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重装座敷童子的简单杀人妃新婚生活(某魔法的重装座敷童子的简单的杀人妃的婚前准备)》 人物介绍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图源:音无 录入:kid 上条当麻(魔法禁书目录) 热血系少年,右手上拥有异能「幻想杀手」,不幸体质。 茵蒂克丝(魔法禁书目录) 记忆10万3000册魔导书的人类图书馆,吃货。 御坂美琴(魔法禁书目录) 拥有「超电磁炮」这一异名的电力操纵者,急性子。 米琳达(heavy object) 操纵巨大兵器object的elite,天然呆。 库温瑟(heavy object) 支援米琳达的士兵a,战地派遣留学生,擅长炸药。 贺维亚(heavy object) 支援米琳达的士兵b,贵族,擅长狙击。 座敷童子(智慧村的座敷童子) 本名为「缘」,栖息在高科技田园里的妖怪,喜欢打游戏。 阵内忍(智慧村的座敷童子) 与座敷童住在一起的少年,拥有招惹妖怪的体质,很随性。 雪女(智慧村的座敷童子) 居住在阵内家的妖怪,对结婚十分狂热。 兔女郎(简单的观察记录) 「游乐设施」的导游,有些异于常人。 东川守(简单的观察记录) 被卷入「游乐设施」的平凡大学生。 安西恭介(简单的问卷调查) 协助「问卷调查」的平凡大学生。 杀妃(杀人妃与deep end) 以灭杀杀人鬼为生的少女,ghoul。 七净京一郎(杀人妃与deep end) 拥有“不会死”体质的少年,(曾经是)自杀志愿者。 瓦尔特洛德(女武神的新婚生活) 挑选人类灵魂而下凡的女武神,十分天然。 少年(女武神的新婚生活) 瓦尔特洛德的丈夫,和妻子一样十分天然。 序章 ……上条当麻回想起来,觉得那天从一大早就倒楣透顶了。 在学生宿舍单人房里,与银发碧眼修女过著谜样同居生活的高中生上条当麻,平常都是拿上锁的整体浴室当卧室。他总是抱著毛毯躺到擦乾的浴缸里睡觉,但只有今天他一睁开眼睛,「不幸」就造访到他身上。 讲得明白点,就是这种感觉: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为……为什么西式马桶会变得像公园喷水池似的──?」 才刚起床,上条就以最讨厌的方法实际感受到水乡泽国nippon的风情。 总之上条把平常完全没在用的工具箱搬出来,却完全不明白该从哪里修起。他随便把四方型水箱的盖子打开看看,念著: 「这原因到底出在哪,昨天明明还好好的啊……?」 真要说起来,他连怎样看起来才叫正常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 上条束手无策,忍不住放弃面对状况,仰望正上方。 就连这种时候,澄澈的蓝天都是如此清朗。 「……嗯?」 上条正产生有点想毁灭世界的念头时,忽然注意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蓝……天? 上条整个人冻住了,战战兢兢地确认四周。 他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学生宿舍的整体浴室,头上是一片辽阔的蓝天,脚下是整片像体育馆一样打磨过的木纹大地。而且没有所谓的墙壁,前方一百八十度全是水平线。回头往后一看,才终于看到几个……该说是三角形,像饭团,还是有如金字塔?总之就是些形状工整,像是山峰的物体。那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立体物,但少说也离这里有两三公里远。 这片过度简约的景色,只让人目睹到它的规模之巨大,而撇下理所当然的现实感。只有随著徐徐轻风飘来的海水腥味,勉强阻止上条的心飘浮不定。 这里是哪里? 什么原因造成这个状况? 从什么时候误入了这诡异的世界? ……上条当麻拋开这一切合理至极的疑问,如此大叫: 「拜托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西式马桶摆著没人管耶!死定了啦~放我回去啦~要是弄到连楼下都淹水,我会被骂惨的!搞不好还会被写成轰动的新闻登上网站──!」 快点。 尽快。 上条才不管这里是哪里,又隐藏了何种秘密,总之他得尽快回学生宿舍,为此不择手段! (有几个问题,例如搜索范围极端宽广,却几乎没有能做为标记的物体。到处乱找可以,问题是回不回得来这里,而且要确切掌握自己一开始出现的位置,也是件相当累人的事。) 上条切换思考,一件件处理。 虽然不知道原理为何,不过「起点」说不定具有其他座标没有的特殊意义。为了随时能回来「这里」,上条必须在脚下的地面(……不,或许是地板?)做个记号。 所幸地面就像体育馆一样,是打磨过的木纹大地。 稍微用拇指指甲压一下,就能轻松刮出╳记号。 (好,这下「外出准备」就搞定了。以此为起点,我要在这只有一大片地板的世界找什么?是莫名其妙的机器,还是某个人;是本来就在这里的人,还是跟我一样,从其他某个地方跑来的人……?) 上条记得自己刚才环顾四周,也只找到几座形状工整的三角形山峰。但上条仍然忍不住频频四处张望,这也许类似在沙漠中寻找绿洲的动作。 而他太疏忽了。 既然上条当麻是「冷不防」被传送过来的,他当然应该考虑到自己以外的人也有可能「冷不防」被传送过来。 首先,他从极近距离目击到茵蒂克丝的换衣服场面。 接著,御坂美琴大小姐从较远位置瞪著他们俩。 「……耍白痴吗?」 就在气氛以加速度的方式变得越来越沉重不堪时,上条忍不住低语。 然后终于吼叫出声: 「耍白痴吗!这完全是在耍白痴吧!这种的就算拿机率来讲也太扯了!简直就像连续玩俄罗斯轮盘十次,连续十次都第一枪就把脑袋轰掉吧!我不管这是刚出道的搞笑艺人突然出国拍外景还是异世界召唤,总之拜托照程序来好吗~!」 上条明明有苦苦诉说这世界的荒谬,但两名少女充耳不闻。 冰冷至极。 她们用冰冷至极的眼神说道: 「……当麻只剩下两个选择了,要么好好聆听一段长篇大论的说教,要么让我一口咬到你爬不起来……」 「就有这种人呢,明明拥有能暂停时间或改变世界的超强能力,却真的白痴到只想到掀女生的裙子……」 上条望向远方。 晚了一拍他才实际感受到,不放眼现实真的会没命。 「不,我觉得没这种的喔!这真的杀过头了喔!等等啦,一个耍笨只能吐一次槽啦!一次全来我真的会尸骨无存啦!啊!喂!你白痴啊!不要这么轻易就准备使用超电磁炮railgun!」 上诉遭到驳回。 两个女生即将展开冷血无情的联手行动:茵蒂克丝狠狠咬住上条右手的瞬间,游戏场代币抓准时机猛飞而来。 就在实行的前一刻。 轰隆──! 一阵更强烈的冲击力道,大幅震撼了整面地板的世界。 整片大地简直像小船一样差点翻覆。上条与茵蒂克丝交缠著摔倒在地,少年的脸埋进修女的双胸之间,一旁看见的大小姐正粗暴地把刺猬头当足球踢时,有了新的动静。 那是低吼般的轰鸣。 如同厚重雷云从远处靠近的声响。 「那是……啥啊……」 上条跟茵蒂克丝一起倒在地上,呻吟似的低声说。 那是个整体来说直径约五十公尺的金属制球体,整个表面冒出了满满的战舰般炮台。尤其惊人的,是从后方延伸而出,与七只机械臂连结的七门主炮。那规模已经不只是炮,而是令人联想到铁塔或桥梁。 脚部是倒y字形的推进装置,但似乎不同于车轮或履带,而是稍微飘浮著,不知道是运用了空气力量的气垫还是静电。只能说那是非比寻常的科技成果,而且把所有数值都分配到杀伤力上了。简直就像将「一场战争」浓缩在一处,又像人类的负面技术全部加在一起的结晶。 山一般的金属团块,在磨得亮晶晶的木纹大地上没留下一点伤痕,一路比气垫球滑得更顺畅。这种光景只消看上一眼,就能炸飞脑中的现实感。 御坂美琴一边用皮鞋在上条的刺猬头上扭啊扭的,一边目瞪口呆地出声: 「……刚刚还没有那个东西对吧……那么大一个玩意儿,跟巨蛋球场一样显眼,不管放在哪里应该都看得到才对啊。」 「就跟我们一样,是冷不防被传送到这里来的……」 两人正在讲话时,那个「战争的代名词」还在发射那一大堆的炮台。每次发射都对大地造成惊人震动,上条他们虽然没被直接瞄准,却还是被震翻在地。 不过,既然开炮,就表示有该打的目标。 那个怪物在战斗。 可是,究竟是跟谁? 大家最熟悉的不良士兵,库温瑟?柏波特吉与贺维亚?温切尔这对二人组,正忍不住把无线对讲机砸在脚边。 「啊,该死!无线电忽然就不通了,说起来这里到底是哪里!上面是蓝天,下面是整片地板!我是误闯了哪个变态艺术家的绘画里了吗?」 「只能祈祷我们不是被object的流弹炸飞,正在白痴地进行濒死体验啦。是说!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缠著公主殿下的那玩意儿究竟是啥!是『信心组织』还是谁开发的生物武器吗?」 两人正在嚷嚷时,他们的守护神「贝比麦格农」还在像打综合格斗技般重复著前后左右的小幅移动,同时发射将近一百门的炮台。当「对手」太近时宁可挨跳弹也要以小型炮台射击敌人,「对手」退缩远离时就以巨大主炮连续轰炸。 都这样激烈进攻了,却还是打不倒「对手」。 真要说起来,以他们这些士兵的常识来想,实在想不到哪种存在能与object打得不分轩轾,甚至毫不逊色。 那么「对手」究竟是什么? 如果离开军事用语,参照「安全国」绘本中的资讯,可以用以下名词解释: 飞龙。 全长有二百公尺大的,翱翔天际的漆黑巨龙。这么个玩意儿正紧咬著object不放。 「疯了……」 库温瑟真想放弃一切。 「这根本是疯了!什么飞龙啊!喂,公主殿下的object差点要被那个抱住了啊!那么庞大的躯体竟然被当成小老鼠或松鼠一样捧起来,常识完全崩坏了啦!」 神秘的巨大生物比起object,缺乏了敏捷性。在他们的眼前,好几发主炮轰进了大大张开的翅膀与暴露在外的胴体部位。然而,对手似乎拥有天文学等级的耐久度,即使身上各处出血仍然继续战斗。「贝比麦格农」竟然会陷入火力不足的状况,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超乎预料了。 「喂,学生,什么都好,要是公主殿下就这样像抓娃娃机一样被掳走,我们真的会孤立无援喔,再不想想办法应该会很惨吧!」 「碰上那种对手能怎么办啦!」 「想想该怎么办不就是你的职责吗,你这死累赘!」 「你才是别每次只会唉唉叫,偶尔也该动动脑吧!」 两个笨蛋完全无视于状况,当场扭打起来。 然后天罚降临。 那时「贝比麦格农」将可变式主炮设定为轨道炮。而发射的比轿车还巨大的金属炮弹虽然直接命中黑龙胴体,却被极为顽强的体表弹开了。 以陡急角度跳弹的主炮炮弹,坠落在整面地板的大地上。 「啊。」 上帝好歹还给了他们讲一个字的时间。 紧接著,库温瑟与贺维亚两人就被拋进爆炸声的漩涡中。 「嗯──」 摄影机转到「贝比麦格农」的驾驶舱,公主殿下正偏著头。 金色短发与苗条身材,很适合在「安全国」让司机接送就读贵族女校,但她却是超大型武器object的驾驶员elite。她那怪物般的头脑能压制远超过战斗机的超高惯性g力,一边使用特殊护目镜连视线动作都纳入操纵体系内,一边自由自在地操纵大小超过一百门的火炮席卷战场。 而且。 公主殿下从刚才就尝试了好几次无线电通讯程序,但似乎都连系不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人。 她继续跟真面目不详的──没错,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受到了网路攻击,让画面显示出根本不存在的目标──像是飞龙的物体互相开火,并如此低喃: 「总觉得好像被卷进什么事件了,不过管他的。」 「哎呀。」 长达脚踝的黑色秀发,不合名称的丰满肢体,包裹这一切的鲜红浴衣。称为「座敷童子」实在太火辣的这位大姊,轻轻偏了偏头。 金属挤压的叽叽声响起。 她将纤纤玉手举到脸旁。 她的掌心轻轻松松抓住一个比轿车更巨大的金属炮弹,座敷童子本人则毫发无伤。为什么,怎么办到的,她是以何种理论胜过那样巨大的质量武器?讨论这个问题没多大意义,因为做为前提的结论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对妖怪无效」,整个物理法则都不是妖怪的对手。 脚边好像有两个穿著军服的少年兵缩成一团,但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虽然不懂是怎么回事,但看来似乎被卷进不必要的战争了,我本质上可是个懒骨头精神代表耶……」 顺便一提,就在离座敷童子不远的位置,她住惯了的宅邸的居民,名叫阵内忍的少年整个人倒在地上,眼冒金星。虽然没被直接打中,也没受到间接带来的冲击波影响,但精神上的刺激或许也足够在瞬间内震撼他的意识吧。 少年身旁蹲著一个胸部平平的雪女,用食指戳戳小忍的脸颊。 她的表情不知怎地,带有莫名的陶醉。 「呼,呼呼。虽然还有一点意识,但手脚没办法立刻敏捷行动。也就是说现在我大可以让生米煮成熟饭……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在你敞开和服骑到他身上前,先抬头看看天空如何?」 「哈呼,让人看两下也不足以浇熄我的欲火……」 「可是对方好像很亢奋,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喔。」 天空忽然被一个巨大物体挡住。 紧咬奇妙机械团块不放的黑龙,改变了矛头,想瞄准座敷童子与雪女这边下手。 在那之前,雪女的眼皮抖了一下。 光是这样就够了。 咻轰!一阵风开始带有杀伤力,那是冰冻至零下五十度的死亡之风。没有显而易见的闪光或轰鸣,但确实能导致地球上的生物死亡。这种绝对性的攻击局地重组生物环境,依靠水、空气与太阳生存的所有存在一律平等,只能绝灭。 其中被认为特别有效的,就是…… 「……管你体型有多大,基础就是爬虫类,也就是变温动物。只能活在原本就炎热或寒冷的地带,身体构造无法承受急遽的温度变化。我只要把局地气候导向寒化,就能轻易抑止对手的活动……」 那对巨大翅膀还来不及拍动。 那个巨大下颚还来不及迸发出莫名闪光。 至少有二百公尺长,令人绝望的庞大身躯,简直像折法错误的纸飞机一样摇摇晃晃地掉落下来。黑龙一边破坏整面地板有如体育馆无限延伸的木纹大地一部分,一边坠落了。 压力向全方位挤出的强风,缠绕著细小粉尘浮现实体,就像一面墙壁。风墙拍打了座敷童子与雪女两人的身体,然后飞过她们身后。 雪女一脸跩样。 「呼呼,当电灯泡的人都会被我冰封……」 「怎样都好啦,不过在你胯下的小忍,是不是快进入冷冻睡眠状态了?」 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有两个人影一脸厌烦地眺望著巨大武器、黑龙与妖怪。 是安希恭介与东川守。 两人「本身」照理来说,应该都只是平凡无奇的日本大学生。 「喂喂,这次又被卷入哪种『悖谬absurd』之中啦?」 「反正不是被拋进奇怪的游乐园,应该不会怎样吧。不过要是谁跟我说这次是好莱坞的影城什么的,我可真的要放弃一切,蒙头睡大觉了喔。」 就算眼前有摆明无视于物理法则的某些东西大摇大摆经过,他们也不会随便靠近。如果只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偶然看到巨大机器人就不该坐上去,碰到一颗按钮就能使用魔法的神奇装置也该直接走开,从天而降的少女更应该交给警察伯伯处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讨~厌啦~!不要什么事都怪在魅力四射的兔女郎可怜身上嘛☆」 听见突如其来从背后响起的女性尖叫,两个大男人肩膀重重一震。 于是他们贯彻初衷。 既然知道不妙,就没必要自己去惹麻烦。 因此安西与东川两个人头也不回,继续紧盯前方全速拔腿就跑。 「啊!好过分!遇到这种情况应该说:『怎么偏偏是你?』或『你不是已经翘辫子了吗!』然后做出惊吓反应才对吧?等等啦~!」 「惨了!碎碎念的声音一点都没拉远!根本就贴在我们背后!」 「不要回头!我们现在一定被拋进了『一回头就完蛋』的规则当中!」 以杀人妃的外号为人所知的少女莎霏,以及不管遇到什么惨事,不知为何都能勉强活下来的少年七净京一郎。 他们归纳整个状况,如此做结: 「真不想跟这事扯上关系。」 「是啊,人类也就算了,那里面明显混杂了非人存在,我可不敢保证连本来就不是人类的存在都杀得死。」 「……这个气氛我了解了,我现在连你也不想靠近了。」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惊人的轰鸣爆发。 因为受到object的好几发炮击,又在零下五十度的极低温环境陷入细胞等级的活性弱化,「漆黑巨龙」都趴在地上了还想大闹。 离它最近的,是库温瑟、贺维亚、座敷童子、雪女与阵内忍。 然而散布于周围的所有人,都目击到了「那个」。 轰隆──! 彷佛贯穿世界的一道闪光迸发,毫不迟疑地刺穿了「漆黑巨龙」。 像饭团,像金字塔,奇妙地端正的三角形山峰。从它的山顶上,射出了「那个」。撕裂天空,飞越所有人头顶上,连刚才那番猛攻都能承受下来的「漆黑巨龙」,简直像一道菜肴般被轻易刺穿。 「那个」甚至不给它多余时间吼叫。 「那个」造就出可称为神祇之枪的结果,令二百公尺大的怪物大幅翻滚。怪物就像被风吹著跑的空罐,或是西部片决斗场面中在荒野滚动的圆草球,一路翻滚而去。差点没遭到池鱼之殃的上条全力往旁跳开闪避,「漆黑巨龙」一刻不停息,被迫滚动好几公里,直到地平线的那一头,最后忽地消失了。看那边传来低沉轰鸣与水柱(没错,考虑到距离非常遥远,大概比山岭的标高还要高),可知世界的尽头有著水岸地形。 啪哩一声,天空留下了带电的余波。 上条当麻喉咙发出咕嘟一声;库温瑟与贺维亚两个笨蛋整个倒在地上;阵内忍本来就被冰封,不受影响;安西恭介与东川守不禁仰望天空;七净京一郎开始觉得实在不该再依赖「死也死不掉的体质」了。 所有人的视线不禁朝向山峰,然而理所当然地,两三公里外的山顶上站著谁或什么,谁也看不出来。 「……」 而制造出惨重破坏的「她」,从工整的山顶上静静离去。 「她」没有回头。 伴随著铠甲磨擦的可怕锵啷声,并且从金黄长发散发出正好相反的温柔香气。 「她」身旁伴著小个头少年,前往「她」的目的地。 这里是「所有的一切」聚集的奇怪世界。 同时具备了颠覆定论的机会与打破王道的危机感,仅只一次的故事。 第一章 1 他们集合在广阔无边,彷佛将体育馆地板连绵不断延伸到地平线另一头,奇怪的「木纹大地」一个角落。 上条当麻、茵蒂克丝、御坂美琴、库温瑟?柏波特吉、贺维亚?温切尔、阵内忍(状态异常,冻结)、座敷童子缘、雪女、安西恭介、东川守、兔女郎、七净京一郎、莎霏。 ……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但很不巧,「公主殿下」米琳达?白兰丁尼中尉待在「贝比麦格农」机舱内。似乎是出了某些问题,通讯被隔绝了,她似乎也无意出来。 他们聚集一处是为了掌握状况,至于契机则再明白不过。 地面,或是地板。 在它的一个角落,开了个边长一公尺左右的正方形洞穴。 上条弯身看看里面,果不其然,可以看到通往下方的木制楼梯及像是某种照明的柔和光芒。 刺猬头轻声低语: 「就像在说『欢迎来到迷宫』……是吗?」 放眼望去尽是木纹大地,加上像是用多边形做成的四角锥山岭。老实说,这里是哪里,他们又是基于什么样的原理被带来的,这些问题一切无解,但目前看来,除了这个四方形洞穴之外,光是要找到其他能够调查的地点都得费一番工夫。 「嗯──……大概是被某种召唤仪式设定成对象了,但就连我的十万三千册魔道书也不知道详细的机制呢。搞不好是用上了无法用成为『魔神』的前置阶段解释的高等技术喔。」 「欸,这小妹妹从刚才到现在都在讲些什么啊?」 「总而言之,为了『回去』,应该需要相同的技术。先不论是谁,在哪里,用什么方式行使了术式,为了学习技术,或许也只能到处查查了。」 「这下不妙了,无视攻击好像开始传播到陌生人之间了!」 至于库温瑟与贺维亚这两个笨蛋,则是著眼于完全不同的地方。 「喂,骑士阁下,大家都是男女团体,为啥就只有我们是臭男人小队?」 「公主殿下不就在那?只是戒备有点太强。」 「哇喔!少开玩笑了,那不就跟平常一样,你们两个凑一对,我当寂寞单身汉!」 「叫也没用,没别条路可走了。」 「总的来说,反正就是两人或三人一组被叫来的吧……你不觉得只要一个男的嗝屁,就可能再补充一个『替代』吗?」 「哈哈~真是好主意!也就是说只要你挂了,我就有可能左拥右抱?那我干了,我干我干!出来吧~芙萝蕾缇雅或『情报同盟』的呵呵呵之类的!」 就在贺维亚拿出军用小刀,库温瑟将黏土炸药塞进损友的嘴里时,莫名煽情的兔女郎跟上条一样,探头看看「四方洞穴」的深处。 「虽然大小完全超乎规格,不过看起来倒挺像人工建筑物呢,该说像遗迹还是什么呢,我觉得直接进去『内部』是掌握状况最便捷的方法。」 听到这番话,大学生安西恭介口气厌烦地回答: 「……只不过完全没考虑到安全性就是了,连有没有窗户都不知道不是吗。照这样看来,走进深处灯要是忽然灭了,可就死定了喔。」 所有人面面相觑。 能够调查的地方看来只有这里,但谁都不想主动探险。 「请问一下。」 被称为杀人妃的少女特地举起一只手,突然发言。 「我已经明白调查『内部』有风险了,可是留在这里,恐怕也称不上安全吧。」 「你的意思是?」 美琴催她说下去,她竖起食指,指向正上方──也就是天空。 「刚才那个……该怎么称呼呢,以英文d开头的某个字称呼它,会让我的常识产生激烈的拒绝反应,就刻意拐弯抹角地称之为黑色超大型爬虫类吧,总而言之谁也无法断定『那个』不会再从天上飞过来,不是吗?」 一片死寂再度造访所有人之间。 恐怕没几个人会想跟那头龙(……看来还是得这么称呼?)大打出手,也很少有人会想被「贝比麦格农」的流弹波及。刚才多亏神秘人士乱入才逃过一劫,但无法保证那个人会再次过来帮忙。更何况那个乱入者搞不好下次出现就变敌人了。 不管前进还是待在原地,风险都差不多。 考虑了一会儿后,上条如此提议: 「……先不论深处是什么样子,就从这里看得到的范围来说,通道似乎不算太宽。十个二十个人鱼贯而入也只会『塞车』。我是不太想去想像,但如果被巨大铁球之类的追著跑,搞不好会一次全灭喔。」 「当麻,那我们应该留下吗?」 「不,既然两者风险一样,我认为可以分成两组人,一组前进,一组留下。顺便一提,与其状况得不到好转还要一直背负风险,我宁可做好承受风险的心理准备往前走。你们呢,有没有人志愿选择哪边?」 上条虽然发问了,但没得到回答。 七净京一郎如此归纳: 「……受状况摆布很容易,但是主动改变状况比你想的困难多了。」 「那不然怎么办?」 「我应该已经回答你了,我说过,受状况摆布很容易……你来改变状况吧,随你怎么选择,大家都会听的,因为这样比较轻松。」 这样你们也愿意喔……上条虽然这样想,但大家都没表示反对。也没有人争著说:「我我我!我要当队长!」 (这该不会是像班长那种苦差事吧……) 虽然疑惑得不到解答,但既然多数表决决定如此,也没办法了。 「嗯──」上条把手放在下巴上,稍做思考,神色严肃地环顾在场的十名以上男女。 然后他用手指出了探索成员: 上条当麻 库温瑟?柏波特吉 贺维亚?温切尔 安西恭介 东川守 ? ? ? 就在选到这里时,有人从旁一把抓住了上条的前襟! 库温瑟用一种差不多掌握到了军方阴谋,类似第三章后半的三百页到三百五十页的严肃神情,凑近了脸如此告诉上条: 「(喂,你给我等一下,你应该明白吧,小子。)」 「咦,咦,明白啥,怎样啦?」 「(拥有自由动用任何人员组队的权限,怎么会尽挑些男的啊,你这大草包!怎么,你是和尚吗!是拋弃了尘世间烦恼的仙人什么的吗?)」 上条搞不清楚状况,总之问题似乎出在男女比太过偏向一边。 库温瑟的眼睛冒太多血丝,眼珠都红了。 「(你明白吧!这是在讲滋润心灵的问题喔!你是男孩子应该懂吧!讲到自由组队,当然只有那个选择吧!嗯?)」 上条试著重新做选择: 茵蒂克丝 御坂美琴 座敷童子缘 雪女 兔女郎 ? ? ? 抓! 「这样搞了半天剩下还不是我们几个男的一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完全搞不懂你在气什么啦!从刚才到现在到底有什么不满?」 就在两人轻微扭打起来,开始互戳对方的脸时,美琴从裙子口袋拿出游戏场的代币,用拇指弹向正上方。 她单手抓住掉下来的代币,然后提议道: 「事情已经乱成一团了,乾脆赶快用硬币正反面决定一下吧!」 「掷硬币啊,也好,这样或许就没人有怨言了。」 「当麻,不可以用『磁石』之类的作弊喔!」 「噗呼!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好吗!这个自恋狂!」 「喔噗呼哇!我觉得茵蒂克丝这话不是对你说的,还有我脖子为什么被你用双手勒住?」 吵了半天,于是一人一次,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在代币上。 结果如下。 探索组: 上条当麻、御坂美琴、贺维亚?温切尔、座敷童子缘、东川守、兔女郎、七净京一郎。 待机组: 茵蒂克丝、库温瑟?柏波特吉、米琳达?白兰丁尼(弃权)、阵内忍(状态异常,冻结)、雪女、安西恭介、莎霏。 白衣修女一手放在下巴上,轻声低喃: 「……我还是觉得有作假……」 「不……不许血口喷人!」 美琴涨红了脸大声嚷嚷时,一旁的贺维亚偷偷握紧了拳头。 「好啊!巨乳大姊加上兔女郎!感觉就像玩无聊到爆的扑克时,终于拿到了像样的牌!」 「……你这么单纯地开心不会有事吗。总觉得两人虽然不像芙萝蕾缇雅小姐,但似乎都暗藏了某种锋芒耶。」 顺便一提「公主殿下」没走出「贝比麦格农」机舱或是出不来,因此视同弃权;阵内忍不但被关在像是冰棺的物体里,还被整个人恍惚陶醉,嘴角满是口水的雪女依偎著说些「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呼呼呼呼……」等病娇末期症状般的台词,因此没能参加掷硬币。 就这样,状况即将有所发展。 2 由于钟表与电子机器的电池都还能用,因此可以看时间。大家粗略决定两小时后全体集合,就开始了迷宫探索之旅。 