沉睡了太久的植物人……” “要是不多晒晒太阳的，那气色会不太好看的吧。” “领袖……” 莉莉亚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在这一刻。 她对面前作为自己领袖的黑裙少女，与那王座之上人类少年的关系，好奇心彻底达到了极点。 不过最终，莉莉亚娜还是强行压下了开口询问的冲动。 她回忆起了很久以前，海瑟薇姐姐对自己说过的话：“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别多问。” 然而，下一刻。 仿佛是看穿了莉莉亚娜的心中所想一般。 黑裙少女俯瞰着面前的莉莉亚娜，那如冰雪般无瑕的精致脸庞之上，忽然勾勒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莉莉……” “你是在好奇，我和夏亚的关系吗？” 莉莉亚娜强忍着点头的冲动，摇了摇头：“不，领袖，我没有。” 知道的太多，可从来都不是好事。 懂得都懂。 不过，黑裙少女的话语之中，那抹狡黠之意却愈发浓郁了起来。 “没事的哦，莉莉。” “本来也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看着身后王座之上的少年，嘴角微微勾起。 “夏亚他——” “是我的恋人呦。”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从来没有青梅无法战胜天降的道理（二合一） 恋…… 恋人。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 但是，当听到身前的黑裙少女，亲口说出了这个答案之时。 莉莉亚娜的心神，还是不由猛地一震。 她微微抬头。 那灰黑眼眸的视线，在眼前的黑裙少女，还有那王座之上的身影不断扫动。 因为，在这一刹那，莉莉亚娜突然回忆起了五百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一段，早已经被掩埋在历史烟尘之中的过往。 那是精灵王庭还未如此刻一般坠落深渊，而依然是无尽海域之上一片孤寂小岛的时候。 自己，与海瑟薇姐姐的交谈。 “海瑟薇姐姐……你和那位新来的人类，是什么关系呢？” 彼时天真稚嫩，还仅仅只是一个灰精灵族里不起眼的小女孩的自己，也向当时的金精灵族长老海瑟薇，提出过相似的问题。 而对方的回答—— 则与此时此刻的领袖，一般无二。 甚至，就连那悠远的，虽然正在看着自己，但是却仿佛已经穿越了自己的身体，抵达了更远处世界的目光，都一模一样。 彼时的那位灰精灵小女孩，还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对于“恋人”这样的词汇也只是一知半解，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灰精灵族长老的莉莉亚娜，却已然可以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还有，这看似不起眼的信息之中，所蕴含的，那能够将整座精灵王庭所颠覆的巨大漩涡。 “话说起来，莉莉。” “你是在那场坠落之前，便出生在遗失之岛上的精灵。” “也就是说，你也见过当初的那个金精灵，与夏亚所相处时候的模样吗？” 黑裙少女忽然收回了那悠远而缥缈的视线。 她看向了身前的莉莉亚娜，嘴角依然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可以给我说说吗？他们当初的事情。”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讲……他们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的？” 一滴冷汗，无声地顺着莉莉亚娜的脸颊滑落。 现在的她，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灰精灵小女孩了。 这问题之中，究竟埋着多大的坑，只需要想想便可以知道。 当场就汗流浃背了。 不过，虽然心中慌得一批，但如今的莉莉亚娜毕竟也已经是议事庭的长老。 在表面上，她还是流露出了一副思索的神情。 良久之后，方才摇了摇头。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不怎么记得清了，领袖。” “嗯，这样吗？” 黑裙少女点了点头，那素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自己精致的下巴上。 “那我换個问题。” “莉莉……你觉得他是和海瑟薇在一起，还是和我在一起时更般配一些呢？” 这是什么魔鬼送命题…… 莉莉亚娜的额角，那冷汗滑落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坦白而言，在莉莉亚娜的心中，对那位在她年幼时对灰精灵族颇为照顾的海瑟薇姐姐也颇有好感。 不过，论及交情，却还是眼前这位在精灵王庭坠落深渊之后，以一己之力，帮助王庭重新复兴，在深渊中安居乐业的领袖，莉莉亚娜的倾向性要更高一些。 而且，海瑟薇姐姐并不在深渊之中，但领袖便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瑟薇姐姐与他仅仅只是相处了不到一年之久。” “我想，一年的时光，总归还是比不过五百年之久的陪伴吧。” “是吗？” 听闻了莉莉亚娜的回答，黑裙少女的嘴角，那抹娇俏的弧度更显眼了几分。 不过很快，她便随意挥了挥手。 淡薄的夜色与阴影在少女的身后，编织为了一方古朴典雅的漆黑御座。 而她便这样轻轻坐上了那方阴影的御座，与后方那道冰封的王座并排，却微微要低上了一些。 “虽然或许只是从心的话语，不过能听到这样的答案，我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 她的眸子里，忽然多出了几分复杂的色彩。 “五百多年的陪伴。” “便真的，可以比得上那一年的时光吗？” 黑裙少女的话语之中，忽然带上了几分迷茫。 还有，那些许的叹惋，以及一闪而逝的不安。 令莉莉亚娜的心中不由一惊。 作为精灵王庭所公认的领袖，或者说，真正的守护者。 一直以来，哪怕是在那些议事庭的传奇长老们眼中，黑裙少女的形象也一直都是神秘而威严莫测的。 就仿佛，真的是那云端之上俯瞰众生，守护着人世的神明。 自从莉莉亚娜认识了领袖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前的黑裙少女，流露出了如此迷惘，甚至有些不安的神色。 “其实，先前我的回答是在骗你哦，莉莉。” 黑裙少女将手肘靠在阴影王座的扶手之上，用手托起精致的下巴，便这样静静地注视着身旁那宛若熟睡的少年。 “我与他，我与夏亚的关系，其实并不是恋人。” “这仅仅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 “单相思而已。” 她微笑了一下，可是话语之中却并没有几分笑意。 取而代之的，则是些微的苦涩。 “事实上，他现在也许对我，还抱有着一定的疏远心，不愿意与我产生太深的交集。” “或许在他的心底，对我的看法，依然还不过是朋友，甚至只是那御兽师与宠兽的关系而已。” “亲近，信任，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趴在他的脑袋上晒太阳……” “可是那终归只是御兽师和宠兽的亲近而已，与人与人之间，那心与心真正相交，真正成为彼此依靠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缘分。” 黑裙少女的声音很轻。 “他很聪明，不可能察觉不到我对他那份特殊的好感与亲近。” “可是，因为我们当初那作为宠兽与御兽师所第一次邂逅的缘故……在他的心里，始终把我对他的好感和亲近，归结为是因为破壳而出的幼龙对于第一眼看到生灵的依赖，亦或者是那份魂约关系的缘故。” “我可以理解他的那份想法……他觉得我对他的这份亲近与依赖是来自于我破壳时的机缘巧合，来自于魂约的外力束缚，而并非是发自本心。” “这不是真正的爱情，而仅仅只是某种扭曲的情感。” “所以他不想让我因为这份畸形的缘分而被牵绊拖累，也亦束缚了自己。” “可是……” 她轻声地开口。 “我自己的心里明明清楚，并不是这样的。” “什么「破壳而出的幼龙对第一眼看到生物的特殊情感」，什么「平等契约」的束缚……那样的东西，或许能够对一只刚刚出生，不懂世事的幼龙产生影响。” “但是，这些束缚和牵挂，又怎么可能延续上数百年，乃至于数个纪元之久？” 黑裙少女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之中光芒流转。 “在那些漫长的日子里，我想过去怨恨他不靠谱地离我而去，去排斥他那拐卖未成年幼龙的恶劣行径。” “但是最终，在经过了漫长时光的沉淀与冷却，将心灵海洋中所有的芜杂与杂念都尽数消除之后，我却能够无比清晰地看清。” “我心中对他最为浓郁，最为炽烈的情感——” “依然是思念，还有眷恋。” 她眨了眨眼睛。 “能够像海瑟薇那样，成为他的恋人……也许，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过，莉莉。” “既然一切都还未曾尘埃落定，那便还有机会的，对吗？” “纵然这五百多年的陪伴，不过是我自己的一意孤行……可是，当他苏醒的那一刻，看到我所为他而做的一切之时。” “即便再是铁石心肠的人，应该也会有所触动，乃至于敞开心扉的吧？” 黑裙少女的声音很轻。 在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精灵王庭众人眼中，那位神秘而强大无匹，威严万丈的领袖。 也亦不再是那位端坐于夜之王座上的女王。 而仅仅只是一位情思细腻，为自己的心事而担忧，可是忧心之中却又带着难言期盼的少女。 “会的。” “虽然与我仅仅只是有着一面之缘，但是我想，那个哪怕第一次见面，也会对我露出笑容的夏亚哥哥，绝不是那般铁石心肠的无情者。” “一位铁石心肠的无情者，也绝不会为了海瑟薇姐姐，做出那样决绝的事情。” 莉莉亚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这一次她的回答，不再是先前那眼观鼻，鼻观心，以不出错为第一要务的公式化回答。 而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听闻了莉莉亚娜的回答。 阴影的王座之上，那位黑裙少女则只是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整座殿堂之中变得寂静无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她的嘴角时而勾起，时而翕动，但欢喜多过惆怅。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裙少女方才再次睁开了眼眸。 赤金色的光泽显露，宛若流淌的熔岩。 又晶莹皎洁，宛若皓月的光华。 那赤金眼眸中交织的欢喜与惆怅消失不见。 只是一瞬间，她又重新变回了那个神秘莫测，美丽而不可方物的夜之女王。 “也是啊。” “他可从来都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况且，从古至今，从来也都没有青梅竹马便无法战胜天降的道理。” “若非如此，小艾又怎么会成为他身边，最最特别的那一位。” “我和他的故事——” “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明明最开始，只不过是仿佛自己也有些不自信，勉强对自己道出的加油鼓劲。 但是说到后面，却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裙少女那赤金色的竖瞳之中，些许的温柔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则是那难以言喻的凛然光彩。 这才是莉莉亚娜所熟悉的，领袖在风雪之城的精灵族们眼中所显露而出的形象。 在整座精灵王庭刚刚坠落深渊的渊底，无数精灵们都晕头转向，完全找不清前路的时候。 便是神秘莫测的领袖从王庭的最深处走出。 以绝强的伟力，帮助精灵族们以王庭的废墟为根基，在深渊的渊底建立起了这座冰原之上的风雪之城。 还用多件神秘莫测的圣遗物，在贫瘠而没有生机的深渊之内，创造出了可以在最贫瘠土壤中生长采摘，且可供食用的粮食作物。 可以说，如果没有她，那么这座风雪之城便根本无法建立，而王庭之中的精灵们，也大约会在漫无目的的迷茫中一点点衰败。 风雪之城中的许多居民，包括那些传奇，都曾经猜测过这位从王庭深处走出，来历莫测，实力强大无匹的守护者与领袖的真正来历。 有人说，她是数百年前，王庭内部一位强大无匹，为了突破更高境界而闭了死关的议事庭长老。 也有人说，她便是曾经那位精灵王的后代子嗣，亦或者干脆便是精灵王本人。 但实际上，只有作为领袖亲信的莉莉亚娜方才知道。 领袖之所以会成为精灵王庭的守护者，守护了这座风雪之城数百年之久，其实，只是因为某个相当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已。 “这里，终归是海瑟薇的家乡。” “好歹我们之间也算是闺蜜的关系，虽然塑料了一点，但毕竟我们的对手不仅仅只是彼此，而是还有更多人。” “既然如此，那么刚好也顺路，便顺手照看一下吧。” 仅仅只是如此的原因。 “好了，该发的牢骚也发完了。” 黑裙少女随意地靠坐在了那被夜色所笼罩的王座之上。 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也重新恢复了原本慵懒而闲散的模样。 她垂落视线，看向了面前的灰精灵少女。 “那么言归正题，也该说说正事了。” “莉莉，来汇报一下吧，我让你在深渊与主物质位面夹缝处查探的事情。” “西大陆之上，那些伪神的动静。” “即将从星界深处归来的某位金精灵……” “以及——” “「黑塔」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奥古蒂娜：我岂能有图谋不轨之心（二合一） “遵命。” 莉莉亚娜恭敬地开口。 虽然她与黑裙少女在私底下略微有些交情，有时候，对方还会与自己开开玩笑。 不过实际上，在莉莉亚娜的心里，却无比清晰地知晓…… 自己与领袖，依然仅仅只是单纯的从属关系。 或者说，整座精灵王庭，实际上都仅仅只是对方的附庸。 这倒并非是对方自作主张的宣告与占据，而是莉莉亚娜，乃至于整个风雪之城的居民所发自内心的共识。 倘若没有对方的存在，那么恐怕根本便不会有如今哪怕坠落深渊，却依然可以安居乐业的精灵王庭。 而她此前独自离开了风雪之城数年之久，便是奉了领袖的指令。 “按照您所提供的，用来定位坐标的圣遗物指引。” “我从深渊渊底的风雪之城出发，花费了数年的时光，最终跨越了那寂寥荒芜的整层深渊，然后，抵达了深渊与现实的夹缝处。” 这其中的历程倒并不算艰险。 毕竟深渊之内几乎没有原生的智慧种族，偶尔出现的些许没有智慧，仅仅只残留着野兽本能的元素生命体，亦或者是单纯的崎岖地形，对身为传奇灰精灵的莉莉亚娜而言也构不成太大的阻碍。 唯一的阻碍，便是漫长的耗时，还有那穿越整座深渊的孤独。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莉莉亚娜而言，倒是不算什么。 “这个过程，共计耗时五年零三个月。” “而当我抵达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夹缝处之时，那里的情况也确实未曾出乎领袖您的预料。” 灰精灵少女有些惊叹地开口。 “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屏障，也亦是您口中那所谓的世界壁，确实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虽然依然无法容许生灵，甚至哪怕是一件死物通过界限。” “但是，利用领袖您所准备的圣遗物，我确实成功在那间隙处，感知到了主物质位面内灵界的存在。” “并且，以圣遗物为媒介，我成功关联到了灵界，并且从灵界的潜意识海洋中，顺利收集到了限定范围的一部分启示与信息。” “也亦是您所关心的，西大陆的那些伪神，还有海瑟薇姐姐，与黑塔的事情。” 说到这里，莉莉亚娜的灰黑色眼眸之中，诧异之色更增添了几分。 她如今也已经是传奇，自然无比清晰地知晓，那深渊与西大陆，或者说主物质位面与世界里侧的界壁究竟有多么的难以逾越。 别说是传奇了，哪怕是神话生物，也绝无法撼动分毫。 即便如今出现了松动，但收集些微的情报，也需要在间隙处，辅助以圣遗物从灵界寻觅。 可以说，这便是两个完全隔绝的世界。 不止是神灵禁行，就连信息的通讯也亦极难行进。 可是面前的黑裙少女，却早在六年前，自己出发之前，便已经精准地预言到了西大陆上所即将发生的事情。 不论是那些伪神们所出现的暴动。 亦或者是海瑟薇姐姐的动向，还有所谓“黑塔”的归来。 “没什么好惊讶的。” “或许在你们看来很不可思议，可是对我而言，这不过是毫无难度的「剧透」而已。” “说起来，他此前便是靠着这個方式，在她们年幼之时人前显圣的吧。” “还真是狡猾呢……” “就这么不动声色地，便俘获了一位又一位的芳心。” 黑裙少女随意地摆了摆手：“虽然还记得大致的走向，但具体的细节和时间节点却还需要确认一下。” “说说你具体收集到的消息吧。” “是。” 莉莉亚娜恭敬地开口，她听不懂「剧透」这个词汇的意思，也不想去了解。 “如今的西大陆上，人类这一种族，依靠着对于「堕落太阳」与疯狂和失控的抗性，已然成为了最为繁盛的智慧种族。” “只不过，伴随着「堕落太阳」影响和污染的逐渐退潮，许多先前处于半疯状态的神话生物们，也亦逐渐恢复了知性。” “似乎是发现了人类这一种族的异常之处，也或许是察觉到收集智慧生灵的信仰，可以帮助稳固自己神座内失控的神性与权柄……可能也亦是两者有之。” “总而言之，如今的西大陆，正处于神话生物们争夺不同人类国度信仰的混乱阶段。” 莉莉亚娜放空了大脑，回忆着自己先前借助领袖所赐予的圣遗物，从灵界的潜意识海洋之中所洞察到的诸多信息。 “几乎每一尊恢复了知性的神话生物，都想要在人类国度之中建立所谓的教义，拥有更多的信徒和教众。” “而人类这一种族之中，也亦开始陆续出现了传奇位阶的强者，其中并不乏不满足于沦落为被神话生物播撒教义的牧民，想要反抗的存在。” “但是传奇，相比于真正的神话生物，终归还是存在着位格上的差距。” “所以总体而言，现在的西大陆上，依然是神话生物对人类占据着主导地位，绝大部分的人类国度都被神话生物所占据，发展为了自己的地上教国。” 莉莉亚娜缓缓开口陈述着。 说到这里，她又不自觉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黑裙少女的身后，那道冰封王座之上的身影。 她与这位名为夏亚的人类少年，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在五百年前，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而已。 可是，那一天，遗失之岛坠落深渊的那一日。 即便彼时的莉莉亚娜，只是惊鸿一瞥地，窥见过夏亚真正出手时的模样。 但是那一刻的光辉，却也深深地印刻在了莉莉亚娜的灵魂深处。 说起来，他也亦是人类。 倘若此时此刻的他，也身处西大陆的话。 那么，那些神话生物们，恐怕也不敢像如今这般猖狂了吧。 “我明白了。” 黑裙少女点了点头，听闻莉莉亚娜诉说这些信息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莉莉亚娜并非是人类，而她也同样并非是人类，自然不会生出类似于“同族沦落为神话生物附庸”的愤慨感。 她之所以会关注人类的信息，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是因为夏亚而已。 “那么，极黑之塔呢?” “黑塔的信息在灵界的潜意识海洋之中也亦存在不多，说明这并非是被西大陆的世人所广为知晓的信息，仅仅只在小范围中流传。” “这似乎是神话生物们口中，那隐约通过蛛丝马迹而进行的推断。” “星界的最深处传来了异动……” “祂们的口中，那位金精灵，也即是海瑟薇姐姐，即将要回来了。” “而当她归来之时——” “便是，极黑之塔建立之日。” …… “主物质位面那边，已经推进到了如此的节点了吗？” 夜色所编织的座椅之上，黑裙少女轻轻点了点那精致的下巴。 “我明白了。” “这次辛苦你了，莉莉，先去城里休息吧。” “好。” 虽然心中还有不少的疑惑想要探寻。 不过此时此刻，莉莉亚娜依然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去。 整座殿堂之中重新变得寂静无声。 只余下沉思的黑裙少女，还有冰封王座之上的人形。 良久之后—— 黑裙少女，或者说奥古蒂娜，方才从深沉的思索中醒转了过来。 她轻轻侧过身子，看着那王座之上那宛若熟睡的少年。 “你听到了吗，夏亚……” “或者说，主人。” 奥古蒂娜的嘴角，勾勒起了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所心心念念的那个师酱，马上便要从星界归来了哦。” “而且一回来，便想要完成你的梦想，建立起那名为黑塔的，只属于巫师的高塔。” “不过……你的那位老师，如今的处境，应该是不会太妙……” “在你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之后，遗失之岛的存在，还有其中的隐秘，在那些从大灾变前存活至今的伪神们眼中，便已经不再是秘密。” “遗失之岛……那可是涉及到辉耀时代造物主的部分残留，甚至，很可能会直接关系到，新纪元天之座的归属……” “到时候，伱的那位金精灵老师，很可能便会被一堆半疯的伪神们所盯上哦——” “虽然我觉得海瑟薇大概早已经做好了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 “不过，你便真的舍得吗？” “独自沉睡着，看着你最爱的，至少也是第二爱的女孩一个人孤军奋战……” “几个月前，我察觉到那道古老的波动消失了……” “所以，也差不多，是时候该醒来了吧。” 奥古蒂娜轻声的低语在夜色中消散。 而在那冰封王座之上，那垂首的少年则依然在沉睡着，未曾有分毫的异动。 “倒是我多嘴了。” 奥古蒂娜抿了抿红唇，眼眸中闪过了些许复杂的色彩。 “那可是你最钟爱的师酱啊……是和小艾一样，早已经被你打上了烙印的，只属于你的女孩。” “就算不用我说，倘若她陷入了危险，那么即便还没到你该苏醒的时候，你也一定会强行苏醒，将她从危难之中所拯救。” “正如，你在五百多年前所已经做过的那样。” 她道出了轻声的呢喃，那双赤金色的龙瞳逐渐变得悠远。 “有朝一日——” “我也能在，你的心中拥有一席之地。” “成为你那「只要哭喊就会来救我的英雄」故事里。” “那位，唯一的女主角吗？” …… 奥古蒂娜那轻声的自语在夜色中消散，无人听闻。 她轻叹了一声，然后方才慵懒地斜靠在座椅之上。 下一刻，奥古蒂娜素白的手指朝着虚空之中微握。 淡薄的夜色涌现。 一枚精致华美的玻璃酒杯，便这样悄无声息地伴随着夜色，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殷红色的酒液，随着她指间的律动微微摇晃着，映射出了五彩的光华。 “这五百年的时光，我可是真的有些无聊哦。” “就连酿酒的技术，都因为实在是闲得没事而研究了出来。” “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之所以会帮助精灵王庭，与海瑟薇的塑料闺蜜情谊只能算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也是想帮你一点忙。” “虽然我知道，当时的你也并没有余力去顾及这些，另外遗失之岛的这些精灵们都沾染了那位旧日太阳神的诅咒，你也担心那位旧日太阳神还有后手，威胁到海瑟薇的安全——” “所以方才强行让整座遗失之岛，都与你一同坠落深渊渊底。” “不过你的心中，对于这些被你所连累，才刚摆脱了旧日太阳神的掌握，便又坠落深渊的遗失之岛精灵们，其实还是有着不小愧疚的。” “这些年来我照看精灵王庭，帮他们建立起了风雪之城——” “也算是，帮你弥补了那对于遗失之岛些许的歉疚吧。” 一边说着，奥古蒂娜举起了酒杯。 玻璃酒杯的杯沿轻触，殷红色的酒液，让那娇艳的红唇愈发鲜明了几分。 不过就在这时，奥古蒂娜的动作忽然微微停顿。 下一刻，她看着白皙指间的玻璃酒杯，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了起来。 “费尽心思酿出来的美酒，总得让你也品尝一下吧……” “虽然你如今的样子想要喝酒有些麻烦……” “不过——”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她抿了抿那鲜艳的红唇，将杯中的酒液倒入了口中。 “现在这个时间点，小艾的意志应该也还在休眠吧……” 五百多年的时间，奥古蒂娜也逐渐摸清楚了一些规律。 那柄圣枪，以及圣枪之上所寄宿的少女心意，因为要协助夏亚一同在精神世界中对抗的缘故，所以也存在着所谓的歇息与休眠一说。 当然，哪怕圣枪正在休眠，但倘若夏亚的本体遭遇了危险，那也必然会被立刻激活。 只是…… 从始至终，奥古蒂娜所想要做的，都不是对夏亚不利。 而是一点微不足道的—— “图谋不轨”之心而已。 奥古蒂娜的身形，便这样一点点地凑近了那道王座上的少年。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现在的我，有资格成为你的女主角了吗？（二合一） 星界。 这是一片幽暗而寂寥的世界，黑暗在无限连绵。 唯有偶尔闪烁的些许星芒，成为了这方世界唯一的光亮。 忽然，在某一个刹那。 那漆黑的背景之中，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晶莹的碎痕。 下一个瞬间，天穹破碎。 在那溢散的星光之中—— 先是水晶所制成的高跟鞋。 然后是素白色的长裙，以及由暗红色的稀有金属所制成，萦绕于雪白脖颈间的冠冕。 披散着长发的金精灵，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悬浮于虚空的尽头。 而在她的左眼之中。 则有一道宛若秘银一般璀璨，又玄奥而深邃，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的火苗，正在那琉璃般的眸子中缓缓跃动着。 那缕银火每跃动一次，周遭的空间，便也同样随之波动一次。 荡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有的波动极其微小，仿佛是池塘中一缕微不足道的涟漪。 有的却极为强盛，宛若滔天的浪潮，让遥远之地传来的星光也随之扭曲。 而金精灵那道纤细单薄的身影，便随着那汹涌的空间浪潮随波逐流着。 她的身形上下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那缕狂暴的银火所掀起的空间扭曲所吞没。 但是，每到最关键的节点，金精灵却始终都能咬紧牙关，强行稳固下身形。 她很清楚—— 眼前的这缕能够扭曲空间，掀起虚空浪潮的火焰，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银火」 或者说，「魔法女神的秘火」。 哪怕是对神话生物们而言也只能通过蛛丝马迹所窥探，却从未有生灵真正将其所拥有。 潜藏于星界的最深处，最古老，也亦是最为至高的神秘。 哪怕仅仅只是为了捕获到银火的踪迹，海瑟薇便足足在星界之中，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漂泊流浪了五百年之久。 维度虚空与星界虽然浩渺，但是真要流浪于其中，却依然潜藏着难以计数的危险。 以小型星体为食的吞星兽，可以自由穿越维度的穿界兽……如此之多的星界生物之中，其成年的个体最次也亦是传奇。 而其中族群的王者，更是不乏可以与半神相抗衡的强大個体。 而且——这来自于外界的坎坷与险阻还仅仅只是其次。 最大的阻碍，则是孤独。 不论是人类亦或者是精灵族，归根结底，也依然是标准的群居生物。 离开了他人的陪伴，甚至连一位可以排解寂寞的对象都不复存在……而是独自在浩渺无人的深空之中流浪。 哪怕仅仅只是五年，也足以将一位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逼成疯子。 更何况，是足足五百年之久。 倘若可以自我封印或是沉睡倒也还好，封印了感知陷入了睡眠，那五百年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体感而已…… 但是，为了在星界中搜寻那银火的踪迹，海瑟薇却是强迫自己在五百年间始终维持着精神的集中，甚至连平日睡觉之时，都要分出一半的精神力用于警戒外界。 若非她已然突破了王座的界限，精神力更进一步，能够自成海洋，那她的精神力恐怕早就已经干涸枯竭……纵然身体完好，却和死人也没有了什么区别。 可以说，这五百年的光阴，海瑟薇完全是靠着那股执念—— 那份对于夏亚的思念，方才坚持下来的。 可是，即便如此，却也远远谈不上大功告成。 在星界寻找到秘火只是其一。 将这道无主的银火所收容，真正转化为自身的力量，方才是最大的难点所在。 自主物质位面开辟，这千百年的时光里，也并非没有过强大的神话生物寻觅到了银火的踪迹。 但是最终，无一例外，那些强大的古老神话生物们都在收容银火的过程之中，被那庞然的空间裂纹与虚空浪潮所吞没。 连一丝一毫的尸骨和遗骸都未曾留下，仅余下了一行简单的文字，成为了日后神秘学典籍中用以记载银火危险性的佐证。 与那些曾经试图收容银火的强大者们相比，名为海瑟薇的金精灵并没有多大的优势 她不过是刚刚突破了传奇的界限，抵达了那所谓王座的位格。 论及积累，与那些半神，乃至于伪神们相比，还相差甚远。 她所拥有的，支撑着她跨越了五百年的时光，抵达了星界的最深处，寻觅到那银火并尝试将其收容的。 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颗不甘的心而已。 其他神话生物们或许还有着顾忌。 即便收容银火失效，祂们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神灵，还有着充足的退路。 但是，海瑟薇却已经一无所有。 属于那位金精灵少女的一切，欢笑，悲伤，恋人，乃至于所有的回忆—— 已经尽数被埋葬在了遗失之岛坠落的那一天。 被埋葬在了，深渊的最深处。 所以，从一开始起，她便没有了选择。 更没有后退的选项。 …… 星界之中，任何一道不起眼的星辰，皆是存在过数千万年的星体。 也正因如此，在这里，所谓时光的概念自然也与西大陆所不同，流逝地极为缓慢。 星辰在消退，在新生。 潮起潮落，起起跌跌。 不知道如此循环往复了多久。 下一刻，那弥散在星界之中的漆黑裂痕，忽然于同一个瞬间，连带着那汹涌滔天的空间浪潮一同停滞。 紧接着。 咔嚓——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 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弥散而开。 然后，万分之一个呼吸后。 炙热的银芒，于整个星界深处尽数爆发而出。 磅礴的魔力，伴随着深邃的神秘一起，化为了巨大的浪潮。 以遥远的星界深处为源点，一路连绵不绝。 传递到了星界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甚至，哪怕是在主物质位面之中，西大陆内那些正忙于争夺信徒，以人类的国度为棋子，瓜分信仰的伪神们也亦可以察觉。 数秒之后，那滔天的浪潮缓缓平复。 星界又重新复归了原先的模样。 清冷，幽寂，亘古不变。 而在星空的背景之下—— 海瑟薇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左眼不再是先前那美丽的淡金色。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深邃，无比炙热。 目光所及之处，空间皆随之扭曲蒸腾的银芒。 “一等制御。” “收束。” 沙哑的，不带感情的话语缓缓响起。 那道声音很悦耳，让人联想到少女的声音，却又带着沧桑和感怀的味道，仿佛跨越了悠久的岁月。 时至今日，她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遗失之岛上那个还怀揣着些许天真的金精灵少女了。 海瑟薇合上了左眼。 而那炙热的银芒，也伴随着亘久的空间波动一同，被缓缓收容与平息。 “夏亚老师……” “你曾经教导过我，没有人可以战胜一位武装到牙齿的巫师。” “换句话说，也便是……每一位巫师，都需要有独属于自己的杀手锏和底牌。” 海瑟薇的左眼闭合，而那剩余的右眼则依然是独属于金精灵族的淡金色，美丽如旧。 她看着那漫无边际的漆黑星界，怔怔地出神…… “而如今的我——” “也算是，拥有独属于我自己的杀手锏了吧。” “从今往后……我的左眼将再也不能被开启。” “除非，是施展剥夺他人的生命，将强敌湮灭于扭曲的空之魔法中时……” “呵……” 金精灵不由轻笑了一声。 只是，那笑声之中却并没有太多收获了自己压箱底的绝学，收获了一招杀手锏时的欢快之感。 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言喻的感怀。 “终归还是一个人寂寞得久了啊。” “要是你在我身边的话，那此时大概会微笑着鼓一鼓掌，然后说上一句「师酱，你终于从我这里出师毕业了吧」。” “要是那样的话，那我的心情，大概真的可以轻快上不少。” “只是，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 “倘若从宝箱中开出了金色稀有度的罕见宝物，身旁却没有可以与之分享喜悦的伙伴的话。” “那么，再是珍稀的道具，却终归还是少了几分应有的喜悦。” 她轻轻伸出了素白的手指，在虚空之中轻点。 悠扬的古精灵语从海瑟薇的口中吟唱而出，唯美，带着些许诗歌的韵味。 下一个刹那。 淡金色的魔力，便在海瑟薇身旁的虚空之中，勾勒出了一道简易书册的形象。 书页之上，一行行玄奥古朴的文字从中流淌而过，夹带着繁复的信息洪流。 「海瑟薇.灵界之书」 能够直接以自身的精神力为媒介，与灵界的潜意识海洋达成沟通渠道。 然后，以书册的形式，直接将自己所需要探寻的信息答案，从灵界的潜意识海洋之中检索而出，化为信息流具现在所谓的「灵界之书」上。 海瑟薇的眼眸中，倒映出那万千流淌的繁杂文字。 这样的信息量，足以轻而易举地撑爆一位传奇强者的灵魂，对于一般的半神而言，也亦会超出精神力的负荷，带来不小的反噬与后遗症。 但是，此时此刻的海瑟薇却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上过一下。 这五百年的时光，她也并非是白费。 如果说，先前从夏亚所为她创造出的虚幻黑塔大图书馆之中走出时，她还不过刚刚超越了传奇的界限，来到了所谓的王座领域的话。 那么经历了那五百年的漂流，在那漫长的时光沉淀与积累的尽头，在海瑟薇的自我认知里，她也已然走到了那王座的终点。 而在完成了对「银火」，或者说「魔法女神秘火」的收容，于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后。 此时此刻，全力释放，不留后手，将那银火的威能完全宣泄而出之后的海瑟薇，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位格，就算是海瑟薇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确定。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个—— “夏亚老师……” “五百多年前，你因为担心我的缘故，选择一个人承担下来了一切，背负上了一切……” “却从始至终，直到你与遗失之岛坠落深渊之时，你都连些许的信息和计划都未曾向我透露过。” “我当然可以理解你的顾虑……” “那时候的我还太天真，太稚嫩，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倘若与我商量或是透露了计划，那么很可能我会因为藏不住心事而被那位旧日的太阳神所察觉到了异常，从而引起对方警惕。” “或者，再说的简单直白一点。” “那时候的我还太弱小，弱小到，倘若牵扯到伱的计划之内，只会受到伤害……所以你才不得不费尽心思地把我排除于计划之中。” 金精灵伸出了素白的手指，在星界中轻点。 魔力在虚空中勾勒出了淡金色的轮廓。 那是人类少年的模样，黑发黑眸，仿佛永远带着笑容。 而海瑟薇便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人类少年的身影。 那睁开的淡金色右瞳之中，某种淡薄的神采，正在一点点地积蓄。 宛若火山爆发之前，宁静，却又随时便会汹涌地喷薄而出。 “可是，夏亚老师。” “人是会成长的，精灵也不例外。” “现在的我，应该不再会是拖累……” “而是能够帮得上你的忙，能成为你的助力，站在你的身边了吧……” “还有……” 她轻轻张口，道出了无声的呢喃。 “在星界漂流的这段时光里，我无数次的想过自我寂灭，想过就这样在星界中沉睡过去，一睡不起。” “但是，每次最后的最后，我的眼前，都出现了你的身影。” “因为，我始终未曾忘记过，当初你最后对我留下的话语。” “那是你对我的期望，也亦是，支撑着我走完这漫漫星界历程的唯一动力。” 海瑟薇抿了抿唇。 然后，那清冷的脸庞之上，终于第一次浮现出了笑容。 “不是师傅与弟子那样简单的关系……” “而是，更进一步吗？” “夏亚……” “现在的我，有资格成为你的「师酱」。” “能够成为你的故事里，那位让人心动的——” “「女主角」了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我们要一起走的路，还有好长好长呢（二合一） 哗啦，哗啦…… 虚幻的书页翻动声响起。 万千的信息流，便这样伴随着灵界之中潜意识海洋的涌动，具现在了海瑟薇所召唤的灵界之书上。 而金精灵淡金色的美眸之中，那涌动的怀念与心潮澎湃也亦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她轻微地抬眼，浏览着其中所具现而出的信息。 “西大陆之中，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 “更准确的来讲，距离遗失之岛从西大陆上彻底消失，已经过去了五百六十三年零七个月。” “还真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啊。” 金精灵的话语有些沙哑。 “所以——” 她的话语微微停顿。 海瑟薇轻轻挥了挥手，星界之中，那道金色的魔力轮廓缓缓淡去。 “五百年过去……” “你还好吗？” 哪怕是对未受污染，种族寿命动辄数千年的纯血高等精灵而言，五百多年，也亦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光。 更何况……是对人类而言。 五百年，已然是沧海桑田。 可以让一个强大的人类王国从崛起到繁盛，再到衰亡，最终沦落为历史书记载里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而倘若落在某个单一个体的身上，所能改变的则还要更多。 有些事情，海瑟薇并非是想不到。 只是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比如，这五百年的时光里，在那场与旧日太阳神的赌局之中，夏亚是否已然落败。 就连自我都已经被吞噬—— 就算自己获得了「魔法女神的秘火」，贯穿了世界壁，来到了那深渊的渊底，那自己所能够见到的，也不过是一具有着那位少年外表的，高高在上的古老生物而已。 再或者…… 当初的那位人类少年，已然在这五百年的岁月之中，精神力与那位旧日的太阳神一同寂灭。 如此的可能性，只要是思绪稍一想到，便让海瑟薇心如刀绞。 这五百多年里，她便一直是靠着对于少年的执念，方才坚持了下来。 她真的不敢去想，倘若夏亚真的不在了……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这五百多年来的坚持，又将会沦落为何等可悲的玩笑，与小丑无异。 “所以说，你可一定一定要赢哦，夏亚老师。” “既然当初用那么故作洒脱的姿势，留下了那么帅气的道别。” “那么，便还请一直帅气下去吧……” 海瑟薇的周遭，那所有纷乱的魔力涌动都尽数平息了下来，重新复归于了虚无。 她便这样注视着星界的深处—— 注视着，主物质位面里，西大陆的方向。 片刻之后，她方才轻声地再次开口。 “不然的话——” “我也不确定，我自己究竟会变成何等狰狞而疯狂的模样呢。” “如你当初所给我讲述的故事那样，变成一個邪恶而偏激的坏女人……” “满脑子想着用幻术将整个西大陆的居民都尽数洗脑，想要在无限制循环的幻术里创造出一方「有夏亚存在的世界」，也不是不可能哦。” 金精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声的弧度。 “你也不想我变成那样癫狂的模样吧。” “所以，为了不让你所喜欢的师酱，走上那样偏执黑化，堕落为魔的坏结局路线，纵使是在深渊之中，也还请加油。” “而我也会好好地等候的……” “等待，并心怀期望——” “期盼着在深渊的最深处，与你再度重逢的那一刻。” 白皙的食指在虚空中掠动，在极短的时间内，淡金色的魔力丝线便勾勒出了虚幻门扉的轮廓。 而金精灵便这样一步迈出，步入了那道虚幻门扉之中。 她那单薄的身形很快便消失不见。 仅余下淡金色的发丝在星界飞扬—— 还有，那最后的低语声，回响于这片寂寥无人的深空之中。 “不过，在此之前。” “便让我先完成，你那未竟的梦想吧——” “那名为巫师……” “名为「极黑之塔」的梦想。” …… 窗外是一望无尽的雪原。 广袤无垠，白雪覆盖着地面，仿佛一片无尽的白色海洋。 银杉林在寒风中挺立，树枝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层，银白色的树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远处，山脉的轮廓隐约可见，呈现出冷峻的蓝灰色。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整个世界安静而纯净，唯有薪柴堆上，那烧水壶中热茶的沸腾声汩汩传来。 夏亚坐在由原木所搭建而成的简陋木屋之中。 宽厚的帆布遮掩住了圆木间的缝隙，不让北地刺骨的寒风透过缝隙渗透入其中。 不远处温暖的炉火，将所有的寒冷都隔绝在了这间朴素的猎人小屋之外。 他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烧水壶许久，大脑还有些昏沉沉的。 有种看了一部很长很长，漫长到不可思议的电影之后的疲劳感…… 仿佛有无数激荡的感情残渣附着在脑海之中，却又记不清具体的情节。 “什么嘛……” “明明是夏亚你邀请我来伱家玩的，结果自己却自说自话地睡着了。” 清脆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那是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小女孩，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模样，宛若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脸庞上寻不到一丝瑕疵。 虽然还很稚嫩，却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那端丽无匹的容颜。 她的眼眸是纯净的天蓝色，让人不由联想到三圣贤雪山上那亘古不变的万年冰川。 此刻的金发小女孩正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看似不高兴地别过了头去，但实际上却还在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着夏亚。 “不好意思。” “前些天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夏亚摆了摆手，拿起了火堆之上的烧水壶，为自己和面前的小女孩各自沏了一杯热茶：“我刚才睡了很久吗？” 对方仰起了小脸想了想：“也不算很久吧，大概半小时左右。” 一边说着，她捧起了桌上的茶杯，有些后悔地开口：“要不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自己打发打发时间也无所谓的……” “不用了，我已经睡得够久了。” 夏亚摇了摇头，同样捧起了茶杯。 有些陈旧但却颇为干净的茶杯之中，倒映出了他自己此刻的容颜。 八九岁模样，黑发黑眸的小男孩，脸庞上的线条带着与他的声音相匹配的稚气。 夏亚喝了一口茶水，注视着面前那带着些许担忧看向自己的金发小女孩，感受着那滚烫的茶水穿过喉咙，让他的整个身子都变得暖洋洋的。 “好久不见了——” “小艾。” “小艾……” 金发小女孩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然后，她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明明你自己也不大，那我也可以叫你小夏亚吗？” “当然可以哦。” 夏亚微笑着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在往后的余生里天天这么喊我都没有问题。” “往后的余生……” 小艾若拉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别过了视线，不敢与夏亚对视。 片刻之后，才道出了蚊子叫般的话语：“既然你喜欢的话，那小艾就小艾吧。” 然后，她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一般轻声开口：“而且什么叫做好久不见……” “我们明明前几天才刚见过面，还一起去冰原上看过迁徙的驼鹿群呢。” “现实中虽然只是相隔几天，但心灵上却可能早已经望穿秋水，如隔千秋嘛……” 夏亚笑了笑。 他放下了手中的热茶，凝望着这间银杉林深处的猎人小屋。 还有窗外，那银杉林后若隐若现的纯白冰原，以及冰原的尽头，那承载着万载冰川的浩瀚雪山。 “在漫长的博弈与消耗之后，精神力临近枯竭，陷入了沉睡……” “在沉睡中看到了一些回忆里的风景，一些令人怀念的人和事，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夏亚的目光有些悠远。 “只是……”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我最为怀念与留恋的地方，会是这里啊。” “不是这里？那还能是哪里？” 小艾若拉有些好奇地开口。 “我本以为会是一座车水马龙的都市，街道上到处都是汽车，钢铁与混凝土所建造而成的建筑物林立，遮掩了天穹。” 夏亚伸出手，摸了摸身前小女孩那淡金色的长发。 一如既往的柔软而细腻，这发质果然是与生俱来的。 摸头杀果然得从小时候就练起。 “钢铁，混凝土，都市……” 小艾若拉并没有在意夏亚的动作，她沉浸在夏亚所描绘的画面之中，还在费尽心思地想象着。 她虽然是凛冬伯爵的独女，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但是身处北地锡兰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里，那大城市的繁华和车水马龙却都显得遥不可及。 只能通过那些书籍中字里行间的描绘，去幻想那花花世界的五光十色。 良久之后，她方才有些费力地点了点头：“那应该是个很神奇，很美好的地方吧。” “不过——” 小艾若拉微微晃了晃那淡金色的长发：“我还是更喜欢锡兰，更喜欢这片雪原一些。” “谁说不是呢？” 夏亚笑了笑：“我本以为我的心象风景会是那个由钢铁与混凝土所构筑而成的都市，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那里方才是我真正的故乡。” “却没想到，会是这里。” 他伸出手，帮小女孩擦拭掉了长发上所不小心沾染的一缕落灰：“这是因为——” “这个世界，已经真正变成了最让我所留恋的……心之归所了吗?” “不过，其实倒也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夏亚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世界上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邂逅了形形色色的人。 还留下了，那么多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时至今日，这个世界已然成为了他所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也亦是他的归宿。 不知从何时开始，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已然超越了那所谓穿越者的身份。 而是真正地作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生活在了那帝都的黑百合区，金桂街32号的宅邸之中。 “夏……亚。” “夏……亚。” 冰冷的触感，自夏亚的额间传递而来。 他回过了神来，只看见金发的小女孩将手背搭在了自己的额间，那宛若瓷娃娃般精致的脸庞之上，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担忧。 “夏亚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经常动不动就看着窗外发呆……像极了我的父亲。” 小艾若拉试了试手背：“你好像也没发烧啊。” “我没事。” 夏亚握住了身前小女孩那柔软的小手。 “不过——” 他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了，小艾。”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金发小女孩便这样直直地凝视着夏亚的眼睛。 良久之后，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中方才多出了几分释然。 “看来，夏亚你已经作出决定了。” “嗯。” 夏亚点了点头：“回忆里的温柔乡固然美好，但是，那终归只是回忆而已。” “那属于我们的完美结局，终归还是得用双手去亲自开辟的。” “况且——” 他站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我也已经休息地够久了。” 在夏亚站起身子的那一刹那。 不论是眼前飘摇的炉火，朴素的猎人小屋，亦或者是远处的银杉林与冰原，所有的景物都在消弭，化为了明净的白光。 唯有那位有着天蓝色眸子的女孩还在他的身边。 然后，小心翼翼地牵起了他的手。 “走吧。” “我们要一起走的路，还有好长好长呢……” 那小女孩的声音一点点淡化。 但是与此同时，却又有悦耳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逐渐由模糊朦胧变得清晰分明。 相似的声线。 那是少女的呼唤。 她在呼唤着，心上人的归来。 …………………… ps：很抱歉更新又迟了，主要是期末实在有点忙，等到月底期末考结束就有时间了，到时候尽量把前面请的假都补上，爆更到完结。 这章本来想玩个烂梗取名叫《向北》的，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2333 顺便推一本朋友的书。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已经温暖如春了（二合一） “不依赖神明的力量。” “而是依靠自己的双手，在不断积累知识的历程之中，以奥术与魔法，去寻觅群星深处的真理。” “神明禁行，只属于施法者的圣地——” “「极黑之塔」” 西大陆。 宏伟的皇宫之中，有仪态端庄的中年人端坐于宝座之上，缓缓地重复了一遍手中信笺之上的文字。 “这便是你从星界之中所得到的灵感？” “没错。” 有老者点了点头，开口道：“有强者向整个星界，都发布了如此的通告。” “凡是可以感知到星界的存在，皆会得到这一信息。” “向整个星界广播，那得是何等的伟力？” 头戴王冠的中年人皱了皱眉。 如今，距离当初的那场大灾变足足过去了近两千年之久。 堕落太阳的影响，也已经淡化了许多。 而人类，依靠着那对于大灾变污染的抗性，也顺利地完成了崛起。 从原本辉耀时代当中，那些强大超凡生物族群的附属种族，一跃成为了西大陆的主宰者。 御兽师的体系，也随之开始逐渐加以完善。 那些遭到了堕落太阳的影响，整个族群都长时间陷入半疯状态的超凡生物们，为了规避这一现状，也开始逐渐尝试与人类合作。 以灵魂契约的力量，借助人类那纯净而没有沾染神性与权柄杂质的清澈灵魂，去抵抗那弥散于整个世界之上的疯狂。 当然，如此所做的结果，便是人类也同样依靠着灵魂契约，迅速强大了起来，建立起了无数繁盛的国度。 时至今日，人类这一族群之中，早已经不乏传奇位阶的强者。 甚至，其中的佼佼者，也已然触及了传奇的顶峰，到达了那难以逾越的天堑与界限。 而眼前这位繁荣人类国度的君主，便很清晰地知晓，眼前这位辅佐自己的强者，便是抵达了传奇极限的一员。 在整個国度之中，也亦是堪称支柱一般的镇国栋梁。 “不清楚……” “但是，换做是我，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那位传奇巅峰的老者缓缓开口回答。 如此的回答，让头戴王冠的中年人不由皱了皱眉：“也就是说，那是一尊半神的所作所为？” “不，单纯半神位阶的神话生物，我也有所了解，甚至有过接触……” “半神，绝对做不到如此的地步。” 那位老者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悸动之色。 未曾抵达这一位阶的人，听过了也就听过了，最多也就是赞叹上两句，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但是，唯有真正抵达了传奇的极限，开始触及另一个领域的存在，才会清晰地知晓。 向整个星界广播自己的意志，这是何等的壮举。 别说是寻常的半神了，即便是传奇老者在过往曾经惊鸿一瞥地见识过，那些早在大灾变之前便拥有了天使之名，可以用伪神去形容的真正神祇—— 倘若不是拥有着对应专精的权柄，也绝对无法做到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那是一尊真神？” 中年国王的眉头更紧锁了几分。 “可是，在那星界广播的内容之中，却分明提到了对神明的排斥。” “甚至，还有神明禁行这样的话语。” “难道……” “不依赖那些神明们所赐予的神性，也亦不用成为那随时可能沾染疯狂与污秽的半神——” “另一条超越传奇的道路，是真实存在的吗？” 一直以来的尝试与经验，让他下意识地便想要否认这样的可能性。 因为，自古以来，整个西大陆之上，传奇之上便是半神，这已经可以说是超凡世界之中的常识，亘古不变的定理。 但是，另一方面—— 却确实有无数的传奇，不分种族，不分年龄，皆在尝试着探寻这样的一条道路。 一条，成神之路以外的新路。 毕竟，此刻距离那场大灾变也不过两千余年，许多亲身经历过那场大灾厄的神话生物们都还尚且行走于世。 堕落太阳的余波，那污秽与疯狂，时至今日都依然在影响着整个西大陆的居民。 纵然人类已然崛起，但是西大陆上，却依然时不时便有某尊半疯的神话生物暴走，然后毁灭了一整个人类国度的传闻流出。 一方面，传奇位阶的强者，无人不想更进一步，成为超越传奇，可以抗衡那些神话生物的强者……而不是仅仅只能祈祷那被神话生物暴走灭国的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但另一方面，先不说神性的稀少，哪怕是半神之间都时常为了吞噬彼此的神性与权柄而掀起神战。 况且，大部分人都不想为了突破传奇去吸纳了神性，然后，也亦沦为那些半疯的神话生物当中的一员。 “坦白来讲，我也很希望那是真的。” 那位传奇位阶的老人苦笑了一下：“我的寿命已经所剩不多了，倘若寻找不到更进一步的方法的话，那我便只能在彻底老去之前进入星界，如无数前辈们曾经做过的那样，在广袤无垠的星界之中，去寻找无主的神性碎片。” “但是，我也很清楚，那只是前辈们不甘心的拼死一搏而已……” 要想成就半神，便必须要吞噬神性与权柄。 但是西大陆上的神性碎片皆早已有主，要想获得便唯有猎杀其他的神话生物，对于普通的传奇而言，弑神无疑于天方夜谭。 而星界之中，确实还存在着些许无主的神性与权柄，只是星界浩渺无边，漫无目的去寻找，也无疑于大海捞针。 归根结底，那只不过是不甘者的最后一搏而已，成功者寥寥无几。 对他而言，那星界广播之中所描绘的「魔法」与「奥术」，便等同于天降甘露。 只是，这么多年的阅历，踏着无数尸骨登临传奇的经验，让老人早已经不敢轻易地去相信任何许诺。 “我担心，那是某位伪神为了收集信仰之力的又一场骗局。” 他苦笑了一下。 最近的几百年，伴随着堕落太阳污染的弱化，许多神话生物都逐渐恢复了部分理智，开始在西大陆之上收集起人类的信仰之力，并以在信众之中的概念，来锚定自己的形象。 用与人类御兽师的魂约相似的方式，去对抗那份疯狂与失控。 只不过，御兽师的魂约是以人类为主导，或是两方对等。 而在信仰的过程之中，神明却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那繁荣的人类国度，于那些伪神们而言，不过是一处处尘世间的牧场而已。 这个过程，谈不上好坏之分。 在播撒自身信仰的过程之中，当然不乏相对温和的神祇。 祂们的手段相对怀柔，不论是出于让信徒可持续发展的目的，亦或者只是单纯的受到了权柄和神性类别所带来的约束。 但是不论如何，信仰着这些神祇的国度，确实也亦受到了恩惠。 信徒们受到了教义的约束，整个国家也亦有了方向与动力。 而那些神祇也亦会庇护着自己的牧场，不会受到其余半疯神话生物的侵占与破坏。 无论出发目的为何，但是从最终的结果来看，这些神祇确实为自己的信徒们带来了秩序，带来了在如今动荡不安，神话生物行走于世的西大陆上，难能可贵的安定生活。 但是，这终归只是神话生物当中的极少数而已。 于绝大部分的伪神们来说，人类与祂们根本不属于相同的种族，位格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对高高在上，俯瞰人世的祂们而言，自身的信徒不过是纯粹的耗材而已。 所谓的可持续发展，长远的收益，又怎么会有切实可靠，即时生效的收获要来的可靠……谁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在神战中落败，信仰自己的信徒们，会不会便成为了另一尊神祇的战利品。 火祭，血祭—— 对这些伪神们而言，进行这些事项不会有分毫的心理负担，就好像人类也不会为在屠宰场中屠宰了猪牛羊，将它们做成了可口的菜品而感到歉疚一般。 也正因如此。 对于此刻还未曾沦落为某尊神祇附庸的人类国度而言，辨别某些心怀不轨的伪神的目的，便变得极为重要。 那些被自己所信奉的神祇所献祭的荒凉王国废墟，便是血一般的教训。 “而且——” “即便那星界广播之中的内容，包括那极黑之塔的建立，都是真实可靠的……” “那也会很困难吧。” “毕竟，一条不依赖神性与权柄，便可以超越传奇的崭新道路……” “这可是在从本源之上，去否认那些神祇的正当性啊……就仿佛是在直截了当地说祂们都是些残次品一般。” 那位传奇老者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畏惧。 他很清楚，如今的人类，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话生物们眼中，还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牧场之中的一些羔羊而已，撑死便是羊群里出现了一些强大的个体而已，却从未真正被祂们视为威胁。 从始至终，那些神话生物们眼中的对手，都仅仅只有彼此而已。 篡夺彼此的神性与权柄，甚至有朝一日，当权柄的积累由量变引发质变，最终如当初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一般，再度登临新时代的天之座…… 这才是这些神话生物们真正的目的。 也正因如此，在神话生物们那漫无边际的战斗与内耗之中，人类这一族群方才能够在夹缝里茁壮地发展起来。 但是，那道来自于星界深处的通告。 却是在向所有的神祇宣战—— 或者说，以所有的神话生物为敌。 “等到如那星界的广播之中所说，极黑之塔真正建立的那一刻。” “届时，恐怕会爆发一场……” “真正的神战吧。” 老人的话语有些感慨。 “那将会是自辉耀时代开启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战。” “不过，倘若那一战后极黑之塔未曾落败……” “那么——” “也许人类，便可以不用像今天这般只能在神话生物的夹缝中苟且偷生，亦或者是靠着沦落为某尊神祇的附庸而自保。” “而是，真正成为西大陆的主人吧。” …… 深渊，渊底。 “嗯嗯。” “总而言之我之前横跨整座深渊的旅途便是这样，很单调，很风平浪静。” “不过，这次旅行是极为有意义的。” “当我踏足深渊的边界之时，那是我的一小步，却是我们精灵族的一大步。” “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真正看到书中的碧海蓝天，再一次看到鲜花挂满枝头。” 风雪之城，灰精灵族的居住区内。 莉莉亚娜微笑着向眼前的灰精灵孩童们开口。 原本，以她作为灰精灵长老的地位，此刻应该待在长老院中，方才比较符合她的身份。 但是，莉莉亚娜却依然很喜欢在灰精灵族的广场之上，向眼前这些年幼的稚童们讲讲故事。 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在许多年前，莉莉亚娜还仅仅只是孩童的时候，海瑟薇姐姐便时常坐在她的身边，向她讲述着书库里所记载的，那西大陆上的瑰丽风景。 “好了，天色不晚了……” “你们也回家休息吧，不然你们的父母可是要担心我把你们给拐跑了哦。” 灰精灵孩童们礼貌地向她道别，便要离去。 而莉莉亚娜一边挥手，心中则依然在思索着不久之前，在那道被夜色所笼罩的殿堂之中，自己的所见所闻。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那段经过却让她念念不忘。 啧，明明都有海瑟薇姐姐了……却还是俘获了领袖的芳心。 人类这个种族，莫非是有着某种特别的魅力属性，能够让靠近的异性都不自觉地沦陷？ 事实证明，八卦不止是人类的天性，也一样是精灵族的天性。 哪怕是传奇位阶的灰精灵也不例外。 莉莉亚娜还在发散着思绪。 但是下一刻，她的八卦之魂，便被耳畔所传来的，那些灰精灵孩童们的惊呼所打断。 她顺着孩童们的视线望去，望向了城墙之外，那片被冰雪所覆盖的无尽雪原。 下一刻，莉莉亚娜那灰黑色的美眸也同样缓缓定格。 只看见城墙之外，那遥远的冰原尽头，覆盖着万载寒冰的雪山之上。 轰隆—— 那是冰雪消融的声响。 那莉莉亚娜已经看了五百年之久，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川，忽然融化了。 化为了涓涓的溪流，顺着雪山汩汩而下。 被夜色所笼罩的宫殿之中。 奥古蒂娜微微抬眸，看向了冰山的方向。 下一刻，她的嘴角，忽然带上了一抹笑容。 “原来——” “已经温暖如春了吗？”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他，回来了（二合一） 第四纪，弗雷斯塔帝国。 帝都，黑百合区，金桂街32号。 这里曾经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别院。 如今，却被帝都那些知晓内情的大贵族们，冠以了大公宅邸之名。 帝国现任女皇的王夫，自然也便是未来的大公。 虽然实际上伊莎黛拉与夏亚还未成婚，但是帝都的贵族们，却都知晓那位曾经的第二皇女，如今的伊莎黛拉女皇说一不二的性格。 她所说的话，便必将成为现实，不会因为任何理由，任何事情而动摇。 此刻已至黄昏。 淡金色的夕阳自远天的尽头斜斜地洒落而下，在金桂街32号的庭院之中，留下了一片绚烂的余晖。 沐浴在黄昏中的金发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了？” 艾若拉刚一睁眼，便看到了眼前半空中弥散而开的纯银字迹。 那是来自于苍银魔女席尔薇雅的问询。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艾若拉对这位外表高冷，但实际上底子里和贵族少女没什么两样的苍银魔女，也已经颇为熟悉。 看着空气之中那弥散而开的苍银字迹，艾若拉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 “旧日太阳神的气息已经消散，也就是说，他已经赢了。” “我可以感受到夏亚气机的存在，换句话说，他的意志还存续在精神海洋之中，未曾在这五百年里彻底寂灭。” “但是，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我也不清楚。” 灵魂，精神，灵界…… 哪怕在神秘学的领域，这也亦是最为深奥复杂的部分。 即便以艾若拉与席尔薇雅如今超越了王座界限的位格，整个多元宇宙对她们而言，也没有多少隐秘可言，但是唯独在灵魂之事上，谁也不敢做出断言。 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灵魂也亦有着所谓的寿命一说，绝不是可以无限存续，永垂不朽的。 虽然在绝大部分情况下，生灵的肉体都会早于灵魂先一步衰落寂灭……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在黑塔的历史之上，便曾经有强大的死灵法师，研究转生法术走火入魔…… 为了长生，也亦为了变强，不断地将灵魂转移到全新的容器，全新的人造肉体之中。 但是，每一次令灵魂更换容器，却其实都是将灵魂本源磨损的过程。 如此循环往复了近百次后，纵然那位死灵法师所更换的合成躯体还是崭新出厂的状态，但他的灵魂本身却已然磨损地伤痕累累，近乎崩溃。 没过多久便自我寂灭了。 而这样的道理，同样也可以作用于夏亚之上。 没人知道这五百年的时光，他的灵魂与自我究竟在那漫长的战争中磨损到了何等的程度。 倘若灵魂的本源已经磨损殆尽，那哪怕身体再是完好，却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再或许……他能够再次醒来。 但是，那受创的，千疮百孔的灵魂却会遗失掉许多东西，忘却了许多重要记忆。 “这样吗……” 一旁，席尔薇雅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之中，也明显闪过了一丝失落之色。 时至今日，夏亚那利用历史残响穿越时空的隐秘，对于席尔薇雅她们这些人而言，也早已经不是秘密。 毕竟，她们可便是夏亚那超时空海王行为的亲身受害者，再怎么迟钝也早晚能反应过来。 而夏亚这次前往第一纪的行程，也并未对席尔薇雅，伊莎黛拉她们隐瞒。 只是，第一纪那堕落太阳的污染，也同样会影响到她们。 所以最终，随着他一同来到了第一纪的，也仅仅只有艾若拉的那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而已。 而作为圣枪的真正主人，艾若拉本人，自然也成为了席尔薇雅与伊莎黛拉知晓夏亚如今状况的唯一渠道。 那夏亚在第一纪的遗失之岛上的所作所为…… 以及，那与遗失之岛一同坠落深渊的决绝。 跨越了四个纪元的时光，也亦被第四纪里，那些默默守望着他的人们所知晓。 而如今，伴随着夏亚那长达五百多年的沉睡…… 所余下的，便唯有等待，还有期盼与希冀。 “我明白了……” “前几天伊莎黛拉陛下来过一趟，在这间宅邸之中待了许久，只是当时小艾你还在与圣枪冥想共鸣，所以未曾打扰你。” “下次她再来的时候，我会替你转告她的。” 席尔薇雅微微垂下了眼眸，压抑下了美眸之中的失落。 再也没有什么，要比这种永远也无法知道期限的等待，还有一次次的心生希望却又消失要来得令人失落了。 “还有。” 她的眼眸中闪过了些许的迟疑。 不过很快，那苍银色的字迹，还是在虚空中悄然显现而出。 “小艾……” “既然旧日太阳神已然陨落，那场精神世界中的赌局也已经告一段落，那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跨越不同时光所产生的灵魂磨损……哪怕是王座，也绝无法承受太久。” 最终，席尔薇雅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语。 同为王座，甚至也曾经将自己封印在白塔之中，度过了五百年的时光…… 席尔薇雅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艾若拉究竟经历了什么。 历史残响的内与外，第一纪与第四纪的时光流速是不同的。 明明在第四纪当中，仅仅只是过去了几个月的时光。 但是在第一纪，却已然是五百多年流逝而过。 这种时光流速的差异，不论是对于身处第一纪的夏亚，亦或者是身处第四纪的席尔薇雅，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毕竟他们所处的皆是真实的世界，体感所感受的，便是当前时间节点的时光流速。 但是，艾若拉却是身处第四纪的同时，还在利用魂约的力量，将自己的心意，附着于此刻位于第一纪的圣枪之上。 第一纪与第四纪不同的时光流速，便令艾若拉必须在现实的极短时间之内，去承受百倍，千倍规模的记忆冲刷。 就仿佛是给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强行灌输入一位百岁老者的人生片段一般……如此巨大的撕裂感，足以让任何一位传奇之下的超凡者发疯，乃至于灵魂崩溃。 艾若拉固然已经成就了王座，甚至自成精神海洋，并非是那些传奇之下的超凡者可以比拟。 但是，她所经历的时光，却是足足数百年之久。 要知道，艾若拉此前的全部人生，哪怕算上伊甸园中的那十年，也不过只有三十年不到而已。 与夏亚的经历相同。 每一次冥想，每一次去借助魂约，感知圣枪的存在……皆会对她的灵魂产生巨大的磨损。 而这样的冥想，在这段时间艾若拉却从未间断过。 不论是此前帮助夏亚在精神世界中稳固灵魂，与那位旧日太阳神向对抗。 亦或者是御使圣枪，守护着夏亚的身躯不受侵害……从未有一分一秒的懈怠。 “如今精神世界中的对抗已经结束。” “而那位夜之女王，奥古蒂娜——” “应该也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有她守护夏亚在深渊渊底的本体，我想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小艾，你也去睡一觉吧。” 席尔薇雅知晓，眼前的金发少女已经数個月未曾合眼。 “不……” 面对席尔薇雅的劝阻。 金发少女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奥古蒂娜可以信任……” 这是艾若拉发自真心的话语。 那深渊的渊底，冰封王座旁长达五百多年的守候与陪伴，绝非是靠着虚情假意可以做到的，这一切已然证明了奥古蒂娜的心意。 艾若拉很清楚，倘若有人，亦或者是神明想要踏足深渊，伤害到正在沉睡的夏亚的话，那么奥古蒂娜绝对会与她一样，挡在夏亚的面前。 “但是……” 金发少女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些许的柔和。 “虽然仅仅只是圣枪上的一缕心意……但我还是得陪着他。” “谁让夏亚他，就是这样一个害怕寂寞的家伙呢？” “就算是睡觉的时候，要是身边没有我的话，那他也会睡不安稳的吧。” “而且——” 艾若拉那天蓝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 “席尔薇雅小姐，你听说过那些市井里所流传的故事吗。” “久卧病榻，失去了意识的植物人，因为家人在病榻边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呼唤，讲述着彼此之间的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 “忽然在数十年的昏迷之后恢复了意识，重新苏醒之类的……” 席尔薇雅微愣了一下。 在她还是苍庭大公的独生女之时，确实也从民间，听闻过类似的故事。 “可是，这种故事应该只是些毫无根据，为了歌颂亲情而杜撰的民间传说吧。” “变成了植物人，也便意味着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连听觉都不复存在，又怎么能听到家人的呼唤。” “况且，植物人的苏醒有许多原因，未必便是这一种。” “我知道。” “那个植物人的故事大概率是杜撰出来的……即便不是杜撰，多半也有艺术加工的成分。” “就仿佛是那些童话绘本的最后，在主角团们濒临绝境，彻底绝望之时，女主角滴落的眼泪，唤醒了男主角已经寂灭的生机——” “大家重新振作起精神，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爱与正义啊之类的东西，一鼓作气地把大魔王给推平了。” 艾若拉点了点头：“可是，万一呢?” “倘若因为我没陪在他的身边，未曾这样去做，导致了夏亚无法苏醒。” “倘若在我睡上那一觉的时候，深渊的渊底遭遇了神话生物的入侵，因为少了圣枪的协助，奥古蒂娜未能敌过，让夏亚受到了伤害……” “那么——” 她微笑了一下：“我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吧。” 艾若拉的声音很轻微，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决绝。 不容置疑的决绝。 席尔薇雅素白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苍银的魔力在虚空中涌动，但最终还是未曾继续勾勒出新的文字。 虽然早已经见识过……但是直到如今，她方才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知到。 夏亚在眼前少女的心中，究竟有着何等的地位。 “如果夏亚再也醒不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席尔薇雅心中那呼之欲出的不安与迷茫，此刻却已经不需要真正问出，她便从艾若拉的神情之中得到了答案。 席尔薇雅本以为按照艾若拉对夏亚的重视程度，她或许会选择殉情。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却是把眼前的金发少女，想的太过浅薄了一些。 她绝不会去殉情。 而只会默默地陪在夏亚的身边，陪在那道冰封的王座之上，或许再也无法苏醒的少年身旁。 直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亦或者是……直到时间的尽头，灵魂亦或者是肉体的磨损，将所有的回忆都尽数风干。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不论自己与伊莎黛拉，迪瑞丝她们再如何于漫长的等待之中焦虑与不安……面前的金发少女却从未流露过焦急，急切之类的情绪。 因为艾若拉在一开始便清楚，她会用尽一生去陪伴在他的身边……夏亚在哪里，哪里便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所。 是苏醒也好，是沉睡也罢，其实都没什么太大区别。 “是啊——” “不过是，用尽一生去等待他回来而已……” 忽然之间，席尔薇雅感觉自己的内心，也没有了先前那般的焦躁与急切。 小艾都已经有了如此的绝悟。 自己一直以来，都将艾若拉当做比较的对象，较劲的对象。 为什么偏偏到了这种时候，却落得了下乘呢。 “过两天，我便把长眠位面也搬过来。” “之前的我，倒是太过心急了。” “当初的五百年都等过来，又更何况……是区区几个月而已。” 席尔薇雅轻叹了一声，苍银色的字迹还未显露完全。 但是下一刻，她却看到，眼前的金发少女美眸之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悸动。 秋季的晚风，吹拂过那种植着繁盛植物的庭院。 树叶随风摇曳，在树梢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整个庭院之中都弥散开了金桂盛开的芬芳。 这处宅邸所在的街道之所以叫金桂街，便是因为整条街道之上，都种满了繁茂的桂树。 此刻，正是盛开的季节。 不，不止是桂花香…… 秋风之中，还带来了某种无比怀念，无比熟悉，让席尔薇雅不由自主地想要落泪的味道。 “他，回来了。” 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傍晚的庭院之内，带着些微的颤音。 这还是席尔薇雅第一次，从向来面无表情的艾若拉俏脸之上，看到如此美丽的笑容。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欢迎回来，夏亚哥哥（三合一） 风，带来了令人怀念的味道。 只是一瞬间。 席尔薇雅便感受到了自己的心中，那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悸动。 连带着那原本已经伴随着与艾若拉的交谈而渐渐平静下来的思绪，也再次开始了涌动。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银芒。 顷刻之间，席尔薇雅便调集了自己的力量与精神。 从更高处的视角，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精神海洋。 剔除了幻觉和思念的干扰，剔除了种种自我感情和纠葛的影响。 然后—— 席尔薇雅得出了一个无比确定，无比分明的结论。 自己所感知到的信息，并非是自己的错觉，也并非是因为日思夜想而产生的相思成疾。 而是，不容质疑的现实。 他，真的回来了。 咚—— 咚—— 庭院内寂静无比，就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明显。 “果然啊……” 席尔薇雅轻轻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前，聆听着自己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哪怕前面嘴上说着什么太过心急了，说什么和小艾相比自己落入了下乘。” “但是，当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将前面所说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她微笑了一下。 “不过，这样的我，方才是我吧。” “不是白塔塔主，也亦不是苍银魔女……” “而是，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 “那个让夏亚哥哥亲口对我说出，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的席尔薇雅。” 若非如此。 那么早在五百年前，当她登临传奇，建立白塔之时…… 席尔薇雅便该为了追寻力量，为了成神，而在那孤独的登神长阶上渐行渐远，就和西大陆无数位传奇所做过的那样。 而不是选择自我埋葬在白塔，等候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在未来与夏亚再度重逢的契机。 她所做出的选择，任谁也无法真正评价出对错。 至少对西大陆从古至今的绝大部分传奇强者而言，为了年少时的些许情情爱爱，而放弃了变强，乃至于成神的契机……选择花费数百年的光阴去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这本身便是一件极其难以理喻的事情。 但是，不论如何—— 至少在席尔薇雅的心中，她对五百多年前，白塔建立之时的那次决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甚至如今想来，她的心中是颇为庆幸的。 幸好，自己当初未曾接受其他传奇的邀请，去走上那条成神之路。 她有预感，倘若自己当初走上了那条路，那么最终她与那位少年的距离只会渐行渐远。 即便在未来再次遇见了夏亚，那届时的两人，也只不过是彼此生命之中的过客，连相逢一笑都无法做到的陌路人而已。 苍银色的魔力流转，夹带着席尔薇雅那宛若海潮般起伏的心绪。 仅仅只是一瞬间，席尔薇雅的身形便已经化为了流光消失不见。 以王座强者的位格。 向着帝都卡美洛中心，那座纯白的高塔，也亦是那让她无比怀念的气机所出现的方向行去。 …… 当那道苍银色的流光再次定格之时。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恬静的花园。 明明此刻还是黄昏，但是这片花园周遭却宛若黑夜一般清冷而幽寂。 漆黑的天空之下，薄薄的月光洒落在石阶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霓裳。 席尔薇雅对眼前的风景再是熟悉不过。 因为这里，便是曾经那座名为苍庭的古老国度中，独属于苍庭大公独女——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的一片小院。 在席尔薇雅于那方陡峭的悬崖旁邂逅夏亚之前，那段最为黑暗的时光里，她便时常徘徊在在这片小小的庭院当中。 看着夜空中绚烂的繁星，闻着那与她早已逝去的母亲共同栽种的小树上所开出小白花的芬芳，度过了那一個又一个难熬的夜晚。 同时，这片小院也是她与夏亚许多共同回忆的所在。 不知道多少个深夜里，他们便这样坐在庭院的石阶上，手中捧着着那被夏亚称呼为“香飘飘”的奶茶杯子促膝长谈。 从被鼓励着定下了成为御兽师的决心。 到不再懦弱，而是在夏亚哥哥的鼓励下，拥有了直面体内那黄昏神明的勇气…… 再到因为开口便会化作剥夺生灵性命的言灵，所以做出决定不再开口，而是开始写起了日记……时至今日，《苍银魔女日记》已经有近千页之多。 若非席尔薇雅以传奇的位格，将那本日记本内部进行了空间折叠，恐怕一本书册根本无法尽数记下。 这座小小的庭院，见证了席尔薇雅的无数个第一次。 当然，那座布伦斯塔特家族宅邸内部的真正庭院，其实早已随着那场灭国的神降，被历史的风沙所淹没，再也无法寻觅。 白塔的这一处花园，则是席尔薇雅在成就王座之后，按照回忆里的模样，仔细地一比一地复刻出来的。 因为加持了王座强者的心意，所以不论白天黑夜，这座花园上方，始终都是席尔薇雅回忆中的那片漆黑星空。 这是苍银魔女席尔薇雅心象风景的具现，与第一纪中，深渊渊底，风雪之城周遭那冰封的雪原有着相似的构成原理。 用神秘学的话语来讲，这里便是席尔薇雅的「固有结界」，是可以随着她的心意而自由改变的，真正只属于她的领域。 可是此时此刻。 回到了这处自己最最熟悉，连每一处花草树木和盆栽的位置她都了然如心的地方。 席尔薇雅的心中，却颇为罕见地升起了一丝近乡情怯般的怯懦。 她的脚步停顿在了庭院的外围入口，那洁白的帷幕处，却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塔主？” 耳畔传来了女性的呢喃。 那平静无波的话语里，此刻带上了些许的无奈。 “这半年里您不是一直在惦记着他吗？” “吃饭的时候在念叨，午睡的时候也在念叨，就连白塔内部进行高层会议的时候，您也时常听着听着便开始看着窗外发呆，您不用说我都知道您在想什么。” “怎么现在他终于回来了，您却又怂了？” “快去见他吧，塔主你现在的这番模样，可是会让不少听着您的传说长大的白塔新成员们幻灭的啊。” 伊丝维妲？ 看来在夏亚他们的身边混久了。 连我的副塔主，那位曾经仿佛永远面无表情的「寂静歌者」，如今在说话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带上夏亚的那套用词了。 席尔薇雅轻轻伸手。 然后，推开了那道庭院入口的帷幕，走入了其中。 洁白的帷幕，伴随着吹拂过草原的微风声，缓缓摇晃着打开。 黑发的少年正坐在那苍白的石阶之上，默默地望着眼前的庭院。 他身穿单薄的，宛若病服一般的洁白单衣。 荧光映射在了他的眼眸中，宛若昏黄的星海。 “夏亚……哥哥。” 这极为轻声的呼唤却被身前之人所察觉。 他微微地侧过身子，那双刚从沉睡中复苏的漆黑眼眸看向席尔薇雅，还带着些许的茫然与困惑。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 还有那看向自己，礼貌中却流露出些许茫然的黑眸。 席尔薇雅的心中，不由微微一沉。 经过了艾若拉的转述，她很清楚夏亚在第一纪之中所面对的一切。 那是引狼入室，将一尊不知道活了多少个纪元的古老意志引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然后用五百年的光阴去消磨，直到一方的精神与自我真正泯灭的豪赌。 纵然在数百年光阴的尽头——夏亚哥哥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是，以那样的存在为敌，夏亚却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灵魂遭遇了磨损，失去了部分的记忆……遗忘了与自己的过往。 相比于那夏亚永久地沉睡，再也无法醒来的最坏结局……他能够毫发无损地苏醒，而代价则仅仅只是遗失了些许记忆片段，这无疑已经是最为完美的结局。 明明，自己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怀揣着如此的心思，席尔薇雅小心翼翼地收敛起了心中的失落，不让其显露于神色之间。 取而代之的，则是略微有些干涩的礼貌笑容。 “那个……” “或许现在这样说你会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其实我们并非是第一次见面。” “我的名字是席尔薇雅，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 席尔薇雅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勉强开口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 下一刻，她便听到了艾若拉那熟悉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样装失忆的玩笑。”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淡金色的发丝飞扬。 下一刻，那道金发的倩影，便这样宛若乳燕投怀一般扑入了眼前少年的怀中。 而那位黑发少年眼眸中原本的茫然与不解，也伴随着艾若拉的出现在刹那间土崩瓦解。 夏亚看着那将小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胸前里，始终不愿意抬头的金发少女，眼眸中也不由闪过了一丝无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小艾。” 夏亚轻声地开口。 “不止是小艾和席宝你们。” “我比你们，可是更期待这场重逢啊。” “现实里只过去了半年，但我可是实打实地苦苦熬了五百年啊。” 这一次。 不论是声音，还是那漆黑眼眸之中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让席尔薇雅感到无比的熟悉，而不再是先前的那般陌生。 “五百年啊，整整五百年。” “虽然精神世界里的体感时间要稍快一些，但也是近百年打底。” “没有瑟瑟，没有乃白的雪子，没有膝枕……” “面前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便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几千几万岁，还整天流着哈喇子对我说你的身体很优秀，很完美，感觉和汉尼拔没什么区别的老毕登。” “小艾，席宝……你们知道这五百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感受着怀中少女温热娇躯，夏亚的眼眸也逐渐变得柔和了几分。 良久之后，艾若拉方才低着小脑袋，从夏亚的怀中抬起了头，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以艾若拉这姑娘的性格，一般来说，在周围还有她与夏亚以外其他人的时候，她是绝不会与夏亚过度亲热的，而且往往在外人面前会以夏亚的女仆，侍从之类的身份自居。 艾若拉的官方理由是，在外人面前需要给足夏亚面子，让夏亚维持一个绅士的形象，不能让他因为过于轻浮被人看轻。 不过其实两人心中都清楚，艾若拉会这么做，真实的理由，仅仅只不过是害羞而已。 只是此时此刻，在思念的作用之下，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做出了这般的举动。 当然，换个角度来思考。 这也说明在艾若拉的心中，席尔薇雅也已经不算是她与夏亚的外人了。 如此看来，自己未来的后宫安定是有了最基础的保障了。 也许那一天夜晚在长眠位面的三人一起学外语，也可以不再是作为限定卡池，而是作为常驻卡池开放。 不过很快，夏亚便收敛起了心中的胡思乱想。 现在可还远没有到播放胜方mvp结算画面的时候。 他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那不远处，苍银色的美眸里闪烁着欣喜之色的银发魔女。 “抱歉，席尔薇雅。” “我确实睡太久了，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不太糊涂了。”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失而复得的惊喜的……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弄巧成拙了，这玩笑开的太不合时宜了一些。” “总之，我回来了……” “不是被那个老毕登给夺舍了肉身，也未曾丢失分毫的失忆——” “我就是我，完好无损的夏亚.