「不过当麻,才两小时是绝对调查不完遗迹的喔。」 「只要知道入口附近安不安全就行了,确定安全后就大家一起钻进地下,将那里当成据点。比起在这个三百六十度开放,随时可能被刚才那头怪物抓到的状态下闲晃,应该好得多吧。」 上条当麻、御坂美琴、贺维亚?温切尔、座敷童子缘、东川守、兔女郎、七净京一郎。以上七名就从「木纹大地」开出的四方形大洞钻进地下。 沿著楼梯往下走,前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只要想像成学校走廊,应该就比较容易理解。只不过地板、墙壁与天花板都是木制的,并且不必要地蜿蜒曲折。而且还不是平滑的曲线,而是重复好几次九十度直角转弯的构造。 天花板隔著一定间隔,安装了照明灯具。外侧是玻璃制,但里面构造就不得而知。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灯泡或日光灯,但又不是油灯或瓦斯灯。看起来有点颗粒感,就像一群飞虫聚集起来,给人许多小小的光之粒子汇聚一处的印象。这些光粒整合起来,呈现出柔和的肤色光晕。 「真是莫名其妙的构造……」 贺维亚似乎很讨厌这种不必要的复杂通道,边拔出备用武器的手枪代替突击步枪边低语。 「防止外人入侵,为了让人迷路?可是啊,如果是要让人的方向与平衡感失常,你不觉得设计一堆不规则的曲线比较简单吗?」 「跟我说也没用啊。」 身穿鲜红浴衣的座敷童子悠悠哉哉地低喃后,说: 「先别说这了,又是往下的楼梯耶,该如何是好?」 「要不要下去看看?」 上条漫不经心地说,大家的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楼下的内部装潢也是一模一样。 「又有楼梯了。」 「下去看看吧。」 楼下的内部装潢也完全一样。 「又是楼梯。」 「下去看看吧。」 「又是楼梯。」 「下去看看吧。」 「楼梯。」 「下去吧。」 「楼……」 「下去。」 「 」 「下。」 最后在某时某地,有人注意到了。 具体而言,是七净京一郎四处张望,如此喊道: 「喂,等一下!这里是地下几楼,我们现在在哪里?」 「啊。」 上条低呼一声,重新环顾周围。然而可想而知,这里没有亲切的楼层标示,所有楼层的内部装潢也都一样,没有任何要素能判断这里是几楼。 他们急忙想回楼上,但找不到「下个楼梯」。一行人在各处通道走动了一会儿,找到了「往上的楼梯」,但不知道那是不是他们曾走过的「下个楼梯」。 上条语气厌倦地说: 「……惨了,我开始对一切都没自信了。搞到现在连往下的楼梯在哪都不知道了……」 至于兔女郎则是(可爱到有失体统地)微微偏了偏头。 「嗯──有没有哪位在墙上留下刮痕,在身上绑了细绳,把面包屑洒在地上,或是开启了贴心的自绘地图功能?」 「你觉得大家看起来有这样用脑吗?」 贺维亚不屑地说,不过一旁的座敷童子插嘴了: 「哎呀,可是黏在你身上的携带型终端机,指示灯从刚才就一闪一闪的耶,不是在下载地图资料吗?」 「呃,不是,这个该怎么说!」 「什么嘛,阿兵哥,你有地图喔。」 大学生东川守说完,上条当麻也紧咬不放: 「先别说这个,这里接收得到电波吗。啊,不行,我的手机完全不能用。总之只要用你那个机器呼叫救援,应该能改变一些状况吧?」 「我说了等一下,这玩意里面塞满了军事机密,不是外行人能随便乱碰的……!」 贺维亚还在啰嗦个没完,但上条等人毫不在意,俐落地硬是把器材连同用强效魔鬼毡固定的随身包整个抢过来。的确,显示通讯状况的指示灯正在闪烁,传递著某些资料。 他们看看画面一探究竟…… 就只是很正常地在下载成人影片。 「为什么!这么!没必要地!高画质!是怎样!才十分钟的影片容量怎么这么大?」 「这是男人的心灵粮食问题!啊,喂,笨蛋,不要取消啊,该死的我已经等一小时了耶!」 「真够笨的,怎么想都是因为没有讯号了吧。」 「不,今天下载之神降临,这终端机心情也很好。我──!绝不放弃──!」 贺维亚一边把各种事物拟人化,一边几乎是哭叫著说,所有人一致决定不理他。 就在这时。 「嗯?」 「……好像有听到什么喔,不过是什么声音呢……?」 上条与兔女郎皱起眉头时,的确,「那个声音」正一点一点地变大。有某种东西渐渐接近他们,但想像不到会是什么。不像脚步声,也不是拍翅声,又不像车轮或履带。硬要比喻的话,大概比较接近将冰块削成薄片的声音吧。只是他们完全猜不到「那个声音」与什么有关连。 「有某种东西要来了……」 七净京一郎低声说道。 泪眼汪汪的贺维亚,也把点五〇口径的军用手枪对准通道深处。 座敷童子虽拥有物理攻击无效这种犯规属性,但似乎也不想扯上关系,靠到了通道边缘。 上条与美琴也定睛注视那边。 七净京一郎再次警告大家: 「有什么要来了!当心!」 在错综复杂的迷宫,超乎想像力的「那个声音」。确实步步进逼的「某者」。空气慢慢变质,而一如警告内容,那个来了。那个一次又一次地弯过直角,就像从看不见前方的通道另一头一跃而出。 那个是…… 那个的真面目是…… 唰唰唰唰唰──! 那是有如滑冰般在地面高速乱动,巨大且豪华的沙发。 「「「「「「「……嗯?」」」」」」」 一看到那玩意,上条等人老实说,真不知该做何反应。 对,跑出来的如果是狮子巨大化的猛兽,或是半自动地到处乱动,持续寻找下个牺牲者的铁处女进化型等不必要地大手笔的家伙,那也很困扰。超困扰。可是,但是呢,有这种的吗,高速移动的沙发能算是一种敌人吗? 目瞪口呆的上条这时抱头苦思: 「……绝对有什么基于正确文献的特别意义才对……但是负责解说的茵蒂克丝不在!大家明明都一本正经,没有人在胡闹,场面却变得这么无厘头,怎么想都是场悲剧!」 「你浪费时间悲叹时,无厘头的沙发都快过来啦。该死!重量估计起来大概在七十公斤到八十公斤吗!还真不能不当回事,搞不好就像被摩托车撞到?」 砰砰!砰!贺维亚接连扣下军用手枪的扳机。 点五〇口径的手枪,即使没做达姆弹或中空弹等特殊加工,一样能给予目标惊人损伤。只要不在乎动物保护条约,来头大型虎照样能一击毙命。 然而他忘了一件最根本的事。 「啊!这是怎样,要怎么做才能『打倒家具』啊!又没心脏又没燃料槽的!」 以弹著点为中心,棉絮像爆炸般从沙发各处飞出,但沙发仍然来势汹汹。 东川守大叫道: 「不妙,快躲,别被外观骗了,被那撞到一样会很惨!」 「啊。」 七净京一郎来不及逃命。 大家也不特别挺身保护或撞飞他,冷漠无情地各自把背贴到通道左右墙上。 沙发冲了过来。 京一郎的膝盖下方遭到沉重撞击,他的身体就像吃了扫腿般摔跤,倒在沙发上。「敌人」仍然不肯放慢速度。它继续维持高速移动,冲向通道的反方向……弯过直角的死角消失不见。当然,沙发上还躺了个人。 直到最后的最后都相当超现实。 即将消失之际,就连七净京一郎本人都一脸困惑。 害得上条也没想到要做什么,就这样目送他们离去。他保持著转头的姿势僵在原地,然后低声说: 「……整体来说,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烦恼。」 贺维亚一手拿著散发硝烟味的军用手枪,耸耸肩。 3 茵蒂克丝、库温瑟?柏波特吉、阵内忍(状态异常,冻结)、雪女、安西恭介、杀人妃。以上六名当待机组,他们第一个该采取的行动也再明白不过。 库温瑟指著远方……以全长超过五十公尺的巨躯为傲的超大型武器object,说道: 「想想办法联络我们的公主殿下吧,假设刚才那头类似龙的生物跑来,能不能用『贝比麦格农』状况应该会差很多。」 「……虽然你这样说。」 大学生安西恭介皱起眉头: 「我们这边有谁比你这个军方人士还要懂无线电或通讯吗,我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对机械或软体都不熟喔。」 「没问题,没问题。你不是『学生』吗,跟我一样啦,甚至可以说你是大学生,所以应该比我行才对。你们念大学的就算不是专攻,通讯波、反射波与立杆的关连性方面应该是必修吧,来帮我。」 「不行,标准太奇怪了。」 「咦,就跟立在家里屋顶上的电视天线一样啊。」 「不管一不一样,都不是教师执照那种总之先考起来再说的感觉啦。其他人有办法帮他吗?」 安西如此说著,环顾四周,但雪女只顾著如痴如醉地用脸颊磨蹭躺在冰棺里的冷冻睡眠忍,茵蒂克丝危险地喃喃自语道:「刨冰……」莎霏更是危险度一二十%地说:「我只懂人体解剖图。」……状况惨不忍睹,让人不禁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能派上用场。是托儿所吗? 「我这边的无线电对讲机似乎没出问题。」 库温瑟边调整手上的器材,边步步靠近「贝比麦格农」。其他成员没多想,也跟了上去。 「这么一来,有问题的应该还是『贝比麦格农』那边……」 「这要我们怎么检查?」 安西恭介高高抬起头,仰望著上方低声说。 全长五十公尺,球形本体加上倒y字的静电式推进装置,还有后部关节延伸出的七支机械臂与七门主炮。凭著身高不到两公尺的渺小人类,光要爬上这么大的东西都有困难。 这么大的质量,高密度的钢铁块,规模大到耗掉一整座矿山都不奇怪。 杀人妃眼睛看向从球形本体伸向四面八方,将近一百门大大小小的炮台,说: 「您说的天线在哪里?」 「专用天线有好几个,不过装甲板与炮身本身也具有辅助的天线功能。你可以当作每一门炮台都配备了一个以上的瞄准用摄影机、感应器以及雷达。」 看来关于它的怪物规格,还是放弃理解比较好。 「和平国度的杀人魔」对正牌战争机器做出如此结论,并基于这一点问了个别的问题: 「具体而言,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我希望你们给点建议,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爬上去。」 咻!鞭子撕裂空气的声音爆开。是莎霏,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握著像黑色带子的东西。那是高性能的橡胶带,不是脚踏车的轮胎等等所能比拟的,带子前端缠住了横越头顶上的铁桥般主炮。 还没人来得及说什么,杀人妃又做出了下个动作。 她一个接一个,把橡胶带缠绕在库温瑟、安西恭介等待在地面的人身上。 「什……」 没时间受理怨言了。 转眼间,填补了延迟时间后,伸长得叽叽作响的特殊橡胶为了恢复原状,一口气释放了累积的外力。飕!六个人(含冰封)一口气飞上空中。 只消约莫一?三秒的时间,就上升了五十公尺的高度。 彷佛耳朵深处堵塞的不快感受,袭向库温瑟的耳朵。 「呜欸呜!」 而当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七门主炮之一的上面了。 莎霏眼神始终冷峻,对翻白眼的他如此说道: 「好了,检查吧。」 「……这女的搞不好比我们长官还可怕……」 库温瑟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铁桥般的主炮上小跑步前进,跑向主炮的根部。手边只有类似万用刀的简单工具,性能实在不足以对军用精密仪器做解体检查。 不过,「空手」摸了摸主炮的瞄准感应器群组,稍做检查后,库温瑟如此低语: 「摄影机与感应器都还在运作……焦距随著我的动作在移动。」 「所以是什么意思?」 「没时间检查所有天线与感应器群组,一个人来弄的话,真的得花掉一个月以上。不过这个在动,就表示硬体应该没问题。内部的配线可以说呈现蜘蛛网状,或是采用并联方式……总之其中一部分断线还不至于让讯号中断。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是出在内部,也就是软体故障?」 「我在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无法抓出确切原因,也无法处理。靠我手边的携带型终端机,光是要偷object的庞大工作控制语言就要花好几天了,而且我不是程式专家。」 「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西恭介厌烦地低语。 莎霏偏著头: 「不能从外面打开舱门吗?」 对于这个问题,库温瑟耸耸肩。 「正规修护兵或许有办法吧,但那是最高机密,不可能让我一个战地派遣留学生知道。」 仔细想想纯属理所当然,要是谁都能说开就开,「足以承受核武的兵器」就失去意义了。如果跟脚踏车锁一样用鞋底一踹就开,那可伤脑筋。 「这样一来,要怎么办啊,没辙了吗?」 大学生安西一手放在眼睛上面遮阳,眺望远方,大概是怕那头龙跑来吧。虽然好几座山遮住了地平线,但每座都像金字塔般精细整齐,像是出自人手。 就在这时。 才过这么点时间,茵蒂克丝好像已经饿了,变得越来越没精神,说出这种话来: 「用不著什么『无线电对讲机』,挥挥手通知对方不就好了。」 「挥挥手?」 库温瑟皱起眉头时,茵蒂克丝笔直伸出双臂,机械性地做出直线而有规律的手势。 他终于会过意来了。 「……旗语?」 4 上条等人四处调查。 他们同样在地下楼的一个房间里找到被猛烈滑行的沙发这种无厘头强敌掳走的七净京一郎。 他就像挨了「请在后台休息室稍候片刻→地板开出个陷坑→急速降落溜滑梯」整套流程的搏命演出系搞笑艺人,浏海乱糟糟地发愣。 「咦,咦,怎……什……什么,现在是怎样……?」 「什么嘛,不是活得好端端的吗?」 美琴脱口说出蛮狠的感想。 上条当麻、贺维亚与东川守这三人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败因可能出在被掳走的不是美少女。 座敷童子看看室内的东西,除了不知怎地以跪坐姿势往旁歪倒,坐姿娘味十足的少年七净之外,还有公车站牌、放在药局门口的小象、地藏以及信乐烧大狸猫等等也掉了一地。 「喔,这样看起来,应该是设计成把那张沙发接触到的所有人事物都收集到同一处吧。」 「不会吧……也就是充满传送点或输送带的那种地图上的错误房间?就像回到起点?那我们还得被送回这个房间几次啊……」 上条厌烦地说,但放弃思考也不能改善状况。 他们即使知道「错误房间附近没有直指核心的资讯或设备」,但还是忍不住打开附近所有房门,一间间检查。 兔女郎向贺维亚问道: 「你觉得呢?」 「很常见。」 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几把随意摆放的椅子,以及与人数相同的餐具与马克杯。盘子里的烤鲑鱼与马铃薯料理虽然冷掉了,但没有摆得整整齐齐,给人吃到一半的印象。 「……说起来,这到底是什么设施啊。」 东川守不进房间,站在门边这样说。 「如果是古代遗迹,这里应该是君王的陵墓之类……但看起来摆明有人住耶,会不会是某种避难所?」 「光看这样没办法确定呢,说不定就只是守墓人之类的房间。」 他们又调查了附近的房间,找到了几个怪里怪气,乍看之下找不出合理性的房间。 例如只横著放了三个宝箱的房间。座敷童子叹口气说: 「……还真有那种气氛呢,里面会不会装了钢铁剑或铠甲?」 「我倒觉得只是假象,给人感觉就像附了弹簧会用力关起的箱子,会咬我们一口呢。」 例如摆满了扑克牌桌与拉霸机的无人赌场。 「喂,运势好像终于来了喔!扑克牌与轮盘也就算了,拉霸应该可以直接玩吧。」 「不行,这绝对是用来把血汗钱全部浪费光的耍老千机会,你看别说银行,连储存点都找不到!」 例如学校的游泳池,或是监狱那种只有天花板挂满了莲蓬头的宽敞淋浴…… 抓! 「(喂,小子,看到这种地方竟过门不入,以全体人类的规范来说太离谱了吧……!)」 抓住上条后颈的贺维亚用差不多三百五十页到四百页左右,「这次战争未免打太久了吧」的神情找他直接谈判。 「(又是和服御姊又是兔女郎,有这么多一看就是魔鬼身材的辣妹,却对淋浴间视若无睹,之后还能期待什么!你说说看啊,啊!你懂的吧?)」 「我说啊,就至今的整体发展来看,你不会觉得这是陷阱吗?地砖是粉红色,还硬是做成玻璃墙,就只有这个房间怎么看怎么可疑吧?」 「笨蛋少在那里装乖啦!我已经从你身上闻出一样的味道了,你应该也有过经验吧!心想『啊,看来应该是被钓到了~』但还是按下了同意钮!如果有人跟你说只要你用额头撞破三十块瓦片,班上女生就露胸部给你看,一定宁可头破血流也要一头撞上去吧!」 「大……大哥哥在说什么啊,小弟弟上条当麻听不懂耶。」 「我们这种人就是遇到做了后悔还是不做后悔的选择,就会方向盘转得太猛而一股脑撞破山顶道路的护栏!既然如此就不要犹豫,再老套再可笑都无所谓,一口断定这才是王道,冲进雾气迷蒙的淋浴场面是一定要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条与贺维亚的脖子,被人像抓娃娃机一样一把抓住。 座敷童子不但物理攻击无效,功率输出其实也满高的。 她把两个臭男人轻松扔进淋浴间里,将墙边方向盘状的活栓一扭,天花板立时洒下豪雨般的冷水。 接著换御坂美琴上场。 她从浏海迸发出惊人的高压电流,整个淋浴间笼罩在蓝白色闪电风暴中。 「呜呼哈哈哈这点程度只能算是奖励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啊我有阻真不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连卯足全力的悲叹都被缩短,真是个各方面都很不幸的孩子。 两人像理化实验用青蛙的脚一样,一阵一阵地持续痉挛,但看来没人要同情他们(虽然其中之一有点冤枉)。 「……包括刚才那个『剩饭房间』在内,这附近的所有房间感觉都是陷阱呢。」 美琴傻眼地叹了口气。 「因为啊,如果我们已经探索到第三天或第四天,搞不好会为了一杯水大打出手啊。看到没动过的料理也许会怕下毒,但吃剩的说不定反而会觉得安全。」 「实际上有没有『谁』吃过不得而知,也许只是用刀叉把没动过的料理削得像剩菜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兔女郎用非常非常开心的语气如此补充,一旁听著的东川守露出一副倒胃口的表情。 「这样的话,这附近的房间是不是都可以跳过?」 东川说完,七净京一郎接著说道: 「毕竟这里离刚才被奇怪沙发带去的房间很近,嗯,应该是把整个楼层的入侵者聚集到一个地方,让他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而放下心来,其实周围全都是陷阱房间。一个人突然被带到别处,为了掌握现况,一定会想地毯式搜索每个角落,以尽量获得资讯,结果全部都是错误答案……这构造意外地还挺呛的嘛。」 就这样,大伙儿决定跳过一大堆不必要的门。 然而,他们虽然知道这里设置了大量陷阱,对于这栋巨大的人工建筑物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建造,却还是毫无头绪。 如果是像金字塔那种国王的陵墓,应该会有类似家徽的标志才对啊……? 上条一边四处张望,一边低声说: 「光是这里看到的,就不是一年能盖成的大小,而且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大空间。我觉得不管从成本或劳力而论,应该一定有个『倾尽国力』层级的,清楚明瞭的目的才是……」 随便往一个方向走了约一百公尺后,满坑满谷的房门终于渐渐变少。各处仍然有著直角转弯的不规则通道等著他们,而且既没有门,也找不到楼梯。 走了太长的通道,也会造成心里不安。 这会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遇到尽头,又得掉头走过那么长的通道。 不过他们的担忧并未成真。 在漫长的通道前方有扇厚重的门。出现的这扇门,与之前那些无用废物的性质明显不同。 上条毫不客气地打量这扇门,说: 「应该不会需要『金钥匙』或『银钥匙』之类的特别钥匙吧?」 「如果需要,开枪把钥匙孔跟铰链打穿就对了。怎样都好,赶快开门吧。」 刺猬头握住了门把。 他在想随便乱转门把,会不会来顿高压电流,但并没发生这种事。 门把一下就转动了。 门扉渐渐向内开启。 门后方的景象是…… 「……这……是……啥啊?」 5 全长超过五十公尺,连核武的直接攻击都能撑过的「战争的代名词」。在隶属「正统王国」军第三七机动修护大队的第一世代「贝比麦格农」机内,乘坐著从脖子到脚踝全包覆了特殊驾驶服的金色短发少女,也就是公主殿下,米琳达?白兰丁尼。 光是操纵杆大小加起来就有八根,按钮更是多达几百颗,透过特殊护目镜,连眼球运动都被编入操纵系统。换成一般人别说操纵,连怎么坐或是手脚放哪里,恐怕都想像不到。这也是当然的,object的驾驶舱操纵介面没有最佳解,每架object都不一样。举个例子,就连能够自在操纵「贝比麦格农」的公主殿下,碰到其他object的系统也只能举手投降。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是自己的机体,就能如手脚般灵活运用。 对公主殿下而言,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舒适(不过也令人怀疑是故意设定得让她这样想)。当她想像能放松的房间时,比起寝室、浴室或自己的家,她甚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人武器的驾驶舱。 (嗯──) 这样的她,一边从机内配备的小型冰箱中拿出运动饮料与火腿马铃薯沙拉三明治,一边悠哉地想事情。 (通讯电路系统还要三百秒才能修好……不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机体有做防电磁脉冲处理,照理来说杂讯与冲击电流应该伤不到软体才对。) 综合超过数百个的摄影机与感应器的资讯,面前的大型萤幕显示出无数小视窗,每个视窗都有显示系统修复资讯的进度条。视窗群组虽然像冒泡般啵啵显示又消失,不过规模越来越小了。照这样下去,「贝比麦格农」就会随著时间经过而复原,不至于变成铁棺材。 而「贝比麦格农」因为配备了高精确度的雷达与感应器,使得她有了「某个发现」,但没有办法传达给别人。 她失去了通讯手段,也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但她却没陷入幽闭恐惧症,还能悠哉地大嚼三明治,大概因为这里终究是公主殿下的生活空间吧。水、粮食、氧气,这三大需求当下都不虞匮乏,所以她没什么危机意识。 (来玩掌上高尔夫游戏好了,虽然分数应该不能再增加了……嗯?) 这时,外面的情形有了变化。 肩上配戴著同样属于第三七机动修护大队的徽章,少年库温瑟?柏波特吉具有规则性地激烈挥动双手。起初因为太过原始,公主殿下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高精确度的图片辨识程式自动将手势翻译成了语言。 那似乎是「正统王国」军方式的旗语。 讯息内容很简单,是「听到的话请回答」。 (旗语啊。) 公主殿下操纵总共七门主炮中右端与左端的机械臂,试著发出叽叽声「比手画脚」。 然而…… 「根本没用……」 她用吸管吸著运动饮料,嘟起嘴唇。 这跟技术好不好无关,库温瑟等人站在「贝比麦格农」的机体上,根本不可能看见公主殿下回答的手势。就像贴在人类脸上的小虫,连那是一张人脸都看不出来。 然而,公主殿下想不到那么多。 她眼看送出好几次旗语,状况却丝毫没有改善,不禁有点不耐烦。 (信号,信号……) 公主殿下叩叩敲著操纵用控制台的边缘,忽然心想: (有了,摩斯密码。这样更简单,应该谁都看得懂!) 于是。 轰──!伴随著惊人轰炸声,待在铁桥般主炮上的库温瑟等人差点没全部摔倒。 「啊吧,啊吧吧,啊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纯白修女茵蒂克丝露出了一副绝对不能让上条当麻看到的表情。 就连理应比较习惯战争的库温瑟都四肢著地,摀著耳朵说: 「该死!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啦,又跟哪里来的敌人开火了吗?」 「看……看起来好像没有啊……」 杀人妃蹙眉颦额,环顾四周。 就在他们慌张之时,大规模炮击仍在持续当中。 光凭余波就能摇荡人类头盖骨内容物的轰炸声与冲击力有如惊涛骇浪,但令人惊讶的是,这对object来说还是最小的一门炮。 大学生安西恭介爬都爬不起来,手脚前端抖个不停,拚命对著库温瑟大吼大叫,似乎连声音有没有被爆炸声盖过都没自信。 「喂!那个是发生在!你那些旗语之后对吧!」 「呃,对啊,所以咧?」 「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但你应该叫操纵这玩意的人快住手。用旗语想办法告诉那个人就对了,快点!」 被他这么一说,库温瑟勉强想站起来,但被炮击巨响狠狠打击,再度跪倒在地。这状况已经不是靠干劲或毅力就能撑过去的,三半规管受到物理性摇撼,怪不得他。 然后……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该怎么说呢,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只有依偎著冰棺(内含棒棒糖里毛虫般的阵内忍)的雪女,将「物理攻击对妖怪无效」的性质活用到最大极限,即使身处这种排山倒海的爆炸声中,仍然保持著恍惚陶醉的表情。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 「哎呀,这排山倒海的声音……好像有种规则性……?」 然后,就在一行人终于弄懂了这是摩斯密码的点点线线时,公主殿下在大家面前公布的资讯是…… 6 没有窗户。 四面墙壁全被萤幕与控制台淹没,不只如此,房间中央附近也立著好几块阻隔空间的透明隔板。给人的感觉就像透明白板,而在这透明板子上,显示了无数不知道代表什么的光点。 中央有一张桌子。 桌上摊开了类似地图的东西,但写在上面的文字,他们都从来没看过。 「……喂,都到这节骨眼了才拿语言当障碍啊。连我们现在是用什么语言在交谈都不知道了。」 「咦,你说啥,奇怪的杂音太吵,我听不见你的声音喔!」 从天花板到墙壁爬满了许多金属管,想必不是用来运送水或蒸气。座敷童子把装在像是喇叭口部分的圆盖子一开一关,发出啪喀啪喀的声音。 「传声管啊,搞不清楚是高科技还是低科技,真是莫名其妙的组合……」 这是利用与听诊器相同的原理,让相隔两处之人能够交谈的机械,可以把它想成内线电话的老爷爷版。 这里排满了传声管的通话口,多到看起来就像管风琴般的巨大装置。 「这里……会不会是整个地下的核心房间?」 美琴如此形容。 途中之所以填满了蜂巢般的陷阱房间,或许也是为了防止外人抵达这里所做的垂死挣扎。 可是。 「这是什么啊……」 上条当麻低声说,所有人应该也是一样的心情。这个房间里满是专用机械……应该说高科技与低科技混杂一处,整体组合不像是经过「正常的机械进步」,难以掌握是谁为了何种目的所架设。不过在这当中,还是有个别具特徵的物体。 就在房间中央,摊开地图的桌子附近。 那里有个高度差不多到上条的腰部到胸口,类似四方形台座的物体。放上校长的胸像或是没品的雕刻一定很合,但似乎不是为了这种目的而制作。 上面装了别的东西。 台座正面,靠近顶端的地方。那里有个直径约五十公分的金属环,就像脚踏车的辐条,或是分割披萨的线,环上装了从中心以一定间隔呈现放射状的直条棒子。 就算没实际碰过,大家在照片或电视上也应该看过。 红色浴衣的座敷童子,用一句话说了: 「……这是……舵轮吗……?」 「先等一下。」 贺维亚重新环顾周围。 这里有无数萤幕与控制台,不只如此,还有以细分房间的透明隔板扩大资讯可见区域的空间。看著无数闪烁的光点,他如此低语: 「经你这么一说,简直就像军舰的战情中心嘛。」 也就是说。 这里是舵房,备有改变船舶方向的舵轮,就表示…… 「我们不是钻进地下。」 上条愣怔地低语: 「……而是待在超级无敌大的一艘船上……」 7 搭乘「贝比麦格农」的公主殿下,自从无法掌握自己的位置资讯(也就是主观而言「传送」到了某处)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以object庞大的感应器群组一齐扫描周边地形。 然后,她立刻理解了。 从高达五十公尺的位置眺望,一路看到地平线的尽头仍然只有「木纹大地」,不可理解的自然环境。然而这片「木纹大地」不知该说是尽头还是边缘,总之是有著终点的。一切都被水岸围绕著,而且如金字塔般过度具规则性的隆起山岭,其实也只是按照一种法则性配置的物体。 也就是…… 雷达截面积的极小化……直截了当地说,依照的是匿踪技术的法则。 如同早期的隐形攻击机,这是「简直像是摺纸摺出轮廓的船」。 不是开玩笑,巨大船身明明达到四十五公里级,纯粹使用雷达波测量的结果,显示出来却只像一尾小鱼。要不是综合了多种处理方式,连「贝比麦格农」都会被骗。关于匿踪的具体技术不明,即使是「正统王国」也还没能实现这样高度的性能。 (重巡洋匿踪舰……虽然很像,但不知道正确的分类是什么。说是飞弹舰,又有舰载机起降用的弹射器……) 整体像是匿踪舰,但实在太大,各处又像瑞士刀一样扩充,因此不适用于战舰、航母、补给舰、飞弹驱逐舰等旧有舰种分类。应该说这艘船即使包括了这一切舰种,都还有剩余空间。形状来说承袭了船舶外形,但就规模来看,给人的印象甚至比较接近人工岛……以巨大人工浮岛为主轴的「移动式要塞」或「浮游式军港」。 它体现了普通军武不该有的「总之全包」的概念,或许是与object以不同形态发展进化而成的「超大型武器」。 「真的假的……这么大的规模,跟我说不是陆地……对啦,都说是『木纹大地』了,我也在想应该是人工遗迹,但我的想像,是土地表面铺上板子那种的耶……」 炮击打出的摩斯密码终于停火了。 因为唯一精神饱满的雪女,按照库温瑟的指示比手划脚地跟机内的公主殿下传达了情报。 而相对地,公主殿下也给了他们一项情报。 那就是…… 「四十五公里级的超大型军舰……我可从没听过有哪个军事装备能直接搭载object喔。」 「问题可能不在这里喔。」 茵蒂克丝从旁插嘴。 对于皱起眉头的库温瑟,莎霏接著如此说: 「……如果这是『船』,那这艘『船』究竟驶向何方?」 指出的问题令人毛骨悚然。 状况不是偶然发生,而是某人蓄意所为。而且是拥有高度技术,能建造「这个」并加以部署运用的某人。那些人能自在操纵压倒性规模的武器,连以更强兵力驱逐了核武时代的超级武器object,都被那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也许他们正被引诱向挤满「这个」的大地。 「我们究竟会前往何方?」 8 让拥有正确知识的人来看,想必会如此判断。 为了压死己方而移动的椅子……是雷神索尔与盖尔罗德交战之际的前哨战之一。 而诸神拥有的船舶当中,有这么一种东西:优秀矮人打造的一艘船,能像纸一样用双手摺起来放进袋子里,摊开之后,就能成为载运所有战神与军神,飘洋过海(这个场合来说,或许该说成前往异世界)的巨大无比船舰。 那段神话是以斗争为主轴,因此载运一切斗争之神都还绰绰有余的船舰,归根究柢,也意味著集合天下一切火力,最强最大的军舰。 它。 这艘船。 被称为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 9 「她」站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当中格外高耸的一座山上。 有如昆虫复眼或电波望远镜的地面站般,紧密覆盖整面地表的超地平线雷达若有正常运作,光是庞大的电磁波,输出功率恐怕就能把活人烧死。不过目前船舰是潜航模式,这些雷达也就只是视野辽阔的山峰。 铿锵一声,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自包覆「她」全身上下的绿色铠甲,不过严格来说,铠甲不是金属做的。按照古代碑文所示,这件足以挡下诸神敌人獠牙利爪的铠甲,是以缭绕夜空的极光固化打造而成。 耳边的天鹅羽饰,被海风吹得微微摇曳。 「海姆达尔。」 「她」对著某处低喃。 「敌性检查完毕,出身与来历虽然尚且不明,不过我判断『异邦人』的敌性与凶恶性都属于低阶,看起来没有侵略性企图。对于斯基德普拉特尼的管理状况,他们跨越世界的原委,以及因此可能造成的乱局,都必须持续严加监视。」 『了解。附带一提,可以请你公开检验单吗?』 男性的声音直接传到耳边。 「已经送了,只要照正规流程来就行。」 「她」一手扠在腰上,一边观察「异邦人」们从舰内与大型武器(虽然比起神造舰还是小得可怜……)两边再度会合,一边说: 「他们除了自卫行动之外,没有采取重要的战斗行动,在舰内也没有做出掠夺或破坏等行为。也没有因为荒谬的状况而发怒,将暴力行为正当化。虽然能辨识出部分受过训练的战斗人员,但是受到roe的统率,而且即使想做出破坏行为,技术水准也不成熟。他们的水准只到用火药开枪,那样能成为『我们』的敌人吗?」 『这我也说不准……那么,接下来对他们来说,可能仍然会是一连串的惊奇喔。』 「如果没有敌性与凶恶性,就可能成为我们的客人。要是太弱了,进行护卫时可能会换成我方为了他们疲于奔命。这么想来,实在不能把这状况当成笑话。」 『本舰即将抵达大陆外围──巨人国约顿海姆。如果想与他们接触,最好在他们随意登陆,四处晃荡之前行动。』 「说得对。」 「她」叹了口气,轻抚身旁物体的表面。 那是黏著「她」的腰部不放的,小小少年的头顶部位。 「那么走吧,该向他们打招呼了。」 10 喀喀!只见一道惊人闪光。 这是艘巨大的船,「探索组」与「待机组」双方做出如此结论,所有人再度于甲板会合。如果这里是海上,不管怎么广范围地探索内部也找不到「出口」。他们在想也许可以到那个莫名像电动玩具的舵房试著开动船舶,正想讨论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上条当麻、茵蒂克丝、御坂美琴、库温瑟?柏波特吉、贺维亚?温切尔、米琳达?白兰丁尼(object搭乘中)、阵内忍(状态异常,冻结)、座敷童子缘、雪女、安西恭介、东川守、兔女郎、七净京一郎与杀人妃,一齐转头看向轰鸣发生的方向。 「各位『异邦人』,欢迎汝等来到统率九个世界的世界树的树根大陆。」 那里有一名身穿绿色铠甲搭配迷你裙,奇装异服的女性。那名一头金色长发随风飘逸的女性骑著巨大白马,一手拎著以蓝白闪光形成的枪矛,自己身体前方有一名小小少年同乘一匹马,眼神伶俐地如此告诉众人: 「我乃女武神九姊妹中的四女瓦尔特洛缇,我是神祇之枪,也是引导人类灵魂,消灭天神敌人的女神战士。」 然后贺维亚多嘴说出了(大家心里恐怕都有一样想法的)一件事: 「喂喂这太猛了吧根本是重度正太…… 「很好,『异邦人』,我就展现点神力给汝瞧瞧,当作自我介绍吧。」 这幕景象如果解释得太详细,恐怕会像僵尸游戏常看到的那样,被贴上内含暴力成分或血腥场面的标签,不过讲得简单点就是闪光迸发,笨蛋残机数减一。 上条坦率地想,有一阵子都吃不下炸鸡与烤火鸡了。 第二章 1 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顺利在海边靠岸了。 ……舵房空无一人,船只没人操舵,陆地上应该也没人引导,但船就这样自己靠上了海岸。没错,就像用来把大量人员与车辆运送上岸的两栖战舰。上条本来担心船只会变得像搁浅的鲸鱼,不过看那个叫做瓦尔特洛缇的金发碧眼大姊并不慌张,这艘船应该不是触礁,而是本来用途就是这样,大概另有办法可以回到海上吧。 而且现在也不是担心那种事的时候。 「呼……呼……吁……吁……」 上条就像在沙漠里迷路的人那样,气喘吁吁。 总之先下了这莫名其妙的船,到陆地上去吧。 ……说得简单,但这里可是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由于全长四十五公里以上,再加上采取了三体船构造使得横宽也很大,宽度好像也有将近十七公里。这么一来,光只是想从船只下到陆地上,都得走完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连基本上还算军方人士的库温瑟都精疲力竭。 「……可……可恶,咳咳咳呼……这绝对有问题的啦,我是觉得不能说出口,但是不是大就一定好,好吗!这种船光是来回就能当成每周更新的部落格题材了吧,真的能实际拿来运用吗?」 「呜欸……是……是说,先告诉我『三体船』是啥好吗?」 「根本无关紧要吧!又不是每解开一题,周围这一大群正妹就会把衣服一件件脱掉,想知道的人自己去搜!」 上条单纯的疑问被贺维亚自暴自弃的吼叫盖过。 瓦尔特洛缇用瞧不起窝囊男人们的眼神睥睨他们: 「不过是在甲板上移动就唉唉叫……平常都是怎么走在大路上的?」 「光这艘船就有首都圈那么大好吗!真要说起来,我觉得骑马的家伙没资格对我们说三道四吧!」 大学生东川守鬼吼鬼叫时,身旁的七净京一郎轻声说道: 「……不过对于『金发碧眼大姊』加上『马』的组合,竟然让我感觉到某种邪恶至极的要素,我的脑子已经污秽到这种程度了……?」 「想投胎转世随时找我。」 天下无敌,八字犯冲的杀人妃说得乾脆,让他下定决心舍弃欲望。 即使如此,一行人总算是吃力地抵达了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的边缘。上条从没有栏杆的船边探头往正下方一看,少说也有六~七楼高。这比学校校舍的屋顶平台还高,高低差十分足以令人却步,不过从整艘船的尺寸来看,这已经能算是「薄型」了。 在魔法光照耀下被外星人绑架by火焰战斗机的方式降落地面……当然并没有这种机关,船侧理所当然地叠著舷梯。刚才闪过脑海的话题「少说也有六~七楼高」再度击垮了上条等人。 「……这该不会是新式塑身法,要减掉规定体重才能回去之类的吧。」 「哎呀,那样就伤脑筋了。妖怪基本上不会瘦也不会胖,这样肯定会变成无限循环的。」 红色浴衣的座敷童子厌烦地说著时,一旁雪女跨在阵内忍in冰棺上,一边发出尖声怪叫一边滑行而去。感觉就像哪个深山的居民跨坐在圆木上从陡坡滑下的不要命奇怪祭典。 「真可恶……要不是船身是木制的,就能用磁力走捷径了……」 美琴发出诅咒般的声音,不过还是勉强踏上了沙滩。 大海!沙滩!艳阳!历经一番曲折后全员泳装集合!当然并没有这种发展,除了体力无限大的妖怪之外,所有人当场累趴。现在他们要是被扔进海里,很可能直接昏倒溺死。 眼看著远方「贝比麦格农」从甲板跳上沙滩,大量沙尘像墙壁一样直逼而来,茵蒂克丝如此问道: 「我……我整个人已经饿扁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要做什么……哇噗?」 在被沙尘遮蔽的视野当中,只有瓦尔特洛缇平静自若的声音回答她: 「得做的事多得是,不过首先,我想汝等都很想念人类村落吧,我建议汝等应先前往人界米德加尔特。」 「咳咳!咳咳!」 美琴咳个不停,一边用磁力与静电力撢掉黏在头发与衣服上的沙子,一边问: 「人界?什么东西啊,米德加尔特?」 「米德加尔特就是米德加尔特,依傍世界树的树根,人族居住的世界。」 瓦尔特洛缇讲得乾脆,但库温瑟与贺维亚却像这样交头接耳: 「(……你怎么看,整个给人感觉就算去了那里,也只有满村子的武器店与道具店耶。我觉得跟芙萝蕾缇雅小姐还有呵呵呵一年到头打仗的『原本的世界』好像不一样。)」 「(……只要话是美女说的,我都无所谓啦。只是这番简直像『信心组织』微笑大放送地讲出来的精神电波谈话,要是换成个大老粗来讲,我会赏他鼻梁一拳,问他还敢不敢再讲一遍就是了。)」 至于美琴与瓦尔特洛缇还在继续问答: 「人界?那是什么啊,又要叫我们长途跋涉?」 「汝等想留在这里也行,不过这块土地分类上属于巨人国约顿海姆。巨人有很多种,基本上都是诸神与人类的敌人。想在哪过夜是汝等的自由,不过要是一不小心被巨人踩扁,或是被捡走当点心,可是怪不得别人喔。」 「唉恶……」兔女郎稍微呻吟了一声。 东川守一边仰望著正上方……自己下来的舷梯,一边说: 「……如果真的那么危险,其实没必要到外面来吧。我觉得躲在船里好像比较安全。」 「那也行,我方只要能明确掌握全体『异邦人』的所在地点,汝等可以自由行动。只不过,我会跟前往人界米德加尔特的人员同行,不管是所有人还是一个人。顺便一提,眼下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除了陷阱以外,没有装载其他食物。当务之急是筹措清水与粮食,如果汝等有办法从海水当中获得这一切物资,悉听尊便。」 可以说完全没辙了。 关于粮食,可以用钓竿或撒网的方式捕鱼……不能说脑中没闪过这种乐观想法,但清水就完全无望了。光靠小石头与沙子的过滤装置,实在不觉得能从那些海水中去除所有盐分。 就这样,结果行动的主导权还是全握在瓦尔特洛缇手上。明明来到海边,女性阵容却没换成泳装,沙子都跑进衣服里了,女性阵容却连个澡都不冲,茵蒂克丝、座敷童子与兔女郎等人迈步踏向绿油油的草原。 ……但是。 「喂,我说啊。」 上条趴著倒在路旁,出声说道。 一屁股瘫坐在地,呼呼吁吁地喘气的美琴回话: 「怎……怎样啦……」 「你记得今天是第几天吗?」 「不记得,我想一定已经过了三四天了。」 明明是自己爱问,上条听到具体的数字,却为了世间的荒谬而气愤。 「啊──我受够啦!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自从那番感觉只是去个邻近村庄的谈话以来,已经过了几百万年了好吗!况且真要说起来,一个事件应该是『早上发生晚上结束』吧!光是移动就花了长达四天,有没有道理啊!」 「这……这次一定是豪华版啦,当麻。」 茵蒂克丝讲了些什么,但杂音太多听不清楚。 东川守眼睛望向遥远的那一方。 「贝比麦格农」就在那里。 「……实在没有一个选项是让那个载大家移动,对吧。」 「那可是用静电让二十万吨的铁块飘浮喔,活生生的人随便靠近,可是会被炸个粉碎的。」 库温瑟回答。 「如果能像刚才那样爬上主炮或什么的,那还另当别论,可是你们确定吗,那个可是能用时速五百公里到处跑喔,只要我们的公主殿下一不小心打个喷嚏,把操纵杆压倒了,所有人搞不好都会摔个四脚朝天,被甩落地面喔。」 在场精神饱满的只有妖怪座敷童子与雪女,再来就是搭乘「贝比麦格农」的公主殿下,连属于军方人士的库温瑟与贺维亚,都背靠著大树树干瘫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 「天啊,糟透了糟透了……走这么多路会瘦下来的。世界级大帅哥变得更帅,变成新一场战争的导火线我可不管喔,该死……」 「哎呀……这该不会是严苛到连职业阿兵哥都叫苦的强行军吧,难怪穿高跟鞋的小兔兔会累坏了……」 「其实就算是我们,基本上也都是当天往返啦。战争都是交给object,我们只要在最近的位置看到结果,政府就会用税金付薪水给我们了。这种行军除非『北欧禁猎区』的那些怪物,否则谁看了都要弃权好吗!王八蛋。」 「听到了吗~所以请你背我吧,东川同学~!」 「住手不要黏著我追根究柢我们啥时变成好朋友了之前明明还在杀个你死我活吧──?」 一行人吵吵闹闹,就这样今天又要在外露营了。话虽如此,其实也就是在大树下简单生个火堆,连帐篷都没有。 七净京一郎侧躺著瘫在地上,用死鱼般的眼睛碎碎念著些什么: 「……可是啊,一般讲到在奇幻异世界跟女生旅行,照理来想应该会发生很多状况吧,你看嘛,比方说,用气味来说就是酸酸甜甜的某些状况!因为这里既没浴室也没隔板,说到洗澡就是在河里或水池里沐浴!睡觉时也是不分男女睡在一块!发生点什么事又不会怎样,给点这种维系明天动力的精神粮食或者说活下去的希望也不会怎样吧!」 「京一郎,你又想自杀了吗?」 「不是的啦!我抱怨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啦!」 少年自暴自弃,讲话方式已经崩坏了。 旁观的大学生安西恭介如此插嘴: 「不行啦,没办法,奇幻世界哪有什么梦想可言。你的想像是来自中世纪欧洲吧!十世纪?十五世纪?地点在英国,还是法国或德国附近?不管是哪里,只要学过当时实际的世俗文化,包你再也作不了美梦。」 「喂,别再说了,大学生,不要破坏高中生的梦──」 「因为啊……」 安西恭介一边闻闻自己的袖子附近,一边说: 「实际的奇幻世界基本上体臭都很重 「哼嗯!」 话之所以讲到一半中断,是因为瓦尔特洛缇踢了白马的肚子,让它的后脚把一名大学生的质量踢上了空中。 啪砰──!伴随著字面看起来很有喜感,实际上却是激烈无比的破坏声,触犯了特大号禁忌的愚者惨遭封口。 瓦尔特洛缇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 「奇幻就是奇幻,所以奇幻世界没有臭味。只有奇幻『气味』,而没有所谓的奇幻『臭味』。」 「是,是……」 「因此我虽然平常都骑著白马,但身上完全没沾到奇幻的动物腥味,因为一切都是奇幻……这样汝明白吗?」 「是的!小弟明白了!」 七净京一郎不想壮烈地转生为一颗星星,奇幻地成为大学生的同伴,因此听从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老实地点头称是。 莎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人渣,不久她重新转向瓦尔特洛缇。 「之后还有多少路程?」 「已经走完一半了,还剩三天就可抵达人界米德加尔特。」 偷听的上条当麻发出呻吟。 一手按摩自己小腿的库温瑟对他喊道: 「欸,我说啊,就一点也好,你觉得这之后会有什么好康等著我们吗?像是在水池里沐浴,撞见女生换衣服,或是互相用肌肤温暖受冻的身子,要是能来个躺大腿或嘴对嘴喂食,我可是宁愿生点小病也在所不辞喔。」 「你问我我问谁。后面如果有什么发展,会加上精华版的插画啦,没有就是没事发生。」 「啊,可恶,结果到头来还是只能请老天保佑嘛。我啊──!相信一定会出现『树叶泳装』啦──!」 伴随著这种悲叹,一行人撑过了剩余的漫长路程。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 2 有气无力地走到第五天,事情发生了。 这天晚上。 在火堆烧得哔剥哔剥作响的营地里,上条当麻、茵蒂克丝、御坂美琴、库温瑟?柏波特吉、贺维亚?温切尔、座敷童子、雪女、安西恭介、东川守、兔女郎、七净京一郎与杀人妃终于爆发了致命性冲突,闹内哄了。 内容归纳如左: 「啊,说要烤苹果是什么意思?原来你是糖醋排骨里放凤梨的那一派吗!」(贺维亚) 「因为这里没冰箱,苹果整个是温的啊!既然如此乾脆烤了比较好吃啦!」(御坂美琴) ……也许有人会觉得干么为了这点小事吵起来,但只能说是至今累积的不满爆发了吧。被迫连续走了五天,想休息也只能在草地或黑土上挤在一起睡,谁都会心浮气躁。 「我就是不能理解把水果拿来烤的想法,想想看嘛,水果应该会比较想拿来配刨冰或冰淇淋吧,怎么会变成反其道而行?」(七净京一郎) 「果酱也好苹果派也好,都是用加热过的水果做的啊!还有巧克力香蕉、杏子糖以及其他好多好多也是啊……!」(茵蒂克丝) 「再说把水果加热的做法,在欧洲应该不算稀奇吧。比方说英国地区,就会用鸡肉搭配加热过的香瓜一起上桌啊。」(座敷童子) 「喂,别提那些南不列颠地区的乡土料理!我尊敬他们的音乐、博物馆与美女,但只有那里的料理我实在无法苟同!」(库温瑟) 「欸,我说啊,听我说!与其这样吵得不可开交,乾脆别吃苹果了吧!反正这是甜点又不是主菜,有没有都没差吧!」(上条当麻) 同一时间,在「贝比麦格农」的驾驶舱,「叮──」响起了轻巧的电子音。 公主殿下身体仍然沉进座椅,只扭动腰肢转向背后。她打开用螺栓固定在那里的微波炉炉门,从中取出起司汉堡。 一拉开冰凉金属罐的拉环,可能是因为至今连同整个机体摇来晃去,里面的碳酸形成大量气泡涌了出来。她将嘴唇凑到差点火山大爆发的冰凉金属罐上,将泡沫灌进喉咙。 公主殿下用平静下来的金属罐贴在额头上,一口咬下从包装纸露出来的起司汉堡,边嚼边喃喃自语: 「好吃好吃。」(公主殿下) 而拯救世界的英雄们爆发了严重冲突。 啪滋!火堆的树枝爆开了。 「啊……这种时候要是有司掌『冻杀死』的杀人魔徘徊经过就好了……」(杀人妃) 「……」(冰封阵内忍) 「啊!对了,我们不是有雪女吗!只要拜托她,要把苹果变冰还是做成雪酪,不是都随便我们……」(安西恭介) 「……开玩笑,你以为除了追求阵内忍的幸福之外,我会使用这份力量吗……?」(雪女) 「好了啦,想吃苹果的人就吃,不想吃的就算了嘛!是说我对苹果其实没那么大兴趣……」(上条当麻) 在「贝比麦格农」机内,除了微波炉,还随时配备有掌上型游戏机,以及医院与饭店的那种小型冰箱等等。这是因为整个战争都是由object这单一武器所支撑,操纵它的驾驶员elite的身心状况造成的影响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 「……嗯──为什么都偏香草口味呢,我现在比较想吃的是巧克力脆片或薄荷耶。」(公主殿下) 推开成了障碍物的冷冻食品,公主殿下细细挑选著高级品牌的杯装冰淇淋。最后,她从中选出了一款,用拇指与食指慢慢把小杯子拿出来。 「季节限定,樱花花瓣冰淇淋。今天的甜点就选它吧。」(公主殿下) 然后,哈米吉多顿开打了。 「我不行啦!我跟这家伙一辈子不可能互相了解!应该说仔细一想,从一开始我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东川守) 「是喔是这样啊很好你应该没忘记现在的状况因果关系扭曲连我这种的都复活了吧!可别以为『常胜的挑战者』能永远通用喔!」(兔女郎) 「等等,等等,等等!你们干么趁乱想认真厮杀起来啊!要……要不然把苹果分两半,一半生吃一半烤来吃,不就解决了……」(上条当麻) 「「「「「「「「「「「「少啰嗦滚一边去死墙头草!」」」」」」」」」」」」(其余所有人) 特殊驾驶服虽然紧密包覆著驾驶员elite的全身上下,其实从喉咙到肚脐底下设计了拉炼,能一直线拉开。 在「贝比麦格农」的驾驶舱当中,公主殿下拿出了军用洗澡方巾,简而言之就是抗菌设计的湿巾搭配温和不刺激的皂粉。 这些用品虽然进行了研发,但从未发给前线的士兵们,可谓梦幻制品。因为在没有任何人工物的沙漠或丛林内,有时候隔了五百公尺,都会被精锐闻出刮胡胶的味道,军用犬的话精确度就更高了。在这种地点轻易使用肥皂或洗发精,可是攸关生死的问题。 话虽如此,如果是在连核弹都挡得了的重装甲当中,就不用考虑这种问题了。 就这样,洗澡方巾在军方人士当中,有时还被揶揄为「携带浴室」、「欧元钞巾」、「高级将校的奢侈品」等等。 虽然没有好好泡澡松弛全身肌肉那么好的效果,但能否让身体随时保持清洁,对身心状况还是会造成很大影响。 公主殿下顺便将座椅的按摩功能设定得较小,把手伸进特殊驾驶服中擦汗。 她眼神迷蒙地低喃: 「入浴万岁。」(公主殿下) 轰隆喀沙叽嘎咕啊──!吓人的轰鸣炸裂开来。 上条、库温瑟、安西恭介与七净京一郎等男性阵容,有的呈现大字形倒在地上,有的像是放弃当人肉椅子那样翘著屁股趴在地上。 「……烤……烤苹果赞成派的那些女的,整体火力会不会太强了啊……?」(贺维亚) 「某超电磁炮与杀人妃把平均值提高太多了啦,而……而且还有物理攻击无效的妖怪。」(库温瑟) 「麻……麻烦等一下。恶呼,为什么连我都受到波及……?」(上条当麻) 真要追究的话,连彻底保持沉默的「冰封忍」都倒栽葱地插在地上了。 至于张开腿站立的御坂美琴,则是好像完成了一件大工程般拍拍双手撢掉灰尘…… 「胜负分晓了呢。」(御坂美琴) 「我们去洗凉水澡,在我们回来之前把苹果烤好,输家们。」(座敷童子) 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 男人们被打得落花流水。 于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们追求黑暗的复仇机会! 就在这时,一位女神骑著白马来看看情形。 「一会儿不见,汝等是怎么了,大胡子主神又在让人族争战了?」(瓦尔特洛缇) 「跟你们说喔──行商叔叔他们来到附近,说不定可以买到稀奇的糖果饼乾!」(少年) 然而男人们可不会因为这种和平的话题就让心情变得祥和。 「(那种事根本不重要!看我怎么发泄这份沸腾的怒火……真是够了,乾脆今天就去偷看她们洗凉水澡吧。)」