埃古特。” 看着怀中的魔女，夏亚轻声开口。 而席尔薇雅却并未回答，仅仅只是轻轻地将头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热的气体刺激着夏亚的脖颈，带着湿润的触感。 “没事的……” “我只要知道夏亚哥哥伱已经回来了，那就已经足够了。” 席尔薇雅轻轻抬起了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仰望着身前近在咫尺的少年的侧脸。 在那淡薄的月光里，他的脸侧有绒绒的汗毛，肌肤仿佛透明。 在这一刻，时光仿佛倒转。 她不再是如今名震天下的白塔之主，而是当初的大公宅邸里一位弱不禁风，因为身患诅咒而被族人们所孤立的异类。 但是，在那些异样的眼光之中，却有人愿意陪伴在她的身边，用那并不算强壮的肩膀帮她遮风挡雨，听她讲述那些琐碎的，现在想来显得有些不值一提的少女心事。 同样是这片庭院，同样是这样一个星河璀璨的深夜。 席尔薇雅有些想哭。 于是她学着艾若拉的样子，将头埋在了夏亚的怀中，不让自己那激动的泪水被夏亚所察觉。 她当然知晓自己这样做仅仅只是掩耳盗铃而已。 在场三人的位格皆已经超越了王座的界限，早已经不是所谓的普通人。 即便视线被遮掩，但是靠着精神力的感知，不管是夏亚还是席尔薇雅，周遭千米之内，即便是蚂蚁在地上行动的声音也一样清晰可闻。 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就该是这样吗？ 抛开了实力，抛开了那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地位—— 真实的席尔薇雅，其实只需要能够像那位名为艾若拉的少女那般陪伴在夏亚的身旁，她便已经足够满足了。 而仿佛是感受到了席尔薇雅的心思一般。 夏亚也并未开口，只是这样让苍银的魔女轻轻地依靠着在自己的肩旁……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啧……仔细想想，我还真是畜生啊。” “居然又一次让自己心爱的女孩为自己哭了。” 夏亚有些懊悔地叹了口气：“虽然是为了师酱，但还是挺让人郁闷的。” “把自己弄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还让别人为了自己而担心。” “不过——” 他的声音微微顿了顿。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夏亚看着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苍银魔女。 话语之中，没有了先前那散漫和随意的味道，而是多了几分郑重。 “虽然这次，不论我本身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但总归是又背负上了奥古蒂娜的那份情债。” “不过，小艾，席尔薇雅，我答应你们。” “第一纪的这一趟旅行，便是我最后一次冒险了。” “之后，我不会再让自己身处这般狼狈的处境了……” “更不会……让心爱的女孩因为担心我而流下眼泪。” 夏亚的话语并不怎么肃穆，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决然。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容：“既然许下了要成为后宫王的宏愿，那么，便得也亦背负起与之相对应的责任。” “这便是所谓的欲戴王冠，必乘其重吗？” 身后，那些来自于少女们的期盼，既是动力，也是枷锁。 让夏亚再也无法如当初的自己那般，无拘无束地出入历史残响，只因为自己的好恶和任务奖励而肆无忌惮地行事。 因为他的身边已经不再只是他一个人，他不得不去考虑更多的事情，思虑更多的后果。 但是，如今的夏亚……却对这份枷锁甘之如饴。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 不论是艾若拉，亦或者是席尔薇雅，都有些愕然地抬起了头。 她们当然都想过，让夏亚一直留在第四纪，留在帝都，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不要再去过往的历史残响之中打生打死，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但是，她们却从未真正开口阻止过夏亚的行动。 艾若拉是因为那份约定，当夏亚真正做出了决断之后，她只会无条件地支持夏亚所做的一切，因为她知道夏亚的一切行为都必然有他自己思量的目的，而自己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执行他的意志。 席尔薇雅则是因为，她开不了口。 她自己与夏亚的邂逅，便是因为夏亚的一时任性，机缘巧合所为。 自己因为他在历史残响中的奋战，而在黑暗中得到了救赎。 那她又怎么有立场，去阻止夏亚在历史残响中，去救赎另一位女性呢。 而此时此刻，夏亚终于给出了他的承诺。 一份自信无比的承诺。 明明一切都还未曾尘埃落定。 甚至第四纪里，那诸神都还隐于幕后，等候着纪元的终末，变革的到来…… 可是夏亚，却依然给出了如此的许诺。 “圣枪给了我反馈。” “在第一纪深渊的渊底，虽然风雪之城周遭出现了冰川消融的异样……但是你却还未曾从那道王座上醒来。” 艾若拉有些异样地看了夏亚一眼：“明明你之前几次出入历史残响时，根本没法像现在这样自由出入历史残响，穿梭在旧日纪元与当前节点的。” “我之前确实是如此。” 夏亚点了点头。 他过往进入历史残响，皆是依赖系统的定位，每次进出都是片段式的，而且每一次出入都需要冒着穿越时光长河的极大压力。 “但是，我毕竟不是那条神话生物之耻的战五蛇。” “五百年的时光，还战胜了那个老毕登，收获了他的战利品，总归是会有所成长的。” 夏亚微微笑了笑。 他的心念微动。 魂约空间之中，正在呼呼大睡的水银之蛇忽然打了个喷嚏，苏醒了过来，有些懵逼地感知着周遭的环境。 明明睡前还是第一纪，现在怎么又身处当前时间节点的第四纪了。 自家主子出入历史残响，不是都需要它的协助的吗？ 可这一次，夏亚从第一纪归来，却并非是依靠着系统，或者是水银之蛇命运回溯的力量。 而是，完全依靠的自己。 …… 席尔薇雅便这样依偎在夏亚的身边，在庭院里呆了许久。 就如当初的苍庭古国，两人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艾若拉那接连不断的轻咳声，方才让席尔薇雅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 这便是以往小艾才有的专属待遇吗？ 一不小心，就有些着迷过了头。 不过有机会的话，自己一定要在私底下再去试试看。 对不起了，小艾。 虽然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起成为夏亚哥哥的家人的。 但是唯独这种事情，我也不愿意放手啊…… 在她的身前，夏亚也亦站起了身子。 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下一刻，那清朗的话语，回荡在寂静无人的庭院之内。 “那么，总而言之……” “我回来了。” “嗯。” 席尔薇雅轻轻点了点头，感受着那份欢欣与喜悦化为了暖流，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汩汩流淌而开。 “欢迎回来，夏亚哥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今晚做好觉悟吧，我的王夫（二合一） 帝都，黑百合区，金桂街32号。 沉寂了半年之久的府邸，终于又一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橘红色的灯光照亮了客厅，为深秋的夜晚带来了几分暖意。 有着哑黑色车厢的马车在落满了火红枫叶的街道边停下，车厢边那用金丝所铭刻的黑鹫图纹鲜明异常，仿佛那纹章中的黑鹫随时都会展翅飞翔一般。 “好久不见，我的王夫。” 伊莎黛拉从马车上走下。 今天她的服饰不再是弗雷斯塔帝国那以黑为主色调的军服，而是一袭月牙白的风衣。 洁白的海军贝雷帽下，纯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 她双手抱胸，看着宅邸前出门迎接的夏亚，那抹呼之欲出的丰盈在素白风衣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似乎每次夏亚见到伊莎黛拉之时，她都有着不同的风情，威严的皇女，不染纤尘的骑士王，华美的女皇……唯一的共同点则是都惊艳的摄人心魄，美不胜收。 倘若—— 忽略掉此刻伊莎黛拉的嘴角，那正悄然勾勒而起的危险弧度的话。 “即便我从一开始就对你的胜利无比的确信。” “不过，能看到你真正归来，这还是一件值得全国庆贺的喜事。” “但是——” “你不觉得你最近有些偏心了吗……” “我的王夫。” 伊莎黛拉的俏脸之上，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愈发分明。 “哪怕我知道，小艾她们是你无法割舍的伴侣，我也答应过你，不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争风吃醋而让你为难……那不符合我的身份。” “但是，至少在帝国的子民眼中——” “你的第一身份，便是我，现任女皇的王夫，也亦是帝国未来的亲王。” “而不是白塔之主，亦或者是冬之花家族大小姐的情人……” 她从马车上走下，一步步地来到了夏亚的身前。 那双赤红色的美眸直直地凝视着夏亚的眼睛。 “莫非在伱的心里，我的序列顺位其实要比小艾，要比席尔薇雅她们都更低上一些?” “不然的话，为什么小艾她们都可以了解到你前往第一纪事情的全貌，而在我这边，却只是闲聊的时候随意地提过几句。” “而且你回来之后，也是先找的小艾和席尔薇雅她们……” “而未曾直接来皇宫找我。” 嘶—— 迎着那近在咫尺，美眸中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绝美女皇。 夏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送命题？ 事实上，在与自己明确了关系的女人们当中，夏亚确实平日与伊莎黛拉共同相处的时光要少上一些。 这主要是因为，伊莎黛拉与席尔薇雅，与小艾皆不相同。 在“夏亚的未婚妻”这个身份之外，伊莎黛拉还是如今百废待兴的弗雷斯塔帝国的女帝。 与她相比，小艾自然不用多说，虽然如今艾若拉也在帝国内部挂了个执剑者副首领的头衔，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帝国高层。 而在此前，艾若拉同样也在军部中有所职务…… 但艾若拉之所以会担任这些职位，仅仅只是夏亚如今的身份需要她这么去做，而她也亦想要帮到夏亚忙而已。 倘若有朝一日夏亚与帝国决裂，选择了叛逃帝国…… 那艾若拉也只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夏亚一同离去，而对如今她在帝国所拥有的一切，权势，财富，声名与地位皆视若草芥。 正如当初在锡兰的雪原，他们曾经约定过的那样，她只会为夏亚一人而活。 而席尔薇雅虽然名义上算是白塔之主，但是实际上，不论是席尔薇雅，亦或者是寂静歌者伊丝维妲这些白塔高层们心中也都清楚……席尔薇雅本人就是个招牌，或者说甩手掌柜而已。 实际上白塔内部的事务，皆是交给了伊丝维妲所打理，连累的这位寂静歌者最近正在疯狂地咨询炼金学派，那护发药剂的最新研发进度。 而席尔薇雅，平日里则最多偶尔出席一下白塔高层的会议便已经仁至义尽了，就这还天天在会议上发呆走神。 对她们而言，夏亚便可以称得上是生命的绝大部分意义。 但是伊莎黛拉则不同。 作为帝国的继承者，成为帝国的女皇，这是伊莎黛拉自幼便接受的教育与责任，更是她过往人生的全部意义。 纵然如今，在经历了那场成为骑士王，以及建立空想带的旅途之后，她的心态也已经有所改变——但是帝国的兴衰，却也依然是她身上所无法割舍的使命。 在当前这个旧贵族们统统倒台，帝都内部的权力被重新洗牌，皇权交接的关键节点……伊莎黛拉作为继位的新皇，有太多的事情和政务，军务需要她亲自去做出决断。 也正因如此，因为担心打扰到伊莎黛拉自己的事情，夏亚确实有许多事情，都只是与伊莎黛拉在闲聊时说了個大概，而未曾巨细无遗地交代而出。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认知之中，这是该由他本人所去做的事情，而不该连累的伊莎黛拉在百忙之中烦心。 当然，真要反过来，按照女皇陛下所说的那般去理解。 这确实也可以当作是面对伊莎黛拉的时候，夏亚并无法像面对席尔薇雅和小艾时那般真正放开心扉。 “我这不是担心陛下你事务繁忙吗……” 夏亚斟酌着开口。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伊莎黛拉所打断了。 “不用说了，其实我都清楚。” “在你的眼中，我的身份先是帝国女皇，然后才是你的爱人与伴侣。” “这份差异，便注定了我与你之间的关系，无法像席尔薇雅小姐，无法像小艾那样，成为只属于你的女孩，真正只为了彼此而活。” 伊莎黛拉眨了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 那美眸之中的色彩不再危险，而是多出了几分难以辨认的深意。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夏亚你。” “我永远也无法成为和小艾一样的存在，我也不想成为你的心中，另一个女人的复制品或者说是影子。” “我就是我，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我希望这个名字在你的心中有着不与任何人所相似，独一无二的重量。” “但是，论及对你的感情，我却自认为，不会逊色于小艾，逊色于席尔薇雅分毫。” “她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同样可以做到——” “比如……” 伊莎黛拉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凑到了夏亚的身旁，在夏亚的耳畔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开口： “为了你，放弃整个帝国，放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像当初我曾经做过的那样——再一次改写历史，创造出全新的空想带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那声音极为轻微。 哪怕是以不远处宅邸之中，正在准备着家庭晚餐的席尔薇雅与艾若拉，那王座强者级别的感知力也无法听闻。 但是，作为无比熟悉眼前这位帝国女皇性格的人。 夏亚却能够从那轻声的低语之中，察觉到伊莎黛拉那话语中不容动摇的决然。 她便是这样的一个人，骄傲而自我，一旦说出的话，那么便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所动摇。 “在我的心中，你的地位，比我此刻的帝国皇位还要更为重要。” “我是属于你的。” “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首先是你的爱人与未婚妻，然后，才是帝国的女皇。” “如果你开口的话，那么让我抛弃如今帝国的全部，背负上再也无法回归的风险。” “带着圣剑和你一起前往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之中，在深渊的渊底一起沉睡五百年之久，我也心甘情愿。” “唯独这一点，我希望夏亚你可以牢牢地记住。” 一边说着，她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不再是凑在夏亚的耳畔，而是在夏亚的身前，用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夏亚。 不止如此，夏亚分明还感受到…… 在那神秘映射的星界之中，那柄与伊莎黛拉所契约的圣剑，此刻正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华。 那份温柔的，却又宏伟而厚重的神秘，正轻柔地扫过了他的肉身与心灵。 然后，将夏亚那因为沉睡许久而还略微有些不适应的躯体之上的些许暗伤和疲弱…… 以及，那因为经过了五百年时光的博弈，而还显得有些虚弱的灵魂，都尽数得到了补益与充盈。 这是夏亚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在过往的日子里，夏亚倒也曾经面对过圣剑的威能，但那是在第三纪的历史残响，他还戴着漩涡面具，作为“黑骑士该隐”登场的时候。 被圣剑给一剑贯穿了胸膛，那庞然的黄金光辉将他体内的一切生机都尽数摧残。 如今作为友方，这还是夏亚第一次体会到圣剑的加护。 与圣枪伦戈米尼亚德不同。 圣枪是风暴之锚，是锚定世界表侧与世界里侧的世界尽头之塔的具现化产物。 它所代表的，是执掌风暴与雷霆的，纯粹的破坏。 虽然圣枪的契约同样也能带来不死的加护，但是那不死的加护也仅仅只是不死而已，甚至可以理解为某种诅咒，仅仅只能做到在重伤的时候帮助契约者吊住最后的一口气而已。 而圣剑则不同。 它诞生的意义，便是「救世」。 诚然，在面对正义的对立面，作为救世主敌人的灾厄之时，圣剑也一样能爆发出煌煌的威严伟力，宛若黄金的神罚一般击碎黑暗。 但是同样，救世的圣剑，自然也有救世的那一面。 那是立于灾厄之席位，能够将破碎之物复原如初，能够治愈所有伤痛，抚平所有怨恨的理想之乡。 并非是单纯的不死性，而是可以将不论灵魂还是肉身的所有伤痛都一同抚平。 而此刻，当圣枪的祝福闪耀而起之时。 就算是以此刻夏亚的位格，也一样感受到了那遍布全身的温暖与舒畅。 原本夏亚计划用数个月，乃至于数年时间去缓缓复健，缓缓复苏的沉睡五百年之久的后遗症，此刻也已经尽数得到了治愈，被完全祛除。 “这样才对嘛。” “要是一直保持着病恹恹的模样，那还怎么能当我的王夫呢。” 伊莎黛拉便站在夏亚的身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全身。 直到那圣剑的黄金光辉缓缓黯淡了下来，她方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她那赤红色的美眸之中，却也一样闪过了一缕微不可察的疲惫。 越是强大的生命，那么想要治愈伤势便越是困难。 就比如倘若是一位刚刚跨入超凡领域的一环御兽师受伤，那么哪怕是重伤，随便一个君主级的治疗系宠兽技能便可以治愈。 但是，能够治愈神话生物，或者说超越了王座界限存在的药剂和治疗技能，在历史上从未存在过。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超凡者受伤后几周几个月便能修养好，而半神，伪神们遭受重创，则往往需要数千年，乃至于数个纪元的沉睡，靠着漫长的光阴去恢复。 而哪怕是圣遗物……从古至今，也唯有那么寥寥几件而已。 将夏亚自己都颇为棘手的暗伤和后遗症治好，作为圣剑主人的伊莎黛拉又怎么可能会不付出代价。 不过，她却强行压抑下了眼中的那抹疲惫。 然而，下一刻。 伊莎黛拉便看到面前的少年伸出了双手。 她并未反抗，任由自己的身体跌落在夏亚的怀中。 “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王夫是不可战胜的……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输。” “但是，能看到你平安回来——” “我真的很开心。” 她便这样搂着夏亚的脖子，在少年的耳畔轻声开口。 “至于你偏爱小艾她们的事情，这次就原谅你了。” “不过，原谅归原谅，但是我毕竟是帝国的女皇，总得要点面子的不是。” 伊莎黛拉的俏脸之上，那缕狡黠的神情愈发分明。 “所以，夏亚，我的王夫——” “今晚……” “你便做好对帝国女皇犯下大不敬之罪的觉悟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这样的时光，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5k） 烛火灼灼，照亮了清冷的秋夜。 “这次是烛光晚餐吗？” 银发的女皇将手放在夏亚的手中，被他牵引着走入了房门之内。 在看到了那客厅内部的摆设之后，眼眸中也不由闪过了一丝微光。 “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调的。” “不愧是我的王夫。” “能被女皇陛下夸奖，这是我的荣幸。” 夏亚笑了笑。 “原本我还有些担心，怕你会觉得这些细节和所谓的情调毫无意义，只是在单纯的浪费资源呢。” “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伊莎黛拉脱下了自己的漆黑手套，将那双手套与月牙白的风衣一同挂在了客厅的沙发扶手上。 那餐桌上点燃的微薄烛火，正在昏暗的空气里，随着那淡淡的微风明灭不定地摇曳着。 同样，也亦倒映在了伊莎黛拉那赤红色的瞳眸之中，宛若漆黑海洋中遥远灯塔的光芒。 她想了想：“怎么说呢。”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或许真的会排斥乃至于反感这些行为吧。” 按照伊莎黛拉过往铁血皇女时雷厉风行的做派，所追求的，便是效率与利益的最大化。 就如同过往她与夏亚见面之时，那永远的一袭黑鹫军服一般。 浪漫的烛光晚餐，与一顿以压缩食品和药丸补剂为主食的便餐，在“补充营养”这一功能上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后者的效率还要更高。 但是实质上，又有哪位女性，会不在心中渴望浪漫，渴望那虽然看似毫无意义，却能够让心情为之愉悦的仪式感呢。 只是在过往的日子里，她的内心被那自幼所接受的教育，那名为“帝国的继承者”，“王位的候选”，“第二皇女”的枷锁所束缚。 那些来自于父皇，来自于保皇派群臣和万民的期盼的目光，让她将帝国的兴衰视为自己一人的职责，绑定在了自己一人的身上。 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活着，变成那个完美无瑕，能够完美地回应所有人期望的「第二皇女」的模样。 以至于，那在「第二皇女」这个身份之外，名为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的少女的本心，却被深深地压制。 连她自己都已经近乎将其遗忘。 “直到——” 伊莎黛拉笑了笑：“我遇见了你。” 于是，在那第二皇女的身份之外，那近乎已经被遗忘的，名为伊莎黛拉的小女孩又一次变得鲜活了起来。 “虽然笨拙……” “但我也开始试着对外界，对他人产生了期待。” “并非是为帝国而活，而是为了自己而活。” 说起来，为自己而活，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自私」。 这对大部分的人类，哪怕只是平民出身的普通人而言，也不过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可是，这份所有生灵都该拥有的天性，伊莎黛拉却直到二十多年后，方才真正拥有。 “咏花恋蝶的闲心，与闺中密友探讨八卦的情事，为心上人的一举一动而辗转反侧，从皇家书社中购买恋爱……” “这些事情，都是曾经的我应该去做，却未曾做过的事情吧。” 伊莎黛拉注视着餐桌上那摇曳的烛火。 “可惜，我却直到如今，才将那份初心找了回来。” “只是，以我现在的年龄，现在的身份，纵然找回了初心，可是再想像那些未成年的少女一般去做那些事情，却未免显得太迟了一些……” “要是我真的这样去做了，那恐怕会被大臣们，还有那些皇族内的长辈们所取笑吧。” 她的声音逐渐变轻。 那话语中看似带着调侃的笑意，却又暗藏着难以察觉的失落。 但是很快，伊莎黛拉的话语，便被夏亚所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不，一点也不迟。” 伊莎黛拉有些愕然地回头，却发现自己身边那黑发少年的眼眸之中，却闪烁着此前并未有过的认真。 “一个人能不能去做什么事情，不取决于你的年龄和身份，亦或者是外人对你所做事情的看法。” “而只是取决于你自己想不想去做，仅此而已。” 夏亚懒散地靠倒在沙发上，摆出了一副随意的姿势。 “明明陛下你前面才说从此以后要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他人而活。” “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又走回死胡同去了。”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下一刻，一抹银光微微闪动。 娇俏的小雪貂在夏亚的肩头浮现。 在通过魂约感知到了夏亚的指示之后，银深深地白了夏亚一眼。 虽然很想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去抽自家懒散主人的脸，但是考虑到这是自家主人在女人面前为数不多人前显圣的机会，最后银还是强忍下了尾巴上的动作。 它轻巧地从沙发上跃下，来到了客厅的一角，打开了一个双开门的金属箱子。 在开门的一刹那，便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当然，对自幼便出生在锡兰的雪原，种族便是雪原貂的银而言，这股寒意只会让它感觉颇为舒服。 小雪貂用雪白的尾巴，从那双开门的金属箱子里卷出了两罐还带着寒霜的罐装饮料，然后又轻巧地跳回了沙发的边上，将那两罐冰镇饮料用尾巴递给了夏亚。 “干的漂亮银，今天晚饭加一個鸡腿。” “嘤嘤，嘤（主人，你以为一个鸡腿便能收卖已经达到半步神灵之躯的本「界雪原貂」吗？）” “嘤，嘤（至少得两个，不，是三个。）” “三个就三个。” “嘤！” 得到了夏亚那令它满意的答复，银这才嘤了一声，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心满意足地返回了夏亚的魂约空间之中继续睡它的大觉了。 作为与夏亚魂约相连的宠兽，它当然清楚那在深渊渊底的五百年沉睡，究竟给夏亚带来了多大的提升。 而作为夏亚第一魂约的主宠兽，就如同宠兽晋升可以反馈御兽师一般，作为御兽师的夏亚自身的提升，同样也能给银带来反馈。 这些天它睡觉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但是对主修幻术与精神力的雪原貂而言，那由睡眠所创造的幻梦，本身便是它自我修炼的一部分。 银有预感，距离自己再度突破的日子也已经不算太远了。 “话说回来，如果再突破一次，银的种族是不是就得由「界雪原貂」进化成「神雪原貂」，成为货真价实的神话种了？” 夏亚不由在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是什么？” 伊莎黛拉目睹着夏亚的所作所为，不由道出了轻声的问询。 “那是某种制冷用的家用魔导器械，我将其称呼为冰箱。” 夏亚指了指那客厅边上的双开门金属柜子：“冰箱唯一的效用便是制冷，至于其构成原理其实也很简单，在金属储物柜里铭刻一个制冷的微型符文便行了，成本很低廉，稍微有点闲钱的家庭都可以用得起。” “制冷……” 伊莎黛拉看着那方双开门的冰箱，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作为王座，作为帝国的女皇，她当然不至于无法理解冰箱这种简单的事物。 事实上，大规模的冰霜领域，皇室内部便也存在，其内部铭刻着超大规模的降温符文法阵，专门用来辅助皇家派系内冰属性的御兽师进行修炼。 “可是……以这个小铁箱的规格，根本无法装载太大的降温法阵，而仅仅只能用来装载微型化的魔导符文。” “这种级别的制冷效果，别说是用来辅助寒冰系宠兽进行训练了，就算是用来储存一些限定低温环境储存的高危魔导试剂，也显得有些不够格，稳定性根本无法保障……” “所以说，女皇陛下——” 夏亚的笑声，打断了伊莎黛拉那质疑的低语。 “在政治手腕，在治理国家之上，或许伱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皇女，完美的女皇。” “至少你让我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卷宗，我只会头大如牛然后直接开摆。” “但是，作为伊莎黛拉，作为我的爱人和未婚妻，您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啊。” 夏亚拿起了那还冒着寒霜的可乐。 “冰箱的用处可没有陛下您想的那么的高大上。” “我们家里的小冰箱，唯一的用途，便是用来冰镇饮料。” “冰冻过的碳酸饮料，喝起来口感会更好一些……仅此而已。” 他用手指打开罐子，猛灌了一口。 感受着那刺激的气体在自己的口腔中炸开，夏亚不由懒散地瘫倒在沙发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倘若按照传统的眼光来看。” “我如今的位格已经超越了王座界限，哪怕放眼那神话生物横行的第一纪当中，也绝对算得上是位高权重者。” “而我的年龄，倘若算上那在深渊渊底沉睡的五百年……那也已经奔六了，单位是百岁的那种。” “一位存活了数百年之久的王座强者，按照世人们的印象，那应该是端坐在神秘的王座之上，用威严的眼神俯瞰众生才对吧？” “就如我第一纪时随手捏出来，却被精灵族们称呼为冰封王座的那玩意一样。” 夏亚挥了挥手中的冰镇肥宅快乐水。 “但是，没人知道，我其实后悔的要死。” “为了摆pose，我模仿某位父慈子孝剑主人捏出来的那道冰封王座，看起来确实很帅气没错。” “但是钢铁所制成的王座，又怎么可能会有松软的沙发坐起来舒服呢。” “在那铁疙瘩上摆着pose坐了五百多年，我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彻底失去知觉了。” “哪有现在躺在沙发上喝肥宅快乐水舒服？” “至于外人眼中，那本该属于王座强者的威严和神秘感……” “关我屁事。” 伊莎黛拉便这样看着面前那仿佛将身体黏在了沙发之上，一脸坦然和无所谓的夏亚。 看了许久许久。 确实。 仔细想来，如今的夏亚，不论是从年龄，经历，亦或者是做过的事迹，威望来看，都完全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 倘若自己不认识夏亚，只听说过他的事迹，那么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应该是一个带着白手套，十指交叉放在胸前，高深莫测，一看就城府极深的中年男人的形象。 但是实际上—— 伊莎黛拉所认识的夏亚，倒不如说恰恰是这个形象的反义词。 放在那些传统的王座与神话生物们的眼中，一个躺在沙发上喝碳酸饮料的王座，绝对称得上是强者之耻。 而与夏亚相处的时候，伊莎黛拉也完全没有那种在与一位王座强者打交道的自觉。 就仿佛从始至终，哪怕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风风雨雨—— 但是夏亚，却依然是伊莎黛拉第一次听闻他时，那个连三环都未曾达到，于灰烬教团入侵事件里大放异彩，意气风发的圣罗兰学院三年级生，从未改变。 连带着他的身边人的心态，也亦年轻了许多。 噗嗤—— 伊莎黛拉忽然笑了。 不是那种符合君王气度的淡淡微笑。 而是与她过往的女皇形象不符，让伊莎黛拉自己都有些吃惊的，忍俊不禁的笑容。 “明明都是大几百岁的人了，还整天以「十七岁，意气风发的黑发少年」这种形象在外人面前自居，你这不就是纯粹在装嫩吗？” “你这么说，我好像确实有点在装嫩的嫌疑。” 夏亚挠了挠头。 “不过我确实是始终这么自认为的。” “要扮演一位威严的位高权重者对我而言太困难了，偶尔人前显圣的时候摆摆pose也就算了，要是一直端着架子，那也太累了一些。” “既然如此，倒还不如随心所欲一些，活成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 夏亚拿起了另一瓶罐装饮料递给了伊莎黛拉：“不试试快乐水吗？” 伊莎黛拉接过了饮料，学着夏亚的样子将上面的金属拉环打开，微微喝了一口。 下一刻，她那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 “是这罐饮品过期变质了吗？” 她放下了手中饮料。 站起身子，也打开了那冰箱的双开门。 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与银先前所拿的两罐有着不同包装，并非蓝色，而是红色的饮料。 再次拉开了拉环，小小地喝了一口。 这一次，伊莎黛拉方才点了点头：“这个红色包装的倒是可以，果然刚才那个蓝色的饮料是过期了吗？” “喝起来有股厕所清洁剂的味道。” “嘶……” 夏亚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陛下你居然和小艾一样是可口党。” “可口党？” 银发的女皇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意思，某个帝都新兴的党派吗？为什么迪瑞丝和菲欧伦她们从来没说过。” “没什么……只是感觉我们婚后的生活也许会有些小小的摩擦。” 夏亚摆了摆手，轻咳了一声，面色恢复如常。 “所以，陛下，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既然你在童年时的那段时光有所缺憾，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有太多的回忆无法追溯——” “那么，为什么不在未来，去一起填补上那些遗憾……” “去创造出，更多的回忆呢？” 伊莎黛拉看着面前的少年，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可乐。 “油嘴滑舌的家伙——” “你这套情话，不会对很多人也同样说过吧?” “不过……” 伊莎黛拉微笑了一下 “我不讨厌。” 在这一刻。 她忽然回忆起了很久以前，自己那位已然逝去的母后，对她曾经说过的话语。 “所谓的人生，便是不断邂逅，不断相遇的过程。” 过往的她，还有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如今的伊莎黛拉，倒是有些明白了。 “夏亚……同学？” 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却夹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意。 让夏亚不由一个激灵，手中被伊莎黛拉称呼为厕所清洁剂的快乐水都洒出来了几滴。 “一边让我和席尔薇雅小姐准备饭菜……” “转头来，自己却是在偷偷撩女皇陛下是吧？” 金发少女穿着洁白的围裙，那淡金色的长发被扎成了一个清爽的马尾，一副小厨娘的打扮。 此刻她手中正端着两盆热气腾腾的饭菜，看向夏亚的眼眸中，却带着与厨娘截然相反的冰冷气机。 夏亚的额角滑落了几滴冷汗：“如果我现在让银出来见它五百年未见的妈妈的话，会有效果吗？” “会有效果吗？” 艾若拉摆出了思索的神情，但那正在被锋锐的圣枪枪意切割出细小划痕的地板却暴露了一切。 “谁知道呢?” “或许会有的吧。” “寄。” 修罗场的冰冷空气，笼罩了整个客厅。 与之一同传来的，则是那萦绕于整个客厅之中的，属于美食的香味。 而在另一旁。 伊莎黛拉便这样静静地，看着此刻汗流浃背的夏亚召唤出了自己的宠兽大军，企图用卖萌攻势在艾若拉面前萌混过关的景象。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道出了轻声的，无人听闻的低语。 “这样的时光。” “如果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今晚，想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5k） 客厅里的壁炉正在燃烧着。 橘红色的火光，将温暖连带着菜肴的芬芳传递到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一顿朴素的家庭晚宴，很快便已经临近了尾声。 事实上，到了夏亚他们如今的位格，也确实早已经不需要依靠食物来维系生命。 对于生命本质已经开始逐渐跃迁的王座与半神而言，一次沉睡，或是一次前往星界的旅行便是数十上百年的时光，要是在此期间还需要进食的话，那恐怕根本无法成行。 不过，不论是夏亚，亦或者是艾若拉与席尔薇雅，都早已经对这样的家庭聚餐习以为常。 正如夏亚所说的，生活需要仪式感。 “饱了，饱了。” “小艾你的厨艺似乎又精进了，这种程度的美味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发光料理了，能靠着这些必杀菜品成为远月十杰的那种。” 夏亚很没有形象地斜靠在椅子上，用纸巾擦了擦嘴，发出了满足的叹气。 “如果不是这里还有席宝和陛下她们在场，气氛不太合适的话，我真想现在就爆个衣来表达对你的赞美。” 艾若拉的表情并没有伴随着夏亚那毫无节制的赞美而产生分毫的波澜，依然是那么的冷若冰霜。 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夏亚身边的位子，听着夏亚的讲述。 片刻之后，方才微微歪了歪脑袋：“多说几句。” “呃……我想想。” “在料理的领域，我夏亚愿称你为最强。” 艾若拉依然微微歪着头，撩起了几缕顺着额间垂落的淡金色发丝：“再来几句。” 夏亚想了想，克制住了说出“但是请你不要忘记，你不过是生在没有我时代的凡夫”的冲动。 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方才道出了从心的话语： “小艾，以后请务必每天早上给我做味增汤。” 金发少女便这样歪着脑袋，用那双不带杂质的天蓝色眼眸注视着夏亚。 良久之后，她眨了眨眼睛，那轻灵的声音在客厅中回响：“我可以将其理解为告白吗？” “是啊，就是告白的意思。” “这句话的真实内涵，就是希望你可以成为以后天天为我做早饭的妻子。” 夏亚摆了摆手：“都老夫老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喜欢听这些……我还以为你已经在伊甸园的那十年里听腻了这些话呢。” 艾若拉看了夏亚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面前的餐盘边，那盛满了木瓜牛奶的玻璃杯之上。 她的视线微动。 以极其微小的，不为人察觉的动作，瞥了眼左边连衣长裙间勾勒出窈窕线条的席尔薇雅。 又瞥了眼对面月牙白的风衣之下，女皇陛下那宏伟起伏的山峦。 艾若拉收回了视线，将面前一整杯的木瓜牛奶一饮而尽。 …… “这下，应该算是安抚好家里的傲娇兽了吧？” 另一边，夏亚也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艾若拉并没有明确的表示。 不过，以夏亚对艾若拉的了解，从她此刻那细枝末节的些许动作细节，便可以知晓，这姑娘现在的心情不错。 换句话说，之前自己偷撩陛下被当场逮捕的风波，在小艾这里大约算是糊弄过去了。 就算心里还存留有些许的不满，大不了等到晚上在卧室里一起睡觉的时候让让她也就是了。 好男不和女斗，夏亚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前世某句经典的名言。 “话说回来，小艾……” “伱和夏亚哥哥平时在家里，都是你们自己亲手做饭的吗？” 苍银色的字迹在半空中显现。 席尔薇雅喝了口杯中还在冒着气泡的快乐水，又看了看正高举着杯子，正在咕噜咕噜和一整杯木瓜牛奶较劲的艾若拉。 她总感觉这位金发少女似乎是和某种特有的执念杠上了，钻进了牛角尖中，但是不论席尔薇雅如何去思索，却又因为某种不自知而始终无法察觉。 “嗯。” 听闻了席尔薇雅的问询，艾若拉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木瓜牛奶，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在与夏亚独处交流的时候，艾若拉时常也会耍些小性子。 但是在其他人面前，她却始终能维持着那符合冬之花家族大小姐的身份，不让任何人挑出问题的完美贵族礼仪。 “搬来金桂街的这处宅邸之前，我和夏亚还很小，账户上也没有多少钱财。” “就算是稍微有点积蓄，大多也都花在了寻找历史遗迹，以及购买超凡素材强化宠兽和进阶上面。” 她那天蓝色的瞳眸中流露出了些许追忆的色彩。 “那时候因为没钱，我们都只能租住在下城区廉价的公寓，或者是圣罗兰学院的学生宿舍里面。” “加上我和夏亚都时常需要外出执行统辖局与军部的悬赏任务，夏亚还经常一个人离开帝都去寻找历史遗迹的线索，所以那时候我们都是聚少离多。” “不过每次周末闲暇之时，夏亚都会亲手下厨，给我做上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金发少女那轻灵的话语之中，多出了几分怀念。 如今想来，那是一段颇为艰辛和坎坷…… 但是艾若拉自己却最为怀念，也亦最为珍惜的时光。 艾若拉的天赋作为御兽师而言算得上优秀，至少对得起那凛冬伯爵之女的身份，却绝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那种惊艳。 倘若锡兰还在，而她的家族也亦未曾覆灭。 那么靠着家族所提供的资源支持，艾若拉自然可以顺顺当当地作为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女，一路晋升到称号级，乃至于花上数十年光阴的水磨工夫，亦或者是机缘巧合下突破传奇。 可是，失去了家族的支持，艾若拉还从未主动暴露过自己冬之花家族遗孤的身份。 依靠着相比于其他贵族子嗣而言，可以说极为微薄的资源，却能在圣罗兰学院中坐稳序列排行第一的位子，还在军部的编外人员功勋名单中占据榜首。 这其中可想而知，在作为圣罗兰学院学生常规的修行与学习之外，艾若拉还付出了多少额外的努力与汗水。 没有人是天生便擅长吃苦耐劳，可以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经受住繁华的诱惑，忍耐住孤独与寂寞的，艾若拉也不例外。 她也曾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修炼之余，一個人用酒精擦拭着膝盖的伤口，对着训练室的墙壁默默流下眼泪。 而支撑着艾若拉坚持下来的，便是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休息日与夏亚的见面。 夏亚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但是不论再忙，他却一定会在那约定的日子里赶回帝都，带着艾若拉好好地游玩上一天，并在晚上为她做上一桌丰盛的菜肴。 用夏亚的话来讲……就是反正他自己走的也是控制系路线，不用亲身上阵对敌，饿着了也就饿着了，没什么大碍。 但是艾若拉不行。 她是纯粹的近战系御兽师，是要亲自对敌的，所以一定要吃得饱饱的，饿着了谁也绝不能饿着她。 休息日的傍晚，便是艾若拉每个月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也亦是支撑着她加倍修炼，成为圣罗兰学院序列第一，成为军部最为闪耀新星的动力。 往事如烟，已然成为了过去的砂砾，只铭记在少女心底的最深处，作为她心中最为珍贵的宝藏，从未与外人诉说与分享。 艾若拉的思绪，缓缓从回忆转回了现实。 她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偷偷看了一眼身旁正一脸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逗弄着肩头小雪貂的少年。 “不过自从搬来了黑百合区的宅邸之后，平日里便是小艾主厨了。” 夏亚一边聚精会神地用手中的小块鸡肉逗弄拉扯着肩头的银，一边随意地开口。 以银如今的位格，早已经拥有了类人的智慧，当然不至于还能被人逗……更不会被一小块鸡肉吸引地晕头转向。 但是，也许是因为魂约相连那潜移默化的影响，也或许只是单纯地被某个喜欢装嫩的无良主人带坏了。 夏亚的宠兽们，那也是个顶个的装嫩高手。 虽然个个拎出去放在失落领域，那都是可以建立起失落国度的兽王级别了，但却还依然喜欢像自己萌新时那样趴在夏亚的肩膀上卖萌。 夏亚逗雪貂，一个愿逗一个愿挨。 “仔细想来，我也已经很久没烧过饭了。” “当年的手艺，也不知道如今生疏了多少。” 自从搬来新家之后，小艾便强行把家务事都包圆了，夏亚的亲自下厨也变成了节日限定，想多做都没法做。 另一边，席尔薇雅便这样仔细地听着。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艳羡，淡银色的文字在虚空中勾勒。 “真好啊。” 倘若可以的话，那她宁愿抛弃掉那白塔之主的身份，舍弃掉自己的全部实力与位格。 然后，像艾若拉那样，在夏亚最弱小的时候便陪在他的身边。 陪他一起吃苦，一起喜悦……一起经历悲伤，痛苦，泪水与欢笑，陪着他慢慢长大，再慢慢变老。 再是艰辛，再是困苦，她也愿意，而且甘之如饴。 只可惜，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有些事情，在当年看来不过是最为朴素的日常，但换一个时间，换一个人来看，却是梦寐以求的时光。 “话说回来，以你们如今的地位，也没有想过去聘请专业的厨师或者是佣人吗？” “虽然我没怎么在意过这些事情，不过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自己在长眠位面的宫殿之中，伊丝维妲她们也为我安排了白塔内部的女侍从。” 席尔薇雅把玩着一缕自己垂落的发丝。 这在高位者的领域，算是司空见惯的日常。 席尔薇雅虽然是白塔之主，长眠位面名义上算是她专属的寝宫，但实际上席尔薇雅本人却极少真正在其中居住。 她在金桂街夏亚的这处宅邸中过夜的次数，都要远比在长眠位面之中的次数来的更多 不过即便如此，作为白塔的领袖，伊丝维妲等白塔高层自然也不可能放任长眠位面落灰，还是会安排白塔内部的人员在其中定期进行清洁维护。 至于伊莎黛拉就更不用说了。 作为帝国女皇，宫廷侍卫与皇宫御厨的职位，可是都需要经历千挑万选的。 “如果是不愿意让外人随意地进出自己家的话，白塔里也有类似于「自动清洁符文」之类的法术原典记录。” “按照我所掌握的能力，也可以制造出「无形仆从」之类的存在。” “原来有这么方便的道具吗？” 看到席尔薇雅的提议，夏亚不由摸了摸下巴。 “我虽然确实不太愿意让一位不熟悉的佣人，女仆之类的角色出入自己的家里。” “不过，如果只是一个好用的扫地机器人，炒菜机器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下。” “正好，也能帮小艾缓解下压力。” 作为从最初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艾若拉所做的一切，夏亚自然也都清楚。 他也想过劝这姑娘别那么竭尽全力，别一直那么紧绷着神经。 反正一切都有夏亚自己兜着底，很多时候，艾若拉不那么拼命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正如夏亚自己一样。 平日里看起来三无少女一般的艾若拉，其真实的底色，却也是个认定了某件事情，那么十头纯血巨龙也拉不回来的犟脾气。 往往都是嘴上答应了，背地里该怎么做依然怎么做。 而哪怕如今艾若拉已然成就了王座，但是在夏亚进入第一纪历史残响的压力之下，她也依然连一刻都未曾放松。 令夏亚是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弄点自动清洁符文之类的东西，至少可以让艾若拉不用在拼命修炼之余，再去分心于那平日里类似于自己女仆，佣人一般的职责。 “席尔薇雅，那就麻烦你……” 然而，夏亚的话语只是刚一出口。 下一刻，他便听到艾若拉那清冷的声音直截了当地响起。 “不用了。” “为什么？” “不用就是不用。” 艾若拉想了想。 “一定要说的话……” “做饭这件事就是我的娱乐方式之一，这个过程本身可以为我带来快乐。” 这世界上难道还真有先天小厨娘圣体这种玩意？ 夏亚瞳孔微缩。 而艾若拉则已经站起了身子。 她伸出手，解开了自己脑后的束带。 那简洁的单马尾被打散，淡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洒落。 “我先去洗澡了。” 向着夏亚说完，她便直接向着一楼的浴室走去。 只余下餐桌上的席尔薇雅，发出了一声惋惜的轻叹。 可惜啊。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偷家小艾成功了。 席尔薇雅感觉这些日子来，自己对塑料闺蜜这个词汇的理解是越来越深刻了。 她也站起了身子，自然而不动声色地准备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 却发现不远处，身穿月牙白风衣的女皇，已经先她一步，将那些餐盘与碗筷先一步收拢，抱了起来。 她的动作还显得颇为生疏，不过却在以王座强者的位格迅速熟练着。 就连一旁的夏亚也瞳孔地震了起来：“陛下，这是你的身份该干的事情吗？” 让堂堂一国之君为自己收拾碗筷。 这要是传出去，夏亚真有些担心自己的名声不保。 “人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人而活着……” “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便可以放心地去做，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 “这可是夏亚你不久前亲口告诉我的道理。” 伊莎黛拉的手中，淡淡的黄金光辉涌动，那些餐具便宛若被圣光所洗涤一般，在顷刻间焕然如新。 “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确实没错。” “我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皇女，足以回应群臣期待的女皇。” “但是，作为夏亚.埃古特的爱人，他的未婚妻……” “在此之上的修行，我却还差的很远。” “所以——” “虽然还有些拙劣，或许现在才开始学显得有些太迟……” “不过，还是让我来试着去学习一下……” “如何在作为女皇的同时，去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吧。” 她将手中堆叠的碗筷抱起，向着洗漱池走去。 路过夏亚身旁的时候。 夏亚听到了那在自己耳畔响起，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听见的微弱声音。 “这些家务事就交给我们去做吧。” “至于你，我的王夫……” 夏亚听到那声音中，分明多出了几分狡黠的笑意。 “便安心地修养，等待夜晚的到来。” “还有……如何弥补这一个人偷偷摸摸消失的半年吧。” 她的身形消失在厨房的门后，只给夏亚留下了一道窈窕绝美的背影。 夏亚看着伊莎黛拉的背影，听闻着浴室内传来的哗哗水声。 以及身旁虽然在面色上并未显现，但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之中，却已经暗暗带上了期待之色的苍银魔女。 一时之间，某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 等到夜幕降临，想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但是—— 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夏亚别睁眼，我是小艾（三合一） “夏亚快醒醒，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窗外传来了风雪飞舞的声响。 透过窗扉，可以看见远处那浩瀚无边的银白雪原。 偶尔有呼啸的风吹拂过雪原，让整片银杉林都随之沙沙作响，银杉树梢上的雪尘也亦不断抖落而下。 桌子上唯一一盏亮着的小夜灯发出细微的光芒。 夏亚睁开了眼睛，只看见自己的臂弯里，金发的少女已然苏醒，正用那双天蓝色的眼眸极近地看着自己。 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夏亚的手臂上，带着些许骚痒的触感。 他的指尖划过少女那雪白而线条优美的背，传来了温暖且无比光滑的触感，让人不自觉地陶醉其中。 夏亚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窗外那片银装素裹的雪原。 “怎么把伊甸园的背景弄成锡兰的模样了？” “因为……我现在越来越怀念我们在锡兰的那段时光了。” 金发的女孩蜷缩在夏亚的怀里，微微仰望着夏亚的脸庞。 她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轻声开口：“在锡兰，虽然我们彼此之间还不是很熟悉，也亦还未曾定下那般契约……” “但至少——” “那时候，你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 少女的声音很悦耳，宛若午夜风铃的鸣响。 却又带着些微的叹息与无奈，在那窗外的风雪声中如倾如诉。 “没有席尔薇雅小姐，也亦没有女皇陛下她们来与我争抢。” “却不像如今——” “只有在这般片刻的光阴，我才能短时间地独占你。” 她轻轻伸出了那雪白的臂膀，便这样轻柔地搂住了夏亚的脖子。 “不过，归根究底……这也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的独占心而已。” 那素白的手指在夏亚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 便要缠绵着夏亚，再次回到那柔和的被褥中。 “距离天亮还有很久的时间……” “我们，应该还可以再来上一次吧。” “为了今天的重逢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哦……” “看，今天专门为你穿上了你最喜欢的黑丝。” 那婉转的声音宛若夜莺的啼鸣。 空灵流响，拉着夏亚向那梦幻的温柔乡之中坠去。 不过，感受着怀中少女那温软的娇躯。 夏亚看了眼怀中金发少女那在被褥的缝隙间若隐若现的黑丝美腿，眼中的情丝却缓缓平息了下来。 “你是谁？” 夏亚那轻声的话语，却令怀中那柔软的身躯微微一僵。 她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金发少女轻轻抿了抿那娇艳的红唇，刚想要开口，却被夏亚的声音所打断。 “如果是小艾的话，就算是此前还没有尽兴，想要再和我亲热一番……” “那她也只会红着脸扯住我的袖子，而绝不会这样主动地开口邀请。” “尤其是黑丝这种东西，这可是小艾视若珍宝的杀手锏，就算早就准备好了，那也一定会藏着掖着，绝对会是压轴出场的底牌，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还没有吊足我的胃口便掀开。” 夏亚在床铺上坐起了身子，半靠在床铺的靠背上，打量着身前的金发少女。 不论用再怎么苛刻的眼光去挑剔，眼前的少女在容颜上都与艾若拉极其相像，挑不出半分瑕疵，就连说话的音色也一般无二。 不过，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夏亚的心中便隐约察觉到了某种些微的陌生感。 他自己也谈不上具体是哪里的细节出了问题，一定要说的话，那大约就是第六感。 这是夏亚与艾若拉之间所独有的默契，共同相处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之后所产生的默契……或许可以用心有灵犀来形容。 在这种默契之下，他们彼此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以知晓对方的心意，绝无认错认混的可能性。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夏亚回归第四纪的时候，席尔薇雅还以为夏亚已经失忆，有些踌躇着不敢相认，但是艾若拉却一丝一毫的犹疑都未曾有过。 只需要一眼，艾若拉便可以辨认出眼前的夏亚便是如假包换的夏亚，未曾失忆，也并非是那位旧日太阳神夺舍之后的伪装。 同样，这在夏亚辨认艾若拉时也是一样。 面前的金发少女此刻正用鸭子坐的方式跪坐在柔软的床铺上。 听着夏亚的话语，那天蓝色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愕然。 “你们不是都已经在伊甸园里一起生活十年了吗？这样漫长的时光，都可以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吧，什么样的花样不都应该见过了。” “怎么……” 她的话语并未道尽，不过其中的含义却已经昭然若揭。 怎么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亲热的时候还能弄成这般模样。 还要红着脸扯袖子？你们是第一次谈恋爱的纯情处男处女吗? “那我也很无奈啊……可是小艾确实就是这样没错。” 夏亚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定要找個原因的话……” “那也许是因为「傲娇」这个属性是锁定技？不会随着好感度，相处时间的推进而发生分毫变化。” “当然，真正让我确定的，其实还是手感。” 夏亚看着自己那指节分明的右手。 “小艾的手感我可是了然于心的……” “刚才一碰到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姑娘用飞机场来形容都有些侮辱飞机场了，完全就是纯纯的钢板……可没有像你这样丰盈柔软的手感。” 听闻了夏亚的话语，面前的金发少女也不由微微蹙起了那好看的眉头。 “可是……我分明便是按照艾若拉小姐的身形，完全一比一复刻出来的，就算是触感上也绝不会有分毫的差异。” “那当然是因为，伱看的都是假的。” “虽然平日里一副无所谓的清冷模样，但是那姑娘其实也有很要面子的一面。” “恰巧席宝和陛下都是有容乃大的类型，这姑娘为了不弱于人，可是天天往衣服里垫东西的。” 夏亚随意地摆了摆手：“当然，虽然别扭了些，但这样的小艾我也很喜欢就是了。” 他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 片刻之后，方才轻声开口。 “虽然看起来和真实无异，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感知到细微的差距。” “也就是说，这里是梦境？” “也是了，只有用入梦的方式……方才有可能从我家里那三位的眼皮子底下偷渡阴平，直取蜀汉。” 夏亚看着面前鸭子坐在床铺上的少女。 虽然被夏亚戳破了伪装，却她却依然还是这般直直地注视着夏亚。 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中闪烁着光芒，带着不加以掩饰的怀念与眷恋。 “因为你对我没有敌意的缘故，再加上你的气息在我的潜意识里，本身便归属于朋友与伙伴，是可以信赖的对象……” “所以你入梦的行为，并未激起我潜意识的反击。” 夏亚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纯白雪原，又看了看远处那随风摇曳的银杉林，还有更远处成群结队穿行于冰原之上的北地驯鹿群。 “你知晓伊甸园的存在，但是却未曾真正进入过伊甸园之中，对其中的风景摆设一无所知……所以方才更换了梦境周遭的环境，用锡兰的那片雪原代替，并且说这是艾若拉的心象风景。” “这里，与锡兰真正的风景一般无二……所以我刚才第一时间还真有些沉醉于其中，未曾反应过来。” “你应该真正去过北地，去看过那片被风雪所掩埋的锡兰废墟，也亦是我和小艾的家乡……” “所以，方才可以创造出如此真实的锡兰风景……” 夏亚看着窗外的雪原风光，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倒是有心了。” “如果小艾真的创造出固有结界的话，那她心中的风景空想具现于现实的产物，应该便真是这片辽阔无边的雪原。” 良久之后，他方才把目光收回，重新落在了身前低垂着头的金发少女之上。 “有入梦和编织梦境能力，还在我的潜意识中被认定为可以信赖的朋友与伙伴。” “我认识的异性里，也仅仅只有两位。” “迪瑞丝虽然是魅魔王女，有着「梦境创生」的种族天赋，但是以她的位阶，就算我潜意识里不会反击，可想要在小艾和席宝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这一动作，未免也太困难了一些。” “况且，有某个独占欲拉满的霸道女皇在场，我觉得迪瑞丝应该是不敢当着自己顶头上司的面干这事的……” 夏亚不由笑了笑。 “所以——” “你是夜吗？” 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小时候的称呼的话，我也可以称呼你为奥古蒂娜冕下。” …… 空旷的房屋内一时之间沉默无声。 只剩下房屋外，那暴风雪的呜呜鸣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淡薄的夜色，悄无声息地将整个房间所笼罩。 “果然，不管如何去设计，终归还是瞒不过你啊。” “不用——” “比起奥古蒂娜冕下，我还是更喜欢你称呼我为夜一些……” “不，不仅是更喜欢，而是很喜欢，非常喜欢。” 夜色化为了朦胧的薄纱，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的真容。 而当那淡薄的夜色散去之时，则已然可以看清其中少女的真容。 黑发黑裙，精致无瑕的面容之下，则是那双赤金色的双瞳。 美丽而威严，倘若是位格稍逊者被这双黄金瞳所直视，那么恐怕会在顷刻间便慑服于那庞然的龙威之下。 只是，在夏亚的面前，黄金龙瞳的威严却只是一闪而逝。 黑裙的少女便这样怔怔地注视着夏亚，那双黄金色的美眸里，闪过了无数汹涌流淌，难以明说的复杂色彩。 暗影议会的首领与创始人，西大陆暗世界的君主，夜之女王奥古蒂娜。 同时，也亦是夏亚第四魂约的契约对象，黑夜之龙。 作为执掌黑夜与阴影权柄的黑夜之龙，梦境相关的领域，自然也亦是黑夜权柄的一部分。 “我终于……又一次与你亲身相见了。” “夏亚。” “或者说……主人。” 她的红唇轻启。 悦耳的声音响起。 表面上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其中却夹带着无数压抑的，却随时可能爆发而出的汹涌感情。 “夜……” 夏亚张了张嘴。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但是当奥古蒂娜真正承认之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为什么要在梦里假扮成小艾的模样？” “明明以我们的契约关系，你想要约我见面的话，只需要一个心意便足够了。” “是啊……为什么呢？” 奥古蒂娜轻轻地扯了扯自己那漆黑的裙摆。 明明此前伪装成艾若拉模样的时候，她还显得颇为大胆而主动，要不是被夏亚开口戳破身份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逆推成功了。 但是，当此刻不以艾若拉的伪装，而是以自己的真身出现在夏亚面前的时候。 她却完全了没有先前从容而主动的模样。 “因为，怯懦，以及自卑吧……” 奥古蒂娜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自嘲之意。 “我打心底里，羡慕着艾若拉小姐在你心中所拥有的地位。” “而我又没有那个自信。” “纵然做了许多的事情……可是我依然不敢确定。” “当奥古蒂娜，夜之女王的这个身份，与你所契约的那只小黑夜之龙的身份合二为一之时。” “在你的心中，我究竟能拥有怎么样的地位……” 她用那双黄金的双瞳注视着夏亚。 “你对那只小黑夜之龙很好，就如同你对你的其他宠兽们一样好。” “哪怕用最挑剔的眼光来讲，你也算得上是颇为照顾宠兽的御兽师——” “我知道，只要我愿意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永远地成为朋友，成为最为牢固可靠的盟友。” “可我，不想只是这样。” 那宛若暗潮般涌动的情感，在此刻缓缓喷涌而出。 “我不想只是像银，像赤红那样，可以随意地趴在你的头顶晒太阳，听你说故事……看似亲密，却终究只是御兽师与宠兽的那种亲密而已。” “我想要追求的，是更进一步的关系。” “不是宠兽，不是平等契约的对象，也亦不是可以信赖的朋友……而是如小艾，如席尔薇雅那样，能够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关系。” “我不知道这份情感起源于何处，或许是因为在荒芜破败的古龙王庭里，那第一眼所带来的特别缘分。” “也或许是因为在第一纪结束，那后续数个纪元与你分别的时光里，那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感怀所发酵之后的结果。” “但是，这确实便是此时此刻我心中，那唯一的期盼。” 奥古蒂娜那素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把玩着漆黑的秀发。 “但我不自信。” “我不知道，在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小艾，有了席尔薇雅，有了伊莎黛拉陛下，有了海瑟薇她们的情况下，早已经被充盈地满满当当，还能不能容下我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夏亚：“如果我的情报源没错的话，那位晨曦圣女苏伦，应该也在你的心中拥有着一席之地吧？” “虽然你平日里与她关系不显，但是实际上，你一直都有在留意晨曦教廷那边的情况……甚至你这次未曾了结第一纪的因果，便直接回归了第四纪，其实也是和苏伦有所牵扯。” “嗯。” 夏亚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 他和苏伦的关系，算是自己的鱼塘中最为隐蔽的存在。 除了小艾本身就和苏伦是塑料闺蜜以外，就算是席尔薇雅和伊莎黛拉她们，对苏伦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而且，在战胜了那尊旧日太阳神的残魂之后，夏亚确实也察觉到了一些信息，与苏伦直接相关的信息。 却没想到，奥古蒂娜居然连这些事情都有所察觉。 该说暗影议会不愧是西大陆最为强大的情报组织……还是说奥古蒂娜对自己的在意程度有些超乎想象呢。 为了编织这场梦境，她便专程去了一趟北地的锡兰废墟。 能够将整片雪原的每一处细节都巨细无遗地完成复刻……如此的工作量，就算是对一位王座而言也是极大的损耗，就如同当初夏亚与海瑟薇最后一次旅行的泡影之城一般。 “所以，我才更有些害怕而不自信啊。” 奥古蒂娜看着不远处那摇曳的烛光。 “为此我才想出了这个主意，想着先伪装成小艾的模样，先在梦境里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 “我知道你的性格……” “只要我们真的发生过那一步，那么哪怕只是在梦境里的事情，你也一定会对我负责的。” “不过，现在想来，我此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自私过头了。” 她便这样微微笑着，有些庆幸地开口：“幸好，主人你没有被我所得逞。” 这是真心实意的庆幸。 此前因为陷入了那漫长时光的执念而难以自拔，直到此刻奥古蒂娜方才猛地醒悟，自己先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自私。 就算真成功了，那也不过是在用道德绑架的方式，强迫夏亚接受自己而已。 那份建立在虚伪泡沫之上的感情，绝非是奥古蒂娜不惜横跨数个纪元也想要追求的本心。 若是强扭的瓜便是甜的，便是自己所想要的真物……那她早该在当初与夏亚第一次在帝都的暗夜花园中见面时，便直接将当初还很弱小，甚至连四环都未曾抵达的夏亚给拐回寂静之森，直接来个霸王硬上弓。 而并非是在一次次的期盼中等候着，直至今日。 “现在的我，不会再去强求那种勉强双方，令彼此都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 她的话语带着些微的释然。 可是，奥古蒂娜的眼眸中，那份夺目的光华却在愈演愈烈。 汹涌的情感，便这样直接了当地喷薄而出。 “我还是想要你的一个答案。” “不用勉强，也亦不用被什么责任，负担，大男子主义，男人的信条之类的事情而拘束……只需要如实地回答便可以了。” 她轻轻地凑上前了一点。 “在经历了第三纪终末，为了拯救伊莎黛拉陛下的并肩作战……” “还有，经历了第一纪的风风雨雨，以及深渊之下，那五百年的陪伴之后。” “现在的我——” “能够在你的心中留下些许有别于宠兽的烙印。” “有那么一个瞬间——” “让你产生了，想要成为龙骑士的冲动吗？” 黑裙少女的低语中，带着轻微的颤音。 在这一刹那，夏亚仿佛听到了海潮的鸣响。 因为是平等契约的关系，所以此前在对方有意遮掩的情况下，夏亚也无法像与闪闪，银心意相通一般，随时感知到奥古蒂娜的心意。 但是此时此刻，那此前的遮掩，却被奥古蒂娜主动解除了。 炙热的情感宛若滔天的海浪，便这样毫无保留地汹涌袭来。 第一次见面时，作为宠兽与御兽师之间的亲密与信赖…… 被独自遗弃在第一纪时的惶恐与绝望。 持续了数个纪元的思念。 还有后来的第四纪，无数次明明已经见到了夏亚的本尊。 却因为时间未到，夏亚还毫无与自己相关记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边，慢慢地聚集起了一位位后来的女人，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以及再后来，利用时之沙漏回到了第一纪，回到了夏亚的身边。 在深渊的渊底，陪在沉睡的夏亚身旁五百年之久。 孤独，寂寞，却又令她欣喜而安心。 那横跨了数个纪元的汹涌情感，便这样毫无保留地映射在了夏亚的心扉之中。 直到此刻，夏亚方才无比了然地确认了一件事情。 奥古蒂娜对自己的感情，并非是破壳第一眼所看到生灵的特殊亲情。 而是喜欢。 不是宠兽对照顾自己御兽师的喜欢与亲密，而是女生对男生的喜欢。 起始于第一纪，直至如今，从未变质。 辗转流离，颠沛失所…… 只为此刻，与君相遇。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成为我的龙骑士吧（二合一） 风雪骤停。 窗扉之外，那原本银白色的雪原，也被黄昏的光辉，以及悄无声息弥散而开的夜色所笼罩。 透过那层淡薄的阴影，可以看到一片宁静的树林，以及树林中心那块幽寂的小湖。 夏亚认得眼前的景色。 寂静之森。 不久之前，自己刚刚进入第一纪的时候，便是在寂静之森深处的古龙王庭之中，收集到了有关自家师酱和遗失之岛的线索。 “同样——” 直到，身前的少年张开了双臂，将她所抱住了。 “有时候，这个代价便是一生。” 她轻叹了一声。 虽然这位夜世界的女王，在西大陆的超凡者圈子里拥有着远比白塔之主席尔薇雅还要更多的头衔与威名，但是实际上的她，不论拥有着多大的权势与地位，但是在情感之上的经验，却贫乏的可怜。 “所以从那以后，我便下定了某个决心……” 但最终她还是强压下了那来自于种族传承的本能，未曾动弹，便这样让夏亚抚摸着她的头。 早在这场梦境的开始，奥古蒂娜便是在夏亚的臂弯中醒来的。 当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夏亚与席尔薇雅她们重逢，互相倾诉衷肠，袒露真心的时候—— “席尔薇雅曾经说过，对当初我欺骗她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而作为真正的王座，横跨古今的纯血黑夜之龙。 “都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了……伱可别想那么轻易的，便将我给打发了啊。” “既然没有回忆，那就去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在这一刻，夏亚感知到了自己的第四魂约，那原本虚无而空洞，黑暗一片的魂约空间，此刻忽然有一道道裂痕龟裂而开。 “如果真要听那些好听的情话的话，那我随时随地都能批量生产出来一大堆。” 那心中的酸楚，让奥古蒂娜第一次明白了“败犬”这个词汇的真正含义。 早在他还未曾突破四环，未曾与席尔薇雅重逢，还很弱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 “让她一个人被困顿在了冰冷枯寂的高塔里，埋葬了自己五百年之久。” 夏亚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烛光中奥古蒂娜的脸庞笼罩在温暖的光晕里，线条柔和。 “所以，我不会去说那些情深不寿的海誓山盟，因为那都是假的……” 夏亚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认真地说。 这一刹那烛火熄灭。 “小艾自然不用说，陛下与席宝，我都曾经和她们在历史残响中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本身便有着足够的感情基础。” “那种事情对我而言，不过是演员的家常便饭罢了，在过去我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但是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片寂静的森林，方才是她真实的心象风景。 只是那时的她，却是以艾若拉的身份。 “因为我说不出来。” “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当初的举动。” 她害怕自己被拒绝。 “然后，坠入爱河。” 虽然是横亘于世，从第一纪生活至今的黑夜之龙，但是此时此刻，却还是她第一次那么亲近一个人…… “所以，想试试看吗？” 他笑了笑：“其实我判断自己有没有真正将某个人容纳进心里的方式很简单。” “该说……不愧是我的契约者，我的主人吗？” 靠着伪装，他可以在历史残响中骗过一个个强敌，让一尊尊位格远高于夏亚本人的神话生物也在他的手中翻车，比如诺顿，比如古德里安，比如朱红之月…… 听闻着夏亚的回答，奥古蒂娜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奥古蒂娜的魂约契合度达到顶点，也亦给夏亚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增幅。 她也想成为被那位黑发少年倾诉心声的对象，想要听到来自眼前之人的动听情话。 “但是，面对朋友，面对自己所在意的人时，却不一样。” “这份缘分也许起始于第三纪的艾斯嘉尼亚，你与我并肩站在了作为空想带之王的伊莎黛拉，还有那尊残缺的朱红之月面前之时。” 夏亚笑了笑。 毕竟自己的第四魂约一直是异常的，无法使用的状态，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弃置这一魂约的打算。 在那道封闭了许久的平等契约再次被开启之后，夏亚便彻底明白了在那夜色与阴影遮掩之下的，这位夜之女王的本心。 夏亚轻轻摸了摸奥古蒂娜的头。 在那越发浓郁的夜色之中，奥古蒂娜的双眸从未这般明亮过。 “女人爱一個男人，往往要比男人爱一个女人的代价高很多……” 啧。 “那便是，我是否愿意对她去说谎……” “重新地认识彼此，邂逅彼此，一点点地积累回忆——” 天知道那时候的奥古蒂娜，究竟有多么的羡慕。 第四魂约，契合度百分百。 “很久以前，我对年幼时的席尔薇雅说过类似的甜言蜜语。” “当时我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彼时的我，觉得历史残响只不过是旧日的幻影，而我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游戏而已，说了也就说了，反正也没人会让我在一场游戏里负责。” 他们之前早就拥抱过了。 “我从始至终，确实只是将「夜」当作单纯的宠兽来看待。” “再一次地相识，相知……” 夏亚想了想，点了下头。 雪白的臂膀搂住了夏亚的脖子，吐气如兰。 “既然你也说了，先确定彼此之间的关系，再慢慢地积累感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奥古蒂娜却走了很久很久。 在奥古蒂娜所收集的资料里，夏亚最为强大的地方，既不是他的天赋，也亦不是他的心性……哪怕这些地方夏亚都已然超越了绝大部分的传奇与王座。 那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暴风雪的冰原，自然只是奥古蒂娜用梦境创造的技巧所编织而出的虚幻之景。 “在第一纪的深渊渊底，你陪伴在了我身边，照顾了我足足五百年之久……那些我都看在了心里。” 所以奥古蒂娜不确定夏亚现在的话语是不是也是一种伪装，一种敷衍。 奥古蒂娜便这样轻声地，宛若小猫一般慢慢地靠近了夏亚。 “这终归也只是空口无凭的言语而已。” “也或许要开始的更早，早在那场博尔吉亚家族的晚宴上，你出手替我杀死了古德里安之时便已经萌芽，只是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 夏亚的回答很认真，便这样注视着面前黑裙少女那暗金色的龙瞳，未曾回避。 咔嚓—— 落日的余晖与烛光所交织。 这是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 奥古蒂娜第一次注意到夏亚的存在，开始在暗中观察他的时间节点，远比席尔薇雅和伊莎黛拉她们要来的更早。 “彼时我的几句随心之言，却成为了困顿她毕生的枷锁与执念。” 空灵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怀中的娇躯愈发滚烫。 她的内心中满是伪装成他人的紧张，以及那被执念所扭曲的占有欲，一举一动都必须得反复斟酌，只为了复刻那位金发少女的一言一行。 即便明知道这份告白与情话是虚假的，是为了敷衍她而说出口的也无所谓。 “明明在和小艾，在和席尔薇雅小姐，伊莎黛拉陛下她们相处的时候，你都可以随时随地说出那些动人的情话出来。” 夏亚看着身前的黑裙少女：“你也是我不愿意用谎言去糊弄的对象。” 在那鲜红的背景中，夏亚便这样向着奥古蒂娜伸出了手。 可是，刚才的这番话语在奥古蒂娜心中所留下的波澜。 即便奥古蒂娜不说，可是夏亚也一样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想要什么，那双暗金色的龙瞳里早已经明明白白地写着了。 “从今天开始，从此刻开始，不再是以宠兽与御兽师的身份，而是以平等的男女之间的关系……” 继而光芒万丈。 “就算现在只是在你的梦境之中，也没什么所谓……” 远比奥古蒂娜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的还要更美好。 “有些只有恋人之间才可以去做的事情，也就可以去做了吧？” “我想知道，夏亚……” “坦白而言，心中很有些感动，可是那段时光，终归也谈不上是正常的恋人之间交往。” 在被夏亚触碰犄角的时候，奥古蒂娜的身子宛若触电一般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想要退后。 “我想要，那作为恋人的证明。” “那么，以恋人之间的关系——” 漆黑的发丝之下，她圆润的额间有着威严的犄角。 “我从小时候起就有过成为龙骑士的梦想。” 这是夏亚此前从未幻想过的事情。 只要夏亚随意地说上几句看似深情款款，情深不寿的甜言蜜语，那眼前的夜之女王便会被轻而易举地满足。 “此前我们只以御兽师与宠兽，亦或者是暗影议会顾客与老板娘的身份接触过……却从未真正以男人与女人的身份一起相处过。” 直到触碰到那犄角的时候，夏亚的记忆中方才有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但是，毫无疑问，「奥古蒂娜」在我的心中，已经拥有了一席之地。” “你与小艾，与伊莎黛拉，与席尔薇雅她们都不同……” 松弛了心神，敞开了心扉。 淡薄的夜色，重新笼罩了这座寂静的森林。 那双暗金色的美眸里跃动着警惕的光芒，仔仔细细地揣摩着夏亚的神色。 “既然没有男女之间感情的积累，那就去慢慢地积累感情。” 夏亚抚摸着奥古蒂娜的犄角，一字一顿地开口。 “之前虽然是想给席尔薇雅一个惊喜，不过在真正做出那个假扮失忆的行为之时，我便后悔了。” 明明夏亚的嘴上说着什么不愿意撒谎，不愿意说些甜言蜜语，情深不寿的情话。 “不过……” 因为漫长的等待而变得自卑与不自信，但与此同时却又带着不愿放弃的期盼。 作为暗影议会的主人，作为整个西大陆暗世界的女王…… “不，主人你对我最为真实的看法。” 将眼前在他过往印象中威严而神秘，强大的夜之女王，与那只懒散地趴在自己头顶，听着他的故事时不时拍打一下翅膀的幼龙联系到了一起。 她轻声开口。 她那双暗金色的竖瞳中有欣喜，却也隐约夹杂着些许的失落。 同样，这里也是他与奥古蒂娜第一次邂逅时的地方，亦是奥古蒂娜的故乡。 奥古蒂娜的眼眸之中，那暗金色的龙瞳里，仿佛有流淌的熔岩在涌动。 维系了数个纪元的执念得偿所愿，身与心皆被淹没于那名为幸福的洪流之中，自此对夏亚言听计从。 “可是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与不知道多少年前，曾经发生在那间星界漂流小屋的无数次日常一般无二。 “不过，正因为此前未曾经历过，所以才会让人有想要去尝试一下的新奇冲动。” “现在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变得更想了。” 他最为强大的能力，是伪装。 “只是这样吗？” 却要远比那些甜言蜜语来的更为动听。 夕阳的光在奥古蒂娜的眼睛里缓缓褪去。 在她从黑夜之卵中破壳而出，邂逅夏亚之前的时光里，奥古蒂娜便是在这片森林中孕育了千年之久。 那个拥抱很温暖。 “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当然无所谓，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兵不厌诈，为了最终的胜利，我从不吝啬于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去赢。” 让他在经历了那五百年时光之后，早已经困顿许久，再也难以寸进的位格，竟然又在百尺竿头更进了一步。 那为什么唯独在面对我的时候，却仅仅只是这样朴素的描述？ “不是吗？” 奥古蒂娜低垂着眼帘。 寂静之森里古老巨木的阴影被一点点拉长，最后的霞光将天穹的云也给烧成了宛如火焰一般的色彩。 阴影在她的身下编织为了华美的座椅，黑裙少女便这样轻轻靠坐在上面，等待着夏亚的回答。 “说实话，先确定关系再培养感情，这对我而言，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而绝非是现在这般。 那比白色相簿的三人名场面还要更为令人心痛，因为彼时的奥古蒂娜，还未曾与夏亚结下缘分，甚至连出现在他身旁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缘分的起点或许是因为一场美丽的，宛若神启般的邂逅，但是感情的培养与萌发……却需要漫长的时光去催化。”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他的回答很平静，看不出多少情绪的波动。 她在夏亚的耳畔轻声地说： “今晚，成为我的龙骑士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会期待着，为你穿上嫁衣的那一天（5k） 【您有新增添的称号、历史传说度待查看】 【称号：驯龙者】 【稀有度：金色】 【称号拥有者：夏亚.埃古特】 【你，驯服了一头古龙王族，并让其与你的魂约契合度达到100%】 【在所有的御兽师体系中，驯龙者皆是站在了顶点的存在。】 【作为得到了古龙王族认可的御兽师，这一烙印将铭刻于您的灵魂深处，让所有面对你的生灵皆感受到来自于龙族的威严】 【称号属性1：佩戴后，面对所有具有「龙」属性的生物，你与你的宠兽对其造成20%至100%的额外伤害。】 【称号属性2：佩戴后，你将获得「龙威」，所有种族等级低于「帝皇级」的生物面对你时，将根据自身种族等级遭受不同程度的精神威慑】 【备注：驯服巨龙的方式有许多种，例如用武力和拳头打到对方屈服……再比如，睡服对方，与其约会，令其娇羞。】 …… 【历史传说度——沐浴龙血之人】 【稀有度：金色】 【归属者：夏亚.埃古特】 【龙种，最为强大的幻想种。】 【古往今来，无数的英雄豪杰，都以用肉身沐浴巨龙之血，为至高武勋与荣耀的证明。】 【在古老的传说里，沐浴龙血可以带来不死的加护】 【而哪怕伴随着神代消退，真正的纯血古龙早已经绝迹，绝大部分勇者所击败的，都不过是一只流淌着微薄龙血的大号蜥蜴而已……但是这依然不妨碍他们被冠以「屠龙者」的头衔，被编纂进吟游诗人的史诗中，被后世所传唱。】 【但是今天，那曾经只属于神话时代英雄的光辉，又一次照耀进了现实之中。】 【并非是血统微薄的亚龙，而是原初的纯血龙种。】 【你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征服了纯血的古龙，亲身沐浴了古龙之血的人类。】 【即便伱沐浴龙血的方式，以及你沐浴龙血的身体部位……也许与大部分人所想象的都有所差异。】 …… 柔软的床铺之上。 夏亚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 但是很快，那脑海中浮现而出的湛蓝色光幕，便让他隐约感觉事情有点不是很对劲。 “虽然污了一点，不过这个沐浴龙血的描述我倒是可以理解。” “但是，有点不对劲啊。” “那明明只是梦境而已……为什么会被统子给记录为真实的称号与历史传说度？” “按照这个逻辑，那我岂不是只需要让奥古蒂娜在梦里帮我捏一堆挂着神明头衔的活靶子，然后让我在梦里把祂们都给砍瓜切菜了，我就可以把我的「弑神者」头衔猛猛升级了？”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夏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虽然实际上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准确来讲自己还白嫖了一个金色品质的历史传说度。 但是夏亚本人向来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 倒不是因为什么“我很好奇”之类的探究精神，而是因为他不怎么喜欢有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不论这件事情是好是坏。 夏亚调集了自己的精神力，以如今那自成海洋的精神力，从更高处俯瞰，逐一审视着自己的全身。 以夏亚如今的位格，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早已经达到了某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在强大精神力的加持下，他甚至可以做到完整记录下自己身体在每一個时间节点，肢体，脏器，肌肉……乃至于每一滴血液，细胞与魔力因子的分布与状态。 再根据这些过往时间节点的记录，对自己过去的身体状态进行回溯，那么自己身上所发生的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变化都可以被洞悉。 于是，很快—— 夏亚便在自己的身体上，发现了些许微不可察的端倪。 更准确一点来讲，是在下半身的区域。 他发现，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身体中的那一区域，由海量的血液与魔力因子转化之后的产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不，更准确一点来讲，是被某只本体并不在此处的黑夜之龙给偷走了。 “嘶……” 夏亚的心中明了了一切，在顷刻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用人话来讲，就是他在梦境中被奥古蒂娜给逆推了，于是在现实里也梦想成真，被某只黑夜之龙给暴风吸入了。 “明明是我和奥古蒂娜在梦境之中的所作所为，翻云覆雨。” “但是，其行为与后果，却可以真实地具现在现实之中。” “模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以空想的力量，歪曲改写了现实。” “这是什么赖皮的权能？” “执掌永夜与梦境权柄的黑夜之龙，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夏亚那略带无语的思绪，顺着他与奥古蒂娜的第四魂约悄无声息地传递而出。 在奥古蒂娜彻底向夏亚敞开了心扉之后。 他的第四魂约，也彻底升华为了百分百契合度的完满状态。 倘若夏亚与奥古蒂娜在现实中呆在一起的话，那么甚至无需开口，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知晓到彼此的心意，就如同夏亚与银的心念交流一般。 而即便在现实中相隔着一定距离，无法做到实时的心灵感应……但是只要相隔不是太远，未曾如深渊与主物质位面那般相隔着一整道世界壁垒，那么虽然有些延迟，但夏亚也一样能模糊地感知到对方的心意。 等于彼此之间建立起了一道通信线路。 而没过多久，夏亚的第四魂约，便得到了笼罩着一层薄薄夜色的回应。 从回应之中，夏亚可以感知到奥古蒂娜浓浓的笑意。 