(安西恭介) 「(不,等等!稍安勿躁,同志!)」(库温瑟) 「(干么啦,应该没有理由到了这节骨眼上还装乖吧!)」(东川守)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为了一时的『呀──色狼──滋滋滋──』到头来我们还是得电到烧焦,划算吗!现在先忍忍,然后暗中行事!不能老是玩老哏,要复仇就应该达到效果永久持续的绝对胜利,这样才对吧!)」(库温瑟) 「(你是怎样啊,库温瑟,又是被迫立于困境而发挥了极限灵感吗?)」(贺维亚) 「(哎,总之看著吧,首先是那些行商。依据他们的商品品项,我们搞不好能来场革命起义。)」(库温瑟) 「(绝对行,我干了!我方光是现在能行动的,就凑到了六名拯救世界的主角级。有这么多强角,在肯定能从『一成不变的结局』踏出一步!)」(七净京一郎) 「(咦,什么时候把我也扯进去了?)」(上条当麻) 就这样,烤苹果反对派的输家们先去找行商。那里有好几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排成几排,他们比手划脚地沟通,得知行商似乎刚结束大笔交易,正要回城镇。马车里剩下的,尽是破布与坏掉的金属零件等不能卖的东西。看起来顶多也只能当柴烧,没其他用途了。 「没钱耶,怎么办?」(安西恭介) 「把苹果卖了吧,那是万恶根源。」(贺维亚) 就这样,全体男生以物易物,弄到了破布与坏掉的金属零件。 这些能拿来做什么? 对于这个疑问,专攻技术的少年库温瑟?柏波特吉如此宣言: 「喂,贺维亚,现在开始,我们要彻底运用潜行技术。要凭著潜入敌国object修护基地的心态,接近那些女生洗凉水澡的地点。」(库温瑟) 「啊,搞了半天不就是偷窥?」(贺维亚) 「不对,我们要把那些家伙的衣服藏起来!」(库温瑟) 「来了个特大级的啊,喂!」(七净京一郎) 「不过这么一来,那些家伙就只能穿我们准备的衣服。这里虽然只有破布与坏掉的金属零件,但只要用点巧思,还是有可能重获新生。没错,比方说这一路上完全不够的奇幻要素,也就是比基尼铠甲或贝壳泳装之类的款式!」(库温瑟) 喀!雷光般的特效四处飞窜。 rpg当中每次最熟悉的调合事件似乎即将发生。 但只有上条当麻冷静地倒退两步。 「不不不,没办法的啦!要是做出这种事来,这次真的会没命……」(上条当麻) 「……」(其余所有人) 「咦,就我一个!还保有理智的就剩我一个!算了啦,这样绝对会很惨啦,会被电到差不多五分熟啦──!」(上条当麻) 然而拯救世界的英雄们偏偏就只有在这种没意义的时刻戮力同心了。他们用大约第四章后半的亢奋情绪从正面把刺猬头打飞,开始进入作战行动。 然后有人注意到了异状。 「嗯,奇怪,我放在这里的制服不见了?」(御坂美琴) 「我的也是……」(茵蒂克丝) 「刚才应该没看到『泡温泉的猴子』之类的动物吧。这么一来,我看嫌疑犯顶多也就那几个吧。」(座敷童子) 取而代之地,在较远的位置放了摺好的别款替换衣物。 摊开一看,是一块很适合标上「请不要用手碰舞娘」的布块。 「那些家伙……!」(杀人妃) 就在杀人专家怒火中烧时,从树丛另一头飞来臭男人的声音: 「是啊,是啊。你们衣服也沾满了泥巴,心情差不多开始烦躁了吧。刚才有行商过来,所以我们帮你们弄到了衣服。你们看嘛,这个世界一整个奇幻,所以比基尼铠甲或裸体披风什么的好像都算正常喔。」(库温瑟) 「听你在装蒜!」(御坂美琴) 「……可是,他们都说这里就是那种世界了,我们也找不到话回嘴。说起来,我们都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人类聚落呢……」(雪女) 「反……反正不管怎样,出局就是出局了啦!再说,用不著入境随俗,穿原本的衣服不就好了……」(茵蒂克丝) 「哎呀──今天的火堆不知是怎么了,烧得好旺啊……」(贺维亚) 女生们全体的脸色变得铁青。 的确,就算从被树丛遮住的这个位置,也能看到火势变强了。看起来简直像营火晚会,那么烧的到底是什么呢? 提示:现在这里没有的东西。 「呜哇啊──!这样看起来,烧的该不会是我们的衣服吧?」(兔女郎) 「我很想现在就送他们上西天,可是就这样走出去又便宜了他们。」(座敷童子) 「看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吗?」(御坂美琴) 女性阵容重新将男生们准备的衣服在地上摊开,确认它们惨不忍睹的构造。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量的,尺寸刚好合身。也就是说没有选择权,只能看他们准备什么就穿什么。 概要如下所示: 茵蒂克丝 → 装备「裸体披风(蓝)」 御坂美琴 → 装备「比基尼铠甲(红)」 座敷童子 → 装备「南洋风树叶泳装(绿)」 雪女   → 装备「小恶魔风紧缚比基尼(黑)」 兔女郎  → 装备「兔女郎套装(白)」 杀人妃  → 装备「舞娘(金)」 穿起来后,被衣服的白痴程度弄到满脸通红的御坂美琴,从浏海迸散出蓝白火花。 「好~看我把那些家伙全烧成焦炭……!」(御坂美琴) 「奇怪,是说为什么只有我还是兔女郎套装……?」(兔女郎) 「大概是因为你完成度已经太高了,没得玩了吧。」(座敷童子) 而收到了报复成功的消息,库温瑟?柏波特吉抱著肚子用力拍打地面。 「啊──哈哈哈哈哈!成功成功,这下总算出了口恶气咚啪咕沙?」(库温瑟) 「扔进火堆!把你们所有人!统统扔进去!」(御坂美琴) 「等等,等等御坂妹妹等等!那样别说五分熟,根本会变得像全熟的失败作一样啦!真要说起来我可是有卖命阻止耶──!」(上条当麻) 「是说为什么只有我变成这种智障战士系装备啊,给我解释清楚!」(御坂美琴) 「所以我说了不是我嘛,而且你只要回顾一下自己平常的言行,自然就会知道分配到的职业绝对是mp0的大猩猩系……不要啊等一下──!先不要把我丢进火堆里啦──!」(上条当麻) ……顺便一提,茵蒂克丝的修女服「移动教会」因为是世上绝无仅有,因此这时被烧掉之后可能会有麻烦,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吧。只要说因果关系或时间序列歪曲了,爱怎么硬拗都行。 3 就这样发生了很多事。 然而结束却来得突然。 从一条横线的地平线这一头到那一头,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栅栏」,成了终点。 给人的印象不是金属,有点像「非常长的鱼骨头」。 「国境线,或者应该称为异界线吧。无论如何,前方就是人界米德加尔特了……」 「瓦尔特洛缇小姐,你为什么讲话吞吞吐吐的?」 上条当麻不安地一问,本应全身用「女武神」符号防护得滴水不漏的女神,一边用看到某种可怕东西的眼神回头偷瞄背后,一边说: 「没……没有,我无意对『异邦人』的行为举止置喙,但汝等真打算用那身寡廉鲜耻的打扮在人类村落里大游行吗……?」 她如此说著,自从茵蒂克丝她们实行了「换衣服」指令之后,她立刻用惊人的反应速度,以自己的背部持续防护随时跟在身边的小个头少年的视野。 「瓦尔特洛缇──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用看没关系!那种东西是『异邦人』限定,真是,真是太可怕了!我发誓今后无论技术多么进步,只有『异界』说什么也不去!」 「看吧,我就说嘛!当麻,这件衣服有点太跳脱合理性了啦!比照我十万三千册的知识就可以知道,根本一点理论根据都没有!」 「就──说──了──!我有阻止他们啦──!」 茵蒂克丝之所以抡拳痛扁上条,也许已经有点像巴夫洛夫的狗吧。若是如此,上条造成这种「习惯」的日常行径,或许也是远因之一? 至于准确无误地让人背黑锅,偷偷摸摸躲到死角里去的贺维亚,则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各处。 「……本来还在期待会是什么地方,竟然就只有个栅栏。既没有大到夸张的正门,也没有热烈欢迎的游行队伍啊?」 不良士兵之所以这样说,大概是希望至少能有这么点乐趣吧。连续走了几天,心灵在追求著滋润。 只能祈求前方的人界能有具有人性的滋润成分。 所有人跨越栅栏,往前踏出脚步。 往米德加尔特。 4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就受到全长超过四十五公里的巨大军舰欢迎,上条听到人类居住的城镇,还在想像什么「一切由ai整合管理,车辆在透明管子里奔驰的遥远未来城市」,但这种想法完全落空了。 圆木组成的小木屋还算高级的了,如果用上砖瓦与石墙,那更是君王与领主才能居住的城堡。其中一大堆人家是泥土堆成的半圆形圆盖,上面再放上草皮代替屋顶。 石版道路也只有一条,从城镇出入口直达镇上最有钱有势之人的住处,剩下的尽是未铺整的分岔泥土路。 而茵蒂克丝与座敷童子她们果不其然,被人不断投以奇异的目光。 就算是国王,好歹也会给个木棍与布衣。那些人的目光当中,包含著「不明白怎么会从那些变成裸体披风或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心情。 「看吧──!看吧当麻──!」 「我……我觉得你偶尔可以逼问一下别人吧!没必要学会同样哏重复两次的高段搞笑啦茵蒂克丝!」 裸体披风,痛扁学生服少年之图。也许是错当成什么街头表演了,路上行人给了他们两颗核桃与一颗苹果。 以喂食的方式试图平息怒火的当麻,总算是逃离了茵蒂克丝的猛攻。他重新四处张望,看看人类村落的景观。 然后低声说: 「具现实感的奇幻……」 「好了啦,你想跟我落入同一个下场吗,小伙子。」 大学生安西恭介目光飘向远方,留下感言。 一行人在瓦尔特洛缇的带领下,被带到了镇上的一间旅店。这在rpg是与武器店同样为人熟知的服务,但实际上,旅店似乎是相当稀奇的存在。理由很简单,在小规模村落社会的延长线上发展至今的社群,压根儿就没有整顿出接纳外人的基础。 贺维亚喉咙发出咕嘟一声: 「……又是比基尼铠甲又是兔女郎套装的,一堆奇装异服的人挤上门来,竟然还能笑脸迎人,这里该不会是窝藏逃犯的温床之类嘎吧呜?」 多嘴讲了废话之后,贺维亚惨遭美琴的「雷击之枪」刺穿屁股,满地打滚。 至于大学生安西恭介,倒挺严肃地说: 「不过呢,不知道语言通不通,完全不过问宗教,又不需要证明我们的身分与来历,这样的确很幸运。这要是换成『真实的中世纪欧洲』可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社群拥有能接纳「异邦人」的土壤,是一大强项。 因为这样有机会吸收自己没有的技术与文化。 当然前提是,在过程当中不能丧失独特性。 「这个城镇终有一天,会形成国家吧。」 瓦尔特洛缇拥有非关利害与情感的「眼光」,如此呢喃。 顺便一提,最重要的旅店本身是木造的两层楼建筑。整个充满了居家感,光是上条等人就把房间都占满了。内部装潢方面,床铺……或者该说只放了一张没有弹簧,有如长方形木箱的床。别说厕所或淋浴间,就连桌子椅子都没有,整体结构要求房客发挥创意巧思。 检查了房间,贺维亚走到走廊上,厌烦地说: 「哇喔~!看这房间,搞不好草地还比较好睡呢,这样真的还敢收钱?」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今天开始,就让我与冰封的你一同打造爱的冰窖吧。这样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不好,我搞错讲话的对象了。」 就算是贺维亚,遇上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重度病娇,似乎也无从出手。至于雪女好像已经兴奋到最高点,每次吸气吐气,周围都有钻石尘闪闪发亮。 上条等人在瓦尔特洛缇的提议下,被召集到一楼的酒馆兼食堂。 刺猬头硬是吞下了「多嘴的一句话」,但身旁的七净京一郎却说溜了嘴: 「不过所有人集合起来一看,这画面还真够劲爆,尤其是女性阵容的暴露程度咕嘎啊!」 「嘟噗呼!所……所以我说我明明吞回去了,为什么还连带被揍……?」 比基尼铠甲的「雷击之枪」交相飞舞,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刚强手臂发出怒吼,造成严重惨祸。 大伙儿都已经累到不行,但想到要在那个木箱般的床上睡觉,仍然感到强烈不安。 「是说!你那件衬衫不能拿来给我吗?」 「咦……你那件比基尼铠甲外面再套上衬衫……整个已经乱搭到我无法理解了,如果真的就这样穿,看起来会像裸体只穿衬衫逛大街的变态,要是看得到底下的铠甲那也很咯咕嘎啊!」 无视于烤得金黄香脆的物体,瓦尔特洛缇开口如此说道: 「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原本就是诸神的军舰,而诸神的主要敌人在天界阿斯嘉特的『外面』。所以直截了当地说,那艘船是用来承载诸神前往其他世界,就是这么回事。」 她语气平淡,但是用自己的身体确实遮蔽著小个头少年的视线。 而藏在她背后的少年发出了疑问: 「唔──欸欸,瓦尔特洛缇──」 「怎……怎么,别跟我说汝被我挡到看不见,我可不理!」 「不是啦,瓦尔特洛缇的屁股从刚才就一直抵在我身上耶……」 「噗呼?」 女武神一边喷出满口口水,一边修正成正确的距离感。 看来这女神也一样,有很多事让她烦心。 「话虽如此,我这番话的意思,只是说那艘船穿梭于世界树所支撑的九个世界。船舰并未制造成能真正跳脱『北欧神话』的范畴。然而实际上的问题是,你们似乎是从其他的范畴被拉到这里来的。」 库温瑟与贺维亚面面相觑,耸耸肩。 两人早早就举手投降,至于茵蒂克丝则是催她说下去: 「所以是什么意思呢?」 「我等的世界全都是受到世界树所支撑,有的是树枝,有的是树根。」 瓦尔特洛缇指向窗外。 那里可以看到一棵直指天际的巨大树木,光是树干的规模,好像就能盖过一个小村子。 「这些树枝与树根的成长,会硬是往无视于欧几里得几何学的方向伸展。这么一来,就不会与九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联系,而成长为连向新世界的『道路』。」 「嗯,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世界树是以智慧之泉的泉水灌溉的嘛。」 「就像三女神诺伦以泉水洒水灌溉,暗黑龙尼德霍格咬著树根想让世界树枯萎一样。具体方法尚且不明,不过有个假说是某人利用『泉水』干预世界树的生长方针,让树枝与树根长向本来绝不可能生长的方向……这个说法大致上应该没错。」 「可是,光只有这样的话,我觉得一定会变得不安定。」 「所以才需要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或许可以说某人以强大力量吸引不安定地穿越世界的汝等,防止汝等迷失在世界之间的狭缝。」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美琴岔了进来。 「你们从刚才到现在讲太快了啦!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撞墙了耶!」 大学生安西恭介本来还使出浑身解数维持著「哦,原来如此」的表情,听到她这句话差点没哭倒在地。也许人就是在停止逞强的时候,才能变得成熟。 茵蒂克丝叹口气,说: 「……总之这都是神明的理论,我们无能为力啦。」 「抱歉,你这次又讲得太白,让我丧失希望了。」 「但事实就是事实,应该说就连我等诸神要查明原委,建构方法让汝等回到原本的世界,都得费些时间。不过嘛,关于这种爱耍阴的家伙,我心里有底,所以与其自己调查,不如一个个抓起来逼供似乎比较快。」 瓦尔特洛缇用「斗争与掠夺的神话」味十足的北欧神话式论调做总结: 「因此,汝等在我们调查结束前,就先在此『待机』吧。哎,我是觉得人类村落总比露宿野外好,所以才把汝等带来就是。」 「听起来还真麻烦……」 库温瑟虽然嘀咕著,内心却松了口气。 比起哪里的跑腿任务那样,要回到原本的世界需要七件宝物,必须靠个人力量一个个称霸大陆~之类强人所难的要求,这已经算很好了。 兔女郎边用指尖玩弄著假兔耳的尖端,边说: 「那么我们真的没事可以做喽?」 「真的没有,应该说汝等恣意行动反而会造成多余混乱,所以坦白说,我希望汝等能乖乖待著别动。」 瓦尔特洛缇如此回答。 「因此在我联络汝等之前,汝等就在旅馆随意歇息吧。」 「什么嘛,那么总算可以休……」 「只不过,你们当然得先自己赚取每天的住宿费与餐费。」 ──嗯? 5 「不妙,整个很不妙啊!」 贺维亚一屁股坐在食堂的朴素椅子上,吐出一口气。 「不妙的是活泼开朗如贺维亚大哥我,自从来到这里却成天叹气耶!先是探索迷宫与强行军,这次又换成金钱问题。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飘逸金发长耳精灵妹或一手拿著竖琴的人鱼小姐来欢迎我啦,不然被巨大章鱼囚禁的半裸公主什么的也不错啊。」 身穿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不是坐座位,而是直接坐在圆桌上,说: 「好吧,反正户籍登录很暧昧,也没用什么社会安全号码管理身分,潜入人群之中找工作应该不会太难吧,不过我不想工作就是。」 「恐怕没那么简单喔。」 美琴又接著插嘴。 「我跟旅馆的大叔问过了,就连洗盘子或打扫楼层,好像都不会让我们做。」 「怎么回事?」 见库温瑟皱起眉头,美琴耸耸肩: 「也就是说,这里的工作基本上都是一代传一代的世袭制,不然就是师傅传给徒弟的师徒相传制,没有其他求职方法了。换句话说,没有血缘或邻居之间的门路,别想找到工作。村落社会的延长,这个说法讲得可真好,这样下去外人连买个东西都不行,只能等死了啦。」 比照起劳动基准法或工作平等法,会觉得这种情况很离谱,然而「文化不成熟」指的就是这种不完备之处竟然能通用的社会。 回想起为了填补排课空档而随便选修的政经课,大学生东川守发出呻吟声。 「真的假的……所以在找工作之前,得先完成村落社会的入教礼就对了?」 「嘻嘻,如果进行入教礼还得奉上大量供品,那可就原地兜圈子了呢~」 自己明明被迫处于困境,兔女郎的语气却开朗得有失体统。 这时,上条与茵蒂克丝加入了谈话。 他们将几张纸……更正确来说,是用类似动物皮的某种东西以墨水写成,像是传单的物体放到桌上。 「照茵蒂克丝的说法,这似乎是我们这些外人也能做的工作喔。」 然而,七净京一郎蹙起了眉头。 「……这是啥啊,这传单好像只要用血签上名字,就能叫出恶魔似的。上面写什么?」 「基本上是卢恩文字,不过该说是方言吗。细微部分相当特殊,在标准弗萨克文二十四字当中,还散布了从未看过的七种符号。不过就我看得懂的部分来说……」 茵蒂克丝一边用纤细食指在「魔法文字」上游走,一边公开徵人启事的内容: 『上山打石头吧。每天平均十三吨!(每周平均死亡率三十%)』 『成为桨帆船的划船手吧。亲手划动一等军舰渡海!(每周平均死亡率八十%)』 『在海边制盐吧。极昼期间二十四小时就能晒乾海水!(每周平均死亡率五十%)』 『开拓北端的严寒地带吧。如果中途倒地那里就是你的坟场!(每周平均死亡率四十%)』 (※单位等由茵蒂克丝换算为现代版数值) 安西恭介想把桌子当矮饭桌一样翻倒,被坐在上面的座敷童子全力拒绝。 他一再妥协,饱受挫折地吼叫: 「重劳动!应该说有些根本是某些时代或地区的罪人在做的社会公益活动吧?」 「嗯──不愧是村落社会。以使用中世纪水准的不成熟技术与设备来说,尽是些认真做只会因过劳终结人生的工作呢,这是某种无形的新杀人魔还是什么吗?」 杀人妃用食指搓揉著自己的太阳穴说。 「……是说,与其做这些工作,还不如到处寻找通缉犯的张贴广告,或许比较有效率又安全喔。」 「那个,那样岂不是变成外人狩猎另一个外人的死亡游戏……?」 上条为了安全起见,提出了问题。 库温瑟与贺维亚交头接耳: 「不过,只要交给公主殿下,通缉犯什么的一发就炸碎了吧?」 「可是不知道炮弹还剩多少耶!更何况要是把人炸碎了,不就拿不到赏金了,那架怪物武器可没有手下留情的功能喔?」 话虽如此,不赚取住宿费与餐费,就无法在镇上生活。偏偏生活水准又有点发达,想捕鱼或采果子生活恐怕也很难。 不对,追根究柢来说,强行军的时候这方面都是瓦尔特洛缇在设法。上条等人光靠自己要在大自然当中随时确保生活基准的粮食与睡床,恐怕是相当非现实的一件事。 「啊,可恶,总之这些是张贴在旅店里的对吧。」 库温瑟低声说,像要把问题搁一边。 「照这样下去大概没啥希望,不过其他地方的广告说不定会好一点点。在绝望之前,不如先把镇上所有徵人启事都收集起来看看吧。」 没人有异议,更正确来说,或许没人有胆从这种死亡率当中做选择。 就这样,上条等人连喘口气的闲暇也没有,就打算走出旅店。 「等一下啦!当麻,我又得穿成这样逛大街吗?」 「不要紧的,茵蒂克丝,对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我们的装扮也很奇怪啊。」 「……那当麻,你要不要试著跟我交换看看?」 「男人穿裸体披风?你打算将无底黑暗召唤到这世界上吗!」 但其他能选的选项就只有「拆除全部装备」,所以茵蒂克丝与美琴她们完全无计可施了。 就这样,大家来到外头。 然而一出建筑物,状况马上变了。 「呼哈──哈──!那边的『异邦人』们,你们一脸村子周围怪兽强到爆炸却没钱上武器店那种的伤透脑筋表情呢。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忽然有个「怪家伙」叫住了他们。 那个「怪家伙」是个年约二十岁的高挑女性,一头长长的纵卷银发,肌肤一半白皙一半苍白。服装像是结婚礼服,但全都如寒冰一般清澈透明。因此穿在里面当衬衣的「细炼、鞣制皮革与贵金属做成的比基尼铠甲风的那个」一览无遗。 上条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时僵在原地。 真要说起来,看到茵蒂克丝的裸体披风与莎霏的舞娘装却反应平平,就能清楚知道眼前的女人属于变态一类。 没错,就连女神瓦尔特洛缇不是都退避三舍吗? 他综合判断了整个状况。 然后上条当麻的眼角泛出大颗泪珠。 「大家对不起!接下来八成会发生大事,因为有个『怪家伙』而且还是女性版出现在平凡的高中生上条当麻面前啦!」 「不要紧的boy,那个年纪在二十岁上下,不能称为『美少女』。所以还没搭上平常那条线,对吧?」 库温瑟安慰著他,一旁的贺维亚低声说出更危险的事: 「(……别开玩笑了,换成军人,超过二十岁的关键人物根本不稀奇。照这样来想,这该不会是我们这边的法则吧,难道说差不多要爆发特大战争,正面对抗怪物武器了吗……)」 然而,寒冰礼服的女性毫不介意。 「怪家伙」将拇指与食指摆成直角,用手枪手势对著他们,如此说道: 「你们苦于没工作可做,对吧?我就是为了解决这种困境而存在的。我如果在『异邦人』取向的旅馆里待太久,连我都会被村落社会的体系排斥在外,所以才会像这样在旅馆外面等你们。」 「……也就是说,你的立场就像交涉人或仲介人?」 「标准答案,树叶泳装女郎!其实战士阶级与农民阶级当中,很多人根本看不懂张贴广告的文章。所以说像代笔、代读这类工作,最适合我这种森林魔女赖以糊口了。这叫互相帮助,你们了解了吗?」 「森林……魔女?」 见美琴皱起眉头,「怪家伙」毫无意义地两手插腰,说: 「我是承继了吟游诗人之类的系统,所以衣服穿得比较花俏就是了。衣服看起来之所以像舞台装,就是因为这样。不过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怕药品什么的飞溅,所以才用这种雨衣般的衣服把身体整个覆盖住啦。」 也许这个世界还没有所谓的白袍吧。 更重要的是,对方是有正当理由的! 「呜……还以为找到了同类,正松了口气的说……」 身穿比基尼铠甲的国中妹似乎一阵晕眩,身体摇摇晃晃。 至于「怪家伙」也就是舞台装魔女啪地打了个响指,说: 「我就明说了,不管是哪里张贴的广告,都只剩下能让人尽情过劳死的繁重工作喔。想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我建议你们老老实实让专家照顾,如何?」 滋溜滋溜滋溜,白皙肌肤与苍白肌肤开始交相混杂成大理石状。 上条等人稍微面面相觑。 「状况好像开始有进展了,怎么办,要随波逐流吗?」(七净) 「我可不要,看这发展绝对会越陷越深。而且这次还没有青蛙脸医生,挂掉的时候好像真的会挂掉!是说我会不会太常跑医院了,次数已经多到就算不知不觉间身体一点一滴被做成改造人都不奇怪喔!」(上条) 「可是不觉得这发展好像是强制性的吗?感觉选了『否』八成也会进入选项无限回圈。」(贺维亚) 「要不就是拒绝后忽然跳离正确路线,被扔进赶尽杀绝任务或是外星人来袭任务下地狱那一型。也许你们会觉得不可能,但是这如果不是单一路线而是完全自由的开放世界,偏偏就是有可能,所以别小看『悖谬』了。」(东川) 他们谨慎行事,却看漏了一点。 身穿寒冰般礼服的魔女「啪啪」拍拍双手说: 「噗噗──!好啦,时间到,就决定照我的路线走──!」 「啊,可恶!没有显示数字害我大意了!」 安西恭介双手在头上乱抓一通,但似乎已经不能重来了。 人生只有一次。只要没剩残机。 「好好好,之后就交给大姊姊我吧。各位『异邦人』,你们目前能做的工作就是这个!」 啪啪!舞台服魔女公开了徵才资讯。 『搬运尸体吧!』(每周平均死亡率〇%) 『啃咬世界树的树根吧!』(每周平均死亡率〇%) 『鞭打病人与老人吧!』(每周平均死亡率〇%) 『收集大量死者的指甲,打造大船吧!』(每周平均死亡率〇%) (※单位等由舞台服魔女换算为现代版数值) 「你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忽然就混杂了死亡系,而且还两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喔,原来洗尸体的打工或捡鲔鱼之类的传闻,在这种奇幻世界一样横行啊。」 