还有，大功告成，得偿所愿之后的得意。 就仿佛是在说：“抱歉，黑夜之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你的种族真的是黑夜之龙，而不是空想之龙吗？” “话说回来，都不用本体抵达现场，便可以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然后吃干抹净，这是什么先天偷情圣体？” 夏亚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的未来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平日里每天晚上要被小艾她们榨也就算了…… 就算是精疲力尽之后的睡觉时间，也还是免不了被继续压榨的命运。 明明从深渊的渊底归来之后，夏亚感觉自己获得了长足的提升，大约是终于可以出口恶气，提升提升自己的家庭弟位反客为主了。 但是现在想来——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古人诚不欺我。 …… “算了，不论如何——” “总而言之。” “从今往后，我便是龙骑士。” 迎着那晨间的曦光，夏亚道出了庄严的宣告。 但是很快，他便听到了门口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从今往后，你便是龙骑士？” “什么龙骑士?” 夏亚有些僵硬地回头。 只看见未曾梳理，而是直接披散着淡金色长发的少女正端着餐盘，站在卧室的门口。 银质的餐盘之上，燕麦粥与夹着火腿片的三明治此刻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与少女那绝美，却没有一丝温度的俏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来我还有些心疼夏亚你刚从深渊归来，昨晚还被陛下和席尔薇雅小姐她们给累坏了……今天应该起不来。” “就想着先做好早饭，端到卧室里来喂给你吃。” “但是现在想来……夏亚同学不愧是夏亚同学，明明经历了那么疲劳的一个夜晚，精力却还是很旺盛嘛……” 艾若拉将手中的餐盘与装着热牛奶的杯子在床头柜上放下，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夏亚。 “咳——” “龙骑士，就是字面意思上的龙骑士嘛……” 夏亚笑呵呵地接过盛着热牛奶的玻璃杯：“小艾，我这不就是早上起来犯了犯中二吗？” “又有哪个男人的梦想，不是骑乘着威武的巨龙驰骋于战场之上呢？” “在我的故乡里有一句话……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虽然我们也已经老大不小了，但是该中二的时候还是得中二一下的，不然生活岂不是太无趣了一些……” 只是，艾若拉却依然这样笑盈盈地看着夏亚表演，那冷若冰霜的俏脸并没有随着他的解释而释然分毫。 “是吗？” “可是为什么我知道的龙骑士，却是另一个版本？” “既然你已经成为了龙骑士，那么——” 少女的绝美俏脸之上，那抹盈盈的笑意逐渐浓郁。 “你的那位小龙女又是谁呢？” “小艾，你怎么又乱翻我的草稿了。” 夏亚长叹了一声：“那种书是大人看的，小艾你都还没有成婚，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看那种书就不怕以后没人要吗？” “哦？” 金发少女俯下身子，看着夏亚的眼眸：“夏亚同学，你是说我会没人要吗？” “怎么会……” 夏亚急忙摇头。 “我家小艾这么可爱，我自己当宝贝宠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舍得不要你。” “等到第一纪的事情彻底结束，我们的婚礼，也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艾若拉没有回答，而是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眼眸。 她轻轻地凑近了夏亚的身旁，嗅了嗅夏亚的领口。 “奥古蒂娜小姐？” 咳咳咳—— 夏亚喝到一半的热牛奶差点被呛了出来。 “你该不会想要告诉我，你的五感已经强大到可以感知到压根没有在现实中发生过事情的痕迹了吧？” “不是。” 艾若拉摇了摇头：“我是猜的。” 她那绝美俏脸之上的表情微微松弛了一些，在床铺上坐下。 一边倚靠着夏亚的肩膀，一边从夏亚手中接过了他未曾吃完的三明治，动作优雅地小小咬了一口。 “第一纪，在深渊渊底的那五百年时光，我也一样陪伴在你的身边。” “在那座风雪之城中，奥古蒂娜小姐的所作所为，我也一样看在眼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留在冰冷孤寂的宫殿深处照顾着你——” “为了让沉睡中的你能够沐浴到一缕外界的阳光，甚至不惜花费数年的光阴去考究完善那阳光的质感。” “即便作为旁观者，我也能够清晰地知晓，奥古蒂娜对你的那份感情，绝非虚假……” “又更何况……” 艾若拉用仪态优雅，但是速度却让夏亚有些目瞪口呆的动作将那枚三明治吃完。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方才一脸认真地看向夏亚。 “是作为被她照顾了五百年之久对象的——” “你。” 金发少女便这样轻叹了一声。 “虽然，你从来都喜欢标榜自己是纯粹的大男子主义者，说为了目标能够不择手段，并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其实，我的心里却无比清晰地知晓。”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心软的传奇了。” 她伸出手，便这样轻轻抚摸着夏亚的脸颊。 “你总是称呼我为傲娇系美少女。” “但是在我看来，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傲娇啊。” “嘴上说着什么自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实际上，你所做的一切，那么多次将自己置于险境，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又有几次是真正为了自己的利益？” “如果你真的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精致利己主义者的话，那么当初在锡兰，你便不该冒着巨大的风险，将我背出那片雪原。” “彼时的我，未曾契约了圣枪的我，对你而言，只是单纯的拖累与累赘而已。” “没有我，你也一样能够前往知识都市洛基亚，认海瑟薇老师为师……也一样可以在帝都里展露头角，入学圣罗兰学院，得到皇女殿下的器重。” 包括再后来，为了复仇，夏亚选择与「朱红蔷薇」博尔吉亚为敌。 但是仔细想想，夏亚本人又与博尔吉亚家族有什么仇恨？ 他本来便是孤儿，那位此前收留夏亚的锡兰老猎人也早已经离世，他并没有在那场覆灭锡兰的大火之中失去任何的亲人，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血海深仇。 至于失去了家园……以夏亚本身的天赋，离开锡兰本身便是迟早的事情，那座小小的锡兰城，从一开始便不是他最终的归宿。 夏亚与博尔吉亚家族之间有矛盾，却远远谈不上不可化解，刻骨铭心。 倘若为了追求最大的利益，那么在当初博尔吉亚家族向夏亚提出邀请之时，他便该毫不犹豫地去接受那份婚约。 夏亚之所以会那么决绝地与博尔吉亚家族决裂，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是因为艾若拉而已。 “还有席尔薇雅小姐，伊莎黛拉陛下……” “她们，也都向我讲述过，在历史残响之中与你的往事。” “你与席尔薇雅小姐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与伊莎黛拉陛下此前也不过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而已。” “就算在历史残响中，你对后来坠入绝境的她们置之不理，也一样没人能够谴责你什么。” “但是，你却还是那么去做了，做得义无反顾。” 或许从一开始，夏亚进入历史残响之中是出于某种目的，为了为自己谋取利益。 但是到了历史残响的终幕，他那奋不顾身的奋战，却早已经不能用那最开始的，为了刷取系统奖励的动机去解释。 “所以我知道，在面对奥古蒂娜小姐，面对这个为了你坠落深渊渊底，陪在你身边五百年之久的女人之时。” “你最终也一定会心软，选择接受她。” 艾若拉道出了轻声的呢喃。 作为最早陪伴在夏亚身边的人，她自然是不希望夏亚一直这样心软下去的。 她也有自己的独占欲，也会生气和吃醋，不想与其他女人所共享自己最为珍视的珍宝。 不过—— 虽然喜欢在嘴上占占便宜……但是其实却善良而纯粹，一看到女孩子受委屈便会心软。 这样的夏亚。 方才是她所认识的，而且深爱着的夏亚。 同样，贵为白塔之主的苍银魔女，帝国的女皇，黑塔最为古老的金精灵…… 本该高高在上的她们，也正是因为相似的原因，方才会不自觉地聚集在夏亚的身边。 “不过——” “不论你心软与否，又究竟有多少人因你而得到救赎。” 艾若拉看着夏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 “但是，你心中的第一位……” “都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 “我不会去管你和其他女人的来往与羁绊，但是——” “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必须全身心地爱着我一个人……只能看到我，想着我，去思念我。” 她仔仔细细地凝望着夏亚。 忽然，轻轻地吻上了夏亚的唇。 良久之后，两人方才分开。 “等到第一纪的事情了结，我们便成婚吗？” “嗯。” 夏亚开口回答:“我答应你。” 今天的艾若拉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变得有些强势而主动，却让她的魅力更增添了几分。 “好。” 怀中的金发少女点了点头。 她的心念微动，看向了自己那方私人储物空间里，某件素白的，还未成型的衣裳。 “我会满怀期待的——” “为你，穿上嫁衣的那一天。”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你在我的心里，高于其他（5k） 当夏亚走出卧室的时候，发现楼下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那隐约间传来的淡淡绮罗幽香，让夏亚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位银发女皇的倩影。 “伊莎黛拉居然还没走吗?” 夏亚有些讶异。 在过往，因为繁忙于帝国事务的缘故，伊莎黛拉往往只会留宿一夜，在第二天清晨便返回行宫之中，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军务与政事，以及与那些各怀鬼胎的贵族们在议会上踢皮球。 却没想到今天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伊莎黛拉却依然留在了自己家中未曾离去。 …… “雷欧公爵主动请缨，想要就任帝国南域的监察使？” 书房中，伊莎黛拉看着自己手中的卷宗，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帝国的监察使一职，能对帝都的大贵族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啊。” 帝都之所以是帝都，便是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 也亦是整个帝国权力的枢纽。 主动将自己从权力的中心流放，前往边境…… 这对那些贪恋权势，视权势为生命的大贵族们而言，可是颇为罕见的事项。 “嗯，这是雷欧公爵在议会之上的原话。” “原本担任帝国南方监察使的菲欧伦冕下如今为了跨越称号级到传奇的天堑，正在帝都之内闭关。” “而倘若菲欧伦她顺利突破传奇，想必陛下也不可能再让她担任先前的职位，必然会在帝都的军部或是统辖局中担任要职……因此，如今南方监察使的职位已然空缺。” 书房的一旁，迪瑞丝看着手中的文件，恭敬地汇报着。 这些，皆算是如今帝都的实情。 作为前白塔成员，如今帝国高层的菲欧伦，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幸运儿，踏上了人生的顺风车。 要知道，苍银魔女席尔薇雅被从长眠位面的沉睡中唤醒，便是因为菲欧伦主动回归白塔汇报了有关夏亚的踪迹，若非如此，那么席尔薇雅与夏亚所重逢的时间，也许还要再往后推迟。 而夏亚当初在边境都市雷萨第一次进入伊莎黛拉的视线，乃至于后续被招募为新任的执剑者，这一切也是来源于菲欧伦一次无心的汇报与引荐。 可以说，对白塔之主与帝国女皇这两位站在如今西大陆顶点的王座级强者而言……菲欧伦都可谓是帮助她们找到自己生命另一半的牵线红娘。 纯纯的大功臣。 平日里虽然不会具体表现出来，但是些许的指点与赏赐，也已经足以让菲欧伦迅速完成本该在六环积累数十年的沉淀，直接抵达了传奇的界限。 当然，相比于直接天降泼天富贵的菲欧伦，迪瑞丝自己也未曾差上多少。 直接便从当初皇女殿下随意安插在圣罗兰学院中的一枚暗子，晋升为了如今随侍在伊莎黛拉左右的心腹。 而她本人的位阶也有了长足的提升。 如此想着，迪瑞丝也亦伸出了自己的手，状若不自觉地抚摸着身旁的书桌与座椅。 然后，她悄悄扩散出了精神力，仔仔细细地记录着那铭刻在书房家具之上的气味与烙印。 这可是夏亚宅邸的书房。 换句话说，这里的每一件家具，乃至于书桌与座椅，皆是夏亚曾经不知道多少次亲自使用过的。 这其上有关夏亚的每一处细节与气息，皆是极为优秀的梦境素材。 平日里这处宅邸有艾若拉本人坐镇，迪瑞丝一个人可不敢来这里收集织梦用的素材……也就只有跟在伊莎黛拉身边造访的时候才能抓紧时间取材。 然后，用这些素材，去填充那自我织梦的梦境。 来让那个欲力满满的白日梦中的人类少年，变得更真实，更鲜明一些…… 迪瑞丝作为魅魔王族中极为罕见的纯爱战士，并不愿意像其他同族们那样去无节制地汲取外人的欲力，不然她也契约不了纯白独角兽。 因此，自然也就只剩下了这种自我织梦的修炼方法。 而如今她距离传奇也亦只差了那最后的临门一脚，为了真正成就传奇，让魅魔一族再次伟大……迪瑞丝也算是豁出去了，直接就在自家顶头上司女皇的眼皮子底下收集起了夏亚的素材。 当然，迪瑞丝要是知晓了不久之前某只黑夜之龙的所作所为，恐怕只会一声叹息。 大家都是玩弄梦境的，怎么彼此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自己还在为了收集做白日梦的素材而绞尽脑汁，某条古龙都已经偷偷摸摸地在梦里上了本垒了。 “南方监察使所管辖的帝国南域。” “如果我没记错的，此前应该主要是被博尔吉亚家族所掌控吧。” 伊莎黛拉看着手中的卷宗，那双修长的长腿交叉，黑红相间的黑鹫军服下勾勒出了一条窈窕的曲线。 以她的精神力，当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迪瑞丝的那点小动作。 但是，她不在意。 为王者，自然也应当有着与之相匹配的气量。 归根到底，迪瑞丝也只是她的下属而已，也许还是陪嫁时的嫁妆。 只要不在现实里做出些越俎代庖的事情，那伊莎黛拉并不在乎迪瑞丝那些织梦的小心思。 她眼中的对手，从始至终……都是席尔薇雅，艾若拉，还有那位伊莎黛拉还素未谋面，却早已经无数次听闻的，来自于黑塔的金精灵。 “嗯，如今随着博尔吉亚家族在帝国全境的触手被铲除……南域也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混乱，毕竟博尔吉亚家族在南域的势力根深蒂固了许多年，连根拔起必然会引起动荡。” “那些邪教团还忌惮着陛下你封王时那一战的威势，不敢再在帝都露头……但是边境区域，他们却还是未曾放弃试探。” “再加上失落领域那些山贼，通缉犯与匪徒流寇的作乱，帝国在南域的掌控力确实有所下滑。” 迪瑞丝有些恋恋不舍地从木桌上收回了手，再次开口回答。 “而雷欧公爵的理由，便是代表中央去南域平复邪教团与山贼流寇的暴乱，为陛下分忧。” “当然，雷欧公爵也提出了对应的要求——” “为了平复叛乱，需要提升监察使的权柄，对南域当地的统辖局分部与军部不再只有监察权，而是拥有全部的指挥权限，让监察使凌驾于南域所有官方机关之上。” “呵——” “说什么为我分忧。” “最后的那一句话，让监察使的地位凌驾于本地军部与统辖局之上，这方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伊莎黛拉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吹了口热气。 忽然她的嘴角勾勒起笑容，那双赤红色的美眸看向房门外的过道口：“所以，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我亲爱的王夫。” 在外面暗中观察了许久的夏亚轻咳了一声，推门而入。 “今天陛下怎么有空留在家里了？” “反正我待在哪里处理政务都是处理，没什么差异。” “而且留在这里，我至少不用去看议会上贵族们那为了追求权势而狰狞无比的丑陋嘴脸。” 伊莎黛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喝了口咖啡：“况且，先前不是有人在心底发牢骚……觉得我平日为了帝国的事务，与你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一些吗。” “既然有误解，那就要认真地去化解。”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你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但是很多时候，恋人间日后的分道扬镳，形同陌路……最开始，皆是起源于一些微不足道的误会，鸡毛蒜皮的小事。” “起初的时候无人在意，但最终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再也无法挽回。” 伊莎黛拉看着夏亚，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中闪烁着认真的色彩。 “我绝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会分道扬镳，成为人生轨迹再也无法相交的陌路人，那是我所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做有些太认真了一些，会显得有些开不起玩笑……但我还是想再重复一遍。” “帝国女皇这一身份，是我的父皇，我的长辈们所赋予我的责任……我也亦很在乎这份责任。” “但是，比起帝国的兴衰荣辱，我更在乎你。” “我会努力去制衡，以图找到在处理帝国政务与维护我们彼此这份感情间的平衡点。” “但是，倘若有朝一日这二者无法两全，无法兼顾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前者，而站在夏亚你这一边，私奔也罢，坠落深渊也好，我都不在乎。” 夏亚坐在了伊莎黛拉的身旁。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女皇陛下那条修长的腿搭在了自己的膝间。 “这是我的承诺。” “不止是在这里，在面对你的时候。” “即便是在群臣，在家族的那些长辈，亦或者是父皇面前，这份承诺也绝不会改变。” 听着伊莎黛拉那凛然而不带分毫犹疑的话语，夏亚的心中也不由微动了一下。 他所接触过的女孩已经不少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这位昔日的皇女，如今的女皇，却依然有着有别于所有人的美丽。 在道出那般承诺时的凛然威严，正如第三纪终末的艾斯嘉尼亚，黑骑士该隐第一次邂逅那位骑士王时一般的威风凛凛。 “伱说的对。” 夏亚点了点头。 “如果有误解的话，那就努力地去化解。” “我也不希望在矛盾萌芽时因为好面子的缘故而无法坦诚地交流，等到将来彼此之间的裂痕固化到再也无法弥补之时方才追悔莫及。” “不过，陛下，您说错了一点。” 他笑了笑。 “维护一份感情，仅仅只依赖某一方的努力，却是远远不够的，而是需要双方的共同守护。” “陛下您虽然说愿意为了我放弃整個帝国……但是倘若真的走到了让您进退两难的地步，却也恰恰说明了我的失败与无能。” “这里，不仅是陛下您的疆土，也亦是我和小艾的故乡啊。” “而我，好歹也是您的执剑者，您的黑骑士。” 夏亚伸出手，抚摸着那枕在自己膝间，包裹着黑丝的大长腿。 他认识的姑娘里，各有各的好。 但是，至少在大长腿这一方面，小艾与席尔薇雅相比于伊莎黛拉都还要差上少许。 可能只有成熟期的自家那位金精灵师酱可以相提并论一下，只可惜成熟后的师酱夏亚自己也已经许久没见了。 小时候对海瑟薇的主要印象都停留在了自家师酱那和小艾相差无几的飞机场上，都未曾去在乎过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所以，陛下。” “要是感觉疲惫的话，也可以试着依赖我一下。” 夏亚一边享受着抚摸女皇陛下大腿的美好。 一边从伊莎黛拉的手中，接过了那卷雷欧公爵申请就任南方监察使的卷宗。 伊莎黛拉未曾反抗，只是顺势将另一条腿也搭了上来。 她靠在夏亚的肩上，微微合上了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仿佛是在闭目养神。 “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当初在帝国建立前的那段乱世里，「黑骑士」该隐，可是被圆桌骑士们誉为「王佐之才」的。” “不止是在战场上杀敌，就连骑士联军内的诸多事务，乃至于安排军事调度，治理领土内民生也亦是你所一手操办的。” “这样一位能文能武的王佐之才，却在回归了第四纪以后过上了宛若咸鱼一般的生活，从未插手过帝国的政务……” 伊莎黛拉轻轻搂住了夏亚的脖子。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某人觉得自己已经刷满好感度，成功攻略了我，于是之后就干脆躺平摆烂了？” 夏亚感觉自己额角的汗水滑落了几滴。 不得不承认，他的潜意识里还真有几分这样的想法。 就好像galgame里打通了某位女主角的线路，解锁了通关的cg，那之后自然就可以躺平了。 只可惜，现实并不是恋爱养成游戏，而眼前的帝国女皇也并非是galgame里一旦刷满了好感度便可以放置y的纸片人女角色。 “我先替陛下看看卷宗。” 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向手中的卷宗。 只是，刚看了有关那位雷欧公爵的信息没多久，夏亚便感觉自己有些绷不住了。 “陛下，我有罪。” “什么罪？骑君之罪吗？” 伊莎黛拉未曾睁眼，只是轻声开口。 “不是——” “陛下，你看过最近皇家书社出版的一本叫做《三个国家的战争》的架空历史吗？” “没看过，我最近没什么空闲去。” 伊莎黛拉依然微闭着美眸，看来处理帝国的政务，确实是让她有些心力憔悴。 “那是我写的一本，准确来讲，是我故乡所流传的某段不知名历史，我只是搬运工而已。” 夏亚叹了口气：“那本书里的最开头，写的便是某位野心家察觉到自己的王朝衰微，朝纲动荡，于是以替朝廷平叛稳固地方为由，主动辞去了朝廷中的职位，要求出任地方的州牧。” “州牧这一职位凌驾于当地的所有官员之上，也就是所谓的废史立牧。” 他的脑海中不由想到了某个拿着丈八蛇矛猛敲地板的刘老板：“当然，其真实的目的，只不过是觉得国家即将分崩离析，于是提前跑到地方上，想要成为乱世中的割据诸侯而已。” 这个叫雷欧公爵的大聪明不会就是被这样带坏的吧？ 迪瑞丝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么说来，执剑者确实有收集到情报……” “雷欧公爵曾经在某场贵族宴会上酒后失言，说什么「宁为南域土皇帝，不做帝都三公卿」。” 虽然帝国根本没有三公的职位，但迪瑞丝看过那本书，自然知晓其中所指。 没办法，那可是夏亚所书写的，也亦是迪瑞丝织梦用的珍贵素材。 早已经被她在暗地里不知道翻阅了多少遍，甚至已经倒背如流。 “没救了，这大聪明。” 夏亚扶额。 人家刘老板废史立牧的前提是，那是不存在超凡的世界观。 在这种存在着超凡，伟力归于己身的西大陆上搞割据诸侯那套。 真不怕自家女皇陛下天子一怒，圣剑的剑气扶摇纵横三千里，直接在帝都斩掉你的脑袋吗？ “原来如此……” 在夏亚的身旁，伊莎黛拉点了点头。 虽然她并未看过夏亚与迪瑞丝口中的那本《三个国家的战争》，但是以王座的精神力，从夏亚与迪瑞丝对话中的字里行间，分析理解他们所说的事情却并非难事。 “朕知道了。” 她的话语很随意而平淡。 与此同时，却有几道无声的传音传递到了迪瑞丝的耳中，令迪瑞丝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那么，夏亚同学。” “请容我先行告退。” 一身白裙的魅魔王女柔声开口，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夏亚一眼，拉起了裙摆，以标准的贵族礼向夏亚与伊莎黛拉告别。 下一刻，她的身形便迅速淡化，消失不见。 夏亚在心中为那名素未谋面的雷欧公爵默哀了一秒钟。 兄弟，走好。 虽然很高兴我从地球文抄来的书，能在异世界也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甚至还有你这种实践派高手。 但是很遗憾，你惊扰了我家的母老虎三号。 “闲事说完了。” “那么，现在，来说说正事吧。” 直到此时，伊莎黛拉方才睁开了那双赤红色的美眸。 然后，凝望着身前的夏亚。 仿佛一位公爵的谋反，在她眼中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第一纪，还有黑塔的那位永恒一页，也亦是你那位金精灵老师的事情，应该还未曾了结吧。” “夏亚，你准备怎么做？”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夏亚：一百成胜率的话，祂肯定不超过五成（5k）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夏亚愣了愣，那抚摸大长腿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因为，我已经有经验了啊。” 伊莎黛拉微微坐起了身子，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亚。 “每次……只要当你决定了去做什么事情之后。” “那么你所要面对的那件事情越是困难，越是危险……你便越是喜欢在我们，在那些在乎你的人面前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不让那件事情的风险被我们所察觉。” “因为你害怕我们担心，不论面对什么事情，总是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扛下来，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牵连了身后的人。” “就比如现在——” 伊莎黛拉看着夏亚那刚从大腿上放下，便又不老实地搂上自己腰间的右手。 “你平日里虽然也很好色，但是因为要顾及到自己形象和风度的问题，所以还是会有所收敛……” “并不会像这几天这般急不可耐。” 夏亚轻咳一声：“这不是在深渊的渊底一个人宛若植物人一般躺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久旱逢甘霖吗，饥渴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你要是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会被小头控制大头，任由身体的欲望干涉自己的行为与理性的类型……” “那伱从一开始起，便不会选择带着遗失之岛一同坠落深渊的那一条道路。” 伊莎黛拉的俏脸含笑。 但是那双赤红色的美眸之中，却并没有多少笑意显现。 “与其说是孤单寂寞了五百年饥渴难耐。” “倒不如说是你在利用自己那原本便有的好色人设……去掩饰你自己真实的想法。”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你很喜欢这句话吧，我在你写的书里不止一次地看到过。” “而你确实也是这么去做的，只是你做的还要更巧妙——” “就好像你上次前往历史残响之前与我见面的时候，还是一副躺平摆烂等着吃软饭的咸鱼模样。” 她笑了笑：“当时又有谁会想到。” “仅仅几天之后，你便会在第一纪里，搞出深渊坠落那样的大动静呢。” 夏亚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看向了怀中的银发女皇。 “陛下前面不是还说……你最近政务繁忙，没什么时间去看我在皇家书社出版的吗？” “那当然是骗人的。” 伊莎黛拉仰望着夏亚，眨了眨宛若红宝石般的瞳眸：“几本而已，你真觉得以王座的精神力强度，全部看上一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吗？只需要略微一扫便足以倒背如流。” “况且，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你在我的心里，高于其他的所有事情。”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些许的军务与政事，放弃成为你的读者，观摩你著作的机会？” “《三个王国的战争》，我自然也看过。” 夏亚怔了下：“那陛下先前为什么那样说……” “一些小技巧而已……” 伊莎黛拉看了眼门外迪瑞丝消失的方向：“又有哪個男人，能克制住在他人面前键政，指点江山的冲动呢？” “尤其是，他指点江山的听众，还是一国的女皇。” 她便这样仰望着夏亚，不由微微笑了笑：“刚才迪瑞丝也亦在场，那我作为她的上司，同时还是你的未婚妻，自然也要给足你面子。” “而唯有似懂非懂，乖巧听讲的状态，方才是最为完美的听众。” “怎么样，在我和迪瑞丝面前人前显圣，被一国的女皇用崇慕而不明觉厉的视线仰望的感觉……” “很不错吧？” 嘶—— 夏亚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权术吗？ 有点东西。 不得不说，在刚才自己于迪瑞丝与伊莎黛拉面前高谈阔论键政的时候，自己是真的有被爽到的。 只能说，这姑娘实在是太会了一些。 会得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不用摆出这么吃惊的表情。” “我好歹也是一国女皇，要是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楚，那我恐怕早就被议会上那些贪婪的大贵族们给推翻了，也走不到如今的地位。” “当然，你要是想把我当做清纯懵懂，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伊莎黛拉笑了笑。 “我知道，你那些不动声色的伪装与态度，其实本意都是为了我们好。” “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我们担心，更不想让我们为了帮助你而一起陷入危险之中……” “自从你从锡兰的那片雪原中走出来之后，还从来没有真正落败过……” “只要自己想去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只要想达成的目标便一定能达成。” “你过往如此的人生历程，令你对自己抱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论面对多大的风险都有战而胜之的自信……” “而你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从无败绩……却也让你愈发的患得患失，生怕自己所在乎的东西陷入了危险，让你追悔莫及。” “体现在我们的身上，便是你将我们视为珍贵而脆弱的藏品，需要你去仔细地呵护，稍微有些许的风霜便会破碎……” “在你同样突破到了王座，有了更多的余力和底气之后，你的这份坚持也愈发地鲜明了起来……就连直面远古太阳神残魂的那种大事，除了小艾以外，你也都不让我与席尔薇雅参与。” 她轻轻侧了侧身子，将自己的娇躯向着夏亚的怀中更凑近了几分。 “我倒是不讨厌你的态度，甚至恰恰相反，我很喜欢……” “自从我成年之后，支持我的人将我视为他们的引路人，帝国中兴的希望，而反对者则将我视为拦路虎，凶焰滔天的大魔王。” “我的母亲逝去之后，在你的身上，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被人细心呵护，守在身后的感觉。” “不过，夏亚——” 伊莎黛拉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我很喜欢被你呵护的感觉，但我并没有脆弱到那般地步，只要稍有些风吹日晒便会破碎。” “就像无数吟游诗人所传颂的史诗故事那样……作为「打完这一仗我就回老家结婚」中在老家的那位未婚妻，在勇者出发前负责送上几句道别的话语，在勇者陷入下风时担忧地落上几滴泪水，在凯旋时站在欢呼人群的第一位。” “亦或者是作为被恶龙掳走的公主，成为勇者战胜恶龙之后的战利品，以及故事尾声大团圆画面中用来凑数的一员。” “这或许是大部分故事里女主角的宿命，却绝不会是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尔古所想要的命运。” 在这一刹那，圣剑的黄金光辉自她的美眸中闪耀而起，煌煌燎然。 “比起那被男主角守护在身后，只能一辈子待在安全的地带，去凝望你的背影，默默对着夜空祈福的女主角。” “我更想站在你的身边，成为能够与你并肩而行之人。” “当然，既然是并肩而行，直面艰难险阻的同伴，那么便少不了鲜血，少不了受伤，乃至于死亡……” “不过，既然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不论最终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我也亦无怨无悔。” 她便这样看着夏亚：“所以——” “你要是敢再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冒险，把自己弄成那般遍体鳞伤的狼狈模样。” “那么，便不要怪我为了你，再去开辟一次空想带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 伊莎黛拉的话语并不怎么响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双赤红色的美眸直直地迎上了夏亚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相对了许久，这位帝国女皇的双眸都未曾有分毫的退让。 这还是夏亚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只要自己作出了决断，那么艾若拉从来都不会对他的决策提出质疑，而只会无条件地执行。 而席尔薇雅的性格，便注定了她说不出那般激烈而决然的话语。 但是伊莎黛拉并非是艾若拉，也不是席尔薇雅。 她曾经也是那位无比骄傲，无比耀眼，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骑士王。 倘若自己口头上敷衍过去，然后转头就又跑进历史残响中冒险了，那么夏亚毫不怀疑，这位圣剑的主人真的会舍弃掉如今的一切，再一次改变历史，创造出全新的空想带来。 良久之后，夏亚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微微合上了眼睛。 确实—— 一直以来，自己对她们，那保护欲都显得有些过度，乃至于病态了。 将身边的女孩们视为娇弱的，风一吹便会折断的小白花，总是想着自己去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是实际上，她们却并非是娇弱的小白花。 甚至恰恰相反，抛开了夏亚，她们也亦是名震天下的传奇与王座，是足以让神话生物都胆寒的强者。 虽然未曾明说，但是夏亚的心中也清楚，这并非仅仅只是伊莎黛拉一人的执念，也亦是艾若拉和席尔薇雅她们共同的想法。 “那么——” 夏亚的话语顿了顿，道出了平静的话语。 “第一纪的最终幕。” “便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在得到了夏亚回答的刹那。 伊莎黛拉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了夏亚此前从未见过的美丽笑容。 冰霜消融，美不胜收。 她静静地点了下头：“好。” …… “那么，你在第一纪所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不再是书房里的密语，而是在夏亚宅邸客厅里举行的战前会议。 当然，说是战前会议，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夏亚，席尔薇雅，艾若拉与伊莎黛拉四人的闲聊而已。 不过另一方面，夏亚也暗中通过自己已然完全解封的第四魂约，向奥古蒂娜共享了这次闲聊的全过程。 此时此刻，奥古蒂娜可还有相当一部分力量，正通过「时之沙漏」的神秘，留存在第一纪的深渊之中。 那彻底了结第一纪因果的最终幕，无论如何，都决计缺少不了奥古蒂娜的参与。 “既然夏亚你能够苏醒过来……” “那么，便代表着那尊寄宿在遗失之岛上的旧日太阳神残魂，已经被你所彻底泯灭了才对。” “嗯——” 夏亚点了点头。 “确实是如此没错。” “不过，正如我先前所猜测的那般。” “要是那位曾经统治了一整个神代的造物主，仅仅只能龟缩在无尽海域的一座岛屿之上，甚至不得不用夜幕笼罩自己规避其他神话生物的视线，那也未免太小丑了一些。” “在这五百年的沉睡中，战胜了那道残魂之后，我也一样有所收获。” 夏亚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 他的手指微动。 下一刻，在他的肩头，金属妖精形态的结衣便轻轻地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一道道银白色，看起来虚幻透明，却可以被精神力所感知的数据流便这样从结衣的双翅间传递而出。 然后，被在场的众人用精神力所捕捉，解析。 每一道数据流之中，皆蕴含着夏亚从那道旧日太阳神残魂那里所吞噬而来的，有关于第一纪隐秘的海量信息。 “沉睡在遗失之岛上的那道残魂，并非是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的本体，而仅仅只是一部分？” 席尔薇雅伸出素白的手指，把玩着指间一道银白色的数据流，淡金色的字迹在半空中浮现。 “嗯。” 夏亚点了点头。 “或者更准确来讲，那道残魂其实连半身都算不上。” “归根结底，其实只不过是辉耀时代的那位造物主所想要舍弃的，一些残渣而已。” “只是在切割残渣的过程中出现了些许的意外，祂方才独立了出来，未曾被泯灭，而是依靠着后手沉睡在了遗失之岛上。” 夏亚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这其中最大的明证……便是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以太阳神为名——” “但是，那有关于烈阳的权柄，却从始至终都未曾在遗失之岛残魂之上显露过……” “而那位真正的造物主，也亦在第一纪留存了下来。” “只是，或许是为了蛰伏，也或许是为了破而后立，祂将自己隐藏的更为彻底……” “舍弃了绝大部分的杂乱权柄，神性与位格，而仅仅只保留下了最为核心，最为纯粹的部分。” “这样的祂，单纯从体量和纯粹的威能而言，甚至相比于一些在大灾变后崛起的神话生物都有所不如……所以那位真正的造物主方才需要藏匿身份，在第一纪未曾有分毫的踪迹显露。” “但是自毁位格，舍弃了绝大部分会带来疯狂与失控的冗余权柄与神性的祂……却也意味着近乎无限的潜力。” 夏亚轻声开口。 根据那道残魂的推测—— 造物主的本体，为了寻求突破，摆脱那冗余神性所带来的失控与疯狂，或许舍弃了自身巅峰时期超过九成的力量与权柄。 保留下来的核心部分，或许只能算是半神，连伪神都谈不上。 倘若按照比例类比一下的话，便等于直接将一位传奇强者给削弱成了五环。 这是个狠人。 当然，不是狠人的话，祂也成为不了辉耀时代的造物主。 “而且，根据我的猜测——” “祂或许并没有消失在第一纪。” “而是存留了更久……甚至，直至如今。” 夏亚的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慎重。 他的指间，一道道无形无质的信息流缓缓奔流而过。 信息流中，一个个被夏亚所特地标注出来的词汇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辉耀时代造物主」 「神代消隐」 「观众」 「黄金黎明」 「黄金王莱茵」 「晨曦教廷第八神」 一个个原本看起来似乎毫不相关的词汇，在此刻却被串联了起来。 最终，汇聚为了一条隐约的长线。 看起来若隐若现，模糊异常—— 却又贯穿了从第一纪到第四纪的全部历史。 从神话生物消失，神代消隐。 再到人类崛起，魔法与魔导技术流传，正式步入文明时代。 西大陆文明历史的每一个节点，皆可以从中隐约察觉到，那藏匿于幕后的，似有似无的大手。 “还真是有耐心啊……” “从第一纪起始，直至如今，却始终隐于幕后，未曾显露于台前。” “这样的气量与心性……相比于遗失之岛那位一看到我就开始流口水，急不可耐的太阳神残魂，倒确实更符合那位神代的统治者，辉耀时代造物主的名号。” 看着眼前涌动的信息，夏亚也不由道出了无声的感慨， “不过，既然答应了小艾她们，今年便要成婚。” “我还向苏伦承诺过，要在一年之内接她回家。” “所以，也是时候结束了吧。” 夏亚道出了轻声的，无人听闻的自语。 “不论是第一纪最终幕的神战也好。” “亦或者是，如今还潜藏在第四纪幕后，那些自认为可以随意操纵战争，干涉文明进程的所谓幕后黑手也罢。” “既然属于你们的纪元早已经逝去，化为了历史教科书上几行不起眼的文字与名号。” “那么，便请老老实实地在历史的课本里待着吧。” “如今这个属于人类的世界，并没有神明的容身之地。” …… “有把握吗？” 夏亚感受到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自己手心。 柔弱无骨，却又带着些微的暖意。 夏亚抬起头，只看见艾若拉正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他笑了笑：“会赢的。” “哦不对，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太吉利……” “那么，换个说法吧。” “如果有一百成的话，那些老东西的胜率肯定不会超过五成。” “神话的时代，是时候落幕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夏亚老师，你看到了吗？这座为你所铸就的高塔（5k） 第一纪，西大陆。 守望者之丘。 这是一片位于西大陆中部的荒芜丘陵。 据说在千年之前，那场大灾变未曾爆发之前，这里曾经是辉耀时代的三大王庭之一——巨人王庭的所在之处。 只是，不同于如今还有废墟遗迹残存的古龙王庭，以及那座据说位于无尽海域之上，与遗失之岛共存的精灵王庭。 巨人王庭的命运，相比于另外两个种族的王庭都还要更为凄凉。 在大灾变之初的那场混乱之中，作为神话生物们的核心战场，巨人王庭被神战的余波所波及—— 在那堕落神明的威光之下，巨人王庭的每一寸土地与建筑，包括其中的全部生灵，都尽皆被那神性碰撞所掀起的狂暴空间乱流所吞没…… 彻底碾碎为了齑粉，就连一丝一毫的残骸都未曾留下。 那是一整个种族的大灭绝，无数巨人族的鲜血，将整片荒芜的丘陵都浸染为了刺目的殷红，纵使千年过去也未曾褪色。 往后的数百年里，周遭的人类王国中便流传出了一个传说。 有一位半疯的传奇山岭巨人，始终徘徊于这座血色的丘陵之间。 据说这位山岭巨人曾经是巨人王庭的守卫将领，在大灾变之时因为离开了巨人王庭外出执行任务而逃过一劫…… 但是侥幸逃过一劫之后，他却并未如其他那些幸存的巨人一般另寻他处休养生息……而是日日夜夜地徘徊于这座丘陵，也亦是他曾经守卫的王庭遗址之上。 每个月圆之夜，靠近这片丘陵的居民们，都可以听到山岭巨人那悲恸的哀哭。 偶尔会有人类冒险者觊觎那座巨人王庭遗址中可能残留的超凡材料与圣遗物……前往巨人王庭废墟探险寻宝。 然后，他们便被那尊愤怒的山岭巨人给撕成了碎片。 久而久之，这片承载着巨人王庭遗址的丘陵地带，也变成了周遭人类口中宛若生命禁区一般的存在。 那個徘徊于王庭废墟之上的山岭巨人被幸存下来的冒险者们称为「王庭守望者」。 连带着这片禁忌的巨人王庭遗迹，也被称为了“守望者之丘”。 往事越千年，已然埋葬在了岁月之中。 而那位被称为「王庭守望者」的山岭巨人，也已经在某个时刻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化为了守望者之丘上一道灰白枯槁的尸骸。 只余下了这个地名还被流传了下来，与那位山岭巨人的故事一起，化为了吟游诗人们口中虚无缥缈，不可考证的传说。 …… 啪嗒—— 一片赤色，荒芜而巨石嶙峋的丘陵之上。 有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痕，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在昏暗的天穹之上龟裂而开。 下一个刹那。 水晶所制成的高跟鞋，无声无息地自空间裂痕中探出。 紧接着，一身素白长袍，披散着赤金长发的金精灵少女。 便这样以优雅的动作，轻巧地踩在了这片血红的丘陵之上。 “还真是久违了啊……” “西大陆。” “不，更准确来讲……这应该是我的第一次到访。” 金精灵踏足在荒芜的丘陵之上。 她的一只眼眸微闭着，用那唯一睁开的右眼，俯瞰着这方荒芜的丘陵。 巨人族的寿命相比于人类要漫长上许多，但是若非突破了半神，让生命本质发生蜕变，进化为非人的神话生物，那么寿命却也绝非无限。 那位「王庭守望者」早已经逝去，只是因为那诸多禁忌的传闻，以及这片永久浸染着血色的王庭遗迹所带来的不祥，周遭的人类依然将这里视为生命的禁区，不敢踏足其中。 整片荒芜的山岭间，唯剩下了半闭着左眼的金精灵少女孤身一人。 她看了许久许久。 良久之后，那道仿佛经历了悠久岁月的淡金色美眸之中，闪过了些许的怀念。 “明明在此之前，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遗失之岛外，西大陆上的真实风景……” “但是，当真正离开了那座汪洋大海之上的岛屿，真正看到西大陆上的风景之时……却反而觉得稀疏平常。” “甚至，有些让人失望。”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吗……” “夏亚老师。” 海瑟薇的嘴角微动，道出了轻声的呢喃。 在当初漂流星界的「夏亚小飞屋」，在遗失之岛的大书库，在夏亚为她所留下的图书馆里…… 那不知道多少个难熬的夜晚，海瑟薇便是就着那微薄的烛光，透过破损而残旧的古籍之上，一行行细小的文字……去幻想着遗失之岛之外的世界。 那并非永远笼罩于永夜的帷幕之中，而是沐浴着阳光的绚烂风景。 只是，当那千百次的幻想照进现实之时，当自己真正从星界漫长的流浪之中归来，真正踏足西大陆的土地之上时。 海瑟薇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兴奋。 “果然——” “从一开始起，我所期待的，便不是「看到遗失之岛外的花花世界」，「脱离永夜，沐浴在阳光之下」……这些在外人眼中看似理所当然的美好之物。” “而是。” “与你一起。” 那些在小飞屋中随着夏亚一起学习魔法的日子里，在休息时幻想着学成魔法，行走在阳光之下的欢欣与期盼。 是因为陪在他身边，方才有了意义。 而如今，那个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肩膀上躺着一只小雪貂，很喜欢对自己使用摸头杀的人类少年并不在自己的身边。 西大陆的花花世界再是美丽，那道褪去了污染与疯狂的阳光再是明媚—— 对海瑟薇来说，却也毫无吸引力可言。 金精灵的眼眸中，闪过了些许的失落。 不过很快，那赤金色的瞳眸中些许的落寞便很快平复了下来。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见面了。 甚至，连那位深渊之下的少年，此刻究竟是生是死都不敢确定。 但是，正如当初分别时，海瑟薇与那位少年所约定的那般。 下一次，再度与他见面的时候。 自己一定要带着笑容。 而作为契约的另一部分，那位少年则已然做出了许诺，会完好无损地从深渊之中苏醒。 然后—— 再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去回应当初那份未曾道尽说清的感情。 并非是老师与弟子，金精灵与人类……而是更进一步的感情。 那份诀别之时的约定，便是海瑟薇离开了遗失之岛后，继续前行的唯一动力。 支撑着她走过了那在星界之中，黯淡无光的五百年流浪岁月。 更让她在星界中，达成了那无数半神所求而不得的伟业，将「魔法女神的秘火」，或者说「银火」收容入了自己的左眼之中。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来日更美好的重逢。” 虽然明知道是少年在临别时宽慰自己的话语。 但是海瑟薇却是在心中，始终这样坚信着。 她那双赤金色的美眸微微动了动，从出神的回忆中醒转了过来。 然后，缓缓环顾着周遭的环境。 这片血色的丘陵之上，残留着某种令海瑟薇感到有些熟悉的心念。 明明生命早已经逝去，但是那份心意却贯穿了亘古的岁月，化为了某种类似于诅咒一般的规则碎片，徘徊在这片巨人王庭的废墟之上，久久不愿散去。 金精灵的心念微动。 下一刻，她那原本一直闭合的左眸，悄然睁开。 有一缕幽蓝色的焰火，于赤金色的美眸中缓缓跃动着。 紧接着，庞然的神秘，将周遭的丘陵所笼罩。 这片地域之上，那宛若年轮一般的光阴烙印悄然浮现。 一段虚幻的时间长河，便这样悄无声息地被截断而出，倒映在了海瑟薇的瞳眸之中。 不论是虚幻的光阴之轮，亦或者是海瑟薇眼中的银火，都仅仅只是一闪而没。 然而，这座巨人王庭废墟，自大灾变以来的所有光阴烙印与信息，却都在这一刹那间，映射在了海瑟薇的眼眸之中。 然后，此处地域在过往千年时间里所经历过的一切细节与信息，都巨细无遗地被她所理解，掌握。 “守望者吗？” “还真是一个贴切的名字。” 海瑟薇那只漠然的眼眸中微微闪烁了一下。 “在外人眼中，明明王庭都已经破灭了却依然徘徊于此地，放弃了自己的未来，也亦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这样的行为，只能用疯狂和难以理喻来形容吧。” “不过，我倒是能够理解这种感觉。” 海瑟薇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在那漂流的星界小屋之中，夏亚所给自己讲过的一个故事。 一个，据说是来自于夏亚家乡的故事。 有一位名叫涂山氏的狐妖与一位名叫禹的人类相爱了，相知相遇，新婚燕尔。 但是有一日洪水泛滥，新婚的禹作为人类部族的领袖，肩负起了治理洪涝之灾的责任，留下了新婚的妻子，孤身一人投入到了治水的奋战之中。 为了治水，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孩子已经识字了，却仍未知晓自己父亲的模样。 而那位狐妖一族的妻子，便这样怀揣着对自己丈夫的思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归来。 直到身体衰弱，血液枯竭，化为了一尊枯槁的石头，却依然在凝望着自己丈夫的方向。 当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海瑟薇是颇为困惑的。 她不清楚，也亦不太理解……究竟得是什么样的执念，才能让那位与自己丈夫异族的狐妖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迎来了那化为望夫石的惨淡结局。 但是此时此刻，海瑟薇却终于有些明白了。 仔细想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与这位徘徊在废墟之上数百年不愿意离去的山岭巨人，还有那故事里等待着自己丈夫归来的狐妖有什么差异？ 九尾妖狐与人类是异族。 而高等精灵族与人类……同样也亦是异族。 为了五百年前，一个虚无缥缈，微不足道的约定，一直坚持至今。 明明在离开了遗失之岛，也亦摆脱了那精灵血脉的诅咒之后，作为高等精灵族的自己，拥有着近乎于无限的潜力。 倘若她愿意的话，那么海瑟薇可以轻而易举地晋升半神，伪神，乃至于踏足神话生物的顶点，去争抢那新时代的天之座。 但是，她却舍弃了这一切的机会，投身于星界的深处，去追寻那道虚无缥缈的幻影。 在外人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也和疯子没什么区别吧……就像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不愿意面对现实，于是将一个布娃娃认定为自己的孩子一般，只不过是沉醉在自己的臆想不愿意醒来而已。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 正如那位「王庭守望者」一辈子也忘不了自己守卫巨人王庭的职责，名为涂山氏的狐妖将对爱情的忠贞不渝视为至高无上之物一般。 哪怕经过了五百年的岁月，海瑟薇也一样忘不了在那间漂流的小屋里，与夏亚相处时的那段时光。 忘不了那美好的人和事。 疯狂也好，因为执念而走火入魔，被感性支配了理性也罢。 他人的评价或许是客观而正确的，可那也仅仅只是所谓的正确而已……对于当事者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守望者之丘……” “这里是被人类所忌惮，乃至于抗拒入内的，所谓不祥之地吗？” 海瑟薇俯瞰着这一整片荒芜的丘陵，道出了无声的低语。 “不过，从今往后。” “这里，便会有另外的一个名字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那座城市，夏亚老师将它称呼为——” “知识都市。” “没错吧？” 那素白的手指微微伸出，在虚空之中轻点。 下一个刹那。 金精灵的左眼之中，那缕幽蓝与银白所混杂的火焰，忽然燎然而起。 然后，绽放出了无比瑰丽，无比绚烂的光华。 空间在扭曲。 不，被扭曲的不仅仅只是空间，而是规则的界限。 虚幻与真实，妄想与触手可及之物的分界。 轰隆——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以这座荒芜的丘陵为源点。 同时响彻于了天空和大地之间。 在那虚幻而瑰丽的幽蓝焰火之中—— 无数的元素粒子在虚空中凝聚。 悠然的，宛若咏叹调一般的吟唱声响起。 那是古精灵语的咏唱。 被海瑟薇以「高速神言」的技巧使用，明明如诗歌一般美丽动听，却又夹带着某种古老的，肃穆的威严。 古精灵语的咏唱汇聚为了奥术的原型。 然后，在那法术模型的约束之下。 天空与大地……无数游荡的无主元素粒子，就这样遵循着海瑟薇的意志被收束，排列，重组。 然后，由虚幻无形的魔力—— 化为了切实的，存在着质量的真实物质。 轰—— 那庞然的魔力与神秘波动浩然回荡。 不止是周遭的人类王国，就连许多神话生物都被那浩瀚的波动所惊觉，向着这座荒芜的丘陵，巨人王庭遗址的方向投来了视线。 然而，此时此刻的海瑟薇，却分毫都未曾去理会那些从灵界与星界窥探而来，有的饱含恶意，有的则带着善意，目的各异的试探。 她仅仅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丘陵。 明明原本只不过是空无一物的荒芜灾土。 但是此时此刻，却被虚幻的光影所笼罩。 而当那扭曲的光影终于缓缓消弭，虚幻散去之时。 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宏伟而巍峨的城池。 城池之中并没有居民的存在，但是每一道建筑物却都是那么的细节分明。 与遗失之岛坠落深渊的那一日…… 夏亚带着海瑟薇一起，进行最后旅行的那座泡沫之城一般无二。 相比于夏亚所创造的，仅仅只能维系一日的泡影之都。 眼前的城市没有了那如织的人流，但是所有的一切却并非源自于幻术，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夏亚老师……” “你曾经说过。” “所谓魔法，便是以精神操控魔力，将幻想具现于现实的过程。” “歪曲现实，重塑自然，用巫师的心意，去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改写成我们所期望的模样。” “那么，现在的我——” “将您当初所空想的城市，具现为了现实的我……” “可以称得上是，有资格出师了吗？” 海瑟薇道出了无声的呢喃。 她的脚尖轻动，迈出了一步。 身形却伴随着空间裂痕的开启与闭合，悄无声息地从这座空想之城的城墙边缘，来到了城市的中央，最中心的方位。 那是一座宽敞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竖立着一枚巨大的方尖碑，其上铭刻着一行用古亚兰语书写的淡金色文字。 「群星深处方为真理与归宿」 方尖碑后，则是一道无比壮丽的漆黑高塔。 宏伟耸立，直冲云天。 “夏亚老师，你看到了吗？” 明明金精灵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座漆黑的高塔之上，但那视线却又悠远异常。 仿佛已经穿透了这座城市，落在了某处更遥远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 “你理想的延续……” “这座，为你所建成的高塔。”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让你的名字，天下名扬（5k） “神迹，这是货真价实的神迹啊！” 巍峨宏伟的城池旁。 有人仰望着这座华美的都市，道出了满是不可置信的赞美。 于一夜之间，在荒芜的山脉间凭空创造出这样一座城市出来。 不论用怎么样的眼光去看待，这都是彻头彻尾的神迹。 甚至在如今的西大陆上，那些行走于大地之上的神话生物，也未曾做到过类似的事情。 毕竟，指望那些已经半疯的神话生物去进行这些细节化的工序，也实在是有些太为难祂们了一些。 虽然这座仿佛在一夜间降临的神迹之城，出现的方位是在先前被周遭的居民们所视为生命禁区，人迹罕至的守望者之丘。 但是一座城市的出现，终归是会被人所察觉的。 然后，与之相关的消息，便宛若爆炸一般在西大陆上传播而开。 「神赐之城」，「天启之领」，「奇迹之地」…… 数不清的赞美与歌颂，被好事者们赋予了这座宛若天启一般的城池。 有人因为这座城市诞生于守望者之丘的缘故，于是推测这是那位昔日巨人王庭之主的手笔。 当初的巨人王并未在大灾变时逝去，而是在漫长的时光后复苏，重建了当初的巨人王庭。 也有人说，这是那位辉耀时代造物主留在巨人王庭的某件圣遗物的伟力所致。 甚至有不少朝圣者不远万里，便是为了来瞻仰这般可称奇迹的伟业。 …… “神迹之城吗？” “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我本人倒是和西大陆的那些神话生物们并没有什么仇怨，或者说此前甚至与祂们从未有过交集……” “不过，他似乎有不少神明仇人的样子。” “既然是他的敌人……那么，自然也便是我的敌人了。” 被誉为神迹之城的城池中心。 那座宏伟而壮丽，直冲云天的漆黑高塔内。 金精灵端坐在清冷的座椅之上，俯瞰着下方的众人。 淡金色的魔力丝线在她的周身萦绕，连带着空间也亦荡漾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与下方的人群明明同处于极黑之塔之中，但是在那宛若水波一般的空间涟漪作用之下，却又仿佛相隔着两个世界。 “可是，这座由您所创造的城市，总归需要一个名字。” 下方的人群之中，有老者斟酌着开口。 此刻的黑塔之中所聚集的，皆是最低也为六环的强者，哪怕是传奇也不在少数。 他们在人类社会皆有着不凡的地位，或是一国的国君，或是声名远扬的剑圣，宗师之流。 然而，此时此刻。 身处于这座极黑的高塔。 仰望着淡金色的座椅之上，这位清冷而神秘的金精灵。 这些强者的眼中，却都带着浓浓的敬畏。 他们来到这里，与其说是拜访，倒不如说是觐见。 普通民众只知晓原本荒芜的守望者之丘上，在一夜间多出了一座城市。 而他们作为人类中的强者与高层，所知晓的则要更多…… 例如，先前那传播遍整个星界的宣告，便是出于眼前这位创造了神迹之城的主人之手。 而不论是那传遍星界的宣告，亦或者是眼下在一夜间创造一座城市的伟业，无疑都在宣示着……眼前的这位高等精灵的位格，早已经超越了所谓的传奇领域。 甚至，连「半神」这個词汇都无法将其所形容概括。 那是超越了传奇，超越了人们所理解的所谓神话生物，所谓半神……更高层次的存在。 如今的西大陆上或许也亦存在着这样的神明……但是哪怕是对于传奇而言，这些站在了神话生物顶点的神灵也亦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是真正需要顶礼膜拜，需要觐见的至高无上者。 “名字吗……” 赤金的座椅之上，那位金精灵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她微微笑了笑，眼眸中闪过了些许的怀念。 “他总是说——「知识就是力量」” “既然如此，便将这座城市，称呼为知识之城吧……” “知识之城。” 下方，那位先前开口的老者低声地重复了一句。 在所有黑塔觐见者中，他的气势最为强盛，不同于寻常的传奇，可谓是走到了传奇的尽头。 而他，似乎也是一众觐见者中所推举出来进行交流的代表。 “按照冕下的意思……我们会将「知识之城」这一名号，向整个人类社会广而告之。” 那位老者恭敬地开口。 “另外，请容许我向您确认一件事情。” 说完之后，他迟疑了片刻，方才再次开口。 “请问——” “您在星界之中所广播的事项。” “那无需掠夺神性与权柄，而是可以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触及神域的崭新道路——” “那名为「魔法」与「奥术」之物，是真实存在的吗？” 老人很清楚，以他的实力，在眼前这位可以于一夜之间创造城池的伟大者面前，询问出这般怀疑其言语真实性的质询，无疑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这在那些被神话生物占据，播撒信仰的教国之中，便有着无数血淋淋的案例。 在那些半疯而暴虐的神话生物面前，哪怕是一国的国君，只要稍有些失敬，便很可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但是，老人却还是问出了如此的话语。 没办法，实在是那星界广播之中所传达的信息，对他而言太重要了一些。 无关神性，无关权柄，不用沾染污染与疯狂便可以在传奇之上更进一步的崭新道路。 对于他这种在传奇极限的领域卡死了上百年之久，寿元也即将走到尽头的人而言，这已然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不过，老人的质询，却并未如他所预想的那般，引来眼前这位神秘的金精灵的反感乃至于震怒。 她只是俯瞰了一眼身前的人群。 “说出了这样的话……”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们这些人类，也从未听说过「奥术」与「魔法」之类的事物？” “未曾听说过。” 老人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 论及对突破传奇的渴望，整个西大陆可能没有人比他更为狂热。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明知道可能被邪神蛊惑乃至于暗算的情况下造访这里。 倘若先前西大陆上真的有「魔法」与「奥术」之类的传闻，那他毫无疑问应该听说过才对。 “这样吗……” 座椅之上，金精灵少女的眼眸微微垂落。 “那么——” “你们听说过……” “「夏亚.埃古特」这个名字吗？” 老人有些茫然地回首，与身后其他的人类传奇对望。 毫无疑问，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之中，所收获的都仅仅只有纯粹的茫然。 以传奇的记忆力，哪怕只是无意间听闻的一个名字也绝不会忘记，更何况是能够被眼前这位可以用神灵来形容的高等精灵所提及的名字，必然是在西大陆有着无数威名与传说的存在。 但是，无论是哪一位传奇，不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未曾从记忆的海洋之中有任何收获。 “果然啊……” 赤金的座椅之上，金精灵少女轻叹了一口气。 无需过多的验证，只需要从下方人群之中的精神波动……她便可以清晰地知晓，老人的这副迷茫神情并非是虚伪的谎言，而是真的毫不知情。 以他们的位格，也没有在金精灵少女面前说谎的能力。 “夏亚老师……” 她的话语有些缥缈而悠远。 “你的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明明夏亚老师是那么的强大。 哪怕是与自己初见之时，他便早已经突破了传奇的界限。 迄今为止，哪怕是五百年过去，海瑟薇也未曾在西大陆上看到比他更为强大的人类。 这是存在着超凡，伟力归于己身的世界。 按照常理来说，夏亚这样的人类种族中的至强者，必然会是整个人类族群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包括他所教导自己的魔法与奥术。 只需要从那如海洋般深邃的大图书馆库存之中，便可以清晰地知晓，这是一项被无数人，一代代巫师所钻研精进，浩瀚如海的技艺与学问。 值得一位传奇付出毕生的努力去探寻与追求。 她本以为，不论是夏亚还是魔法与奥术，都必然是西大陆之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然而，当自己从星界之中归来，真实地踏足这片生养着夏亚老师的土地之时。 海瑟薇方才惊愕地发现—— 纵然自己寻遍了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那位少年，却连带着他所传授的魔法一起消失了，仿佛在西大陆上未曾留下分毫的足迹。 就如同是在世人眼中，有关那位少年的一切印象与记忆，都伴随着他坠落深渊，而一起被世界所遗忘了那般。 “不过……” “即便整个世界都将你所遗忘了。” “但是——” “唯有我，会始终将你牢牢铭记在心中。” 不知为何。 此刻的金精灵少女心中，竟然闪过了些许的欣喜。 这抹欣喜让海瑟薇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意外……她仔细地审视自己的本心，方才从精神世界的深处，察觉到了那抹欣喜的由来。 原本，海瑟薇以为夏亚在西大陆上早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强者。 甚至……早已经有了妻儿与家眷，有了自己的家族也说不定。 毕竟，在遗失之岛上，位高权重的传奇强者，一族长老有着成群的妻妾，子女遍地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而此时此刻，在得知夏亚在西大陆上无人知晓，也未曾有什么家眷之后……海瑟薇的心中，则涌现出了一股窃喜。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晓那位少年，也亦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可以独占他的窃喜。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闪过，下一刻，便令海瑟薇的心中升起了难以掩饰的愧疚。 “你还真是个自私到无可救药的精灵啊……海瑟薇。” 她道出了无声的自嘲。 明明他的创造，那名为奥术与魔法的事物，是足以改写整个时代进程，文明走向的丰功伟业。 但是，自己却以能够独占他的秘密而沾沾自喜。 何其自私，简直与小人无异。 她的嘴角勾勒起了嘲弄的微笑。 然后，重新看向了下方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众人。 “你之前是在问，我先前在星界广播中所宣告的事情是否属实吗？”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们。” “那是真的。” 海瑟薇的话语很漠然。 而此时此刻，在她的身后，虚幻的光芒浮现。 在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书页被拨动的哗啦声响起。 在那虚幻的光芒里，一道道玄奥异常，铭刻着深邃而古老文字的书册，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显现。 然后，一本接着一本，安静地落在了那森然排列的大书架上。 在转瞬之间，海瑟薇的身后，空想化为了现实。 一方浩瀚无垠，仿佛将星辰尽数收纳于其中的大图书馆悄然显现。 “奥术……魔法。” “从一环的戏法……到禁咒级别的法术原典。” “名为魔法的全部，便尽数收容于这方大图书馆之中。” “只要加入了这里，加入了极黑之塔，成为黑塔的一员……便可以根据自己的位阶自由地出入黑塔大图书馆学习。” 海瑟薇的话语清冷异常，却夹带着某种神秘的威严。 那宛若午夜风铃鸣响的声音化为了古老的言灵。 在黑塔大图书馆上方的虚空之中，凝聚为了一行行赤金色的文字。 「黑塔之内，神明禁行」 「黑塔内一切自治，禁止种族之别。无论龙，人，精灵，矮人，卓尔……凡是以探寻奥术与真理为第一追求者，便为巫师的一员」 「不可将对军魔法与大范围幻术对普通人使用」 …… 这是一行行赤金色的规则。 当文字显现的刹那，便仿佛有无数道虚幻的金色链条横亘于整座黑塔之中。 那是规则在这一区域的具现。 并非只是流于纸张之上的教条，而是真的有全新的规则被施加在了这座宏伟的高塔之中，束缚着黑塔之中的所有黑塔众。 忽然有几道虚幻的规则链条涌动—— 下一刻，人群之中便有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伴随着空间裂痕的收拢，消失在了黑塔之中，出现在了守望者之丘的外侧。 老人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他认出了那些被规则链条所贯穿，继而消失不见的人。 他们皆是依附于某位神明的信徒，身上萦绕着被赐予的神性，也许是出于自身神祇的旨意而来到这里试探情况…… 此刻却都被强行传送了出去。 那「黑塔之内，神明禁行」的规则并非只是浮于表面的摆设，而是分明无比的法则。 不过此时此刻，老人却完全未曾去理会那些被规则链条所传送走的信徒们。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半空之上，那一行行淡金色的黑塔守则。 良久之后，老人轻声地开口：“只需要如此吗？” 他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一条不依赖神性就能突破传奇界限的崭新道路，对于这些被困顿于传奇许久的强者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作为当事者也清楚无比。 他本以为对方会提出颇为严苛的要求，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觉悟，也许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金精灵会像那些神话生物们招收信徒一般，让自己等人成为对方的奴隶与附庸。 却没想到，对方所提出的规则，仅仅只是如此。 除了约束黑塔众对普通民众的干涉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强制性的条款，甚至连自由都未曾失去。 “别误会了……我可没有那么慷慨。” “如果是我的话，这种压箱底的奥术知识，那一定会待价而沽，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拿出来……” 海瑟薇看向下方议论纷纷的人群，道出了轻声的低语。 “但是，这是他的创造……” “也亦是他的梦想。” 她站起身子，看向了那寂静的黑塔大图书馆。 “冕下反反复复提及的……那个「他」。” “他究竟是谁？” 老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从一开始，便被所有觐见者所好奇的问题。 没有人不想知道，能够被眼前这位近似神灵的金精灵用那种语气所提及的存在，究竟会是何等的人物。 能够让一位站在大灾变后时代顶点，可以用真神这般词汇来形容的强者如此尊敬…… 难道—— 那位曾经辉耀时代的造物主，真的又一次复苏了吗？ 而海瑟薇的目光，则仅仅只是闪过了些许的追忆。 “他啊……” “只不过是个讲故事很好听的大忽悠而已。” 金精灵那精致无瑕的嘴角流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不过，虽然平日里喜欢自说自话和忽悠人了一些。” “但是，他才是这座极黑之塔，这座知识之城的真正主人。” “也亦是伱们所应当感激的对象。” “他叫夏亚……夏亚.埃古特。” “而我——” “只是夏亚老师的大弟子……” “以及，他的一位仰慕者而已。” 金精灵少女那淡然的话语，却引发了下方的一片哗然。 然而，海瑟薇却分毫未曾去理会下方人群的骚动。 她只是静静地将目光投向黑塔的窗扉外。 那无尽的海域，以及无尽海域之上，连通着深渊壁垒的大漩涡方向。 “既然，夏亚老师你说……想要创造出一个没有种族之别，不论是人，龙，亦或者是精灵，都可以自由而无忧无虑地学习奥术，钻研魔法，只属于巫师的高塔。” “那么——” “便让我来完成你的梦想。” “然后——” “让你的名字伴随着黑塔一起，天下名扬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奥古蒂娜：败犬?到此为止了！（5k） 深渊，渊底。 风雪之城。 幽暗的殿堂门外，莉莉亚娜手捧着厚厚的卷宗，敲了敲那厚重古朴的门扉。 “进来吧，莉莉。” 优雅而悦耳的声音在门扉之后响起。 得到了答复，灰精灵少女这才捧着卷宗，步入了那笼罩着一层朦胧夜色的殿堂之中。 “领袖，前段日子里你说是要闭关，所以我封锁了中心区域，未曾让任何人靠近夜之宫中……” “这些是您闭关修炼的日子里，风雪之城内所发生的事件摘要与备忘，都记录在了上面供您查看。” 莉莉亚娜将手中的卷宗在殿堂的中央，那方桌案之上放下。 “其他的不用太过在意，不过都是些琐碎的小事。” “精灵们在深渊中早已经生活了数百年之久，那些日常的事务都已经可以自行处理解决，不用劳烦领袖您亲自出面。” “唯一一件有些非同寻常的事情。” “便是风雪之城的周围，那仿佛永远存在的冰川与雪原都尽数开始融化了。” “起初……精灵们都以为这不过是深渊内部环境的些许异动，很快就会平息，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冰川的消融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 “根据外出的巡游者反馈，雪山的最高处的冰川已经融化为了一条数千尺长的瀑布。” 莉莉亚娜一边整理着手中的卷宗，一边恭敬地开口。 “倘若这样的变化一直进行下去的话……” 灰精灵少女不由笑了笑：“那恐怕要不了多少年，我们所居住的风雪之城便需要改名了。” 所谓风雪之城，没有了那连绵不绝的冰原与暴风雪，又怎么称得上如此的名字。 当然，不论是对于莉莉亚娜，亦或者是风雪之城中的精灵族居民而言，这样的变化都绝对称不上是坏事。 纯白的雪原和永不消融的冰川，固然也有着一份独特的美丽。 但是再是美丽的冰原风景，倘若看上了数十年，数百年之久，那也终归会难免疲惫而枯燥乏味。 就如同身处于富饶平原之上的人们会将欣赏边塞风光当做是惬意的旅行一般……生活在雪原之上的居民，自然也会无时无刻都幻想着春暖花开的时光到来，想要生活在温暖而鸟语花香的地域之中。 而相比于那些一无所知，将周遭环境的异动当做是深渊内部自身环境变迁的精灵们。 作为与领袖走的最近，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她亲信的莉莉亚娜，所知晓的则要更多一些。 最近环境的变动，冰川的消融。 乃至于——这片雪原的形成，以及风雪之城的诞生。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并非是很多居民所想象的自然变迁…… 而是，仅仅因为一人而已。 “领袖。” 莉莉亚娜犹豫了片刻，良久之后，方才斟酌着开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这些事情……应该，和他离不开干系吧？” 一边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了那道夜色王座之上的黑裙少女。 然而，仅仅只是刹那之后，莉莉亚娜便不由愣住了。 在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之上，黑裙少女居然在笑。 她的笑容很轻微，仅仅只是在那素白无瑕的俏脸之上，勾勒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 倘若不是因为莉莉亚娜在领袖身旁待了上百年之久，对黑裙少女极为熟悉的话，那么恐怕连她此刻也不会察觉。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让莉莉亚娜感到颇为讶异。 一直以来，这位黑裙少女在莉莉亚娜，在整个风雪之城的精灵族们眼中，都是蒙着一层滤镜的。 她强大，神秘，至高无上。 就宛若莉莉亚娜无意间听闻领袖说起自己的另一个名号一般……那执掌黑夜的女王。 而一直以来，她在外人面前所显露的形象，也无愧于这个名号，神秘，而又至高无上。 那份隐于夜色之后的威严，让如今风雪之城精灵议事庭中的绝大部分长老都对其心存畏惧，所以方才把与领袖交流的事情都托付给了莉莉亚娜一人处理。 但是，此时此刻。 这位夜之女王一直以来的神秘形象，却第一次被打破了。 自从选择追随领袖以来，这还是莉莉亚娜第一次看到对方流露出如此的笑容。 并不怎么明显，却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或许连领袖自己也未曾察觉。 “领袖……”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了吗？” 莉莉亚娜的心中，那股好奇之意如潮水一般涌起，再也难以克制。 或许正如很久之前，她无意间听到的一句海瑟薇姐姐与那位人类少年的闲聊一般。 八卦是每一位智慧生灵的本能。 “好事吗？” 王座之上，黑裙的少女明明正在细细地翻看着莉莉亚娜所提交上来的卷宗。 但是在听到莉莉亚娜的话语之时，却微微愣神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方才状若随意地轻掩嘴角。 “为什么这么说？” 领袖啊领袖。 你那扬起的嘴角都快要藏不住了，还要问我为什么。 灰精灵的心中道出了如此的吐槽。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但是莉莉亚娜自然不会直接将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精灵也不例外。 “没什么，就是一些猜测而已。” “我总觉得如今风雪之城外围的异变，便是与那位有关。” “哦？哪位？” 夜色所笼罩的王座之上，黑裙少女那道仿佛蒙着一层淡薄阴影的美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狡黠的色彩。 “额……” 莉莉亚娜顿了顿，最终还是勉强开口：“就是您先前所说的，您此前一直单相思的，名为夏亚的那位人类。” 在说出这句话语的同时，莉莉亚娜便已经在心中暗暗后悔了起来。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嘴欠，非要八卦这种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好吧，其实也不是毫不相关…… 毕竟，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了自家领袖的终身大事。 而且，还和海瑟薇姐姐有所牵连。 虽然已经数百年不见，但是对当初那位照顾自己和灰精灵族的金精灵长老，莉莉亚娜还是相当感激的。 不过，不论如何。 明明先前领袖都说了，那只是她自己的单相思了，自己却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任谁被自己下属提起了这般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恐怕心情都不会很美丽吧。 虽然以领袖的性格，从来都不会直接做出责罚与惩戒之类的事情。 可跟随了领袖这么多年，莉莉亚娜的心中却也清楚，自家的这位领袖虽然外表看似清冷神秘，对万事万物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但是，真实的领袖，其实内在还有隐藏的腹黑一面。 被八卦的下属揭了伤疤……纵然嘴上不说，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被安排一趟苦差事了。 就如同先前被安排前往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交汇处侦查情报一般。 只是，纵然莉莉亚娜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下一刻。 黑裙少女的话语，却让她不由微微一愣。 “不是这样的哦，莉莉。” “风雪之城的异变，确实与夏亚他有关。” “我先前也确实说过……我一直对他单相思那般近乎于败犬的发言。” “不过，那也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过去式了。” 她的眼眸之中，那层仿佛永夜一般的阴影缓缓褪去。 显露出了，那双真实的双瞳。 那竟然是纯粹的赤金色，带着仿佛生来便要凌驾于万灵之上的高贵与威严，此刻却又波光流转。 有激烈的复杂感情在其中涌现。 有怀念，有无法将其独占的怅然与不满，也亦有得偿所愿的欢快。 但总而言之，欢喜多过惆怅。 “现在的我，也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单相思他的可怜虫。” “而是得到了他亲口的承诺……可以堂而皇之地向整個世界宣称，我是他的恋人了呦。” 听闻着自家领袖那七分欢喜中却又夹带着三分怅然的话语。 莉莉亚娜的瞳孔地震。 什么时候？ 明明领袖这才闭关了半年的时光，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也就是说，自家领袖的终身大事终于要有着落了吗。 在为自家领袖终于摆脱败犬身份而开心的同时，莉莉亚娜的心中，却又霎时间升起了另一道心思。 既然这样的话……那海瑟薇姐姐要怎么办？ 她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那遗失之岛还漂泊在汪洋大海之上，未曾坠落深渊时候的记忆。 还有那个因为能呆在夏亚的身旁，从而笑的很灿烂的金精灵。 倘若自家领袖从败犬变成了赢家，那海瑟薇姐姐不就要变成新的败犬了？ 这是什么沟槽的败犬特性守恒定律。 “不是你想的那样。” 似乎是看穿了莉莉亚娜的心中所想一般，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回响而起。 “他可是个相当贪心的家伙啊。” “在认可了我，接纳了我的同时，却也不代表他便会放弃其他已经被抓到了手心的事物……我也从未敢有过那般的奢望。” 黑裙少女的眼眸中，那先前被欢喜所掩盖的怅然也微微浮现出来了几分。 “准确来讲，此时此刻，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应该，还是没法和那个金精灵相提并论吧。” “还真是狡猾和好运啊，海瑟薇……” 黑裙少女道出了无声的呢喃自语。 “在那么早，他甚至都还未曾完全成长起来的时间点，便幸运地邂逅了他，以师长的身份，进入了他的生活之中。” “这样的先发优势，后来者不论怎么去拼尽全力，恐怕也无法完全弥补吧。” “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会来到第一纪的动力，也完全是因为你……” “我能够进入深渊，能够与他所邂逅，陪在他的身边，也完全是沾了你的光。” “不过，短暂的落后……却也不代表，我会一直落后于你一头。” 黑裙少女轻笑了一下。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 “从来都没有天降便无法战胜青梅的道理。” “天长地久的陪伴与守候……谁还没有过呢？” 黑裙少女如此轻声的低语，并未被莉莉亚娜所听闻。 在极短的刹那，她便收敛起了先前那般失态的神色。 淡薄的夜色，也再次笼罩在了那因为心中欢喜而短暂显露的赤金龙瞳之上。 她重新看向了身前的灰精灵，然后，道出了平静的话语。 “先回去吧，莉莉。” “你说的没错，此时此刻，确实有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不止是他的好事，我的好事……” “同时，也亦是整座风雪之城，还有整个精灵族的好事。” 那双被夜色所遮掩的眸子，微微扫过了幽暗的殿堂之外的整座城市。 “这座深渊再是黑暗，再是深邃。” “可是，却也困顿不住他啊。” “既然他那么喜欢他的师酱，那他师酱所留下的这座遗失之岛，自然也不该被封尘于这片孤寂的世界之中。” 领袖的意思—— 是在说…… 我们，终于可以离开深渊。 回归主物质位面，真正地回归那光明之下了吗？ 莉莉亚娜的内心猛地一震。 她强行压下了那内心之中的心潮澎湃，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这座殿堂之中。 这还真是一件…… 不得了的好事。 …… 夜之宫内。 伴随着莉莉亚娜的离开，这里又重新回归了一片寂静。 奥古蒂娜便这样沉默地注视着窗外，眼中那流转的光芒久久未曾散去，宛若昏黄色的星海。 她轻呼了一口气，感受着那份欣喜在自己的心中一点点弥散开来。 纵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但是在那虽为虚幻，却与真实无异的梦境之中，那位少年对自己所做出的承诺与告白，却依然时时刻刻地萦绕在她的心间。 让奥古蒂娜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暖洋洋的，被那终归得偿所愿，名为幸福的浪潮所冲刷着。 这份幸福与欣喜是那般的美好。 以至于久居高位，早已习惯了掩饰自己的本心，从不喜形于色的这位夜之女王，此刻也亦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此刻的喜悦分享而出。 而某位倒霉的灰精灵，便这样被她给抓了壮丁。 良久之后，奥古蒂娜眼眸中所涌动的赤金色方才平复了下来。 紧接着，她的眸子微微一动。 有一道无声的波纹跨越了时光，触及了她的心灵海洋。 “到时间了吗？” 奥古蒂娜站起身子，然后，一步步地向幽暗殿堂的深处走去。 一层又一层阴影与黑夜所构筑而成的帷幕，在她的身前缓缓揭开。 而她便这样迈着优雅的脚步，一步步地向前。 最终，停顿在了宫殿的最深处。 冰封的王座之上，黑发黑眸的少年依然用手靠在扶手之上，似乎还在熟睡。 但是—— 与此同时。 在奥古蒂娜用以王座级别的位格所观测到的星界视野之中。 却正有庞然而宏伟的神秘，正在少年的星灵体象征之上缓缓汇聚着。 那股神秘带着深邃而悠远的气息，宛若山岳一般浩瀚磅礴。 世界的里侧，深渊位面那单薄的规则都在其面前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继而，龟裂。 穿越时光长河虽然罕见，却也并非不可能。 圣剑，时之沙漏这般的圣遗物，亦或者是某些真神的权能，皆可以在有限制的条件下做到类似的事情。 然而，通过圣遗物的穿越，往往也亦有着不小的约束。 就譬如奥古蒂娜虽然可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圣遗物「时之沙漏」，将自己在当前时间点的意志降临到自己于过去时间节点的身体之中。 但是，她在未来所拥有的力量，却并无法完整地在时之沙漏所创造的穿越里继承，而仅仅只能保留下一部分。 再比如伊莎黛拉当初因为圣剑的考核而穿越至第三纪末的艾斯嘉尼亚，但那也有着「成为骑士王」这样的使命…… 当伊莎黛拉所选择的道路偏离了那位光辉万丈的骑士王之轨迹，而是走上了另外的歧路之时，空想带也便随之诞生。 若非是当初夏亚的奋战，即便有着圣剑的庇护，走上了空想带分歧的伊莎黛拉，也绝无法安然无恙地回归现实。 而此刻的人类少年本该也亦遭遇了限制——深渊的法则并不允许太过强大的未来力量跨越时空降临。 但是，紧接着—— 咔嚓。 那是某种事物破碎的声响。 星界之内，一道道虚无的链条轰然嘶鸣，化为了规则的破片消散。 深渊的规则与限制被强行破灭了。 下一刻。 那道冰封的王座之上。 已然沉睡了数百年时光，未曾有分毫动弹的人类少年。 那支撑在扶手之上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虽然在梦里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 “但是我所编织出来的梦境再是拟真，与现实相比，终归还是有所差异。” “毕竟我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只是单纯的幻想。” 奥古蒂娜并未在意那深渊规则破灭的悲鸣声。 她赤金色的美眸中闪烁着眷恋之意。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身前的少年上。 “在现实之中，这还是我们所做过的第一次吧。” “不过，坦白来讲。” “对现在的我而言，不管已经做上了多少次，我其实都还嫌不够。” “那可是整整三个纪元的亏欠啊，怎么填补恐怕都填补不完。” 她宛若一只小猫一般，一点点地凑近了那道冰封的王座。 然后，当王座之上的少年睁开眼睛的刹那。 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既然说要重新培养感情，不是宠兽与御兽师，而是恋人的感情。” “那么，便从此刻开始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银:主人救我！（二合一） 这一次进入历史残响，对夏亚而言又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不是我说。”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有必要对我这么畏之如虎狼吗？” 感知着自己的星界视野之中。 那正蜷缩在一起，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惊惧地排斥着自己的深渊规则，夏亚也不由感受到了一丝无语。 这都是个什么事情。 自己不就穿个越吗，怎么整的自己和欺男霸女的带恶人过街一样。 到了如今的地步，夏亚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后来纪元里的那些神话生物们，明明还存在着，却依然习惯于隐匿在星界深处或是灵界的外侧，不怎么在主物质位面中现身。 只是通过邪教团这样的媒介，来在西大陆施加自己的影响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是因为一旦神话生物的力量总和到达了某个数量级，确实会受到世界法则的制约，不容易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出来。 当然，理解归理解。 以夏亚的性格，自然是不会惯着深渊规则的这点小脾气的。 咔嚓—— 咔嚓—— 在一道道龟裂的鸣响声中，那尝试着阻碍他跨越时间长河降临的规则尽皆破碎，化为了飞散的破片。 如果要将这其中的拉扯用具象化的文字去描述的话。 那大约就是—— 让我康康！ 不要！ 嘭……咚！ 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还……还请温柔一点。 …… 片刻之后，夏亚的精神方才结束了与深渊规则的拉扯。 然后，重新降临到了他在第一纪的深渊渊底，那被冰封了数百年的身体之上。 冰霜消解。 下一个刹那，夏亚睁开了眼睛。 随之一同而来的，则是那唇间柔软的冰凉触感。 他的眼前微微一花，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 便看见身前一袭黑裙的奥古蒂娜微微后退了一步，双手提起了那秀美的裙摆，向着自己俯身行了一礼。 “虽然在第四纪已经见过面了。” “不过，总而言之，还是欢迎你的归来。” “夏亚。” 她便这样凝视着夏亚的眸子，如冰霜般无瑕的俏脸之上巧笑嫣然着。 “或者说，我的主人。” “这具身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睡，一定也已经很疲惫了吧。” “需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营养，或者先去洗個澡吗……” “亦或者是……” 她的话语微微停顿，嘴角的笑容愈发分明了几分。 “先吃我呢？” 「被你们二次元吓晕.jpg」 夏亚有些脑阔疼地扶了扶额头。 那唇间柔和的触感，以及依然萦绕在自己鼻间的淡淡幽香，让夏亚顿时明白了此前奥古蒂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这又是从哪学来的这种说话方式，夜。” “是从结衣身上学来的，当初我还是一条幼生期的黑夜之龙的时候，专程去找结衣记忆下来了全套的资料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主人，刚才的台词，应该便是出自那个被你标注着「学习资料」的影音文件夹里，你最喜欢的那一部吧。” 淦。 虽然我确实对自家宠兽都开放了结衣的全部数据库权限没错。 但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应该是靠着这些数据库之中的资料，去寻找到迅速变强，提高自己实力和技能熟练度的方法吗？ 结果怎么歪到这上面去了？ 那是幼生期的黑夜之龙该看的东西吗？ 夏亚一边在心中疯狂吐槽着，一边已经在心里将小小的结衣给揉圆捏扁十次了。 你这是什么人工智障啊，你这个人工智能真是害人不浅啊。 第五魂约空间。 金属妖精形态的结衣，正在魂约空间中微微翕动着那双由液态金属所炼成的羽翼。 有虚幻的数据流，伴随着她羽翼的每一次翕动而起起伏伏，在结衣的周身所萦绕着。 这些数量庞大，只能用恒河沙数来形容的数据流便这样明灭不定地闪烁着，时而聚合，时而离散。 “主人的股市预测模型v2039.54版更新完毕。” 结衣的眼眸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红光。 “按照预测模型当前所显示的未来走向来看……小艾股与苍银魔女股，女皇股走向平稳，师酱股在沉寂了多年之后再次加入了战场，且长势喜人，一路飘红，隐隐有冲击艾股与魔女股两大老牌劲旅统治地位的趋势。” “在最新版本里新添加了奥古蒂娜/夜之女王股，只能说未来可期。” “至于妈妈的股票……” 结衣的声音之中，也不由带上了几分无奈：“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隐。” “给点力啊，妈妈。” 这些日子里，夏亚并没有爆发过什么战斗，因此自然也就没有了宠兽们的出场空间。 可谓是彻头彻尾的活动间隔里的长草期，那几只呆在魂约空间里闲得头顶都要长出草根了。 而到了夏亚的宠兽们如今的境界，寻常的修炼与冥想也早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能说毫无意义吧，但是却需要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平常的提升幅度只能说微乎其微。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则是众宠兽中最出名的卷狗白银之灵赤红，一只兽偷偷跑到西大陆上去历练去了。 没有了平日最为勤奋的赤红督促与警醒，夏亚魂约空间里的一众宠兽们顿时又进入了躺平的咸鱼状态。 除了负责在自家主人和各路女主人面前卖萌以外，宠兽们平日里最大的乐趣，便是炒股。 现在宠兽们为夏亚开设的股市可不比当年，伴随着多位全新女主人的入局，就连当初宠兽们的同僚黑夜之龙都正式进场，股市行情也顿时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可谓瞬息万变，惊险异常。 每到夏亚陷入了被多位女性环绕的修罗场境地之时，便是宠兽们长草期最大的乐子所在，一个个都端起了小板凳拿起了爆米花，紧盯着大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宠兽们当中，有赢麻了，赚的彭满钵满的，也有大败而归的，好不热闹。 而同时作为庄家，做市商，股民的结衣，自然是宠兽们这场娱乐活动的最大负责人。 当然，对结衣而言，那训练复杂股市预测模型走向的过程，对于她这样的人工智能而言，本身便已经是效果极佳的训练。 揣测人心，理解人类……对人工智能的智能升级，本身便是最大的考验。 阿嚏—— 结衣的传音符文中传来了机械音合成的阿嚏声。 金属妖精拟人化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困惑地对着魂约空间之外探头探脑。 为什么自己忽然产生了某种被疯狂摸头杀的不祥预感？ 不过很快，它便将这种预感抛在了脑后。 一道道虚幻的信息流顺着结衣的心意，以夏亚的魂约为媒介，迅速传递向了其他宠兽们所在的魂约空间。 “开盘了！开盘了！”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顿时嘤嘤声四起。 “嘤嘤嘤！（股市软件终于更新完毕了吗？）” “唧唧，唧！（当年，陈刀仔他用20块赢到了2500万，今天，我金闪闪用20万赢到五百万，不是问题！）” “嘶嘶嘶！（闪闪快醒醒，伱可没有点「黄金律」的技能点，上次可是输到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 夏亚自然是不怎么清楚自家宠兽们搞出来的花样的。 他只知道自家的宠兽们在暗地里建了不少用魂约和精神力交流的小群，还给这些群煞有介事地取了名字，比如“投资交流1群”，“赌怪群”，“西大陆股神群”，“艾股头顶青天”，“魔女股永垂不朽”。 虽然夏亚也有些好奇自家一共就这么几只宠兽，算上小牢杯和蛇蛇也就五六只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凑出十几个不同成员组成的小群出来的。 但是秉持着要给宠兽们保留属于自己隐私空间的原则，夏亚还是未曾太过去干涉宠兽们的私下交流。 要是真被他知道了，在自己被那要人命的修罗场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家的这帮乐子兽居然在暗地里吃瓜看戏拿他炒股，那夏亚恐怕非得给它们兽均来上一百次摸头杀。 当然，此时此刻的夏亚，也没有去理会自家宠兽们那乐子兽行为的余韵。 在他的面前，黑裙少女的攻势还在继续，并未止歇。 “明明人家现在都已经有奥古蒂娜这样的名字，还在西大陆上占据着一席之地了……居然不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而是用当初宠兽时的昵称。” 奥古蒂娜那双赤金色的龙瞳之中，狡黠之色也变得浓郁了起来。 “果然，虽然当时在我编织的梦境中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但是其实主人的内心深处，还是一个瑟瑟怪人，想要把高高在上的夜之女王，继续作为宠兽来疼爱蹂躏。” “不过我并不怎么反感，久违的宠物调教y什么的，主人想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做哦。” 夏亚摇了摇脑袋，感觉自己身体上那久经沉睡的虚弱与晕眩感也伴随着眼前奥古蒂娜的这出戏码消减了许多。 坦白来讲—— 在与眼前的少女明确了关系之后…… 重新再回味一下御兽师和宠兽的身份什么的……他还真的挺感性趣的。 光光是想想都觉得好涩。 只可惜，眼下并不是什么好时候。 夏亚轻咳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先前的自己一样，被一层又一层古老神秘所萦绕的纯银圣枪。 正如夏亚的复苏一般。 这柄陪伴在冰封王座之旁，陪他一起度过了悠久岁月的圣枪，此刻也已然开始了复苏。 以圣枪本体为坐标。 在夏亚的接引之下，圣枪之上所萦绕的神秘，正在牵引着那位圣枪的主人一同降临于此。 “下次吧。” 夏亚摇了摇头。 他探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开启了自身的星界视野。 然后，将感知都尽数落在了那圣枪所萦绕的神秘之上。 用自己的力量，去稳固着圣枪周遭所掀起的一圈又一圈神秘涟漪。 “小艾与我们不同，未曾有过多次穿越时空的经验。” “纵然有着圣枪的庇护，还有我作为时空坐标来指引方向，但我还是有点担心她会在穿越的过程中出些差错。” 奥古蒂娜那双赤金色的龙瞳之中，闪过了一缕隐约的失望之意。 不过很快，那缕失望之意便在她的眼眸中一闪而逝，未曾停留太久。 “是么——” 她微微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便请期待着下一个夜晚吧。” 嘶—— 夏亚摸了摸自己的腰：“你们黑夜之龙还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 奥古蒂娜的话语很婉转悦耳。 但是从她的声音之中，夏亚却分明察觉到了几分幽怨。 “我家主人在白天的时光，都被其他几位女人给尽数占据满了。” “我不想去争抢，也不愿意让你因为那些事情而为难。” “所以妾身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在夜晚的睡梦之中，才能于那须臾的片刻之间，拥有将你所独占的机会。” 这种问题，还真是有点没法回答啊。 不过好在夏亚早已经身经百战，对这种局势也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这种情况下，萌混过关永远是最佳的解法。 他的心念微动。 正在魂约空间中举着手中的兽用计算器，疯狂敲打着计算器按键计算自己盈利的小雪貂，被一脸懵逼地被召唤了出来。 银晃了晃脑袋，还未从那身为股海貂菲特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位黑裙少女的怀里。 看着身前那位微笑注视着自己的黑裙少女，还有那双赤金色的美眸，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它不由回想起了五百多年前，一些早已经被它所遗忘的往事。 这么说起来……某只幼龙刚刚与主人契约的时候，自己好像仗着自己大姐头的身份，和它争抢过主人的抱枕位来着。 “仔细想来，我和银你，也都是幻术领域的专精。” “我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吧……” “虽然当初就已经见过了面，也互相认识过了——” “不过，我当时那是以同伴的身份，而并非是如今你女主人的身份。” 奥古蒂娜怀抱着小雪貂，那俏脸之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银。” “毕竟以我和夏亚如今的关系……以后的日子里，恐怕免不了要和你继续相处许久了呢。” 她便这样动作温柔地抚摸着银的毛发，核善地将小雪貂抱在了怀中， 只留下了小雪貂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半空中有气无力地摇晃着。 “嘤嘤嘤！（主人，救我！）”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让我看看，那些想要杀死朕王夫者的气量（二合一） 纯银色的光辉，于圣枪之上显现。 紧接着，秘银色的光华，凝结为了金发少女的模糊身形。 她的俏脸精致而无瑕，身形修长…… 唯独那如男性一般平坦的胸部，让夏亚顿时便辨别出了来者的身份。 “还真是热闹啊……” “夏亚同学。” “这么说来……看来我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圣枪的神秘逐渐消散。 而艾若拉的身形也亦逐渐由虚幻向着真实所汇聚。 她双手抱着胸口，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正和银玩闹的夏亚和奥古蒂娜。 夏亚的身形微微一僵。 而小雪貂也抓到了机会，从奥古蒂娜的怀抱中挣脱了对方那核善的魔爪。 身形一闪，小雪貂便出现在了金发少女的肩头，用那双宛若红宝石般的眸子一脸委屈地瞧着艾若拉，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可怜兮兮地摇晃着。 “嘤嘤嘤（小艾大姐头，你可算来了。）” 艾若拉看着躲在自己肩后的小雪貂，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她摸了摸银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你也已经快到达传说阶的极限，快要可以被称呼为货真价实的神话生物了吧，银。” “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喜欢撒娇。” “嘤嘤嘤（因为在小艾大姐头面前，我一直是个宝宝嘛）” 小雪貂倒是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而是继续旁若无人地当着自己的嘤嘤怪。 没办法，论及亲密程度，艾若拉在银这里的关系，可是除了夏亚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早在银还是锡兰雪原中一只跟在夏亚身旁小兽的时候，便已经与艾若拉所认识了。 在夏亚与艾若拉第一次邂逅的时候，其中便有银的身影。 当时的艾若拉还未曾经历过锡兰那场大火的蜕变，还处于父亲凛冬伯爵的庇护之下，尚且还是位天真的贵族少女。 而毛茸茸的小动物，便是对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的特攻。 那些日子里，艾若拉每一次偷跑出凛冬伯爵宅邸，与夏亚在那间猎人小屋相会的时候，都会偷偷从伯爵宅邸的厨房里带出一些小鱼干与肉干，拿来喂给银吃。 再到后面，锡兰的那场大火之后，夏亚，艾若拉与银两人一兽，便共同踏上了一起漂泊的旅程。 那是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依为命中所积攒的亲密度，所以哪怕是傲气如银，也只会在夏亚与艾若拉面前摆出那副娇憨蠢萌的模样，正如它还是一只幼兽的时候所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样。 当然，银不敢说的是，它在结衣的模拟股市里也是最坚定的艾股拥护者，从来都是全仓买进，然后赚的盆满钵满。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孩子脾气啊，银。” “简直和你那位长不大的主人一模一样。” 艾若拉有些无奈地把小雪貂抱在了怀中，撸了撸那条可怜兮兮摆动的大尾巴。 和银嬉闹了片刻之后，艾若拉方才收回了视线。 然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一脸笑意盈盈的奥古蒂娜之上。 “虽然先前也在深渊的渊底共处了这么多年。” “不过，严格意义来讲，这应该还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夜之女王，奥古蒂娜冕下。” 艾若拉伸出了素白的手指，微微虚握。 她那双天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缕银芒。 下一刻，那柄在夏亚苏醒之后，便一直矗立于殿堂之中的纯银圣枪，便化为了一道纯银的流光，被艾若拉所收回了魂约空间之中。 作为圣枪的契约者，艾若拉可以通过魂约，在圣枪之上寄宿自己的一缕心意。 因此，此前在深渊的渊底，奥古蒂娜的所作所为，艾若拉也都无比清楚。 不过，那终归也只是以圣枪的方式接触而已，如此这般切身实地的面对面，却还是第一次。 “倒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吧。” 奥古蒂娜将手指搭在唇间，摆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 “晨曦历903年的冬天，我们曾经在暗夜花园里见过一面。” “当然，那时候我未曾显露真身，而是用某件圣遗物具现出影之化身的方式与你们见的面……你们当时未曾知晓我的身份也可以理解。” 如此说着，奥古蒂娜的俏脸之上，也不由浮现出了微微的笑容。 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得到了暗影议会在帝都据点负责人的传讯，匆匆忙忙地利用圣遗物降临帝都之后，在亲眼看到那位有着熟悉面容与眼神的黑发黑眸少年之时的惊喜。 只可惜，当时的夏亚还很弱小。 而且，因为时间节点未曾达到的缘故，当时的夏亚也并没有关于奥古蒂娜的任何记忆。 于是，奥古蒂娜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悸动，用看似轻松的口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他所交谈情报交易的细节内容。 当然，在交谈的同时，奥古蒂娜最终还是未曾完全控制住情感，忍不住调戏了夏亚几句，让当时的夏亚顿时警觉了起来。 然后，她便后悔了。 当看到夏亚一脸警惕地面对自己，身上的动作则隐约将身旁的金发少女护在身后的时候…… 天知道，那一刻的奥古蒂娜内心，究竟是有多么的五味杂陈。 为什么自己要控制不住地去调戏夏亚。 为什么那位被他无需思索，而是宛若身体本能反应一般护在身后的少女，不是她自己。 那种滋味，在体验了一次之后……便绝对不会再想体会第二次。 “那一次吗？” 艾若拉同样流露出了追忆的神色。 回想起了那一日，在暗夜花园里有些让人不堪回首的会面。 “当时的我与夏亚，确实都还太过青涩，有些不够成熟。” “如果因为当时的不成熟……让我们做出了一些冒犯到奥古蒂娜冕下的事情。” 金发少女流露出了得体的笑容。 “那么，请允许我代替夏亚他，向奥古蒂娜小姐道歉。” 她拉起了裙摆，向着奥古蒂娜盈盈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无需如此。” 奥古蒂娜摆了摆手：“夏亚作为暗影议会的最高等级客户，提供了数不清的珍贵古代情报。” “即便抛开了我与夏亚之间那另外一层的关系，私人之间的关系……他也亦是暗夜议会的尊贵客人，那不过是我作为暗夜议会主人所应尽的义务而已。” “其实，也不止是如此。” 艾若拉看向身前的奥古蒂娜，再次开口。 “那一晚，在帝都誓约之殿所举行的博尔吉亚家宴后，倘若不是奥古蒂娜小姐出手，在星界杀死了重伤的古德里安.博尔吉亚的话，那他很可能便会通过星界遁逃成功。” 金发少女的美眸清澈而透亮，声音宛若悦耳的风铃，清脆异常，未曾沾染分毫的杂质。 “我自己……其实早已经不在乎博尔吉亚家族的那些事情了。” “仇恨与利益的链条永无止境，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我们找到了元凶，其背后也必然会牵扯更多，更深层次的敌人。 “比起为了这个也许永远也无法达成的复仇目标，而害得他落入危险的境地之中，我其实更珍惜与夏亚如今好不容易方才经营起来的安定生活。”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让夏亚一辈子都察觉不到当初锡兰的真相。”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一旁察觉到了氛围不对，正重新召唤出了结衣，满脸正经地和结衣开始商讨起后续作战方案的夏亚……天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了些许复杂的色彩。 “但是，我知道，他在意。” “只要古德里安.博尔吉亚一日不死，那么夏亚他便一日不会放弃复仇的念头……因为这是他当初对我的承诺。” “哪怕如今的我想要主动中止那份约定，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背弃誓言。” “而古德里安.博尔吉亚，也必然不会放过一位毁掉了他的赐婚，也亦毁掉了他家族基业的仇敌。” “与一位站在传奇顶峰的强者结成生死之敌，就算彼时有着二皇女殿下和席尔薇雅小姐的庇护，却也绝对称不上安全。” “一位传奇的怒火，不是当时的夏亚所可以承受的……一旦稍有疏忽，那么迎接他，迎接我们的，便是那万劫不复的结局。” “我所绝对不愿意去面对的结局。” 艾若拉的话语很轻微。 “所以，奥古蒂娜小姐，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因为你那一次甘愿违背暗夜议会潜规则的出手，才让夏亚他，终于从那长久以来为我复仇的执念之中解脱。” “不用再每天都身陷危险之中，而是让我们重新拥有了安定的生活。” 金发少女的话语很真挚，不染纤尘。 没有了先前两人刚一见面时，那作为彼此的情敌，萦绕在空气里的若有若无的敌意。 取而代之的，则是纯粹的感谢与庆幸。 “而且，奥古蒂娜小姐你对他的帮助，还不仅仅只有那一次。” “第三纪的时候，倘若不是因为奥古蒂娜小姐伱的协助，那么夏亚他也绝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便能够战胜朱红之月，达成让自己与女皇陛下单挑的计划。” “还有这一次。” “你所说的没错，我当时只能以圣枪的形态陪伴在他的身边……虽然能够为他提供不死的加护，却确实没法身临其境地照顾他。” “为他更换衣物，喂他喝水，为他擦拭身上的浮尘……” “这些事情，确实是我想要为他做，自己却做不到的事情。” 艾若拉环顾四周，再次向着奥古蒂娜道出了真诚的感谢。 “总而言之，这些日子里，我家夏亚确实承蒙奥古蒂娜小姐的关照了。” 那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之中回响。 让一旁的夏亚，连带着蹦蹦跳跳的银都有些羞愧难当地用毛茸茸的大尾巴遮掩住了眼睛。 “嘤嘤嘤（太丢脸了啊，主人。）” “嘤嘤~嘤（被夜在更换衣物的时候看光了身子，主人你的伟光正形象貌似是要彻底崩塌地……）” 银的叫唤声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夏亚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这种时候我们就得保持沉默。” 至于丢脸了那就丢脸吧…… 都已经五百多年过去了，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也已经都看见了。 反正也是在自家女孩面前丢的脸，不亏。 …… 另一边，听着艾若拉的道谢。 奥古蒂娜的眼眸中，却分明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奥古蒂娜当然听得出来，这并非是类似于阴阳怪气之类的话语，而是眼前这位金发少女发自内心的感谢。 艾若拉，她是真的在担忧着夏亚会陷入那仇恨的连锁之中难以自拔，在为两人的未来所忧虑。 也亦是，真的对夏亚沉睡在深渊渊底，数百年时光无人照顾而感到心疼。 若非是真的因为心疼对方，又有哪位女人会允许另一位女人照顾自己的恋人，为他清理身体？ 同样，艾若拉也是真的很感激自己帮助夏亚的所作所为，为他所做的一切。 可是，也正是这份真诚，方才让奥古蒂娜感受到了无可奈何。 “明明看起来毫不在意，却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将他的利益放在自己心中的第一位。” “这样宛若女主人一般的姿态……” 奥古蒂娜看着身前的金发少女，道出了无声的呢喃。 明明先前第一次在暗夜花园中见面的事后，奥古蒂娜还感觉到有些不甘心。 想要去撼动眼前这位金发少女在夏亚心中的地位，所以方才在刚才带起了一些竞争心。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发现，这個自己心中所定下的目标……似乎有些太过于遥远，太过于难以达成了一些。 “这一手——” “下得也太犯规了啊，小艾。” …… “咦，结束了吗？” 夏亚敏锐地感知到了，那先前无声弥散在空气之中的敏感氛围正在缓缓消散。 不得不说，高位格所带来的强大精神力与分析能力，有好处，却也有坏处。 就比如此刻，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读懂空气之中的无声交锋，但是却一句话也不敢开口，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看到眼下艾若拉与奥古蒂娜之间的针锋相对结束，也让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和席宝也到了吗？” 他的心念微动，看向身旁。 下一刻。 不再是纯银的圣枪。 而是煌煌燎然的黄金光辉，于星界视野之中悄然显现。 庞然的神秘中，银发女皇那风华绝代的身影缓缓现身。 她的手中，那柄神圣的星造圣剑绽放出了无比璀璨，无比夺目的光华。 锋锐凌人，冲天而起。 在这一刻，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间隔，仿佛都被圣剑的剑意所贯穿。 而身形缓缓凝聚的伊莎黛拉，便这样手握着圣剑，凝望着那片深渊世界高远的穹顶。 “这便是，先前你所战斗过的世界吗？” 庞然的精神力扫荡过整个深渊世界。 让伊莎黛拉在顷刻之间，便对深渊连带着此刻主物质位面的一切巨细无遗地掌握。 下一刻，她的嘴角带起了轻微的笑容。 “那么，便让朕看一看。” “这个世界里，那些想要杀死朕王夫的家伙……” “究竟，拥有着何等的气量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艾:我飞机场的原因找到了？（三合一） 第一纪，深渊。 灰精灵莉莉亚娜坐在用大理石所堆砌而成的城墙之上。 她双脚悬空，百无聊赖地在半空中摇晃着，目光却注视着风雪之城外的风景。 城外，那仿佛亘久不变的暴风雪，不知在何时散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光明世界，灿烂的阳光里，远处的雪山显得神圣而宏伟。 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不远处是一方湖泊和草原，更远处则是森林。 空气中传来了花的芬芳，莉莉亚娜转过头去，看到了湖泊旁的纯白花海正在随风摇曳。 那是莉莉亚娜此前从未在深渊中见过的植物。 深渊的渊底荒凉而贫瘠，除了这座自主物质位面坠落的岛屿以外，并没有什么土著的生命存在。 但是，这些白花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迎风摇曳，散发出了绚烂的芬芳。 “这一切的改变……” “皆是因为——他吗？” 看着风雪之城外那焕然一新的风景，莉莉亚娜的脑海之中，顿时又不由浮现出先前曾经惊鸿一瞥过的，那道冰封王座之上沉睡的人类少年。 按照首领的说法，风雪之城周遭的世界，皆是那位人类少年沉睡时心象不自觉在现实中的映射与具现。 那么，此时此刻。 那心象所映射而出的风景，由永无止境的风雪，化为了温暖的春日。 这是不是也便意味着—— 那位冰封王座之上的少年，其心象也亦迎来了改变呢？ 他—— 终于苏醒了? 如此的猜测，便这样难以抑制地，在莉莉亚娜的心中扎根了下来。 只是，自从那一日之后，首领所在的那座位于风雪之城中心的夜之宫便一直被夜幕所遮掩。 哪怕是莉莉亚娜被心中的猜测所弄得心痒难耐，却也始终没有进入其中，去证实那个心中猜测的机会。 “莉莉亚娜姐姐，这束花送给你，是我们从城外的花海摘来的。” 忽然有一群灰精灵族的孩童们从城墙外嬉闹着走近，看到了正坐在城墙之上发呆的莉莉亚娜长老，有一位灰精灵小女孩笑嘻嘻地捧起了一束花，递给了莉莉亚娜。 因为莉莉亚娜性格颇为平易近人的缘故，所以灰精灵族的孩童们也并不像其他精灵部族的平民们对自己种族长老那般敬畏有加，而是能够与莉莉亚娜长老打成一片。 “谢谢你，小缇雅。” 莉莉亚娜轻巧地伸手，从这位名为缇雅的灰精灵小女孩手中接过了那束不知名的白花。 她刚想习惯性地抬手，去摸摸眼前小缇雅的脑袋，却看到面前的灰精灵小女孩退后了一步，冲着她做了个鬼脸：“才不要，莉莉亚娜姐姐。” “妈妈说了，一直被摸头的话会长不高的……以后个子小小的，那可就嫁不出去了。” 一边说着，她已经嬉笑着和其他灰精灵族孩童们一起跑进了城中。 此刻正是风雪之城的饭点，城内升起了阵阵炊烟，这些灰精灵族的孩童们也到了回家吃饭的时候。 莉莉亚娜坐在城墙上，看着手中的那束小白花，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额间。 被摸头就长不高了……还有这个说法吗？ 她忽然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似乎就被那位人类所摸过头。 当然，摸自己头的主力军，还是海瑟薇姐姐，天天摸头。 按照海瑟薇姐姐的说法，那位人类少年，也亦是她的老师，便特别喜欢摸自己的头……但是她打不过那個人类，于是就将魔爪伸向了莉莉亚娜。 最终，形成了完整的食物链。 这么说来—— 自己的身高，好像在灰精灵族的女性当中，确实也不怎么算高来着。 心中下意识浮现出来的念头，让莉莉亚娜不由莞尔。 以传奇强者对自身身体的掌控能力，肉身的姿态本就早已经可以随意调节。 别说是长高一点了，就算是变成身高五米的巨人，以传奇的位格也未必无法做到。 只不过，对于绝大部分传奇而言，他们更愿意保留下原有的姿态。 毕竟，对于自身形象与概念的固化和认同，也亦是抵抗如今主物质位面中，那残留污染与疯狂的方法之一。 如此想着，莉莉亚娜将那束花朵凑到了脸前。 花瓣娇嫩而洁白，那清新的香味在刹那间便盈满了她的鼻间，纵然以莉莉亚娜那已经抵达传奇的精神力，也亦感受到了一阵心旷神怡。 对于西大陆之上的居民，哪怕只是最最普通的农户平民而言，在田野间看到美丽的花朵，也不过是最最朴素而寻常的事情。 但是，对于与遗失之岛一同坠落深渊的渊底，穷其一生也未曾领略过深渊外面世界的精灵族们而言，哪怕只是最普通的花朵，即便对莉莉亚娜这样的传奇而言，却也是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 话说回来……既然周遭的风景，皆是那个人类少年心象的具现。 那也就是说，在他的故乡里，应该真的有这样一种纯白的花朵吧。 它叫做什么名字呢？ 还有……能够孕育出如此纯洁花朵的故乡，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如此的想法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便忽然有沉静的话语，打断了莉莉亚娜的遐想。 “它叫做霜语花。” “是只有我的故乡，那片极北之地的雪原之上所特有的花朵。” “霜语花的培育环境要求极为严苛，只有在冰天雪地的北境中方才能够生长。” “在离开了故乡之后，我也曾经多次想要在其他地方培育霜语花，可惜效果都不怎么理想，最终只能放弃。”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遗憾……” “也许便是这份遗憾，让霜语花成为了我心中，锡兰那片雪原，也亦是我和小艾故乡的象征。” “所以，方才会作为我心象世界风景的一部分，具现在现实之中吧。” 淡然的话语，便这样在莉莉亚娜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熟悉感。 莉莉亚娜有些茫然地回头。 然后—— 她便看到了身旁与她一样坐在了城墙之上的少年。 黑发，黑眸，耳朵并不像风雪之城中的精灵们一般细长而尖锐，而是有着柔和的线条。 那是人类的象征。 他便这样注视着城外那片冰雪消融，春日降临的风景，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某种淡淡的怀念。 在这一刹那，莉莉亚娜感觉自己的心跳停跳了一拍。 她认得眼前的人类。 虽然仅仅只有自己小时候，还有偶尔几次进入那座宫殿时，看到王座之上沉睡身影的惊鸿一瞥。 但是，以传奇位阶的记忆力，莉莉亚娜却也绝不会认错。 这片万物复生的雪原，乃至于这座城市—— 皆是因他而起。 “你是……当初遗失之岛上，那个喜欢跟在海瑟薇身旁的，灰精灵部族中的小女孩吧？我有点印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名字应该是莉莉亚娜？” 对方侧过身子，看了莉莉亚娜一眼，道出了沉静的话语。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方才专门过来看了一眼。” “本来还以为是当年那位小女孩血脉后裔之类的存在，还想感叹一声这该死的寿命论来着……没想到，居然还能够在五百年之后，看到当初遗失之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精灵。” 他的话语与表情都很平和，未曾掺杂半分恶意与攻击性。 但是，当被那漆黑双眸注视的刹那，纵然以传奇位阶的精神力，莉莉亚娜却也涌现出了某种自己身上的一切隐秘，都被对方所彻底看穿的预感。 要知道，纵然是此前面对领袖之时，自己也从没有升起过这样的感觉。 “没想到五百年过去，当初那个跟在海瑟薇屁股后面牙牙学语的小女孩，如今也成为货真价实的传奇了啊。” “这便是，所谓的沧海桑田吗？” 看着身前的灰精灵，那位人类少年的话语之中，也带上了些许的感慨。 “时间旅行多了，总会有种不过是几十年，几百年的感觉。” “直到如今，方才能些微地察觉到，这五百年岁月的重量。” 他将自己的身形更懒散地靠后了几分，几乎要在城墙上躺了下来。 “深渊的渊底元素粒子淡薄，并不怎么适合修行。” “当然，深渊之中，也亦远离了主物质位面之中所残留的疯狂与污染，不用担心会随着位格的提升而失控，倒也算是有利有弊。” “但是，不论如何——” “我和海瑟薇，除了教过你一段时间之外，并未给你留下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和超凡材料。” 一边说着，他看向莉莉亚娜的目光之中，不由带上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你的天赋在高等精灵中并不算是很出众。” “能够走到如今的地步，抵达传奇的极限，纵然有机缘之类的协助，但是你真正所能依靠的，却唯有自己的努力。” “五百年的时光，夜以继日，从未有过懈怠，历经磨难，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这份努力，终归有所回报。” “这是一份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莉莉亚娜，你足以为此骄傲。” 一边说着。 身前的黑发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像当初那般去摸一摸面前灰精灵小女孩的脑袋。 不过，似乎是回想起了莉莉亚娜如今的身份，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 “如果让海瑟薇看到伱如今的成就，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的吧。” “能够在五百年的漂泊与流浪之后，再回首，依然能看到一些当初熟悉的人，未曾改变的事……这总归是一件好事，能够让她的心灵有所慰藉。” “所以，继续前进吧，莉莉亚娜。” “也许有朝一日，你真的可以成为海瑟薇身旁的助力。” “当然，要是你想要休息一下的话，那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 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我的那位师酱和我一样……” “都是喜欢，将所有的责任与风险都扛在自己身上的，骄傲而又狂妄自大的家伙啊。” 少年那最后的话语，随着城墙之上拂面而来的微风所消散。 当莉莉亚娜从那回忆之中的人物走进现实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再想要去寻找对方之时。 却发现自己的身前，早已经没有了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的身影。 “夏亚.埃古特。”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 这个铸就了风雪之城的一切，也亦改变了整个精灵族未来的名字。 是他为遗失之岛带来了希望。 也亦是他，让整个精灵王庭与他一起同坠深渊。 同样，此时此刻，也亦是他的苏醒，为精灵们带来离开深渊，回归那片阳光之下的契机。 莉莉亚娜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但是，至少此时此刻，在莉莉亚娜的心中，对名为夏亚的人类唯有感激。 就在这时，她的心中微微一动。 然后，在莉莉亚娜震惊的注视之下。 虚幻的光点，化为了一道道书册，在莉莉亚娜的精神世界中具现而出。 无比玄奥，无比深邃的知识，便这样化为了字符，凝结在了书页之上。 莉莉亚娜那灰黑色的瞳眸不由睁大。 当初，在遗失之岛上，海瑟薇姐姐便曾经给她讲解过奥术与魔法，那启蒙层面的知识。 只是再后来，异变爆发，遗失之岛坠落深渊，那后续的奥术知识也无处传授，莉莉亚娜的巫师之路也只能无疾而终。 但是，莉莉亚娜却从未忘记那些由海瑟薇姐姐所亲手传授的奥术启蒙知识。 而此时此刻。 那位人类少年不知何时，将那后续的全部禁忌知识，都以书册的形式储存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断裂的传承得以接续。 那是，通往传奇之上，更高领域的道路。 “既然如此……” “海瑟薇姐姐，领袖，还有夏亚，便请看着吧。” “等我突破传奇的界限，抵达更高的层次之后。” “去成为，你们身边的力量。” …… 夏亚从城墙上跃下，混进了风雪之城来来往往的精灵之中。 他一路上在城中走走看看，宛若饭后的散步一般悠闲。 但是，无论是精灵族的平民，亦或者是先前传奇位阶的莉莉亚娜，却都对这位与精灵族外貌有着极大不同的人类置若罔闻。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夏亚同学。” “该不会，你连这位仰慕你和你家师酱的小女孩都要下手吧。”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恐怕不得不怀疑一下夏亚同学的品位了。” 清冷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艾若拉便这样不知何时，俏生生地出现在了夏亚的身后，双手抱胸。 她的俏脸依然如冰霜般无瑕，看不出表情，但以夏亚对艾若拉的熟悉，却可以从她的话语之中，听出那隐含的些许不满。 “那肯定不至于，后辈和学妹这种年龄比我小太多的女生，向来不在我的狩猎范围之中。” “只是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精灵，有些怀念而已。” 夏亚对于艾若拉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轻声开口。 艾若拉撇了撇嘴：“年龄小太多的女生不在你的狩猎范围之内。” “所以比你大个几百几千岁的女人，就在你的狩猎范围之内了是吧。” “那不是重点。” 夏亚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 “小艾，从莉莉亚娜的身上，我看到了你的影子。” 他笑着握住了金发少女的手。 “不觉得她和你很像吗？” “以她的天赋，称号级本该便是极限。” “但是却靠着自己的努力，因为某种执念，迈入了更高的，并不该触及的领域。” “这么说来，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艾若拉的目光投向了城墙的方向。 她很清楚自己的才能。 自己不像夏亚，以夏亚的天赋与能力，无论如何都必然会光芒万丈……但是她则不同。 圣枪的契约者、王座级别的至强者……这些身份，其实都本不该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是她靠着那几乎可以用魔怔来形容的执着，方才在自身那缥缈淡薄的万千未来之中，寻觅到了那唯一的变量，唯一的可能性。 能够跟上夏亚的脚步，成为他助力的可能性。 艾若拉自己，是因为想要永远陪在夏亚身边，成为与他并肩而行之人的愿望。 而在那位名为莉莉亚娜的灰精灵，她也感受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执着与愿望。 “话说回来，小艾你刚才就是传说中的嫌弃音吗？” 夏亚忽然挑了挑眉毛。 “我喜欢。” “结衣，速速记录成闹铃，我以后要天天听小艾用嫌弃的口吻喊我起床。” “遵命，主人。” 金属妖精模样的结衣拍打着翅膀，用甜美的声线开口回应。 信息流被迅速记录而下，在人工智能的数据库中被加以合成与建模。 艾若拉看着夏亚，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油嘴滑舌。” “所以，你这些天这么悠闲，真的没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来到第一纪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该是冲破深渊，去主物质位面见你的幼年期师酱呢。” 她看着深渊的穹顶，轻声开口。 虽然在沉睡了五百年，还吞噬了那位旧日太阳神遗产之后……夏亚如今究竟走到了何等的地步，连艾若拉也有些不敢确定。 但是靠着直感，艾若拉却可以无比清晰地确信—— 哪怕不依靠圣枪的协力，深渊位面与主物质位面的世界壁，也已经拦不住此刻的夏亚了。 而按照艾若拉的理解，大家人都已经到齐了，世界壁垒也已经破碎了。 那么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也就只剩下抄起圣枪和那些行走在西大陆之上的神话生物们干架的环节了。 “我的小艾啊我的小艾。” “你都已经王座了，怎么还是一副当年的莽夫，哦不对，是莽妻思维。” 蛮妇啊，蛮妇。 夏亚长叹了一声，顺手又对身前的金发少女来上了一记摸头杀。 先前灰精灵孩童所说的话他也已经听到了，但是作为生活在第四纪的新时代青年，夏亚自然是不信摸头就会长不高这种封建迷信的。 自家小艾不就长得亭亭玉立，要腰有腰，要腿有腿吗？ 除了平了一点，其他的地方都堪称完美。 等等……摸头就会长不高。 那自己如果摸其他部位，是不是也会有类似的效果？ 小艾的平胸，该不会便是被自己摸没的吧？ 夏亚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由陷入了沉思。 不过，当身旁的金发少女用狐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夏亚还是迅速整理起了自己的表情，未曾流露出分毫的破绽，并未让这位将「直感」技能点满的姑娘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夏亚可是很清楚，自家这位童养媳对于自己那飞机场的怨念的。 那可是每天都把木瓜牛奶当水喝的狠人，夏亚的伊甸园中，便专门开设有一个小艾自己的木瓜农场，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 要是被小艾知道，她一直以来所残念的事情，是由自己每天的日常福利所导致的。 那大概……会死的吧？ 就算不死，每天的日常福利没有了，对夏亚来说也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咳。” 他轻咳了一声。 “总而言之，小艾你的思路还是太莽撞了。”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莽行轻进，不如缓进徐图。” “那可是与一整个时代的神话生物为敌啊，就算我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却也谈不上必胜的把握。” “就算胜了，但是你们其中要是任何一个在这一战中受伤了，那也都是我的失败。” “师酱也是一样。” “我所追求的，是与她更长远的未来。” 夏亚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 “倘若为了一时的得失与师酱见面，却令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那便舍本逐末了。” “不过是寂寞……五百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么一点的时间。” “况且——”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都比较喜欢做绝。” “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 “就算击败了那些神话生物，却无法将祂们彻底斩草除根，被祂们逃往星界的深处难以寻觅，若干年后修复好了伤势，再带着祂们的邪教徒们卷土重来……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夏亚漆黑的眼眸望向深渊的穹顶，嘴角流露出了轻微的笑容。 “既然来都来了，那么就得干票大的，不是吗？” “比如——” “把那些神话生物们聚集在一起……” “然后，再放一个大大的烟花。” “想必，那束烟花一定会很美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艾：这是我能知道的事情吗？（二合一） “烟花？” 艾若拉听着夏亚的话语，不由微微一怔。 “嗯。” 夏亚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描绘了几笔。 明明他的手指上此刻空无一物。 但是，却有苍蓝色的线条在虚空中描绘而出。 然后，具现为了无比清晰的魔力模型。 “小艾，你还记得我们很小的时候，我曾经给你讲过的，锡兰的雪原猎人们狩猎驯鹿群的技巧吗？” 夏亚一边在半空中描绘着，一边轻声开口。 “当然。” 艾若拉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往事了。 但是，与夏亚所经历的一切，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片段，每一段朴素或非朴素的回忆，艾若拉却都记得一清二楚。 回忆确实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褪色，但是，传奇之所以是传奇，便是因为他们可以将那些善变的事情凝结为永恒。 当初在艾若拉解开了圣枪的拘束，正式晋升传奇，开始凝聚自己的专属精神海洋之时.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过往所有与夏亚有关的回忆，连带着那一刻对于夏亚的所有情感，都牢牢地封存在了灵魂的最深处，进行了备份。 因为陪在夏亚身边，经历了那许许多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之后，艾若拉真的很害怕。 害怕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而失忆，遗忘了与夏亚之间的回忆，也忘却了当初的那份情感。 更害怕自己会如同那许许多多的其他传奇强者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遗忘了初心，忘却了当初那份视之如珍宝的感情，最终与夏亚走上了截然相反的歧路，成为了命运轨迹再也无法相交的陌路人。 那些事情，哪怕明知道发生的可能性极为微渺，但是只是略微想到，便让艾若拉感到无比的不安。 于是她将自己所珍视的记忆片段铭刻入灵魂的深处。 只要名为艾若拉的灵魂尚且存在一刹那，那么纵然肉身陨灭，时光荏苒，那份宛若铭刻在石头上的烙印也绝不会消散。 就算有朝一日，她如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狗血言情那般失忆，遗忘了过去，亦或者是在他人或是种种原因的诱惑之下选择踏上了与夏亚所背道而驰的道路…… 但是只要那份烙印依然存在，那么她便可以回想起当初的一切，再度找回今时今日那对夏亚所怀揣的无比炽烈的情感。 如此的念头，仅仅只是在金发少女的心中一闪而过。 她轻声开口：“只要是你所说过的事情，我都记得。” “嗯。” 夏亚并不知道身旁艾若拉的内心活动，只是点了点头：“这也是冰原猎人们从雪原狼群上学来的经验。” “雪原驯鹿的体格不小，而且每个群落的数量都数以百计，虽然是食草动物，但是倘若真的被激发出来了同仇敌忾的血性选择共同应敌，那哪怕对狼群来说，也一样是不小的威胁。” “被鹿蹄所践踏，被鹿角所穿刺身体，这些行为都会让狼群受伤。” “而对野生的雪原狼而言，受伤，便等同于死亡。” “于是，为了规避在狩猎时受伤，狼群们会选择更聪明的狩猎战术。” “将驯鹿群分割成不同的小块，用长时间的骚扰与游击疲乏驯鹿的精神，而断绝它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可能性。” “等到驯鹿们的精神彻底疲倦了，开始变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时候……群狼们再共同协力，将驯鹿驱逐到某个险要的地形譬如悬崖之中。” “届时，狼群们甚至都不用自己狩猎，只需要在外面虚张声势地弄出一些动静，那些早已经风声鹤唳的驯鹿们便会自己内讧，在互相踩踏的拥挤与混乱之中坠落悬崖。” “无需主动攻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饱餐一顿。” 夏亚的话语微微停顿。 在他的手指之间，一枚枚代表着神话生物的红色光点，在虚空中的某处缓缓汇聚。 “同样，放在我们如今的环境当中，也亦是相似的道理。” “与整个世界的神话生物为敌，听起来固然很帅没错，但那却也意味着莽撞与低效。” “反之，倘若能够想办法分化那些本就互相敌对的神话生物，让祂们陷入内耗的循环。” “那么，只需要寻找到某個合适的，可以将祂们一网打尽的契机——” “然后。” 夏亚将自己交叉的手指摊开：“嘭。” 与此同时，那在半空中勾勒而出的，栩栩如生的湛蓝色影像在刹那间炸裂开来。 化为了无数莹莹的湛蓝色光点，四散而下。 “所以，升起的烟花，是该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在这一过程中艾若拉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夏亚诉说着。 这也是夏亚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在艾若拉面前侃大山的原因，她从来都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只要夏亚开始滔滔不绝便会认真地摆出听讲的架势，时不时便会乖巧地点点头提出问题，从不敷衍。 直到夏亚结束了讲述，艾若拉方才看了一眼夏亚。 “让那些强大的神话生物们感到威胁，进入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状态，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你这次又准备去忽悠谁？” 夏亚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在小艾你心里的形象已经固化为了一个大忽悠了吗？” 艾若拉盯着夏亚的眼睛，轻声开口：“因为经验。” “从小时候开始，你便一直是这样。” “每当你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你又准备去忽悠人了，或者说，又有和伱敌对的存在要遭殃了。” 她第一次见到夏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便是在锡兰覆灭之后，那座距离锡兰最近的赤霜领主城的火车站里。 夏亚说着要去市立图书馆中查点资料，让艾若拉在火车上等他。 但是直到魔导列车即将启动之时，他也依然没有回来。 直到后来艾若拉方才知道，那是夏亚考察清楚了，有一位来自白塔的女性称号级御兽师便在那辆魔导列车之上，并且一定会察觉到艾若拉作为御兽师的天赋，心生爱才之心，将她带回白塔之中培养。 若非是在当时那电光火石的刹那，艾若拉甚至未曾思考，而是直接遵从了心中的本能从火车上跳下的话，那么她与夏亚恐怕便真的要天各一方了。 纵然还有着同样来自于锡兰的那一份羁绊存在，但是分隔两地，能否再度走到如今的地步，任谁也说不清楚。 “虽然夏亚你总是说我是蛮妇，而我也确实笨拙。” “但是，在你的身边，看你忽悠人忽悠的多了，还是能分辨出一二的。” 艾若拉轻轻地说。 “不过，这才是你的性格不是吗？” “打入敌人的内部……在探清了所有的情报，掌握了全局，同时谋划好了种种后路之后，方才动手。” “然后，毕其功于一役。” 她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让我猜猜。” “你这是又准备发挥自己演员的基本修养，混进那群自称为神祇的家伙当中，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来上一记正义的背刺了？” “就像你在过去几个历史残响之中曾经做过的那样。” “那是隐忍之后的厚积薄发，怎么能叫做背刺呢？” 夏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小艾。” “不过，忽悠归忽悠，但是这次与先前，倒是还真有些不大一样。” “伪装成敌方的下属，假意对敌人屈服，以此来换取关键时刻的先机。” “这样的策略确实有效……但是，扮演归扮演，可是那种寄人篱下，低人一头的感觉，却终归还是憋屈了一些。” “以前实力弱小的时候形势比人强，没有办法只能使用这样的策略。” “但是——” “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有的时候，倒是可以做的随心所欲一些，而不用去做那些让人心情不快的事情。” “哦?” 艾若拉看了夏亚一眼：“你准备怎么做？” “在我的故乡有一个词语，叫做合纵连横。” “这个词语的意思，简单来讲，便是在潜在的敌人当中，拉拢起一部分自己的盟友，以此来起到分化对手的目的。” 听着夏亚的解释，艾若拉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如此的道理，谁都清楚。” “但是，要想从那些神话生物当中寻找到我们的同盟或是内应，这应该很难吧？” “单纯的盟约，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唯有以利益为连结的共同体，方才是最为可靠的同盟。” “但是，我们与那些神话生物们之间的目标与利益诉求并不相同。” 她看了一眼夏亚：“你想要创造的，是一个没有神明存在，人类，龙，精灵，矮人……所有种族都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世界。” “或者说，维系住第四纪如今神明隐退，智慧种族们自立自强，不受约束的局面。” “但那些半神与伪神们想要的，则是将整个主物质位面都化为自己的神国，靠着信仰的力量，去登临那辉耀时代造物主的天之座。” “甚至，依靠着信仰之力，在此之上更进一步，到达那从未有生灵抵达过的更高领域。” 这是根源性的分歧，也亦是无法解决的矛盾。 夏亚当然可以向某些弱小的半神做出许诺，答应将战后对夏亚等人来说无用的神性与权柄战利品赠送给对方，以此来换取对方在神祇阵营当中担任内奸。 但是，如此的交易，其可靠性却可谓脆弱到不堪一击。 谁也无法保障，那些弱小的半神会不会将这个交易的情报传递出去，以此来换取更多的利益……届时他们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说不定反倒被神祇们所算计，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小艾你分析的没错。” 夏亚有些震惊地看了身旁的金发少女一眼。 他忽然发现这姑娘其实并没有她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莽撞。 若是艾若拉真的像他印象中那般无谋的话，那她也没法在夏亚离开帝都的时候，将他在帝都黑百合区的产业尽数打理地井井有条。 只是，平日里在夏亚身旁的时候，艾若拉却早已经习惯于收敛起自己的光芒，不去过多的思考，也亦不用自己的观点来干扰夏亚的定夺。 唯有如此刻这般切实涉及到夏亚自身安危的时候，她才会极为罕见地，提出与夏亚观点相悖的意见。 “将整场战争的胜败，都寄托在那脆弱的与虎谋皮之上，这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那些神话生物们可个个都是活了几千上万年的老怪物，要是真的狂妄自大到认为祂们可以被几句话就轻松拿捏忽悠的话，那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夏亚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艾若拉的话语只是刚说到一半，便被夏亚所打断了。 “在我看来，成为王座，与踏上成神之路成为半神，都是为了踏足更高峰而选择的道路，本身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而我之所以会放弃成神的道路，而走上另一条更为艰难的路径——” “便是因为在我看来，成神在获得了力量的同时，却也同样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夏亚的目光有些悠远，明明是在看着风雪之城，却仿佛落在了某个更加虚无缥缈的高处。 “由收容神性所带来的疯狂与污染自然不用多说，在大灾变中陨落失控的那么多半神便是铁证。” “但是——即便是在如今神话生物们眼中更为高级的道路，那所谓的信仰之力，便真的万无一失了吗？” “依靠着在教众和信徒当中的神祇形象作为锚点，稳固住自己的自我意志，这确实是一种用来对抗失序与疯狂，行之有效的办法。” “但是……将自己的精神体与自我本身，与教徒们眼中的信仰之身所绑定——” “却也意味着，神祇的自我将不再是自我，而是会随着信徒们的认知所改变。” “单一个信徒或许无法改变什么……但是，倘若在所有的信徒眼中，神祇的形象都产生了差异……” “那么，祂也就不再是祂了，而是某种由信徒心中名为神的概念所构筑而成的……另外的东西。” 夏亚轻声笑了笑：“所以，小艾——” “你听说过……女神恶堕吗？” “恶堕？” 金发少女有些茫然地思索了片刻，然后方才抬头看向夏亚：“那是什么？” “没听过就好。” 夏亚松了口气，摸了摸艾若拉的小脑袋： ”小孩子家家不需要知道这种东西。”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堕落」与「催眠」标签可是好搭档（二合一） “我怎么感觉你又在捣鼓一些坏心思了。” 艾若拉颇为狐疑地看了夏亚一眼。 “怎么会。” 夏亚满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我可是正人君子。” 他伸出手，将面前金发少女那因为第六感的警觉而翘起的呆毛捋平。 只是，夏亚刚一收回手，艾若拉的那缕呆毛便又翘了起来。 “莫非小艾你的呆毛还有测谎属性？” 夏亚尝试镇压了小艾的呆毛几次都没有成功，最终只好作罢。 不过，与此同时。 在夏亚的精神海洋之中，却有一道道明净而晶莹，宛若星光一般璀璨的丝线，正以夏亚的精神为源头，朝着那潜意识海洋所存在的灵界之中探去。 自从又一次降临第一纪的历史残响，从那冰封王座之上苏醒之后，留在风雪之城中的这些日子里，夏亚也并非便是真的在虚度光阴。 对于精神力远超常人，甚至自成海洋的传奇而言，一心二用，乃至于一心万用，本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在他表面上在这座精灵王庭之中走走逛逛，宛若度假一般悠闲度日的同时，夏亚所分化而出的精神力，则一直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以灵界与星界为媒介，解析着第一纪中主物质位面里的一切。 神话生物们因神性与权柄而强大，却也同样意味着，祂们的一切都与主物质位面的世界规则本身高度绑定。 只需要解析了世界的规则，便也等同于解析了神祇的力量本身。 而与之所对应的。 只要亵渎了其所掌握的权柄，那么，便也等同于—— 亵渎了神明。 看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那一枚枚高悬于灵性天空之上，正散发出虚幻光芒的星辰。 夏亚的嘴角，也亦不由缓缓勾起。 每一枚虚幻的星辰，便代表着一道已经被他所完全解析，可以渗透入其中的神祇核心。 “所以，究竟要先从哪一位下手，将祂变成我的同伴呢？” 看着灵界之中一枚枚明净虚幻的星辰，夏亚陷入了思索。 良久之后，他方才轻轻伸手。 将手指，点向了某一枚散发出明亮黄色光辉的星辰。 “那就——” “先从，她开始吧。” 夏亚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 “明明将自己冠以了丰饶之名……” “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连一丝一毫都配不上「丰饶母神」这一名号啊。” “挑选了这样一个目标，让我篡改其他智慧生命自我意志的心理负担，倒是要小上了许多呢。” 如此想着，夏亚的心意微动。 一道指令便顺着他的第一魂约，传递到了此刻正在魂约空间中呼呼大睡的小雪貂之上。 既然夏亚是要亵渎与愚弄神明，将其堕落为自己的友军。 那么，自然便缺少不了幻术领域大神银的协助。 毕竟自古以来，「恶堕战斗员」与「精神控制/催眠」这两个tag标签，可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搭档。 “我们上，九喇嘛！” “嘤嘤，嘤~（主人，我是雪貂，不是狐狸。）” 银扭过头，又看了自己那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一眼。 “嘤~（我也没有九条尾巴，不叫九喇嘛！）” …… 主物质位面，西大陆。 洛尔塔拉王国。 这个有些拗口的词汇，在古亚兰语中意为“遍地黄金之地”。 事实上，这个位于西大陆最南端的小小国度，也确实有着对得起这個名字的地理环境。 洛尔塔拉王国的绝大部分地域，都位于极为肥沃的平原之上。 长久以来，洛尔塔拉王国都是被其他国家所艳羡的，粮食作物产出最为优质的地区…… 其产出的农作物不但能够满足洛尔塔拉王国内居民们的日常温饱，甚至还时常有所盈余，可以供他们以行走在西大陆之上的旅行商队为媒介，向其他国家交易来其他必要的物资。 虽然疆域与国力放眼西大陆的诸多人类国度中并不算强盛，更遑论什么争霸西大陆的野心……但是总体而言，洛尔塔拉王国的居民们还算得上是安居乐业。 纵然算不上富裕，但是哪怕是最普通的农户也可以吃得上饱饭，再是平凡的居民，其脸上都能够洋溢着笑容。 至少，曾经是这样。 直到—— 近百年前，洛尔塔拉王国的国王宣布自己信仰了一位名为丰饶母神的神祇。 同时，将其所带来的丰饶教团，指定为洛尔塔拉王国的国教为止。 …… “怎么是这么小的小丫头一个人来，你的父母呢?” 庄严的教堂门口，一位护卫微微低头，道出了有些不满的话语。 同时，也让罗莎从怔怔的出神中拉回了现实。 洛尔塔拉王国……曾经是一个丰饶无比，秋天的时候遍地都可以看到金黄色的麦穗，每个王国子民都可以吃得上饱饭的幸福国家。 她不止一次地从村里的老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传闻，这样的过往。 但是，自罗莎出生之时起，她便从未见过那传闻之中，洛尔塔拉王国丰收之时麦穗的金黄漫山遍野的盛景。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原本风调雨顺的王国在一夜之间变得气候阴晴不定，动不动便是洪涝与旱灾。 就连那些平原之上原本肥沃的土壤，也都得变得枯白贫瘠而不适宜耕种。 自那时起，贫穷与饥荒，便成为了洛尔塔拉王国的主旋律。 而在饥荒之时，向丰饶教团，向那位伟大的丰饶母神祈祷，便成为了身陷饥荒之中的洛尔塔拉王国灾民们，想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只是—— 哪怕仅仅只是向丰饶母神祈祷的资格，却也不是那么好获取的。 “我的父亲患了眼疾，所以嘱咐我来向母神进行祷告。” 罗莎怯生生地看了丰饶教堂的守卫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另外，我父亲也特地嘱咐过我，让我带上家里剩下的所有积蓄。” 她从怀中掏出了几枚擦得锃亮的铜币，放在了教堂守卫的手中。 看到手中闪闪发光的铜币，那位守卫的表情方才好看了几分。 他瞥了一眼面前身穿破旧的衣裳，瘦瘦小小的罗莎，摆了摆手：“进去吧。” “祷告室就在教堂进门左转。” “记住，心诚则灵。” “唯有对母神怀揣着最为真挚和虔诚的信仰，母神方才会回应你们的祈祷，为你们所耕种的土地赐予丰饶的祝福。” “好的。” 罗莎点了点头，然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走入了教堂之中。 丰饶教堂之中端庄而华美。 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小镇之上的教堂，却可以用奢华甚至是金碧辉煌这样的修饰词来形容…… 与丰饶教堂之外，小镇之上那老旧龟裂的建筑，以及道路上容貌枯槁，眼神晦暗的行人们，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顺着守卫的指引，罗莎很快便进入了祷告室之中。 祷告室内，丰饶母神的神像通体由纯粹的白银所制成，雍容而尊贵。 “要诚心。” “唯有在祷告时对母神怀有最为虔诚的信仰，母神方才会回应我的期盼。” 看着面前那雍容华贵，端庄而美丽的丰饶女神像，罗莎回想起了先前那位护卫，以及临行前身患眼疾的父亲对自己的细细嘱咐。 她尝试着让内心平静下来。 然后，试着让自己发自内心地去信仰那位象征着丰饶的神祇，大地与丰收的化身。 可是，每当罗莎宛若催眠一般让自己去赞美那位丰饶母神之时。 她的心中，却会不自觉，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地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令她所不解的想法。 倘若母神真的如教义之中所说的那般，能够为这片土地带来丰收…… 那么，为什么那个在老人口中曾经漫山遍野金色麦穗的洛尔塔拉王国，如今却会成为饥荒与贫瘠的代名词？ 还有，若是母神真的怜爱世人，不忍心看到凡世的苦痛与灾厄，方才降临于尘世，出手庇佑祂的子民。 那么，为什么这座丰饶教堂，却是如此的奢华。 别的都不用说……单单是这座小镇上教堂里用纯银所制成的丰饶母神像，倘若铸成银块拿去卖给那些旅行商队，将其兑换为粮食。 那么所换取的粮食，也足以供给整个小镇和周边村落数千口人好几个月的吃食，帮助他们熬过这一次的饥荒了。 不知道可以少死上多少人。 哪怕明知道心中那将母神像烧铸成银块卖给商队的想法，是对丰饶母神的极大不敬。 倘若这样的想法被教团之中的狂信徒们所知晓，那都是足以让自己被绑上火刑架的罪孽。 但是，回忆着这一路上，那一位位农户们枯槁而晦暗的面色，还有家中卧病在床的父亲，罗莎的心中，却依然难以抑制地涌现出了如此的想法。 虽然自己的父亲对外人的说辞是得了某种颇为棘手，无法医治的眼疾…… 但是，罗莎自己却分明的知晓——自己的父亲哪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的眼疾。 那分明，便是因为长期的饥饿而导致的失明。 “快点，我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想要向母神祷告的教众，可不止有你一个人。” 祷告室外，教堂守卫的催促声，让罗莎急忙收敛起了心中的那些思绪。 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所思所想，将自己的大脑放空。 然后，回忆着父亲所说的流程，遵循着祷告室中的指引，态度恭敬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伟大的丰饶之母。” “伱是万物的母亲，是丰收之月的秋风，也亦是博爱的化身。” “恳请您保佑我父亲的农田风调雨顺，让我们今年不用再变卖家当，遭受那饥荒之苦。” “也亦祈求您自高天之上赐下甘露，治愈我父亲的眼疾，让他重获光明。” 罗莎小心翼翼，一字不落地将这些祷告词重复了三遍。 然后，她方才恭敬地起身，想要离开。 但是，也就是在这时—— 罗莎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变得一阵虚幻。 她的意识一阵模糊。 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轻缓的，柔和的力量正在牵引着她。 带着罗莎的精神，向着某个高远的方向行去。 眼前的一切都在流光溢彩，虚幻的光影之间，罗莎仿佛看见了那明净而璀璨的星空。 无限遥远，无限明亮。 绚烂而美好。 下一刻。 那虚幻而明灭不定的画面，一点点地变得清晰，变得真实。 她看到了一片赤金色的原野。 微风吹过，整片原野都带起了层层叠叠的浪潮，起起伏伏宛若海面，久久未曾停歇。 那浓郁的麦香夹带着微风拂面而来，让罗莎感到有些心旷神怡。 那只有在家乡老人描述里存在过的，属于昔日洛尔塔拉王国的风景，此时此刻居然化为了现实，又一次出现在了罗莎的眼前。 不过紧接着，罗莎的目光便忽然一动。 因为，在那被风所吹拂而过的金黄原野之中，罗莎看到了一位端庄柔美，圣洁异常的少女。 她的脚底生长着麦穗，周身环绕着泉水，穿戴着由月桂叶所编织而成的桂冠，其上插着种种鲜花。 丰饶母神—— 罗莎的心中一惊。 面前的少女，其种种衣着与装饰，乃至于那圣洁的气质，皆与罗莎先前在丰饶教堂之中所看见的，那尊圣洁的丰饶母神像一般无二。 听父亲说……丰饶教团之中最为虔诚的信徒，在祷告时会有极小概率可以得到神明的回应，成为所谓的天启与神眷者，从此加入丰饶教团之中，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 也就是说，自己也亦获得了得见母神的天启，成为了丰饶母神的神眷者？ 可是—— 罗莎扪心自问。 在自己的心中，真的有对母神那么虔诚吗？ 明明就在刚才，自己还想着要把母神的神像烧铸成银块，拿去卖给旅行商人，让小镇的居民们吃上一顿饱饭来着呢。 罗莎的心中有些茫然。 而且，在仔细看去之时，她也发现眼前的这位柔美少女，虽然气质与装饰上都与教堂里的丰饶女神像极为相似，但是，在容貌之上，却还是与丰饶母神像有着微小的不同。 相比于端庄而丰腴的母神，眼前头戴月桂叶花冠的少女显得更加稚嫩与青涩—— 就仿佛，是丰饶母神小时候的模样一般。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罗莎的目光便彻底凝固了。 在那风吹麦浪的原野之中，在那位酷似丰饶母神的柔美少女的身后。 她赫然，又看见了一位人类少年。 黑发，黑眸。 他的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正微微伸出手，抚摸着那位柔美少女月桂叶花冠之下那柔顺的栗色长发。 而那位酷似丰饶母神的少女，则就这样乖巧地任由他所摸着头，脸上丝毫未曾流露出反抗的神色。 “既然作为你的父亲，赋予了你丰饶女神之名。” “那么从此往后，你所要做的，便是为苍茫大地之上的芸芸众生们带来丰收。” “让所有的饥荒，皆从这片大地之上彻底消弭。” 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便这样抚摸着柔美少女的脑袋，轻声开口。 “而如此做，便可以为大地带来丰饶。” 他的手掌微动。 下一刻，便有一包粉末状的事物，伴随着他手指的律动，播撒到了整片原野之间。 紧接着，伴随着那粉末状的物体洒落。 那原本还稍微显得有些枯槁贫瘠的麦田，此时此刻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 在顷刻之间，一桩桩作物飞速生长。 然后，结出了一粒粒金黄而饱满的麦穗。 “记住，此物名为化肥。” 那位黑发少年的话语回荡于一望无际的黄金原野之间，也亦回响在了罗莎的耳畔。 “当然。” 那位黑发少年的话语之中，忽然多出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也可以将其称呼为——” “「金坷垃」”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夏亚：其实我是众神之父（二合一） “金坷垃。” 罗莎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只感觉到一阵茫然。 不过，看着那片赤金色的原野，还有那一粒粒饱满分明，丰盈欲滴的麦穗。 罗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在了其中，久久难以回神。 倘若—— 洛尔塔拉王国的耕田之上，也可以拥有如此盛景的话…… 那么，如今的王国之中，恐怕也根本就不会有如此多因为饥荒而不得不背井离乡，变卖家产成为奴隶或是流民的人。 而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因为纯粹的饥饿而患上眼疾吧。 看着那片淡金色的原野，罗莎的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起了憧憬与向往。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 罗莎的心中猛地一惊。 因为在她的视野之中，此时此刻赫然看到—— 在那片金黄色的原野之上，那原先正一脸温和地伸出手，抚摸着那位酷似丰饶母神少女脑袋的人类，此时此刻，忽然回过了头来，将目光缓缓地落在了罗莎的身上。 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并没有罗莎所幻想的，那些神祇所应该有的威严气势，反而清澈异常…… 让罗莎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小时候一个人躺在田野间，所看到的美丽星空。 这是怎么回事？ 罗莎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物。 那位人类少年的目光，仿佛真的是在看向自己一般。 这是她所无法理解的事项。 过往，罗莎虽然也在洛尔塔拉王国之中听说过所谓的天启，还有神眷者的传说。 但是，哪怕是那些最为虔诚的信徒，他们在祷告时所获得的天启，也亦只不过是一段虚无缥缈的预言或是话语，亦或者是一段意义不明的画面而已。 即便如此，那些获得了天启的幸运儿们也会被信徒们奉为神明的选民，被誉为真正的神眷之人，获得难以想象的声望与地位。 她还从未听说过，有获得天启的神眷者，可以在天启时看到如此清晰的画面，甚至连那天启之中的人物都可以这样活灵活现地看向自己。 “看来——” “我所以为的丰饶，在托付给你之后，却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啊。” 平静而悠远的话语声，在罗莎的耳畔响起。 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便这样静静地看着罗莎。 但是，他的视线却又悠远无比，仿佛早已经透过罗莎为媒介，看到了她身上所烙印的全部光阴痕迹，她的生平与过往。 乃至于，西大陆之上，那座名为洛尔塔拉王国的一切。 良久之后，那位人类少年方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然后，看向了身旁那位柔美的少女。 那原本温和平静的目光之中，此刻也带上了一丝严厉。 “丰饶。” “你做的，有些不合格啊。” 罗莎看到，面对着他那严厉的目光。 那位酷似丰饶母神的少女，则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过，好在——” “一切，都还能挽回与弥补。” 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轻叹了一声。 然后，方才重新将视线，转向了罗莎的这一侧。 “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老话，那就是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过。” “虽然是丰饶所做的错事，但是，既然作为她的长辈，我也一样有责任。” 他微微侧身，深深地看了罗莎一眼。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那淡然的话语，回荡于整片空旷的黄金色平原之上。 紧接着。 罗莎只感觉自己的脑海猛地一涨。 在她的眼前，一行行淡金色的文字以及配套的图形缓缓浮现而出。 作为洛尔塔拉王国最最普通的农户，罗莎并不识字……那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方才能够拥有的资格。 但是……当那些文字与图像浮现之时—— 罗莎却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一阵清明。 脑海之中，有无数的知识与记忆片段浮现。 然后，铭刻入了她的精神之中。 …… 当罗莎终于从那种目眩神离的出神状态中回过神来的时候。 眼前那广袤而无垠的黄金原野，连带着平原之上的两道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冰冷的丰饶教堂祷告室。 祷告室前，那尊由白银所铸造而成的女神像依然庄严地矗立着，显得华美而威严。 然而，此时此刻。 回忆着先前自己在那片黄金原野之上的所见所闻。 再看到面前的丰饶母神像，罗莎的心境，却与此前有了天壤之别。 “刚才你在祷告室内做了什么？” “为什么呆了这么久，怎么喊你都没有反应……你知道你已经超时好几分钟了吗。” 祷告室外，那位先前的守卫用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瘦瘦小小的罗莎。 紧接着，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了几分。 “你在祷告的时候，有没有忽然听到一些很虚幻缥缈，仿佛来自于云端之上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亦或者是看到某些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画面？” 听到了教堂守卫的质询，罗莎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但是紧接着，她便装出了一副茫然的神情：“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守卫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我先前只是看到尊贵的母神像有些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没听到您的声音。” 那守卫看了一眼罗莎，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走吧。” “记住，下次要是再超时的话，我可是要额外收费的。” 倘若能够在自己所属的教堂之内，发现一位新的获得天启的神眷者，并且上报丰饶教会的话。 那么，自己作为这方教区的神职人员，自然也能够得到来自于丰饶教团本部的嘉奖。 也正因如此，刚才在察觉到了些许的端倪之后，这名守卫才会第一时间便出声试探。 只是很显然，这個小姑娘并没有成为那位幸运儿，守卫并不觉得眼前一看就年龄不大，也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罗莎能够骗过自己。 其实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过往所有丰饶教会的神眷者……皆是出自富裕的贵族家庭之中。 这样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灰头土脸的土丫头，又怎么可能得到母神大人的垂青呢？ “好的。” 罗莎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方才走出了丰饶教堂。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快，生怕被身后那位守卫发现了端倪，出声叫住。 直到走出了小镇，踏上了回家的道路，罗莎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坦白来讲，刚才有那么一个刹那，罗莎便想要坦白自己获得天启的事实。 能够获得丰饶母神的天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只要成为神眷者，便可以成为被丰饶教会所认可的大人物，得到国王与丰饶教团牧首的接见，成为真正上流社会的人物。 以罗莎的出身而言，这无异于一步登天。 所以那位守卫才没有多问，因为他觉得不可能有人能抵抗这样的诱惑。 但是最后关头，罗莎还是强行按捺住了内心坦白的冲动。 虽然出身寒微，但是罗莎却并不是傻子。 即便自己此前在祷告室内所看到的景象，与传闻中的天启极为相似…… 但是实际上，罗莎心中却很清楚，这与过往的天启并不相同。 那位柔美的少女，虽然稍显青涩，但是从外观与衣着来看，无疑便是丰饶母神本人。 那么，那位在柔美少女身旁，黑发黑眸，外形看上去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少年，其身份又是谁？ 那位少年的地位，看起来分明要比号称是大地母亲的丰饶母神身份还要更高。 虽然对方看起来是人类的外形，而且看起来颇为年轻，但是罗莎的心中却很清楚，那般伟大的神祇，绝不能用外貌来衡量其真实的种族与年龄。 能够站在丰饶母神的身旁，甚至对那位酷似母神的少女随意摸头，那至少也是一尊与母神同等位格的神祇。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来看…… 他似乎，还是母神的长辈？ 无数的疑惑与不解，在罗莎的脑海中回荡。 她也曾想过，那是不是自己因为赶路过度疲惫，心力憔悴而产生的幻觉…… 可是，自己脑海之中，那些凭空产生的知识，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草木灰。” “果皮、蛋壳、干草、松针。” “氮肥、钾肥。” 罗莎在心中默念着那些在脑海中无端产生的知识。 那是，名为「金坷垃」的化肥配方。 自己的家里干涸而贫瘠的农田，倘若正常地耕作下去，那注定收成惨淡，除非变卖家产，不然绝难以度过这次的饥荒。 可是—— 倘若那些化肥，真的可以如自己在那天启的梦境中所看到的画面一般……能够让整片田地都焕发出生机的话。 那么，自家这一次的饥荒，未必便无法度过。 “假如我也能够将那所谓的「化肥」，在现实之中复刻而出的话……” 回到了村里，那四面漏风的小屋之中。 如此的念头，在罗莎的心头升起。 然后，便再也难以停歇。 …… 数个月后。 罗莎看着自己的眼前，那与此前的贫瘠截然相反，黝黑而肥沃的土地。 还有那长势喜人，每一粒都尽皆圆润而饱满的小麦。 她那干瘪瘦弱的身形，不由微微摇晃。 而在她的身旁，那位身患眼疾，视力大幅度下降的中年男人，盯着面前的田地看了许久，眼睛擦了又擦，方才确定眼前的景象并非虚妄，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这是这位父亲此前辛勤耕作了数十年都从未见识过的景象。 洛尔塔拉王国倒也不是所有的土地都不适合耕种，只是，那些最肥沃的土壤，早就被那些贵族们所夺取。 或者，严格一些来讲，按照那些贵族的说法，是他们对丰饶母神每月捐赠财富的虔诚信仰感动了母神，将丰饶的祝福赐予了贵族们所拥有的土地之上。 而能留给他们这般平民的，仅仅只是最最贫瘠的部分而已。 可是……此刻这些原本贫瘠的土地，却焕发出了远比那些被贵族们所占据的良田更为浑厚的生机。 如此一来的话。 不但这一次饥荒自己的家庭不用再变卖财产。 甚至，他们还能够存下一些余粮，用来应对来年可能到来的天灾人祸。 亦或者是将一些粮食拿去与旅行商队们交换，换取来一些生活必需品。 “感谢母神。” “为我，还有我的家人们带来了丰饶。” 罗莎的父亲跪倒在那肥沃的土壤之上，虔诚地在自己的胸口画着十字。 身患眼疾的他，并不知道罗莎所捣鼓的那些东西，还以为是自己先前让罗莎带上所有财产，前往小镇上丰饶教堂进行的祷告起到了效用。 是丰饶母神回应了罗莎的祈祷，将那些本该属于贵族们的祝福也亦加护在了自己的土地之上。 一旁，罗莎本也想要学着父亲在胸口画一个十字。 对于信仰丰饶母神的洛尔塔拉王国居民而言，赞美母神早已经成为了刻入骨子里的日常。 但是，紧接着。 罗莎便顿时回想起了，自己在那座祷告室内的所见所闻。 虽然在那片黄金的原野之上，自己确实见到了丰饶母神。 但是，让自己可以创造出那名为「金坷垃」的化肥，帮助自家度过饥荒的存在…… 却是母神的身旁，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 从始至终，都分明是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而似乎是丰饶母神年幼时的少女则对其言听计从。 甚至。 按照二者的对话。 就连那丰饶的权柄，都是由他所亲手传授给了丰饶母神的。 “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身旁的柔美少女，应当正是丰饶母神成神之前的模样……” “或者说，倘若没有他的话……那压根也就不会有母神的存在。” 罗莎的眼眸微缩。 她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随意赐下权柄便创造出了神明。 