上条的吶喊与美琴的阴沉呢喃混在一起,安西恭介心想「幸好没带春海那家伙来……」脸色由衷变得阴暗。 至于库温瑟与贺维亚…… 「喂,啃咬树根这条我好像在哪听过耶,是什么来著?」 「应该是那个吧,说是很久以前在『岛国』一带会强迫俘虏吃加了树根的汤,真是骇人听闻啊。」 「……那个叫做牛蒡啦,欧美人。」 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语气平淡地吐槽时,一旁的兔女郎与莎霏叽叽咕咕地交谈: 「可是可是,如果死亡系与树根都不行~那就只剩一个了耶。」 「但就某种意义来说,我觉得这个反而更沉重。不过是为了每天的少许收入,搞不好会一辈子作恶梦喔……」 至于提出的每项工作都被拒绝的舞台装魔女,嘟起嘴发起牢骚: 「呿~怎样啦,人家特地为你们准备工作,却每个都说不适合不适合,还挺悠哉的嘛──」 「下次麻烦把精神卫生的数值也写上去。怎么想都是些san值狂降的玩意好吗!」 「嗯~可是除了这些之外,正常的工作只剩一个了耶!怎么想都缺乏挑战性,不好玩嘛。san值下降我可不管喔。」 「开开心心地列出这种品项的人说什么『正常的工作』,就够让我不安的了……」 见茵蒂克丝一脸厌腻,该名魔女竖起食指如此说道: 「那么最后只剩这个喽!」 『从公路旁的悬崖下捡拾掉落物品』(每周平均死亡率九十%) 「有不少商人会请人回收从马车上滑落的商品,尤其是悬崖底下等等一些对外行人来说很困难的地点。只不过,以这里北欧的文化来说,把捡来的东西占为己有会被视为娘娘腔的行为,所以要小心别被人看见。毕竟这个国家的风气,就是宝物不是挖出来的,而是跟怪物战斗硬抢才是正常作法。」 魔女看起来不太情愿,但上条终于有了干劲。 「很好啊,这个很好啊!既不是死亡系,精神也不会受到严重打击。既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又能让对方高兴。对啊,嗯,终于有工作的感觉了!」 「啊,是喔。那么我只把公路相关的地图给你们,请便吧。委托人会直接支付你们拾得货物的一半金额,所以如果没收获,就一毛钱也拿不到喔。」 「(……我说啊,库温瑟,既然这样乾脆把货吞了,不是比较赚?)」 「(……在我们了解这里的法律前,最好别太招摇,我可不想在广场上受火刑。)」 就这样,一行人为了赚取每天收入,前往崖边公路。 不过…… 「可是……」 「?怎么啦?」 听身穿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这样说,美琴一脸纳闷。 「……明明只是打工捡货物,每周平均死亡率怎么会设定成九十%呢?(不过反正妖怪基本上不会死,所以跟我无关就是)」 6 叽咿──呜──有如驱动声的巨响在森林里轰然响起。 耸立在库温瑟与贺维亚这两个笨蛋面前的,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全长二十公尺上下的军用机器人」。造型似乎加入了冰或雪的设计元素,整体呈半透明,背部背负的东西不知道是巨大翅膀还是冰雪结晶,手肘与膝盖上都装了多到让人讨厌的尖锐零件。 胸部中心部位,有著一边散发蓝白光芒一边摇曳,宛如鬼火的物体。 其表面浮现出因明确憎恶与愤怒而怒吼的男人脸孔。 「啊,可恶,那个与奇幻完全不搭调的家伙是啥啦!」 「看吧,今天这世界上仍然充满恶意!」 7 砰砰砰!砰砰!听著连续响起的枪声,上条也奔跑穿梭于森林的树木之间。 半透明机器人掉转攻势,对著地面从胸部解放了蓝白带状闪光。以弹著点为中心,将近二十棵针叶树被一次扫倒,黑土地面被炸碎,飞上半空。 明明是军人,却好像完全没考虑到静音性,两个笨蛋的大嗓门好几次在山坡上回荡,传进上条的耳朵里。 『可恶,弹匣只剩五个了。如果可以,最好至少能保存一份飞弹。你那边怎么样了,骑士阁下?』 『就只有很一般的「hand axe」十公斤。现在是小气的时候吗,只要有心,用小便都能做出火药啦!』 『你把那种东西装进武器里看看,到头来只会用你自己的小便炸飞你自己的手指!』 他们受到敌人狙击,状况似乎不是很乐观。 为了不被流弹波及,上条只专心避开半透明巨大机器人的「正后方」,并将身体躲到粗树干后面。 在他的身旁,茵蒂克丝为了不让爆炸波把披风吹掀起来,正双手全力护著衣服。刺猬头如此问她: 「搞了半天,那个究竟是啥?」 「我没看过那种设计,不过……如果这里是以北欧神话为基础的世界,收纳在胸口的是怨念或邪念一类的话,那应该是尼福尔海姆的军队吧。就是罪人们的灵魂,依从冰之国的女王赫尔。」 「随便啦,用超电磁炮这个干掉它。」 就在附近,紧贴著另一棵树藏身的美琴低喃。 她手上拿著游戏场的代币。 「要拖住它的脚步就往前,不然就抱头趴在地上吧。无论如何,只要不让那家伙突然往旁边移动就好……」 咕噜!半透明机器人冷不防转向她。 从胸部放射出的蓝白闪光,把美琴藏身的整根树干像纸屑一样炸飞。 「不会吧,该死!」 上条不禁瞠目而视,不过情况有点怪怪的。 在闪光直接命中之前,七净京一郎撞飞了美琴的身体。大量的尖锐木片以骇人速度四处飞散,其中就有好几根刺进了七净的背,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一滴血也没流。 美琴差点没翻白眼,说: 「这,怎……」 「喔,你说这个吗,别担心,不管是与十公吨卡车正面冲撞,还是手榴弹在鼻尖爆炸,不知道为什么都不会伤到我的要害,让我捡回一条命。只能说世界上的道理本来就是这样。」 「哦,那可真巧。」 这时传来了踩踏草地的窸窣声。 半透明机器人想接连著再来一发蓝白闪光,但理应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东川守,却手无寸铁地挡在它面前。 「这话让我感同身受呢,这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成为胜利组的体质原来不光我一个人?」 并不是说他做了什么。 然而就在必杀一击即将出手之际,机器人脚下的黑土因为负荷过重而自己崩坍了。机器人失去平衡,蓝白闪光射向完全不对的方向。 简直就像所有偶然都站在他那一边。 取而代之地,兔女郎差点成了闪光的牺牲品,但她在树枝上轻松地吹口哨。 「咻~!能力还是一样精湛呢,『常胜的挑战者』……不过这种现象本来不是为了那种目的开发的就是了。」 咻!挥鞭的声音从别处响起。 是杀人妃,司掌压杀死的「死亡集合体」少女,咕溜溜地转动身体,彷佛要与一身舞娘衣裳相衬。但手中的不是缎带,军用特殊橡胶制成的绳索在树木上,树木枝桠上、树干上复杂交错,营造出形成莫大压力的杀意牢笼。她用这些环圈束缚巨大机器人的胴体、手脚与颈项,以虎头钳般的力量猛力勒紧。 啪叽啪叽咯叽!内部传出某物碎裂的声响。 但它仍没停下来。 半透明机器人拉开强化橡胶……应该说硬是拔掉了支撑橡胶带的周围树木,开始继续进军。 「啧!」 美琴维持倒地姿势,把游戏场代币放在拇指上。 (烦死了,白痴军队待在射线上!害我不能从这里直接瞄准!) 她一口气放射出电磁波,扫描周围一带的地形与条件,彻底找出有什么可供利用。 结果发现了想偷偷逃到安全地点的座敷童子。 「那边,轰──!」 美琴毫不犹豫地以音速的三倍弹起代币,伴随著惊人强风,森林树木被一一扫倒,橙色光线一直线飞去。 座敷童子虽然一脸惊愕,但为时已晚。 咯──叽!伴随著惊人声响,直接击中座敷童子的超电磁炮反弹了。黑发妖怪毫发无伤,还游刃有余地按住树叶泳装。 至于轨道弯成锐角的跳弹,这次终于准确无误地射穿了半透明的巨大机器人。 一只脚连根被打断弹飞。 巨大机器人姿势整个一歪,跪了下去,但还没停止动作。 「可恶!」 七净京一郎与东川守挡在美琴面前,上条当麻也将右手举到眼前。 然而…… 咚砰! 紧接著,森林外飞来的另一发轨道炮以带状方式将一切连同地形统统烧毁。 那是有如巨龙吐出强烈吐息的大破坏,这就是所谓的「不留痕迹」,广大森林里完成了一条既长且大的「野战机场跑道」,本来待在路径上的半透明机器人化为齑粉,连找寻残骸都有困难。 即使周边有十名以上的人散开,这一击却精准地穿过自己人之间,只打中敌人。 上条一屁股跌坐在地,有个熟悉的声音飞来: 「喂~」 是大学生安西恭介。 他好像用树枝与手帕做了临时「手旗」,啪啪挥动著两面极为原始的号志,说: 「我试著向那个叫object的求助了,你们没事吧?」 「……ok,我们扁他一拳吧。」 贺维亚的低沉声音宣布战斗继续。 8 「烦耶,真是。」 一回到破烂旅馆,御坂美琴低声如此说。 她跟茵蒂克丝还有莎霏等人,聚在女生专用的一个房间里。 美琴扭著腰确认背部,想做什么不用说也知道。 「希望身上没留下一堆瘀痕……真是,拿金属做护胸根本就是乱来。只不过内侧还贴了布料,作工莫名其妙地细就是了。」 「看起来金属零件好像也没坏,没问题。」 「是喔,谢谢。不过啊,我还是觉得差不多该想想办法解决这身打扮了。」 「只希望外出的人士们能带回佳音就是。」 莎霏看向窗帘拉紧的窗户那一边。 她们虽然因为男性阵容的阴谋,而被迫收下这种离谱的衣服,不过反应可大致分为两种,就是「丢脸到想撞墙组」跟「完全不在意组」。 不在意的有事前事后没多大变化的兔女郎,以及红色浴衣换成南洋风树叶泳装也面不改色的座敷童子等等。 顺便一提,雪女也属于「完全不在意组」,不过她对周遭世界本来就没兴趣。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地方,依偎著冰封的阵内忍吧。 这时,有人从外面敲了敲房门。 美琴转动门把,刚才提到的座敷童子与兔女郎走进来。 「不行呢~」 兔女郎一开口,就用没什么紧张感的语气说: 「完全找不到能轻松入手的衣服,不只价格不亲民,而且大量生产的基础设施好像根本没整顿好,大家统~统都是订作的。感觉就算现在下订单,好像也要等一个星期以上才能拿到商品喔。」 「路边看到的人们,好像都是把旧衣服拆开,再重新一次又一次地缝成衣服,这方面大概就像和服与布匹的关系吧。真的要『从零开始』买到衣服,可能要有心理准备大失血喔。」 ……这样说来,只是拿跟行商买来的废料加工一番,就能作出这么多衣服的库温瑟与贺维亚等人,搞不好光靠一双巧手就能吃饭了……但他们大概不会有效运用吧。纵然使用的技术相同,个性阴沉的跟踪狂也无法成为捍卫世界的型男特务。笨蛋就只能在笨蛋的领域战斗。 「世间的规范真是扭曲呢。」 「因为当麻常常白忙一场嘛。」 看茵蒂克丝讲得毫不犹豫,刺猬头给人感觉差不多该为了洗刷冤屈而进入推理情节了。 座敷童子百无聊赖地靠著墙说: 「……不过啊,这件事没跟小忍扯上关系,或许算是侥幸喔。他要是把他那颗恶魔般的头脑限定用在这种地方上,一动起脑来,就算看起来是普通比基尼,其实中央也可能隐藏了一条缝,这种下流事他做得出来。」 无论如何,看来今后还得暂时用这身恶搞打扮继续大冒险了。 「真是,如果把他们的衣服剥下来分解成布条,不知道能不能做出像样点的衣服?」 「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变成率领著一群裸男游街的亚马逊人集团呢。我是觉得那样做,又会被另一种羞耻的概念追著跑……」 9 「喔,这是很常见的事。如果是寒冰武装的中心封入了死者灵魂,那八成是冥界女王赫尔的尖兵吧。」 第二天。 上条等人总算赚到了当天的收入,保住了睡床与粮食,睡了一晚之后正在吃早餐时,来看看情形的瓦尔特洛缇(对女性阵容的暴露程度退避三舍)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样说。 「因为北欧神话是斗争的神话,人们相信优秀人类的灵魂会成为诸神的士兵。同样地,冥界女王赫尔为了招兵买马而试图获得优秀灵魂,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听了好像令人豁然开朗,但有一句话教人无法忽视。 上条用手把太硬的面包撕成小块,说: 「……等一下。什么叫做『同样地』?你是说这种强迫性徵兵方式,还不是那个叫赫尔的家伙限定?」 虽然这里是未受到科学技术与大规模工厂毒害的奇幻时空,但并不代表蔬菜与料理就特别好吃。食材整体来说形状参差不齐,味道也很粗糙。 尤其是座敷童子原本生活在农作物经过超高级品牌化的智慧村,她的脸色忧郁到极点。 瓦尔特洛缇理所当然地当作没看到,继续说: 「更正确来说,这本来是诸神的专利,对方只是模仿罢了。我们那个胡子主神更糟,会为了获得优秀灵魂,就在人界米德加尔特挑起战端呢。」 「开什么玩笑啊,只有泳装正妹才有资格当这种抢手货好吗!是说我已经决定要死也要死在女人身上了,哪能因为胡子一句话就被杀啊。」 冥界女王很可怕,但立于相反地位的众神也不能信任……这种杀气腾腾的状况,实在让人怀疑住在这里的人们生活中到底都向谁祈祷。 「总之,既然是『异邦人』的灵魂,冥界女王赫尔会想弄到手,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不过你们本来就不会久留,只要早早回到原本的世界,应该就不会被卷进灾祸了。」 「……具体而论,您找到放我们回去的方法了吗?」 莎霏一边用叉子戳著让人有点烦恼「这到底是沙拉,还是杂草拼盘」的小碟子,一边询问。 瓦尔特洛缇一手扠腰,说: 「反正这类坏主意一定都是恶神洛基搞出来的,但他目前似乎故意要避风头。不过落跑就表示心虚,几天内我就把他揪出来海扁一顿。」 看来她的方针还是一样,不是「自己调查找出解决方案」而是「用拳头让知道情报的幕后黑手吐出来」,这件事简单明瞭地显示了诸神的处事态度。 听了这番话,座敷童子边叹气边说: 「……这么说来,那种事最起码还要再持续个几天喽?」 「呼呼呼,我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能跟他像这样在一起……」 雪女则是自顾自的,把鱼片硬是按在冰封阵内忍的嘴巴位置阴森森发笑,病娇火力全开。她这种人就算人类全部灭亡了,铁定也能过得幸福美满。 美琴刻意不去看那边,又讲出了一件担心事: 「话说那个……天神?我不知道是啥,不过最好考虑到今后他们也会来招惹我们喔,我可不希望被两面包夹。」 「喔,这你不用担心。」 瓦尔特洛缇马上乾脆地回答。 「?」茵蒂克丝偏著头,女武神接著对她说: 「关于这个,哎,『上头』也有很多问题的。」 10 「……」 而在位于天界阿斯嘉特的诸神殿堂瓦尔哈拉,感觉像「大胡子主神为了扮装而把胡蜂蜂巢戴在头上,结果就变这样了」似的,整张脸肿胀不堪的某人沉默地坐在王座上。 11 多亏昨天捡货物的打工,上条等人暂时不用为了住宿费与餐费烦恼,没特别理由需要外出。然而他们因为一不小心「一次付清」,造成女性阵容失去了为自己买衣服的资金。而一脸「如我所料……!」贱样的贺维亚遭受比基尼铠甲的雷击洗礼,从里到外被烤熟。 在瓦尔特洛缇等人(用危险无比的手段)找到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前,他们只要悠哉待在房间里就行了,但这么一来,当然有一个人会被拋下。 库温瑟从旅馆门口附近不安地望向远方,说: 「……公主殿下会不会开始生气啦?」 「谁管她啊!」 伴随著自暴自弃的「喝呀──」吆喝声,库温瑟被踹飞了。跟在被一路踢著滚回来的库温瑟后面,「她」一脚踏进酒馆兼食堂的空间。 是昨天的舞台装魔女。 她一边急躁地挥动著白皙与苍白混合的双手,一边说: 「为什么──为什么啦──!我今天一样准备了好多种工作耶,你们为什么不出来啦──!基本上找到一个新服务就该频繁检查更新才叫正常作法吧。」 「……我们又不是想过得多奢侈。」 上条一边对没有牙签的北欧文化感到有点烦,一边说: 「是说其实你就是冥界女王赫尔吧 「咳呼咳呼!」 她似乎想用乾咳盖过台词,但已经来不及了。 上条忍不下去了,如此喊道: 「没办法啦,照你这种方式,连被骗的人都无法好好被骗啦!因为中途冒出来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啊!如果发生案件,嫌犯又只有一个人,那当然头一个怀疑你啊!」 「少……少说蠢话了!这里是镇上,你们有在路上跟别人擦身而过,或是跟旅店老板话过家常,还有你看嘛,搬运货物的打工薪水是谁给你们的?有很多人好不好,不是只有我啦!不要因为美少女之外统统不接受,就从风景之中把人删掉啦!」 茵蒂克丝与座敷童子悠哉地你看我,我看你。 「可是,就很刻意啊。」 「用那么缠人的方式登场,怎么可能会是毫无关系的一般人嘛。就像下午两点左右,嫌疑重大的寡妇一手拿著时刻表出门,搞半天却只是去超市限时特卖,哪有这种的嘛。」 啊呜啊呜啊呜。舞台装魔女……更正,冥界女王赫尔陷入严重混乱。 她好像真的慌了,半透明礼服下隐约可见的白皙与苍白肌肤滋溜滋溜地改变阵形,不知怎地变得像学校泳装的日晒痕迹。 「我……我说啊,你们注意到了吗。至少有没有注意到亡灵的铠甲与我的礼服同样是半透明的寒冰?就像冰与死者之国尼福尔海姆的风格!」 蓝色系学校泳装日晒痕迹用满布血丝的眼睛喊道: 「一开始跟你们提的打工,像是搬运尸体或是啃咬树根什么的,也都有交杂尼福尔海姆相关的主题喔!我有好好在做喔!你们早就知道了吧,对吧!是经过这每一个线索,才得到结论的吧!」 对于至少想求得精神救济的冥界女王赫尔,兔女郎露出满面笑容(维持著恶意)回答: 「嗯~很难说喔~我是不太清楚,不过某个瓦尔特洛缇小姐好像从一开始就说这是冥界女王赫尔的所作所为喔~」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原来不是天才级头脑达成的临场表演,根本就是泄漏剧情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冥界女王赫尔不支倒地,手脚著地用力捶打地板……如果不屡次使用这个名字,好像会在不知不觉间固定用毫不相关的「学校泳装妹」称呼她,真让人害怕。直截了当地说,她的威严与尊严已经被剥夺到这种地步了。 于是女王维持著手脚著地的姿势,喊道: 「不过!既然你们走了这么多捷径,那我只能迅速说出结论了,『异邦人』!竟然自己舍弃了慢慢练等级的时间,只能说你们真是不知死活!」 「……女王啊,你除了介绍打工,还会做什么?」 上条发出了单纯的疑问,赫尔似乎心灵伤得不轻,两眼含泪地如此回答: 「硬要举例的话,大概就召唤暗黑龙尼德霍格之类的吧。」 外头掀起了爆发性暴风。 旅店大门的门扉像手里剑似的往室内猛烈飞来,所有窗户都碎裂四散。那是过于庞大的质量在靠近地面的位置拍打空气般减速所造成的强烈下洗流。修女的裸体披风差点整个掀起来,杀人妃舞娘衣裳的金属零件几乎被吹飞。待在屋内的上条等人甚至已经无法确认整个状况。不过只要从外面一看,想必就会一目了然,看到人类村落旅店的正面降落了一头长达二百公尺的巨龙。 画面感觉就像暗黑龙尼德霍格张开的巨颚把整个门口淹没,这时仍旧手脚著地的冥界女王赫尔一只手挥啊挥的,喊出指示: 「呼呼呼哈哈──!你们已经听瓦尔特洛缇说过,优秀与稀有的人类灵魂能成为兵力了吧。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多解释了!尼德霍格,把这些人的肉体容器全部磨碎,不留一点碎片!」 反应很快。 漆黑粒子开始在张开的巨颚中汇集,不断累积庞大压力。这一击一旦得到释放,将会形成能与「贝比麦格农」为敌的大火力,而它的矛头冷酷无情地指向毫无防备的人类。 「好了,就用如果是下载专卖一点一点推出的rpg的话,这时应该会插进『vol.xx下回待续』的剧情高潮感试试看吧!有请影片制作群的各位来个高画质大轰炸!」 ……就像这样,冥界女王赫尔虽然好像感动万分,但她犯了几项失败。 其一: 上条当麻的右手蕴藏了幻想杀手imagine-breaker,只要他用右手挡住正面,大半魔法攻击都能抵消。 其二: 暗黑龙尼德霍格的巨颚位于旅店门口,而冥界女王赫尔手脚著地,待在上条当麻眼前的位置。 其三: 暗黑龙尼德霍格对冥界女王赫尔绝对服从到了不必要的地步,即使心里觉得「这个相对位置不太妙呢~」也还是以主子的命令为优先。 以上三点综合起来,「那个」就发生了。 「啊。」 喀!漆黑吐息准确无误地,只打中了手脚著地的冥界女王赫尔的屁股。 如果拿一个等同于人类身高的巨大饭勺朝著屁股全力挥棒,也许会爆发出这样的巨响。 上条一边用右手的幻想杀手抹消狂风大作的漆黑奔流,一边紧急把头一转,躲开了「那个」。 「h噗rrgbh咦啊噜喔ghb噜喔gb喽gbrb呼喔噗呼咿呜耶fbjr?」 一个身影以半吊子的抬屁股弯腰姿势飞上空中,整颗头刺进对面墙壁。 贺维亚忍不住看著她一路飞去,面对只剩圆臀、双脚与长裙像朵巨大花卉般华丽绽放的结局,不禁如此低语: 「……这真是人类造就的奇迹啊。」 12 一行人为了把人肉大王花……说错,是冥界女王赫尔拔出墙壁,费了好大一番劲。首先好像有什么勾到了,刺进墙壁里的女性怎么拉都拉不出来,再加上冥界女王赫尔本人对于藏头不藏尾的目前状况似乎觉得很丢脸,明显用两条手臂撑著,不肯在众人面前拋头露面,最后甚至还用她那双纤细的腿,对勤于进行救援作战的上条当麻等人的胴体使出剪刀腿,反过来想把他们拖进墙壁里。 综合整个状况,安西恭介喊道: 「呜哇啊好可怕啊!变得好像南洋地区的奇异食虫植物!」 「为了想要『优秀的灵魂』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真是的,每个神明做的事都充满了『悖谬』呢。」 话虽如此,毕竟寡不敌众。大家像拔河一样抓著赫尔的脚一直拉,最后她的身体就像绘本里的大芜菁一样,啵──!拔出来了。 所有人都因为反作用力而摔到地板上,又是比基尼铠甲又是兔女郎套装,不分男女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贺维亚的脸几乎要因为无上幸福而染红,然而仔细观察,才发现是平常的损友压在自己身上,让贺维亚几乎要认真起来给他狠揍几下。 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抢先从层层人山中手脚著地爬出来,并且说: 「所以,表演了恐怖色彩更胜性感魅力,不可思议的剪刀腿的冥界女王赫尔,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呼哈──!」 听到声音,赫尔也忽地一下爬起来,高亢(且无意义)地开始大笑。大概不这么自暴自弃就玩不下去吧。 「不属于世界树延伸出的九个世界,真正的『异邦人』稀有的灵魂,冥界女王赫尔妹妹当然要全部收下啊!要找理由放过你们还比较难咧,这种的就像在树林里撞见塞满钞票的铝合金手提箱啦。咦,拿去警察局?是是是,教科书式回答辛苦了!」 赫尔随便找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还是一样无意义地)翘著二郎腿说出这种话来。这似乎也是为了压过内心的羞耻,想在精神上取回优势。 然而,上条等人却跟不上了。 茵蒂克丝一边用食指搓揉著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 「嗯──……因为文化习俗本身跟我们大致上不太一样,所以就算继续讲下去,可能也无法得到共识喔。在那之前,我觉得可能得先让双方的认知『接近一点』。」 「啥,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具体而言到底该怎么做?」 贺维亚纳闷的语气,让兔女郎苦笑著提议: 「我是觉得不太可能,但你不会是要我们把厚厚一本六法全书念给她听吧?」 「……对耶,六法全书明明是收录了日本法律的工具书,却没有半个人知道详细内容,还真夸张咧。」 上条虽然这样说却提不起劲,座敷童子对他提供了另一个方向: 「道德、伦理、规范……我想不管哪个世界或时代,应该都有将这些内容简单统整成『小孩子也看得懂』的灌输用书籍吧。」 「听起来怎么像洗脑用资料……」 「童话、绘本与传说,这些不都是讲给小孩子听的『寓言故事』吗?」 听到随便数数也活了几百年单位的妖怪所言,上条与美琴互相对视。 或许……有一试的价值。 宽容的社会讲得真好,会谈与交涉中最有效的,就是统一双方的价值观……只不过大半场合来说,都不是试著理解对方的观念,而是努力影响对方就是。 上条下定了决心,说: 「赫尔夫人!」 「我还待字闺中好不好,你看我像是已婚吗!干么啦!」 「谁在乎rpg隐藏头目型的角色几岁啊,这不重要。」 「不准你一句不重要就带过!到底怎样啦!」 「……你有听过桃太郎的故事吗?」 ……老实说《桃太郎》的细节上条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印象中应该是从桃子里爬出来的超人驯服了三只畜牲,强袭鬼怪居住的岛屿,把金银财宝统统抢走的故事。 既然能统整成绘本或故事书,感觉本来应该是满长的故事,然而实际上,上条重点式说明起来连十分钟都没用到。 但是…… 「呜咕,呜咽……真是太好了,桃太郎。生为男儿就是要侵略外头的世界,建造一国一城才叫英雄豪杰嘛。你真的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对,是『男子汉』呢,呜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咦咦──她哭了,我从没看过有人听《桃太郎》听到嚎啕大哭耶!」 美琴惊讶地大叫,但身旁的七净京一郎却无法单纯感到高兴。 「……那个,呃,我觉得双方认知好像还是有落差,中间是不是夹杂了些危险的单字。《桃太郎》又不是侵略战争的故事……」 而库温瑟与贺维亚这两个笨蛋,惊吓反应比他更大。 「(……有够可怕的,是怎样,『岛国』人从小都听这种故事长大吗,竟然拿歼灭食人巨人居住的岛屿当喜剧收场,难怪会变成一群恐怖士兵!)」 「(看来得改变对他们的认识了,他们虽是有名的科技大国,但对短期培养斗争心的战斗教育也不遗余力!)」 就连一旁提出建议的座敷童子,以及只顾依偎著冰封阵内忍的雪女,一时之间都想起了现实,身子打了个寒颤。 