作为大地母亲的丰饶女神，却对他是那么的信任与依赖。 如此的存在，显然是比丰饶母神更为崇高，更为尊崇的伟大存在。 还有…… 丰饶女神那般乖巧地任由对方摸头，面对严厉的目光则心虚地低头不敢还嘴的模样，也让罗莎感到颇为熟悉。 她的心中忽然一动。 那不就是，自己小时候与父亲相处时的模样吗？ 也就是说，那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其实是丰饶母神的父亲？ 诸神之王？ 亦或者是——神父？ …… 罗莎的出神持续了好久，良久之后，她方才回过了神来。 看着面前自家丰收的土地。 还有不远处，那些田地贫瘠依旧，一位位面黄肌瘦，正用满是艳羡的目光看向罗莎这边土地的其他农户们。 在这一刻，罗莎在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仅仅只是在饥荒中独善其身。 那名为金坷垃的化肥，分明，还可以惠及更多的人。 可以让更多的王国子民们，免受饥荒与流离失所之苦。 而且—— 自己，还要向所有信仰母神的信徒们，去揭露那个真相。 那个不为人知的，隐于历史之后的真相。 那位创造了母神，赋予了她丰饶的权柄，却深藏功与名，未曾被世人所知晓的—— 「众神之父」。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丰饶母神：我要……坏掉了（四合一） 第232章丰饶母神：我要……坏掉了（四合一） “呼……侵蚀神明信仰的过程，似乎比我所想象的还要更麻烦些。” “不过，还真别说。” “这种在世人面前扮演神棍的感觉，还挺爽的。” “还有，这便是所谓的信仰之力吗？” 夏亚长舒了一口气。 透过那虚无缥缈的灵界，他可以感受到有丝丝缕缕无形无质，却又精纯无比的无形力量透过灵界的联系，被自己所感知，察觉。 这些丝丝缕缕的无形力量，但论体量而言其实极小，但是每个单位的质量却是极高，而且不像通常自己使用超凡素材，亦或者是炼化空气中所游离的魔力那样需要通过冥想，将外在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而是与自己极为契合。 夏亚此前也有接触过信仰之力，那枚烈焰巨人王的头骨所制成的圣物，其中便储存了海量灰烬之主从灰烬教团之上得来的信仰之力。 但是那是属于灰烬之主的信仰之力，而眼前夏亚所感知到的信仰之力，则完完全全归属于夏亚自己，纯粹而毫无杂质。 他有预感，自己只需要一个念头，那么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这些力量所吸收。 虽然因为信徒数量的缘故，夏亚如今所感知到的信仰之力极少，但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倘若真想要散播自己的信仰，那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帝国，白塔……这些都是夏亚本人有着极大影响力的地域。 倘若夏亚真的放开手脚去做，那他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建立起足以与神圣教国所抗衡的新教会。 而届时，夏亚自己提升力量的速度，也将远远超越现存的任何一尊神祇…… “还真是……一步登天的诱惑啊。” “不用夜以继日地冥想修炼，也亦不用在一次次战斗中磨砺己身——” “更不用被困顿在那晋升的天堑面前，看着寿元的界限一点点临近，只能在生与死的绝境中去寻觅那一线突破的契机。” “什么也不用去做，便可以定期从信徒那里收获信仰之力，一年便可以抵得上过往数十上百年的苦修。” 夏亚道出了轻声的自语。 “难怪那些神祇一旦接触了信仰之力便再也难以罢手，就算自己都不得不藏匿到星界保命了，却还是舍不得自己在主物质位面的信徒与基业。” “就算邪教团被摧毁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会孜孜不倦地降临圣物和力量。” “这种只需要呼吸就能提升位格的躺平修炼法，换我我也心动啊。” “不过——” 他的自语微微顿了顿，无声地笑了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这个人多疑惯了，活了这么多年，能真正信任的也就小艾她们几个。” “又怎么可能将自己强大的源头，就这样托付给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夏亚轻轻伸手，微一虚握。 灵界之中，那缕若有若无的信仰之力也随之消散，化为了虚无。 而夏亚也收回了分心的注意力。 重新将自己的精神，以灵界为媒介，投注到了主物质位面上，西大陆的一角，那個名为洛尔塔拉的小小王国之上。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讲，是那位叫做罗莎的小姑娘身上。 罗莎本人还以为是自己无意间触发了某种禁制，也因此窥探到了某些大灾变前的辉耀时代，乃至于辉耀时代前，诸神诞生之前的隐秘。 却不知道，其实夏亚是费了好大力气方才选中了她，作为自己计划在西大陆的代行者。 “明明出身寒微，却能够不随着大众的观念而随波逐流，而是依然对世界怀揣着好奇，对象征着权威的丰饶母神心存质疑。” “这样的人，在那些被神祇所统治的所谓神国之中，可并不好找啊。” 夏亚的精神力微动了一下。 不过，选中了罗莎，这也仅仅只是第一步而已。 最大的难点，其实还在此之后。 那便是——想办法蒙蔽掉星界之上，那位以丰饶为名的神祇对西大陆的感知，让其未曾察觉到夏亚在西大陆上，祂的神国之中所做的一切。 “所以说——” “这便是一切战术转换家吗？” “或者说，上蔽天听，下诓朝野？” 夏亚不由微笑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精神体便在灵界之中迅速扩张而开。 一道虚无缥缈的灰雾，便这样悄无声息地将整片灵界所覆盖。 那灰雾看起来无形无质，似乎对灵界之中的事物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也亦未曾引起任何强大的神话生物在灵界中潜意识的警觉。 然而，当某些信息在灵界的潜意识海洋中流淌而过的时候，却被那灰雾所侵染。 然后，在无声无息间，被伪装篡改成了另外的模样。 …… 西大陆，洛尔塔拉王国。 罗莎家所出现的异常，很快便引起了周遭的轩然大波。 这座偏僻的边陲小镇本就人数不多，藏不住事，再加上罗莎本人在暗中的推波助澜—— 没过多久，那名为「金坷垃」的神赐之物，以及其配方与制作方法，便宛若潮水一般，迅速传播了开来。 这个时代并没有互联网，甚至因为洛尔塔拉王国如今的贫瘠，就连书信的传播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最普遍的信息传播途径，便是人与人的口口相传。 但是——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 在这个被贫瘠与饥荒困顿了许久的王国之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无不心存那对丰饶与丰收之景的向往。 这是丰饶教团与王国的上层贵族，王室们协力为之所营造而出的结果—— 一个真正富饶的王国，当所有的民众都不用再为饱暖而担忧的时候，那么便会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届时他们的信仰自然也便会落在音乐之神，戏剧之神等的上面。 而唯有一个常年贫瘠，被饥荒所困顿的国家，其中的国民们方才会将全部的心神都投注于祈祷丰收这件事上，对丰饶的信仰自然也会更加虔诚。 只是，他们的这些算计，此刻却为罗莎的行为提供了温床。 毕竟，洛尔塔拉王国之内，没有哪家农户不想让自己的土地更丰饶一些，让自己的收获可以更多一些。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 「神眷者」 「最伟大天启的获得者」 「代行神迹之人」 如此之多的名号，便迅速便加在了罗莎，这个来自乡村的小小农户女之上。 而对这样的称呼，罗莎并没有否认。 她确实自认为获得了天启，成为了所谓的神眷者。 只是—— 那眷顾与垂青的赐予者，却并非是世人们所想象的丰饶母神。 而是，那位远比丰饶之母还要更为崇高……开辟了一切，也亦定义了丰饶这一概念本身的伟大存在。 只是，罗莎却也并不傻。 那位定义了丰饶的伟大存在，必然是属于旧纪元的极大隐秘与禁忌，之前从未有关于祂的事迹和名号流传便是铁证。 倘若自己贸然将其的名号公布而出，那必然会激起如今掌控洛尔塔拉王国的丰饶教团的警惕。 也正因如此—— 罗莎一边借助着那神眷者的身份，在王国之中传递着那般神迹。 一边则在自己的追随者中，不急不缓地挑选着可以信赖的亲信，然后，将那创造了丰饶的伟大存在的名号传播而出。 不论从什么样的角度去看，她所做的事情都与丰饶教团口中的所谓「异端」无异。 但是，罗莎却始终坚信。 正如那位黑发黑眸的伟大存在所说，丰饶这个词汇的定义，已经被母神所曲解。 而她所要做的，便是纠正那过往的错误。 然后，向世人们，去揭示那旧日的真相。 …… 一年过去。 罗莎又一次站在了丰饶教堂的面前。 只是，不同于一年之前到来这里时那般贫穷而小心谨慎的模样。 如今的罗莎身后，却簇拥着许多跟随而来的信徒。 这其中有最为普通的农户，也亦有迈入了超凡的超凡者，甚至还有一些小贵族的身影。 超凡者与贵族确实是这个王国的上层阶级，但是却并非是其中的所有人都选择投身于丰饶教团与王室的利益共同体之中。 他们当中，也不乏想要改变洛尔塔拉王国那般贫瘠现状的有志之士，但是一直以来，丰饶教团与王室所联手制造的局面，却让这个曾经富饶的王国陷入了难以挣脱的泥泞，使得他们有心无力。 但是此时此刻，从罗莎的身上，他们却看到了希望。 让自己的家乡变得富饶，让民众可以免于饥荒之苦，过上丰衣足食生活的希望。 “罗莎神眷。” 丰饶教堂内，身穿一袭红色主教袍，胸口则绣着麦穗与月桂叶图案的老人看向身前依然穿着一身素色长袍，并不怎么高大，甚至显得有些瘦小的罗莎。 那双苍老的眼眸中，隐约带上了几分戒备之意。 “过往，大地母亲在每一次赐予神眷与天启的同时，吾等丰饶的使徒也都会得到隐约的预言和启示，以此为线索，让我们去寻找新觉醒的神眷者。” “但是这一次，我们却并未得到过任何有关于罗莎神眷你的启示。” 丰饶教团的红衣主教侧过身子，看了一眼教堂外那些罗莎的追随者们，眼中饱含的戒备之色更凝重了几分。 “从感性上来讲，我愿意相信罗莎你确实获得了大地母亲的眷顾。” “但是，作为丰饶使徒的职责，却让我还是需要再验证一次你的身份。” 他看着身前瘦小的罗莎，缓缓开口。 “神眷者与普通信徒最大的差异，便是作为被主眷顾之人，可以通过祈祷获得主的启示。” “所以，我希望罗莎神眷你与我一起，在母神的神像前，去祈求那全新的启示。” 罗莎在她追随者中所传播的全新教义—— 包括，那创造了丰饶母神，也亦定义了丰饶这一概念本身的伟大存在。 这其中的消息，丰饶教团也已经有所察觉。 毕竟，罗莎的目标，便是将那旧日所隐匿的禁忌与真相所揭露……而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伴随着这般过往隐秘与禁忌的传播，早晚都会被丰饶教团所知晓，无非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在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丰饶教团的高层也同样警觉了起来。 毕竟，丰饶之母当初所降下的教义之中，可从来都没有提及这样一位定义了丰饶，乃至于创造了母神的更伟大者。 但是—— 此时此刻，伴随着罗莎的追随者越来越多，还有她因传播福音，而在民众之中所积累起的巨大声望。 丰饶教团却已经无法像最开始所设想的那样，利用暴力或是暗杀手段来解决问题了。 在这个时代，民众们是愚昧的，却也亦是明智的。 他们会被贵族和王室所裹挟，去信仰那所谓的丰饶之母。 但是相比于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自称获得了神启与丰饶的祝福，却连一丝一毫实际的恩惠都未曾赐予民众的所谓神官和主教…… 民众们，却更愿意相信与追随，那切切实实为他们带来了好处，带来了丰收的罗莎。 即便丰饶教团，其实从未真正确认过罗莎那神眷者的身份。 时至今日，丰饶教团高层们所能做的，也唯有求助于母神。 希望能够借助母神的天启，彻底否认罗莎作为神眷者的正统性。 “你们当然不会得到有关于我的启示。” “因为，你们所获得的教义，还有在这个国家之中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起，本就是错误的。” 罗莎直视着眼前气势威严的红衣主教，目光中未曾有分毫的惧意。 如果说最开始决定推广那名为「金坷垃」的神赐之物，只是单纯出于想要让邻里乡亲们都能吃上饱饭的良善。 那么此时此刻，当罗莎的身后聚集起了一位又一位的追随者，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让无数王国的子民从贫瘠与饥荒之中解脱，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看到了未来的曙光之后。 那无数的期盼，已然化为了一整个国家命运兴衰的重量，托付在了罗莎那娇弱的肩膀之上。 这是足以压垮一位十六七岁少女的责任与压力，可是在罗莎的眼中，这却也亦是驱使着她前行的动力，让她一步步从当初的农家女，在一年的时间里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成为了引领无数人前行的领袖。 “既然过往是错误的，那便需要纠正。” “至于祷告与天启，还请主教冕下随意验证便是。” “从始至终，我们都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 在丰饶母神的神像之前，罗莎道出了如此坚定的话语。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开始了虔诚的祷告。 “您是丰收之月的秋风，也亦是博爱的化身。” “请您指引方向，带我探寻授予那位您丰饶的根源。” “那位您所仰慕与尊崇的……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 祷告词道出，罗莎闭上眼睛等待着，心中则微微有些忐忑。 她不确定上一次所看到的天启是不是那位伟大存在的随意之举，也许自己并未得到对方的垂青。 下一刻。 正如一年之前，罗莎曾经感受过的那般。 温暖而柔和的光芒，轻柔地将她所笼罩。 不止是罗莎。 就连一旁同样正在对着白银母神像虔诚祈祷的红衣主教，也亦感受到了眼前的画面一阵流光溢彩。 母神终于回应了我的祈祷了？ 红衣主教的心中不由一喜。 这些日子里，他们这些教团高层与其余神眷者们，也亦尝试过向母神所祈祷。 但是无一例外，他们所祈求的天启都并未得到母神的回应。 这也让这些洛尔塔拉王国的统治阶级有些动摇，开始怀疑起母神是否舍弃了他们。 而此刻，自己那诚心的祈祷，终于收获了回报。 母神并没有舍弃我们！ 既然如此，那罗莎这愚弄教众的异端，也当面对万军的神罚。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红衣主教的精神便猛地一震。 眼前的景象逐渐由虚幻转向清晰与真实。 这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没有星星与月亮，也亦没有前后左右的分别，分不清南北西东。 甚至，似乎就连时间的流淌在这里都变得极为缓慢。 而在那近乎凝滞的时光里，有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正矗立在这片黑暗的世界之中。 他俯瞰着眼前孤寂而幽黑的世界，忽然轻轻伸出了手指。 “要有光。” 那轻声的话语，宛若改写世界法则的言灵。 下一刻，整个黑暗的世界，便在刹那间光芒万丈。 黑暗被光明所消弭，流露出了下方那波光粼粼的大海。 “水与地的界限，应当被明晰，从此以后大地与海洋泾渭分明。” 又有声音响起。 紧接着，海洋奔涌轰鸣，汇聚为一处。 继而潮水褪去，陆地显现。 “天空之中当有日月星辰，以此来标记昼夜轮转。” …… 当罗莎与红衣主教从那奇景之中回归现实之时，只感觉到一阵目眩神离。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那位创造了丰饶这一概念本身的黑发少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辉耀纪元的造物主？ 以如今罗莎的地位，她也亦有资格去阅读古籍，也了解了一些过往更隐秘的历史。 但是随后，这个念头便被她自己所否认。 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以太阳神所自居。 可是，被自己所窥见冰山一角的那位伟大存在，又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太阳神」的尊名所可以描绘的。 光与暗，天空，大地和海洋，乃至于所有的星体。 这一切的一切，都分明是由祂所亲手缔造的。 而且，还远不止如此—— 罗莎抚摸着额头。 她感受到，自己的脑海中，与当初学习到了那名为「金坷垃」的伟大之物一般。 又有许多全新知识被刻印入了其中，被自己所铭记。 “通过杂交选育的方式……将种植物中优秀性状相融。” “然后，创造出产量更高，更能抵抗虫害，严寒与酷暑的全新品种。” 罗莎眼中的光芒一点点亮起。 那些历史隐秘固然令人震撼，但是，却终归只是过往而已。 这些知识，方才更令罗莎惊喜。 如果说—— 先前那名为「金坷垃」的神赐之物，只是能让王国内的一部分居民度过这一次的饥荒，并无法真正改变王国的现状。 那么，此刻她所获得的知识。 却是真正能够让洛尔塔拉王国变得富饶，永远免于饥荒之苦的钥匙。 …… 三年后。 洛尔塔拉王国，王都。 丰饶大教堂本部。 在大教堂下方广场，那万千人群宛若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 罗莎看着面前丰饶教团前任大教宗所递来，象征着教团教宗的权杖与冠冕，却并未接过。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面无表情地开口。 然后，罗莎转向了下方那此刻正人声鼎沸的广场。 看着那一位位面色红润，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枯槁之意，眼眸中带着生气的民众们。 罗莎的脸庞之上，方才终于流露出了一丝不符合她如今丰饶教团领袖地位，却契合她二十岁不到少女身份的娇俏笑容。 “我想，伴随着杂交水稻的正式培育完成。” “饥荒，还有贫瘠这两个词汇，从今天起——” “便要彻底从王国的字典之中抹去了。” 她微微侧过了身子。 在罗莎的身后，是丰饶母神那华美的白银神像，端庄而华贵。 但是，在丰饶母神像的身后。 此时此刻，却有一道崭新的神像巍然耸立。 更高大，更宏伟。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眼瞳深邃，宛若幽寂的古泉。 看着那位黑发少年的神像。 “丰饶的起源，众神之父，万神殿的主人……” “天之王，海之皇，光与暗的划分者，群星的牧羊人……” 罗莎轻轻张口。 然后，道出了虔诚的祷告。 “您是一，也是万。” “是刹那，也是永恒。” “是创造者，也是主宰者。” “必将让您的道行于地上，如同行走在您的国。” …… 星界。 一处高悬于天空的尽头，无比繁荣的宫殿。 “纯血的高等金精灵。” “是当初辉耀时代，那座精灵王庭的残余吗？” “明明五百多年前爆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想到，那座王庭如今居然还有残党。” 富饶华贵的王座之上，悦耳的低语声缓缓响起。 这是一位丰腴柔美的女人，脚底生长着麦穗，周身环绕着泉水，穿戴着由月桂叶所编织而成的桂冠，衣裙飘逸外荡，插着种种鲜花。 丰饶女神，大地之母。 作为辉耀时代便诞生的神祇，她也亦是大灾变之后，那诸多陷入半疯的神话生物之中，最先恢复了理智，开始了对下一个纪元布局的几位神祇之一。 她如今这般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姿态便是铁证。 丰饶母神的本体种族并非是人类……但是，属于魔狼，巨人，精灵与古龙的神话时代已然褪去。 神代消隐之后，人类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 之后的岁月，是属于人类这一种族的时代，他们必将成为西大陆全新的主宰，正如曾经的不死鸟，格里芬，巨人与古龙曾经做过的那样。 这是历史的大势，不可违逆。 丰饶母神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般历史的潮流，因此早早地便在人类王国中埋下了棋子，甚至将自己的姿态调整为了贴近人类的模样。 而以丰饶母神的位格，自然也亦接受到了在此之前，海瑟薇向整个星界的广播。 “魔法，还有奥术。” “登神长阶之外的，第二条路……” “这是，完全否定了吾等神明的道路，是要彻底与吾等为敌的宣战布告啊。” “看来，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了。” 丰饶女神那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 与神话生物当中，有些思维还停留在那个辉耀时代荣光的老顽固不同。 丰饶并不介意人类这一种族的崛起。 既然神代退潮，人类崛起的大势不可避免，那么自己顺势退出主物质位面的舞台，藏匿于幕后也未尝不可。 反正只要自己的信徒还存在一日，那人类这一种族越是强盛繁荣，她所能够从中汲取的回报也亦越多，源源不绝。 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积累还有所不足，并不足以争夺这个纪元的天之座。 再蛰伏许久，不断地通过自己的信徒们积蓄力量，等到未来历史的走向再改，纪元终结之时，方才是她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只是，那个名为海瑟薇的高等精灵，还有她所要创建的黑塔，以及那巫师与魔法则不同。 那是从根本上否认了神明，否定了踏足登神长阶的自己。 而且，对方所展露出来的潜力，也亦不容小觑。 明明只是大灾变后新崛起的强者，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走到与自己相比肩的地步。 甚至——收容了那星界深处，从未被寻得的「银火」。 还有，那位由海瑟薇将其名号所传播而开的，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 丰饶女神的心思一点点变冷。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些许淡金色的神力涌现，凝聚为了一副虚幻的画面。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年，眼眸深邃，其中仿佛藏着星辰大海。 按照那个金精灵的说法，他才是真正的黑塔创始者。 也亦是那所谓魔法，还有奥术的源头。 根据丰饶自己所掌握的情报—— 这个人类，疑似还与五百年前那场坠落深渊的大变有关。 “圣枪的主人。” “甚至，似乎还继承了一部分当初辉耀时代造物主的遗产。” “不但如此，他还是纯血的人类。”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条好运气的蛇，似乎也已经消失许久未曾出现过了……若是那条蛇其实也跟了他……” 丰饶女神便这样注视着那虚幻的画面，眼眸一点点变冷。 “时代的宠儿。” “由命运所钦点的，新纪元的主角吗？” 对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潜质，实在太可怕了一些。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所创造的魔法，从根源上否认了神祇的正统性。 单是这一点，便注定了他与神话生物之间，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回旋余地。 这是诸神的心腹大患。 既然如此，那么便得趁着他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当口，联手其他神祇，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彻底抹杀…… 等等—— 抹杀？ 丰饶的思绪忽然停顿了一下…… “我怎么会对他产生这么暴虐的想法？” “这是何等的大不敬，何等的邪恶。” “我怎么可以伤害他，我怎么有资格伤害他，我怎么敢伤害他?” “哪怕只是升起亵渎他的想法，那也是绝大的罪行，唯有用死亡来赎罪方才能够偿还。” 丰饶女神就这样沉默地看着那虚幻画面之中，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 那白皙而无瑕的肌肤之上，此刻却不知道为何，带上了些许的红晕与汗珠。 丰饶母神感觉自己的神魂深处，忽然猛地震颤了一下，令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白皙柔美的手指…… 紧接着，缓缓地抚摸向了那光幕之中，那位黑发黑眸少年的脸庞。 思念。 憧憬。 敬仰。 还有，那丝丝缕缕由崇慕和依恋演化而成的莫名情感。 这些本该早在数个纪元之前，便已经彻底被丰饶母神所摒弃的凡俗情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她的思维深处浮现。 然后，于那原本古井无波，亘古不变的神之心中。 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丰饶女神的脸庞之上，那原本端庄圣洁的面容再也难以维系。 那双柔美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动摇神色。 崇慕和眷恋的思绪化为了汹涌的海潮，名为歉疚的心绪冲刷着她的整个精神世界，几乎要将丰饶母神的神之心所彻底吞没，甚至让她连正常的思考都难以做到。 “那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人类——” “是注定与吾等神明为敌的存在，是从理性上来讲必须被抹杀的心腹大患。” “我这是……” “坏掉了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夏亚，亵渎丰饶！（1w2） （今天两章连更，共一万八千字） 赤金色的神力波纹，荡漾于这座雍容华贵的殿堂之中。 在这一刹那，有千万枚娇艳的花朵同时绽放，继而缓缓归于了虚无。 于那一圈圈荡漾而开的波澜之中，麦穗，泉水，月桂叶，还有娇艳欲滴的果实，无数丰饶繁茂的景象便这样明灭不定地闪烁着，起起伏伏。 就连这整座赤金色的神殿，此刻也忽然变得虚幻了一下。 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 丰饶女神那柔美的脸庞之上，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动摇之色。 那光幕之上，那位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身影，就仿佛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让她的眼神停顿在其上，便再也难以移开。 甚至，丰饶女神可以敏锐地察觉到，在自己的心灵之中，竟然对那位人类的身影，出现了某些极为荒谬且危险的想法。 “不……” “这不对劲。” 仅仅只是如此的自语，便让她的身形在那赤金的王座上一个趔趄，就连胸前的那抹丰盈也随之摇晃了一下。 不过，丰饶母神毕竟是站在了登神长阶的极高处，也亦屹立在大灾变后时代顶点的存在。 纵然感受到自己神魂荡漾到近乎崩溃，但她还是以绝大的意志力勉强压抑下了心中的悸动。 然后，她猛地伸出了素白无瑕的手指。 赤金色的神力化为了洪流激射而出，便要将光幕之上那道蛊惑自己心神的少年身形所摧毁。 轰—— 这座赤金色的丰饶殿堂都被那暴走的神力贯穿出了一道巨大的孔洞。 那枚由神力所凝结而成的光幕，连带着光幕之上，那位黑发黑眸少年的身影也随之一同碎裂而开，化为了晶莹的破片。 然而，纵然神力光幕破碎。 但是，丰饶的神魂之中，却分毫未曾如她所预想的那般，因为那道光幕的破碎而回归正常。 甚至——恰恰与之相反。 伴随着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身影消弭，化为了碎片溃散。 某种巨大的空洞感，便这样毫无征兆地从丰饶的内心深处升起。 她觉得自己的胸口空了。 虚无与失落的情感，宛若海潮一般涌起，在顷刻间便吞没了她的全部内心…… 似乎有某种对自己极为珍贵，极为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所亲手摧毁了一般。 那被赤金神力所破碎的不止是少年的身影，仿佛还有丰饶女神自己的心。 唯剩下无尽的空虚，痛苦。 心痛到无法呼吸。 …… 呼—— 呼—— 丰饶女神无力地瘫坐在自己的神座之上，急促地喘息着，那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再也无力维系先前那副端庄华贵的模样。 她的周身光芒波动，那原本人类模样的耳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对毛茸茸的狼耳，狼耳的尖端呈现白色，此刻正敏感地晃动着，带上了些许的红晕。 而她那原本美丽的褐色长发此时也开始了疯长，脖颈与双手的手腕处皆开始长出了与那褐色长发同样颜色的细密绒毛。 魔狼。 这便是丰饶女神在踏上登神长阶之前，最原初时候的种族。 原本伴随着她成为神话生物，生命本质发生了升华与质变，她早已经摆脱了魔狼这个种族的身份，可以自如地根据自己的心象，具现出不同的神话生物形态。 但是，此时此刻，伴随着神魂的失控，失去了理性的压制，此刻的丰饶女神却再也维系住自身的心象，而不自觉地显露出了原初的模样。 噗嗤。 丰饶女神那双迷离的双眸忽然闪过了一丝决然。 紧接着。 咔嚓—— 那是某种晶体破碎的声音。 伴随着那道晶体破碎的声音响起，丰饶女神的俏脸在刹那间便变得煞白一片，完全失去了血色。 赤金色的神血从她的嘴角溢出，连带着周遭的丰饶神殿也亦黯淡了许多。 但是，丰饶的那双眸子，却终于从那荡漾的迷离中挣脱，恢复了一丝清明。 而那原本正在逐渐由虚幻转为真实的狼耳与体表的绒毛，此刻也终于停止了生长，逐渐褪去，回归了原本丰腴柔美的白皙模样。 她毕竟是从那个神话的时代走出，度过了让无数神明喋血的大灾变，一直走到今天，走到这个时代最高层的存在。 在察觉到了神魂深处所出现的异常之后，丰饶便毅然决然，不惜代价地碎裂了自己的部分神魂，让自己的意志与理性在那神魂破碎的痛苦中强行复苏。 她微微伸手，抹去了嘴角溢出的金色神血，那双美眸中犹自残存着几分惊悸。 纵然那道神力投影的光幕已经破碎。 但是。 在她的神魂深处，那位黑发黑眸的身影却依然挥之不去。 甚至，愈发的清晰和生动了起来。 明明只是通过星界，还有那位叫做海瑟薇的金精灵所传递的信息有所了解，知晓了对方的容貌与名字两者此前可谓毫无交集与纠葛可言。 但是此时此刻，那位黑发少年的一颦一笑，却依然在牵扯着丰饶的内心，让她原本亘古不变的神魂一次次地荡漾起涟漪。 令她不得不强行令自己去规避思考有关于对方的一切，若非如此，那只要稍有個不注意，自己恐怕便又会陷入先前那失控的处境之中。 这样的遭遇，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千年之前，那场令辉耀时代终结的大灾变。 同样是让神话生物陷入失控与疯狂—— 但与当初的那场大灾变相比，此刻丰饶所面对的却要来得更温柔，更平和…… 可是，却也更加地诡异，难以防备。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陷入如此诡异的处境之中。 呼—— 丰饶靠坐在那赤金色的王座之上，长舒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下了内心所涌动的不安。 然后，以绝大的毅力，逼迫自己监视起了那构筑起自身神话生物外形的本源——神魂的核心。 精神力在外放。 以灵界为媒介，借由那丝丝缕缕的，若有若无的联系。 感知着主物质位面当中的一切。 她隐约察觉到，也许是自己在西大陆上所建立，那用来收敛信仰之力的人类国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但是，当她透过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壁垒，想要通过自己信徒的祷告获取具体情报之时。 丰饶却愕然地发现—— 那自己万千信徒的祷告所传递上来的信息，却都无比的平和而虔诚。 “吾主，一切正常。” “吾主，一切正常。” “吾主，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丰饶母神不由微微一愣。 她原本以为，会是某位神祇亦或者是强者对自己的神国动手，妄图覆灭自己的信仰根基。 但是现在看来，从那一道道虔诚的祷告之中，所传递而来的，却全都是一切安好的信息。 甚至—— 那通过灵界，传递到丰饶的神核深处，滋养着她变强的那一缕缕信仰之力，也完全不像丰饶所预想的那样，夹杂着惶恐，不安，崩坏与污染的气息。 而是浓郁与纯净无比，比她过往所收到的信仰之力反馈，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高上了不少。 那精纯的信仰之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丰饶的神核与神之心。 让丰饶那困顿了许久的神座位格，在隐约之间，甚至都有了更进一步的预感。 “我所建立的信仰非但没有崩毁或是遭遇了其他神话生物的掠夺。” “甚至，相比过去还要更加强盛……” “也就是说，信仰我的信徒们不减反增，甚至信仰本身还要更虔诚与真挚了许多？” 这般情形完全出乎了丰饶的意料。 毕竟，西大陆上自己教国的情况，她还是比较清楚的。 此刻的主物质位面之中，依然残存着不少半疯的神话生物行走于世，一旦失控，随时都可能摧毁人类的王国与城镇。 那可都是些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与黏狗屎。 而丰饶女神选择蛰伏在星界深处发育，便是为了避开了某些窥探天之座的强大神祇的觊觎。 所以，她自然也不愿意被那些半疯的，六亲不认的失控神明所缠上，到时候敌不敌的过姑且不说，就算真的打赢了神战，自己的实力也必然会暴露在其他强大神祇的视野里，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一个时代的「天之座」，可从来都只有一位…… 当初的那位造物主，在开辟了辉耀时代之前，可是一路狩猎了不知道多少古神，踩着无数旧神的尸骨登上的天之座。 因此，丰饶对自己教国的态度，完全就是在短时间内压榨出最大利益的放养状态……从不在乎长远的发展，而是用最为严苛与极端的方式，去强迫自己的信徒们为自己所提供信仰，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行走于世的疯子们便会发疯灭国，信仰之力自然需要早早地落袋为安。 在这种丰饶本人藏匿于星界，不怎么主动干涉主物质位面事务的情况下，靠着自己教国里那些贵族与教团高层的运营，能维持住现状便已经不错了—— 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信仰更进一步，传播得更为繁盛？ 这般意外，让丰饶的神魂不由陷入了些微的恍惚。 如此的恍惚仅仅只是一闪而没，连一次呼吸的时间都未曾达到。 然而。 也就是在这片刻的恍惚之间。 那悠远的星界深处，有一道晶莹而璀璨，若有若无的丝线，就这样跨越了那茫茫无尽的星域，笔直地触及了她的神躯。 下一刻。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丰饶的神魂深处缓缓响起。 “来吧。” “我的孩子。” 那呼唤声很温和。 便要让她随着那声音沉沉地睡去，被牵引着来到另一个更为高远的世界。 有危险。 丰饶内心的理性发出了绝大的警兆。 然而—— 那道呼唤声，却仿佛带着某种特别的魅力。 让丰饶女神感到无比的亲切与熟悉，让她不由自主地便想要信任对方。 在那层层叠叠的呼唤中，她的理智与警惕被一点点消磨。 继而，朝着某个更遥远的方向归去。 …… 丰饶那恍惚的意识再一次复苏。 她迷茫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缓缓找回了焦点。 摇晃的白布——或者说窗帘。 银色的窗框。 还有老旧的玻璃。 还有远处的黑板，黑板上密密麻麻地书写着某种方块模样的字体。 她看了那字体几眼，却始终无法理解那陌生字体的含义。 这是极为罕见的事项。 作为辉耀时代诞生之前便已经存在的远古魔狼，丰饶几乎了解主物质位面自开辟以来的所有语言。 就算是某些偏僻，她此前未曾接触过的小种族语言文字，丰饶也必然能找到与其结构相近的语言原型和变体，从而加以推测其中的含义。 然而，这枚黑板之上的文字，却不像是丰饶所了解的任何一种语言的变体—— 就仿佛，来自于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一般。 丰饶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端坐在一道方方正正的课桌旁。 而她自己的衣着，则不知何时由原本丰饶神殿里华美的长袍，变成了某种蓝白条纹相间的制服，胸前垂落着蝴蝶领结。 那极短的百褶裙摆，让丰饶感觉颇为不适应。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某个世界里，她此刻的这身衣物也被称为——水手服。 只是此时此刻，丰饶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去考虑自己为什么会换上了一身水手服的闲心。 因为…… 在她的对面，那数十张课桌尽头的讲台之上，则有一位俊秀而纤细的身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丰饶的苏醒，那道讲台之上的身影微微侧过了身子。 直到此时，丰饶方才看清了那讲台之上身影的全貌。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碎发，那双漆黑的眸子之中古井无波。 “欢迎来到——” “我的世界。” 那悠远而深邃的声音，让丰饶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星辰大海。 不过很快，那道悠远的声音便忽然一变。 “我去——” “我不是让你创造出一个逼格拉满，可以让人感受到满满威严和压迫感，只要看到便会不由自主觉得紧张的场景吗？” “我还以为会给我整个古希腊的万神殿，或者像塔罗会那样灰雾里的青铜长桌出来呢……结果怎么给整出了个教室？” “银，出来解释一下。” 那清秀的少年满脸黑线，一把拎起了正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小雪貂的后颈。 被少年的大手捏住了命运的后颈，那只毛茸茸的小雪貂也亦在半空中挣扎了起来，那双宛若红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委屈之意。 “嘤嘤嘤（我明明就是按照主人你的意思去做的啊。）” “嘤嘤嘤（这个教室，不就是主人你记忆里最威严，最有压迫感，只要看到便能让人感到紧张的场景吗？）” 夏亚一边拎着小雪貂，一边看了眼那黑板上所用粉笔书写的大字—— 「距离高考倒计时99天」 夏亚沉默了片刻：“那还确实挺有压迫感，挺让人感到紧张的。” “嘤嘤嘤（对吧，对吧！）” 感觉自己被误会的银顿时摇晃起了自己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嘤嘤嘤（而且我会选择这个地方，也是考虑到主人你想要对眼前这头母狼所做的事情啊。）” “嘤嘤，嘤（按照结衣数据库里，那个叫做学习资料的文件夹里的影片记载……）” 小雪貂有些兴奋地摇了摇尾巴，仿佛是在邀功一般叫唤了起来： “嘤嘤嘤（只要来到这处地方，然后主人你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圆环吊坠，在她的眼前晃上几下。）” “嘤嘤嘤（再或者是掏出一枚遥控器，亦或是手机上那个叫做催眠app的东西按一下。）” “嘤嘤嘤（那么再是警惕和强大的女人，也都会忽然变得对主人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 “嘤嘤，嘤！（这不就是主人你想做的事情吗？让这只母狼变成对你言听计从的棋子，然后打进敌人的暗处。）” “嘤嘤嘤（我还专门为这只母狼换上了那些影片里对应的服装了呢！）”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不过那些学习资料，是伱们该看的东西吗？” 夏亚满头黑线地提起了正在一个劲邀功的小雪貂后颈，将它一把丢回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以为藏得好好的学习资料，居然会被这群乐子兽给翻了出来—— 而且自己竟然忘记给结衣数据库里的文件夹上锁了，真是失策。 …… 讲台上，夏亚与小雪貂打打闹闹。 但是另一边，正穿着陌生的服饰，端坐在课桌之上的丰饶母神，却完全没有面前少年那样的闲心。 因为，她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金精灵海瑟薇口中，那位远比她更强大，创造了魔法也亦创造了奥术，黑塔的真正开辟者，纯血人类—— 夏亚.埃古特。 那是否定了登神长阶的正当性，应当不惜代价将其抹杀的，所有神话生物们的大敌。 但是。 在看见对方的一刹那。 那份思念，憧憬，敬仰与依恋…… 这些原本丰饶已经体会过一次的感触，又一次地从她的神魂的深处浮现，涌上心头。 而且——相比于之前，还要猛烈上几十上百倍！ 啪—— 丰饶用白皙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了课桌的桌角。 “原来是你！” “我本以为，你应当还被困顿在那世界里侧之中才对——” “而且，那场坠落深渊的大变，也必然会对你有着不小的消耗……” “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苏醒，甚至可以透过世界壁垒，直接干涉到主物质位面了吗？” 直到此刻，丰饶母神方才终于知晓了，造成自己此前种种异常的元凶。 并非是她所预想的，那些其他有志于争夺天之座的强大神祇们。 而仅仅，是一位普普通通，未曾有分毫神性存在的纯血人类。 然而，纵然如此，丰饶却也还是无法理解。 对方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才会让自己对他产生了如此怪异的情感。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微妙，以至于两人只是刚一见面，那难以言喻的情感便再一次升腾而起，让她产生了放下作为神明的位格，想要像此前那只小雪貂一般亲近对方，被他所抚摸脑袋的冲动。 丰饶用那双时而迷离，时而惊惧中夹带着愤怒的双眸，死死地盯住了那讲台之上的夏亚。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还有，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 “哦？” 看着面前急促喘息，如临大敌的丰饶母神，夏亚不由挑了挑眉。 “本来只是想随便从神话生物里找个突破口而已。” “没想到……你知道的东西居然还不在少数。” “能够在大灾变之后不过千余年，相当数量的神话生物还处于半疯的时间点便彻底恢复了理智，开始大量收集情报，藏匿于幕后进行布局。” “这么说来——” “我只是第二次抛钩，便钓到了一条大鱼？” “前面打窝打了这么久果然没白打。” 夏亚的眼睛一亮。 他看向了周遭那一方方课桌整齐排列的教室，眼眸里闪过了些许的怀念。 “准确地来讲，这里，其实是你的神之心所投射而出的心象世界。” “说直白一点，这里其实就是你的内心。” “只不过，我从我家某位喜欢在梦里当偷腥龙的富婆那里偷学了一点入梦的技巧，令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力跨越星界降临于此。” “将你那原本满是丰收景象的心象世界稍微改造了一下，变成了我想要的风格。” 夏亚看了眼那写满了粉笔字的黑板：“当然，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这并不重要。” “本来，我也就只是想和你谈一笔合作而已。” “这些小把戏，不过是我为了让自己谈判中占据优势，以及让你放下对我的敌意，不至于一上来就对我动手的手段而已。” 他用平静的目光，俯瞰着下方课桌上那白皙的脸庞之上带着红晕，眼神则在迷离与憎恶中不断切换的丰饶母神。 “所谓的神话生物——” “或者说，那高高在上的神性。” “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不断地吞噬，不断地成长，踩着同类的尸骨攀登上更高峰的兽性。” “当然，无非是不择手段地变强嘛……想要变强这一愿望本身倒是也无可厚非，我也亦没什么资格去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 “不过，这也便意味着，你们所有的神话生物，其实彼此之间都是敌人吧？” 夏亚的话语很淡然，却又仿佛直接在丰饶女神的灵魂深处响起，让她不自觉地便想要去信任，认同对方的言语。 “天之座的位子，一个时代只有一个。” “但是，渴求登临那天之王座的神话生物，却远不止一位——” “神话生物因神性而强大，而获取神性与权柄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杀死一位其他的神明。” “即便你们如今发现了所谓信仰的存在，但是多元宇宙里，能够提供信仰之力的智慧生命本身也是有限的……到头来，最终还是免不了争夺。” “当初辉耀时代，那位自诩为造物主的太阳神至高无上，一己之力便容纳了超过半数的神性与权柄，却也同样导致所有的其他神话生物都只能以「从神」，「天使」的身份自居。” “而伴随着大灾变爆发，辉耀时代造物主的陨落，在混乱与神明喋血的同时，那些散落的无主神性，却也让一部分强大的神祇获得了更进一步的契机。” 夏亚淡淡地看向面前俏脸阴晴不定的丰饶母神。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对神性与权柄并不感兴趣……我想要做的，仅仅只是守护住那些我所在乎的人，我所在乎的事情，仅此而已。” “我们并不是必须刀刃相交的生死仇敌，而是潜在的合作者。” 夏亚摊了摊手。 “既然你选择在西大陆上建立教国，收集自己的信仰……便说明，你依然对力量有所追求。” “只是，因为存在着更强大的神祇，让你不得不蛰伏在星界深处，猥琐发育不让外界所察觉，默默积蓄力量，等待着时机的成熟。” “用我家乡的老话来说，便是「备兵驯马，以待战机」。” “这很好啊。” 他拍了拍手，鼓了鼓掌。 “相比于其他那些已经半疯，满脑子只剩下杀杀杀，烧烧烧，恨不得把自己的信徒污染腐化成一坨只会赞美自己的模糊血肉块，亦或者是整天想着血祭全城的邪神。” “我更喜欢与你这种有城府，知利弊，懂得隐忍与退让的聪明神打交道。” 夏亚诚恳地开口。 “有那么几尊神祇，挡在了你通往天之座的道路之上。” “而恰巧，那些神祇看我也不爽，巧合的是，我看祂们其实也很不爽。” “所以，我帮你干掉祂们，为你扫除障碍——祂们所遗留的神性与权柄，我都可以分毫不取，全部留给你，化为你晋升的食粮。” “而作为交换，你只需要潜伏在对方的神明阵营之中，在必要的时候，为我传递上些许的情报……” “亦或者是，在某些关键时刻，提供上一些微小的帮助。” “你看，很公平吧。” …… 夏亚的话语很诚恳，阐述种种利弊，并且提出了进行合作的意向。 实际上，夏亚也确实没有骗人，不，是骗神。 以丰饶母神作为远古魔狼，那自辉耀时代诞生之前便存在的阅历，自然可以分辨出夏亚所说的细节。 他所说的皆是实话。 神明之间从来都少不了纷争，而每一个时代登临天之座者，也必将践踏着无数旧神的尸骨。 若不是忌惮个别几位存在……丰饶母神也不会选择去当老阴比，早早地便在星界深处蛰伏了起来布局未来。 而从眼前这位人类的身上，丰饶母神也确实未曾察觉到一丝一毫独属于神祇的神性与权柄，乃至于信仰之力的气息。 那些在神话生物们眼中宛若珍宝，不惜开启神战去掠夺的神性与权柄，在这位黑发黑眸的少年眼中，却宛若路边的野草一般一文不值。 这确实是一笔可信的交易。 再加上那神魂深处，对夏亚所莫名升起的亲近，依赖。 让丰饶不自觉地便伸出了手，想要答应对方那同盟与合作的邀请。 然后，就这样倚靠在那道身影的身旁。 那份温暖与眷恋，仿佛已经触手可得。 但是，下一个刹那。 轰—— 神魂破碎的声音再度响起。 丰饶母神便这样又一次破碎了自己的一缕神魂。 然后，利用那神魂碎裂的巨大痛楚，强行令自己重新恢复了清醒。 她那柔美的俏脸上顿时变得雪白一片，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留存，甚至有些狰狞。 而丰饶母神便这样将身子俯在那课桌之上，死死地看着夏亚，用绝大的意志力，强行压抑下了心中所不自觉升起的崇敬与仰慕。 “我承认，在神祇之中，本就不是铁板一片。” “而在这个时代，爆发神战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我也确实有几个需要铲除的敌人——” “但是……”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那双毛茸茸的褐色狼耳不自觉地在她的脑袋上弹出，危险地晃动着。 单单只是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而不是直接发出了失态的喘息，便已经让丰饶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从始至终，我都很清楚。” “相比于那些比我还要更加古老，靠着漫长的岁月，方才在登神长阶之上稍稍领先我一步的古神。” 丰饶母神缓缓睁开眼睛，死死地看向夏亚。 “你——远比那些古神更让我畏惧。” “你太危险，而且太年轻了……” “你身上所显露出的灵魂活性，在吾等古神的眼中，简直就如同一位刚刚出生的婴儿那般鲜活而闪耀。”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灵魂所经历的全部真实岁月，不算沉睡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百年而已。” “只是百年的光阴，便可以走到如此的地步。” “倘若再给你一百年，那么也许你便会真正超越那尊辉耀时代的造物主。” 她终归是站在登神长阶最高处的几位神祇之一。 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丰饶母神依然在迷乱的心智中，从夏亚所递来的糖衣炮弹里，分辨出了那令她不寒而栗的真相。 比夏亚所展现出来的潜力还有成长速度更让丰饶心惊的，则是对方的心性与手段。 连自己都会在无声无息之间中招—— 那么，倘若是别的，比自己更弱小的神祇呢？ 丰饶母神甚至有种模糊而隐约的预感。 倘若就这样一直对其所放任不管。 那么，也许有朝一日。 不论是半神亦或者是真神，甚至哪怕是「神话生物」和「登神长阶」这一概念本身，都将被对方所抹去。 而且，那一天，也许不会太久。 …… 轰—— 那黄昏时分，放学后空旷的教室风景猛地溃散。 赤金色的光辉翻涌，将周遭的一切所吞没。 在这一刻。 有千万朵鲜花同时绽放，清泉流响，麦穗飘香，那庞然的生命力盈满了整片天穹。 而在赤金色的神光当中，丰饶母神并未对夏亚出手，想要伤害对方。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番交谈。 但是，在这片刻的交锋当中，丰饶母神却已经完全清楚—— 眼前之人，绝不是她可以靠暴力所对抗的存在，作为掌握丰收的神祇，她本身所擅长的领域也不是破坏与战斗。 况且，此时此刻。 伤害——乃至于抹杀对方。 类似于这样与眼前这位黑发少年为敌的念头，只要刚一从心里升起，便会在刹那间被无穷无尽的愧疚感与罪恶感所淹没。 丰饶女神很清楚。 此刻的自己，绝没有能力对面前这位可亲可敬，让她无比仰慕，无比依恋的少年出手。 从始至终。 她所能做的事情，都仅仅只有一件—— 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 向外界。 向原本自己警惕甚至是敌对的其他神祇，传递出眼前这位名为夏亚.埃古特少年的情报。 这是唯一的机会。 也可能是最后的—— 将这位可怕的诸神之敌，扼杀在摇篮之中的机会。 “诸位，我是丰饶。” “不论是此前因为神战而水火不容的死敌，亦或者是来自不同时代，有着各自目的的旧神……” “但是此时此刻，还请暂时放下过往的仇怨与成见。” “此刻，每一位神祇共同的敌人，已经诞生了！” 丰饶母神那急切的宣告，夹带着赤金色的神力席卷而出。 便要以灵界为媒介，传递到多元宇宙之内每一尊神祇，每一道神话生物的耳畔。 然而，下一个刹那。 世界静止了。 不止是那赤金色的神力，还有那被丰饶神力所摧残的教室，连带着天空中掠动的白云一起。 一切的一切都宛若一张照片般，被定格在了原地。 “所以说，我们这是谈崩了?” 在静止的，就连思考都变得极为缓慢的世界里，唯有一人还在如常行动。 “嘤嘤嘤（原来主人要玩的不是催眠系列，而是时间静止系……）” 小雪貂那隐约的叫唤声传来，然后便化为了呜呜声，被夏亚一把捂住了嘴巴。 料理完了某只话痨的雪貂。 夏亚方才将那平静的目光，缓缓看向了面前的丰饶母神。 “你真的挺聪明的啊，该说不愧是从辉耀时代前的混沌时代便诞生的古神吗？” “忽悠起来，要比那个朱红之月，还有某个只会烧烧烧的灰烬之主难多了。” “看来，我演员的自我修养还有待提高啊。” “那么，就只能启动nb了。” 夏亚轻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就不是银你能看的东西了——” “我知道你们这帮宠兽都暗暗选定了自己的女主人。” “要是被你跑去找小艾告状，那天知道我会被不会被小艾罚跪三天搓衣板。” 他一把抓住了肩膀上正在自己魔爪下挣扎的小雪貂，将其丢进了魂约空间之中。 顺便，将自己的魂约空间都封锁了起来，只留下里面正在探头探脑的宠兽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又被关了小黑屋。 做完了这一切后。 夏亚方才轻轻伸出了手。 下一个刹那，赤金色的光辉，在夏亚的手掌间缓缓汇聚。 然后，凝集为了一枚小巧精致的人像。 丰盈而柔美，头戴月桂叶编织而成的桂冠，周身环绕着泉水与麦穗。 那塑像生动异常，栩栩如生仿佛便是丰饶母神的微缩版，与丰饶教堂中所供奉的白银神像有些相似。 但是，与白银所制成的神像不同的则是，这小巧的人像却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正紧闭着双眸，那丰盈的胸膛还在一起一伏地呼吸着。 在那半透明塑像的中心，则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结晶。 无比璀璨绚烂的灿金色神力光辉自结晶中照耀而出，光彩夺目。 …… 看着夏亚的手中，那作为光芒源头的小巧结晶体。 丰饶女神的内心，在刹那间停跳了一拍。 如果说，先前她的情绪还只是警惕，愤怒，戒备与些微的茫然。 那么此时此刻。 畏惧，害怕……这些早已经被她在成就半神之后所舍弃的情感，又一次在丰饶母神那残存的神魂之中升腾而起。 让她回忆起了数千年前，自己还未曾成就丰饶的神位，而仅仅只是一只蛮荒大地上的普通魔狼，在偶然间直面一尊强大古神时的惶恐与无助感。 她认出了夏亚手中，那枚栩栩如生的小巧塑像。 那是她的神格化身。 而塑像的眉心——那枚通体赤金色，散发出万丈光辉的结晶体。 便是丰饶女神神魂的核心。 亦或者说是—— 「神之心」 直到此时，她方才回忆起了先前夏亚对她所道出的开场白。 “这里，其实就是你的内心。” 换句话说，自己的神之心。 那每一尊神祇所最为珍贵，构成了神话生物「自我」这一概念的核心，已经在不知何时，被对方所入侵了。 此时此刻，她全部的灵魂与心灵，便这样被夏亚以神格化身的方式捏在了手中。 然后，以完全不设防的状态，任由夏亚对其灵魂与心灵进行侵蚀，改写，随意地任君采撷。 “放心。” “虽然是第一次去做，不过灵魂这种概念，应该不存在痛觉一说吧。” “所以，没事的哦——” “只是一个小手术，不会很疼的。” 啪嗒—— 夏亚轻巧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一缕缕灰色的雾气，化为了精巧的灰色丝线。 然后，一根根灰雾丝线，有条不紊且分工明确地，插入了夏亚手中那柔美塑像的眉心结晶处。 灰黑色的雾气顺着插入「神之心」的丝线注入其中，将原本闪耀而纯净的赤金色结晶体之内，沾染上了一层污浊的灰黑色。 目睹着身前所发生的一切，丰饶母神想要反抗和挣扎。 但是，在这静止的世界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缕缕灰黑色的雾气丝线，在夏亚的操控之下，小心翼翼地侵蚀入自己的神格核心之中，对其进行着改造，污染与修纂。 “为了吸收信仰之力，为了收容神性与权柄，便必须将自己的自我意志开放，将自己的灵魂物质化为所谓的神格与神之心……” “所以，我才不想走上成神的道路啊，要是连自我都可以被他人所改写，那我也就不是我了吧……” “纵然天下无敌，纵然登临那所谓的天之王座，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夏亚道出了轻声的叹息，那精神力所化的灰雾却丝毫未曾停止工作。 “嗯……” “将「只读」属性的系统文件变成「可读写」，然后对其的核心编码进行改写。” “为什么我都穿越到存在着剑与魔法的异世界了，却还要干着程序员的活？” “真叫人头秃。” 夏亚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还好，似乎还很茂盛的样子。 不过也就在这时。 作为他精神力延伸的灰黑色雾气丝线，也终于从那赤金色的结晶体中，传来了某些夏亚预想之中的反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里，应该便是神格当中负责管理记忆与自我认知的区块吧。” “算了，试试便知道了。” 夏亚的心念微动。 在那赤金色的晶体之中，某根微小的灰黑色丝线微动。 然后，猛地刺入了那「神之心」中。 “回答我，你是谁？” “我是执掌丰饶的神明，也亦是诞生于辉耀时代之前，那个火种未曾点燃的混沌时代的魔狼。” 麻木而枯槁，不带感情波动的回答声响起。 “好。” 夏亚点了点头。 “那么，在你的眼中，我又是谁?” “你是来历神秘的人类，与那位获取了「银火」，在星界中向诸神宣战的高等金精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可能便是那所谓魔法与奥术的源头。” “同时，你似乎与圣枪，五百年前深渊的大变，以及遗失之岛，还有那疑似在遗失之岛上存留的造物主残魂有所关联，很可能得到了对方的力量。” “另外，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你与水银之蛇有所关联，也许是多元宇宙所选中的，是受到命运眷顾的，下一个时代的位面之子……”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该说不愧是古神吗？” 夏亚道出了诚恳的赞美：“那么，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呢？” “你很危险，而且与神明的存在相悖。” “从任何视角来看，你都是吾等神明的大敌，是不惜代价也要被尽早扼杀的心腹大……” 这一次，丰饶的话语刚一响起，便忽然僵硬住了。 她感觉到，那构筑起自己自我意识的神格，此刻正在被某种极其精密的仪器穿刺着。 抹去了其中旧有的记忆与认知。 紧接着。 那无瑕的神之心上，被书写了全新的信息与认知。 “心腹大……” “心腹大……” 不知为何，丰饶女神的内心忽然变得恍惚而茫然。 她那娇艳的唇微微颤抖着。 可是，那原先明明已经组织好的想法，此刻再也无法构筑成完整的语句从她的口中被道出。 片刻。 丰腴的神祇，方才抬起了那双无神的美眸。 “您是，授予了我丰饶之权柄的造主。” “是让光与暗界限分明，定义大地与海洋的众神殿之主。” “是天之王，海之皇——” “同时……” 她轻轻张口。 “您也亦是值得我信任与依靠的——” “父神。” 在说出这个词汇的刹那，丰饶母神那丰满的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父神？ 我明明是纯血的远古魔狼，起始于蛮荒之间，又怎么会有所谓的父神？ 而且——既然是授予了我权柄的父神。 那为什么在我过往的记忆之中，却极少出现过他的回忆？ 丰饶的内心深处，那混乱的逻辑不断冲突着。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缕清明，微微抬头，看着面前黑发黑眸的少年。 这一刻，难以言喻的惊惧与惶恐，从丰饶的内心深处升腾而起。 自己的记忆与认知，就这样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篡改了？ “嘶。” “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只修改单一的记忆单元，似乎还有所缺陷，会出现bug。” “因为被更改的记忆还有认知部分，会与其他旧有的记忆产生矛盾，有了矛盾便会被察觉异常，然后使记忆的主人对这部分遭到修改的认知与记忆产生怀疑。” 夏亚律动着手指，道出了喃喃的自语。 果然当程序员最痛苦的从来都不是写代码本身，而是进行测试与修bug的过程。 “我之前所做的，其实更像是给神格打上一个「思想钢印」。” “但是，倘若神格的持有者长时间处于逻辑冲突带来的自我怀疑之中，还是会被缓缓修正过来，就好像「水是剧毒的」这个有悖常识的思想钢印无法一直存在下去。” “如果只能做到这样，似乎还有些不够啊——” “我也得转化一下思维了，那些神祇当中也不全是朱红之月和灰烬之主这样的疯子和脑残，还是有不少古神是挺有城府的，我可不想被对方识破然后借机下套。” 夏亚那若有所思的话语，在丰饶的耳畔缓缓响起。 “不要——” 丰饶女神动了动嘴唇，还未来得及开口。 下一刻，她那清明的美眸再次变得虚无而空洞一片。 又是一道灰雾凝结的精神力细丝刺入了神核之中，将丰饶的自我一点点地擦拭与修改。 （二连更）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就让她们，献上忠诚（5k） 在心象与精神所构筑而成的灵界之中，并没有日月星辰这般用以计量时间的渠道。 自然，也便无法知晓，在其中究竟过去了多少光阴。 原本整洁的教室，此刻已经变得一片凌乱。 丰饶母神无力地瘫软在了课桌之上，呼吸急促，汗水将她那蓝白条纹相间的水手服所浸湿，勾勒出了其下丰满而摄人心魄的曲线。 她那原本白皙柔美的脸庞之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红晕。 那双浅褐色的美眸之中——迷离，爱恋，仰慕，渴望的光彩逐一变幻着，一双毛茸茸的狼耳无力地耷拉而下，已然失去了全部的反抗之力。 但是在迷离的幻象之后，丰饶母神的美眸之中，却依然保留着那最后的一丝理智与清明。 一边，夏亚翘着二郎腿，让椅子微微后仰，前后摇晃着。 在他面前的半空中，那枚神格结晶依然在流光溢彩，被夏亚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有点意思。” “我刚才，似乎发现了你设置在「神之心」内部的某道特殊禁制？” “很有意思的禁制，如果我没有猜测的话，这并不是触发式的禁制，而是负触发式？” “没错。” 丰饶勉强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娇躯，用那双迷离的双眸看向夏亚。 “信仰神祇这一生命形态的存在方式，其中所存在的弱点，包括将原本虚无缥缈的灵魂物质化的缺陷，你以为我们神祇便一无所知？” “既然知晓了缺陷，那么当然也会加以防范。” “神格核心中最为重要的自我部分，我早就进行了封印与加固。”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无声无息地侵蚀了我的神之心，但是那最为核心的封印和固化，纵然是你，也绝没有那么容易在短时间内攻破。” “况且——” “并不只是你们人类会团结，会齐心协力……” “你难道以为，我们神祇之间，便没有彼此之间可以信赖的同盟与盟友吗？” 她艰难地看向夏亚。 “能登临天之王座者确实只有一位没错，但是我本来便没准备在这个纪元去争夺。” “神话生物之间的神战，远比你们人类的战争所更加残酷。” 丰饶那双迷离的美眸之中，那清明之色一闪而没。 “既然选择蛰伏于星界，那么谁知道我会不会被某尊强大的古神找到了隐匿之所，然后在无声无息间落败，被侵吞了神性与权柄。” “为了避免这一现象——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那是埋藏在我神之心深处的禁制，每隔固定的时间周期，其便会自动向一位与我缔结了攻守同盟，值得信赖的女性神明发送讯息。” “而倘若对方未曾在固定时间接收到这一讯息，便会立刻前来作为我藏身之处的星界坐标救援。” 丰饶女神一边发出了急促的喘息，一边干涩地开口。 “我知道，你很强，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即便面对一位古老的神明，伱也未必会落败。” “但是，即便是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也很难彻底将一位与我同等位阶的神祇留下吧？” “到时候，只要被她逃脱，向其他神话生物们传递了消息，你的所有秘密……包括你本该潜藏于深渊之下，却用某种方式入侵了主物质位面的信息，都将彻底暴露。” “然后，成为所有神话生物们的众矢之的。” “那样的局面……就算是你，也会相当棘手吧。” 她便这样匍匐着，仰望着面前若有所思的黑发少年。 “我的神格核心封印很稳固，至少在我的盟友前来救援我之前，绝不可能被你所轻易侵蚀。” “而倘若未曾攻破我的核心本源，那么纵然你修改了表层的神格，改写了部分的记忆与认知……那么你所能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具没有自我智慧，只会盲目听从你命令的傀儡而已。” “你只能得到我的肉体——” “但是，你却得不到我的心。” “你不是要让我成为你的盟友，帮你在其他诸神中刺探情报吗？那样宛若提线木偶一般的傀儡状态，可无法满足这么精细复杂的操作，很容易便会被其他神话生物们发觉破绽，继而看穿你的全部阴谋。” 她将自己那白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我改变主意了，放过我这一次……” “把我的神之心还给我。” “我愿意成为你的盟友，听从你的命令，担任神明阵营之中的内应与奸细。” 丰饶女神用那带着依恋与崇慕的眼神仰望着夏亚，用娇媚的声线柔声开口。 “正如你前面说的，我们其实不是敌人，有合作的基础，不是吗？” “而且，坦白而言——” “即便算上我辉耀时代前，获得了丰饶的权柄之前，那作为魔狼的时光……我也从未如今天这般，对一位异性如此动心过，哪怕是那位辉耀时代的太阳神也不行。” “放过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内应，帮你击杀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邪神。” “而且——” 她微微抬起，流露出了胸前那抹白皙而深邃的丰盈。 “只要你愿意，哪怕是更多的事情，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做。” 然而，面对丰饶女神那柔声的甜言蜜语。 夏亚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牛啊，没想到第一纪里，居然就开发出来摇篮系统的雏形了，不得了，不得了。” “看来，你这条鱼比我想象的都还要更大。” “不过——” 夏亚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连带着藏身之处的星界坐标，都一同托付在了你的那位女性神明盟友之上？” “这可和我认识的，自私自利，只相信自己的神话生物不同啊。” “你说你从来没对异性动过心，所以……” 夏亚深深地看了面前那美眸中带着诱惑的美丽女人一眼。 “你该不会其实是个拉拉吧？还是单相思的那种。”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向来是坚定不移的纯爱战士，不喜欢弄翅膀打结这种戏码。” …… 拉拉？ 单相思？ 翅膀打结？ 听闻着夏亚的回答，丰饶女神的内心有些茫然，完全无法理解这三个词汇的含义。 她微微抬头，便迎上了夏亚那俯瞰而下的目光。 少年的眼神很清澈。 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午后的阳光，澄澈而透亮，不染纤尘。 “算了，总而言之——” “要想让桀骜不驯的魔狼被驯化为听话的家犬。” “不让你彻底绝望，完全认清自己的处境，恐怕是不行了啊……” 夏亚轻声的低语响起。 而近乎是与此同时。 那灵性所构筑而成虚幻天空，忽然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翠绿色涟漪。 紧接着 一道纤细而美丽的身影，便这样在这片灵性的世界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位身穿浅绿色长裙的少女，衣装间有翠绿的枝叶点缀。 她的耳朵有别于常人，宛若白羽一般细长，就仿佛是一对纯白的羽翼。 有艳丽的蝴蝶和小鸟在她的周身盘旋飞舞，凭空增添了几分明媚的生机。 “翠！” 看着那位少女的身影，丰饶那迷离的双眸之中，忽然多出了几分喜色。 生命女神——翠。 在于那场大灾变后幸存下来的诸多神话生物当中，不同的神祇，其亲近与敌对关系自然也亦有所不同。 而同为女神，且本身所掌握的神性与权柄便相辅相成，丰饶与生命这两位神祇，关系便是相当不错。 她们早在辉耀时代之前的蛮荒时代，彼此的种族还是魔狼与天翼格里芬的时候便已经相识。 一直以来，在种种争夺神性与权柄的神战之中，她们一直都身处相同的阵营，彼此之间共同进退。 而在丰饶女神的心中，也对眼前这位明媚而充满生机的少女，怀揣着某种异样的，超乎了盟友关系的情感。 所以，她才会将那对于任何一位神祇而言都最为重要，等同于性命的星界坐标托付给了对方…… 而生命女神也未曾辜负丰饶的期待。 在自己定期讯息丢失的第一时间，便跨越了遥远的星界，深入灵界之中前来救援自己。 自己在先前，面对这位黑发人类的种种威逼利诱始终未曾妥协，而是一直坚持住了本心……自己的坚持果然是正确的！ 而此时此刻，那长久的坚持，也终于收获了回报。 自己，终于等到了转机。 “翠，这家伙很古怪！” “你先别和他交手，立刻去通知其他的神明，哪怕是那些我们有所忌惮的古神也要通知！” “这很可能直接关乎吾等命运……” 那翠绿色的光辉缓缓散去，显露出了浅绿色长发少女的全貌。 而丰饶原本带着惊喜之意的急促话语。 在此时此刻，也亦忽然戛然而止。 然后，让她的心灵在刹那间坠落冰窟。 …… “失礼了，主人。” 有着浅绿色长发的少女缓缓从那翠绿色的涟漪之中走出，那精致而美丽绝伦的脸颊之上不带一丝情感。 她便这样迈着优雅的脚步，来到了教室之中，夏亚的身旁。 然后用那双秀美的翠绿眼瞳，仰视着身前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 “很抱歉来迟了。” “因为听银大人说，这是您所特别喜欢的，而且符合这一场景的服饰，所以专程花了一些时间更换衣物。” 少女那碧绿的美眸之中，带着倾慕与崇拜. 还有，不加掩饰的谦卑与驯从。 她便这样来到了少年地身旁，恭敬地双膝跪地。 然后，解开了那身翠绿色的长裙。 翠绿的连衣长裙褪去，流露出了其下所遮掩的…… 那蓝白条纹相间的水手服，以及下半身的超短裙。 而在少女的眉心。 那枚翠绿色的，代表着生命女神全部自我与灵魂的结晶体，此刻却已经尽数被那灰黑色的雾气所侵染，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未曾被侵蚀的区域。 “翠……” “翠……” 丰饶女神的视线凝固了。 但是，在她的身前，那位翠绿色长发，有着一双羽耳的少女却分毫未曾停下自己的动作。 “没事。” 夏亚点了点头。“找你来，是让你干点活。” 他指了指眼前匍匐在课桌上，美眸中满是惊骇的丰饶母神。 “她的神格核心区有特殊的封印，我短时间内搞不定，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让你这位神明来破解更有经验一些。” “当然。” 有着翠绿色长发的生命女神看了匍匐在地的丰饶一眼，那双充满生机的美眸之中却未曾夹带分毫情感。 “丰饶曾经和我说过，她神格核心的具体加固与封印方式。” “主人还请在一旁稍等片刻。” 一边道出了恭敬的话语，少女缓缓伸出了自己白皙的双手。 一只手触及了那迷你丰饶塑像之上的赤金色结晶体。 另一只手，则缓缓地按住了此刻毫无抵抗之力的丰饶母神光洁的额顶。 “翠……” “为什么？” 丰饶母神无法抵抗，那娇艳的唇瓣微动，道出了绝望的呢喃。 “我先前不是说了，你是我钓上来的第二条鱼？” “而她，便是我钓上来的第一条鱼，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精准定位到你的星界坐标的？” 夏亚有些讶异地看了面前的丰饶母神一眼。 “只是，很遗憾。” “你所信赖的这位盟友，她灵魂的坚韧程度，似乎远比你要脆弱许多，没花多少时间便搞定了。” 他看了眼身旁的生命女神：“我们开始吧。” “是。” 下一刻—— 夏亚那丝丝缕缕的灰黑色雾气，便再一次升腾而起。 与翠绿色的光芒相交汇。 然后，在生命女神「翠」那娴熟的引领之下，一点点地向着丰饶那枚神格结晶的深处，那最后一片未曾被灰黑色雾气侵染的核心处腐化而去。 “不……要……” “放过我，放过我。” “我不想忘却自我，我不想遗忘掉自己的名字！” “救救我，救救我！” 丰饶的眼中，那惊惧的色彩此刻再也难以压制，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她再也顾不得作为丰饶母神的位格与颜面，惊慌失措地开口求饶。 然而回应她的。 却只是此时此刻，正轻柔地抱着她的头，指引着夏亚的精神力侵蚀她灵魂核心的生命少女，那悦耳却冷漠的回答。 “抱歉了，丰饶。” “但是——” “这是主人的任务。” …… 最后的防线被突破，继而溃散。 溃散的不仅仅是那丰饶母神设置在神之心内部的禁制。 一同崩溃的，还有丰饶女神的心灵。 翠的臣服，彻底压垮了她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亦粉碎了她先前所勉力维系的一丝清明。 那丰腴的娇躯一阵抽搐。 她的美眸中失去了光彩，变得虚无一片。 而属于丰饶母神的，那最后的自我意识也随之崩溃碎裂。 记忆，神格，自我认知。 构筑起作为丰饶这一神祇個体的全部都在被抹除，最终化为纯粹的空白。 紧接着。 伴随着灰黑色雾气的起落。 在那纯净而空无一物的白纸之上，沾染上了全新的色彩。 良久之后。 女人那双虚无的美眸之中，方才重新拥有了光彩。 她静静地从课桌上站起了身子，灿金色的神力辉光闪耀，将她那凌乱的衣裳与发丝都恢复了原初的模样，重新变得圣洁而端庄，做回了那个威严的女神。 然后，丰饶恭敬地走到了夏亚的身前。 她的美眸微微低垂，眼里再也没有先前的惶恐，惊怒与憎恶。 取而代之的，仅仅只有那最为纯粹的忠诚与谦卑。 “我必须要为我先前对您的无理行为表示抱歉。” “若非是您赐予了丰饶权柄的缘故，那么名为丰饶的女神根本便无法诞生。” “您是我的造主，也亦是众神的王者，是大地与天空的皇。” 丰饶缓缓抬起了头，仰望着身前的夏亚。 她将白皙的手指搭在自己那丰满而高高鼓起的胸前，眼中带着狂热的倾慕。 “但是在过去的光阴之中，我却将您的恩情所遗忘，甚至因为其他神祇的蛊惑，而对您心生了敌意，犯下了难以言喻的愚昧暴行。”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作为赎罪者，用漫长的生命，去偿还与弥补那份对于众生，对于万民所犯下的罪孽。” 淡金色的神力，在丰饶那白皙精致的脖颈处汇聚。 然后，化为了一道位于颈部的项圈，金色的项圈旁则是一条白银色的铁链。 咔嚓。 赤金色的项圈被戴上。 做完这一切后，丰饶方才小心翼翼地托起了面前那位黑发少年的手，然后，将自己颈部项圈的白银链条，郑重其事地放入了对方的掌中。 “感谢您宽恕我的罪孽，并且赐予我全新的生命。” “我的父神。” “请允许我，用魔狼族的礼仪，再次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她轻轻地弯下了身子，匍匐在地。 然后，仰望着身前那手握白银链条的人类少年。 轻声开口发出了一个音节。 “汪。”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艾：夏亚同学，听说你喜当爹了？(二合一) 深渊，伊甸园。 远处是一方湖泊和草原，更远处则是森林，还有森林尽头那若隐若现的雪山。 而在湖泊旁，则坐落着一方朴实却典雅的湖边庄园。 湖泊旁，那纯白花海正在随风摇曳，带来了阵阵芬芳。 因为夏亚时常便要外出浪，而且还常常一浪便是数十上百年的缘故。 所以从回到了帝都之时起，夏亚便将伊甸园的最高管理权限转交给了艾若拉本人，自己则一个人外出乱跑。 而在确定了要与夏亚一同前往第一纪之后，艾若拉也将伊甸园收束入了圣枪内部之中，将其一同带来了第一纪。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在深渊的渊底，夏亚他们也依然可以随时到伊甸园里享受生活。 用夏亚的话来讲，那就是他都已经在冰冷孤寂的深渊里被关了五百年禁闭了，要是再不好好享受享受，那他恐怕真的要得玉玉症了。 夏亚面对着那片纯白的花海，懒散地斜靠在躺椅上。 一只小巧的雪貂也蜷缩着盘在他的腹部，宛若一个毛茸茸的雪白毛球。 咔哒，咔哒。 白木摇椅在屋檐下发出了轻快的声响。 晚秋那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梢投射而来，微风渡过遥远的湖面吹拂到身上。 黄金色的静谧时光，便这样悄然流逝而去。 正如夏亚和银曾经在伊甸园中所度过的无数个恬静的午后。 直到某一个刹那，夏亚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在他的腹部，那只小巧的雪貂也同样睁开了那双宛若红宝石般的兽瞳。 夏亚撸了撸貂，将银当做暖宝宝丢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他自己则再次懒散地陷在了白木摇椅之中，咔哒咔哒地摇晃着。 而在夏亚的精神海洋之中。 此时此刻，层层叠叠的浪潮正在不断翻涌着。 夹带着庞然的思绪与计算，帮助夏亚汇总分析着这段时间计划的得失。 这一次进入第一纪之后所执行的第一個计划，从布局，再到执行与收尾，夏亚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去完成。 只能说，伴随着如今夏亚与身边人位格的提升，所接触的事情与敌对者的层次提高，时间这一概念本身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稍微有些布置与准备，其时间跨度便是数年乃至于数十年，再想像弱小时候那样十天半个月便达成目的，也已经不太现实了。 不过—— 总而言之。 这五年的时光，夏亚并没有白费。 他所设想的渗透计划，完成地相当成功，所有原定的目标都顺利达成。 利用「神明因信仰而强大，却也同样会受制于信仰本身」这一特性。 以那些不起眼的神祇信仰国为基础，潜移默化地让那些信徒们改变自己对神明的认知。 以此，来让自己的意志，渗透入几位神祇的神魂之中。 紧接着，再利用更精细的精神力作业，辅助以银的幻术，对她们的神格核心完成了改造。 在利用自己的精神力侵蚀神格核心，将那些原本纯净的神格当中沾染上夏亚自己颜色的过程中，也亦让夏亚对神话生物，或者说神祇这种存在形式，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在过往，夏亚虽然也与神明打过交道，但那都是在第三纪与第四纪，神代早已经退潮，人类主宰大地的时代。 而那些夏亚所敌对的邪神，也要么不过是如苍庭古国当中的黄昏古神那般，只是一具被封印了许久的降临半身，要么便处于战损的半残状态，如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中的朱红之月，根本称不上完全体。 真正处于最鼎盛时期，以全盛姿态行走于大地的神明，夏亚还从未真正敌对并且交手过。 虽然夏亚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之后的那场神战不可避免，那么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在战前，尽可能地做足一切准备，将对方的一切情报都彻底掌握。 然后，将胜率推至最高。 而又有什么收集情报的方法……能比让一位神明主动放开所有的防御与抵抗，向夏亚展示自己的神格核心与弱点，主动讲解神祇的构成与缺陷要来的更为高效呢？ 可以说，在“知己知彼”的“知彼”这一块，夏亚已然做到了极致，而绝大部分神明则还对他一无所知。 大部分神话生物对夏亚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位金精灵的口中，甚至连他此刻是否还存活都不太确定…… 而极少部分神明，如丰饶这般，对于辉耀时代，还有遗失之岛与深渊的隐秘变故有所了解，却也仅仅只是猜测夏亚可能与遗失之岛有关，此刻应当还蛰伏在深渊之中。 没有谁可以料到，他已然苏醒。 而且——早已经将自己的触手，伸到了主物质位面之中。 以上，还仅仅只是夏亚所达成的第一个计划目标。 更大的收获—— 还是让自己在本该是完全敌对的生死仇敌，绝不可能有回旋余地的神话生物阵营当中，完美地插入了几枚完全听命和效忠自己，绝不会有二心的棋子。 或者说—— 「▉▉女战斗员」 可想而知。 几位完全被他所掌控，绝对忠诚，哪怕是为夏亚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甚至还在神明阵营当中拥有相当地位的内应。 在未来那场终幕的决战爆发之时，将会起到多大的作用。 当然—— 其实单纯从在神明阵营当中安插入自己的二五仔角度考虑。 夏亚所选择的这几位神明人选，也未必便是唯一的最优选。 他之所以会选择侵蚀丰饶与生命，改造她们的神格，一部分是出于对其掌握神性与权柄的考虑—— 丰收与生命的权柄更温和，加以夏亚自己的魔改之后，确实可以为人类国家带来秩序与丰收。 相比于灰烬之主那种满脑子只剩下烧烧烧，就算真建立起了自己的教国也只会定期发动火祭献祭全国民众的邪神，从感性上，扶持起生命与丰饶的教国更令夏亚可以接受。 至少不会让他有助纣为虐的罪恶感。 而另一方面—— 则单纯，只是出于夏亚个人的恶趣味了。 “啧，还真别说。” 夏亚撸了撸怀中那毛茸茸的小雪貂的脑袋，发出了满足的感慨。 “这喜当爹的感觉……” “还真不错啊。” 夏亚感觉怀中的小雪貂忽然颤抖了一下。 然后，那条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便急急忙忙地竖了起来，急匆匆地想要捂住夏亚的嘴。 但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 周遭那在刹那间变得冰寒无比，仿佛随时都要凝结成冰的空气，还有凛冽的枪意已然说明了一切。 “听说你喜当爹了？” 金发少女的声音悦耳而优雅，宛若夜晚风铃的鸣响。 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让夏亚不自觉地联想起了锡兰雪原尽头，那永久积雪亘古不化的三圣贤雪山。 “那么——” “可以让我了解一下，孩子她娘是谁吗？” …… 烛火灼灼，照亮了整座伊甸园庄园里的客厅，却驱散不了少女俏脸上的寒意。 “所以——” “你捣鼓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收下几位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艾若拉一边将手中的银叉插入了餐盘中的炖肉当中，一边清冷而平静地开口。 噗嗤—— 这道炖肉一看就经过了烹饪者精心的料理，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显得软糯而多汁。 银色的餐叉刚一插入便汁水四溢，食物的芳香席卷而来，让人食欲大增。 夏亚看着艾若拉切下了一小口炖肉，用极为优雅的动作送入了自己的口中，感觉自己一时之间有点汗流浃背。 他下意识地看向肩膀上的小雪貂，想要指望银靠着那作为锡兰元老，与小艾那深厚的交情帮自己解一解围。 却看到此刻的小雪貂已经跃下了他的肩膀，此刻正在客厅上满脸无辜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时而还和自己的影子嬉闹一下，像极了一只蠢萌的猫咪。 淦—— 平时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吃香喝辣的时候也没少了你，一到需要宠兽为主人牺牲的时候就直接崩撤卖溜，在这里装疯卖傻是吧？ 夏亚在心中腹诽了一句，看着桌上那已经被小艾的刀叉切割地四分五裂的炖肉，轻咳了一声。 “那只是一种托辞而已，又不是我真的有女儿。” “我这不是需要在神明阵营中培养忠诚的内应吗……既然如此，总得对她们植入某种暗示，让她们发自内心地忠诚于我，不会背叛。” “众神之父什么的……只是一种忽悠人的说法而已，当不得真。” “是么。” 金发少女放下了手中的银质餐具。 “可是，我怎么觉得，夏亚同学你似乎对这样的父女角色扮演很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她举起了桌边的玻璃杯，微微撩起那淡金色的发丝，小小地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木瓜牛奶，然后方才再次看向夏亚。 “倘若真的是要挑选绝对忠诚，在关键时刻可以改变战局的内应的话……那么选择那些破坏力强大的神祇，应该方才是最佳的选择吧。” “女性神祇在如今第一纪神话生物阵营当中本来便是极少数的存在……而早早地感应到了人类崛起的历史大势，选择放弃了自己原身的神代种族形态，而是转化为贴近人类模样的女神，那就更是稀少了。” “怎么夏亚同学你好巧不巧，一共就侵蚀污染了两位神祇，恰恰便是两位貌美似花，完全符合人类审美的女神？” 艾若拉瞥了一眼夏亚。 “羽人族的少女。” “还有桀骜不驯，野性十足，花了好长时间方才驯服的，但是一旦驯服之后便化为忠诚无比家犬的魔狼。” “夏亚同学，在驯服了她们的时候，你应该很有满足自己征服欲的快感吧。” “不过，夏亚同学你应该清楚吧。” “虽然说是伱这位众神之父的女儿，称呼你为父神。” “但是她们，可其实都是些不知道活了几万年的老不死哦？” 说完了这一切后，艾若拉将手边的玻璃杯和餐具都有条不紊地收拾整理完毕。 然后，她方才轻轻站起了身子。 俏脸之上带着笑容，经过了夏亚的身旁。 然后，缓缓俯身，微笑着一把抱起了正在地板上满脸蠢萌地追着自己尾巴转圈，时不时还和自己的影子玩拳击的小雪貂。 “我对夏亚同学你可再了解不过了。” “干这种事情，你必然还有帮手。” “而在幻术，催眠的这个领域——” “银。” 金发少女微笑着抚摸了一下银那柔顺的毛发。 “没有你的帮助，夏亚同学应该也不会那么顺利地便完成他那心中恶趣味的阴暗想法吧。” 嘤嘤嘤~ 银被艾若拉抱在怀中，只能有气无力地摇晃着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嘤嘤嘤地叫唤着。 在这一刻，小雪貂也亦有些欲哭无泪，完全体会到了此前夏亚的滋味。 没想到有朝一日，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卖萌绝技都会失去效用，直接把它这只妄图置身事外的雪貂当场抓获。 小艾大姐头那威严的气场，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 …… 伊甸园中，那冰寒而危险的空气，足足弥散了数个时辰方才散去。 或者更准确一些来讲，是夏亚连续亲自下厨做上了好几顿美食，好说歹说方才终于哄好了自家这位傲娇的青梅竹马。 做完了这一切后，夏亚感觉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只能说，面对自家母老虎时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丝毫不比出门和一尊货真价实的神话生物大战三百回合要轻松。 他无力地瘫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之中。 忽然之间。 身后，一双柔软的小手轻柔地搭在了夏亚的太阳穴处。 对方的动作很小心，帮他揉捏着太阳穴与眉心。 那身后传来的淡淡香水味，也让夏亚在顷刻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片刻之后，那双柔软的小手方才移开。 而黑发金瞳的古龙少女，也这样悄无声息却又熟门熟路地坐在了夏亚身旁的沙发上。 “夜吗？” 夏亚看着身旁黄金瞳低垂，一头漆黑长发披散而下的奥古蒂娜。 “虽然伊甸园一直都对你和席尔薇雅她们开放有权限，不过你居然可以完全屏蔽掉圣枪的感知，在不被小艾所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 “看来，你又有所进步了啊。” “好歹也代替你，在第一纪管理了这么久的风雪之城……” “稍微有些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奥古蒂娜的俏脸之上带着浅笑。 她漆黑的长发披散而下，散落在柔软的沙发上，还有些许则垂落在了夏亚手掌之上，带着些微的骚痒。 紧接着，奥古蒂娜闭上了那双独属于龙族的黄金瞳—— 然后，透过与夏亚的魂约，感知着夏亚那灵魂深处的起伏与波澜。 良久之后，奥古蒂娜方才再次睁开了那黄金的美眸，看向夏亚。 “所以，你已经准备好了？” “嗯。” 夏亚随意把玩着指间几缕奥古蒂娜漆黑的长发，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微笑了一下。 “在深渊里呆了这么久，感觉自己都要长蘑菇了。” “那么，也是时候——” “去外面透透气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欢迎来到，夏亚冕下允诺的光明世界（5k） 西大陆，无尽海域。 一艘木质的帆船破开了风浪，航行在波澜壮阔的汪洋大海之上。 “按照从战争教会那边传递来的情报显示……” “大灾变之时，那座坠落入无尽海域的精灵王庭，应该便是处于这附近的方位吧。” 船头，中年的船长一手拿着罗盘，一手用手指夹着钢笔，比对着手中的海图。 这是属于人类和冒险者的时代。 虽然相比于那些旧日时代的神代种族，人类这一种族并没有强横的体魄与尖牙利爪……但是人类心中的野望，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神代的主人分毫。 当西大陆内部的疆域被一步步划分殆尽，矿产，资源，超凡素材等稀缺的资源也都诸多人类阵营所瓜分，每次争夺都变得奇卷无比，甚至到了引发战争的程度之后。 自然便有人将目光，投向了西大陆之外，那无垠的汪洋之上。 当初的大灾变，神明喋血，旧日的造物主崩毁，无数无主的神性和权柄碎片也都随之一同洒落主物质位面。 而如今，那些散落在西大陆之上的破碎神性绝大部分早已经被行走于世的神话生物们所察觉吞噬，依然还残留于大地之上，未曾有主的无主神性早已经极为稀少，而且每一次神性出世都会引发神战。 但是，与之相对，那些散落在无尽海域的神性与权柄，却大多都还未曾被发觉，而是静静地蛰伏于某处，等待着重见天日的契机。 当然，即便真的在那无尽的海域之上，发现了大灾变之时散落的无主神性，这些远洋的冒险者们其实也亦不敢将其占为己有。 这是那些站在了传奇的顶点，妄图成就半神的至强者们才有资格去染指的至宝，甚至可能招来神明的觊觎。 以这艘船上连传奇都没有，最强者也不过是称号级的冒险者团队而言，妄图染指神性，与送命无异。 “不过，既然是那个辉耀时代的精灵王庭遗迹……” “就算那些至高的神性吾等不能染指。” “但是，在那王庭的废墟之中，却也必然会有大量的超凡素材和特性留存。” 中年船长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那因为长时间在海上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枯黄沧桑的脸庞上，此刻也流露出了些微渴望的神色。 那可是神代的精灵王庭废墟。 作为强大的神代生物，那些旧纪元精灵体内的超凡力量并不会随着死亡而消失不见，而是会化为超凡素材长久地留存下来。 而精灵王庭作为曾经称霸辉耀时代的三大至高王庭之一。 除了从神与天使之外，精灵王庭之内，也必然不乏强大的高阶，乃至于传奇阶精灵存在。 “倘若，我能够在那座精灵王庭之中，找到传奇位阶的超凡素材。” “然后，带回西大陆之中，将其交易为契合我主宠兽属性的强化材料。” “那么，我也许——也可以尝试着冲击一下那传奇的瓶颈了吧？” 如此的念头只是在中年船长的心中一闪而逝，并未过多的停留。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哪位六环的御兽师不渴望突破传奇。 只可惜，传奇就如同一道天坎，不知道截断了多少天资卓绝者的晋升之路。 他将思绪从那不切实际的遐想之中收回，仔细地比对起了手中的海图。 明明那卷从战争教会之中传递而出的情报，其所标注的精灵王庭遗迹坐标就在此处无误。 但是，他眼前的海面之上却依旧一望无际，别说是预想中的古老岛屿了，就算是连些许的暗礁都未曾发觉。 “难道是战争教会那边给出的情报有误？” 中年船长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他作为有冲击传奇野心的超凡者，自然不会像那些神祇教国之中愚昧的信徒那般，真的认为神明的教会便是至高无上的，抱有什么虔诚的信仰和不切实际的期盼。 而西大陆的战争教会，此前之所以会向外界泄露出那有关无尽海域之上，精灵王庭坐标的讯息，自然也不可能是出于单纯的好意。 他对那些教会的德行早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那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绝不会大发慈悲地天降免费的午餐。 多半是出于某些原因，战争教会自己不方便主动出面。 所以方才想利用自己这样的自由冒险者，代替战争教会前往那个精灵王庭的废墟之中，去刺探某些情报，窥探某些事情。 而战争教会之所以不方便主动出面的原因，他其实也已经猜到了些许—— 想必，是与那不久之前创造了一夜建造一座宏伟城池的神迹，以极其高调的姿态，向着世界宣告降临的极黑之塔有关。 但是，中年船长本人其实并不在乎这些。 那精灵王庭的废墟之中，必然存在着某种连战争教会都不愿意面对的危险与禁忌。 但作为行走于汪洋大海之上的冒险者，日日夜夜与海洋之中的海兽和海盗为伍，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将脑袋别在腰上的觉悟。 战争教会是在利用他们，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战争教会的情报，为自己争取晋升传奇的契机。 收获与付出等价，这本就是冒险者的基本法则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 到达了目标地点，却并未发现那个自己预想中危机四伏的神代废墟，而是空无一物。 饶是以中年船长的见识，此刻心中也有些茫然。 战争教会的背后，那尊以战神之名自居的存在。 哪怕放眼所有的神祇之中，也亦是最为强大者之一，是有机会争夺新时代天之座的存在。 总不能是单纯为了消遣自己，所以方才放出了假消息吧?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 他听到了从身后航船的甲板之上，那水手们所发出的惊叹声。 船长顺着水手们的视线，将目光投向船外。 那原本平静无垠，甚至连一丝风浪都未曾涌现的蔚蓝海平面，此时此刻，却忽然呈现为了暗灰色，在渐暗的天光下显得诡异莫测。 轰隆的声响回荡在天空与大海之间，宛若万马奔腾。 “大漩涡。” 船长听到了大副所道出的凝重呼喊，他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那响彻天地的轰鸣声中，船长是靠着作为六环超凡者的耳力方才勉强听清。 这一条船上皆是经验丰富的航海者，对于海洋上的种种海象早已经了然于心。 而眼前那灰暗的海面与轰隆声，便是大漩涡即将成型的征兆。 那是海洋上最为可怕的天灾之一，甚至足以比肩风暴之神的神罚……漩涡的水墙最高倾斜角度可以超过四十五度，能够将漩涡所触及的一切事物都吞没入其中。 据说最开始船只被漩涡捕捉之时，速度并不算太快，也不会像面对暴风雨或是撞击暗礁冰山时那般激烈，而是会有四十分钟到一小时的时间，让你看着自己的船只一点点向着漩涡的中心加速滑落。 这几個过程很缓慢，却不可阻止，不可逆转，以人类文明面前为之科技水平所造出的船只中，没有任何一种船只的自主动力可以摆脱漩涡的捕捉力。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船只一点点盘旋着加速坠落漩涡之中，直到坠落到涡底，被搅碎为齑粉。 拥有飞行能力的超凡者或许可以弃船靠飞行逃生，但是身处茫茫无际的远海之中，失去了航船作为落脚点，生还的希望也亦极其渺然。 中年船长迅速站起了身子，向着自己的海员们发出了一道道指令。 而他自己则以作为超凡者的身体素质，迅速爬到了桅杆的瞭望台上，想要在海面上寻找那条宛若白线一般波动的泡沫浪带，以此来指引船只及时避开。 漩涡比海面更低，那条浪带作为漩涡的边界，也亦是生死线，船只唯有越过它才能看见大漩涡的本体，但是越过了它也便意味着落入了漩涡的捕捉范围之中，除非船只上有能够以个体之力抗衡天威的传奇位阶强者坐镇，不然一旦越过了那条生死线便等同于宣判了船只的死刑。 桅杆的瞭望台下，一位位船员有条不紊地遵循船长的指示行动了起来。 他们确实是前往精灵王庭中寻宝的冒险者，早已经将脑袋别在了腰间，但是冒险不等同于送死，在这大漩涡庞然的天威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的可怜，在陆地上位高权重的超凡者连一个浪花都不会溅起。 然而，无论船长在瞭望台上怎么张望，甚至召唤出了自己能够辅助侦测的宠兽，将身为六环御兽师的观测能力发挥到了极限—— 那回响于天地之间的隆隆声渐渐增大，却仍看不到旋涡的边界，那条本该无比显眼的雪白泡沫浪带。 忽然，这位经验丰富的船长目光停顿了。 他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了那遥远的海面尽头，那海天一线的白色海平面上。 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目力所及海面尽头的白线根本不是他先前以为的海平面，而是那个真正漩涡的边界。 从始至终，自己的船只，都身处那即将成型的漩涡内部。 早在其中，又谈何避开边界？ 他猛地起身，便要跳下桅杆通知船员，但随后却又颓然地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这样巨大，甚至都不能用漩涡，而是能用山脉来形容的巨物，又怎么可能来得及在漩涡成型前脱离？ 这与船长此前所了解的漩涡根本不是一个事物，就算是一座王城出现在这里也只会被大漩涡所吞没，绝无例外。 自己和船员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徒劳无功的挣扎而已，无法摆脱最终的命运。 轰隆—— 轰隆—— 漩涡成型了，随之而来的是向下滑落的坠落感。 在那倾斜的水墙之中，海面已经彻底看不见了，船只的后方是一道海水的山脊，隐约可以看到缓缓移动的山峰顶部。 那是超越了人类，甚至连半神都无法触及的伟力，是不可抗拒的天威。 下方传来了船员的祷告声，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是风暴教会的信徒，似乎是出于和战争教会相似收集情报的目的来到了这里，如今这些风暴之神的信徒们皆惶恐不安，以为这巨大的，能够吞噬一整座国家的漩涡是风暴之神所降下的神罚。 船长并没有祷告，他没有信仰，有志于传奇的超凡者也不可能有信仰……他只是沉默地靠在桅杆的瞭望台护栏之上，点燃了烟斗，脑海中回忆起了自己的一生。 漩涡的转动更快了，这时阴沉的天空之中，太阳从云缝里钻了出来，把一束金光射入了大漩涡之中，却只能照亮极小的一部分。 大量的水雾从漩涡的涡底喷涌而出，在阳光中折射出了彩虹，宛若贯穿了深渊与天国的虹桥。 船长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沉默地端着烟斗，等待着那庞然的天威将一切埋葬。 以他六环御兽师的实力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使用悬浮类技能逃离，然后以一己之力在汪洋大海上与海兽为伴，期盼着洋流能够将自己带到某处靠近陆地的浅海，只是船长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和自己的船只共存亡，或许也算是这位将一生都寄托在了大海之上的航海家所特有的浪漫。 就在这时船下的祷告声戛然而止。 在一瞬间的宁静之后，他们发出了远比之前更震撼的惊叹声。 中年的船长没有去看自己的手下们，因为在这一刻，他自己也看着眼前的景象，道出了喃喃的低语。 “我的神啊……” 他并不信神，但是眼前的景象只能用神迹来形容，让他不得不去相信，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神明的存在。 并非是那些为了争抢神性而巧取豪夺，吃相难看的神话生物。 而是真正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的伟大者。 船只来到了漩涡的涡底。 作为一位六环御兽师的座驾，这艘船只哪怕放眼风暴教会也算得上是大船，但此刻在那宏伟庞然的漩涡漏斗之中，却宛若孩童手中的玩具一般渺小。 但是，在涡底，他们所看到的，并不是如船长所预想的那般，是那连带着光明一起吞噬粉碎的黑洞。 而是—— 一座破开了海面，正在缓缓升起的城池。 银蓝色的光点，随着漆黑的水流冲出地面，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绚烂的光点在昏沉的天幕中四散，如同繁星一般美丽。 而在那银蓝色的光幕之中，从海底升起的古老城池，缓缓显露出了那巍峨宏伟的峥嵘。 沧桑，古老。 那般岁月流逝的痕迹，是如今西大陆上任何一座人类的都城都无法拥有的。 “精灵王庭——” 既然是启航寻找精灵王庭的遗迹，那么这位船长在出发前当然也对精灵王庭进行过背景调查。 虽然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缘故，古精灵语也早已经失传了。 但是看着那青铜城墙之上所雕刻的古老符文，这位经验丰富的船长还是分辨出了，眼前这座城市的来历。 而且—— 这并非是如他所预想那般，早已经埋葬于时间之中的王庭废墟。 而是，一座活着的城市。 就宛若—— 在古老的传说之中，从海洋的深处，从时间的尽头归来的古城亚特兰蒂斯。 神代的奇迹，于此重现。 …… 风雪之城。 或者说，曾经的遗失之岛，精灵王庭。 城墙之上。 那由海水所组成的山脉，此刻却被轻而易举地破开。 数以千万吨计的海水轰然鸣响，向着王庭坠落。 但是紧接着，当那海水即将拍打在城墙的前一刻，却被某种淡薄的光芒所阻止了。 那种光芒很淡薄，却仿佛有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威力。 将那煌煌的天威，也亦隔绝在了光芒之外。 海水被破开，漩涡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片蔚蓝而明朗的天空。 莉莉亚娜坐在王庭的青铜城墙之上，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由回忆起了五百多年前，自己还并不是灰精灵族传奇长老，而仅仅只是一位稚童的时候，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 那一日，当遗失之岛破开了永夜，坠落深渊之时。 她也曾短暂地，窥见过这般真实世界的天光。 只是，那只是短暂而稍纵即逝的光明。 而此时此刻，落入莉莉亚娜眼中的，却是长久而可以维系的，永恒存在的日光。 再也不用通过书籍去遐想阳光的模样，映入眼帘的，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莉莉亚娜不由站起了身子。 然后，向着身后，那无数目睹着眼前的一切，震撼到说不出来话的王庭精灵们，道出了庄重的宣告。 “当初——” “我在成为灰精灵族的长老之时，向你们所做出的许诺。” “看来，终于要实现了。” 她强压下了自己喉中的颤音，用尽可能平静的声调缓缓开口。 “欢迎来到。” “由夏亚冕下所允诺的——” “光明世界。” ………… 今天万字两连更，后面还有一更 第二百三十六章 父神的任务罢了（7k） “师酱，你看了吗？” “那个当初的你所期盼的，让精灵王庭能够重见天日，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梦想，我可是替你完全实现了。” “虽然不知道您如今还记不记得孩童时所继承的责任……但我可是一直替你，牢牢地记在心头啊。” 伊甸园里。 夏亚坐在躺椅之上，揉着怀中的小雪貂，道出了低声的轻笑。 “所以——” “等到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 “尊师重道什么的……我可就完全不会遵守了哦。” “毕竟，从离开了奥术之城洛基亚的那一日起，我可就一直将成为冲师逆徒这一条，视为我自己人生的目标之一啊……” 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下一刻。 那笼罩在整座王庭之上的银蓝色光点，于顷刻之间消弭。 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阻碍与隔阂。 那蔚蓝天空之上明净的阳光，便这样笔直地落在了精灵王庭的上方，带着温热的暖意。 “你又进步了。” 夏亚回头，只看见金发少女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脸颊。 虽然度过了五百年之久，但是艾若拉可没有忘记。 当初，夏亚带着遗失之岛坠落深渊的时候，可是依靠着自己圣枪的协助，靠着圣枪伦戈米尼亚德那锚定世界之柱的权能，方才顺利地突破了主物质位面与深渊的世界壁垒，抵达了深渊的渊底。 但是此时此刻。 夏亚却只凭借着一己之力，便带着整座精灵王庭突破了深渊的界壁重见天日。 “好歹我也睡了这么久……” “要是还毫无长进的话，那你家未婚夫未免也太废柴了一些，不是吗？” 夏亚笑了笑，将怀中的小雪貂递给了艾若拉。 金发少女接过了银，撸了撸银那柔顺的纯白毛发，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之中却还带着几分闷闷不乐。 虽然看到夏亚又提升了实力，这确实很令她高兴。 但是，夏亚居然不需要自己圣枪的协助了，这怎么能行？ 艾若拉感觉自己瞬间又被夏亚所不需要了。 看来，还是自己因为夏亚的苏醒而有些懈怠了锻炼……之后的修炼规划，得大幅度翻倍了。 不过就在这时，她忽然感知到了夏亚的精神力微微一动。 “怎么了？” 在刹那间，艾若拉便将自己先前心中的些许杂念所祛除，开口询问道。 “没什么。” 夏亚摇了摇头。 他感知着那星界中传递而来，经过了层层叠叠加密的情报。 “只是，穿山甲那里——” “似乎传来了一些有趣的情报。” 夏亚笑了笑。 “看来，有些计划……” “可以提前发动了啊。” …… 世界外侧。 天空与大地的夹缝。 巍峨的青铜宫殿之中，有一方方巨大的王座，此刻正整齐地罗列着。 而在那一方又一方巨大的青铜座椅之上，则有一尊又一尊或巍峨或神秘的身影端坐。 有身形如山岳一般庞大的不死鸟。 有周身被茫茫黑雾所笼罩，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不死种族。 还有看不清五官，由纯粹的无色元素聚合而成的高等元素生命。 每一尊所谓的神话生物，在真正踏上成神之路，完成了生命形态的转变之前，都曾经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灵。 而在踏上成神之路之后，出于固有自我认知的缘故，祂们所凝聚的神躯往往也会与过去的血肉之躯，保持着种族外形与特征上的一致，只是会伴随着掌握神性与权能的不同，进行细节上的微调。 当然……对于这些生命悠长的神话生物们而言，所谓的神躯，其实也仅仅只是一层可有可无的躯壳而已。 若是要指望这些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的神话生物们因为相同的种族，从而产生同理心或者是怜悯之类的情感，那便无疑于痴人说梦了。 “看来，那个神话时代的遗民，也就仅剩下我们这些了啊。” 身穿着威严甲胄的矮人道出了沉闷的话语。 如今，尚且行走于世的神话生物，自然并不只有眼前宫殿中的这些。 但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还未曾从那大灾变的影响之中复原，还处于半疯状态当中。 而此刻，这座青铜宫殿里的神明们，或多或少，皆展现出了贴近人类的姿态。 这也意味着，祂们皆是那些辉耀时代残存的神话生物当中，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性与理智，并且感应到了历史的大势，开始提前在人类国度中播撒信仰为未来布局的佼佼者。 虽然从未明说。 但是青铜宫殿内这些神祇们的心中也亦清楚。 辉耀时代之后。 那新时代的天之座，很可能便要从彼此之中诞生。 “那些尚且处于半疯状态的货色，空有神的力量，却和野兽无异……” “这是属于诸神的议会，没有祂们列席的余地。” 周身笼罩着黄昏的巨人站起身子，缓缓俯瞰四周，良久之后，方才道出了话语。 “像这样的诸神会议，自从主之神躯崩坏后，也已经足足有上千年未曾有过了。” “现在想来，倒是有些怀念，那个我们还是主麾下从神时候的岁月。” 这位黄昏巨人口中的主，自然便是那位辉耀时代的太阳神，造物主。 只是，在大灾变之后，那位曾经的天之座主人也已经崩塌。 却没想到，千年过去，这位笼罩着黄昏的巨人，依然对其使用着“主”这样的称呼。 “战争——” “我们来到这里，可不是来听你念叨那些旧情的。” “属于那位造物主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先前开口的那位身穿威严甲胄的矮人道出了不耐的话语。 都是从神代遗留下来的神话生物，在当初那个辉耀时代，祂们彼此之间自然都有着交情，甚至可以用同僚相称。 只是，大灾变早已经将辉耀时代的一切光芒都尽数磨灭。 在这千年间神战络绎不绝，为了争夺神性，权柄碎片与信仰而彼此吞噬征伐，昔日的同僚们此刻也早已经成为了纯粹的敌人和竞争者，为了争夺那唯一的天之座而互相狩猎屠戮。 “稍安勿躁，风暴。” 那位黄昏的巨人道出了沉稳的低语。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彼此都有着各自的立场，为了争夺权柄，信仰，甚至相互敌对也说不定。” “但是——” 被称为「战争」的黄昏巨人话语微顿。 “我们的眼下……” “有更重要的，足以让我们放下过往所有仇怨的事情要面对。” 黄昏巨人的掌中。 那昏黄色的神力，缓缓勾勒为了一道精灵的身影。 金发，金瞳，身穿素白的长袍，淡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 金精灵的左眼微闭着，只有右眼睁开。 虽然左眼紧闭，但是在那闭合的左眼之上，却有某种晦涩难以察觉，却又让在场的神祇在隐约间感觉压抑无比的力量在荡漾。 “海瑟薇.泽金。” “辉耀时代精灵王庭的遗民，纯血的金精灵。” “在星界之中，收容了吾等都曾经追寻过，却始终一无所获的「银火」。” 黄昏巨人道出了低沉的话语。 “当然，仅仅只是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便是吾等多出了一尊竞争天之座的对手而已。” “但是，最为重要的——” “则是这位金精灵所提出的，那名为「魔法」与「奥术」的事物。” “「魔法」，那是从根源上否定了吾等神明的道路……” “而这位金精灵毫不避讳地向整個星界通告魔法的存在，妄图创造那只有巫师存在的极黑之塔。” “这是，赤裸裸地向吾等诸神宣战。” 战争之神缓缓扫视四周。 下一刻，那黄昏神力一阵翻涌，又有一道身影缓缓成型。 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人类，面容俊秀而年轻，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微的慵懒，仿佛还没有睡醒一般地打着哈欠。 “按照我的棋子，从极黑之塔中所收集到的情报。” “这位黑发黑眸的人类，名为夏亚.埃古特。” “按照那个金精灵的说法，她本人其实也只是夏亚.埃古特的追随者，仰慕者与学生……” “而这个人类，方才是那魔法与奥术的缔造者，也亦是极黑之塔的开辟者。” 战争之神周身那黄昏般的光辉涌动了一下。 “我已经彻底确认过了。” “这个名叫夏亚的人类，便是五百年前，让遗失之岛坠落深渊的元凶。” “另外，主切割时发生异变的那部分半身与残魂，便是寄宿在这座遗失之岛上……” “而就在几日之前——” 那黄昏的巨人环顾了一下四周。 “深渊再次被破开了。” “那座精灵王庭，从深渊之中破封而出，重新回归了主物质位面的无尽海域之上。” “我想，各位应该清楚——” “这意味着什么。” 话音落定。 整座青铜殿堂，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事实上，这些神明，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会短暂地放下彼此之间的敌对关系，聚集在了这里。 神性的争夺只是神明内部的纷争。 但是魔法与巫师的存在——却是从根本上否定了神明的正统性。 这是不死不休的大敌。 这些神祇们汇聚于此，便是想要短暂地联手，一起对付那位获得了「银火」，实力无法估测的金精灵。 只是，战争之神所新给出的信息，却还是让所有神明神魂一惊。 精灵王庭，居然从深渊的渊底回归了主物质位面？ 换句话说，那位名为夏亚的人类，必然战胜了遗失之岛上旧日太阳神的残魂，甚至完全将其转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单从实力来讲，很可能已经不逊色于了那位获得了「银火」的金精灵。 而且—— 更为敏感的，还是夏亚.埃古特的种族身份。 那个金精灵再是强大，其种族终归也还是神代的高等精灵，其出身于神代，身上也铭刻着神代的烙印。 而夏亚，则是纯血的人类。 人类崛起，成为世界主人的历史大势已然成型，而在这个节点，又诞生了这样一位纯血人类的至强者…… 每一尊神祇，此刻都感受到了某种凝重的，名为命运的力量。 “不止如此。” “据我了解，那个名叫夏亚.埃古特的人类……他不但是巫师的缔造者，同时，还是一位御兽师。” 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清冷女性，面容绝美，雪白的额头前有着一枚银月的神纹。 她正把玩着指间一个银白色的酒杯，其中流淌着汩汩的鲜红色酒液，与她那洁白无瑕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御兽师？” “银月，你说清楚。” 有神明急忙开口询问。 而银月女神也并未隐瞒。 她那绝美的清冷面容之中，浮现出了一丝冷色。 “或许伱们并没有怎么关注——” “但是，其实在近几百年里，时常便有陷入半疯状态，行走在大地之上摧毁人类王国的神话生物悄无声息地陨落。” “或者说，是被某一位强者所猎杀。” “我本以为对方是某尊潜藏的神明在出手收集神性，所以出于调查对手情报的目的，曾经暗暗追踪过——但最终却发现那位猎杀半神，属性为白银的元素生命……其气息我记忆里从未有过印象。”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那或许是某位大灾变之后方才崛起的半神，在辉耀时代未曾展露头角，我此前不认识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最为关键的是——” “我与其几次交手，在确认无法将我猎杀之后，都被那个白银属性元素生命迅速摆脱了我的跟踪不说。” “在交手中我还发现，那个白银之灵，其体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性或是权柄碎片留存。” 银月女神那银白色的美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冷意。 “那只白银之灵并非是新崛起的半神……而是从未踏上过成神之路的元素之灵，但却已经拥有了猎杀那些堕落疯狂半神的力量。” “而那个白银之灵之所以会猎杀那些行走大地，陷入疯狂的神话生物，也并非是为了吞噬收容祂们的神性……” “它似乎，仅仅只是为了在狩猎半神的过程之中，不断锻炼己身而已。” “最开始，它狩猎那些在大灾变中受损最严重的堕落半神都极为困难，甚至曾经多次败北，身负重伤之下好不容易方才利用那些堕落半神智慧低下的缺陷逃出生天。” “但是那只白银之灵的进步速度极其迅速，短短几百年的时间，它所狩猎的对象便由受损的堕落半神，拓展到了所有的半神——” “甚至最近，那只白银之灵还尝试性地针对了某位拥有自己信仰教国的神明，虽然狩猎并未成功，但是却也在暴怒的神明怒火之下全身而退。” “后来，我花了极大的力气，使用某件圣遗物调查了那只白银之灵的来历——” 银月之神那清冷的话语顿了顿。 “那只白银之灵第一次在西大陆上出现，便是在无尽海域之上，那遗失之岛的方位。” 她环顾四周。 “与那位金精灵一模一样的出身地……同样的不收容神性，却可以猎杀半神的特征——” “再加上人类当中新兴的，那名为御兽师的修炼道路。” “我有理由怀疑，那只狩猎半神的白银之灵，便是那个名叫夏亚.埃古特人类所契约的宠兽。” “一位自己宠兽便能够无声无息猎杀半神的御兽师……” 银月之神美眸中的冷意愈发鲜明。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 她注视着那画面之中，那位黑发黑眸的懒散人类少年，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了浓重的肃杀之意。 “他的宠兽，包括他本人也一样—— “明明最开始并不起眼，甚至可以用弱小来形容，但是成长速度却极其惊人，相比于吾等诸神动辄以千年为单位的晋升一小个台阶，他们却可以在短短几十数百年间，发生天翻地覆的蜕变。” “而且，他们也皆是极其难缠且善于隐藏伪装自己的狡猾存在。” “我此前设伏了多次，想要猎杀那只狩猎半神的白银之灵，最终却都以失败告终，对方很警觉，而且很小心。” “那个人类，和他的宠兽……就如同阴暗角落里爬行的鼠类与蛆虫，看起来不值一提，但是一旦吾等稍有个不注意，便很可能再也难以遏制。” “对吾等神明而言，他是必须尽早铲除的祸害。” “我们必须联手，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抹杀！” …… 银月之神那清冷的话语，在整个空旷的青铜宫殿之中回荡。 听闻着月神的话语，其他神祇们也亦流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虽然那些半疯的神话生物们并没有完全的理智，只能说是拥有神明力量的野兽。 但是，仅仅只是一只契约的宠兽，便已然可以狩猎半神……倘若月神所说为真，那么那个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其实力和展现出来的潜力，可就太可怕了一些。 确实是值得诸神联手，甚至不惜付出重伤的代价也要将其提前抹杀的存在。 就在这时—— 吱呀。 青铜宫殿的门扉缓缓洞开。 然后。 啪嗒，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青铜殿堂之中响起。 出现在青铜宫殿之中的，是一位丰盈柔美，身旁有麦穗与鲜花泉水涌现的女性。 跟在那位柔美女性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穿翠绿衣裳，面庞精致无瑕，仿佛汇聚了万千生命灵秀于一身的秀美少女。 “丰饶，生命——” “你们来了。” 望着青铜门扉处缓缓走入宫殿内的两道窈窕身影，月神主动开口道。 同为女神，她与丰饶和生命的关系都还算不错。 而此刻诸神齐聚，阵营纵横，每位神明心中其实都怀揣着各自的小心思。 纵然大部分神明都已经做出了决断，想要联手猎杀那个叫做夏亚的人类，但是以对方的实力，拼死搏命之下，诸神猎杀的过程中必然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而且那个人类似乎还继承了辉耀时代造物主的一部分遗产，届时将其猎杀之后，那位造物主遗产该如何分配也是不小的问题。 那位旧日太阳神的遗产，可是很可能直接影响到未来天之座归属的，无论是在场的哪一位神明都绝不可能轻言放弃。 而如今，丰饶与生命这两位自己阵营的女神到场，也让月神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丰饶与生命从月神的座位后走过，动作优雅，似乎只是想要落座在月神的身旁。 然而，万分之一个刹那之后。 月神那优雅地把玩着酒杯的动作忽然僵硬了。 绝美清冷的容颜在顷刻之间定格。 银白色的酒杯摔落在地，化为了无数晶莹皎洁的破片。 她怔怔地回头。 只看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便这样直直地插入了自己的神躯之中。 毫不留情地，将月神那柔美妖娆的娇躯所贯穿。 紧接着。 万千道闪耀着璀璨光芒的翠绿丝线，便这样顺着那白皙柔美的手掌侵蚀入月神的神躯之中。 然后，在顷刻之间，在神躯之中捕获到了她的神格核心。 于瞬息之间，飞速扩展而开。 璀璨的星线将神核包裹，随即便开始了毫无保留的侵蚀与污染。 一个呼吸的光景，生命女神那翠绿的神力便突破了月神神格外层的防护。 将所有的阻碍都尽数消融化解，然后笔直地抵达了月神的核心区域。 月神再也无法维持对于自己神力的控制，原本皎洁明亮的月光明灭不定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她那绝美的娇躯委顿倒地，微微颤抖着，就连那双纯银色的美眸也变得时而清明，时而迷离。 很快，月神的眼眸之中，那迷离与虚无之意便占据了上风。 原本明亮的眸子变得黯淡而失神，失去了光彩。 “生命.” “为什么？” 月神维系着自己神魂之中的最后一丝清醒，侧过身子。 然而，迎接她的，却只有生命女神那冰冷的话语。 “按照原本的情况，考虑到下手的难度与成功性的话，那么我所选择的对象应该是其他没有盟友，成功率更高的神祇。” “但是！” 少女那漠然而精致秀美的脸庞之上，忽然间涌起了一丝浓烈的憎恶。 “你这肮脏的贱人。” “居然敢对主人抱有杀意，你居然敢用「蛆虫和鼠类」这般恶劣的词汇来形容主人！” “这是纵然将你的全部神躯都彻底粉碎，每一缕分化的神魂都湮灭，将骨与血都在灼心的痛苦中燃烧为灰烬也不足以弥补的不敬之罪孽！” “从你那卑贱的口中道出那般话语的那一刻开始——” “等待你的，便只有用你那肮脏的肉体和漫长的生命向主人赎罪这唯一的结局。” 生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银月之神那本就迷离的美眸中带上了些许的茫然。 此刻的银月之神，完全不理解生命为什么要说出如此的话语—— 就算生命对自己有些旧仇旧怨未曾消解，但是对于诸神而言，一切多余的情感在利益面前，都是完全可以被舍弃的多余存在。 倘若是脾气暴躁的风暴，亦或者是难以捉摸的战争也就算了. 但是，作为在辉耀时代前的蛮荒时代便站在羽翼格里芬一族顶点的存在，虽然身躯维持着十六七岁少女的外形，可是与其来往颇深的月神却无比清晰地知晓，生命女神从来都不是那般会被情绪所支配行为的存在。 还有生命的口中，那位主人又是谁？ 然而，月神所有的思考，却都不会再有结果了。 那翠绿丝线侵蚀的速度极快，快的吓人。 仿佛早已经演练过千百次一般，根本未曾给月神留下反应的时间，那翠绿之色便侵占了她的神格核心，让月神的自我意识再也难以维系。 在原有的神格被抹除的前一瞬间。 月神用最后的力量，向身后的丰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其他的神祇都距离太远，而且此时此刻事发突然，大部分神明所考虑的都是自保与警戒，而并不是来救援银月之神。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身旁的神祇会不会也给自己忽然来上这么一记正义的背刺。 此时此刻，能够救下自己的，唯有近在咫尺的丰饶母神。 然而—— 回应月神那满怀期待目光的。 却仅仅只是丰饶母神，那柔美却漠然的俏脸。 “抱歉了，银月。” “但是，这是父神的任务。” 丰饶那冰冷而淡漠的美眸之中，忽然带上了些许的虔诚。 “睡一觉吧，银月。” “等到苏醒之时，你便会如我一般，获得崭新的生命。” “然后，你便会明白，此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愚昧和无知……” “而父神那宏伟的光辉，又会是多么的温暖。” 她那娇艳的红唇微微颤抖。 “只要能够沐浴到些许父神所赐予的恩赏……” “那么此时此刻我所做的一切，哪怕献上性命也都是值得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万水千山，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7k） 无尽海域，精灵王庭。 这座古老的，经历了两个纪元更迭的王庭，又一次回归了它五百年前的模样。 悬于汪洋之上，与西大陆相隔遥远距离。 只是，不再被那永夜的帷幕所遮掩，也亦失去了那尊古老残魂的污染与暗中掌控。 这座重获新生的岛屿，已经不再适用于“遗失之岛”这般在过去时被世人们带着恶意所取出，宛若流放罪犯的荒岛一般的名字。 “亚特兰蒂斯。” “这是由王庭的议事庭所投票决议而出的，这座如今重现世间的精灵王庭的新名字。” “听莉莉亚娜说，有关亚特兰蒂斯的神话传说，那座王庭里的每一位生活的精灵们都耳熟能详，传播度和「小红帽」，「海的女儿」，「白雪公主」这样的童话同样广——” “所以议事庭投票的时候，这个新名字未曾经过争论，便直接被全票通过了。” “那应该是奥古蒂娜搞的鬼吧，我记得这些故事，似乎都是来自于你的故乡……” 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的沙滩上传来，越来越近。 少女那悦耳的声音夹带在遥远尽头吹拂而来的湿润海风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那并不是夏亚所熟悉的声线，距离他上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已经足足过去了五百多年。 哪怕对于半神而言，五百多年也不是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忽略的时光，那流逝的光阴足以将许多不起眼的细节在记忆中慢慢模糊淡忘。 但是夏亚却依然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那道悦耳声音的主人。 “没想到你还会去操心精灵王庭里的事情，席尔薇雅。” “那些故事，应该都是夜还是幼龙的时候，趴在我的脑袋上听睡前故事听来的吧……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她居然还全部记得，还帮我传播了出去。” “不过，能看到自己家乡的童话被传播开来，我还是挺开心的。” 夏亚没有回头，依然维持着原先懒散的姿势斜靠在沙滩的遮阳伞下，将手中的一杯果汁递向了身后。 “可惜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真遗憾啊，没机会帮你涂防晒油了。” 在他的身后，席尔薇雅不由轻笑了一下。 “这里，毕竟是那位黑塔金精灵前辈的家乡嘛……同为巫师三塔，纯白之塔与真红之塔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都曾受过极黑之塔的照顾。” “虽然只是无心之举的产物，但作为名义上的白塔之主，我总归得帮伊丝维妲她们偿还一下人情，适当地帮衬一下精灵王庭。” “况且——” 这位创立了白塔的魔女接过了夏亚手中的果汁，看了一眼身前宛若咸鱼一般躺在沙滩椅上的夏亚。 “那位黑塔的永恒一页，在你的心中还拥有着那般重要的地位。” “能让那位金精灵承下我的一份人情，在我们未来的生活中，可是有着不小的好处。” 席尔薇雅一只手撩起了苍银色的发丝，优雅地喝了一口果汁：“精灵王庭那边正在举行篝火晚会，似乎是为了庆祝亚特兰蒂斯的新生，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 夏亚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沙滩的后方，从精灵王庭的古城中升腾而起的巨大篝火。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夜幕即将再次笼罩在精灵王庭之上，如遗失之岛曾经被笼罩了千年的那样。 只是此时此刻，精灵王庭的居民们，却都与当初抱有着截然相反的心境。 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这短暂的黑暗并非是永夜，等到明天清晨，太阳便会再次照常升起。 “话说回来——” “在整座精灵王庭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沙滩上晒太阳。” “夏亚哥哥，你还真是会享受。” 她在夏亚身旁的沙滩椅上坐下，学着夏亚的模样，肩并肩与他一起看着沙滩之外，那逐渐从天空的尽头坠落海平面的夕阳。 忽然，她微微凑近了夏亚的耳畔，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开口。 “海的对岸，应该便是当初苍庭公国的格兰特海岸了吧。” “想去海的对岸看看。” 这是席尔薇雅极少数能够无拘无束，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开口的时刻。 自从当初在苍庭古国下定决心不再逃避，而是选择与自己体内所封印的那具黄昏邪神半身正面对抗之后，席尔薇雅便再也未曾开口言语。 因为，彼时还无法完全掌控自己内心深处所封印黄昏权柄的她，所道出的每一句言语，都可能化为剥夺他人性命的即死言灵。 再后来，昔年苍庭古国中被族人所排挤，差一点便自暴自弃地放弃自己性命的少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步步崛起，成长为了名扬天下，建立起了纯白之塔的「苍银魔女」。 而那原本灵魂深处所封印的，随时都可能失控暴走的黄昏权柄，也被席尔薇雅用漫长的时光逐渐收容约束，化为了可以任由自己的心意所自如掌握的力量。 只是，也许是早已经习惯了沉默不语，也或许是因为某些更深层次的，连席尔薇雅自己也难以看清的原因。 在外人面前，甚至哪怕是在白塔中，面对伊丝维妲这些白塔高层的时候，席尔薇雅也还是习惯于闭口不语，而是选择用文字去交流。 唯有在与夏亚两人独处之时，她方才会短暂地放下那份属于苍银魔女的矜持，显露出那王座级御兽师外壳之下的，那位大公之女的原本之音。 那对夏亚而言，是极为遥远的记忆，本该已经淡忘的回忆。 但或许最终留在记忆深处的，都是些当初看来不起眼的细节。 当那句“想去海的对岸看看”的悦耳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之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苍庭古国。 彼时的夏亚还只是个圣罗兰学院中不起眼的，还需要为了自家主宠晋升三阶的超凡素材凑不齐而发愁的学生。 而席尔薇雅甚至还未曾迈入那超凡的领域，而仅仅只是一位虽然遭遇了家族内部他人的歧视，却依然在心中存留有天真烂漫幻想的贵族少女。 在苍庭王都的郊外，那片毗邻格兰特海的沙滩上，席尔薇雅用沾着水的手指，在夏亚的手心写下了“想去海的对岸看看”。 那一刻的背景也是今日这般夕阳西下的沙滩。 巨大的日轮即将沉入海平面之下，落日最后的余晖把天空中的云朵都给烧成了火焰的色彩，在逐渐变得浓郁的夜色里，席尔薇雅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 “那就去海的对岸看看。” 夏亚忽然从沙滩椅上坐起了身子，牵起了身旁银发魔女的手。 “虽然如今第一纪的时间节点，那座名为苍庭的古国根本就还未曾建立……但是格兰特海依然还是那片格兰特海，沙滩也依然还是那片沙滩。” “时间确实会改变许多事情——” “但总有些东西就在那里，不会随着时间的更迭而改变。” 他微微侧过身子，看着那苍银美眸中透露出些许茫然的席尔薇雅。 很显然，这位苍银魔女也未曾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声感慨，夏亚居然会就这样真的想要付诸于行动。 就在这一刻太阳落山，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了整個世界。 席尔薇雅的手很柔软，带着冰凉的触感，和很多年前，夏亚从格兰特海那冰冷的海水中将她拉出水面时一般无二。 “既然心里想去，那就去。” “当时的我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份从容，所以去海的对岸，去看那万水千山这样的愿望，最终也只能化为停滞于口头之上的向往和憧憬。” “但是，现在则不一样了。” 夏亚认真地看着身旁的银发少女。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很喜欢一个名叫奇趣蛋的东西，它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一种叫做巧克力的甜品，而另一部分则会藏着一枚小小的玩具。” “也许是出于孩提时的童心吧……” “我很喜欢这个又可以吃又可以玩的小玩意，但是它很贵，至少当时作为孩童的我并没有购买它的能力，只能眼巴巴地缠着自己的长辈去买，但最终总是会以这东西没用，纯粹浪费钱这样的理由被拒绝。” “有一次我没忍住，自己偷偷地拆了一个商店里的奇趣蛋，被长辈发现之后，直接便狠狠地责骂我了一顿，现在想来都有些印象深刻。” 夏亚笑了笑。 “当然，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孩童，根本没有自立根生的能力，衣食住行所花费的都是自己长辈的钱……所以他们这样责骂我其实也很正常，毕竟以我如今的视角看来，那玩意确实就是纯纯坑钱的智商税，根本不值那么高的价格，割的就是小孩们的韭菜。” “但是当时的我看的却没有那么通透，我当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 “等我有朝一日长大了，买得起奇趣蛋了……一定要给自己买上一马车的奇趣蛋，想拆多少玩具就拆多少，想吃多少巧克力就吃多少巧克力。” 「那后来呢？你真的买了很多很多，可以装满一马车的奇趣蛋吗？」 席尔薇雅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上海水，在夏亚的手心书写着。 作为听众席尔薇雅相当合格，在夏亚高谈阔论的时候她只是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哪怕夏亚的叙述中有着种种疑点，例如据席尔薇雅所知夏亚来自锡兰，而那座边陲小城应该不会有这么新奇的奢侈品售卖，再比如抚养夏亚长大的是一位冰原猎人，而且早在夏亚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去世了，之后他便是一直自己一个人生活，又怎么会有所谓的「长辈」出现…… 但是既然夏亚不说，席尔薇雅便也不问。 而当夏亚停顿时，她则会适时地开口询问后续，让夏亚的诉说欲得到了完美的满足。 “再后来……发生了许多许多事情，那个有奇趣蛋卖的商店我也已经找不到了。” “不过——” 夏亚忽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他压低了声线，合拢了自己的双手，然后方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摊开手。 “这可是连小艾都不知道的秘密，我在伊甸园里其实一直有个位于折叠维度内的隐秘甜品工厂，平日里空闲的时候，结衣的一半算力都会投入其中，帮我研发新的甜品。” “那些我记忆中有，却已经找不到的甜品，都让结衣帮我原模原样地复刻了出来，甚至还加以了改良和升级。” “可不要告诉小艾哦，小艾特别反对我吃甜食……要是被她知道，八成又要说着「每天吃甜食对牙齿和身体不好」把我的珍藏全没收了。” 夏亚的手掌一点点摊开，流露出了其中的事物。 那是一枚小巧的金属蛋，此刻正整齐地裂成了两半，一半是黏稠浓郁的牛奶巧克力，另一半则是一个金属小人玩偶，其上铭刻着微型的符文法阵。 那个金属玩偶发出了瓮声瓮气的机械音——“汽车人变形”，紧接着便在席尔薇雅的注视之下，在一连串齿轮与机关运转的咔咔声中，变成了一辆红蓝相间的卡车模型。 不止是被夏亚利用魔法加以大幅度升级改造的奇趣蛋。 席尔薇雅还看见了一只通体由巧克力制成，却正在蹦蹦跳跳的巧克力蛙。 以及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席尔薇雅利用自己王座强者的精神力，却可以发现其内部的口味正在不断随机变化的多味豆。 夏亚将巧克力蛙递给了席尔薇雅，自己则吞下了一枚多味豆。 不过很快他便皱起了眉头：“怎么是青柠檬味的。” 席尔薇雅不由轻掩嘴角：“以夏亚哥哥你的精神力，多味豆究竟是什么口味，不是只需要用精神力探知一下就可以知晓了吗？” “那就没意思了啊，只有未知的事物方才能够带来新奇的体验。” 夏亚的眉头缓缓解开，看向了身旁的席尔薇雅。 “所以，席尔薇雅。”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如果想做的话，那就去做便行了……既是为了如今的我们，也亦是为了当初那个满眼憧憬向往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们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不就是为了可以不用再因为自己的弱小而遗憾，而是能够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他指着那大海的尽头，一边向席尔薇雅伸出了手。 “那么，席尔薇雅。” “想要填补一下我们当初的遗憾吗?” “看看当初的苍庭古国，我们所向往憧憬，却未曾有机会去踏足的风景。” “陪我一起，去看那海对岸的万水千山。” 面前的少年黑发黑眸。 天际线尽头，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照亮了他的侧脸，夕光里轮廓分明深邃。 席尔薇雅调集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方才未曾让自己心中的涟漪表露而出。 在许多年前的格兰特海边，少年向少女许下了约定，要带她去山的那一边，去海的尽头，看那一望无际的黄金平原，看那圣洁的三圣贤雪山……一起走遍西大陆的万水千山。 在很长的时间里，那个一起看遍万水千山的约定，都成为了席尔薇雅与体内所封印的黄昏相抗争，在茫茫黑暗中坚持下去，未曾迷失本心的动力。 但是，直到那位黑发少年以一种极为激烈，在席尔薇雅眼中无疑于背叛的方式彻底消失，那个约定都始终未能兑现。 再后来，席尔薇雅晋升了传奇，知晓了夏亚此前在暗中为她所付出的一切。 还有这位少年身上所承担的责任，所需要肩负和面对的全部—— 所以，纵然后来两人在五百年后再度相逢，席尔薇雅也从未主动提起过那个当初的约定。 那位少年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与使命，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也亦有太多的强敌需要去面对……那个许久之前向自己所道出的随心之言，也许早已经被少年所忘却，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从白塔中苏醒以来的这些日子里，席尔薇雅也从未奢望过能够实现那个约定，他太忙碌也太疲惫了，不知道多少次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席尔薇雅又怎么有资格因为自己的任性，去要求那位少年陪她做些无关紧要，毫无意义的事情。 对席尔薇雅自己而言，夏亚只要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陪伴在她的身边，那她便已经足够满足了。 但是—— 哪怕是席尔薇雅自己也未曾想到。 那位少年，其实从始至终，都未曾遗忘过自己许下的诺言。 明明在背刺自己的时候，说着什么那不过是“烂大街的甜言蜜语”……但是他却分明比任何人都更遵守承诺。 五百年前许下的诺言，终于在今日开花结果。 席尔薇雅便这样安静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夏亚的手心。 她轻声开口：“小艾一般会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结束冥想。” “现在出发的话，还能赶得及在清晨吃早饭的时候赶回来，不被小艾发现我们晚上偷偷溜出去玩了。” 嘶~ 夏亚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面前满脸恬静乖巧的银发少女。 “席宝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熟练了？” 要不是只有夏亚听闻过席尔薇雅真实的声线……旁人绝无法伪装，那夏亚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家那只富婆龙小姐的入梦幻术又提高了，眼前的席尔薇雅其实就是奥古蒂娜伪装的。 这还是夏亚印象之中那个天真浪漫的大公之女吗？ “再是天真浪漫的少女，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相思之后，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啊，夏亚哥哥。” 银发魔女那悦耳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柔声地响起。 “别忘了，夏亚哥哥，我好歹也是白塔的创始者「苍银魔女」啊……” “如你印象之中，那般天真烂漫，跟在你身后的贵族乖乖女，又怎么可能拥有「苍银魔女」这样的称号。” 席尔薇雅的话语之中，忽然带上了几分狡黠的意味。 “过去，我因为担心真实的自己，会被夏亚哥哥你所不习惯甚至排斥厌恶的缘故，所以方才一直在让自己强行收敛，保持着你印象之中最初的那副模样。” “其实我并不讨厌那个样子，如果夏亚哥哥你想的话，我可以一直在你面前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只是——” 席尔薇雅的声音微顿了一下。 那轻柔之中，却夹带着某种难以言明意味的话语，在夏亚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荡漾而开。 “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有了那份自信。” “在夏亚哥哥你面前，可以稍稍显露出，那真实的本心一些。” “这样真实的我……应该并不让夏亚哥哥你讨厌吧？” 夏亚摇了摇头：“不讨厌。” 然后，他便听到了少女那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我们出发吧。” “这场旅行，我可是——” “已经足足期待五百年之久了。” 夏亚点了点头。 他的心念微动，刚想要使用闪闪魂约的力量，发动「闪现」从无尽海域向着西大陆而去。 不过下一刻，他便看到，身旁的席尔薇雅精神力微动，打断了夏亚的动作。 “不用带宠兽。” “至于空间旅行什么的，走星界的话，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她凑近了夏亚的耳畔，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用只有夏亚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 “我听小艾说，你很喜欢泳装，就连自己制作的影片之中，也往往喜欢加上泳装福利回这样的桥段。” “所以，我今天专门为你准备了特别的泳衣哦。” “不过，我只想让夏亚哥哥你一个人看到，连银它们也不行。” 这要是还能扛得住诱惑，那根本就不是男人了啊。 话说回来，原来真实的席宝，其实还有这样的一面吗？ 真是……更让人喜欢了。 感受着苍银魔女在自己耳畔的软语。 夏亚在心中只是犹豫了千分之一瞬间。 下一刻，他便身形一闪。 那黄昏时分的天幕忽然裂开了一道碎痕，流露出了其后的虚幻星空，继而裂痕合拢。 扑通—— 扑通—— 一只只正在魂约空间中呼呼大睡的宠兽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宛若一个个毛球般跌在了松软的沙滩之上。 而当小雪貂它们一脸懵逼地从沙滩上爬起来的时候，夏亚与席尔薇雅已经消失不见。 只留下夏亚那最后的嘱咐，在空旷的沙滩之上回荡而开。 “你们先玩着，你们家御兽师要去做点大人的事情。” …… 当夏亚与席尔薇雅返回精灵王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银月洒落下皎洁的清辉，将寂静的海平面所照亮。 天空悄无声息地破碎，龟裂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痕。 而夏亚便这样牵着银发魔女的手从中走出，星界与主物质位面的通道在他的身后悄然闭合。 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和之前出发时一般无二，仿佛只不过是随意地出门散了个步回来一般。 但是，唯有席尔薇雅那白皙无瑕的俏脸之上，不知为何，沾染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红晕。 “真过瘾。” 夏亚发出了真诚的感慨。 然后从正在海岸边用天照的火焰烧烤的小雪貂尾巴上，毫不客气地抢下了一串烤鱼。 “感觉，味道不如我的仰望星空。” 夏亚浅尝了一口银的烤鱼，发出了犀利的锐评，引来了小雪貂的怒目而视。 这御兽师把宠兽们丢下，自己一个人和女主人去浪也就算了。 一众宠兽们在沙滩上无所事事，也就只能用烧烤团建一下。 没想到自家御兽师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篡夺劳动果实，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仰望星空比我的烤鱼好吃。 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夏亚当然不会惯着自家银的小脾气，直接毫不客气地把小雪貂抱了起来开撸。 就在这时—— 天穹的穹顶，那皎洁的月光忽然变得黯淡无光。 紧接着，在普通人所无法察觉，唯有传奇方才能感知一二的星界之中。 咔嚓—— 那象征着月亮的星体之上，此时此刻，忽然出现了一道龟裂的裂痕。 那道裂痕并不大，却清晰分明。 “怎么了？” 席尔薇雅也不由抬头，看向了那忽然变得有些黯淡的银月，那双苍银色的美眸中带上了些许的茫然。 她也同样是王座位阶的强者，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此时此刻星界之中所发生的变故。 “不是什么大事。” 夏亚同样抬头望月，轻笑了一下。 “没想到穿山甲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居然这么高。” “还有，我与月亮神祇，看来是真的有缘啊。” 夏亚眼眸中的光芒逐渐变得深邃。 “原本我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在第一纪没感知到我的老熟人「朱红之月」……” “现在看来，「朱红之月」，应该是如今这位月神陨落之后，继承了她神性与权柄碎片等遗产的二代目月神。” “而且，真不巧啊——” “前后两代月神的命运……” “似乎，有些惊人的相似呢。” 第二百三十八章 陪你看一场，古往今来最盛大的流星雨（8k） 世界外侧，青铜宫殿。 一切的剧变，皆是发生的如此毫无征兆可言。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 月神的神格核心被侵蚀，就连那最为重要的神魂也亦濒临溃散。 原本清冷神秘的银月之神，此刻却宛若一只无助的幼兽一般，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倘若换做是其他的神明，那么生命女神可能还真不会如此轻易地得手。 毕竟虽然名义上这里是诸神的会议，而在场的诸神固然在总体的立场上，例如对抗极黑之塔的态度上保持着相对的统一。 但是，归根结底，神话生物彼此之间也亦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倘若有能够暗自下黑手的机会的话，那也绝不会放过，被其他神祇贸然靠近时必然会保持有最为基本的警惕心。 可是，银月之神则不同。 作为在辉耀时代前便存在的古神，因为自己银月之权柄的缘故，她与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太阳神是天然的盟友。 因此，在辉耀时代，银月之神的地位便颇为崇高，先天便凌驾于彼时的其他从神与天使之上。 哪怕后来大灾变爆发，那位太阳神陨落，但是那毕竟是曾经登临一整个时代天之座的伟大存在，即便陨落，也依然有着大量的拥趸与残党。 连带着银月之神在灾变历之后的世界里也同样有着相对超脱的身份。 而另一方面，生命与丰饶，这两位同样古老的女神，也是银月自辉耀时代起便一直同盟的盟友。 即便是在那场神明喋血的大灾变里，三女神的同盟也亦未曾背弃。 所以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诸神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命女神翠居然敢直接对自己下手。 而银月之神的一时大意，后果便再也无可挽回。 …… 轰—— 神力的爆鸣声响起。 仅仅只是在刹那之间。 具现出尸山血海等恐怖幻象的血之长河涌现。 雷霆与风暴交杂，轰然鸣响。 山岳倾覆，刀剑交戈。 这是神力爆发的异象。 面对着银月之神那里所骤然爆发而出的异变，在场的几乎所有神祇，此刻都打起了全部精神。 神性与权柄在破碎的星空之中缓缓流淌着，汇聚为了那沉凝的，几乎窒息的气氛。 银月之神的实力在在场的诸多神祇之中，绝对谈不上弱小。 连她都会在几个呼吸间便落得了如此狼狈的处境，那么其他的神祇又怎么敢说自己便一定安全。 “丰饶。” “翠。”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在场的诸神之中，唯有那位被称为「战争之神」的黄昏巨人未曾流露出慌乱的神色。 那黄昏的巨人只是微微凝眉，缓缓地注视向了不远处，正将自己的手缓缓从银月之神神格核心之中收回的翠绿长发少女，以及生命女神翠之后的丰饶母神。 “倘若是其他的神祇也就算了……” “祂们大多都是崛起于辉耀时代，对于辉耀时代之前的那些古老隐秘并不怎么了解，自然也不清楚银月的特殊地位。” “但是，你们都是自辉耀时代之前便已经崛起的古神，自然应该知晓，银月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什么让你们拥有了这样的底气？” 祂缓缓环顾四周，俯瞰着周围其余的神祇。 “原初的圣遗物？亦或者是你们在我未曾知晓的时候，已然在登神长阶之上更进了一步。” “再或者是在暗中，你们早已经拉拢了其他的盟友。” “能够让你们有底气与包括我在内的诸神为敌……站在你们这边的是死亡，还是风暴？” 早在月神被暗害的时候，这位以战争为名的黄昏巨人便已经有所察觉。 同时，祂也亦是在场的诸神之中，唯一有那个空闲与余力去营救银月之神的存在。 但是战争之神却并未如此去做。 原因很简单—— 丰饶与生命女神，虽然本身的权柄并不擅长战斗，但是作为与自己相同古老的古神，战争之神很清楚这两位女性古神的城府。 这两位唯利益至上的古神，绝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 这可是堂而皇之地与诸神为敌。 而丰饶与生命之所以如此做，其背后必然有着某种仰仗，以及强烈的动机驱使着她们如此去做。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她们已经在暗中联络了一個更大的同盟。 而此时此刻，便是准备以讨论那位金精灵与那个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为由，在诸神会议之上一举收网，肃清残党，同时也亦狩猎祂们的神性。 然而，面对战争之神的质询。 生命女神翠那秀美的翠绿眼瞳之中，却依旧清冷而漠然。 明明银月之神的性命便掌握在她的手中，只需要一个念头，她便可以将其所杀死，然后侵吞掠夺掉银月女神的神性与权柄，让自己的权能更进一步。 在登神长阶之上，迈出足以让其他神祇消磨数千年光阴的坚实一步。 但是，天翼格里芬族的翠绿长发少女，却仅仅只是将手中那昏迷的银月女神躯体丢到一旁，眼眸中闪烁着不屑，甚至连一丝一毫都未曾留恋。 “死亡，风暴？” 她冷冷地斜视了一眼不远处那身穿宏伟盔甲的矮人，以及某位将全部身形都隐匿于尸山血海的虚幻白骨长河之中的幻影。 “一个在骷髅与尸体堆里称王称霸的腐烂者。” “一个粗鲁而无礼的侏儒。” “这等卑微肮脏的存在，也有资格指挥我和丰饶？” 不知为何，黄昏巨人居然从生命女神翠的眼眸之中，看出了似有似无的谦卑与崇慕—— 还有，那难以压抑的狂热。 “有资格驱使吾等，让吾等化为兵刃斩断来敌，纵然粉身碎骨也亦无怨无悔的。” “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有主上大人而已。” 她看了一眼身下已经陷入昏迷的银月女神。 那双秀美的眸子里，忽然带上了几分憎恶与愤怒交错的冰冷。 “我知道，她与辉耀时代陨落的太阳神关系匪浅。” “甚至，也许那位太阳神从寂灭中复苏，从遥远的星界归来之时，还需要依靠银月的帮助。” “但是，那又如何？” 生命女神那翠绿色的美眸之中不带一丝感情，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 “主上大人并不喜欢那种沾染了他人烙印的二手货。” “银月这般肮脏的奴仆和贱婢，还用言语亵渎了父神，此等罪孽纵然是身死也难以偿还。” “若非是父神需要她，以她这早已肮脏而污浊不堪的肉体，又怎么会有如此的荣幸，能够借父神之手重获新生？” …… 父神？ 主上大人？ 听闻着从生命女神口中道出的如此词汇。 纵然是以战争之神那作为古老神祇的见识，此刻的心中也亦有着些许的茫然。 作为古神，祂们皆是在辉耀时代前，那个混乱的时代崛起。 生理上的所谓「父亲」，早已经不知道被埋葬在多少个纪元之前了。 而以诸神那漫长的寿命而言，成神之前的那些岁月也早已经被祂们所淡忘，未曾在神魂之中留下分毫的烙印。 即便曾经的父母真的出现在了这些神话生物们的面前，也亦无法在他们的神魂中掀起分毫的波澜。 至于「主上大人」。 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太阳神，确实曾经被从神与天使们以「主」相称。 但是先不论大灾变之后，究竟还有多少神话生物认可当初自己从神和天使这般低人一等的身份……生命女神口中所说的主上大人，也绝不会是那位旧日的太阳神。 不过，祂毕竟是如今现存最为古老的神明之一。 很快，战争之神便从此前银月之神的话语，还有生命女神那所谓「用言语亵渎了父神」的语句之中，产生了某些联想。 “夏亚.埃古特。” 威严的话语宛若雷霆的轰鸣。 “是他，那个神秘的，我至今也亦查不清来历的人类，对吗？”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和银月已经对其足够重视。” “毕竟仅仅只是契约的一只宠兽便可以狩猎半神，那么其作为御兽师，实力想必也不会在自己所契约的宠兽之下。” “很可能，会和那位掌握了「银火」的金精灵一样棘手。” “但是……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对方的危害性。” “不过——” 轰。 那黄昏巨人的周遭，破碎的神力宛若狂潮一般暴涨。 在刹那间，某种亘古的，沧桑的杀伐之意，缓缓弥散而出。 黄昏巨人的神瞳中亮起了威严而漠然的神光，一柄青铜长戟便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入了祂的手中。 “或许是我沉寂了太久，也或许是那位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人类一路走来显得太过于顺风顺水，被命运所眷顾，以至于变得狂妄自大，迷失了本心。” “仅仅只是让你们臣服，获得了伱们的助力……” “便觉得，自己可以挑战神明这一概念本身？” 当—— 当—— 宛若一声声青铜古钟的鸣响。 在这一刻，那狂乱的杀伐之意，于整个宫殿，乃至于星界之上弥散而开。 对于绝大部分恢复了知性与理智的神话生物们而言，为了压抑住自己神魂疯狂与失控的倾向，大多都最终选择了信仰之力的道路，在西大陆上传播自己的信仰，收拢信徒，建立自己的教团与教国。 但是，战争则不同。 作为战神，祂所掌握的权柄便是杀伐与纷争。 而哪怕是大灾变之后，神代落幕，人类崛起。 但是人类与人类的王国之间，也亦从来不会缺乏杀戮与纷争所酿造的战争。 只要战争一日不在西大陆上止歇，那么整个西大陆便皆是祂的神国，战场上的每一位兵卒皆是祂的信徒，为战争之神所提供着力量。 “你们，遗忘了一件事情——” 黄昏巨人的话语宛若滔天巨浪的鸣响。 “吾不管你们的身后是谁。” “是那位神秘的人类也好.亦或者是风暴或者是死亡也罢。“ “再或者，这一切只不过是你们和银月自导自演的一场苦肉计——” “吾，都不在乎。” “因为——” “所有虫豸与蝼蚁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威严的神光，夹带着宛若千军万马，刀戈杀伐的气势席卷而来。 这是战争之神这位古神的全力一击。 哪怕是同为古神的存在，但是丰饶与生命这两位神祇的权柄本身便并不专长于战斗和杀伐。 一旦被那夹带着死寂之意的光芒所触及，那必然也会遭受重创。 对于神祇而言，一旦受创，可绝不是像低阶超凡者那样喝上几瓶治疗药剂便能够解决的。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治愈神明的创伤，唯有蛰伏于星界，用漫长的时间去愈合。 但是很显然，此刻这般彻底撕破脸皮的状态，丰饶与生命一旦被重创，其他的神话生物们绝不会给她们逃离的时间。 届时，迎接她们的，便唯有陨落这唯一的结局。 然而—— 直面着那死寂的神光，丰饶那精致冷漠的俏脸之上，却未曾有分毫的感情流露。 她那鲜艳的红唇微微动了动。 “三。” “二。” “一。” 丰饶母神那清冷而不带感情的低语声，于整个空旷的青铜宫殿之中回荡着。 她在做什么？ 不想着闪避，亦或者是与生命联手抵抗自己的攻势，而是在这里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又会发生什么？ 战争之神的心中，不由闪过了如此的念头。 然而，下一刻—— “零。” 那最终的倒计时，宛若命运的钟声，在空旷的青铜殿堂之中缓缓回响而起。 …… 无尽海域，精灵王庭。 名为伊甸园的次级维度之中。 “真不愧是你啊，小艾。” “就算是最普通的燕麦粥也能做的这么好喝。” 夏亚用汤勺乘了一勺燕麦粥送进了嘴中，一边发出了从心的赞美之余，一边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而也就是夏亚这个无意间的哈欠，引来了身前金发少女的瞩目。 艾若拉狐疑地看了夏亚一眼；“你昨晚该不会没有安心待在家里睡觉，而是偷偷摸摸跑出去鬼混了吧？” 这姑娘最近也不知道又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了夜以继日的冥想修炼。 一天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三小时都是泡在冥想室之中度过，搞得夏亚原本作为每日福利的晚间膝枕都有好久未曾享受过了。 不过即便如此，艾若拉还是会坚持每天都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结束冥想，为夏亚准备好每天的早餐。 用艾若拉本人的话来说，要是自己不盯紧点的话，那夏亚多半又会因为偷懒而不吃早饭，而不吃早餐对肠胃不健康。 在说这话的时候，这姑娘丝毫没有意识到以她与夏亚如今的位格，就算是数十年未曾进食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就仿佛此刻的两人并非是那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登临于云霄之上的王座，而仅仅只是卡美洛这座繁华都市里不起眼的两位学生。 还需要为了每日修炼用的超凡素材而去完成统辖局与军部的悬赏任务，在黑市里为了一块二阶的超凡素材而精打细算地讨价还价。 平凡，辛苦，却又充实而满足。 “小艾你在说什么呢，我昨晚就是在睡觉啊。” 夏亚摆了摆手。 在被自家这位青梅竹马多次逮捕之后，夏亚也亦掌握了一些经验。 倘若自己说谎话，那么便一定会被艾若拉的直感ex所察觉，既然如此，那就选择说真话。 他昨晚确实是在睡觉…… 只是，究竟是在哪里睡觉，又是在和谁睡觉，那就有待商榷了。 “至于打哈欠的原因……” “小艾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给你放一出盛大的烟花吗？” “这段时间，我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的精神力。” 这句话也是真话。 夏亚确实在大烟花的事情上花了不少工夫，精神力的频繁使用之下，带来些负作用也在情理之中。 夏亚的这番操作果然转移了艾若拉的注意力。 她不由看向夏亚，歪了歪脑袋：“到底是什么事情，才需要现在的你也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准备？” 夏亚想了想：“小艾，你还记得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之中，我为了解决那个将整个帝国都化为自己神国的邪神朱红之月，发动了「核爆」吗？”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 那次她虽然未曾陪伴在夏亚的身边，但是事后也亦通过自己的渠道，完整地了解了夏亚在艾斯嘉尼亚历史残响之中的全部经历。 至于艾若拉自己的情报来源，那自然是某只和艾若拉同乡，而且早就全仓迈入了小艾股，早早地便认定了自己的女主人的内鬼雪貂。 “核爆，或者说按照结衣的技能名称——「幻想崩坏.灵子裂变」” “将质量转化为纯粹的能量，以我当时不到传奇的体量，便可以毁灭一尊半残的古神。” “这是独属于机械师的奇迹，也亦是魔导构装物在单纯破坏力上所能够触及的最高峰。” 夏亚笑了笑：“但是，以魔力因子为聚变反应物的「核爆」，受制于魔力这一能量种类自身密度与神秘的缘由——” “就算是再怎么堆叠与压缩其内部的魔力结晶，最终的破坏力，能够摧毁一尊像朱红之月那般半残的，不及全盛期一半力量的邪神，便已经是极限了。” “要是再想将核爆的当量往上提高，那所需的，作为反应素材的魔力结晶便得以海量来计，最后制造出来的核爆武器体型将会变得极其庞大。” “笨重和制造成本高昂不说，就连释放的条件也会变得极为严苛，时机稍有不对，对方很容易便可以提前闪躲开来，并不具备实战意义。” “所以，自从那次用核爆炸废了朱红之月后，我便没怎么再使用过「幻想崩坏」的能力。” “但是……那是以高纯度魔力结晶作为反应源的「核爆」。” “那么——” “倘若不以魔力结晶为反应源。” 夏亚的话语微微停顿，其中多出了几分深邃的意味。 “而是，以单位质量更高，将质量转化为能量之后，其破坏力也将直接以指数级上升的……” “所谓——” “「神力」呢？” 艾若拉那双天蓝色的美眸微微一缩。 她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布局与分析，而是更习惯用直觉和战斗去解决问题。 但那是因为有夏亚在身旁，艾若拉不需要去过多地思考。 她仅仅只需要无条件地执行夏亚的指令，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剑，为他斩断来敌，也亦作为最牢固的盾，用生命去守护那位少年便已经足够了。 可艾若拉终归也是王座级别的御兽师，精神力已经达到了自成海洋的地步。 只需要稍一利用自己那浩瀚如海的精神力进行推演与分析—— 她便可以清晰地知晓，当夏亚口中的「幻想崩坏」，或者说「核爆」…… 其反应的源头，由魔力结晶替换为了单位质量远远凌驾于魔力之上的神力之后，将会产生多么恐怖的提升。 “可是……夏亚你自己都没有神性与权柄，也未曾掌握过神力。” “要想以神力为反应源，发动「核爆」，应该很困难，而且风险性极高吧。” 艾若拉有些担忧地开口。 「核爆」那将质量转化为了纯粹破坏力的威能确实强大，可是与之所对应的，则是极大的风险。 稍有个不注意，未曾将「幻想崩坏」与「灵子裂变」的进程控制好，那么那湮灭一切的核爆便也同样会波及自己。 “从理论上来讲，确实很难实现没错。” 夏亚点了点头。 “毕竟虽然幻想崩坏的术式连锁一旦形成，便再也无法中止，而是会无法控制地将周围的所有神性与神力都尽数皆卷入其中，成为幻想崩坏连锁的一部分。” “但是「幻想崩坏」术式的形成，却需要有人来负责进行最初的启动。” “而且因为连锁性的原因，负责进行最初的启动工序，或者说「点火」的那一位，作为核爆的中心，也极难逃脱那核爆的杀伤范围，必然会被波及。” “虽然看那些神明不爽许久了，但是要让我自己就这样和祂们一起爆了，那我还是不愿意的。” “我可舍不得小艾你和席宝，陛下她们。” 夏亚笑了笑。 “不过——” “这不是巧了吗……” “正巧，现在就有那么几位被我用爱所感化，愿意以身证道，舍生取义的女神朋友。” “而且——她们还恰恰对神力很是擅长。” “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作为「幻想崩坏」术式起始一环的工序。” 艾若拉用那双天蓝色的眸子平静地看了夏亚一眼：“夏亚同学，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笑声很邪恶吗？像是蛊惑人心的恶魔。” “恶魔又如何，迪瑞丝那样的恶魔不就挺可爱的。” 夏亚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况且，我这个人其实没有小艾你想的那么博爱。我仅仅只是守护自己所在乎的那些人便已经竭尽全力了，真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的东西。” “纵然再是貌美如花的女神，归根结底，她们也亦是神明，是与我绝不可能站在相同阵营之上，必然要刀刃相向的敌人。” “既然是面对敌人，那么纵然化身恶魔，用尽我所能想到的最下作，最恶劣的手段去榨干她们的剩余价值，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做不够光明磊落，不够善良吧……但是这就是我所认定的正义，对敌人不择手段的正义。” “在那些神明的眼中我越是像恶魔，那么便越是证明我做对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了伊甸园的上空，那明净而虚幻的星空。 “小艾，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吧。” “按照我们所经历的体感时间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 “只是我们现在身处第一纪，按照时间线来说我连出生都未曾出生，自然也谈不上生日一说，夏亚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金发少女歪了歪脑袋，一缕淡金色的发丝从她白皙的额角垂落。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我们当时在锡兰的约定。” 夏亚闭上了眼睛。 “在那个锡兰的雪夜，你将一切都托付给了我，而我答应了你，要带你去见证许多你从未见过的美好事情……” “只是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带着你东奔西走，虽然称不上穷困潦倒吧，但也绝对谈不上宽裕，和你作为冬之花家族大小姐时候的处境差远了。” “至于贵族大小姐本应会参加的舞会，观看歌剧演出之类的娱乐活动，更是一次也未曾带你去体验过。” “就连生日这样的日子，也只能在租来的房子里为你买上一块生日蛋糕，点上蜡烛唱上一首生日歌草草了事。” “再后来等我们在帝都安定了下来，完成了向博尔吉亚家族的复仇，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也有积蓄去做我们爱做的事情了，可那时伴随着我们晋升传奇，对于时间这一概念的感知也亦变得与旧时不同，动不动便是十年百年的时光……对于生日这样的节日也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本心。” 艾若拉眨了眨那双天蓝色的瞳眸：“其实，我觉得那样的生日就已经足够满足了。” 作为锡兰最后的遗民，与夏亚一同从北地走出，那段辗转流离的生活，虽然艰苦，却一直是艾若拉心中最为珍贵的回忆，被她牢牢地刻印在心头。 纵然时光荏苒，那份记忆也未曾消散。 所以，她方才清楚地记得，以彼时夏亚紧巴巴的，一枚银币要掰成两半花的处境，能够为她买上一块那时候还尚未被普及，必须得去上城区内购买，哪怕是在贵族看来也称得上是奢侈品的生日蛋糕，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当时艾若拉还未契约圣枪成为战斗系的御兽师，胃口并不算大，为了节省开支，艾若拉生日后的数周，夏亚的早餐便都变成了吃剩的蛋糕。 有次也许是蛋糕放了太久发生变质的缘故，夏亚吃剩下的蛋糕吃坏了肚子，发烧了两天方才缓过劲来……从那以后艾若拉便再也不让夏亚帮她买生日蛋糕了，连带着对甜品这一食物品种都敌视了起来。 “小艾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小时候的你，可没有现在这么贤惠，懂得勤俭持家。” 夏亚不由笑了笑：“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一次过生日，你吹完蜡烛之后闭上眼睛许愿。” “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你说你想要看一场流星雨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 “说实话，我当时人有点麻，毕竟你要是说想买个洋娃娃布玩偶或者养只猫什么的，我还能省吃俭用克扣下之后几天的饭钱凑一凑，第二天把生日礼物挂在你的门把手上，告诉你古希腊掌管生日的神听到了你的愿望显灵了。” “但是一场流星雨，对于彼时刚刚成为一环御兽师的我来说，实在是有点遥不可及了一些。”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之上……星界之中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位登上了登神长阶的所谓神明。” “而每一道流星的诞生，便代表着一尊神明的陨落。” 夏亚轻轻地摸了摸身前金发少女那柔顺的长发。 下一刻，顺着那星界之中传递而来，若有若无的联系。 夏亚的眼眸之中。 一枚微小的符文，缓缓旋转了起来。 那是由夏亚所掌控，名为「幻想崩坏」术式的炼金符文。 此刻在结衣作为人工智能的辅助算力之下，炼金符文悄无声息地启动。 跨越数个位面的遥远距离，「幻想崩坏」的术式，在遥远的星界彼端开始了炼成。 “所以，小艾。” “今晚，就让我们一起看一场。” “西大陆古往今来——” “最盛大的流星雨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就让神话的时代，于此终结（8k） 感受着那自无尽星空之上传荡而来，虚无而缥缈的联系。 夏亚的眼眸之中，那星辰的光辉变得愈发明亮。 “说起来，上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动手，无拘无束，自由地展现纯粹的破坏力……好像还是在艾斯嘉尼亚的空想带之中吧。”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了啊。” “直到这个时候，才会切实地感受到，时间流逝地很快的实感。” 他道出了轻声的感慨。 相比于那次在空想带之中，距离传奇位阶都还有一定距离的自己。 如今的夏亚，无论是实力与位格，无疑都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跃升。 然而，站的越高，也便意味着所需要顾忌，思量的东西越多。 还处于二三阶，尚且是圣罗兰学院中一位普通高年级生的夏亚，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战斗。 反正只要他顺利完成了任务，最后都会有帝国的统辖局或是军部帮他处理掉后续的影响与余波。 就算哪天惹出了连统辖局与军部都无法解决的乱子……实在不行，夏亚也亦可以连喊三声「海瑟薇」，让自己那位强大而神秘的金精灵师酱出来帮自己兜底。 所以，彼时的夏亚，虽然弱小，虽然处处受制于人，但是他其实是活得很自在而惬意，无拘无束的。 能够肆意地，自由地去宣泄自己在御兽师与巫师领域之中的才能，将脑海中一个个瑰丽的幻想具现为现实。 但是，成就了传奇之后的夏亚，却无法这么随心所欲了。 一位暴怒的传奇便足以摧毁一整座繁华的城池，每一位传奇的一言一行，都很可能影响整个西大陆之上的局势。 所谓时代的一粒微尘，落在每個人的头上，便是一座山。 而对于平民而言，传奇这个词汇，便等同于时代本身，便是至高无上的天意。 传奇尚且如此，又更何况，是在传奇之上的王座与半神。 时至今日。 夏亚的身后，早已经没有了能够为他肆无忌惮搞出来的乱子所兜底的人。 彼时需要依附在自己师长羽翼之下成长的少年，已然成为了许多人的依靠。 所以，他不得不学着变得慎重，变得三思而后行，为自己留好退路，选择更稳健的选项，而不是如年少时那般常常以身犯险，用高风险去博取更高的回报。 这是名为责任的锁链，为那位恣意轻狂，肆意挥霍才华的少年套上了枷锁。 却也是驱使着他前行的动力，让此刻的夏亚甘之若饴。 不只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也为了那些他所在乎的人们。 “小时候总觉得，等到我成为了传奇，为小艾你报了锡兰的仇之后，我就可以彻底躺平。” “开始「我不吃牛肉」地凌驾于律法之上，能够享受生活了。” “但是，现在看来，那终归只是幻想而已……成就传奇以后，所需要思考的事情，只会比之前更多。” 夏亚轻笑了一下。 “不过，至少在第一纪。” “在这个神话生物行走于世，神代尚存的陌生世界里。” “我所要顾忌的事情，总归会少上一些吧。” 伴随着话语落下。 夏亚那庞然如海的精神世界之中—— 一枚又一枚明净的星辰，接二连三地闪耀而起。 星光在精神海洋的上空律动着，宛若梦幻绚烂的星海。 …… 修道者—— 这个词汇其实并不局限于宗教信徒。 在任何职业与领域中，都存在着上下求索之人。 对于终极的探求，那是既甜美又痛苦的每一日。 无视流行与包装，追求极致之美的音乐家；无视商业与环境，追寻完美作品的画家；无视俗世与纷争，修行终极剑术的剑士…… 而夏亚也并不例外。 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将脑海中所涌现而出的，那一个又一个瑰丽的幻想具现为现实。 所以，才会有了「天照」与「月读」。 才会有此前从未存在过的机械生命体「结衣」，还有机甲「黑骑士」与核爆魔法的诞生。 可是—— 无论是什么样的求道者，都会有需要试炼自己的时刻。 音乐是要给人听的，画作是要给人看的。 正如吟游诗人口中的勇者一路击杀怪物提升等级，锤炼自己的剑技，招募一个又一个强力的队友，收集种种克制的装备，便是为了讨伐恶龙一般。 而倘若在旅途的尽头，没有一头绑架了公主，守候在金银财宝所堆砌而成的小山之上的恶龙的话。 那么此前费尽心思所锤炼的剑技和提升的等级，招募来的一个个队友，收集的种种克制道具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对于夏亚来说也是如此。 虽然夏亚总是以躺平的摆烂人自居，但是事实上，那以弱胜强的才能，对魔导兵器研究的才华，还有对战斗的野心与渴望……皆是与生俱来便铭刻在夏亚的灵魂里的。 若非如此，当初作为第二皇女的伊莎黛拉，也不会在看见夏亚的第一眼，便认定他便是自己所要找的执剑人。 早在四环的时候，夏亚便可以在出其不意之下，发动「神避」一剑斩杀了博尔吉亚家族的大管家银狐里尔。 而在他自己都未曾踏足传奇之时，便可以靠着以拟似太阳炉作为动力源的「黑骑士」机甲，与彼时手握圣剑，还有着空想带之王身份主场加持的伊莎黛拉鏖战许久。 而此时此刻，距离艾斯嘉尼亚的空想带终结，又过去了伊甸园里的十年，还有于深渊渊底沉睡的五百年。 在这一段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夏亚的精神海洋之中，都有海量的精神力在进行着推演与计算，将他脑海之中的那些只在幻想中存在的战争兵器改进，优化，最终具现为现实。 现在的自己究竟走到了何等的程度，哪怕是夏亚本人也不太清楚。 而那些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瑰丽幻想，也亦始终找不到实验的对象。 对于如今的夏亚而言，西大陆显得有些太脆弱了……就算是当初伊莎黛拉登基之时，数道邪神半身降临帝都的那场神战，夏亚实际上也有意收敛了自己的威能，只是浅尝即止的小试牛刀。 