「好吧,由『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些故事的确不该讲给小孩子听就是了。真要说起来,桃太郎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也还是个谜……」 「……那是个超乎常理的突变体,不开玩笑,要是有五个桃太郎,『我们』搞不好就已经绝种了……」 不过,效果似乎比想像得更大。 冥界女王赫尔双手一抓住上条的前襟,前后猛摇一通,说: 「没有了吗?我就在想你们的打扮好奇怪,要是早知道你们是吟游诗人集团,我会更盛大欢迎你们的!总之快讲异国的故事给我听──!」 「呃……等……会死……这……脖子?」 不管是被喜欢还是讨厌,上条都差点被送去冥界,但总算在快断气的前一刻得到释放。 等「状态异常,混乱」自然恢复,上条咳恶地咳个不停,勉强继续说下去。 「《竹取公主》这个故事,是说……」 「什么嘛──什么非得别离,别来那一套啦──!你想跟爷爷奶奶在一起对吧,既然如此就永远在一起嘛竹取公主唔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有个故事叫做《浦岛太郎》……」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讲到这里竟然给我来个悲恋!是说乙姬都这么猛烈示爱了,你就接受会怎样啊浦岛太郎!那个情境下竟然还说想回陆地,你这主角也太迟钝了吧!」 ……双方认知在很多地方上果然有落差,不过刚才冥界女王赫尔给人的那种「彻头彻尾难以理解」的氛围已经少掉很多了。虽然进度很慢,但一行人好像能掌握到她的心弦了。 她好像喜欢主角打胜仗的故事。 听到人与人别离的故事,好像会哀伤。 而且好像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这样想来,就渐渐觉得她虽然头衔很夸张,但感性跟普通人似乎没什么两样。 讲到这里,库温瑟与贺维亚再度讲起悄悄话。 「(……这点程度都能嚎啕大哭,那要是让她听到莎士比亚什么的,这家伙究竟会变成怎样?)」 「(……等等,等等,有点难度需要预备知识的故事,她说不定听不懂。《龙龙与忠狗》怎么样?虽然我搞不太懂小孩子听了那种故事能学到什么,但也没有比那个更清楚明瞭,令人绝望的故事了。)」 「喂,两个阴险脸。事情已经快有结论了,你们少来闹。」 美琴警告两人一声。 不过,大家的目的是「希望赫尔不要为了暴力事件跑来招惹他们」。这样想来,用直接提及人命或生死的童话做牵制,或许不是个坏主意。 因此美琴说: 「欸欸,你有听过《卖火柴的少女》吗?」 「你这阴险脸!冻死的换成女生,对我们来说更沉痛好吗!」 冥界女王赫尔就连《桃太郎》与《竹取公主》都能听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央求著要听更多了。那要是看到卖火柴的少女既没有正义英雄也没有魔法大逆转,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一行人又好奇又害怕,越怕越想知道,然而…… 「啊,不为了求生存而努力,那死了活该啊。」 ……奇怪?疑惑的气氛笼罩整间旅店。 冥界女王赫尔一下子就收起了满脸的眼泪鼻涕。 上条决定稍微确认一下。 「不不不!这个是,那个,该怎么说呢,你不明白吗。这可以说是典型的悲剧,作品中卖火柴的少女虽然死了,但只要任何一个人伸出援手,结局就会不同,所以是在告诉大家要成为善心人士……」 「你在说啥,是因为这家伙只会闷头卖火柴,才会当个卖火柴的翘辫子吧。是说自己不努力突破状况,却把责任塞给别人?那才不是互相扶持,而是单方面依赖别人,把对方压垮而已吧。」 说不上来。 但好像能看出认知的落差,或者是话不投机的「核心」在哪了。 上条想了想,试著投下另一张试纸。 「看你好像不喜欢,那讲个别的故事吧。」 「哦哦,正合我意!我想听消灭恶龙之类的故事!就是壮硕肌肉男大显神威的那种!」 「很遗憾,没有恶龙也没有肌肉男。这个故事叫《人鱼公主》……」 ……………………………………………………………………………………………………………………………………………………………………………………………………………………………………………………………………………………………………………………………………… 「啥,把心爱的男人让给狐狸精,自己却一个人翘辫子,这在鬼扯什么?」 上条与库温瑟等人心想:问题果然出在这里。 在这当中,不明白「落差」的冥界女王赫尔还继续说: 「是说,恋爱问题根本是世上最好懂的斗争主轴吧。爱上一个男人,就算杀了情敌也要独占他!变哑巴,双脚是鱼尾?谁管你啊!既然爱上王子,能用的手段就尽管用啊!你的爱就只有这点程度吗,人鱼公主?气死我了!」 「……这样看来,终于弄清楚一些问题了呢。」 杀人妃慎重地挑选著字眼说。 冥界女王赫尔不管怎样,都不会美化「人类之死」。 冥界女王赫尔特别厌恶的,是拒绝战斗,「自我了断」的行为。 所以,她打从骨子里就不能接受悲剧收场。她会愤愤不平地说,与其这样倒不如杀了其他登场人物,让结局喜剧收场。 ……乍看之下好像很有道理,但在某些部分有所扭曲,也许是因为她将死者视为失败者,加以轻视吧。她不会准备被害者或自我牺牲等特别名额,死者一律扔进失败者的行列之中。 不过,这是「赫尔特有」的思考模式吗? 或者是这北欧世界所有人的共通认知? 「真要说起来,什么死后的世界辛苦难熬,根本是血口喷人。」 赫尔一副受不了的态度说。 「冥界尼福尔海姆也有名叫冰殿埃琉德尼尔的宅邸啊。啊,这我家啦。派得上用场的人类灵魂,我都会叫到宅邸里当成客人款待的。现在光神巴德尔之类的应该在我家休息吧,等我把你们拖进去,如果你们能力够强,我也可以分配一间客房给你们。被带去冥界尼福尔海姆的人们之所以永远受苦,并不是因为我们很残忍。是因为掉到我这边的罪人们尽是些没用的灵魂,没机会接受款待,所以放眼望去才会一片残忍表演,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哎,品质优良的灵魂都被奥丁抢走了,所以我只能拿到些剩货,没办法。冥界女王叹口气。 「……罪人没有机会?派得上用场的人类……?」 上条纳闷地说完,冥界女王赫尔把手放在脸旁边挥了挥,说: 「喔,我是说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派得上用场的人类』。我不知道你们是以什么标准把人分配到天堂与地狱,但我们这边就是这种规则。强悍勇猛,死得轰轰烈烈的战士;以及使用魔法帮助他们的魔女,统~统都被认为『派得上用场』,然后由主神奥丁之类的白痴趁还没成熟就抢著挖走,送往天界啦。害得下来我们冥界的都是些死于疾病或衰老,没战斗就翘辫子的人类灵魂。」 用这种杂牌军想打赢诸神的黄昏,简直是强人所难嘛。赫尔一边低语,又说: 「所以啦,像你们这些搞得像重度玩家的奥丁没碰过的人,可是令我们冥界的军队垂涎三尺呢。说什么军队啊战术的,到头来诸神战争著重的仍然是每个灵魂的光辉,仅仅一名英杰或军神常常就能左右战局。哎,大概就像陷入劣势的宇宙联盟军跑来偷个几打敌军的新型王牌机吧?」 解释是解释了,但没有一个能让人接受。 上条等人的疑问反而更大了。 追根究柢,根本上来说。 上条问道: 「等等……麻烦等一下。你自称冥界女王赫尔,这也就是说,你是恶魔王撒旦或是地狱阎魔王之类的角色喽!抱歉我只能拿rpg知识来举例。」 「这个嘛──比起邪恶的化身,我是觉得罪恶裁定者比较帅气,希望你们能这样称呼啦。不过总而言之,把我当成地底女王,治理挤满罪人灵魂的国度就没错了。」 「对,就是这点。我不懂什么地狱啊冥界的,总之你说那里挤满了『罪人』对吧?」 「基本上是对的,不过也有例外,像是有等级上升太多的女巫灵魂,还盖了别墅。说是在北欧这种男性社会,会扰乱秩序。」 「……那么,这个冥界又为什么会满是死于疾病或衰老的人……?」 印象完全搭不起来。 他们不明白努力想活下去,但仍然一辈子无法下床的小孩,以及努力不懈,助人无数的老人们,怎么会被打入地底。 假设地底或是冥界,就跟上条与库温瑟等人想像的一样,他们应该会在那里饱受折磨,也就是名符其实的鞭尸。 如果他们是成了「罪人」的牺牲品而沦为被害者,那么就算没道理,也还是可以想像。 然而他们却直接成了「罪人」,被当成加害者,这已经没道理到了超出想像的范围。 「咦,因为……」 然而,冥界女王赫尔却一脸呆愣。 就像有人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太阳没从天上掉下来很奇怪,跟计算结果不合」时一样的表情。 然后她一秒也没延迟,马上如此回答: 「一个人都没杀就结束一生,社会怎么可能纵容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呢?」 ……………………………………………………………………………………………………………………………………………………………………………………………………………………………………………………………………………………………………………………………………… 一阵沉默。 好歹还冠上了「平凡」两字的高中生上条当麻与七净京一郎不用说,连拿杀人魔之间的战斗为业的杀人妃,为了世界和平而舍弃道德观的兔女郎,以及「置身事外」旁观人类社会的妖怪座敷童子,甚至是全年无休地打仗的库温瑟与贺维亚,一时之间,都把呼吸与思考忘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赫尔一个人,如同暂停时间的支配者般,以流畅的表达方式继续说道: 「嗯,刚才那样讲好像有语病喔。我是说没参加人类之间的战争就死……不对不对,没为了诸神战争预先练习就死……不对不对不对……可是啊,反正不管怎样,不能帮忙杀人的战争弃权者就是会被送进冥界啦。」 这番话。 如果内含特大号的恶意,就算不能理解,或许还能接受。 如果这样,他们可以认为冥界女王赫尔就是吞没人类悲剧与不幸的极大终点,凭著她的不讲理,扭曲人们想正常活完一辈子的道路。所以不能理解才是正确答案。 然而,并非如此。 赫尔的神情与语气就跟坐在隔壁座位的同班女生没有两样。 而她所描述的,并非冥界居民特有的当地规则,而是概括了人类与众神,世界通用的全域规则。 这种荒谬情形,不是她一个人造成的。 是就连自称神明的人,都毫不怀疑地履行的世间真理。 「哎,简单来说,天堂或地狱的裁定就像排名制吧。更强悍,打倒了更多对手,杀死了更多敌人的人,会按照多寡顺序排在名单上,名列前茅的人,天界阿斯嘉特的大门就会为他们而开。然后没能挤上排行榜的呢,就会掉进冥界。你们看,这样没能赚到分数的病人或老人会怎么样,就不言自明了吧。人就是得多杀一点人,才能在天界幸福度日啦,真是伤脑筋的制度呢。」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维亚发出了呻吟。 连全副武装的军服士兵,都几乎被吞没。 「不,我知道我这种人没资格说这种话。这我很清楚,但也太扭曲了吧。因为一般来说,应该正好相反吧。遭到杀害的人比杀人犯有救,这不是举世通用的死后真理吗?」 「这种事你去问订立这种规则的胡子主神他们啊,那家伙有预言恐惧症,一得知自己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会被巨狼芬里尔吃掉,就变成那样了。对那个胡子来说,善人就是杀了很多人的英杰,恶人就是没能杀更多的和平主义者吧?」 「你不觉得听从这种人的命令,根本是错的吗……?」 御坂美琴哑然低语。 「因为照你这样说,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究竟是什么,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战胜对手并不是目的,那只是手段而已。打赢战争,打倒对手,是为了获得什么?如果是为了保护人们而战,我不知道冥界还是什么的,但是把该保护的人们关在牢龙里让他们受苦,怎么想都是错的吧!」 「嗯欸,什么叫做保护人们而战啊?」 使尽力气的吶喊,却被缺乏理解拒之门外。 就这么简单。 「无论是赢了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还是输了,无论是哪边得胜,不管怎么做这种世界都会毁灭啦,设定就是如此啊。奥丁那个白痴也没在想保护世界或追求救济,他是不想要被吃掉,为了自己一个人在诸神的黄昏中存活,才会把世界拖下水,就只是这样而已吧。」 「……这算……什么啊……?」 「按照预言,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当中,我们、诸神与人类全都会被赶尽杀绝。但是光神巴德尔与他的弟弟霍德尔之类的,会在瓦砾之中来个超展开大复活,从头建立新世界与人类始祖。所以在最后的最后,『接下来』诸神将会覆盖世界全域。将这些神判定为『战争的赢家』就是诸神的黄昏的存在意义。」 冥界女王赫尔坐在椅子上挥动著食指,说: 「所以像我们这种流氓,就会希望能挤进这个结果。『最后出现的人』只要一或两人就够了。只要能将『冥界的某人』组进那个名额,『接下来』的世界全域就会被我们所覆盖。如此一来,在任性而为的诸神不存在的全新世界,我们就获得了不受任何人打扰,逐步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理想乡的权利喽。」 无论是诸神,还是他们的敌对者。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保护世界,或是夺取世界。 做为大前提,整个世界根本就会毁灭。大灾祸的等级,大到诸神已经计算好毁灭后能获得什么。 那么。 这个世界的人类夹在两者之间,有什么是留给他们的? 他们的力量不足以独自撑过行星碎裂的大灾祸,纵然向神明祈祷,神明自己也希望世界毁灭。但就算改信神明的敌对者,那边也同样在心中描绘著世界的毁灭。 这个世界的安宁如同画饼,而且是画在巨大蛋壳上的饼。 做为前提,这个世界将会从内部破裂,爬出某种东西。 受到母鸟孵育,为了自然毁坏而养大的理想乡。 「这根本大错特错吧……」 「嗯欸?」 听到上条的低语,冥界女王赫尔悠哉地转过头来。 接著,刺猬头说道: 「倘若真有所谓的神明,世界应该也是按照那家伙的方便做出来的吧。就算出现个自称敌对者的家伙,那家伙以为是自己的想法,其实八成也是掌握在神明的手掌心里吧。」 可是。 「用这种想法跟神明开战,赢得了什么胜利,之后又会剩下什么?」 但是。 「到头来,不管是神明赢还是你们敌对者赢,结果不是都一样吗!你说能不受任何人打扰建立理想乡,那也只是对折磨病人与老人不抱持疑问的你做出的理想乡吧!拿两者来比较,跟好战神明打造的理想乡放在一起,能有什么差别。既然如此,我说真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如果不管谁赢谁输,之后等待著大家的,都是完全相同的『接下来』的世界,那岂不是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是走在什么神明铺好的轨道上而已吗?」 「对啊。」冥界女王赫尔答道。 她语气始终轻松。 「但是所谓的世界,都是由当代的胜利者所决定。而世界树统率的九个世界的两大顶点,偏偏都是这种思维的家伙。哎,其他大众被迫参与两方的任性行为,或许会觉得是找麻烦。但是你们看嘛,我是冥界女王,招人怨恨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就这方面来说,我倒觉得一面散播恐惧与杀戮,一面还摆个架子要人类信仰他的大胡子狠多了。」 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停止。 经过短暂的逗留期间,上条等人将会离开这里。之后,赫尔与其他人就会照他们的道理,严肃地打碎世界之卵。 或许应该当这终究只是一夜之梦,置之不理? 还是…… 「……那么,你们要住在这里的人们怎么办?」 「很简单。」 赫尔面带笑容地说。 「默不吭声地被杀,或是反过来杀死我们这些顶点就行了。」 13 冥界女王赫尔走出那些人类逗留的旅店。 其实她大可在这里再打一回合,但伫立门口的暗黑龙尼德霍格一副「我可以下手吗,乾脆开打了吧,大姊头!」的态度,把尾巴挥啊挥的,于是她决定暂且散会。纵使是统治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真正女王,一天做出两次壁面大王花,还是会超出精神的致死量。能忍受这种屈辱的,大概只有「拥有能弹开一切攻击的无敌肉体」的光神巴德尔吧(再来就是茵蒂克丝与美琴她们也是,差不多该维修一下衣服了,否则搞不好会全部来个装备破坏)。 坐在漆黑飞龙身上的冰之女王……听起来莫名满载了中二病邪气眼要素的赫尔……令人意外地,也许人类心中描绘的原初风景,从神话时代以来就没什么改变。 就在这位邪气眼女王即将起飞时。 「咦──鲑鱼三明治啦,这个绝对是第一!」 「你在说什么啊,独一无二的绝对正义当然是汉堡排啊。」 她听到某种争吵的声音,转头往那边一看,目击到平常总是黏在瓦尔特洛缇腰部附近的小个头少年,正在跟身高四公尺以上的巨人进行辩论。 说得明白点,就是与冥界女王赫尔并肩指挥毁灭世界的大军……本应如此的魔王苏尔特。 「你怎么跑来人界米德加尔特打混啊!」 「我觉得你没资格说我吧。」 「是说,炎之魔剑呢?」 「喔,那个因为一些原因被我扔了。」 看到对方一脸蛮不在乎地讲出否定自己存在意义的话来,冥界女王赫尔一阵轻微晕眩。 少年夹在魔王苏尔特与冥界女王赫尔之间(有点神话规模地穷途末路),却用完全不带紧张感的语气说: 「我们在讨论什么是最强的便当菜,赫尔妹妹也觉得最棒的是鲑鱼三明治,对吧。」 「不,我承认鲑鱼是很好吃,但做成三明治就不能当配菜了吧。况且小小汉堡排才是最强的,只有这点我不能退让。小小的!便当用的汉堡排不是给人一种豪华感吗!」 「鲑鱼三明治可以当配菜,我可以用三明治配饭吃。」 「唔唔,你这家伙,难道是章鱼烧基本教义派的亲戚吗?」 起初赫尔觉得他们很无聊,不想理会,但不知怎地听到一半开始烦了。 没错。 为什么在配菜最强排行榜上没出现「那个」? 「给我等一下──!遇到这种无法决定的时候应该都会选炸薯条吧,你们白痴吗!炸薯条可以直接吃,可以跟三五好友分享,还可以交换其他配菜,简直无可挑剔好不好!大家聊天时都是吃炸薯条,这是世间常理,这么简单的事你们怎么不懂啊!」 冥界女王虽然在不满情绪的推动下试著叫了一番,然而, 「咦咦──……?」 「什么炸薯条,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看到两个男人情绪完全冷掉,赫尔大怒。 「喂!你们听到最强的配菜,应该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才对吧?」 「不不,赫尔啊,你没弄懂什么叫做便当。炸薯条刚炸好是很好吃,但长时间放在便当盒里会怎么样!优点不就消失了?」 「可乐饼之类的也是,会变得软软的,不行呢,毕竟是便当嘛。」 「咦,什……才没有那种事呢,错不在炸薯条!那是因为同一个便当盒里放了含有很多水分的……对,是因为装了鱼或汉堡排才会这样!所以便当才会潮湿,变得软软的!只要油放少一点,把每个食物分开放,应该就不会那样了……!」 「我不会想为了薯条去掉鲑鱼耶。」 「竟然舍弃汉堡排,根本是对世间的亵渎。」 「你……」赫尔震动著嘴唇,说: 「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哦哦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啪沙──!冥界女王命令暗黑龙尼德霍格拍动翅膀,气势冲冲地飞走了。 视野下方,少年正在使劲挥手。 「啊,你要回去啦,赫尔妹妹掰掰──」 「我再也不来了!谁要再来这种地方啊,笨蛋──笨蛋──!」 蒙受炸薯条遭人全面否定的打击,赫尔几乎是哭叫著,与尼德霍格一同飞越人界米德加尔特。女王回到了世界树支撑的九个世界中最边缘的地带,阳光都照射不到的雪白绝望之地──冥界尼福尔海姆。 那里是万物笼罩冰雪之地。 是再怎么挖掘地面,也得不到水与粮食,光是伫立不动,就会被足以自内侧撕裂柔软肌肤的寒风淹没,给人死后痛苦的地带。 那不是苦行,无论再怎么累积,也得不到灵魂净化的保障。 这只不过是个巨大系统,让落入此地之人永劫受苦。 有小型拖车那么大的守门犬加姆,出来迎接冥界女王赫尔。 「哦哦,等我很久了吧,加姆。看家大任辛苦你了──」 赫尔稍微举起手来,加姆似乎希望得到抚摸,特地把巨大的头压低到赫尔摸得到的位置。 「乖喔乖喔──」赫尔驯服著守门犬,这时有某种东西闪过了她视野边缘。 整面被白色所淹没,猛烈雪暴帘幕的更深处。 一群只以破布缠身的人类,排成一排走在雪地上。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束缚,而且还跟走在前后的其他人连结在一起。 这些男女老幼无论年龄还是性别都不相同,不过他们来到冥界尼福尔海姆,就应该有一个共通点。 他们并没有犯下什么罪。 只不过是统御世界的主神奥丁不需要他们,所以被天界阿斯嘉特拒于门外。 他们只因为这样就被送进冥界尼福尔海姆,没有任何救济措施,单方面确定接受永劫磨难。 「又~增加了呢,战争弃权者的灵魂。除了疾病与衰老之外,是不是还闹了饥荒啊。」 冥界女王赫尔如此低喃。管他那么多,摸摸我的头嘛!这么冷我都没叫苦,称赞我称赞我!暗黑龙尼德霍格也把巨大脑袋硬塞过来,与守门犬加姆之间差点爆发炽烈的占有率之争。 冥界女王赫尔苦笑著摸摸两边的头,同时脑中却彷佛扎了根刺。 那只是一根小小的刺。 所以,连本人都没察觉。 「异邦人」带来的,不足为道的小故事。 「……」 即使如此,刺仍然存在著。 她不知道即使克服了心伤,之后还是会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即使只是一根小刺……不对,即使只是个楔子,也能发挥阻止整组巨大齿轮的效力。 再过不久。 世界即将改变。 第三章 1 话说回来,《智慧村的座敷童子》的主角阵内忍在做什么? 「咚趴──!」 于是伴随著意味不明的叫声,染了一头金发的高中生阵内忍,用捕兽夹般的气势撑起身体。 「让各位久等了,阵内忍☆超复活!」 阵内忍虽然伴随著像是哪款弹幕射击游戏的喊叫声醒转过来,但他环顾周围,露出纳闷的眼神。 那是材质不明的半透明大地(硬要形容,可能比较接近不光滑的玻璃),无垠大地被大到夸张的树木的枝桠所支撑,而在这大地上,是一片流线型遥远未来城市,让人怀疑是不是开始了火星移住计画。 阵内忍呆愣地眺望著盖在遥远那一方,类似轨道电梯的物体,并喃喃自语: 「……这真是太夸张了,那究竟有几层楼啊。」 「『光是』大厅据说就有五百四十个房间,少说也有超过一千楼吧。那可是传言中的笨儿子雷神索尔的房子喔,你能相信吗?或许因为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有办法,但换成一般人屋子那么大,都能在家里饿死了。我就说光神巴德尔的死是个巨大损失嘛,那家伙可是个毫无傻气的乖儿子呢。」 正后方冷不防传来女性的回答。 呜哇啊!忍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宽松白色衣裳,将金色长发绑成双马尾的女性蹲在那里。可能是因为礼服实在太飘逸了,姿势一个不对,乳房可不只是走光,搞不好整个都会蹦出来。 而阵内忍才不会特地双手掩面,或是转头看向后方。 他用宝石商般一丝不苟的眼光紧盯乳沟,并问道: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哦!诚实面对自己,很好。然后呼哈──哈──!我是美貌女神芙蕾雅,是美丽与情欲的女神,也是自在指挥天界阿斯嘉特一半军队的大女神!」 「哦,美丽与情欲啊,哦哦!您是说您是那方面的专家?关于这方面请再讲得详细一点!我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而不会触怒你呢,神啊?」 「……呃不,我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是被冰封到了极限,在冷冻睡眠的状态下,只有灵魂飞到了天界阿斯嘉特来耶。」 「咦咦──我死胸部翘翘了喔!那胸部岂不是胸部没有超复胸部活吗怎么胸部办啊胸部我胸部胸部!」 「清一色的同一个字眼喔,还真是正值青春期啊!我说了,你的冰封躯壳被留在地表了啦!你灵魂出窍了,两只脚踏进棺材了,懂吗?」 「胸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部!」 「呜哇啊!连按按到没空间夹进正确发言?好吧好吧,反正最低限度的通过仪式也结束了,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北欧女神这方面可是不太客气的,因为本来就是这种传说,这种文化,这种宗教嘛。所以喽,不踩煞车!就让我用实际技巧告诉你我为什么是司掌丰饶与多产的女神吧小忍弟弟──!」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孬种都会踩煞车,但家喻户晓的阵内忍可是油门全开!死人只有权利没有义务,况且这里是异世界,对方是女神,道德伦理规范贞洁节制统统不踩煞车的啦e on芙蕾雅女神──!」 就在四周即将「啪沙!」一声洒满玫瑰与百合花瓣时,结婚女神弗丽嘉用铁拳让两人住嘴。 附带一提,这位弗丽嘉在传说中是主神奥丁的妻子,另有故事认为她平常代替深居简出的丈夫,获准借用统率全军的力量与权限。简而言之就是「世界第一的军神代理人」,其拳头威力也非同小可! 打个具体的比方,其冲击力道足以将整片关东平原打成陨石坑再完成一个新海港,不过芙蕾雅就像一位丰饶神,并没有让冲击力散掉,而是正面接纳力量,在体内溶化它。 然后她用搞笑力场撑过了危机: 「咕呼……!哼,即使厉害如芙蕾雅妹妹我,要是没有支配天界一半军队的力量与权限,可能也过不了这一关呢……」 「竟然在正妻面前讲这种话!你的那份力量是当了我老公的情妇,从大胡子那巧取豪夺来的吧……真要说起来,请不要拿你当北欧女神的基准点。我可要声明,放眼环顾九个世界,也只有你豪放到会为了一件首饰跟四个矮人睡觉。」 「咦!四男一女!那是,那个,怎么样的状况……不对,就算把那个这样做,再这样扭转身体,有四个人的话绝对会有一个人多出来才对!是怎样!益智铁环吗!还是延长线插满满?」 「呵呵呵这世界上多得是奇妙的解决办法喔,看来对『高中生』还是太早了喵──?」 结婚女神弗丽嘉再度举起轰炸铁拳当头一捶,这次美貌女神芙蕾雅终于抱著头沉默了。 弗丽嘉双手扠腰说: 「……好吧,在肉体崩坏前灵魂先升上我们天界是相当少见的情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既然都来到天界阿斯嘉特了,也许我应该承认你灵魂的等级,用相应的方式款待你吗?」 「哦,天界指的就是天堂吗?」 「天堂是只有特定宗教内才能通用的专有名词,不过从概念来说,我想是差不多的。就是只有被选上的人生胜利组,才能前往的那个天界。」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呢!阵内忍一生行善,最后等待他的是人手无法重现的天堂盛大接待,可以这样想没错吧。之后也不会叫我交出抢劫似的大笔费用,对吧!」 「(……嗯~这个少年为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死产生疑问或哭喊著要立刻回家呢……?)」 那当然是因为身处这个被复数女神包围的环境下,在回到故事主线前,稍微绕个路是一定要的。 「呀呵──!如果可以早就想体验一次的女神游乐园正等著我哩!怎么办这下会怎样!仔细想想,天堂还有净土什么的虽然都说只有舍弃七情六欲的正直之人才能抵达,但常常被比喻为宝石建造的宫殿,或是有一大票美丽动人的仙女嘛!好好好,就让侍酒师小忍来确认一下天界服务的实际情形究竟如何吧!」 「这……这个嘛。」 美貌女神芙蕾雅还在用手掌摩娑头顶,但勉强从两眼含泪的状况中复活了。 「至少我能保证每天都会快乐似神仙喔,该怎么说呢,就是『男人的梦想』统统为你实现?说到来到天界阿斯嘉特的男人们,那可是从早到晚挥洒汗水,忘我地动个不停呢。」 「……是啊,真不懂男士们为什么都喜欢那种的。」 于是一道强烈电流迸发,从阵内忍的右太阳穴冲过左太阳穴。 他的青春期爆发了。 「真的假的!真的是酒池肉林吗!如……如果是的话,现在可以先中断一下画面没关系喔!我会趁这段时间内绕到后台为所欲为的!」 「没问题没问题,不用偷偷摸摸的,大家都是光明正大地来啊。」 「真的假的啊──!北欧标准到底是什么状况啊?(←看起来超开心)」 「好,那么我要宣布了!北欧的男人们翘辫子,来到天界阿斯嘉特之后!」 「之后?」 「将会从早到晚全年无休,呼呼呼地喘著大气!」 「喘著大气?」 「得到手拿武器,永远互相残杀的权利!」 「……嗯嗯?」 差点没连续按下「确定」钮的忍,赶紧让思考喊停。 稍微倒转一下看看。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什么啊!那是什么地狱景观似的服务啊!嗯,服务?其实根本只是地狱吧!」 「咦,喔,不要紧的。就算心脏被挖出来或是人头落地,第二天伤势就会全部痊愈了。直到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之前,可以无限杀个你死我活☆」 「不但要互相残杀到最后战争的那一天,还要直接毫无延迟地被扔进世界末日?而且根本连个假日都没有嘛!」 结婚女神弗丽嘉一听,也一只手高雅地贴著脸颊,边叹气边说: 「……真不懂男士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打仗,既然寿终正寝,被引导到阿斯嘉特来了,差不多也该祈求安息了吧。结果还是每天不知厌倦地用大铁锤捶别人的头或是被人捶,或是打破别人的头或是被打破……」 「不好,我慢慢被扔进只能在血与硝烟中找出生命意义的那种军人所想像的,搞不清楚是重度虐待狂还是重度被虐狂的变态杀戮天堂了。不要不要──!我的酒池肉林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把酒跟女人送上来──!」 「嗯──那好像也不是『高中生』该说出口的天堂耶。」 就凭美貌女神芙蕾雅的主张,不可能让阵内忍这个欲望集合体气馁。 他的青春期已经爆发了! 「啊!不过从刚才到现在,我好像都只有看到女神大人!这是,这个情况,这该不会是只有我一个男人闯进女性角色满天飞的世界?如果是那样我可以!很好,我要拿模拟战当藉口,推倒比基尼铠甲的女战士或是裸体披风的女魔法师!」 「……我忘了,男丁短缺是为什么啊,弗丽嘉大人?」 「因为冥界女王赫尔开始积极行动,为此才要布署人员做预备啊。好像也就是俗称的全裸跪坐待机。」 忍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感觉得到,我感觉得到。虽然不是『公主』有点扣分,但仍然感觉得到稀有度高的美女气味!你们说的是哪位啊,那个像会穿黑色比基尼铠甲(四大天王中的一点红)的女生,你们是好姊妹吗?跟我讲一下邮件信箱嘛!」 「嗯──记得好像是恶神洛基与女巨人安格尔波达所生的三兄妹之一吧。顺便一提,另外两个是巨狼芬里尔与巨蛇耶梦加得。」 「嗯──……看来好像是上半身女生,下半身蛇的类型呢,难易度有点提高喽。」 不过平常就受到妖怪系女子锻炼的忍,不会因为这点程度就气馁。 而且结婚女神弗丽嘉也否定了他的猜想: 「外形是个美丽的少女喔。」 「什么嘛真是~害我担心了一下~!而且既然是三兄妹,那就既是女王又是妹妹喽!要素塞太多了吧!」 「只不过身体一半是活人,一半是死人。」 「咦,所以是僵尸系或木乃伊系那种的……好吧,只要外观是青春洋溢的全裸绷带少女,木乃伊系也行啦!继续说继续说!」 「(真的假的啊……)呃,还有,赫尔如同其名号所示,是冰之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统治者。她直接管理进不了天界阿斯嘉特的所有人类灵魂,一般认为拥有建立恶灵军队,危害诸神的力量。」 「哎哟~这样讲对吗?」 这时,美貌女神芙蕾雅提出反对意见。 「对啦,赫尔现在的立场是冥界女王没错,可是她并不是打从出生就拥有这种力量吧。是自从被大胡子主神打入冥界后,她才获得了治理该地的女王力量。这样想来,她诞生时拥有的性质与属性,应该跟现在截然不同吧……」 「整体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啊,舞娘小姐。」 「本来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一段预言。内容说恶神洛基与女巨人安格尔波达生下的三兄妹,会危害大胡子。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之际,芬里尔会将主神奥丁整个吞下,耶梦加得会无限成长到压迫大陆,最后与奥汀的儿子索尔同归于尽。所以在那之前得先想好对策。」 那剩下的赫尔呢? 既然被主神特地亲手打落冥界深渊,那一定是会造成巨大灾祸的存在了。 然而对于这合理的疑问,美貌女神芙蕾雅却耸耸肩。 「就是不知道。」 「什么?」 「赫尔虽是灾厄三兄妹之一,却跟芬里尔与耶梦加得不一样,即使是预言女巫与命运三女神,也无法预测到赫尔肩负著何种角色,又是会造成何种状况的存在。只知道她是『内藏跟芬里尔与耶梦加得同等级能力的存在』。」 「麻烦等一下,也就是说,这也就是说!她虽然拥有足以杀死主神的力量,却并未受到邪恶沾染,只是个力量遭受旁人畏惧,孤独寂寞的美少女……这是啥啊,超让人内心激昂的啊!这绝对是处女的啦,什么嘛什么嘛竟然特地为我留下绩优股吗你们这些没种的咕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噢,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喔。」 结婚女神弗丽嘉傻眼至极地往下看著阵内忍,并且说: 「无论问题是怎么发生的,眼下的赫尔就是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统治者,完全沾染了当地气息。将她视为暴虐无道的女王,应该是没有错的。」 「那万恶根源不就是那个叫奥丁的大胡子吗!要不是那家伙把赫尔妹妹扔进冥界,她说不定会是个有双滴溜溜大眼睛的女主角耶!……不过目前这样也挺让人内心激昂的,前优等生的清纯肉体换上魅惑黑皮革紧缚衣重新登场吗……」 「不过呢,的确,那种处分方式或许是很粗暴。」 弗丽嘉竖起食指转啊转,说: 「因为芬里尔跟耶梦加得很可怕,所以赫尔一定也很可怕……重点是,那个大胡子『只因为这样』就把她打落冥界深渊了嘛。」 「对大胡子来说,他们三个与其说是恶神洛基的子女,倒比较像是那家伙开发的生物武器怪物三部曲吧。本人的善恶不关他的事,反正「破坏性力量」就封印到废弃设施的最底层。那个大胡子一定是按照他平常那套本大爷理论,坚信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拯救了世界啦。因为那家伙就是属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的那一型』。」 「毕竟他可是大言不惭地自称什么主神呢。」 「什么完全正义,不知道脸皮要多厚才敢这样自称呢,明明就是战争、法术与诈欺之神。而且又不是什么美少女,只是个大胡子肌肉男。」 ……为求保命而用「总之先来杯啤酒!」的感觉把搞不好根本没做错事的冰之美少女打落十八层地狱,满脸胡子的邋遢大叔(自称主神)。越听奥丁股就越是持续下降,这要是换成现代日本,就算被怒骂「少说废话,认真工作!」也不奇怪。 而对于阵内忍来说,大胡子根本怎样都无所谓。 「结果到底是怎样,赫尔妹妹是美少女吗!还来得及吗,可以上吗?到最后眼神暗淡的赫尔妹妹会恢复原状还是不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这堆疑问,美貌女神芙蕾雅与结婚女神弗丽嘉面面相觑。 「这个嘛,很难说耶。」 「无论事情的发生与经过,至少赫尔目前活得很好嘛。即使事情的一开始并非她所愿,但目前环境似乎比想像中更适合她,适应得很好喔。」 「再说……」她补充道: 「……刚才我也说过,说赫尔是冥界女王其实是后来的说法,她与生俱来的性质与属性都还是个谜。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她拥有『某种力量』,远超出奥丁所想的范围呢。」 2 「嗨,诸位。事出突然,不过可以请汝等马上回去吗?」 一来到旅店,女武神四女瓦尔特洛缇劈头就这样说。 在酒馆兼食堂吃早餐的上条等人,光听到这句话就够烦了……只有在四方形冰棺里冻得硬梆梆的阵内忍无从反应就是了。 再来就是听到这句话能坦率嫌烦,就知道女性阵容已渐渐习惯了裸体披风与比基尼铠甲等等,适应能力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一见面就用这么离谱的话打招呼啊……」 「『异邦人』对这世界应该也没什么留恋吧,我已经查到让汝等回去的办法了。只要有意,现在马上就能回去喔。」 咦?库温瑟与贺维亚愣了愣。 「奇怪,麻烦等一下。已经回得去了吗,我们什么都还没打倒,也没去哪里冒险耶。」 「而且我还没见到坐在礁石上的人鱼或长耳金发精灵耶!这样奇幻的意义何在啊!」 ……真要说的话,眼前就有北欧女神,也有妖怪坐在同一桌,但他们似乎都视若无睹。看来他们是被扔进与「像素风奇幻」不同的范畴了。 瓦尔特洛缇一手扠腰,说: 「毕竟是我方将汝等『异邦人』卷进意外状况,所以也没必要太麻烦到汝等。必要的探索与敌人的击灭,都由我搞定了,汝等只要接受结果即可。」 嗯?美琴偏著头,说: 「你说敌人,那么果然是有什么幕后黑手喽?」 「算是吧,每次发生这种事,大半不是主神奥丁,就是恶神洛基他们搞出来的;而这次的真凶就是恶神洛基。」 3 在天界阿斯嘉特的一隅,瓦尔特洛缇一手抓住公认有智慧,长得帅,又有点坏坏的恶神洛基的前襟,前后猛摇。 附带一提,地点在彩虹桥的最最最边缘。这个设施平常供诸神与女武神起飞前往地表等地,不过现在成了简易版的拷问设施……简而言之就是恶神洛基被女武神单手抓起来,两脚完全离地,被挂在「悬崖外」。 「噗,噗噗呜,噗共噗呜……」 而帅哥的语言之所以变成讲猪话,不用说,当然是因为瓦尔特洛缇把他揪出来海扁了一顿。 「噗呼呼呜。」 「喔,我已经知道汝利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与世界树,从『真正外界』叫出了众多『异邦人』。我也知道汝反过来利用世界树吸收『智慧之泉』泉水生长的特徵,让树枝伸向与九个世界都没有连接的其他方向架桥……所以,具体而言怎样才能让『异邦人』回到原本的场所?视情况而定,我可以就这样放手,让汝倒栽葱地掉下去喔。」 「噗共!噗共共呜。」 「嗯,做为通往原本场所的桥梁,世界树的树枝依然连接各个世界?」 「噗呜。」 「世界树是靠『智慧之泉』的泉水成长,但反过来说,只要吸出树木中的水,就能让树木乾枯,如同暗黑龙尼德霍格咬住世界树的树根。所以你在非正规的桥梁树枝的根部留下伤痕,故意让树枝维持乾枯的状态?」 「噗呼呜,噗噗!」 「也就是说只要塞住世界树的伤痕抑止『漏水』,枯萎的树枝就能恢复与原本场所之间的架桥功能,是吗。再来只要让『异邦人』搭上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他们就会自动四散到原本的场所,这样就成了吧。」 4 听了这番话,大学生安西恭介一脸铁青。 他是个明白何谓浪漫的男人。 「这怎么行呢……本来一个弄不好,我们应该亲手克服许许多多的迷宫,途经村落与城镇向村民们收集情报,一般来说没有侵略路线可走的深山结界中应该会有个类似魔王城的建筑,要在那里与头目进行单挑才能弄到解决办法,这样才对吧!你怎么一下就把答案说出来哩!坏蛋为了今天这一天累积了多少努力,你难道不明白他们的心情吗?」 然而瓦尔特洛缇丝毫不为所动。 「汝看嘛,神明基本上都是很作弊的。」 「再作弊也不至于只选择在旅店待机然后就直接进结局吧!我们来到这里做过的事,说起来就只有吃跟睡耶!这样不会反而遭天谴吗?」 「坏蛋有何苦衷不关我的事,而且闻名天下的英杰都是以最短最快为目标,只不过结果还是得进行那样的大冒险。如果能轻松解决,当然会采用轻松手段了。」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安西恭介还有点不满,瓦尔特洛缇不理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就是如此,诸位没有特别理由需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此外,无论恶神洛基在打什么主意,那人所准备的安全措施能发挥功用到何时,可是个未知数……总之意思是『一时乾枯的树枝』要是『真的枯死而变得回不去』就完蛋了。我不认为汝等有什么理由故意错过这个时机,增加回不去的风险。」 单论这一点,上条等人也没有异议。 兔女郎仍然坐在椅子上,一边高举双手伸直背脊,一边说: 「啊~!那也就是说这下终于能回去喽!……嗯,不对喔,我想起来了,如果我回到『原本的场所』,会有什么下场呢?」 库温瑟与座敷童子也跟著说: 「无论如何,光是知道怎么回去,暂且就安心了。好吧,虽然我找不出什么理由,能跟芙萝蕾缇雅小姐解释到让她接受……但如果不能解释,好像会被当成逃兵关禁闭……」 「听说座敷童子离开家,会让那户人家没落,不过这次应该不算吧。等我回去,要是家里变得债台高筑,那会让我晚上睡不好觉的。」 虽然没做什么特别努力,但已经一片大团圆的气氛。愿意花至少五十小时把大作rpg全破享受浪漫情怀的男人或许已经不多了。 因此瓦尔特洛缇迅速进入总结: 「那么困难问题全部交给我等即可,汝等速速前往会合地点。」 「嗯,会合地点?」 贺维亚纳闷地说,瓦尔特洛缇一副「这还用问吗」的口气说: 「我说过要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了,汝等必须全员到那里集合,不然事情不能进行。」 「……等等,麻烦等一下。」 美琴好像觉得不能当作没听见,确认性地问道: 「你说的斯基德什么的,就是那个吗,我们一开始所在的那艘大得离谱的船?」 「除了那个以外还能是什么?」 「我们来到这里,加起来连续走了将近一星期,但这次应该不用吧?你看嘛,去过一次的村落或迷宫,不是都会准备能缩短时间或者该说瞬间来回移动的救济措施吗!」 对于这个问题,瓦尔特洛缇扭动脖子,发出喀叽声。 「怎么可能会有,再走一遍。」 5 冥界尼福尔海姆。 清一色的白,万物笼罩著冰雪的绝望之地。 这里对统治当地的冥界女王赫尔来说,是很舒适的居住环境,但对被扔进这里的人类灵魂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粗锁链互相摩擦的锵啷锵啷声不绝于耳。 痛苦喊叫这种最低限度的感性也被削去,「罪人」们变得只会默默受折磨,与其说是人类,看上去倒比较像机器或人偶。 有因为衰老而倒下的老先生。 有因为生病,连起床都不行的小孩。 有分娩失败,但还是牺牲自己,让婴儿活下来的母亲。 「……」 冥界女王赫尔在染成雪白的世界眺望著他们。 治理九个世界的奥丁,说他们是「恶人」。他要的是勇猛顽强的战士灵魂;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派不上用场的人类灵魂,一律都是「恶人」。 她从没有过疑问。 她将这当作是天经地义而接受。 「……」 一定不只赫尔如此。 饱受折磨到精神崩溃,即使如此痛苦仍永无结束之日,这里没有灵魂净化或转世投胎等任何救济措施,就只是废弃、拋弃灵魂的「最糟的终点」。就连被扔进这种地方的「罪人」们,恐怕都认为自己罪有应得而死心了吧。 因为这就是这世界的真理。 因为这就是大家学到的常识。 因为建立这种规则的奥丁单方面如此决定。 可是。 但是。 「……」 冥界女王赫尔的内心当中,酝酿出了某种东西,连她也没能掌握那是什么。 也许是吟游诗人似的「异邦人」告诉她的,不同世界「真正外界」的「寓言故事」弄坏了她的齿轮。 或者「异邦人」本身就是某种元凶。 锵啷一声,锁链挤压作响。那不是配合步调发出的声响,而是种不和谐音。有个小孩倒了下去,埋在雪中。 不同于十字教的恶魔与佛教的鬼,北欧的冥界尼福尔海姆并没有「折磨罪人,类似狱卒的专门行业」。 握著鞭子与棍棒的,是半透明不定形的人形剪影。 折磨「罪人」的,同样也是人类的灵魂。 对天界阿斯嘉特的诸神而言,战争弃权者的灵魂不过是「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没有用处的废弃物」。而回收利用这些灵魂当成冥界军队的,就是冥界女王赫尔。 每天逐渐磨损的「罪人」灵魂当中,只有看起来能回收利用的灵魂,才能获准加入军队。 不过,并不是这样灵魂就能得到救济。 无论是杀人的「角色」、被杀的「角色」、凌虐人的「角色」或是被凌虐的「角色」,全都一样是人类的灵魂。 在这当中已经没有同胞意识;这种理所当然的感性,在背负莫须有罪名而永远受苦的过程中,已经被彻底粉碎。 这里只有机械性蠢动的灵魂,以及机械性凌虐他们的灵魂。 「……」 所以,这种情景司空见惯,到处可见。 倒地的小孩灵魂会遭到何种对待,再清楚不过了。 狱卒「角色」的亡灵,靠近扰乱秩序的小孩灵魂,他们手中握著鞭子与棍棒。他们没有所谓有效率的步骤或说明书,站不起来就打到他站起来,不听命就毁坏他的身体直到听命。 反正是已死的灵魂。 反正是永远不会消失,脱离生态系的存在。 反正是神明认定得不到救赎的废弃物。 「……玩笑。」 但是。 就在这时。 冥界女王赫尔喃喃自语。 很快地,那就变成了震撼冥界尼福尔海姆的吼叫。 「开什么玩笑啊奥丁你这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尔冒冒失失地走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用力把拿鞭子抽打小孩灵魂的狱卒「角色」亡灵揍飞。 然而,这个狱卒「角色」也不过只是「角色」。 说起来,他也是被打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人类灵魂。他也只是一个被主神判决为「没有用处」就被扔进永远的磨难中,在极大痛苦下,能产生恐惧与抵抗的理性被磨损殆尽的牺牲者。 赫尔重新,真的是重新环顾了周围一圈。 根本没有什么「罪人」。这些灵魂当中,没有一个人犯过窃盗、诈欺、杀人……诸如此类的恶事。 然而,他们却全被认定为「罪人」。 为了主神奥丁的利益。他们只不过是没能做到这一点。造成这种状况的最大因素,是相信这点的冥界女王赫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因为人类牺牲者自己都一直相信,不能成为奥丁的力量就是「罪恶」。 根本没有什么救赎。 反正什么都不会改变。 反正什么都不能改变。 在这世界上,背负正义的人,以及自诩为光明的神祇,说到底都只想到自己。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奢望什么自净效果。而无论有多腐败,多没道理,奥丁以及他直接管辖的天界阿斯嘉特军队都是「最强」而「最大」的,站在能自说自话,以正义自居的一方,是不言自明之理。因此,谬误无法改变,永远。 只要不提出疑问,或许至少还能麻痹痛楚。 然而,她知道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能理解,是什么成为了契机。 冥界女王赫尔就是知道了。 那就是:这种事绝对哪里有问题。 她想到了理所当然的事。 要称其为「成长」很简单。 然而在没有救赎的斗争世界里,或许该说成「崩溃」比较正确。 继而。 与其只会跟随这种齿轮。 「乾脆坏掉算了……」 她祈求了。 冥界女王赫尔如此祈求了。 不是对满脑子只有自私欲望与利益的诸神,而是朝向自己的内心。 「全部的一切!在『这里』的所有事物!统统都给我毁了算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她的胸口中心,有「某种东西」叽叽蠢动起来。 不是冥界女王这种奥丁后来才加上去的,引人耻笑的「角色」。 而是打从诞生的那一瞬间起就藏在她的内部,而且不同于巨狼芬里尔或巨蛇耶梦加得,连预言女巫与命运三女神都没能掌握,太过硕大的「某种东西」。 6 最初感觉到「那个」时,上条等人以为是小地震。 用不著特地缩起身子躲进坚固小屋里,只不过是地面稍稍晃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上条因为长途跋涉而呼呼吁吁地喘著气,说: 「什么,这个世界也有地震吗……?」 「在北欧神话,地震被认为是名为洛基的神明引起的喔。传说中正在受罚的洛基被诸神运用力量关进洞窟,每次受到毒蛇体液所苦都会大闹一番,摇撼了大地。」 「怎么尽是些重度虐待狂啊,北欧社会到底是怎样?」 ……实际上听到洛基被瓦尔特洛缇揍了一顿就知道,「这个时代」的恶神洛基似乎还没被幽禁就是了。 而在稍微远一点的位置,累坏了的库温瑟与贺维亚正在谈一件别的事。 「喂,库温瑟,刚才那一阵,不觉得有点印象吗?」 「是啊,那与其说是地震……倒比较像是爆轰时地面传导的余波呢。」 第二次感觉到「那个」时,总是黏在瓦尔特洛缇腰部或背后的人类少年,以为是一阵大风。 附带一提,那个少年只有今天没跟瓦尔特洛缇在一起。他平常在蜂蜜酒工匠底下当徒弟接受职业训练,但那天不巧下雨。而因为北欧文化缺乏道路铺设技术,以及建造河川堤防,防止山崩落石与土石流用挡土墙的土木技术,因此「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不出门」的情况并不少见。并不是只有农家与渔夫才会在意天气。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北欧文化没有大规模的学校制度。 除非是受到家庭教师军团簇拥的国王或贵族,否则基本上语学与算数等等,都是父母有空时才教教孩子……但这么一来,就有可能导致「父母笨孩子也笨的笨蛋螺旋」这种令人不忍卒睹的事态。 因此,实际上聚落中的巫师等人会不定期巡回各家,仔细确认居民是否拥有达到及格水准的学力,或者该说最低限度不影响生活,有必要的话就做些补强,勤于进行这类志工活动(而且大半不忘顺便加入宗教教育,巩固自己做为巫师的立场)。 就这样,巫师爷爷也造访了少年的家。 话虽如此,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形,否则是不会发生「巫师不足必须补充人员的状况」,因此他们的讲课几乎像是闲话家常。 「诸神、人类、恶鬼、妖精……这些种族居住的九个世界,全都是由世界树所支撑著。说了半天,结果大家还是共存共荣的。」 (对了,最近都没看到赫尔妹妹耶,好想跟赫尔妹妹一起画画喔……) 因此,即使少年眺望著窗外,不太专心地听著年长巫师说的话,也不会被骂。 「光神巴德尔是主神奥丁与结婚女神弗丽嘉的孩子之一,据说存在于九个世界的任何生命与任何武器都伤不了他分毫。