「流刃若火，森罗万象皆化灰烬」什么的，可远非是夏亚所掌握的最强技能。 而如今—— 在这个陌生的，并没有那么多值得夏亚在乎人和事的神代终末。 那些在夏亚的精神海洋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经历完善，改进，优化的战争兵器。 也终于迎来了，具现于现实的那一刻。 “所以，就让我来测验一下吧。” “如今的我——” “全力以赴之下，究竟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伴随着最后的话语落下。 夏亚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所有的光影都尽数消弭。 平息了思想的涟漪，不仅仅是话语，就连感情也亦一同完全地封锁。 但是，与之所对应的。 则是那宛若洪水一般，在精神海洋之中奔流的数据流，以及那激荡而起的幻想。 “超高危魔导构装物炼成许可，确认。” “秘钥验证完成，第一级数据安全锁已解除。” “魔导构装物模型确认，开始炼成。” “当前炼成构装物代号：流星一条。” 结衣那悦耳却清脆的机械音，在夏亚的精神世界之中缓缓回荡而起。 这些都是夏亚因为担心破坏力太大会对现实世界与平民造成危害的缘故，而在自己精神世界之中所设置的安全锁，此刻正在被夏亚一一解开。 作为与夏亚灵魂相连，此刻正在全力辅助夏亚的精神力进行计算的人工智能，结衣那迷你妖精的虚拟形象之上，此刻也亦荡漾起了层层叠叠星光的涟漪。 不再是金属的妖精，反而像是自星辰之间诞生的精灵。 磅礴的，足以用恒河沙来计数的数据流，宛若潮水一般冲刷着夏亚的精神海洋。 然后，指向了那唯一的目标。 夏亚缓缓地伸手。 下一刻。 哗啦。 刹那之间，万千的漆黑液态金属粒子，在夏亚的指间溢散而开。 这些皆是当初夏亚炼成机甲「黑骑士」时所用的不死金属，虽然在艾斯嘉尼亚与伊莎黛拉的那一战中黑骑士机甲被打爆，不死金属也亦被伊莎黛拉利用圣剑更高的神秘强行抹除了不死性，损耗了许多。 但是等到夏亚归来傍上了富婆之后，也早已经将不死金属的损耗补齐，此刻不死金属的储备量相比于艾斯嘉尼亚的时候，还要多上了数倍。 而且—— 这一次的不死金属，也亦不再是用来炼成那名为黑骑士的机甲—— 而是，某种比黑骑士机甲更可怕的，以神明为假想敌所构想而出的战争兵器。 …… 啪嗒。 夏亚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海洋之上，星空之下。 那万千漆黑的不死金属在响指声中骤然沸腾，宛若流淌的水银一般开始了汇聚与重组。 顺着结衣数据库里，那被加以了超高危标记，每次启用查看都需要数重权限认证的魔导构装物模型，一笔一划地勾勒为了现实。 当那不定型的漆黑液体消失之时——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巨大的银白色狙击枪。 以其规格和体型而言，就算是用巨炮来形容也丝毫不会显得过分。 修长的赤红色炮管呈现出流线型的姿态，盘旋着宛若血管一般的狰狞纹理。 而那炮管之后的架托则由星辰铁的材质所铸就，凌厉的线条搭配森然的色泽，宛若要将一切光芒所吞没。 银白的巨大狙击枪高悬于夏亚面前，海洋之上的远空之中。 那黑森森的枪口在夏亚与结衣的轨迹计算之下，缓缓修正着角度与方向。 那是跨越了数个世界壁，向着远天之上星辰的狙击。 起始方向的些许偏差，落实到目标点上之时，便会化为数以万里的巨大误差。 然而，此时此刻。 那狙击轨迹的运算，便这样缓缓地经由夏亚的精神海洋，以人类的智慧所完成。 最终—— 将所有的误差，所有偏移的可能性都尽数崩解。 血红色的枪口，便这样缓慢却不可动摇地，笔直地指向了那浩渺而高远的星界之上。 “灵魂印记校验已通过，确认当前权限为创始者「夏亚.埃古特」本人。” “第二级安全锁解除。” 然后，下一个刹那。 “对神话武装「幻想崩坏.起源弹」，发射。” 万分之一秒后。 那从赤红枪管中迸发而出，幽暗而深邃的死光，将整个世界的光芒所吞没。 唯留下夏亚那轻声的低语于晚风中飘散，除了艾若拉之外无人听闻。 “就让神话的时代——” “于此终结吧。” …… 星界，诸神的宫殿。 近乎于全部的神祇，都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那正在进行倒计时的丰饶母神之上。 然而—— “零”。 当那丰饶母神的倒计时结束之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丰饶，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知道，相比于辉耀时代的从神，在大灾变后的这千年之中，你一定又有所进步，也许是信仰之力为你带来的提升。” “但是，倘若你和生命真觉得自己在靠着信仰之力突破之后，便能够以一己之力与诸神为敌……” “将我们都当做是你们的猎物，狩猎我们神性来令自己登上新时代天之座的话，那你大可以来试试看。” 暴躁的，宛若火山喷发般的轰鸣声在青铜宫殿中炸响。 周身萦绕着风暴与雷霆，矮人的躯体之上覆盖着宏伟铠甲的风暴之神举起了手中的巨锤，向着丰饶母神发出了暴怒的吼声。 或许是因为自己那风暴与雷霆权柄和神性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矮人族那暴脾气的天性，哪怕是晋升为神话生物也未曾消磨。 在诸多未曾半疯，而是存留有理智的神明之中，风暴之神也亦是性情最为暴躁的存在。 因为性情的缘故，祂在西大陆之上的教国也亦发展的不是太好……但是风暴与雷霆这般在破坏力上达到了极致的权柄，却让这位曾经的矮人王在战斗这一领域凌驾于绝大部分的从神与天使之上 此刻聆听着丰饶母神那难以理解的言语，风暴之神不想去思考也亦懒得去思考，便要直接调集自己的风暴神力，爆发一场神战。 风暴之神那暴怒的举动，令在场的其他神祇皆目光闪烁，却始终未曾有神明阻止风暴之神的行径。 祂们的脾气没有那么暴躁，或者说绝大部分能够从那蛮荒的时代存活下来，登临神位的存在，皆是心思深沉，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的神祇。 祂们自然能够猜到，丰饶与生命如此堂而皇之的行径，必然有着其背后的底气，应当不可能真的如风暴之神所说的那般是得了失心疯。 但是，风暴之神的举动，却对祂们皆有利，可以帮诸神试探出丰饶与生命的背后，那让诸神所忌惮的底牌。 而即便丰饶与生命真的得了失心疯，毫无底牌便对银月下手，那么等到风暴击败了丰饶母神，自己也亦能从丰饶母神的权柄与神性之中分得一杯羹。 一时之间，青铜殿堂之中的所有视线，皆汇聚在了丰饶母神与风暴之神上。 等待着这场也许是大灾变之后，参战者位格最高的神战爆发。 然而—— 在场的众神之中。 唯有那位黄昏巨人的神魂深处，突如其来地，升腾起了某种莫名的，难言的警兆。 最开始仅仅只是微小的感触，但是很快便开始茁壮生长。 那莫大的危机感，在顷刻间便将战争之神的全部神魂所笼罩。 这种感觉，已经有许久许久，未曾被这位最为古老的古神所感受过了。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感受，还是在那混沌时代的尾声，辉耀时代被开辟之前。 那场争夺新时代天之座的最终神战之上，面对那位太阳神，也亦是未来的辉耀时代造物主的时候。 彼时，在那无可阻挡的伟力，在那生与死的巨大恐惧面前，战争之神选择了臣服，成为了那位太阳神的从神，称呼其为主上。 然而，那个时代本该早已经过去了才对—— 今时今日的主物质位面，又有谁能让自己产生如此的感受？ 不论是丰饶还是生命，都绝没有这个资格才对！ 黄昏巨人的目光，便这样顺着预感，僵硬地锁定在了青铜殿堂之外，那浩瀚星空的某处。 “那是，什么？” 祂道出了疑惑的低语。 那是一枚纯净而透明的光粒。 并没有多大的声势，也并没有多少强悍的能量波动。 事实也本该如此。 虽然在发射的时候大费周折，但事实上，从伊甸园到主物质位面，再从主物质位面到星界—— 跨域了数个位面的世界壁，在发射时所蕴含的动能再是强大，经过了如此遥远距离的衰减与消磨，其威力也必然会大打折扣。 就好像在夏亚的前世，原本巨大的小行星在穿透大气层坠落地面之后，所剩下的陨石残渣，也不过是最开始的十分之一乃至于百分之一而已。 倘若夏亚用那柄巨大的狙击枪所射出的，是常规的子弹，那么这必然是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毕竟，再是强大的狙击，在跨域了这漫长的距离后，其威力也算还有残留，也绝不可能威胁到十数位神明的联手。 所以，从始至终，夏亚所费尽心思，想要从主物质位面送往由丰饶母神所传递而出的星界坐标的，都不过是这透明的小小光粒而已。 夏亚将其称为「起源弹」。 「起源弹」本身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破坏力。 在横跨了数个世界壁之后，别说是高高在上的诸神了，就算是一位强大一些的普通超凡者，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挡下。 但是，正如其「起源弹」的名字一般。 这是一道送往诸神殿堂的引子。 也亦是宣告着神话时代落幕的—— 奏章。 …… “那是什么？” 战争之神的低语很轻微，却被丰饶母神所清晰地捕捉，用那冰冷的声音复述了一遍。 明明风暴之神那狂暴的雷霆之锤便在她的身前，但是丰饶母神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 她只是看向黄昏的巨人，道出了清冷，却又狂热无比的低语。 “那是父神所赠予伱们的恩赐。” “让你们洗清身上所沾染的罪孽，获得崭新生命的……祝福。” 如此说着，丰饶母神那白皙的眉心，一轮妖艳的神纹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般浓郁的神性气息，让周遭的所有诸神都不由将目光注视了过来。 此时此刻，祂们也亦发现了那道自远天之外，那属于西大陆和主物质位面方向射来的那枚透明光粒。 只是很显然，这枚既没有能量波动又不起眼的透明光粒并没有引起祂们的注意，祂们也亦没有战争之神的位格可以感知到那隐约模糊的警兆。 祂们仅仅只是看着丰饶母神白皙眉心那轮妖艳的神纹变得愈发明亮，愈发璀璨夺目。 下一刻。 咔嚓—— 那是神纹破碎的声音。 丰饶疯了？ 这是在场每一位神祇此时此刻心中的念头。 都是神话生物，祂们当然看得出来，丰饶母神眉心的那轮神纹，便是她作为神祇所拥有的全部神性。 此时此刻神性破碎而开，对丰饶母神而言无异于自残。 纵然还能收拢回来，其位格也必然会大降。 但是，不论诸神此刻作何感想，都无法改变青铜宫殿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咔嚓。 又是一道神纹破碎的声音响起。 生命女神的眉心，那轮翠绿的神纹也已经破碎，连那碧绿的长发都化为了妖异的血色。 丰饶与生命女神那主动破碎的神性，在刹那间于青铜殿堂内溢散开来。 近乎是所有的神祇，此刻眼中都闪过了贪婪之色。 那可是完全无主的神性—— 对于任何一位神话生物而言，吞噬无主神性，都等同于一步登天的契机，可以抵得过一整个纪元的苦修。 至于吞噬的神性过多，可能会如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那般产生失控倾向，最终失控疯狂的可能性……绝大部分神祇此刻都顾及不了那么多。 那是登上天之座后方才会拥有的烦恼，对于绝大部分神祇而言连竞争天之座的资格都未曾拥有，又怎么会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 然而，还未等到其他诸神出手抢夺神性。 下一刻—— 那溢散的神性，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触及了远天的尽头——那枚透明的，看起来毫无威胁可言的起源弹上。 下一个瞬间。 光芒湮灭了。 以丰饶母神与生命女神主动破碎的神性与神力为养料。 以夏亚用不死金属所构筑而成，命名为「流星一条」的狙击枪所射出，名为「起源弹」的事物为起始点。 先是一枚不起眼的神性因子的崩坏…… 然后，崩坏开始了毫无限制的连锁。 由一到二，由二到四。 由四到八，由八到十六。 失去了约束，失去了限制。 在短短的一秒钟内，那崩坏的反应便发生了数千万次，直到将周遭的一切神性都席卷入其中。 在这个过程之中，青铜殿堂之中的所有神祇都是那崩坏连锁的一部分。 面对那致命的，毫无征兆爆发的威胁，祂们下意识地调集了自己的神力，想要抵抗。 然而，祂们越是抵抗和挣扎。 那些诸神原本最信任，构筑了祂们强大之基的神力，此刻却加入了那「幻想崩坏」的连锁之中，反而成为了那吞噬一切狂潮的燃料与助力。 直到崩坏的连锁，将整个青铜宫殿都席卷入其中。 继而又再度聚合。 神性的质量，在那术式的作用下崩坏。 而术式又将那崩坏的质量，毫无保留地，转化为了最为纯粹的光与热，纯粹的破坏力。 这便是夏亚花费了无数个日夜，经历了和结衣在精神世界里的无数次推演与模拟，所最终完善成型的最终兵器。 以神明为假想敌的「对神话武装」—— 「幻想崩坏.起源弹」 …… 声音消失了。 紧随着声音一同归于虚无的则是色彩。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仅剩下那喷涌而出的炙热星芒。 光在奔流。 光在咆哮。 奔流的光辉激荡起无数个旋涡，将这座远天之上诸神宫殿之中的一切都席卷入其中，每一个因子都悉数暴露在了那炙热的冲击之下。 无论是神明之躯、还是青铜的殿宇……一切都被贯通、吞没，向着遥远的星空彼岸。 并不是所有的神话生物都在第一时间消亡。 祂们终归是自上个纪元便存在下来的古神，是超越了血肉之躯，亘古不灭的伟大存在。 即便神性被吞噬，化为了那崩坏连锁的燃料，但是那自地上神国之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信仰之力，却依然能够让祂们在那炙热的冲击下苟延残喘一阵。 而诸神之中状态最好的，则是战争之神。 与其他毫无防备的神明不同，在那起源弹降临的刹那，战争之神便有所警觉。 在那将所有神性都卷入其中的「幻想崩坏」爆发的瞬间，祂便立刻采取了行动…… 不是对着丰饶母神与生命女神出手，亦或者是阻止那厄难的降临，出手庇护其他的神祇。 而是逃跑。 在一刹那，战争之神遗忘了自己作为最古老神明的自傲，也忘却了那君临于诸神之上的威严与荣耀。 祂仿佛又一次变成了那个并非是战争之神，而仅仅只是巨人族中一位不起眼部族首领的普通巨人……在神话生物的天威面前瑟瑟发抖。 这一刻，作为巨人，作为生灵的求生本能战胜了那高高在上的神性，让祂在电光火石间，作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所有的神力被调集，不是为了杀伐，而仅仅只是为了逃离。 神明的速度何其强大，仅仅只是在一瞬之间，那黄昏巨人的巍峨神躯便抵达了这座宏伟的，宛若一座城池大小的青铜宫殿的外侧。 只要再往前几步，战争之神便可以彻底离开被那「起源弹」所带来的崩坏连锁干涉的范围，摆脱那崩坏的连锁。 纵然战争之神的神性与权柄，此刻也已经在那专门针对神明的幻想崩坏之中破碎了大半，就算逃出去，剩下的实力也已经不足一半。 但是只要活下去，那便是希望。 更别说，足足有十数位强大的古神，此刻正处于那幻想崩坏的中心。 自己只要逃走，那么等到那些神明都尽数在幻想崩坏之中寂灭，自己便可以将其他神祇陨落之后所留下的全部神性都尽数吞没。 十数位强大神明的神性…… 只要自己能够将那些陨落神明的神性都尽数完成消化，彻底变成属于自己的力量，再将西大陆上祂们的信徒都尽数收拢，转化为自己的信徒。 那么也许要不了多久。 自己，便可以登临新时代的天之座。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然而。 下一刻。 皎洁的银月之辉，忽然在黄昏巨人的眼前闪耀而起。 一道纤细而美丽的身影，便这样出现在了战神的面前，将祂的全部去路所封锁。 原本昏迷的月神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 她那光洁的额顶上，那轮原本皎洁的月之纹，此时不知为何已经化为了瑰丽的猩红之色。 “银月！你疯了吗？” 战争之神发出了低沉的，急促的嘶吼。 “还有丰饶，生命！” “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立刻远离这里的话，那么不久之后，你也要与我一同陪葬！” 然而，回答祂的。 却仅仅只是银月那冰冷而漠然的话语。 “能够为了父神而献身。” “这是我等——” “至高无上的荣幸。” 看着眼前俏脸中带着狂热与虔诚之意的银月之神，黄昏巨人张了张嘴。 可是，还未等祂真正将话语说出口。 那警兆的预感骤然勃发。 纯白的，闪耀的光芒，便将青铜宫殿之中的一切都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随后，便只留下了那明净美丽的星空。 第二百四十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莉莉亚娜姐姐，那是什么？” 新生的亚特兰蒂斯城中。 有灰精灵族小女孩坐在城墙上，扬起了稚嫩的小脸，道出了好奇的话语。 深渊之中没有日月，也亦没有星辰的光辉。 因此，对于精灵王庭之中的居民们而言，离开深渊，来到西大陆后所见到的每一道风景，皆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一旁，莉莉亚娜的心中也亦忽有所感，抬起了头，看向城墙之外的夜空。 远天之上，火流星划破了寂静漆黑的天幕，赤色的辉光将那被夜色所笼罩的穹顶照亮。 “流星？” 看着那自远天之上坠落的星辰，莉莉莉亚娜不由道出了不自觉的呢喃。 如今的莉莉亚娜，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知的灰精灵少女，而是如今精灵王庭的领导者之一。 作为议事庭的长老，她也曾进入王庭的大书库中，去研习那些据说自王庭最鼎盛时期的辉耀时代传承下来，曾经被海瑟薇仔细研读的古籍。 而根据古籍之中的记载。 在那个诸神存世的光辉时代—— 每一次流星划破天际，便意味着一尊有资格登临神座的伟大存在陨落。 “主物质位面之中，有一位真正的神明陨落了吗？” 莉莉亚娜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些许的警兆。 根据古籍之中的记载，神话生物当中亦有差别。 那些刚刚跨越了传奇界限的神话生物，只是纯粹的半神，在辉耀时代之中也亦被称为天使。 所谓天使，便是侍奉诸神的存在，虽然也算是勉强跨入了神域之内，但却并无法用真正的神祇之名来相称。 半神体内所拥有的神性极其微薄，而所掌握的权柄也亦大多并不完整，而仅仅只是部分残损的破片，并不能完整发挥出某个领域的完整权能、 这样的半神，并没有在星界之中凝聚出自己概念星象的资格……即便陨落，因为其掌握神性与权柄过于残缺的缘故，也亦仅仅只会在主物质位面当中有所表现，并无法直接产生星界的映像。 而跨越了半神这一概念，有资格以神明来相称的存在，皆是将某个领域的神性碎片尽数收容，掌握了该领域完整权柄的神话生物。 比如掌握了丰收权柄的丰饶母神，执掌着生命领域的生命女神翠……再比如战神，银月之神。 即便是在辉耀时代，祂们也亦有资格以「从神」而非「天使」相称。 而在大灾变爆发，那道天之座产生了空缺之后，祂们便是主物质位面中的伟大者，在星界中凝聚出了自己的虚幻概念星象，在西大陆上拥有着自己的教团与神国。 是真正的至高无上者。 也正因如此，哪怕是在那最为鼎盛的神代，神祇陨落也亦是极为罕见的事项。 每一次流星坠落，皆是震动大陆，被见证的所有智慧种族铭刻入自己的种族传承之中的大事。 而此时此刻—— 精灵王庭仅仅只是脱离了深渊，回归了主物质位面几天时间，便见证了这样一场在过往上千年也难得一见的景象。 “如今的西大陆，已经混乱到这個地步了吗？” 莉莉亚娜心中的警兆变得愈发鲜明。 作为议事庭的长老，甚至还曾经被领袖派来探索过外界的情报，她有设想过西大陆如今的处境。 天之座空缺，神话生物行走于世…… 神战的爆发必然也会变得颇为频繁。 但是，直到此刻莉莉亚娜方才发现，西大陆的危险与混乱程度，也许还要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流星还在坠落。 在夜幕中拖过了赤金色的尾焰，如梦似幻。 周围传来了精灵们的惊呼与感叹声，每一位亚特兰蒂斯的居民都沉浸在流星那美好的星辰光辉里，难以自拔。 然而，看着那绚烂的流星，莉莉亚娜的心中却一点点冰凉了下来。 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位无忧无虑的灰精灵族少女的话，那此刻的莉莉亚娜大可以与周遭的精灵们一同，一起欢欣雀跃地欣赏眼前流星的壮丽奇景。 但是，此刻的莉莉亚娜，已经是议事庭的长老，是这座亚特兰蒂斯城的最高决策者之一。 她的一言一行，都直接关联着身后这座城市数万精灵族居民命运的重量。 所以，莉莉亚娜不得不抛开心中那些许属于少女的旖旎幻想……而是学着变得深沉，稳重，模仿着那位记忆里已然模糊的金精灵背影，用引领者，用上位者的方式去思考问题。 以如今西大陆的混乱局势……就连一位登临了神座的真神，都这样在无声无息间陨落了。 那么——倘若换做是精灵王庭呢? 在这个没有秩序，诸神们为了决出那新时代的天之座主人而不择手段的疯狂岁月里，亚特兰蒂斯便真的能够幸免于难吗？ 在得到了夏亚的教导，将剩余的巫师知识补全之后，于深渊中蛰伏的这几年里，莉莉亚娜也已经有了长远的进步。 虽然那崭新的奥术体系之中并没有登神长阶的概念，也亦无法用半神这样的词汇来衡量实力与位格，但是按照莉莉亚娜的自我估量，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已经足够对抗寻常的半神。 她本以为如今的自己，已经有能力去守护这座新生的亚特兰蒂斯城脱离深渊，在西大陆中，在神话生物的环伺之下拥有一片独属于精灵的立足之地。 但是现在看来—— 自己，还有议事庭的其他长老们，似乎都有些太过于天真和乐观，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那片寂寥无人，荒芜而空洞的深渊渊底，既是囚禁精灵一族自由的囚笼，却也是守护他们的屏障。 作为昔日的精灵王庭，遗失之岛上有着太多隐秘与传承，能够引来其他神话生物们的觊觎。 而深渊便是将这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阻隔于外的壁垒，令精灵们在五百年间都得以休养生息，舔舐大灾变以来的伤口。 莉莉亚娜无声地打了一个冷战。 灰精灵少女忽然想到了一个令她不寒而栗，此前却一直被精灵们所下意识忽略的事实。 在那火种刚刚被点燃的初耀年代，与精灵一同诞生的其他神代种族—— 不论是巨人，古龙，亦或者是魔狼，格里芬，天翼种……这些曾经强盛到不可方物的种族，如今却都被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再也难以寻见。 或许这些昔日的神话种族之中，如今还有些许强大的个体存留于世，例如本体种族为远古魔狼的丰饶母神，亦或者是黑夜之龙奥古蒂娜。 但是那仅仅只是单一的个体而已，真正属于这些种族的繁盛文明，却早已经寂灭了数千年，乃至于上万年。 唯有精灵，在遗失之岛与深渊的摇篮里避世了千年，也亦远离了西大陆的纷争千年，在这个神代衰退，人类崛起的时代也依然幸存了下来。 而如今，狂妄自大的精灵们离开了安全舒适的摇篮，回归了那恶意横行的黑暗森林之中。 这究竟是如今亚特兰蒂斯居民们所想象的那般，从囚笼里重见天日的救赎……亦或者是，精灵这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种族，顺应历史大势的滚滚洪流走向终末的开端。 …… 这样的念头，迅速地在莉莉亚娜的心灵中弥散而开。 令她在刹那之间，甚至产生了自己即将成为精灵族千古罪人的惶恐。 然而，下一刻。 莉莉亚娜便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能够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这确实是一样作为领导者而言颇为难能可贵的品质，莉莉。” “作为精灵王庭未来的引领者，你已经合格了。” 悠然的话语在莉莉亚娜的耳畔响起。 灰精灵有些诧异地回头，只看见被夜色所笼罩的奥古蒂娜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那漆黑的发丝间隐约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犄角，那双黄金的龙瞳不再像往常那般被夜色所遮掩，宛若有炙热的赤金色岩浆在流淌。 “要是被夏亚知道……他当初随意摸了摸头的灰精灵小女孩，能够在日后成长为这样一位优秀的种族领袖。” “那他大概也会笑上几声，然后得意洋洋地感慨自己的摸头杀果然能够打通被摸者的任督二脉吧。” 奥古蒂娜那赤金色的美眸之中，也亦闪过了些许的笑意。 “领袖。” 莉莉亚娜有些惊喜地转身。 自从那位冰封王座之上的少年苏醒之后，奥古蒂娜的行踪也变得颇为飘忽不定。 每次莉莉亚娜在晚上去那座古老的幽暗宫殿中找她的时候，都会落得一空，只留下一句“在做大人该做的事情，小孩子别多问”的语焉不详的留言。 莉莉亚娜本以为领袖是已经离开了亚特兰蒂斯，毕竟作为黑夜之龙，也亦是古龙王庭最后遗民的奥古蒂娜，西大陆本就是她的主场。 却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领袖。 也是，要是领袖，还有那个名为夏亚的人类也能够留在亚特兰蒂斯的话…… 那么就算是其他的神话生物，也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仿佛心中所想被看穿一般，莉莉亚娜便听到了黑夜之龙那优雅的低笑。 “很遗憾，莉莉。” “我和他都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亦不可能在亚特兰蒂斯长久的停留。” “这是属于精灵的王庭，是属于精灵的文明……不论是人类还是龙族，都注定只是这里的过客而已，而不可能成为这座城市的主人。” “精灵的未来，亚特兰蒂斯的未来，只能由你们自己去开辟。” “况且，要是被那个金精灵知道，我占着精灵王庭领袖的位子不肯走，那恐怕也免不了几句牢骚吧。” 奥古蒂娜清冷而优雅的话语之中，也亦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不过莉莉，你前面的那些小心思，倒是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 “既然选择带着精灵王庭重新回归西大陆之上……” “那么，你真的觉得他会就这样放任你们在这混乱的时代之上自生自灭，对你们的亚特兰蒂斯城不管不顾吗？”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师酱的故乡啊。” “虽然口头上说着自己就是个不管事，只会躺平摆烂的撒手掌柜。” 奥古蒂娜那双赤金色的美眸里，有隐约的光芒在流转。 “但是实际上，这家伙，却分明比任何人都要更在乎自己肩上的那份承诺与责任。” “他总是这样……自作主张地大包大揽下来一切，在将所有的变数，所有的危险与可能性都尽数抹除之前，绝不会罢手。” “在苍庭古国的时候是这样，在艾斯嘉尼亚的时候是这样。”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这里确实是属于精灵的文明，我们无法，也不愿在这里停留太久。” “但是，如果无法长久地守护亚特兰蒂斯……” “那么，便在离去之前，将所有潜在的隐患与可能对亚特兰蒂斯构成威胁的事物，都尽数抹除殆尽。” 奥古蒂娜的话语，让灰精灵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缩。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讲理？很霸道。” “不过，夏亚就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霸道家伙。” “最关键的是，他每次干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总还是能成功，你说气不气人？不对，是气不气龙。” 奥古蒂娜那白皙无瑕的俏脸之上，此刻也勾勒出了一抹微小的弧度。 一边说着，她缓缓抬起了那双龙族的黄金瞳。 同样将视线，投向了那高远的夜空之上。 此时，最开始的那道火流星已然坠落于天幕之下，唯剩下那光辉的尾迹正在逐渐变得黯淡。 亚特兰蒂斯内，精灵们也亦纷纷收回了视线，他们没有莉莉亚娜的见识，自然不知道这道流星其背后所代表的神秘学含义，看到景观消散便纷纷散开。 一片意兴阑珊里，唯有黑夜之龙的美眸，变得愈发明亮。 “我太了解他了，他向来都是个喜欢人前显圣的家伙……” “要么不弄，要弄的话，那么便得弄个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大新闻出来。” 奥古蒂娜的话语，在灰精灵的耳畔缓缓回响，朦胧而沙哑，仿佛连声音也被夜色的薄纱所笼罩一般。 “所以，莉莉。”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不觉得，今晚的场面，对他而言，还是显得太小了一些吗？” 一位真神陨落……还是不够大的小场面？ 莉莉亚娜的心中一惊。 那么，比一位神明陨落更大的场面…… 这个念头只是刚一在灰精灵少女的脑海中升起。 下一刻。 那无比璀璨，无比耀眼。 远比先前的第一道流星要繁复明亮上十倍，百倍的星辰坠落之光，又一次在远天的尽头闪耀而起。 明净的星芒刺破了天穹，照彻了黑夜。 也亦照亮了奥古蒂娜清冷的眼眸。 她轻轻张口，悦耳悠扬的声音如风铃般在晚风中回响。 那是奥古蒂娜还是一只小小幼龙的时候，趴在夏亚的脑袋上所聆听到的诗篇，此刻被她不自觉地回忆而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第二百四十一章 击落星辰者数不胜数，但击碎星辰者，仅此一人 诸神的殿堂，那远天之上宛若一座空中之国的青铜宫殿，此刻在那神力连锁的核爆之中轰然崩散。 构筑成这座诸神殿堂的金属在极致的光与热中融化，化为了炙热的熔岩。 继而那液态的金属又在无尽黑暗冰冷的星空中重新凝固，凝结为了千万道扭曲不成型的青铜破片。 在那爆炸所蕴含的巨大动能的推动之下，万千枚青铜宫殿的残骸与碎片，穿透了分割星海与大地的茫茫虚空。 化为了一道又一道璀璨夺目的火流星，连带着那神明陨落在星界具现而出的映像一同，朝着虚空一侧的西大陆直坠而下。 极北的冰原，黄金色的原野，漆黑的高塔，寂静的森海深处…… 这一日，不知道有多少智慧生灵走出住所。 抬头仰望夜空，观赏那星落如雨的奇景。 而在寻常人无法察觉，唯有传奇方才能够开启的星界视野之中。 无论是青铜宫殿的碎片，亦或者是其中残存的神性，神躯，权柄碎片。 一切都被贯通、吞没，向着遥远的夜空彼岸。 然后，爆炸。 绚烂的光之印被印刻在了天幕之上，将整个星界都染成了血一般的赤色。 这是极天的流星雨。 但在知晓内情的神话生物眼中，此刻却宛若是象征着灾厄降临的血雨。 …… 夏亚轻巧地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刻，死光消散。 夜空之上，那柄银白色的狙击枪发出了轰然的鸣响，继而崩毁。 重新化为了万千漆黑的不死金属粒子，宛若虚幻的漆黑长河，四溢于星空之间。 「根据星界内部共计三十五处神力侦测阵列的回报。」 「已检测到——星界方向的神力波动，共计十三处，已经尽数消失。」 「第二次确认——星界的十三处神力波动已经完全消失。」 结衣的妖精羽翼上泛着赤色的血光，一道道数据流从星界之上，那先前早已经布设完成的探测阵列之中回传，流入了结衣的数据库中。 然后，在数据库中被汇总为了确切可靠的讯息，由结衣那清脆而清冷的机械音道出。 “看来，对神话武装「幻想崩坏」的第一次试验，效果还算不错。” “倒是没辜负它那「流星一条」的代号。” “小艾，你可以现在就露出震惊和崇拜交织的表情，然后说出那句对应的台词吗？” 将空气中流动的不死金属收回，夏亚注视着远方夜空之上那坠落的流星雨，不由看着身边吹了个口哨。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 从遥远的远方。 稍迟一步的爆风也抵达了亚特兰蒂斯的所在。 吹散了阴云，摇动着房屋，翻折了山林，震撼大地，席卷而过。 之后被留下的，就只有重新出现的美丽皓月与无垠星空。 狂乱的流风呼啸而来，吹散了艾若拉的金色长发。 她用那双天蓝的美眸望向自己的身旁—— 黑发黑眸的少年正与自己并肩而立，注视着眼前的景色。 皎洁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深邃。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人前显圣啊。” “而且每次人前显圣完之后，还总是喜欢孩子气地让别人当你的捧哏。”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捋了捋额角被吹乱的金色发丝。 “不过。” 艾若拉缓缓抬起头，仰望着身前少年的侧脸。 然后，道出了轻声的话语。 “这是发自我内心的话语——” “击落星辰者数不胜数。” “但击碎星辰者，仅此一人……” 从一开始起，艾若拉便从未怀疑过夏亚的胜利，即便他定的目标再是宏大，再是看起来不切实际，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因为，只要夏亚真正决定了去做某件事情，那么便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所做成，纵然看起来身处再是绝望的绝境，最终那位少年也一定会将大局逆转。 她始终相信夏亚能够获胜，无论对手是谁。 这样的信任无疑显得很感性，很不讲逻辑。 但是，艾若拉的心中却始终坚信。 因为，从两人第一次在那茫茫无边的雪原之上邂逅时起，便一直是如此。 从锡兰到知识都市洛基亚，从帝都到苍庭古国，从博尔吉亚家族的晚宴到神话生物盘踞的神代末年…… 不论对手是古德里安.博尔吉亚这般传奇位阶的御兽师，亦或者是真正的古神，最终的结果，从未有过分毫的改变。 而这一次，也亦不会例外。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满脸轻松暗爽模样的夏亚，艾若拉的心中却并没有大功告成，强敌陨落的欣喜。 唯有心疼。 “但是……” “这很累吧？” 艾若拉看着夏亚垂落在身体一侧的右手上，那轻轻颤动的指尖，道出了只有身前少年才能听闻的呢喃。 正因为她太了解夏亚了，所以方才能知晓，为了眼前的这一幕，夏亚究竟付出了多少心力。 一举让十三位真神陨落的对神话武装「幻想崩坏」，就算有着结衣的计算力辅助，就算有着内鬼的协助，可是想要达成，又怎么可能真如看起来那般轻而易举。 在起源弹发射，直到「幻想崩坏」灵子术式连锁终结的过程里，存在着难以计数的变量。 而这其中，只要任何一个微小的变量出现了些许的差池，那么这场神战的最终结果，便将迎来截然不同的结局。 为了将这一过程中所有的变量都尽数抹除，便唯有不断地运算，估量，修正—— 将所有的可能性分支都尽数检索，遍历。 如此，最终方才能导向那唯一的结果…… 纵然是以夏亚如今的精神力，这样的运算量也亦超过了他的精神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刚才的短短几十分钟内，每一秒，夏亚的精神都在承受着超量的负荷。 而如此超负荷透支精神力的后果，便是夏亚此刻的精神力甚至已经衰弱到，就连四肢末端的颤抖都无法完全控制。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在自己的面前，摆出了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如果此时此刻，陪在你身边的——“ “是苏伦的话，那就好了。” 她道出了无声的呢喃。 在这一刻，艾若拉不由想起了自己的闺蜜，那位黑发的晨曦圣女。 如果是那個，在机械领域有着超乎想象才能的天才少女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苏伦一定可以陪在夏亚的身边，在先前那魔导构装物运转，甚至是之前「幻想崩坏」灵子术式和「起源弹」的设计与演算过程中帮到他的忙吧。 而不是像自己这样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那样的话，你也就不用这么疲倦了吧。 听闻着艾若拉的话语，夏亚不由微微一怔。 他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下意识地便想要往自己身后藏去，不过最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良久之后，夏亚方才苦笑了一下：“果然，唯独在你面前——” “我的逞强显得毫无意义，甚至是有些小丑啊，小艾。” 小艾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亚也不再伪装。 他那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了难以言喻的晦暗与疲惫之色。 没有什么寒暄与客气，夏亚直接便一头栽倒在了少女的大腿之上。 “可惜今天小艾你没穿白丝。”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后，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直接便在艾若拉的大腿上昏死了过去。 五分钟后，夏亚方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恢复了原本的神采，但是在最深处，却还暗藏着某些微不可察的疲倦。 他从艾若拉的膝枕上站起了身子。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艾若拉用那双天蓝色的美眸注视着他：“你休息好了吗？” “恢复了一部分。” “虽然算不上是最鼎盛的完满状态，但也暂时够用了。” 夏亚伸了个懒腰。 “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慢慢恢复了。” “之前在星空之上陨落的真神，确实是一批颇为强大的神祇。” “但是，他们却也并非是如今第一纪所残存神话生物的全部。” “虽然临近终末，但这终归尚且是神代末年，是属于神话生物的时代。” “「幻想崩坏」的术式只能生效一次，有了提防之后便很难再次起效，而且我们也没有新的内鬼可以用来协助放烟花了。” “倘若被剩下的那些神话生物们反应过来，开始抱团，甚至是消化那些之前陨落神明的权柄以及在西大陆的信徒们，用来强化己身，那事情便又会变得颇为麻烦。” “唯有现在，趁着真神陨落，星界动荡，其他神话生物和半神皆摸不清楚状况的混乱之中，方才是一举将祂们剿灭的最佳时机。” “用伊莎黛拉陛下的话来讲……” “在这个人类互相扶持，自立自强的国度里，没有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容身之所。” “既然那些老登们霸占着高位不肯离去，便让我来送祂们最后的一程吧。” 夏亚注视着脑海之中，那已经红的发黑的「弑神者」称号。 “其实比起「弑神者」，我还是更喜欢「诸神黄昏」这个称号一些。” “况且——” 夏亚的话语顿了顿。 然后，他的嘴角带起了微小的弧度。 “赤红，还有师酱他们……” “还在等着我呢。” 夏亚的身旁，艾若拉轻轻点了点头。 “好。” 她会为夏亚担忧，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但是当夏亚真正作出了决定后，艾若拉所能做的，便是无条件地执行与遵从。 两人的身形一阵虚幻。 当那溢散的星光散去之时，已经不见了夏亚与艾若拉的身影。 …… ps：两连更 第二百四十二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二连更） 西大陆，知识都市，极黑之塔本部。 魔法。 这个对西大陆而言显得有些陌生的词汇，在这几年里，却宛若爆炸一般，迅速地在西大陆的人类族群之中传递而开。 人善智而不善力。 相比于古龙，巨人这般强大的神代种族，人类这一新兴的种族既没有尖牙利爪，也亦没有强横的体魄，更不像精灵那般天生与自然和元素契合。 魂约与御兽师体系的出现，是人类所探索出来的一条路径。 利用人类那纯粹而未曾被污染，不会因为大灾变的余波而堕落疯狂的纯净灵魂，与超凡种族们签订契约，以互惠互利的方式合作。 但是，御兽师却也存在着对应的局限性。 与宠兽签订契约本身，也对身体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倘若是一位未经锻炼的普通人类与帝皇阶的精金龟签订契约，就算魂约能够完成，那作为契约者的人类大约也会无法承受魂约带来的反噬爆体而亡一般。 并非是所有的人类都擅长战斗，能够成为御兽师，与宠兽一起并肩作战。 而奥术，魔法与巫师体系的出现，却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缺口。 只要拥有一颗求知求索，渴求万物真理的心，那么即便身患残疾，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也依然可以成为巫师。 将心中的幻想，具现为现实。 而且，正如夏亚便是两者兼修一般，成为巫师本身并不与其他的超凡体系相排斥…… 基于以上的种种原因，再加上那次觐见的会议之后，人类诸国王室的推波助澜，极黑之塔的势力，宛若彗星一般在西大陆上崛起。 连带着的，与极黑之塔的名号被一同传播到了西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的，还有极黑之塔的创始者—— 「夏亚.埃古特」的名字。 正如当初那位金精灵，在人类各国的诸王面前所许诺的那般。 让你的名字，天下名扬。 …… 极黑之塔，某处不知名的次级维度。 这处次级维度与主物质位面交汇的唯一入口，便是位于黑塔大图书馆之中，也亦是整座极黑之塔最为神秘的所在。 同时，这个不起眼的次级维度也亦是黑塔八页法师的首席，「永恒一页」海瑟薇.泽金的居所。 金属的石柱林立。 石柱间，则是万千道巨大的书架。 一卷又一卷厚重的书册陈列之中，荡漾着某种玄奥沧桑的波纹，带着岁月流逝的韵味。 大图书馆的最中心处，一卷书册正摊开在半空中。 哗啦，哗啦。 明明没有任何外力的存在，但那卷悬于半空的书册却在缓缓翻页着。 洁白的书页之上，带着历史气息的古精灵语字迹，正在被以恒定的速度书写而出。 「最后一席八页席位——「未来四页」已按照预设的竞争规则被顺利决出，至此，黑塔原初的八页已经完备」 「正如我在那个只存在了一日的梦幻泡影之城里，所见过的黑塔那样。」 「星界深处有所动静，疑似是那些恢复了神性的真神在汇聚，也许是想要针对黑塔有所行动。」 一行行字迹便这样显现而出，利用联通着灵界的讯息符文回路，将西大陆之上所发生的一切情报与讯息都尽数汇总，整理，并挑选出特定的事项记录而下。 而在大图书馆的最深处，有着淡金色长发的金精灵少女则微闭着眸子，仿佛是在沉睡，又宛若在冥想。 自星界回归西大陆之后，她已经在这座冷清的大图书馆里，待了足足数年的时间。 或者更准确一些来说，在一夜之间宛若神迹一般建立起了极黑之塔与知识都市。 并且用言灵的力量，在黑塔以及所属的所有次级位面之中，制定下了自行维护，无法违逆的黑塔规则。 以及建立起了那座任何人都可以根据位阶自行进入查阅的大图书馆后。 金精灵便将自己关在了黑塔大图书馆的最深处，再也未曾插手过黑塔的事务。 任由那些新生的巫师们在大图书馆中学习，扩张自己的法术派系，将奥术与魔法的名号，传递到了西大陆的每一個角落。 时至今日，除了那些位格极高，有资格了解到当初星界广播，以及这座城市和黑塔建立真相的高位者。 许多普通的黑塔巫师学徒，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并非人类，而是属于异种族的「永恒一页」的存在。 对于知晓内情的其他黑塔高层而言，这是颇为难以理喻的事情。 明明拥有着在一夜之间在荒凉野地上创造一座城池的伟力，这位神秘的金精灵本能够以黑塔的主人，魔法与巫师的造物主，奥术之神的身份…… 如其他诸神那般，活在万千生灵的景仰与膜拜中。 但是海瑟薇，却就这样将自己关在冷清而黑暗的大图书馆里，日日夜夜地与一卷卷朴素的书籍为伴。 然而，他们所不曾知晓的是。 对海瑟薇而言，这样的光景，方才是她过去生命之中所拥有的全部。 在遗失之岛，在那座虚幻黑塔的大图书馆，在那漆黑深邃的星界最深处……她早已经熟悉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不与他人为伍，不显露于阳光之下，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古老典籍。 在许多年前，曾经有人短暂地打开了这扇窗户，将明亮的阳光照进了那金精灵容身的阴影之中。 让习惯了黑暗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阳光的美好，产生了对光明的向往。 可是，那样区区几个月，不到一年的回忆，相比于金精灵所经历过的上千年岁月来看，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须臾的光亮而已。 繁华过后，终归落寞。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是，再次关上窗户，回到那座没有光亮的塔里，回归那黑暗之中而已。 她早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习惯了寂寞。 这黑暗，便是海瑟薇.泽金所习以为常的「和平」。 淡金色的古精灵语，继续不急不缓地在书籍上书写着。 「一个月前，西大陆北境爆发了一场神战的波动，从监测到的余波来看，这场战斗已经结束，赤红应该会在近几日返回」 「还有。」 「五日之前，无尽海域深处所出现的异动，查证的结果已然回返。」 「深渊，与主物质位面的世界壁——」 「又一次……被开启了。」 书写到这里的时候，那古老的字迹微微一顿。 下一刻。 那原本尘封在书架之上的万千书册，于同一个刹那展开。 而在大图书馆最深处的阴影里，那位微闭着双眸的金精灵，也亦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紧紧凝视在自己面前的书册之上。 “深渊……吗。” 清冷的低语声在空旷的大图书馆里回荡。 她整个人仿佛都静止在了那里，许久未曾回神。 那白皙的俏脸之上，金精灵的嘴角时而勾起，时而翕动，但总体而言欢喜多过惆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 金精灵的右眼方才再次睁开。 那只赤金色的美眸中有莫名的光芒流淌，晶莹皎洁，宛若皓月。 紧接着。 咔嚓。 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响起。 在那破碎的空间涟漪之中，一道赤红的身影宛若流光一般，打破了图书馆里寂静的黑暗。 那是一只小巧的白银之灵，手中则握着一把赤色的长剑。 在穿透了那由金精灵言灵所构成的空间隔阂，进入了黑塔的大图书馆之后，白银之灵便由原本小巧白银剑士的元素体模样，转换为了星灵体的形态。 化为了一个毛茸茸的赤色团子，在大图书馆的书桌上落了下来。 “赤红，你回来了。” “这次历练地怎么样了。” 金精灵看向团子模样的白银之灵，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咪咪~ 咪~ 红色的团子叫唤了几声，一边还有些不甘心地在书桌上蹦跶了几下。 当初赤红未曾选择像其他宠兽那样与夏亚一同陷入沉睡，而是选择自己出来在神代末年的西大陆上历练，便是因为赤红察觉到了危机感。 它并不像其他宠兽那般拥有辅助能力，不论版本怎么更迭作为拐都不会过时。 作为纯战斗宠兽的赤红，一旦实力跟不上夏亚的进步速度，那可就是纯纯的仓管了。 虽然夏亚丝毫不介意多养一只花瓶，但是赤红自己却无法接受就这样从原本的战力担当变成了如今队伍里的吊车尾，当一个宛若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如果它能够愿意像银和闪闪那样躺平摆烂，那它也就不是赤红，也亦不可能在当初的白银山谷之中，被夏亚一眼便从众多的幼生期白银之灵中选中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离开了夏亚的身边，便再也没有主人作为它的后盾为它兜底。 哪怕明知道以自己在彼时不到传奇的实力，放眼神话生物横行的第一纪其实相当微不足道，随时都可能被某只路过的疯狂半神杀死，但是赤红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夏亚的身边。 五百年的磨炼，五百年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死战。 如今的赤红，相比于当日也早已经今非昔比。 疯狂的半神，它都已经狩猎了足足两位数之多。 不久之前，它更是不满足于只是狩猎那些丧失了理性的疯狂半神，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尊弱小的真神之上。 只是，真神终归是真神，相比于半神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未能狩猎成功不说，神战的余波还引起了周遭其他真神的注意，赤红花了好大的力气方才摆脱了神明的追杀，逃回了黑塔。 “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真正的神明，可不是那么好狩猎的存在，若非如此，祂们也没有资格成为我和你家主人的敌人。”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这个道理，我想你能够以白银之灵的种族天赋走到如今狩猎半神的地步，应该比我还要更清楚才对。” 海瑟薇伸出了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招。 下一刻，赤红便感觉自己周遭的空间皆一阵扭曲。 紧接着，它便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金精灵手中，被海瑟薇抱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 “明明都已经是可以媲美半神的存在了，足以用神话生物来形容，要是自己想的话，具现出怎么样威武霸气的姿态都没有问题。” “但是你和银它们，却都还是喜欢保持着这样萌乎乎的姿态……” “该说是，你们家主人的恶趣味吗？” 海瑟薇一边抚摸着怀中的赤红，将这个火红色的团子颇为惬意地搓圆捏扁，一边道出了轻声的感慨。 被金精灵抱了起来，小白银之灵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便想要挣扎。 虽然你确实是我家主人的老师没错……而且我家主人似乎也确实对当冲师逆徒很感兴趣的样子，以后说不定便是一家人了。 但我好歹也是拜了码头，认了大姐头和女主人的宠兽了。 忠臣，不，忠兽不事二主。 我认的女主人是席尔薇雅.布伦斯塔特，在结衣开的股市那里更是全仓买进的席尔薇雅股，此刻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背叛自己的阵营？ 席尔薇雅党头顶青天！ 咪咪咪~ 赤红咪了几声，刚想要向面前的金精灵说出几句“生是席氏臣，死是席氏鬼”，“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只有杀生士，绝无降海夫”的豪言壮语。 不过很快赤红便反应了过来…… 这个历史残响之中，自家主人的老师，似乎还不知道自家主人是来自未来的样子。 要是被眼前的金精灵知道，自家主人其实是来自未来，而且便是她的学生，之所以未曾挑明，只是想占一占幼年师酱的便宜，也过一过老师瘾的话…… 那自家御兽师，大概要遭罪了吧？ 一时之间，小白银之灵也只得不再挣扎，而是安分地待在原地。 但是下一刻，赤红却忽然愣住了。 因为它也看到了面前那卷书册之上，用古精灵语所书写的文字。 在第一纪混了五百多年，也和一大堆上个纪元存留下来的老古董神话生物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些古语言赤红还是可以分辨的。 “咪咪咪~（主人回来了？）” 小白银之灵发出了欢快的叫声，连带着那赤色团子身体旁萦绕的红光都变得浓郁了几分。 赤红那星灵体的身躯闪烁了一下，便要直接从黑塔的大图书馆中离开，利用星界为媒介，空间旅行到无尽海域之上，那原本遗失之岛的坐标之上。 不过，很快赤红便发现。 不论自己怎么调动力量，却都始终挣脱不出金精灵的怀抱。 那大图书馆周遭的空间规则，便仿佛被施加了某种钢铁般牢不可摧的规则。 让连从真神的追杀下都可以逃出生天的赤红，此刻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嘶—— 小白银之灵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说不愧是自家主人的老师吗。 银火之力，居然恐怖如斯。 “不要着急，赤红。” “我知道伱迫切想要见你自家主人的心情……”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立刻就星界旅行到无尽海域之上去见他。” 海瑟薇摸了摸怀中的赤红团子。 那赤金色美眸中的光芒愈发明亮了几分。 何止是小白银之灵。 这五百年间，论及对那位为她的生命带来了须臾光亮的少年的思念，金精灵自认为自己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但是如今，黑塔在明处，处于那些真神的注视之中。”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可能被那些星界之上蛰伏的神祇所察觉……从而打乱了他的计划与布置。” “而且——” 金精灵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些许的冷意。 “我还无法确信，如今从深渊之中归来的，究竟是我所日思夜想的他……” “还是某位，占据了他肉身的可憎之物。” 这是跨域了五百年的守候。 海瑟薇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所以，越是临近这一天的到来。 海瑟薇便越要强迫自己变得冷静，用最为谨慎的思维去应对，而不是让重逢的喜悦冲垮了自己的理性，让那本该圆满的故事，走向了她所不期望的结局。 虽然心中无比确信着在那深渊，在那灵魂深处的博弈之中，那位少年必然能够获胜，战胜那远古的残魂。 但是另一方面—— 海瑟薇却也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倘若最终占据了少年身体的，从深渊中走出的，真的是那个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残魂。 那么，她便不得不亲手杀死那位人类少年的身体，为他复仇。 并从那残破的躯体，寻觅到那位少年曾经的记忆与灵魂碎片。 然后，用毕生的时间，去想办法将这些灵魂与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去寻觅那千万分之一的，能够将他的灵魂再度唤醒的—— 微小的奇迹。 这是海瑟薇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但是，她不得不做出如此最坏情况之下的预案。 五百年星界流浪的漫长时光，早已经让海瑟薇褪去了昔日还残存的些许青涩。 她不得不变得深沉，变得成熟。 因为海瑟薇赌不起，也亦不敢赌。 “不过，那终归只是极小的概率。” “既然当初留下了那般帅气的告别话语。” “那么，要是不将这份帅气一直保持下去的话，也会有违你的美学吧，夏亚老师。” 金精灵抬起头，道出了轻声的话语。 “而且，如果从深渊回来的，真的是你的话。” “那以你那耐不住寂寞的性格。” “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在西大陆上弄出一场盛大的演出。” “并且用这场盛大的演出，来宣告你的归来吧……夏亚老师。” 她的话语忽然微顿了一下。 下一刻。 星光乍现。 海瑟薇的念头微动，大图书馆周遭那永恒的黑暗便这样随着她的心意缓缓淡化，显露出了外界漆黑的夜空。 还有，那自天幕坠落而下的，宛若海潮一般的流星群。 一颗颗星光璀璨，坠落大地。 而黑发黑眸少年的虚影，便站在那如梦似幻的星光中，看着身前的金精灵与赤红面带微笑。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此为，诀别神明之日（7k） 黑塔之中，陷入了一片无声的寂静。 飘摇的星光里，少年的身影梦幻得不似真实。 “好久不见，赤红。” 他微微侧身，看向了身前小巧的白银之灵。 “这么久不见，你也变得好强了啊。” “倘若让银知道了你现在的战绩，恐怕也会羡慕嫉妒到质壁分离吧。” 咪~ 不远处，小白银之灵看着面前的少年，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唤声。 紧接着，它便化作了一道火红的流光。 脱离了金精灵的掌控，直接一头撞入了夏亚的怀中。 咪~咪~ 赤红那熟悉的叫唤声中，此刻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音。 它有些想哭。 五百年的时间，从原本的称号级，走到了如今可以猎杀半神的地步。 任何一个知晓了赤红如今战绩的人，都会惊叹于它实力提升的速度，远远胜过那一位位旧时代的古神，种族资质远胜于它的神话种。 但是，却鲜有人知道，在这般足以让一众神话种惊为天人的实力提升之后，赤红究竟付出了多少。 白银之灵这个元素种族的等阶也不过是四环的君王阶，放在年少的御兽师眼中可能算得上强大，但是在这个动辄便是神话种族的神代，却什么也不是。 更别提，赤红的天赋，在白银之灵里面，其实也算是垫底的存在。 若非如此，它也不会始终未曾被其他布伦斯塔特家族的御兽师们所选中，而是跟随了夏亚。 它所拥有的，所能够依赖的，唯有比其他白银之灵都更为坚强的心。 任何命运的馈赠，都早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为了跟上夏亚的脚步，而不是成为魂约空间里的花瓶与累赘……这五百年的时光里，赤红那惊煞旁人的提升，其实是无数次让自己陷入生与死的界限之中所换来的。 赤红也是活生生的生灵，有着痛觉，也有着对于死亡的畏惧。 在那一次次濒临死亡，感受着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的绝境里，它也会痛苦，也会怯懦地想要逃避。 也会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便要选择了这么一条最为艰险的道路，而不是安逸地陪在夏亚身边，时而被夏亚当做抱枕抱在温暖的怀里，时而和其他宠兽们在魂约空间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嘻嘻哈哈地党争着彼此所支持的股票。 但是，最终，赤红却只是将那份对于死亡的畏惧与怯懦，悄悄地藏在了心底…… 因为赤红知道，自己的身后，已经没有了那位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帮它擦屁股的御兽师少年，它所能依赖的对象，仅仅只有自己而已。 它必须学着谨小慎微，学着对外界的一切都心怀戒备，哪怕是在极黑之塔里也不敢放下紧绷的神经……因为在这个神话生物遍地的神代末年，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小细节，都可能成为诸神们用来对付不敬神明的渎神者的工具。 而此时此刻，身处夏亚的怀抱中，感受着那阔别了数百年之久的摸头杀…… 赤红终于在数百年来，第一次放下了全部的戒备，全部的警惕。 “总之，这些年来，辛苦你了，赤红。” “我很清楚，你为了能跟上我的脚步，成为我的助力，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流了多少血与汗。” “因为，在我的身边，也有个叫做艾若拉的，和你一样傻乎乎的姑娘。” 少年将星灵体模样的白银之灵熟练地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 夏亚的怀抱很温暖，让赤红不由联想到了苍庭古国午间的阳光。 与很久之前，尚且青涩的少年对幼生期的它，说出“那就叫你赤红吧”的时候一般无二。 “虽然远远无法弥补你这五百多年的疲倦与损耗。” “但是至少在现在，先休息一下吧，赤红。” 体会着那淡淡的温暖，赤红便这样在五百多年来，第一次陷入了梦乡之中。 而感受着怀中的小白银之灵陷入了熟睡。 黑发黑眸的少年，也亦缓缓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金精灵。 “那么，同样好久不见。” “海瑟薇。” 他的话语微微顿了顿，带上了些许思考的神情。 “哦对，师酱你现在还无法确认我究竟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被那个老东西夺舍成功吧。” “让我想一下，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夏亚的话语只是说到一半，便被金精灵所打断了。 “不用。” 她便这样静静地凝视着身前的少年。 “可不要小瞧我啊，夏亚老师。” “哪怕有着相同的外貌，相同的记忆。” “但是伱究竟是不是你这种事情，我只需要一眼便可以分辨。” 金精灵那双赤金色的眼眸，便这样长久停顿在夏亚的脸庞之上。 五百年的离别，五百年的思念。 将自己藏在没有光亮的塔里，日日夜夜的感怀与发酵。 思念，怀恋，憧憬，不满，惆怅……无数复杂的神情，在这一刻于金精灵的眼瞳之中交错而过。 那是汹涌滔天，足以将心灵所吞没的激烈感情。 然而，下一刻。 海瑟薇却微微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当那双眼眸再次睁开之时。 心灵深处，那汹涌滔天，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的激荡情感，却被海瑟薇用绝大的意志力所强行压抑了下来。 “虽然现在的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夏亚老师你诉说，也许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但是——” “但是，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吧。” 金精灵便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夏亚。 当初在遗失之岛上，海瑟薇因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想着要拯救精灵族的所有人，却反而将夏亚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差一点，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惨淡结局。 所以，此时此刻的海瑟薇，纵然心中再是怀念，再是想要和身前的少年去倾诉这五百年的孤独与寂寞。 但是，她却绝不会容许自己因为个人的感性，而再一次干扰到夏亚的计划。 “夏亚老师——” 那清冷的话语，宛若夜晚风铃的鸣响，在极黑之塔的大图书馆中回荡。 “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吧。” 金精灵的身前，夏亚微怔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面前的金精灵少女，究竟是遗失之岛上尚且青涩，还怀揣着天真幻想的少女，还是那个自己记忆里威严而神秘的师长。 “虽然嘴里说着夏亚老师——” “但是现在的你，分明已经有几分未来师酱的威严模样了啊。” 夏亚微笑了一下，道出了无声的自语。 “不过，师酱你所说的，确实也没有什么错。” “现在的我们，确实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他微微抬头，看向了那遥远的天穹。 “那么，老师——” 夏亚道出了轻声的低语。 “就让我们——” “将这个神话的纪元，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吧。” 在那骤然闪耀而起的炙热星光之中。 金精灵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白皙的手，放在了夏亚的手心。 “嗯。” …… 轰然的鸣响声，响彻于天空与大地之间。 紧随而来的，则是那溢散的，流淌的星光。 此时此刻。 不论是星界，灵界，主物质位面，西大陆，无尽海域，亦或者是多元宇宙中诸多折叠在维度夹缝里的次级位面。 许多神话生物，皆还沉浸在此前星海震动，流星坠落的震撼之中。 有真神陨落了。 而且不止一尊，而是足足十数位。 不止是如此，在这一刻，西大陆上诸神的教团之中，绝大部分的教团高层们，看着那坠落的星光，心中皆感受到一阵空落落的。 就仿佛是，有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被从他们的灵魂深处剥夺了。 在那神明陨落的余波里，不知道有多少神话生物心生惶恐。 连风暴之神，战争之神那样的神祇都陨落了—— 那么，更何况是祂们呢？ 但是，与此同时，却也同样有神明的神魂之中，产生了一些惶恐之外的别样心思。 祂们大多也触及了真神的界限，只是因为成神较晚，亦或者是种种其他的缘由，未曾被先前举行诸神会议的众神们视为自己的同类，邀请参加诸神会议。 也因此，未曾被卷入那陨灭一切的幻想崩坏之中，从而逃过了一劫。 而在这个世界中，神性与其所代表的，某个法则的权柄是守恒的。 纵然神祇陨落，但是那些神性与权柄却无法泯灭，依然会被保留下来，能够被其他神明所继承。 因此，那些在此前居于高处，霸占了完整神性与权柄的真神们陨落了，对于其他的神明而言，却也同样是个莫大的契机。 踩着旧神的尸骨，成就新的神座的契机。 然而，下一刻。 整个主物质位面之中尚且幸存下来的神祇们，无论半神亦或者是真神，也不论先前的状态是半疯还是清醒，也亦不论此刻怀揣着何等的心思。 此时此刻，祂们皆看到了那星界之中，那笼罩在绚烂星光之中的身影。 黑发黑眸的，人类少年的身影。 夏亚.埃古特。 大部分半神都对这道身影一无所知，但是，也同样有消息灵通的真神，对于这道身影并不陌生。 黑塔的造主。 也亦是奥术与魔法的起源。 这位原本在诸神眼中被判定为已经失踪，或许是陨落在了深渊之下的存在。 此时此刻，却以如此完满的姿态，便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诸神的面前。 也就是说—— 先前星界诸神陨落的大动静，并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诸神为了争夺彼此的神性所爆发的内战。 而是，眼前这位人类所为。 而此刻那些强大的神明都已经陨落，对方又这样堂而皇之，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了诸神的面前。 其所代表的含义，已经昭然若揭。 在这一刻，那些未曾疯狂，尚且存留着理智的神祇们，神魂之中皆升起了一阵又一阵莫大的惶恐。 祂们近乎是不假思索地催动起了自己的神力，便想要离开西大陆，遁逃入星界和灵界的深处。 星界与灵界无限广阔，纵然是神明穷其毕生的精力也无法尽数探索。 只要遁逃入星界地足够深，那么，也许便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清算之中，保留下来一条性命。 如此的念头，只是刚一升起。 下一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所面对的敌人在发现事情不妙之后，都喜欢往星界深处遁逃。” 略带苦恼的话语在星空之间回响。 “当初的古德里安.博尔吉亚是如此，没想到这次的对手换成了神代的诸神，你们也还是改不了这个爱走小道的习惯。” “有一说一，你们要是真的都逃亡星界之中的话，那我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帝和至尊，没那个大战到宇宙边荒，将大道都磨灭的本事。” “不过。” 那苦恼的话语微微顿了一下。 “那些一直藏匿于星界之中的神话生物，未曾插手过主物质位面，始终当鸵鸟未曾现身的缩头乌龟们也就算了……我没那个闲工夫去星界一只只将祂们抓出来。” “况且，要是所有的邪神都彻底覆灭，连带着邪教团也不复存在的话……那未来时间线里尚且弱小的我，又要找谁爆金币和刷经验呢，那些邪教团在未来可都是上好的经验包。” “但是，那也仅仅只针对那些安分守己，在星界里藏着的家伙们而言。” “至于你们——” 星光中的少年微微侧身，那淡淡的话语于星穹间荡漾而开。 “前一秒还在西大陆上兴风作浪，下一秒察觉到不对便想跑路。” “这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好了一些吧。” 夏亚的身形一点点变得清晰。 而他那漆黑眼眸之中的星芒，也变得愈发鲜明，愈发璀璨。 “坦白而言，从一开始我就明白，御兽师的道路也好，巫师的道路也罢，亦或者是登神的长阶……这皆是为了抵达更高位阶的变强之路，本身并谈不上什么正义与邪恶，高下好坏之分。” “我也知道，在你们之中，因为彼此所拥有的权柄，神性，原初种族个性的不同，在对待人类，对待自己信徒和教国的态度上，必然也会存在着差异……未必便全部是那般暴虐地收割信仰，而是可能存在着相对怀柔的手段。” “在这个蛮荒而混沌，文明的火光尚未被点亮的时代，神祇信仰与教会的降临，对那些身处战乱和纷争之中的人类而言也未必便是坏事。” “不论出于何种目的，但教团与神祇的存在，确实也为一部分人们带来了秩序，带来了文明，带来了浮于表面之上的繁荣，即便这份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所以，我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自诩为正义的伙伴，将自己认定为大义的一方，来审判你们这些邪恶的神明。” “毕竟，也许从整个多元宇宙的视角来看，也许你们这些依赖宇宙的法则，依赖权柄而生的神明方才是代表秩序的那一方——” “而我这种随意散漫，完全任凭自己心意而行事的家伙，方才代表着混乱，是促使着多元宇宙熵增的根源。” “不过。” 夏亚微笑了一下。 他便这样环视着星界那虚无深邃的星空，但是那悠远的视线却又仿佛跨越了无限遥远的距离，落在了此刻主物质位面中的一位位神祇之上。 “因为我所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也因为那些我所在乎之人的好恶，导致我并不喜欢神明。” “这并非是自说自话，高高在上的审判——” “而仅仅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这么做，我乐意这么做。” “仅此而已。” “未来，是属于人类的时代。” “新生的，不再依靠着诸神的扶持与所谓恩赐，而是自立自强的人类文明，将会拥有更远大，更光明的未来。”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我自己的一家之言而已。” “所以，你们有资格穷尽一切办法，一切努力，去尝试着击败我，否定我所认定的一切。” “而同样，我也将用尽一切的尝试，来让这个神明的时代——” “于此刻落幕。” 夏亚微微闭上了眼睛。 “一直很想试试这两句台词啊，现在可算是被我找到了机会。” 道出了喃喃的自语后，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枪来。” 西大陆，极北的雪原之上。 金发的少女聆听着那遥远方向传来的声音，嘴角不由带上了些许的笑容。 “我就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不会错过这句台词的。” 她抬手拭去了自己额间淡金发丝上所沾染的几枚洁白雪尘。 “去吧，伦戈米尼亚德。” “成为他手中最为锐利的兵器，为他斩断所有的来敌，正如我当初与他曾经约定过的那般。” “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这份约定，纵然圣枪碎裂，纵然是死亡也无法将其终止。” 话音刚落，苍银坠落。 夏亚的右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流淌着苍银之色的骑士枪。 那是维系世界表侧与里侧的尽头之塔，也亦是闪耀于至远之地的风暴之锚。 这柄兵装曾经被施加以了十三道拘束以约束其所蕴含的力量，但是此时此刻，十三道拘束却被尽数解开，显露那完全的姿态。 在刹那间，西大陆之上，所有的神话生物都感受到了某种窒息的威严。 瞬移，闪现，空间行走，星界跳跃，灵界旅行，维度行军，王车易位，借体重生……所有能够实现快速跃迁的能力，不论是来自于超凡侧亦或者是神明侧此刻都被尽数封锁。 圣枪那锚定世界的权能，此刻却被作用在了这些神话生物之上。 那维系着两个世界的力量，将祂们尽数锚定在了星球的地表，将周遭的所有空间都尽数锁定，凝固。 就宛若琥珀里的虫豸，再也难以动弹分毫。 而这一切，并非便是结束。 下一刻，在那万千星光汇聚之处。 黑发黑眸的少年，又一次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剑来。” 亚特兰蒂斯岛上，银发红瞳的女皇抬起了头，仰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夜空。 她那精致无瑕的俏脸之上，此刻却勾勒出了一抹微微的笑容。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总是一副温和笑容的你，还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啊。” “不过——” 她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正如艾斯嘉尼亚空想带消亡的那一日。” “被圣剑所贯穿的你，躺在我的怀里虚弱地说——你希望我喜欢的是夏亚.埃古特，而不是「黑骑士」该隐这个虚假的伟光正皮套一样。” “你是我，帝国女皇伊莎黛拉.冯.弗雷斯贝古的王夫。” “所以，这样子霸道的你，我也喜欢。” “不论是什么样的夏亚，我都喜欢。” 黄金之剑鸣响，伴随着轰鸣的暴风显露出真身。 那光辉璀璨的剑身，宛若被加之以了无败的荣光一般，短暂地照亮了那宇宙深空之中的黑暗，煌煌燎燃。 而夏亚，便这样缓缓地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圣剑的剑柄。 在握住圣剑的那一刻，夏亚便感受到了那清澈的，黄金色的祝福，被施加在了自己的肉体以及精神之上。 让他那先前因为透支而有些虚弱的灵魂，此刻也随之一阵振奋，恢复了灵魂活力。 “小艾的圣枪用的多了，至于圣剑，倒还是我第一次使用。” 感受着那被黄金光辉所笼罩的圣剑中所传递而来的，那属于圣剑主人伊莎黛拉的温暖灵魂气息，夏亚也不由微笑了一下。 “不过，既然是剑……” “那对赤红你来说，便不成问题吧。” 夏亚将思绪与理性放空。 任由那纯粹的，名为战斗的本能接管了自己的精神。 “赤红，你应该还未曾忘记，我们当初所研究出来的那一招吧？” “咪~（当然）” 感受着那魂约的呼唤，赤红也亦缓缓从那深沉的熟睡之中苏醒了过来。 圣剑那黄金色的祝福，不止是被施加在了夏亚的身上，同样也亦作用在了每一只与他所灵魂相连的宠兽之上，让赤红的状态也亦回归到了最佳，甚至抵达了远超平日的最高峰。 完全苏醒过来的赤红，此刻也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何止是未曾忘记。 从一开始起，小白银之灵便并没有复杂完善的能力体系。 像银那般，用繁复的幻术与诸多技能，构筑出一连串完整的战术连招，那不是赤红的长项。 小白银之灵所拥有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剑，也仅仅只有剑而已。 所有多余的技巧，能力都是对赤红而言无用的累赘与负担。 将心灵化为刀刃。 经历千锤百炼，经历日日夜夜的捶打与锻造，将所有的杂质都尽数去除。 然后用五百多年的时间。 在一次次面对生死的历练之中，将那唯一的剑技，磨炼到了进无可进，再也难以优化与精炼分毫的极致。 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最终锻造出了，那足以弑神的强韧刀刃。 但是，再是无瑕的剑技，再是抵达了所谓无空的领域，却终归还是要给人看的。 正如赤红选择去神代历练，是想要跟上夏亚的脚步一般。 那在一次次的死亡边缘，一次次的狩猎中被锤炼到了尽头，抵达了无空之境的剑技。 也终于在此刻，在赤红所为最喜欢的主人手中—— 迎来了，那展现于世人面前的契机。 …… 夏亚将自己的手抚在了圣剑的剑柄之上。 他的目光缓缓扫向星域之中的众神。 却又仿佛跨越了遥远距离，直达那无限并行世界的彼方。 紧接着，道出了庄重的宣告。 “此为——” “诀别神明之日。” 然后—— 圣剑出鞘。 “「神避」”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要让你，永生永世记住我的名字（1w） 那仅仅只是最为普通，最为平平无奇的斩击。 没有魔力的波动，也亦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大动静。 之前那贯穿天穹，让整个主物质位面都为之所震动的极天之流星雨，这一次也亦并没有出现。 然而，伴随着那黄金圣剑的斩出。 却有一缕微小的涟漪，顺着那黄金之剑的剑锋处，缓缓荡漾而出。 融于了周遭的天空与大地，海洋与山脉之间。 然后，在那涟漪之下。 有一些事情，被永久性的改变了。 那绚烂的繁星夜空之下，金精灵仰望着高远的夜空，那淡金色的美眸之中，有光芒在微微闪烁。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你向来都是个任性且狂妄的家伙。” “但是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啊。” “不过——” 仿佛是在那跃动的银火之中，察觉到了某种先前被她所隐瞒的，不为人知的真相。 也亦或者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海瑟薇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仅仅只是沉默地感受着那在星界与物质界中荡漾而开的，微小的涟漪。 下一刻。 那原本一直闭合的左眼，缓缓睁开。 瑰丽的色彩，连带着那炙热的银之焰火，从那眼眸之中喷涌而出。 然后，将那一缕微小的，淡薄的涟漪。 扩散到了多元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 黄金原野，无尽海域，极北之地的冰原，幽暗的沼泽之国…… 主物质位面之中，无尽的地域之内。 不知道有多少的神话生物，此时都感觉到，自己的神躯，乃至于构筑成神明这一概念本身的神格，此刻却忽然一空。 然后，向下坠落。 无可阻止，也亦无法逆转的坠落。 并非是针对类似于神力，血肉之躯这般具象化的事物。 那正以无可挽回的速度向下坠落的，是「神明」的这一概念本身。 轰—— 一道又一道庞然的神力波动在主物质位面之中爆发。 在森林与原野，大海与高山之上激荡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即便是已经陷入半疯状态的神话生物，此刻它们也亦在爆发着自己的神力与权能，在潜意识中想要阻止那难以遏制的坠落。 然而—— 没有用。 在十個呼吸之间，那无可逆转的坠落便已经抵达了尽头。 在这一刻，近乎是所有的神祇，其原本或威严或神秘或尊贵的神躯皆在崩毁。 然后，具现出了原本的种族。 魔狼，格里芬，不死鸟，亦或者是巨人，古龙，精灵…… 这些皆是祂们最为原初的，已经有数千年，上万年未曾被使用过的模样。 然而，当神性的光辉褪去，那光芒万丈的化身瓦解之后。 祂们所能够留下的，也仅仅只有了这最本源时候的模样。 不，此时此刻—— 用「祂们」这一词汇来形容这些曾经的神话生物，已然不再合适。 夏亚所斩出的「神避」，所针对的对象，并非是单一的半神亦或者是真神。 而是，直接在自己剑锋所及之处，杀死了「神明」这一存在的概念与规则本身。 然后，在海瑟薇银火的帮助下。 将那全新的规则，由空想具现为了现实，显现在了近乎全部的可观测物质位面之中。 「神明禁行」 从此刻开始，这句话不再只是虚妄的狂言，而是切实的道则与法理。 而在规则所能够覆盖的层面之中。 所有曾经的神祇，皆在接受着沾染尘埃的过程本身—— 由神，到人。 从祂，到它。 它们依然是强大的，无可匹敌的超凡种族。 是啸月的魔狼，是羽翼遮天蔽日的格里芬，是身躯庞大到足以与山岳相媲美的巨人。 这份源自于血脉，源自于肉体，那由无数寿元所堆砌的强大并不会因为规则与法理的变迁而发生分毫的改变。 但是，从此时此刻开始。 纵然是这些曾经高居于远天之上的神祇，也已经被剥夺了俯瞰众生的权利。 它们将作为普普通通的生灵，与所有祂们曾经蔑视的众生那般坠落在大地之上，承受着与所有凡灵们相同的道与法。 如凡人那般。 面对活着的痛苦。 直视死亡的恐惧。 成为未曾经历牺牲便无法讴歌生命的野兽。 然后，和那万千的凡灵一起，沉沦于相同的宿命。 这便是夏亚用「神避」，为这个终末的神话时代所书写的尾声。 也亦是夏亚，对这些从上个时代残存下来的古神们所提出，由人类所书写的选择题。 保持着神明那高高在上的位格，然后在神避所改写的全新规则里陨落。 亦或者是由高高在上的神明，重新变回大地之上的凡灵。 然后，在那属于凡人的世界里，面对过去的所有罪与罚。 …… “坠落尘埃。” “然后，重新开始并非神祇，而是作为那尘埃里一员的生活，去拥抱那阳光里的凡性吗？” “可是……” 西大陆，南域，某处黑暗的山脉深处。 一具周身萦绕着血色长河的赤色身影，道出了干涩的，无声的呢喃。 祂。 不。 她曾经的名字是死亡之神。 也亦是当今现存最为古老的古神之一。 之前那星界之中的诸神会议，她也亦是参与的一员。 作为被那「幻想崩坏」所波及的对象之一，死亡之神本该与其他的古神们一同，化为了那坠落夜空的流星之一。 事实上，她却确实在那幻想的崩坏之中，泯灭了超过九成的力量。 只是，作为掌控死亡权柄的神祇。 在辉耀时代前的蛮荒时代，她还未曾成就死神神位之时，便是货真价实的不死鸟王族。 依靠着作为纯血不死鸟王族，那可以于火焰之中涅槃重生的种族能力，还有那作为执掌死亡的神祇之权柄，死亡女神以舍弃了超过九成力量为代价，从那星空之上的青铜宫殿里，那无休止的幻想崩坏连锁术式中，将自己的生命本源脱逃了出来。 再然后，利用自己早前便布置在西大陆之上的后手，完成了复生。 然而—— 此时此刻。 面对那自星空而下，无法逃离，也亦无法闪躲的「神避」。 还有，由夏亚所给出的。 那作为神明就此逝去，亦或者是作为凡灵，在新生的时代迎接罪与罚的选择题。 明明先前在星界中，死亡女神哪怕舍弃九成力量为代价也要逃生，这道生与死的选择对她而言本该毫无难度，毫不犹豫地去选择那条生的道路才对。 但是如今，这位原初的不死鸟却沉默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道出了干瘪的声音，完全不似其作为不死鸟种族所本应该有的清亮声响。 “属于曾经那位不死鸟族的王女，那只稚嫩而青涩的小不死鸟的一切。” “过往也好，那与族人，与作为一族之王的父母的全部珍贵回忆也罢。” “都已经随着岁月，被埋葬在了多元宇宙的坟墓之中。” 她便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长出密密麻麻的赤色之羽。 原本血色长河中神秘而阴森的死亡之神，在沾染了凡性，坠落下了凡尘之后，也亦重新变成了那只华美艳丽的不死鸟。 连带着一同被唤醒的，还有已经被她舍弃了许久许久的记忆。 那是举行于由无数参天古木所连接而成的森海之中，那独属于不死鸟这一种族的成年礼。 在自己的父王，还有许多族人们的注视之下。 年幼的不死鸟王女，许下了要在未来接替父亲的王位，让不死鸟这一种族繁荣昌盛，再次伟大的誓言。 她曾以为，自己会为了这份成年礼上的誓言而奋斗终生，纵然死在了半途之中，也依然无怨无悔。 可是—— 昔年，那在万千同族的祝福声中所许下的。 那般光辉而闪耀，宛若黄金般的清澈理想。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自己所彻底遗忘了呢？ 还真是……遥远的，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归根到底，那也只是已经变得朦胧不清的吉光片羽而已。 神话生物的时代，还有那曾经繁荣的不死鸟文明，早已经被埋葬在了岁月的烟尘之中，甚至连些许的残渣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她不会选择由夏亚给出的，那条拥抱凡性，重新成为凡灵的道路。 因为，对于如今的死亡之神而言。 登临那至高的天之座，在茫茫无边的登神长阶上更进一步，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执念，驱使着她行动的唯一动力。 “除此之外——” “这具名为死亡女神的躯壳之中，已然空无一物。” 在那缥缈的话语里。 华美的赤色之羽缓缓褪去。 最后的不死鸟便这样化为了四散的烟尘，彻底消弭于了天地之间。 …… 不止是死亡女神。 近乎是在坠落大地的一瞬间。 不知道有多少半神与真神，那原本伟岸的神话种族之身，皆在顷刻之间崩解，溢散。 然后，化为了夜空之中，那缓缓消弭，腐朽着逝去的尘埃。 有的是如死亡女神一般，选择了保持着神明的位格陨落的道路。 因为纵然重新坠落为凡灵，但是对祂们而言，那值得凡俗的生灵去珍视与守护的动机，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即便最终存活下来，那也不过是一具空洞的，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而已。 还有的，或许是出于对生命的留恋，也或许是出于其他的缘由，选择了那坠落尘埃的生路。 然而，这其中的绝大多数，却还是在那沾染凡性之后，所迎接的罪业之中消陨。 对于绝大部分从辉耀时代生存至今的旧神而言。 数万年的寿命，都显得有些太过漫长了。 并非是作为凡灵的血肉之躯，便绝对无法拥有数万年之久的寿命，夏亚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证明了人类的躯壳之中所蕴藏的可能性。 但是，那绝不该是那么轻而易举便能够被触及的领域。 就如同未曾经历过锤炼的剑胚，哪怕那未曾成型的胚胎中蕴含着无盈的可能，但是倘若未曾经历过千锤百炼，那也终归只是块不值一提的凡铁而已。 千百次的锤炼。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上下求索，辗转反侧。 在茫茫无边的黑暗中，锻造出的炼铁之心灵。 最终，方才能在无数次失败的尽头，触及那超越自身种族拘束的领域。 这是唯有立于百万生灵之上的佼佼者，方才能够拥有的，名为奇迹，名为英雄的光辉。 也亦是「传奇」这个词汇在最初所被赋予的意义。 传奇之路不假外物。 每一位成就了传奇之位，超越了自身种族拘束的，皆是走出了自己道路的独一无二者，是纵使神明也亦无法复刻的奇迹。 皆是活着的史诗。 但是，对那些神明而言，这般日日夜夜的求索和锤炼，却显得毫无意义。 只需要接受那神性的馈赠，从无边的弱者中收割信仰。 便能够毫无阻碍，理所当然得去拥有漫长，以数万年，数十万年为单位计数的寿命，近乎于无穷无尽的权能。 无需生死边缘的历练，也亦无需昼夜不断的，在困顿难行的黑暗中上下求索，砥砺奋进。 仅仅只需要呼吸便可以成长，接受那些信徒们的信仰之力，便能够毫无枷锁，不费吹灰之力地变强。 或许这些神明作为能够成神的特殊存在，在成神之前，也亦是从百万生灵中走出的佼佼者，拥有着也许不依靠信仰和神性，也亦能够登临顶峰的可能性。 但是，毫无疑问。 当祂们选择了拥抱神性，放弃了那条困顿难行的道路，而是选择了这条更为简单的通天大道之后，这份可能性便已经失去了。 而命运的一切馈赠，都早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作为这条通天道路的捷径的价格。 当褪去了神性，重新成为了人之后。 这些神话生物们所经历过的漫长寿命，此刻却化为了无比沉重，无法承担的罪与罚，让祂们在顷刻间经历了凡人的一生。 衰老，腐朽，直到寂灭。 唯有极少数从一开始便未曾彻底拥抱神性的神祇，此刻方才经受住了那罪业的考验。 然后，成为了凡性的生灵。 在崭新的世界里，开始了全新的生命。 …… 星辰之光在汇聚。 无数在「神避」中或是主动选择寂灭，或是未曾承受住那拥抱凡性的罪业而陨落的神祇，其身上的神性被剥离，那所有的权柄碎片也亦被剥夺。 每一缕星光，皆是一道无主的神性或是权柄的碎片。 每一缕光辉，皆足以让一位被困顿在传奇顶点许久的巅峰者，彻底摆脱束缚，踏上成神之路，成为真正的半神。 而此时此刻。 在那星空之中，萦绕于黑发黑眸少年周身的星光。 何止十缕，何止百缕。 而是足足有千缕，万缕。 然后，凝结。 万千的光芒正在汇聚。 最终。 千万缕无主的神性，万千道炙热的星光。 在夏亚的手指之间，汇聚定格为了切实存在的实体。 那是一枚宛若由水晶所制成的棋子，也亦是无比耀眼的—— 「星杯」。 在漆黑的宇宙深空背景之中，显得无比璀璨，无比夺目。 …… 一时之间。 有无数道目光，皆锁定在了那星辰大海的中心，那位黑发黑眸的少年微微扬起的指间，那枚璀璨夺目的星杯之上。 在这一刻。 不论是西大陆之上，新生的极黑之塔，以及各大人类王国之内，有资格感应到星界动静的人类传奇。 亦或者是那刚刚与神明的身份诀别，重新完成了凡性之受肉的昔日神祇。 看着那枚夏亚手中璀璨的星杯，粗重的呼吸声皆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无比清楚地知晓，这枚星杯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今，尚且苟在星界之中的神祇虽然还有一些，但是相比于那些陨落的神话生物而言，这些幸存者的数目却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那是近乎于九成的神话生物，在陨落后所析出的，完全无主的神性与权柄碎片。 这是绝不该被单一的个体所获得的庞然神性。 上一个拥有这般数目神性和权柄的个体—— 其名为，辉耀时代的造物主，亦或者说是太阳神。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 这枚星杯，便代表着天之座本身。 只需要得到了它，那么便意味着至高，意味着永恒不朽。 超越现存的所有古神，所有人类，古往今来的全部英雄。 登临多元宇宙自诞生以来，一切生灵所能够触及的最高处。 将那「天之王座」，持续了数千年的空缺所填补。 哪怕是已经经受凡性受肉的旧神，哪怕是黑塔之中研习了奥术的纯血人类…… 在那枚星杯显现的刹那，也亦克制不住地将渴望的目光投向了其中。 没有生灵不渴望得到那枚梦幻般的星杯。 因为对于任何触及了传奇领域，有资格感应到此刻星界之中动态的强者而言—— 变强，触及更高的领域，变得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 这般念想，本就是驱使着他们前进的根源。 只是—— 此时此刻。 纵然心中再如何饥渴地呐喊，想要将那枚星杯纳入手中，去登临那至高的天之王座。 但是存在于生灵肉体之内，那对于死亡恐惧的本能，却驱使着他们不敢动弹分毫。 因为，那位星杯旁的人类少年。 若要说谁有资格，去成为那位星杯的主人，也亦是新时代天之王座的主人。 那么，便唯有这位终结了神代的人类。 …… 【您已获得新的历史传说度】 【历史传说度——「神代的葬送者」】 【归属者：夏亚.埃古特】 【归属地：第一纪/主物质位面】 【稀有度：金色】 【在人类文明的漫长历史之中，存在着数不清的英雄之光辉。 然而，在诸多光辉的英雄之中，唯有成为人类历史转折点，奠基人理，完成了「星之开拓」之人，才有资格被赋予「逐星者」的称号。 每一位「逐星者」的存在，皆代表着其极大程度改写了人类的历史，或者说，若是其未曾存在过的话，那么人类史将走上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分歧。 这是屹立于人类文明顶点，哪怕在古往今来万千英灵之中也亦是最为闪耀的存在。 然而，若要在「逐星者」之中进行排序的话，却也存在着光辉卓绝，任何改写了历史的英雄都无法企及的最伟大者。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那么这已然步入尾声的神话时代，也许还能苟延残喘地维系上数千年，上万年之久。 而你的到来，为那属于天使和神明的第一纪，画上了一个完满的终章。 「神代送葬」 这是超越了古往今来所有王者，所有英雄的丰功伟业，最为崇高的武勋】 夏亚的脑海之中，那道崭新的历史传说度正在闪闪发光，呈现出了瑰丽的赤金色。 而这一切还并非是终点。 【亲手诀别了诸神，送葬了神代，点亮了文明火光之人。】 【这般功绩，纵然时隔万年，相隔数个纪元，也亦光辉万丈，无人可及。】 【历史从不会遗忘英雄。】 【而此刻具现在你面前的，便是对于改写了历史的大英雄的嘉奖与馈赠】 【「星之杯」】 【这是被所有神祇所追寻，梦寐以求的梦幻之物】 【而哪怕是对于不追逐神性的人类而言，作为万千规则与法理之聚合的「星之杯」，也亦代表着奇迹的结晶】 【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将一切灾厄终结的，万能的许愿机。】 【唯有登临一整个时代顶点的伟大者，才有资格令星之杯具现。】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立足于天上。】 【不论是人类，亦或者是神明都一样。】 【而如今，这般梦幻的奇迹之物，便在你的眼前。】 【作为胜者，去迎接这份原本便属于你的战利品——】 【然后，去结束那天之王座的空缺。】 【从此往后，立于天之上。】 …… 赤金色的，光辉万丈的文字，便这样镌刻于夏亚的脑海之中。 夏亚便这样看着眼前那枚散发出梦幻色彩，璀璨夺目的星之杯。 感受着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悸动，一点点弥散而开，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心神。 正如那光辉的字符所描述的那般。 没有生灵会不渴望眼前的星之杯。 对那些曾经的神话生物们而言，狩猎神性，成就更高的神座，这般执念已经成为了驱使着祂们行动的全部动力，除此之外，那伟岸的神躯内早已经空无一物。 而哪怕对于非神的人类而言，星之杯作为万千规则权能的聚合体，也亦是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奇迹之物。 只要是人类，心中便会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有想要弥补的遗憾，有着想要去追求的事物。 利用那万能的奇迹之杯，抚平所有的伤痕，弥补全部的遗憾，将一切欲求不满的幻想变为现实，这是每个人心里都会产生的渴望。 哪怕是夏亚，对此也亦不例外。 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心中毫无遗憾，毫无欲望和贪念可言，那么他便不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了，而是圣人了。 夏亚也从不认为自己真有那么高的觉悟可言。 只是—— “万能的许愿机。” “这个名词，总感觉听着不是很吉利啊。” 夏亚便这样微微伸手。 然后，在那星界的中心，无数道沉凝的目光交汇之处，将那枚璀璨梦幻的星之杯握入手中。 下一刻，他忽然开口。 “我一直在思考，你会以什么方式来见我。” 夏亚道出了无声的，无人知晓的呢喃。 “现在看来，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啊。” 紧接着。 以那枚梦幻的星之杯为媒介。 夏亚的精神力，开始了无限制的升高。 那流淌的时间，化为了朦胧的光阴之河，在他的眼前奔流不息。 某些最古老的圣遗物，例如伊莎黛拉的星之圣剑，例如奥古蒂娜所持有的时之沙漏，皆能够在有所束缚的一定限度之内干涉光阴的长河。 而既然圣遗物做得到。 那么，便也代表着，圣遗物之外，也许走到了某个临界点高度的生灵，也亦能够做到相似的事情。 只是，一直以来，这对夏亚而言显得有些太过遥远，太过不切实际。 在穿行于诸多纪元，不同历史残响的过程中，他都从未见识过真正可以干涉时光的强者。 传奇不行，王座不行，那些在星界中苟延残喘的邪神不行。 甚至哪怕是在这个神话的时代，那行走于大地的诸神之中，能够感知到过去与未来，时光这一概念本身的，也仅仅只有水银之蛇这般能直接感知命运之轮的，特例中的特例而已。 其他的神祇，哪怕是生命女神与丰饶母神这般强大的古神，亦或者是此前夏亚在遗失之岛上所遭遇的太阳神残魂，也亦没有资格涉及光阴和命运的领域。 而此时此刻—— 当在圣剑与圣枪，还有海瑟薇「魔法女神的秘火」的帮助之下。 将这个神话的时代，彻底终结之后。 在那枚星之杯的短暂作用之下，夏亚也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光阴的流淌，命运的流动…… 在他的眼中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化为了切实的，可以被感知到的事象。 连带着。 夏亚也亦察觉到了。 那一直以来，潜藏于自己命运和光阴里的，那微小的异常。 “那么，也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吧。” “有关于我的——” “一切的真相。” 命运的长河在虚化。 包裹着夏亚的灵体，向着那流淌的时光之上—— 不属于主物质位面里任何一处地域的无穷高处行去。 夏亚行走在光阴与命运所编织而成的河流之中，一步步逆行而上。 这是没有物质，也亦没有空间的概念。 甚至连时间这一概念，都变得无比模糊的，境界之地。 而夏亚这般逆行的终点，便是他的根源。 名为「夏亚.埃古特」这一个个体的—— 「起源之地」。 不过，也就在这时。 夏亚的心念，忽然微动一下。 某件寄宿了他的精神力，被他在许久之前赠送出去的物品之上，那尘封了许久的精神体。 此刻忽然被触发了。 “苏伦？” …… 第四纪，晨曦教廷。 夏花大教堂。 华美的房间之中，黑发的圣女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这本华美的书册由弗雷斯塔帝国的皇家书社所出版，书名叫做《三个王国的战争》，讲了一场颇为宏大的，三个国家从三足鼎立再到归于一统的英雄史诗。 这是帝国的皇家书社近几个月来最为畅销的，哪怕是在帝国之外，作为神圣教国首都的圣庭翡冷翠之中，也亦受到了相当多教众的欢迎。 而在作者这一项上，则赫然用鎏金的字迹书写着一个名字。 「夏亚.埃古特」 这是一个在如今的西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帝国新任女皇的未婚夫。 其本人的经历，甚至要比其所书写的本身还要更为曲折离奇。 以至于苏伦哪怕是在晨曦教廷的圣庭里，也亦时不时可以听到圣职者们在讨论着那位传奇的少年。 苏伦合上了手中的书册，将其放于那房间里整齐的书架之上。 然后，她向后倾倒。 任凭自己，便这样轻盈地跌落在了独属于晨曦圣女的房间之内，那张柔软的床铺之上。 漆黑的发丝披散在洁白的床铺上，宛若瀑布一般。 “距离上一次在知识都市见面，又过去了足足303天了吧。 “这三百多天里，他似乎又做了不少，了不得的大事呢。” “明明当初记得伱名字的人，只需要用一双手的手指便可以数得过来……” “但是这才短短的十年时间，你的名字便已经天下名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苏伦便这样仰望着头顶那教堂熟悉的华美天花板，久久未曾回神。 良久之后，她方才打了个一个响指。 一枚小巧的银白色球体，便这样在苏伦的响指声中显现。 咕噜咕噜地在半空中轻盈地旋转着，然后伴随着轻巧的咔嚓声延展而开。 化为了一道悬于半空之中的湛蓝色光幕。 光幕之中，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伴随着黑发少年的图片，缓缓显现而出。 有博尔吉亚家族举行晚宴之时，少年断然拒绝那由博尔吉亚家族所提出的婚约，面对那从天而降的传说位阶蔷薇帝皇，将身边的金发少女护在身后的剪影。 也有在诸多邪神半身神降的弗雷斯塔帝都，「流刃若火」的火红色剑芒于漆黑的天幕之上闪耀，将森罗万象皆化为灰烬的景象。 …… 那皆是苏伦通过各种渠道所收集到的，有关于夏亚的资料。 有的来自于晨曦教廷的圣堂骑士团，也有的，则是来自于苏伦自己所暗中掌握的情报渠道。 那光幕之中具现而出的画面里，有文字，有图片，甚至还有被旁观者以留影晶石拍摄而下的确切影像。 而苏伦便这样怔怔地看着半空中那道湛蓝的光幕。 那双美眸中倒映出少年的英姿。 光影闪烁，却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要是在留影晶石里，被你守护在身后的人——” “是我的话……” “那该有多好。” 晨曦圣女些许的呢喃声，消散在夜晚吹拂过夏花大教堂的晚风中，未曾被任何人所听闻。 叮铃—— 清脆的金属提示音，将苏伦从那出神之中拉回了现实。 她轻轻地抬眸，看了一眼怀中，那枚正散发出刺目红光的传讯晶体。 下一个刹那。 “终于，来了吗。” 晨曦圣女的美眸中，那所有闪烁的迷惘，不安，还有独属于少女的怯懦，皆在这一瞬间消弭殆尽。 平息了思念的涟漪。 用绝大的，超乎想象的意志力，将心中那所有的悸动与迷茫都尽数封锁。 取而代之的，唯剩下决然。 那是苏伦暗中布置在超凡组织「黄金黎明」之中的机械信使，所传递回来的情报。 而这个信号的亮起。 便意味着，那件苏伦等待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从那位少年的身旁离开。 就连自己最好的，也亦可能是唯一的朋友艾若拉……也因为自己未曾跟随夏亚一同前往帝都，而是独自进入圣庭的行为，而将自己认定成为了谋求更好的前程而舍弃了夏亚的背叛者，对她的态度变得颇为冷漠。 足足十年的时间，苏伦向艾若拉所书写的书信，都未曾得到过那位闺中密友的回复。 哪怕一次次地通过情报渠道，通过机械使徒和斥候收集到了那位少年的讯息，却也只能就这样默默地在荧幕里看着他的一颦一笑。 唯有在偶尔的闲暇之余，方才能够通过传讯的魔导器，短暂地听闻到他的声音。 即便是那一次在知识都市洛基亚期盼了许久的重逢，却也只能是停留几日的，稍纵即逝的短暂温存。 如此的一切—— 并非是因为苏伦便真的有多么贪恋作为晨曦圣女的身份与地位。 事实甚至恰恰相反。 作为圣女，被整个教廷与信徒所众星捧月，看似光鲜亮丽。 但是，对苏伦而言，这般在外人眼里光芒万丈，一路走来沐浴着鲜花，掌声，欢呼与荣光的日子…… 其实，却远没有当初在知识都市洛基亚，跟在夏亚身边，三个人挤在狭小破旧的廉价出租房屋里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要来得更令她怀念。 贫穷，艰辛。 却充实而满足。 而苏伦之所以会留在这里…… 在一个个没有星星的无明长夜里，在午夜梦回时分，用绝大的意志力，去压制下对夏亚的思念，还有那立刻去和他见面的冲动。 皆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也许，那只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妄加猜测的假想。” “我所做的一切，也许对你来说都毫无意义吧……” “毕竟你总是那么的从容，那么的淡然，不论是什么样的风险，都早已经被你在暗中所掌控。” “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在你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想你也一定可以不急不缓，安然无恙地将其所解决。”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苏伦轻轻抬手，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架之上，那一方小小的相框。 相框旁，则摆放着一只老旧而朴素，甚至与周遭其他晨曦教廷华美装饰物的风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小熊玩偶。 在那方狭窄而粗糙，有些破旧的相框里。 两位半大的小女孩有些好奇地望着镜头，比出了v字形的手势，笑的很灿烂。 照片的后方，俊秀的男孩则被夹在两人的中间，笑的有些无奈。 那是苏伦和艾若拉，还有夏亚的合影。 由夏亚的老师，那位神秘莫测的金精灵麾下，名为小死的骨妖使用留影魔法记录而下。 而那只毛有些秃的小熊玩偶，则是夏亚送给苏伦的生日礼物…… 苏伦将那方小小的相框，还有毛有些秃的玩具熊从书架上拿起，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自己的怀里。 紧接着，伴随着机械机关清脆的运转声。 这座晨曦圣女独属宅邸之中的一切，不论是那些由夏亚.埃古特所编写的书册，亦或者是那一卷卷有关于夏亚的留影光幕，还有与少年相貌颇为酷似的可动玩偶。 皆在机括清脆的运转声中，被有条不紊地自动收拢，最终储存在了苏伦自己所掌握的小型次级维度之中。 这些都是苏伦的收藏。 也亦是在少女的心中，不愿意与任何人所分享，只能由她一个人所独占的宝物。 苏伦不确定这一次离开之后，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这处房间，于是干脆将所有这些不愿被他人知晓的东西一并带在了身上。 伴随着那一件件藏品消失在了次级维度的裂隙之中。 苏伦的瞳眸里，那最后一丝怯懦的色彩也亦消失不见。 唯剩下最后未竟的言语，在拂过夏花大教堂的晚风中飘散。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也许我永远都无法比拟小艾的地位。” “所以——” “唯有这样。” “我才能让你，永生永世都记住我的名字。”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有个名叫苏伦的女孩，曾经来过（1w） 苏伦已经有些忘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上了那位少年。 也许是在夏亚为她过生日的时候吧。 苏伦是孤儿，并不记得自己出生的日子，在她过往的人生里对「生日」这个词汇也毫无概念可言。 但是夏亚却说每个女孩子都得有属于自己的生日，没有生日的女孩子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于是他自作主张地，将自己与苏伦第一次在洛基亚见面的日子，定为了苏伦的生日。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 夏亚在知识都市洛基亚狭窄老旧的出租屋里取出了生日蛋糕，为她点亮了蜡烛，还取出了一只布袋熊玩偶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那只布袋熊是苏伦某一天经过洛基亚上城区里的玩偶店时所看到的货柜玩偶，刚一看见便吸引了苏伦的目光，让她驻足停顿了许久。 现在想来，这一切早就被当时的夏亚默默看在了心里，至于生日礼物什么的，也许只不过是他满足苏伦愿望的一个小小托辞而已。 在那出租屋昏暗的烛光里，苏伦抱着那只毛茸茸的布袋熊玩偶，眼角很不争气地流下了温热的泪水。 彼时的苏伦还没什么见识和志气，她吃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的生日蛋糕，心中想着要是夏亚在极黑之塔的学永远也上不完，他和自己还有小艾，能够在这间廉价的出租屋里生活一辈子就好了。 可是，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 苏伦看到了那個有着一头淡金色长发，让人不由联想到极北之地上纯净雪原的女孩，默默地端着一盆热水，来到了夏亚的房间之中。 她并没有提有关于生日蛋糕或者是小熊玩偶的事情，即便苏伦分明记得小艾那一日和自己一样也看了那个玩偶很久，而仅仅只是强硬地拽出了少年藏在身后的，那满是冻疮的双手，一言不发地用热水为他擦洗着。 那时候的夏亚也并不富裕，虽然有个很神秘很强大的老师，但是夏亚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向自己的师长借钱改善生活—— 不论是生日蛋糕亦或者是布袋熊玩偶，对当时的夏亚而言都是件颇为奢侈的商品，需要他每天晚上在报社与邮局里，顶着冬夜彻骨的寒风打上半个月的工，方才能攒下来这些钱。 但是彼时的苏伦却沉浸在度过了人生中第一次生日的喜悦之中，未曾察觉。 与眼前默默用热水为夏亚擦洗着手脚的艾若拉相比，胜负已分。 遥遥领先。 当初的苏伦躲在自己房间的门后面，看着夏亚房间里那朴素至极，却又仿佛地久天长，似乎两人默契到早已经渡过了漫长岁月的景象，愣神了许久。 从那天起她便明白了一件事情…… 自己与艾若拉相比，还差的太远太远。 小艾在夏亚心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而且不可取代的。 苏伦很清楚夏亚的魅力，他这样的人，必然会站在光芒里，成为许多人心中向往的对象。 所以当这些日子里，苏伦从各种渠道明里暗里地接收到了种种消息，看着五百年前的苍银魔女，帝国的女皇，暗影议会的主宰皆出现在了夏亚身边的时候，苏伦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意外。 以他的优秀，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本就是理所应当。 只是—— 不论夏亚经历了多少事情，身边有着几位红颜知己。 但是，小艾都一定会是最特别的那一位。 是任凭谁也无法撼动，无法动摇的唯一。 只是，也同样是那一天。 苏伦方才无比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究竟是个多么自私，独占欲强到甚至有些阴暗的女人。 她很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艾若拉，这位她最好的朋友。 她也想要成为夏亚心中最特别的那个，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唯一。 所以在那一日，当夏亚终于从金精灵的手底下出师，离开了知识都市洛基亚，准备前往帝都展开新的生活之时。 苏伦选择了与夏亚和艾若拉诀别。 离开夏亚的身边，这个令她无比眷恋，无比舒适惬意，有着她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人的温柔乡。 因为在那一刻，苏伦的心中无比清晰分明地知晓。 倘若自己一直留在夏亚的身边，那么恐怕自己穷其一生，都不会再有超过艾若拉的机会。 …… “话虽如此。” “现在的我，终归也还是输了吧。” “真叫人嫉妒啊，小艾。” “从小到大，我连一次都没有赢过你。” 苏伦那精致无瑕的俏脸之上，此刻也亦勾勒起了一个有些无奈的弧度。 当她从夏亚的口中，隐约地知晓了那伊甸园的事情之后，苏伦便知道，自己又一次输了。 就和在知识都市洛基亚的时候，自己曾经输掉过的无数次一样。 只是，即便又一次地落败。 但是，唯独那份对于少年的喜欢，苏伦自认为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即便是小艾也不例外。 她对夏亚的喜欢是不求回报的。 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 苏伦所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瑰丽的魔导符文，接二连三地在苏伦的身边，随着她的心意亮起。 而苏伦的脚步，便这样一步步地穿行于一个个折叠于夏花大教堂内部的次级维度之中。 直到，魔导构装物的银白光辉，将整个狭小的次级维度所照亮。 而苏伦的气质也亦随之一变。 不再是在晨曦教廷之中那般，清澈而纯洁，不染纤尘，被万民所景仰的完美圣女。 也亦不是唯有在夏亚的面前方才会展现的，有着狡黠和小聪明一面的坏女人。 只是在一瞬之间，她的身体与精神，便与周遭这遍布着魔导构装物和符文阵法的次级维度，还有周围的空气完全同调，溶合，融为一体—— 平息了思念的涟漪。 属于苏伦的「温度」，支配了整个森严的次级维度。 就宛若是，支配了整个魔导阵地的——「机械女皇」。 这里是哪怕是晨曦教廷的高层，圣者，红衣主教，乃至于那「黄金黎明」的最高层也亦不曾知晓的，只属于她的次级维度。 正如黑塔之中，每一位传奇位阶的八页法师，皆会建立起自己的法师塔一般。 这个次级维度，便是属于机械师苏伦的「法师塔」。 也亦是这位机械领域的绝对天才，花费了十数年的心血，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构筑而成的「魔导工房」。 或者说是她自己的「阵地」。 苏伦从夏亚那里所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伪装与藏拙。 倘若将自己的实力全部暴露而出，那么便会引来敌对者的警惕与戒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加以提防。 但是，倘若能够将自己的光芒收敛，那么，方才能够迎来那照亮黑夜，光芒万丈的刹那。 机械系的机械师与传统的御兽师有所不同。 绝大部分的御兽师，其本人与宠兽，便是最强的战力，那份属于上位者的生命力和气机并没有那么好遮掩，在远逊于自己的弱者面前当然好说，但是面对同等位格的强者时，则很容易便被识破。 但是，机械师则不同。 除了任何御兽师都必须修行，但也亦是藏匿地最深，最难被洞察的精神力与灵魂强度以外。 机械师强大的根源……不论是魔导巨构物，符文法阵，亦或者是机械构装体，都不过是没有生机的死物而已。 但是，只需要不断地积累在其中的造诣，开辟出全新的科技，那么机械师的实力便可以不断攀升，没有上限地积累提高。 而苏伦作为晨曦圣女，常年呆在夏花之都「翡冷翠」的圣庭之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需要她本人出手的时机。 时至今日，即便是晨曦教廷里的圣者和红衣主教这些圣庭的最高层，也亦只知道苏伦的实力，应当在不久之前步入了传奇。 她毕竟是从万千生灵，从十数位天赋非凡，有着深厚资源堆砌的圣女候选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以二十岁不到的年龄步入了传奇，哪怕是在历任晨曦圣女之中也亦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但是，苏伦在机械师这一领域的修行，究竟抵达了何等的地步。 这一点，即便是夏亚也亦无法确定。 他只是隐约地觉得，这位把自己老阴比的特性偷学了大半的圣女小姐，应该也在暗中藏了不少东西。 而事实上，苏伦也确实是在藏东西。 自进入了圣庭开始，便足足藏了十年。 而如果考虑到苏伦利用圣庭内可以加速思考速度的圣遗物，经过加速后的思维所感受到的体感时间的话—— 那么，也许便是数十，乃至于上百年。 日夜的钻研与精进，作为机械师，作为这座法师塔的缔造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完善，强化，加固，改良自己的作战阵地。 而这般在十年间被完善到精益求精，进无可进的魔导工房。 其假想敌—— 便是，那位「黄金黎明」最初的缔造者，所谓的第八神。 或者说—— 第一纪的辉耀时代，那位原初的，太阳神。 …… 最初，苏伦会选择进入位于翡冷翠的晨曦圣庭，还通过了一层又一层严苛的考验，成为了圣女候选。 其目的，其实相当单纯。 倘若，自己能够在诸多圣女候选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位被万民所敬仰的晨曦圣女。 那么，自己便能够宛若夏亚所讲过的，那个丑小鸭变成天鹅的童话一般—— 以焕然一新的全新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哪怕是以夏亚的城府，面对昔日贫苦的孤儿少女与这般光芒万丈的晨曦圣女的反差，也亦会感受到些许的心动，乃至于惊艳吧。 而且，只要自己成为了晨曦圣女，有资格调动晨曦教廷的资源。 那么，不论是艾若拉亦或者是夏亚，也都可以不用再像过去那般贫苦，可以过上如贵族一般资源不愁的富裕生活了吧。 最初的苏伦，其加入晨曦教廷的目的其实就是这么的简单，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想着以圣女的身份暗中调用圣庭的资源，为夏亚和艾若拉中饱私囊，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挪用公款。 甚至，以晨曦圣女的上位姿态与权势，来个不讲道理的潜规则——将那位少年给逆推了。 赶在小艾之前抢先一步，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这样龌龊而难以启齿的幻想，苏伦其实也曾经不由自主地遐想过。 只是—— 也许是看中了在诸多背景雄厚，出身显赫的圣女候选当中，唯有苏伦一人毫无背景，来历清白可言。 那蛰伏于圣庭之内，来自于「黄金黎明」的使者，开始了暗中与苏伦的接触，想要扶持她成为新一任的晨曦圣女。 最开始，苏伦其实并没有怎么在意「黄金黎明」，她只是当做这是一个圣庭内部的古老派系看好自己，想要对自己进行投资而已。 作为人类秩序阵营中最为强盛，也亦是横亘最久，最为古老的国度，圣庭内部本就有着诸多派系林立，这种提前投资培养潜力股的事情本就不足为奇。 当时作为苏伦竞争对手的其他圣女候选当中，绝大部分也都各自有着身后的教廷派系支持。 但是，直到苏伦成为晨曦圣女，在「黄金黎明」之中拥有了一定的地位之后，她方才发现了一个，令她有些惊愕的真相。 「黄金黎明」在暗中所谋划的事情，似乎，便是与夏亚有关。 其中的具体细节，哪怕是那位最高的领袖也亦有些语焉不详，似乎并不清楚知晓其中的全貌。 但是，仅仅只是其中的只言片语，便已经足以让苏伦心惊。 「让那位少年觉醒，以光辉万丈的主的身份，重新君临世间」 而「那位少年」，所说的，便是夏亚。 苏伦不知道为什么年幼之时便已经与自己相识，作为纯血人类的夏亚，怎么便会与那神秘而强大的超凡组织「黄金黎明」扯上关系。 更不清楚，夏亚怎么便会以所谓「光芒万丈的主」的身份觉醒，重新君临世间。 但是苏伦知道，那并不是夏亚愿意去做的事情。 夏亚就是夏亚。 是从那片极北雪原里走出的猎户少年，是那位金精灵的学生，也亦是个喜欢装出一副成熟模样的别扭家伙。 但是，他却绝不是什么光芒万丈的太阳神，造物主，即便这样的来历与背景听起来再是崇高和无与伦比。 苏伦也曾想过，要不要直接与夏亚诉说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倘若是那位少年知道了这一切，那么以他的智慧和城府，想必一定会找到解决与应对的方法吧。 只是，黄金黎明内部，有关于那位造物主的隐秘，却似乎被施加了某种束缚。 或者说是，命运的枷锁。 每当苏伦想要将与其相关的隐秘，用语音或是文字的方式描述而出之时，最终呈现出来的讯息，却都会被扭曲成另一种无法理解的模样。 所以，从那一日起。 蛰伏。 然后在暗中，以那妄图在夏亚身上所复生的存在为假想敌。 日日夜夜地在自己的「法师塔」中构筑着自己的阵地。 这一切，便成为了苏伦所费尽心力去完成的唯一目的。 而此时此刻。 苏伦所在黄金黎明内部所安设的机械信使回报的情报。 便明白无疑地显示着，那唤醒造物主的仪式，此时此刻已然开启。 而这，也便是苏伦所等待的时机。 …… 嗡嗡嗡。 一道道魔导符文发出了宣示着开始满功率运行的刺眼红光。 满耳皆是蜂鸣声。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构筑成魔导构装物能量来源的，那魔导炉心所闪耀而起的湛蓝色光焰。 「拟似太阳炉」 这般由夏亚提出运行原理和基础构想，由苏伦自己亲手完善了设计图纸，将构想具现为现实的魔导炉心，苏伦自己自然也亦完全掌握了其中的技术。 而且，相比于夏亚这般能力体系复杂，既像传统御兽师那般自己参战，又同时兼修着魔法……在机械师的能力层面，还需要结衣这个超级人工智能辅助才能发挥出魔导构装物全部威力的半吊子。 苏伦本人，则是纯粹的机械师。 甚至，单论作为机械师的能力领域，即便是如今的夏亚在结衣的辅助之下，也未必比得上她。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苏伦的努力，那么结衣这一超级机械生命体，也许根本便不会诞生，这也是结衣将苏伦称呼为「妈妈」的由来。 轰轰轰—— 苏伦的魔导工房之内。 一道又一道模拟着恒星运行法理的「拟似太阳炉」，爆发出了无比璀璨夺目，让整个次级维度都为之闪烁的湛蓝色光焰。 不止一道，不止两道。 而是一百一十四道冲天而起的魔力光焰。 哪怕是当初夏亚所使用的，足以匹敌传奇的机甲「黑骑士」，其所使用的太阳炉，也不过区区两道而已。 然而，不同于夏亚。 作为纯粹的机械师，苏伦在自己的魔导工房中，则能够以阵列的形式，同时掌控复数的太阳炉。 一百一十四道太阳炉，经由魔导阵列的排列加以叠加，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是以苏伦的精神力，在完全超负荷的状态之下，所能够掌握的最大数目。 然后，以百分之一百二十，超过了预设的安全阈值的功率，太阳炉开始了近乎于疯狂的运转。 光芒在汇聚。 无穷无尽的魔力光辉，在苏伦的阵地之中缓缓凝聚，压缩，积蓄。 那是足以媲美超新星爆发之时的光辉。 当初夏亚驾驭黑骑士机甲之时，单单依靠一枚为了便携性而阉割过出力的简化版太阳炉，便足以摧毁一座小型村镇。 而此时此刻，足足一百一十四道全功率运转的完全版太阳炉，在魔导阵列的叠加作用之下。 倘若将这份威力完全地爆发而出，那么哪怕是有着数位圣者和古老圣遗物镇压的圣庭翡冷翠，也只会在顷刻间被湮灭为泡影。 除了圣庭之内那寥寥几位在圣遗物的加持下可以媲美半神的圣者以外，绝不会有任何的生还者。 然而，苏伦的目标，自然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地选定在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圣庭翡冷翠之上。 光芒的聚焦点缓缓地移动。 并非向着主物质位面之中的某处。 而是，在苏伦精神力的牵引之下，指向了某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坐标。 那个坐标所标注，并非是空间的某处—— 而是，某个时间的节点。 紧接着—— 发射。 …… 轰—— 这一刻，圣庭翡冷翠，夏花大教堂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件圣遗物轰然鸣响，发出了警示的嗡鸣声。 一位位在教堂深处所苦修，已经数十上百年未曾显露于世人面前，甚至被外界猜测为已经坐化的圣者，皆在此时此刻苏醒了过来，警惕地一遍遍扫视着整座圣庭。 这是自神圣历初年，夏花大教堂作为晨曦教廷的总部在翡冷翠被修建之时起，便从未经历过的事项。 即便是有一具星空之上的邪神在夏花大教堂中神降，也绝不会让所有圣遗物都爆发出了如此规模的警兆。 除非，降临的不是神降的化身，而是某位邪神真正的本体。 毫无疑问，有某种可怖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 不论那一位位晨曦教廷的圣者们如何在圣庭内部寻觅和检视，都始终未曾发现那令圣遗物爆发出如此警兆的根源。 因为，那警兆的来源，从始至终都不来自于空间的维度。 而是来自于，名为时间的轴线之上。 折叠的次级维度，苏伦的工房阵地之中。 清澈的光芒激射而出。 并非是朝着现实世界存在的某处。 而是，沿着那光阴流淌的烙印，一路向上，向着那遥远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过去。 「黄金黎明」内部所在暗中密谋的，是那位原初的太阳神，造物主，在夏亚身体之上的复生。 苏伦不知道这究竟是用何种手段所达成的，更不知道，那位所谓的太阳神，造物主，此刻究竟在何处。 与其他残存的邪神那般，藏匿于星界深处的某处？亦或者其实那尊太阳神早已经陨落，只有某种精神或是概念性质的后手存留于灵界的某个地方。 但是，苏伦只知道—— 她不想看到，自己记忆中的那位黑发少年，变成那副虽然光芒万丈，但是自己却不认识的模样。 也正因如此—— 既然在现实的世界线中，寻觅不到那阴谋的来源，更找不到那旧日太阳神的存在。 那么，便去到那个，旧日太阳神和造物主尚且存在的时代。 所谓有因必有果，反之也亦同样成立。 纵然对方藏匿的再好，但是当其真正准备在夏亚身体上复苏之时，也就是「果」已然诞生的瞬间，那作为一切起源的「因」便也会暴露而出，变得无比清晰。 穿越光阴的长河。 直接击溃，那一切阴谋的起因，真正的根源。 这无疑是一个胆大包天，甚至可以用狂妄来形容的计划。 穿越光阴，进行跨越时空，倒果为因的打击。 这是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亦无法做到，唯有寥寥几件创世之初便存在的圣遗物方才能够达成的伟力。 而哪怕是那几件干涉时间法则的圣遗物，其也有着极为严苛的限制和束缚，所波及到的对象越是强大，对历史的走向越是重要，那么限制便越大。 而毫无疑问。 论及对历史走向大势的重要性，又有谁有资格，与那位原初的太阳神，造物主相提并论。 但是，即便如此。 苏伦却还是这样做了。 那激射而出的光芒在奔流。 穿越了漫漫的长河，一路逆行。 从当前的时间节点，到黄金王与骑士王平定乱世，开辟神圣历法的第三纪与第四纪交汇之处。 再往上，跨越了天使家族强盛的第三纪，文明火种微渺的第二纪。 直到，那神话尚存的第一纪。 然后，再往上。 咔嚓。 清脆的命中反馈声在苏伦的耳畔响起。 那激射的光辉，切切实实地命中了某样事物。 然后，碎裂。 …… 轰—— 轰—— 轰—— 苍蓝色的魔力光焰碎裂，然后爆发而出。 那从太阳炉中失控暴走的魔力喷涌而出，炙热的火海将苏伦的整个魔导工房都吞噬在了其中。 太阳炉本就是极为危险的不稳定物，如此超负荷地使用，发生失控暴走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项。 事实上，它们能够一直维系运行直到那道光束命中，都已经有些超越了苏伦的意料。 以科技的力量，向着数个纪元之前发动跨时空打击，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湛蓝色的魔力光焰舔舐着苏伦的俏脸。 那是魔导炉心暴走的余波，或者用夏亚的说法来讲，便是所谓「核电站泄露」。 但是，身处这般炙热的火海之中，苏伦的美眸之中，却没有分毫的波澜。 她仅仅只是沉默地，等待着那源自于命运的反噬降临。 虽然设计出了这般胆大包天的计划，但苏伦却并非真的便是自高自傲，目中无人的狂徒。 她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具体处于什么样的位格，单以精神力来讲，或许苏伦已经跨域了传奇的界限，抵达了王座的界限之中。 而倘若考虑到，机械师在进行周密的准备，将无数魔导构装物掌握，效用叠加之后……其所能够造成的破坏力，还将以指数级的规格提升。 那么此刻的苏伦，在完全属于自己，苦心积累了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加和提升技能的魔导工房，或者说机械师的阵地要塞之中，也许已经足以媲美真神。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逆转时光，改写因果。 这是哪怕真神也绝难触及的领域。 以凡人之身，妄图篡改历史，又怎么会不付出代价？ 她所要面对的代价与反噬，倒并非是眼前太阳炉反应阵列的失控。 虽然这火海中幻想崩坏术式的失控连锁足以杀死传奇甚至是半神，但是作为完全掌握了太阳炉运行原理的机械师，苏伦却也有在其中保全自己的方法。 真正的代价—— 是那来源于时光长河之中，那历史修正力的抹除。 即便是当初的伊莎黛拉，拥有着星之圣剑这般最强圣遗物之一的庇护，但是一旦在空想带中牵扯因果太深，却也将再也难以回返。 若非是当初夏亚的努力，那么迎接这位空想带之王的，便唯有被历史修正力湮灭，再也无人知晓其存在痕迹，被所有的世人所遗忘的唯一结局。 拥有圣剑的伊莎黛拉尚且如此。 又更何况——是并没有圣剑神秘庇护的苏伦。 而相比于在第四纪建立起空想带的伊莎黛拉。 苏伦所做的，那向第一纪，一切人类文明起源时代的造物主发起的反叛，则还要更加的决然，也亦牵扯地更深。 感受着那自己的精神力感知中。 宛若山呼海啸一般，从时光的长河之中奔流而来…… 那足以将任何一尊真神所吞没，庞然的，哪怕是倾尽晨曦教廷所有圣遗物的力量也亦无法抵挡的修正力浪潮。 苏伦放弃了自救。 她从魔导工房的操控台上—— 将那只纵然被施加了守护符文，也亦在火海中被高温炙烤地有些卷曲的玩具熊拿了下来，抱在了怀中。 时至今日，这只夏亚送给她的布袋熊也已经是只十岁的老熊了。 陪着苏伦去过许多地方，从知识都市洛基亚到圣庭翡冷翠，见证着苏伦从一个丑小鸭般的机械学徒成长为了圣洁无瑕的晨曦圣女。 即便苏伦平时对玩偶熊很是爱护，为它加上了各种防护符文回路，但是在日常把玩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些微的磨损。 就连毛都有些秃了。 但是直到现在苏伦还是会抱着那只小熊玩偶入睡，一切就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而那位送给自己这只玩具熊的人还陪在自己身边一般，带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被历史修正力的浪潮所湮灭的人，并不仅仅只是会死去而已。” “就连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的，那全部存在过的痕迹，也会被修正力所一同抹去。” “就仿佛是从一团线团里抽出一根丝线，线团依然是那个线团，而先前那根丝线的空缺则会有其他的丝线所拼凑填补。” “也就是说——” “到时候，整个圣庭和神圣教国，都会忘记了那个名叫苏伦的晨曦圣女吧。” 黑发的少女便这样道出了轻声的低语。 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了幽蓝色的火海，宛若是遭遇了火刑的圣女。 正如夏亚曾经给她讲过的，那名为贞德的红莲圣女史诗一样。 当红莲的莲华散尽之时，曾经的晨曦圣女便将从现世之中消失。 “在修正力和历史惯性的作用之下，应该会有新的晨曦圣女来顶替我的空缺吧。” “会是此前那些失败的圣女候选，还是另一位从洛基亚走出的孤儿呢？” “这种被他人顶替了自己位子的感觉，哪怕只是想想，都有些让人不太好受呢。” “但是——” “如果是你的话。” “哪怕全世界都忘记了我，纵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我曾经生活过的足迹。” “可是你，应该会依然记得我的名字吧。” 她道出了轻声的，宛若祈求般的呢喃。 “记得——” “有个名叫苏伦的女孩，曾经来过。” 修正力的浪潮发出宛若山岳倾倒的声音，在苏伦的耳畔轰然鸣响。 那是来自命运的审判，已然近在咫尺。 而苏伦那娇小的身影便这样被那修正力的浪潮所席卷，随波逐流。 以她如今的位格，用尽全部的力量，应该还能在修正力的浪潮之中再多支撑一两分钟，维系着自己的存在未曾湮灭。 这一两分钟会有什么转机吗？苏伦并不知道。 圣庭内部应该已经发生了晨曦圣女的失踪，但是他们找不到这处苏伦精心藏匿的魔导工房，折叠在次级维度中的机械师阵地。 就算找到了，靠着圣庭内部寥寥几件圣遗物也抵御不了这般庞大的，不将自己湮灭便誓不罢休的修正力。 苏伦也不希望圣庭的人来，这些年来她一直极为认真地去扮演一位完美无瑕的晨曦圣女，即便是圣庭内部最为严苛的长老，也只能说苏伦作为圣女的表现无可挑剔。 但是苏伦其实对救国圣女这样的称呼毫无感觉……她与圣庭的关系更接近于利用和交易。 苏伦之所以会一直一丝不苟地完成晨曦圣女的职责，都是为了夏亚而已，不论是一开始还是在加入了黄金黎明之后，都仅仅是想帮上夏亚的忙。 她在那滔天的火海中竭力睁开眼睛。 顺着那席卷自己的修正力浪潮，望向了那时光长河之中，那属于过往历史，属于第一纪这个神话时代的更上游。 她想要知道自己这次做得够不够好，那以自身的存在被历史修正力抹除为代价所发动的，跨越时光长河的打击，究竟有没有对那一切源头造成有效的伤害。 自己有没有阻止黄金黎明的阴谋，自己到底是否帮上了夏亚的忙。 咔嚓。 就在这时。 某种事物破碎的声音响起，被轰鸣的浪潮声所吞没，近乎于微不可闻。 那是此前结衣诞生的时候，夏亚在知识都市洛基亚送给苏伦的临别礼，一枚古朴的怀表。 夏亚叮嘱苏伦在任何时候都要带在身边，于是她便一直带在身旁，就算是洗澡的时候也未曾摘下。 此刻，怀表破碎。 然后。 这一刻，苏伦看到了奇迹。 逆转光阴的奇迹。 奔流的光阴，连带着那咆哮的历史修正力浪潮皆被分割。 最后贯穿。 那个带着光焰的虚影顺着光阴的长河而下，分开了火海，就连那修正力的狂潮也在那明亮的轨迹中被斩断。 就宛若是那圣经的故事里，被先知摩西所分开的红海。 下一刻，一只并不怎么强壮，但是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苏伦的手臂，将她紧紧地搂在了臂弯之中。 修正力的狂潮再起，宛若雷霆一般嘶鸣，就仿佛是那至高无上的律法被撼动后暴怒的咆哮，呼啸而来。 “不过是，天理而已……” 在那熟悉至极的话语里，那足以将真神所湮灭的修正力怒涛，就这样拍打在了那道单薄身影的后背之上。 接着，宛若梦幻泡影般幻灭。 未曾留下分毫的痕迹。 苏伦身处炙热的怀抱里，先前那近乎要将她所吞没的修正力狂潮，此刻却连一丝一毫都未曾沾染到她。 眼前之人在流淌的光阴里显得极为虚幻，有些模糊不清，但是苏伦却还是认出了少年的脸。 那是被她刻印在了灵魂的深处的容颜，哪怕再过去十年，百年，千年，也绝对不会遗忘。 那也是苏伦先前在修正力浪潮中随波逐流的时候，于心底一直不断呼喊的名字。 她曾经听过夏亚和小艾的约定，只要小艾一直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那么少年便绝不会将艾若拉抛弃。 苏伦和夏亚未曾定下过那般勾指起誓的誓约，但是哪怕是在那修正力的狂潮中苏伦也未曾放弃，因为她一直梦想着自己也能够成为那誓约的一员。 而此刻，梦想成真。 少年沐浴着流淌的光阴，横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长河，来到了她的身旁。 “好久不见，苏伦。” “你这次真的帮上大忙了，如果不是你的话，那我也许还要和那家伙拉扯上许久。” 少年看着怀中的她，轻轻地抚摸着苏伦那漆黑的长发，将因火海里的热风而吹拂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理好。 他的眼眸中运转着光阴的余晖，仅仅只是在瞬息之间，便将苏伦身上所经历的一切都尽数洞悉。 “做得很好，不愧是我选中的女孩。” 他轻轻松手。 “等我回去，就接你回家。” 周遭流淌的时光由原先的暴虐的江海，化为了平和的溪流。 载着苏伦那娇小的身体，缓缓回归了当前节点的主物质位面之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星海再大，也有尽头，而野心永无止境（7k） 星光化为了小舟，载着苏伦顺着那光阴的河流一路而下。 然后，回归了现实。 在目睹了黑发少女的顺利回归之后，夏亚方才重新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身侧。 这里是万千时光的交汇之地。 也亦是，唯有抵达了某个限度的临界者，方才有资格抵达的—— 「根源」的所在。 或者说，万事万物的起源之地。 也唯有在这里，夏亚方才能够清晰地探明，那藏匿于自己身上，那无穷迷雾之后的真相。 “说说吧，究竟是个什么事。” 夏亚的话语回荡在起源之地，那流淌的时光之中。 仿佛是在对着空无一物之处道出的自语。 但是，下一刻。 “不是分身，不是棋子，也亦不是什么被创造出来的载体与容器之类的事物。” “你就是我，不分彼此。” “而现在向你诉说的，你可以理解为是一段你未曾失忆之时，在你的「起源」中所留下来的一段灵魂烙印，就像你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曾经带你做过的活动……” “给未来的自己写信，然后将那封信埋藏在时空胶囊里，等到几年之后再打开时空胶囊一样。” 既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在夏亚的耳畔响起。 夏亚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便是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与旁人听闻自己声音的差异。 他点了点头：“所以，我的前世，果然是你这个什么辉耀时代的太阳神，造物主？” “准确来讲，其实并非是前世和转世……按照穿越前的说法，转世之说是存留着相同的灵魂，但是肉体却发生了更替。” “而伱的肉身其实便是最原初时候的肉身，只不过是被强制回溯到了刚出生时候，未曾经历任何磨炼与成长的婴儿状态而已。” “或者换个好理解点的说法，「初始化」？” “当然，纵然有着同样的起点，但是随着后天经历的成长与路线不同，自然也会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夏亚点头。 “明白了，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苏伦还在第四纪等着我呢。” …… “发现自己曾经便是那位光芒万丈，被万世所传颂的天之座主人，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和太阳神，你居然也没想要发表什么感想吗？” 那陌生又熟悉的话语之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无奈。 “也是，你能够不依赖神性的帮助，便来到了这处起源之地，便意味着你已经超越了从前的自己。” “自然也就不用再搞什么「我向整個英灵殿祈祷，回应我的只有过去的自己」这样的把戏。” “那么，便让我来讲讲吧，就当是穿越之前所说的那样，看看自己过去的黑历史。” 那有些无奈的声音微顿了一下。 “有一位来自地球的穿越者，来到了一个蛮荒的时代。” “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神话里方才存在的种族，巨龙，精灵，格里芬，不死鸟，魔狼……” “而他为了在这个遍地神话种的时代里求生，于是一路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历经了重重磨难，也亦狩猎无数强大的神话生物，将它们体内，那世界初开之时散落的秩序和规则碎片占为己用。” “最终，站在了那神话时代的顶点，也亦是所谓的天之王座之上，被万灵称为太阳神，或者说是造物主。” “而他也按照穿越前的经验，记忆中的模样，建立起了一个还算和平繁盛的辉耀时代。” “只是，那时候的太阳神却并未料到，自己体内所容纳的权柄和神性，却存在着令他的灵魂引导向失控与疯狂的风险……” “大灾变，你既然来到了起源之地，那么这其中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已经大概知晓。” “简而言之，便是那位太阳神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体内那些吞噬而来的神性与权柄失控的倾向……只能被迫解体，那太阳神最为核心的烈阳权柄化为了污染的法则，让太阳在极长时间内都成为堕落与污染的根源。” 夏亚点了点头：“好歹那个自称太阳神的货也和我有着相同的起源，应该不会蠢到直到解体也什么准备都不做吧。” “当然。” 那道声音开口。 “最开始，他想出来的办法，便是切割自己所拥有的多余神性和权柄。” “将那些不怎么重要，却颇为暴虐，失控倾向最为显著，纯纯只能起到负面作用的神性剥离出来，只保留下较为核心的部分。” “随着彼时时间的推移，那位太阳神的实力其实也在增长，哪怕只留下最为核心的一部分权能，其实也已经足够坐稳那造物主的位子了。” “只是，这个办法却并未成功——” “神性，看似是提升实力的捷径，但是实际上一旦沾染，那权柄的破片便会与你的灵魂所纠缠在一起，极难剥离。” “倘若只是单一的神性和权柄倒还好说，只是需要多花一些时间而已……但是当时的太阳神所吞噬的神性，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以至于剥离的过程之中发生了意外，不止是神性和权柄，而是连带着自己灵魂与精神体的一小部分也亦被剥离了下来——” “那一小部分精神体与那些最为疯狂，失序的神性和权能相结合，变成了类似于心魔和暗面般的存在。” “或者用穿越之前的话来讲……「太阳神.alter」？” 夏亚默默地捂住了脸。 本来他事不关己地吃瓜还吃的津津有味，直到听到了对方最后的一个词汇，方才终于产生了被死去的黑历史砸脸的感觉。 “那东西很有些棘手，因为精神体与灵魂，还有记忆都并不完整的缘故——” “所以那玩意无时无刻都在渴求着精纯的灵魂补全自身……” “我见过那玩意了。” 夏亚打断了对方的陈述，因为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个说着「我很中意你」，然后对他垂涎欲滴的变态老登残魂。 “果然。” 那声音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声调。 “我就说那家伙还存在的话，你必然躲不开纠缠。” “而你既然现在能够站在这里，便说明，那家伙已经被你所反杀了吧。” 那声音微顿了一下，继续开始了陈述。 “那次尝试虽然失败了，但却也有所收获。” “神性与权柄，所代表的便是世界的法则本身，这确实是极其强大的力量。” “这般力量本身，并没有错。” “但是，倘若没有足够强大的灵魂，能够将神性与权柄自如地掌控，那么便必然会反被神性所影响灵魂，最终走上失控疯狂的老路。” “而太阳神最初，便是为了在那神话的时代求生，所以方才急不可耐地收容了过多的神性，以至于走上了无可挽回的失序和疯狂之路。” “但是，反过来讲。” “倘若能够不依赖神性，而是依靠着自身肉体与精神的力量，走到足以与半神，与真神相匹敌，甚至是同样触及天之王座的地步。” “然后，在拥有了足够强韧的灵魂与肉体之后，再去收容那神性。” “是不是便意味着，能够触及那更高的，哪怕是昔日的造物主也未曾触及的顶峰呢？” “那是多元宇宙自诞生以来，从未有生灵能够触及的峰顶。” “也亦是仅仅存在于设想之中的至高神座。” “凌驾于位面，凌驾于文明，凌驾于一切的神祇之上——” “命格与宇宙相当。” “真正意义上的永恒不朽。” 那带着些许蛊惑的话语，在夏亚的耳畔缓缓响起。 “这便是太阳神所做出的最后一次尝试。” “既然灵魂与精神已然被神性所沾染，陷入了失序的漩涡之中难以挣脱。” “那么，便干脆趁着大灾变爆发，彻底解体的契机，将所有的杂质连带着全部的记忆与力量一同剥离。” “只留下回溯至婴儿时期的原初肉体，与穿越那一刻的记忆——” “然后，在神代消退，残存的神祇皆隐匿于星界之上的崭新时代，完成全新的重启，再重走一次最初的道路。” 那声音微顿了一下。 “当然，作为后手，太阳神也亦为重启之后的自己，留下了些许的馈赠。” “这种馈赠，会以失去了记忆后的自我能够理解的方式存在……” “比如系统，比如游戏面板，比如主神空间，比如纳戒里的老爷爷……诸如此类，你应该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还有，纵然失去了全部的记忆，纵然将肉身还原至了婴儿时候的原初状态，但是那终归还是同一个人，历经了数个纪元的时光，那份对于时光长河的相性依然存在。” “如此的一切，皆是为了有朝一日……”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之中，能够诞生出一位不依赖神性便走到了传奇之上，超越了半神，超越了真神的特殊个体。” “直到他顺着历史逆流而上，在一个个历史的节点中留下自己的印记，直到抵达根源的所在，将那曾经拥有的全部神性与权柄尽数收回。” “然后，抵达那梦幻中的，从未有生灵触及过的天之座。” “那才是真正的，所谓「天之王座」，哪怕是太阳神，其实也未曾真正抵达那样的位格。” “这样的重启已经存在几次，例如那位开辟了晨曦历的黄金王莱茵，便是重启中的一员。” “只是很遗憾……” “纵然在历史中留下了赫赫威名，但是他们却始终未曾真正抵达根源，拥有登临天之王座的资格。” “而现在——” 即便只是印刻在自己起源之中的灵魂烙印，但是夏亚却仿佛看到了那正向自己所投来的灼热目光。 “那令人无法忍受的，维持了不知道多久的天之王座的空缺，终于将要终结。” “你成为了那一次次的重启里，所等候的特例。” “接受那枚星之杯，你便可以寻回所有遗失的记忆。” “然后，完成那维系了数万年之久的夙愿，超越古往今来的所有生灵都未能超越的界限。” “成为那天之王座的主人，真正的大人物。” 听闻着那熟悉的，带着难以言喻诱惑的话语。 夏亚的眼眸之中，却依旧平静。 “我有两个问题。” “「黄金黎明」是谁捣鼓出来的东西？” “不是第一纪的太阳神，也许是后来几次重启时所留下的后手吧。” “祂们所想要做的，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唤醒你起源之中所沉睡的，那些被忘却的记忆而已。” “当然，因为刚才的变故，他们的仪式失败了。” “不过，实际上这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道声音顿了顿。 “凭借着你自己的力量，你也一样抵达了起源之地的所在。” “无需仪式，只需要你将那枚星之杯吸收，那么那些封存于你起源之中的记忆，也将被再度唤醒。” “而与记忆一同复苏的，则还有你过往一次次重启之中传承而下的力量。” “这些力量将化为你的食粮，成为，令你登上那天之王座的助力。” “无需担心这是什么后手或者是针对你的阴谋，你应该清楚，这里是属于你的「起源」，是唯有你自己方才能够抵达的根源所在。”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分彼此——” “这不过是一份，送给未来自己的……” “纯粹的馈赠而已。”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话语落定。 夏亚沉默了片刻。 “没有……什么区别吗？” 他微笑了一下。 “一边害得我的女孩因为你们的事情差点丧命，一边又说着这是为了你好，是纯粹的馈赠这样的话。” “神话时代的造物主吗？” “还真是有着符合造物主这般称号的高高在上啊……” “既然如此，那我想第二个问题，也就不用问了。” 没有分毫的迟疑和停顿。 他便这样转过了身去。 在那流淌的光阴里，夏亚每走出一步，他的身形便变得虚幻了一分。 夏亚的高度在坠落。 由这方规定了存在之根本，划定了一切存在生来就具有的方向性的「起源之地」，向着真实的物质界之中缓缓跌落而去。 很快，那方流淌着光阴涟漪的起源之地便已经变得虚幻异常。 而与之相对应，那真实物质界则变得愈发清晰。 在夏亚那毫无留恋之意的脚步中，唯有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不断远去。 “看来——” “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 第一纪，星界。 「起源」之中，并不存在时间这一概念。 也正因如此，不论在夏亚的感知中究竟经历了多久的时光，但是在主物质位面的众人眼中，却只不过是度过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刹那而已。 在外人看来，夏亚不过是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将那枚璀璨夺目，吸引了周围人所有视线的星杯握在了手中。 在那万千视线的交汇之处，虚空之中的氛围近乎凝结成冰。 所有人类传奇，巫师，坠落凡性的神话种……甚至于那些先前安分蛰伏在星界之中的幸存真神，此刻也亦向这里投来了视线。 每一道视线的主人都在沉默地等待着。 或许有的人，只是单纯想要见证一下新的天之王座诞生，全新的时代被开辟这般历史性的时刻。 但是，却也有强者，是在等待着夏亚去吸纳那枚星之杯，将自己的位格再度升华的刹那。 夏亚很强大，以一己之力终结了神话时代。 但是，纵然是他，在斩出了那葬送神代的「神避」之后，也必然会有所损耗。 而一旦他开始吸收星之杯的力量，那么在位格晋升，精神与力量膨胀的瞬间，也必然会出现稍纵即逝的破绽。 当然，即便如此，与夏亚为敌也亦会是九死一生的绝路，他的强大，让许多经历过那个神话时代的古老存在，皆联想到了辉耀时代那位君临天下的造物主。 令诸神窒息的威严。 但是—— 走完成神之路的尽头，抵达那天之王座的彼方，这是所有神明的夙愿。 舍弃了族群，舍弃了家人，舍弃了凡性的情感……在那漫长时间的尽头，所有过往曾经珍视过的，如同光辉般闪耀的事物都已然褪去。 唯剩下，对于变强，对于登临至高的渴望。 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所以，没有哪位神明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达成那唯一夙愿的契机。 星界的另一侧。 身穿黑袍的金精灵，则再次睁开了那闭合的左眸。 漆黑的深空中，幽蓝色的瑰丽焰火，在她那赤金色的美眸里再次开始了缓慢的跃动。 这是即便是在神代也被视为最大禁忌的「空之魔法」。 在刚才，正是在海瑟薇使用魔法女神的秘火的全力辅助下，以「空之魔法」的力量—— 将夏亚所斩出的，原本只能够改写一个特定小范围规则的「神避」，覆写到了整个主物质位面之中。 令整个神话的时代迎来了终末，可谓是这般诸神黄昏的缔造者之一。 但是，这样的伟力，自然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每一次发动「魔法女神的秘火」，所消耗的，皆是海瑟薇灵魂本源的力量。 刚才的一次发动，便已经让她的灵魂有所残破。 但是，作为亲身经历过神代，知晓那些所谓神明德行的精灵，海瑟薇无比清楚地知晓。 那些藏匿于星界之中，未曾在刚才「神避」中陨落的幸存者们，必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所以，一旦那些星界中蠢蠢欲动的幸存神明爆发，想要对夏亚图谋不轨之时。 那么迎接祂们的，便将是魔法女神的怒火。 即便，这必然会让海瑟薇本就残破，消耗殆尽的灵魂变得雪上加霜。 …… 在那沉凝到冰点，几乎窒息的万千视线汇聚之处。 夏亚缓缓地，举起了那枚璀璨夺目的星杯。 “唤醒那一次次重启之中，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 “得到，那来源于命运的馈赠吗？” “还真是颇为吸引人的提议啊。” “但是——” 夏亚的话语微微顿了顿。 他知道，那道灵魂烙印并没有欺骗自己。 那确实便是这具身体，这道灵魂的「起源」。 而一旦吸收了星之杯，自己确实也可以取回那过往的力量，得到那份馈赠。 将这方世界的法则所收容，化为自己的力量。 然后超越那位太阳神，登临那至高无上的天之王座。 可是，复苏了记忆之后的自己，真的便还是夏亚.埃古特吗？ 属于夏亚的人生并不算多，只不过是短暂的数十年而已。 相比于那一次次重启之中，在一个又一个时代烙印下自己历史的光辉之人，那动辄数百上千年的人生，夏亚所经历过的几十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到时候，他会是辉耀时代的造物主，太阳神。 会是终结了第三纪末乱世，开辟了晨曦教廷与神圣历的「黄金王」莱茵。 但是，却未必便还是夏亚.埃古特。 当然，只是如此的话，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夏亚有着自己的自信……即便是自己的脑海中多出了横跨数千年，上万年，宛若海潮一般的庞大记忆，他也有把握维系住自己的自我。 然后，想办法将那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部分切割，就宛若是看一场电影一般将其独立而出，而不让其干涉到自己人格的独立。 就好像先前沉睡于深渊之中的那五百年里，那道残魂也未曾能够成功吞噬掉夏亚的自我，反而是被他所反杀了一般。 当然，倘若未曾有苏伦的努力，让黄金黎明的降临仪式真正完成，令那一次次重启中的记忆在自己的精神中复苏的话…… 那夏亚恐怕免不得又得像那次坠入深渊一般，再一次陷入沉睡，花费漫长的时光去维系精神世界，巩固自我。 用沉睡数百上千年的代价，换来永久登临天之王座的力量，这似乎听上去也算是笔不错的买卖。 可是—— 夏亚缓缓环顾四周。 他的目光很悠远，似乎是在看手中那璀璨晶莹的星杯，却又仿佛落到了某处更遥远的地方，群星的星渊之中……那些藏匿着的神明之所在。 这些神明，祂们曾经也是有着血肉之躯的生灵，曾经也是各自种族之中的天选之子，光芒万丈的存在。 祂们也许也曾向自己的族人，自己的亲友们许下守护的誓言 在选择踏上成神之路的那一刻，也许也曾怀揣着某种远大的理想，拥有着一颗真挚的初心。 祂们获得力量的初衷，或许也只是想要守护自己的族人，让自己的部族繁荣昌盛，不被外族所侵略威胁。 只是。 在那漫长的生命中，祂们却一步步遗忘了本心，忘却了作为有血有肉的生灵之时的情感。 遗忘了那昔日光辉的理想，真挚的誓言。 只余下那对于更进一步，成就永恒，登临天之座的执念——成为了驱使祂们行动的唯一动力。 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 这般不择手段的身姿是何等的病态，何等的扭曲。 相比于只剩下一具空洞躯壳的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连自我的初心都遗忘了，那就算成为了那所谓多元宇宙中的大人物，真正永恒不灭—— 那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夏亚转过了身子，看向了不远处，那眼眸中银火缓缓跃动的金精灵。 “我最尊敬的老师，也亦是我最喜欢的师酱，曾经在带我完成奥术启蒙的时候说过。” “野心，便是驱使着巫师不断前行的动力。” “我很认同这一点。” “从第一位卑渺的凡人在荒原中抬头，仰望那群星璀璨的星空开始。” “因为那份对未知疆域的野心，对世间真理的渴求……” “所以才有了将「探寻群星深处之真理」视为教条的巫师。” “所以人们方才能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地前行。” “从雪原到荒漠，从最险峻的高山到无尽的深海之渊，乃至于那宇宙的星渊之中，都遍布了人类的足迹。” “我也是凡人，也有着自己的欲求和野心——” “若非如此，那么我也不会在当初被师酱所选中，更不会在之后邂逅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让我无法忘怀的事。” “在当初的黑塔广场之上，能够与那位金精灵邂逅，能够成为她唯一的弟子。” “这也许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之一。” “只是——” 夏亚双眸中那跳动的星芒一点点平息，来到了海瑟薇的身旁。 然后，在她那有些讶然的目光中，牵起了她的手。 金精灵的手很冰冷，柔软而白皙。 夏亚轻笑了一下。 便这样看着面前金精灵的眼眸，一字一句地开口。 “星海再大，也有尽头。” “而野心永无止境。”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征服那茫茫无边的星海，去探究宇宙深处最玄奥的真理与奥秘。” “但是与此同时，我所更在乎的——” “则是那在旅途之中看风景的心情。” “还有，那陪我一起看风景的人……” 夏亚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律动。 下一刻。 咔嚓。 在那万千视线的交汇点中。 那枚承载着无数神明毕生夙愿，被万灵所渴求，代表着一步登天契机的星之杯。 便这样龟裂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然后，千分之一个呼吸之后。 裂痕迅速扩张。 万能的许愿机，天之王座的钥匙—— 「星之杯」碎裂。 就这样化为了千万道晶莹的破片。 宛若春季坠落的樱花雨一般，向着漆黑的星界散落而去。 ………………………… ps：还有一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让魔女蒙羞，你要负起责任（8k） 那枚散发出梦幻光芒的星杯便这样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呻吟声。 然后碎裂，消散。 没有人或是神明能理解夏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轰—— 在短暂的凝滞之后。 愕然的目光，暴走的精神力，还有那从星界深处爆发的神力之光辉。 无数纷乱的事项，将整个星界都照彻地繁杂无章。 然而，作为那所有混乱漩涡的源头。 夏亚，却已经没有了去理会外界所有事情的闲心。 在他将那枚星之杯捏碎的同时—— 在夏亚的灵魂深处，那「起源」的界限之中，他也亦又斩出了一击。 将那「起源」之中所存留的一切，与自己的联系尽数斩断的一刀。 那位辉耀时代的造物主，「黄金王」莱茵便是夏亚。 但是，夏亚却不是造物主，不是黄金王。 而在向着自己的起源斩出了这一刀后。 从今往后，他与那先前所有重启历程之中，在人类史上留下了无数光辉事迹的英雄们，都将彻底诀别。 成为了毫不相干，再也没有交汇处的个体。 哗啦。 哗啦。 夏亚的周身，时光的长河在奔流，在咆哮。 激荡起了无数个漩涡，将周遭的一切，连那物质与光阴的分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西大陆之上。 不论是艾若拉，还是伊莎黛拉，亦或者是席尔薇雅。 此时此刻，她们皆发现自己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 光阴的分流萦绕在她们的周身，裹挟着她们，向着时光长河的下游行去。 这本就是她们所不该存在的时代。 而此时此刻，伴随着神话时代的落幕，一切因果的了断。 时光长河的奔流声也变得愈发响亮，好似雷霆的轰鸣，又宛若山岳的倾颓。 便要将这些本就不属于神代的外来闯入者们，向着时光长河的下游，那个属于她们的时代冲刷而去。 很快，三人的身影便变得极为虚幻朦胧，破碎的流光在她们的周身溢散。 “结束了吗?” 亚特兰蒂斯岛上，奥古蒂娜的身体倒是没有像席尔薇雅她们那样虚化破碎。 但是，她那双黄金般的龙瞳之中，同样也有光阴的涟漪在缓缓荡漾而开。 神秘的波动在她的周身溢散。 黑夜之龙是诞生于神代的古龙。 但是，此时此刻，这具黑龙之躯内的意志却并不属于这個时代。 奥古蒂娜是借助着「时之沙漏」的权能，方才将自己在现世的意志送回了第一纪之中。 而此时此刻，伴随着神话时代拉下帷幕，那「时之沙漏」中所蕴含的时光之力也已经耗尽。 一粒时之砂在沙漏的漏斗中坠落。 让那位「夜之女王」的意识，也亦从这具年幼时的躯壳之中离去，伴随着时之砂一同回返到了第四纪之中。 在她们的身影即将消散的刹那。 艾若拉忽然回头，看向了星界之上，那道同样被时光长河所萦绕的少年身影。 她的嘴唇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那双天蓝色的美眸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慌乱。 苍银色的圣枪闪耀，神秘溢散。 便要载着金发少女的身形从那冲刷的时光长河中脱出，再次立足于这个时代。 但是最终，那苍银色的光芒还是黯淡了下去。 与金发少女的身形一同，向着时光长河的下流行去。 这是远比第三纪的终末，那艾斯嘉尼亚的历史残响要来得更为遥远，更为靠近创世之初的神代。 而圣枪伦戈米尼亚德，此前也被夏亚用一声「枪来」所唤走过。 在那场诀别神明之战上，圣枪作为将诸神锚定于世界壁之上的锚点，耗尽了全部的力量与神秘，为之后圣剑的「神避」创造了命中的契机。 这短短十几分钟里，圣枪所恢复的力量也不过十之一二，能够庇护着艾若拉完好地回归当前时间节点便已经是极限。 已经无法回应其主人的期待，去做更多的事情。 …… 星界之中。 夏亚默默地注视着那在时间长河中逐渐远去的光芒，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与他的沉默形成了鲜明对比的。 则是超越了星界与灵界，而是位于光阴之上的某处。 那被夏亚所毫不留情地斩断，正在暴走的「起源」。 那代表着，名为「夏亚.埃古特」的个体，与此前全部过往的彻底诀别。 所有的关联，所有的因果，连带着那纠缠的命运都一同斩断。 从今往后，他将真正作为夏亚而活，而不是什么「失去了记忆的太阳神」，亦或者是「复生的黄金王」。 “你会后悔的。” “夏亚.埃古特。” 在那正在崩坏，正在分崩离析的起源里。 那道同样被夏亚所一同斩断，失去了承载之处的灵魂烙印，此刻也亦在缓缓黯淡，向着彻底消散的结局。 似乎是承认了被夏亚所斩断的宿命，两者成为了毫不相干的个体一般。 那道灵魂烙印对夏亚的称呼，也终于从「另一个我」，变成了「夏亚.埃古特」。 “血肉之躯的凡灵，存在着无法逾越的极限。” “也许你现在很年轻，很朝气蓬勃，心灵也如璞玉一般纯粹，不染纤尘，只需要靠着一时意气便可以突破一切阻碍，抵达那光芒万丈的最高处。” “对于那些为了登神而不择手段的神明们不屑一顾。” “但是，再是纯净的心灵，也终归会经历「磨损」。” “所谓生命，乃是累积痛苦的巡礼。” “在无限延伸的时光里，在那永无止境的苦旅之中，一点点地沾染上尘埃。” “就宛若一块璞玉般的原石，被风霜一点点地侵蚀，最终再也难以认出原先的模样。” “终有一日——” “等到你周围的亲人与朋友都逐渐老去，原本无瑕的灵魂也因困顿不前而沾染上阴霾与尘埃。” “你也会与那位太阳神一样，走向相同的道路。” “将获得力量，将登上那永恒的王座，作为自己唯一的诉求与野望。” 那虚幻的声音一点点变淡。 而聆听着那般自己起源之中所道出的声音，夏亚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或许吧。”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困顿在某个关隘面前，被扭曲的执念所支配。” “也许有一天，伴随着时光的荏苒，我会遗忘了曾经的初心，变成了在我现在看来丑陋不堪的狰狞模样。” “毕竟，无人可以断言以后的事情。” “但是，那是虚无缥缈的未来。” “而不是今天。” “今天，我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不论最终我是否会走上如你们这般的歧路，可是——” “我不会后悔今日放弃了星之杯，放弃了天之王座的选择。” “只要如此，那便足够了。” …… “不后悔吗？” 夏亚的周身，那光阴的流淌也亦变得愈发湍急。 化为了层层叠叠的时光，将他与神话时代中的万千生灵，与整个世界都变得多出了一道隔阂，仿佛相隔着遥远的距离。 “那么，你知道……” “切割了自己的本源，斩断了所有的因果与命运之线，也亦切断了你自己与那位太阳神的关联和因果。” “这究竟，需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吗？” “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那虚幻的声音变得缥缈无比，近乎于微不可闻。 那只不过是一道灵魂烙印而已，靠着起源之地的特殊性留存至了今日，但也终归只是一道烙印。 随着被夏亚所唤醒，这道烙印早已经注定无法留存，不论夏亚向不向起源斩出这一刀，这道烙印都注定迎来消亡的结局，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听着那微不可闻的声音，夏亚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 正如对方所说的，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早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夏亚是特别的人。 是早在还仅仅只有二环的弱小之时，便极为特殊的个体。 他可以自由地穿行于历史之中，去肆意地依靠自己的意愿，改写历史残响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即便是那些镌刻在史书之上的事情，也不例外。 将一个又一个不完美的故事结局，改写成了夏亚所期望的模样。 靠着这份特殊的力量，夏亚在历史残响中邂逅了席尔薇雅，邂逅了奥古蒂娜…… 若非是这份特别，那么夏亚也不会与伊莎黛拉在那段骑士王的英雄史诗里结缘。 而他与那位第二皇女的关系，大概也只会停留在可靠的盟友这等地步，未必便能发展到如今相濡以沫的关系。 可以说，若是没有那份穿越时空的特殊性，那么夏亚也许仍然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崛起，变得光芒万丈…… 但是，那些今时今日陪在他身边的人，也许在另一条同样光辉的世界线里，与夏亚的轨迹便宛若两条平行的直线，再也不会有相交的可能性。 而这般与生俱来的特别之处，自然不会毫无缘由。 哪怕是强大如已经晋升传奇，还手握星之圣剑的伊莎黛拉，仅仅只是改写了第三纪一方帝国未来的历史走向。 便成为空想带之王，沦落为了整个时光长河与历史修正力所暴怒讨伐的对象。 可彼时连传奇都不是的夏亚，更没有圣剑的庇护，却可以自由地出入历史残响…… 甚至为了拯救伊莎黛拉，夏亚将一整个国家的因果和宿业的重量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最终也并没受到什么太大的惩罚。 在伊甸园里优哉游哉地生活上十年之久……相比于伊莎黛拉那作为空想带之王所背负的罪业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而夏亚身上这般特殊性的源头，时至今日也终于得以看清。 一切，皆因为他所承载的起源。 作为自第一纪便高坐天中，俯瞰人世的太阳神。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之中，每一次重启，也皆是在各个纪元的文明史诗中留下了鲜明烙印的英雄，王者。 所以，夏亚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穿行于历史残响，而且哪怕改写了历史的走向也亦不会遭受修正力的太大反噬。 他本就是从古至今存在下来的人类，文明史的每一个关键时间节点皆有他的足迹。 文明史上的任何一个纪元，对夏亚而言都是他的主场，是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夏亚不论做什么，作为当前时代的生灵，自然不会遭受如未来穿越者干涉过往那般修正力狂暴的反噬。 但是—— 此时此刻。 伴随着夏亚将自己的起源斩断，与太阳神，与黄金王莱茵，与那一次次重启时的身份彻底切断了关联。 他的身份，也由一位遂古之初的最古英雄……真正成为了那位来自于锡兰雪原之上的少年。 他诞生于第四纪，崛起于第四纪，那在帝国中所经历的寥寥几十年光阴，便是夏亚的全部人生。 对于过往的历史，夏亚重新变成了外来的陌生者。 所以—— 那来源于历史修正力的，对于夏亚改写了一次又一次历史走向的惩罚……此时此刻，也将在夏亚斩落自己的本源之后，迎来真正的清算。 在那流淌的时光里，夏亚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后，倾听着那愈来愈近的，名为修正力的滔天巨浪的轰鸣。 过往的夏亚可以仗着自己的特殊性，对修正力和时光长河之类的东西不管不顾，无所畏惧。 但是此刻，他却失去了那份特殊。 从被神明所眷顾的天选之子，重新变成了一位普通的人类。 那是横跨了四个纪元，将苍庭古国，艾斯嘉尼亚，连带着神代夏亚的全部罪业都一同叠加之后，所轰然鸣响的修正力浪潮。 比此前苏伦所面对的，比当时艾斯嘉尼亚的空想带崩溃之时所产生的修正力反噬，都要强上数十上百倍。 所以夏亚才未曾去和艾若拉她们说过这些。 甚至在艾若拉通过某种连夏亚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默契，发现了夏亚身上的不对劲之后，夏亚也只能强行通过圣枪做了点小手脚，强行将小艾送回了当前的历史节点。 因为这是她们绝无法抵抗的天理修正，不论是圣枪亦或者是圣剑，再是强大古老的圣遗物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若是夏亚不这么做，那么艾若拉必然会选择强行留下来陪他……而这么做的后果，便是艾若拉将会在那修正力的浪潮中陷入十死无生的绝境，断送一切的生机。 这不再是当初伊甸园里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陪伴……不同于彼时的艾斯嘉尼亚，夏亚这次并未给自己留下后手。 “即便未曾收容那枚星之杯里的神性，伱也很强。” “也许，比最鼎盛时期的那位太阳神都强。” “即便是这般承载着整个人类史重量的历史修正力，可能都无法彻底将你的存在所湮灭。” “但是——即便你可以抵抗住修正力的侵蚀，也将被那修正力的浪潮所冲刷，彻底迷失方向。” “夏亚.埃古特。” “你将被修正力放逐于星界的最深处……” “漂泊流浪在，被世人所遗忘的时间尽头。” “而这份放逐的期限……” “将会是永远。” 听着那缥缈的话语，夏亚微笑了一下。 “是啊，我都清楚。” “但是，这很公平，不是吗？” “仗着这份来源于你们的，那穿越时间的特殊性，我在之前欠下了那么多的超时空情债，装了那么多逼，人前显圣了那么多次。” “而现在，我却又不愿意接受带给自己馈赠的过往……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这本就是我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夏亚的眼神很认真。 “况且，既然是被放逐在时间的尽头，永恒的流浪和漂泊。” “那么，只要持续不断地，无止境地流浪下去，就总会存在一种可能性吧。” “在迷失的时间长河里，发生了某个微小的奇迹，恰好便漂泊到了那唯一的正确方向，抵达了正确出口的可能性。” “当然，这个巧合发生的概率很小很小，比大海捞针也好不了多少。” “但是——” “既然这个概率不是零。” “那么，在无限延伸，永恒的时光里……这个奇迹最终所诞生的概率，便是百分之一百。” “就好像零点九的小数无限循环，其实便是1一样。” 夏亚笑了笑。 “而只需要等到那微小的奇迹发生，那么我便可以回归正确的历史之中，回到第四纪。” “对小艾她们的体感时间而言，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她们只会以为，我与她们前后脚便一同回归了第四纪，自然不会知晓，在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 最后一缕起源被斩落，化为了溢散的星光。 在那破碎的星光里，夏亚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应该清楚，为了等待这个微小奇迹发生的概率，将会需要多少次尝试吧?” “那可不是几十年，几百年这般的小打小闹。” “那光阴的长度，也许会是万年，也许会是十万年……” “也或许，还要更久。” “而且，在这个过程里，为了维系自己的存在不被修正力所湮灭，你还必须得时刻保持着清醒，不能陷入一刻的沉睡。” “维系着清醒的意识，在除了黑暗以外空无一物的世界里流浪上万年。” “你迄今为止的人生，一共才度过了多少年？” “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夏亚未曾直接回答那道灵魂烙印的提问。 他仅仅只是沉默地，看着身前那最后几缕溢散的星光。 良久之后。 夏亚轻声开口。 “这是我的选择，不后悔。” …… “是么——” “还真是有种，在照一面很老很老镜子的感觉。” “原来……”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过啊。” 那星之杯的最后一缕星光。 伴随着那最终的话语消散，再也不剩下分毫的踪迹。 夏亚没有回头。 而是直面着那越来越近，已经袭来的修正力的狂潮。 在被那修正力的浪潮所吞没之前，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时间。 夏亚微微侧过身子。 透过那虚幻的，朦胧的光阴，看向星界之中，那道金精灵的窈窕身影。 他微动了一下嘴唇。 等到被修正力所彻底吞噬之后，他所将要面对，便是那连绵万年的孤独。 在这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夏亚想要向自己这位还显得有些青涩的师长，说出最后的道别。 毕竟，这是在夏亚所在乎的几人里，唯一还未曾真正和他确立过关系的存在。 在开始那也许永无止境的漫长流浪之前，夏亚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然而，下一刻。 夏亚却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那苍蓝色的，将周遭流淌的时光所照亮，连带着那呼啸袭来的修正力所一起吞没的焰火。 修正力的反噬，被那苍蓝色的光焰所拦截。 唯剩下不再轰鸣激荡，而是变得平静而温和的时光流水。 载着夏亚的身体无惊无险，无波无澜地，向那光阴的下游缓缓驶去。 缓慢，但是不可逆转。 人与精灵，隔着流淌的时光对望。 夏亚在下游，海瑟薇则在上游。 “为什么——” 夏亚有些茫然地开口。 这是超出了他预期的事项。 哪怕是那处起源之地中所隐藏的隐秘，夏亚其实也亦提前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唯独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不是总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夏亚老师。” “或者说，我的小夏亚。” 宛若天籁般的声音，从那时光长河的上游传来。 绝美的金精灵便这样透过那溢散的光阴，注视着下游，那位人类少年的脸庞。 怎么会？ 夏亚愣住了。 「小夏亚」。 这个称呼，只被某位金精灵用来称呼过他。 但是，那应该是未来的，神秘莫测的老师，而不该是眼前这位尚且年幼的金精灵少女。 “不止是人，精灵也是会成长的啊，夏亚。” 看着有些茫然的夏亚，金精灵那绝美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了些微的笑容。 “魔法女神的秘火，所代表的是「空之魔法」。” “那是窥探境界的神秘。” “而空之魔法中，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空间法则，更有——时间。” 那双赤金色美眸里带着怀念，眷恋，还有些许的决然。 海瑟薇的视线便这样停留在夏亚的脸庞之上，久久未曾离去。 “收容了魔法女神的秘火之后，如今的我，已经能够利用「空之魔法」，短暂地窥探未来的一角。” “当然，也仅仅只是某些微不足道的，破碎的未来片段而已。” “但是，透过这些破碎的片段拼凑，却也足够让我看清那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未来。” 金精灵那悦耳的话语微顿了一下。 “你与小艾和苏伦，与席尔薇雅她们的故事……我都看在了眼里。” “穿越时空的爱恋，不离不弃的坚守，被从黑暗之中所救赎的少女，骑士与王的史诗……” “那真的是一段段很感人的过去，让我本该对那些故事女主角们所升起的嫉妒心都消失不见了。” “只是啊——” “夏亚老师。” 那双赤金色的美眸之中，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你总是这样，一次次地去拯救别人——” “为了让那位青涩稚嫩的大公之女在乱世里活下去，而让她憎恨你憎恨地入骨。” “为了那位骑士王的平安归还，选择自己戴上了那荆棘的王冠，背负了一整个空想带的罪业。” “将一个又一个不完美的故事结局，变成了你所期望的模样。” “只是，在透过空之魔法，看着那些你过往所经历的片段之时……我便一直在想。” “你拯救了她们——” “那么，又该由谁来……” “拯救你呢？” “直到后来，我看到了你儿时的记忆，在黑塔之中，有关于那位金精灵，或者说未来的我的片段。” 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那修正力的狂潮，被苍蓝色的秘火所短暂地阻隔，就连轰鸣的声响也亦难以听闻。 唯剩下，隔着光阴相望的两人。 “夏亚老师——” 金精灵少女忽然撩起了自己鬓角几缕淡金色的发丝。 “你还记得，遗失之岛坠落深渊的那一日，你和我在告别的时候所说过的话吗？” “你说——” “「当老师的，就一定得守护好自己的学生」。” “然后便那么帅气地离去，只给我留下一个宏伟的，让我再也无法遗忘的背影。” “所以，今天我的回应也是如此。” 她看着夏亚，轻声开口。 “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一定得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啊。” “即便那段师徒的缘分来自于未来，也没有关系。” …… 轰—— 那原本在魔法女神之秘火的压抑下，短暂平复下来的时光长河，此刻又再一次地开始了奔流，激荡起一个又一个浪花。 但金精灵的声音穿透过时光的浪潮，却依旧清晰可闻。 “不用为我担心，夏亚老师。” “我和你，和小艾都不同……你们不属于这个时代，是遭受天理排斥的外来者，无论做什么都会遭到修正力的反噬。” “但是，我却是生于神代的高等精灵，历史修正力对我的伤害和排斥度都将会弱上许多。” “虽然如今的我相比于夏亚你还有些青涩……但是有着银火协助，这种程度的修正力，还泯灭不了我的存在。” “无非——” “便是被那修正力所反噬，被放逐到星界或是灵界的某处，在无人的星渊之中流浪上许多年，好几个纪元而已。” 透过那滔天的浪潮，金精灵看向夏亚的目光之中，那份爱恋之意毫不遮掩。 “不过，别看我现在学着夏亚老师你摆出一副深沉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但我其实也还是挺怕黑，挺害怕寂寞的。” “因此——” “总有一天要来救我哦。” 在这一刻，时光在夏亚的身边奔流而至。 一切都在无可逆转地向着下游坠落。 而在那坠落的光阴里，金精灵的身影愈发渺小，就连那声音也变得愈发虚幻遥远。 海瑟薇的话语忽然变得轻快了几分。 “另外，我可没有忘记哦，夏亚老师。” “明明在你的视角里我才是你的老师，却为了占我的便宜，恶趣味地反过来将我收为弟子。” “用你的话来讲，就是所谓的冲师逆徒吧？” “这是大不敬的罪过。” “所以——” 事象在消磨。 神代的景象消失不见，唯剩下那正在变幻的光影。 第二纪，第三纪—— 直到，第四纪。 哪怕是以夏亚的感知力，此刻也已经看不到了那踏着光阴的金精灵少女。 唯剩下海瑟薇最后的话语，在夏亚的耳畔回荡。 “让魔女蒙羞，你要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