要不是恶神洛基设计陷害,他也不会被杀……」 如同前述,这次访问教育的目的是「将聚落整体的学力水准维持在及格标准」以及「维持巫师的权威(也就是继续受到聚落所需要)」这两点。只要能满足这两点,其他部分名存实亡也没人会困扰。 就在这时。 看著窗外的少年,注意到了「那个」。 「?」 起初他以为「那个」是刮风,因为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窸窸窣窣摇动了窗外的几棵树木。 然而并非如此。 砰磅啷──!所有窗户发出尖锐声响而粉碎,绞链龟裂断开,整扇门扉飞进屋内。「那个」原来是如舔舐地面般朝著一个方向广范围地突进,所造成的类似莫大冲击波的现象。 按照普通状况,少年的小小身躯可能已经浑身是血了。 他之所以平安脱险,是因为巫师爷爷紧急挥动夸张的披风,保护了少年的身躯……由于达成了前述的「维持巫师的权威」目的,老爷爷在少年看不见的位置咧嘴偷笑。 「老爷爷,那是什么?」 少年指著破窗的外面。 在遥远的位置。 ……巨大到让人几乎忘了这种合理缩尺的「那个」,从巫师的眼球传达到视神经,一路刺进大脑深处。 「那个」硬要举例的话,就像…… 漆黑的,贯穿天际的宏伟巨树。 他自己讲课时说过,形塑北欧世界的九个世界,是由世界树所支撑的。 那么,那个究竟是什么? 那个能与世界树匹敌的,规模过于壮大的「树」是什么? 「……那个也许是赫尔大人喔。」 「赫尔妹妹?」 「黑色的或许是亡灵的罪恶团块,能够牵引那种物质的……不对,能够被那种物质牵引著还能不粉身碎骨而维持自身存在如同「核心」的,大概只有直辖管理那些物质的赫尔大人吧。」 能够正确掌握「那个」的真面目的,或许只有灵魂出窍般跑到天界阿斯嘉特出差的阵内忍。 他人正在女武神与军神们前往「其他世界」出击等时候使用的彩虹桥的边缘。 跨越云层,视野下方铺展开来的地表大陆……有个漆黑漩涡彷佛淹没了其中一隅。那个很大,实在太大了,也有点像是在天气预报看到的台风或飓风。 他之所以有些事不关己地看著,也许是因为自己没直接遭到波及。忍与其说是隔岸观火,毋宁说是以学校台风放假时的兴奋俯视著「那个」。 「这里果然也有所谓的天灾呢……台风、暴风、飓风、尘卷风,不知道这个在这里叫做什么就是了。奇怪,不过乌云这种东西,从正上方看也是黑的吗?」 不同于悠哉的忍,诸神从刚才就到处互相吼叫,四处乱窜。看来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就在忍这样想时,满身肌肉的管制官海姆达尔大声要忍注意安全。 「那位客人,退后,退后!从一号到七号的所有跑道,即将开始激发起飞弹射器!……咦,啊,好好好,我已经尽快了!而且再怎么努力也还是需要时间,请转告胜负狂的九姊妹,想在达到临界速度前起飞请便,爱自己失速坠落地面就去吧!」 「咦,这是在准备做什么,怎么只闻得到救援行动的味道?」 「弗丽嘉大人,芙蕾雅大人──!有空麻烦两位解释给他听──!」 被上半身赤裸的斯巴达男神拖著走,阵内忍被扔出了彩虹桥外。 不管到了几岁都没个大人样,留著金发双马尾的女神芙蕾雅挥著一只手,说: 「你看见的『那个』,并不是什么气候现象喔。真要说起来,从天界的高度来想就知道,那个以一般台风或飓风来说也太大了吧,光直径就超过八十公里了。」 「……你在说什么啊,真正可怕的台风本来就有那么大吧?」 「哇咧,真的假的啊!你们的世界天灾有这么可怕喔!司掌气象的神是罢工了吗?」 芙蕾雅一副由衷厌烦的脸说。 「那不是天灾,是人祸。更正确来说,我看是被打落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罪人』们被迫背负的罪业吧。即使每一个人的力量微小,只要集结一处就能发挥排山倒海之力!类似这种感觉,是不是有点像必杀技?」 「那什么啊……我不太明白,总之就是人的忿恨或憎恨之类的凝聚体吗?」 阵内忍之所以没嗤之以鼻,大概是因为他自己日常生活就在与妖怪一类轻松接触。不过,就算是出现在绘本与童话里,经过简化的妖怪们,一旦翻阅他们的出身典故,等待大家的常常是开不了玩笑的你死我活血腥故事。 然而,美貌女神芙蕾雅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对,那虽然是人吐出来的,但大概不是人生出来的吧。」 「嗯?」 「因为判决人类灵魂的是神明,覆写人类灵魂的也是神明的工作啊。只要神明称之为『罪人』,那人就是『罪人』,就是因为能颠倒黑白,才能当神明啊。这样想来,在那里形成漩涡的,应该想成人类憎恶与怨恨以外的某种东西才合理……反而应该说那是自私神明硬塞给人的自我,或许比较贴切喔。」 「也就是说,那个感觉就像把满是泥巴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沾在衣服上的脏污就会一口气向外散出?」 「八成吧,真是,赫尔那家伙也实在是,干么到了这时候才认真呢?」 思考又一次像唱片跳针般飞跃。 她们这些神明大概已经凑齐了足够资料,推敲过所有可能性了吧,预备知识零的忍跟不上。 「咦,咦,麻烦等一下,为什么讲到这里突然冒出薄命坏女孩赫尔妹妹?」 「第一:失控的是被打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罪人』们的灵魂。第二:最为强硬地统治『罪人』的是冥界女王赫尔。第三:除了赫尔以外,没几个人能站在那漩涡中心还平安无事。」 芙蕾雅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口吻说: 「说是罪人罪人的,其实被打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人类灵魂,也不是犯过诈欺、杀人或窃盗什么的。应该说对主神奥丁而言派不上用场就是『罪过』,因此灵魂被盖上烙印,遭到废弃处分比较正确……那么,如果能擅自将奥丁盖上的烙印剥掉呢?不再是『罪人』的灵魂,或许能启程前往天界阿斯嘉特。就算不行,至少也不用在冥界尼福尔海姆永远遭受折磨。她八成是这么想的吧。」 少女对某些事情产生了疑问。 少女变得无法容许某些事情。 少女想把虚伪的「罪过」从无谓地受苦的所有人身上剥除。 少女不幸地产生了想法,想用一身承受他们的「罪过」的形式帮助他们。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喂!那这样赫尔妹妹根本就是个圣女嘛!奥丁?胡子大叔?谁管他啊!比起只因一己之私就制造出『罪人』,趾高气昂的神明,当然是膜拜赫尔妹妹比较合理吧!」 「笨蛋,要是有这么简单,大家就不用辛苦了。」 美貌女神芙蕾雅语气厌烦地说: 「我不知道在你们的世界『神明』拥有多大力量。但照『我们的行情』,神明其实意外地廉价。其中甚至有些搞不懂有什么力量,会做什么的家伙,也因为莫名其妙地属于阿萨神族,就算是个神了。」 美貌女神芙蕾雅吐出一口气,说: 「你想想,就连人称光神与正义之神的巴德尔,都中了恶神洛基的阴谋而死,被推落冥界尼福尔海姆了。其他世界我不知道,但在这里神并不是绝对存在。更别说赫尔根本不是神,哪有安全或确实性可言嘛。」 「……也就是说?」 「掉进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灵魂,将会名符其实地永远受苦。也就是说有史以来所有死者当中,没被奥丁选上的灵魂都收容在那里。要拯救他们每一个灵魂,一身背负他们的所有罪过,这种的根本完全超出了单一个体能达成的等级。就算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奥丁,恐怕也办不到吧。」 「麻烦等一下,可是,赫尔妹妹应该没有『更多』意图了吧!她并不是把真心话与表面话分开来说,而是真的只想拯救被当成『罪人』的人们灵魂,对吧?」 「所以才麻烦啊。」 芙蕾雅一手扠腰,说: 「赫尔自己一定也知道,用普通方法这么做会让自己破裂。可是,她就是无法对受苦的『罪人』视而不见。所以她实际行动了,明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你说破裂,是什么意思……不是失败了就休息一回之类的小惩罚吗?」 「品行端正的天界诸神之所以上上下下闹成一团,就是因为这一点。冥界女王赫尔背负全人类的罪过,一旦起爆了会造成什么样的灾害,又会扩大到什么程度,已经没人能够预料。我先声明,这世界可是连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都已经有了预言喔。连做出这种预言的女巫与命运三女神都一句『不知道』撒手不管了……没人知道会怎样,只是那家伙偏离常识的程度,远远超过单纯毁灭世界的战争。看,这下你知道状况有多严重了吧?」 所以,有一群人想在事态演变到那种程度前,先把事情解决掉。 采取的手段是,在冥界女王赫尔起爆前先解决她。 即使他们明白少女在想什么,有多苦恼。 他们身为元凶,对于自己凭一己之私制造出许多「罪人」而加以投弃,却不做反省。 归根结柢,就连赫尔本身是善人还是恶人都未经证明,就把她封印到冥界深渊,也只是大胡子眼罩浑身肌肉的大叔单方面的裁决。 「……」 即使如此,赫尔并不祈求能获得救赎。 并不祈求被救。 即使连这点都被剥夺,她仍然祈求能站在施予的一方。 「已经无计可施了,正因为动机单纯,所以走偏门的恐吓与交涉都不会有用。这么一来就只能使用武力镇压,别无他法。虽然一旦连神明都不讲漂亮话了,或许会让人担心这世界好像快完蛋了,但其实根本不会怎样,所以现实才会这么不如人愿。」 「什么意思啊……」 阵内忍低声喃喃道。 他在气世间的荒谬,诅咒司掌秩序的神祇的不完全性。美貌女神芙蕾雅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错了。 「是说这太让人内心激昂啦!如果是这种问题,干么一个人闷在心里,赶快全部讲出来就对了啊!这样超棒的啊,女王希望能拯救擅自被当成『罪人』的人们,而自己也是被神明送进地狱深渊的不幸女主角,不过到头来全部都会得救,喜剧收场!哈哈,总算有点奇幻的样子了不是吗!光是窝在经过整顿的乡下,可不容易看到这么令人内心激昂的桥段喔!」 「等等,等等!我明白你同情赫尔,但是想靠近那个黑色漩涡可是自杀行为喔。真要说起来,你以为人类能解决连神明都办不到的事,根本就是错的。人类灵魂一碰到那玩意儿,肯定马上粉身碎骨啦。」 「你确定吗?」 阵内忍咧嘴一笑。 「光靠神明毫无办法,光靠人类更是束手无策。这我明白,非常明白……不过你忘了吗,我是从外界来的,是知道外界技术的人类。」 「?」 「有种东西叫『灵封』,是抽取出妖怪的部分力量与性质,组进犯罪装置而成的机关。人类与妖怪起冲突,人类是输定了,但只要使用这玩意儿,从妖怪身上抽取出的部分力量与性质,有时甚至能增幅或浓缩到比原本的妖怪更强。也就是说只要条件允许,连妖怪都打得赢。」 「然后,」忍顿了顿之后说: 「我不知道『灵封』能不能用在神明身上,但只要是不到神明等级的妖怪或怪物,就能组进『灵封』……听你们说赫尔妹妹虽然是拥有能与神明匹敌的力量,但不属于神明之一,对吧。既然如此,条件就合了,只要把赫尔妹妹组进『灵封』,即使是她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或许也能办到!」 话虽如此,忍自己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没有亲手组装『灵封』的技术。看来关于这方面,最好向座敷童子或雪女等活了几百年单位的妖怪借用知识。 美貌女神芙蕾雅听得呆了,说: 「真的假的啊……不对,可是等一下,这样的话,不对不对,我们是不是看漏了什么。事情这么顺利,总觉得有什么超大陷阱在等著我们……」 「喂喂喂!都到这节骨眼上了,怎么还裹足不前啊!条件全都凑齐了,没有出口的迷宫墙上已经裂开了小缝!既然如此还在犹豫什么!的确,我是做不了什么大事,但裂缝就是裂缝,只要把它挖大,不管是人还是神明,或许都能救出来也说不定吧?」 「啊,对了。之前听说你们差不多可以一起回原本的世界了,后来谈得怎么样。是说你一个人老是待在天界阿斯嘉特,不会被拋下吗?」 「噢,真的假的!竟然扔下世界的中心阵内忍不管,那些笨蛋是想启程往哪里去啊!」 色彩缤纷的光飘荡在天穹之中。 拖著极光的尾巴往地表飞来的,是女武神九姊妹的四女瓦尔特洛缇。她在好不容易抵达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的上条等人面前,伴著巨大白马正确降落地面。 从这里都已经能看到黑色漩涡,漆黑的大树,统率「罪人」们所有罪孽的「那个」耸立著。 马背上的瓦尔特洛缇说: 「目的地位址的座标资讯正在急速散乱,虽然我海扁了恶神洛基一顿,找到了解决办法,但因为『那个』的缘故,不知道能维持到何时!归返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我方情况也很紧迫,无法为汝等送行,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汝等都必须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待机,这样就回得去了!」 看著「贝比麦格农」沿著登陆用伸缩式梯口上船,贺维亚如此大叫: 「是说那整个到底是啥玩意!那个黑色的正在往这边来吗?」 「没有接近的预兆!不过前提是立于中心的冥界女王赫尔本身没有移动的话。就这点而论,也最好趁赫尔还没发现你们时快快归返。有任何异议吗?」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美琴一问,瓦尔特洛缇定睛注视耸立远方的漆黑物体,并且说: 「只能设法解决『那个』了吧。」 「我们听赫尔说过了,对你们而言,现在这个世界不是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准备期间吗,或者该说只是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布局……?」 上条提出疑问。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汝以为所有人都想按照那个大胡子的想法行动吗?」 瓦尔特洛缇的耳朵深处,响起硬纸摩擦般的沙沙声。 接著,不在这里的女神声音传来: 『好好好,这类危险发言我就当作没听见啦。美貌女神芙蕾雅妹妹来也!是说你也差不多该回来啦──女武神九姊妹可是天界方面的关键战力,得请你们多多尽力,不然很伤脑筋的。』 「了解。」 『另外还有一件事报告,你老公「那个少年」啊,好像抱著木板与植物染料的整套绘画用品,跑去找那个黑色漩涡了喔。』 噗呼!冰山美人女武神不禁被口水呛到。 瓦尔特洛缇转身背对一脸纳闷的上条等人,悄悄地继续跟芙蕾雅说话。 「他究竟想做什么,每次都这样!」 『谁知道咧~看起来好像是想跟赫尔妹妹画画,或者是……』 讲到这里,芙蕾雅停了一拍,说: 『认真想解救冥界女王赫尔。』 「……啧!」 『而且好死不死,连天界军队都正在说要对赫尔周围打旋的「漆黑」进行轰炸攻击。所以包括这一点,我想对今后计画开个作战会议。喔,当然奥丁他们那些找麻烦的家伙不算,就只有我还有弗丽嘉大人等几个自己人开会。所以说你快点回来吧,只有这次要是放著不管,搞不好连「那个少年」都会有危险哟。』 「他根本没几次冒险是平安结束的!事情我明白了,总之我也立刻去与汝等会合!」 说完要说的话后,瓦尔特洛缇一副分秒必争的表情,转头看向上条等人。 「抱歉,我该讲的都讲完了。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汝等都必须待在这里。只要做到这一点,汝等荒谬的冒险故事就能闭幕了,明白了吧?」 喀!闪光闪烁。 瓦尔特洛缇拖著极光在天穹中飘荡,与白马一同飞往天界阿斯嘉特。 留下上条等人,待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上。 他们只要保持沉默,想必就能回到原本的场所。 之后,这个世界不管变成怎样,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分毫。 「那么。」 贺维亚随便双臂抱胸,用测试对方的口吻如此说: 「接下来怎么做啊?」 「这个嘛。」 回答的是上条。 他只吐出一大口气,然后说: 「……这个世界的荒谬,差不多要让我发飙了。」 7 那个少年走在广阔的大地上。 漆黑大树从世界的任何角落看起来,都暴露出压迫每个人内心的威仪,然而实际走走看,却怎么走也到不了,简直就像徒步追赶月亮或太阳。换句话说,以冥界女王赫尔为中心的「那个」,规模已经达到了能跟月亮与太阳匹敌的存在吧。 即使如此,少年仍然慢慢靠近它。 他用两只脚走著。 「我要帮助赫尔妹妹……」 少年喃喃自语。 他确认过背负的行李重量,仍然继续往前进。 「我要跟赫尔妹妹一起画画,才不让她说再见。」 就这样,少年终于抵达了。 世界尽头的尽头,黑色漩涡旋转的绝望之地。 少年迄今曾经前往过九个世界中的几个,无论好坏都称得上腿脚强健,其实还满厉害的,不过这次偏偏往坏方向发展了。 因为若是不能抵达,也就没必要知道。 因为若是中途放弃,也不会遭遇到这种东西。 「……?」 眼前有个实在太大的扭曲「黑团」。「那个」如果从天界俯视地表,看起来也许像个巨大漩涡,但从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就只是一片硕大墙壁。 所以,少年无法掌握「那个」说不上是黑色漩涡还是大树的全景。他眼瞳中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在「黑团」的深处。 那不只是经过著色的风,他感觉到好几道视线,如同从沙尘暴另一头定睛凝视这边。某种叽嗤叽嗤吱滋吱滋的声音刺进耳膜。简直就像即将孵化的虫卵,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破裂,数量庞大的「什么」将一涌而出…… 「这是……什么啊。」 少年喃喃自语。 依照巫师老人的说法,赫尔就站在那个的中心。 伫立在那个的中间。 少年没有理解到,光是这么一件事就有多可怖。 不,那个巫师老人其实也一样。说不定就连一脸什么都懂的天界诸神,其实也没弄懂。 从落入冥界的所有「罪人」身上抽出的罪业,形成的集合体。 并非如此。 ……不,以赫尔为中心打旋的那个,其真面目的确是从「罪人」们身上溢满而出的罪过浓缩而成之物。然而从那深处向外窥视的,却明显超越了那个范畴。 那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像是从某个其他场所飞来的。 那是一群更令人作呕,远远无法理解,即使双方对看,注视著对方的眼瞳,也无法分享任何情感色彩,超乎常理的异形。 「赫尔妹妹……」 少年重新仰望漆黑大树。 赫尔就在这个的中心,被一群异形包围、覆盖并吞没。 「赫尔妹妹!」 他抑制不住自己。 少年喊著她的名字,想跳进黑色漩涡之中。 然而,有人从背后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少年被猛力一拉,身体被拉开,远离光是碰到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黑团」。 然后上条当麻慢慢吐出一口气。 「抱歉我挫了你的锐气,但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好。如果只是随便冲进去,觉得失败了就算了,那太没诚意了。因为现在,你的肩膀上可是背负了冥界女王赫尔的人生啊。」 「咦,啊……?」 少年大眼睛眨啊眨的,说: 「瓦尔特洛缇不是替你们带路,让你们回到原本的场所了吗?」 「我们也有考虑过这么做啦。」 回答的是库温瑟。 「可是我不愿意心里留个疙瘩。我们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还是先讲那个叫赫尔的女生的事吧。我们已经见识到你毫不犹豫地想跳进『那个』,现在问这个可能很多余,但还是让我确认一下:你想对赫尔怎么做?」 少年沉默了一瞬间。 然后他简短地如此说: 「我想救赫尔妹妹。」 「可以啊。」 大学生东川守笑著。 「管他是要糟蹋赫尔本人的决心,还是违反天神的意图。我们也是,所以才会来到这里。既然如此,我们就是朋友了,多关照喽。」 「可是,这也不是光我们就能解决的问题。」 七净京一郎如此说。 「我们当中有人终结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有人到处破坏连核武都打不坏的终极武器。有人即使被世间的悖谬耍著玩仍然挑战残忍事件,也有人与正牌杀人魔展开厮杀还能活下来……可是,我们终究只是『异邦人』过客,即使能每次遇到事件就一一解决,总有一天也得回到原本的场所,所以……」 身穿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接在他后面说: 「如果真的想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就得靠这个世界的人亲手解决。我们只能帮忙,不能结束问题。你有这种觉悟吗?」 「嗯。」少年抬头看著座敷童子,点了头。 「我不是想救她,也不是想拜托你们救她。」 他立刻回答。 「我一定会拯救赫尔妹妹。」 「很好。」上条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是最后的隐藏王牌了。前哨战、打头阵、事前准备、开路,什么都好,总之我们会为你准备通往冥界女王赫尔的路线。」 刺猬头上条当麻用力握紧了右拳。 只有这次赤裸肌肤直接穿著披风的少女茵蒂克丝,也睁大双眼开始对敌人做分析。 同样地,身上只有最低限度比基尼铠甲的御坂美琴,也一边让闪电四散,一边以拇指将大枚代币弹向正上方。 道德观念不足的库温瑟与贺维亚两人,开始准备军用炸药与突击步枪。 宛如冰雕人偶的公主殿下,用指尖轻轻抚摸了超大型武器的操纵杆。 穿著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始终维持著悠闲的微笑。 依偎著冰封阵内忍的雪女一身小恶魔风紧缚比基尼打扮,仍旧面带陶醉的表情,开始冰冻周围的事物。 大学生安西恭介下定决心面对世间的悖谬。 东川守让能赢得任何赌局的特异体质发挥才华。 兔女郎也解放了她那杀人般的才能。 七净京一郎只有这时候,感谢起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能避开致命伤的体质。 舞娘式穿著的莎霏掏出象徵「压杀死」的特殊橡胶绳。 做为总结,上条当麻如此宣告: 「那就来打一场吧。」 敌人是冥界女王赫尔,以及被蛮不讲理地打落冥界的所有人类灵魂,他们被迫背负的罪业集合体。 这是祈求能拯救一切而步入毁灭的,一名少女的心灵的故事。 「做好觉悟吧,你的这种幻想,我马上把它杀到不留碎片,赫尔!」 这里没有什么配角。 凑齐了这么多主角,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第四章 1 第13990次战略情报分析报告 关于恶神洛基制造之三种生物武器 终无结论,传送中期分析 光神巴德尔记 (补记) 分类「冻结」等级4/附加拒绝公开要求之权限,严格管理 赫尔究竟是什么? 她是恶神洛基与女巨人安格尔波达之间生下的三兄妹之一。预言表示巨狼芬里尔会咬死主神奥丁,巨蛇耶梦加得会因为过度肥大,总有一天将压迫大陆;但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知道赫尔会对什么做出何种行动。 在不清楚的状况下,她被视为危险存在。 赫尔被主神奥丁亲手封印在冥界尼福尔海姆深处,在那里被后天性灌输了冥界女王的地位。 不过这个故事冷静一想,会发现有几个不可思议之处。 首先,北欧神话是军神统治的斗争社会。 看不顺眼的人,危险的人,以及阻碍成长与跃进的人统统杀掉。没什么特别理由需要饶过敌人一命,北欧神话应该就是这种文化,这种宗教。比方说拿一场官司来说,最有名的解决方法是「决斗」。行得正,坐得端的人,必定能得到军神的协助而获胜,换句话说胜利者才能自称正义。这里建立的社会是武力至上,而培养这种文化的土壤,应该就是「宗教」与「神祇」。 既然如此。 一般来说,有什么必要放过赫尔? 如果主神奥丁这么怕她,何必半吊子地把她囚禁在冥界,在赫尔一出生就把她杀了,不才是「普通的做法」吗? 这个疑问没有答案。 但是可以推测。 主神奥丁没有那种「潇洒」的心态,能怜悯年幼的敌对者而手下留情。既然如此,他应该不是对赫尔网开一面。 换句话说,他也许不是不杀,而是杀不了。 而这么一想,就能得到非常有趣的假设补强材料。 接著来想想,赫尔究竟是什么。 她是掌握冥界尼福尔海姆一切权力的女王,是直辖管理所有亡灵魂魄的死神。她命令暗黑龙尼德霍格啃咬世界树的树根,让树木乾枯,藉此引导九个世界步向毁灭,是「拥有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之契机的一人」。 ……其实除了这些可怕的侧面,赫尔还有一项显眼的特徵。 赫尔得到了统治九个世界的权利。 说穿了,就是与主神奥丁拥有相同权限。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个说法是奥丁可怜被蛮横地扔进冥界的赫尔,而将权限转让与她;但如同前述,那个军神恐怕不会有如此「潇洒」的心态。 那么就在此陈述大胆的假设吧。 掌握亡灵魂魄的死神……这样说听起来或许很可怕,但其实主神奥丁也拥有完全一样的力量。他能将来到天界阿斯嘉特的灵魂纳入麾下,重新组成诸神的英灵军队。 这与治理冥界,将亡灵们的灵魂组成兵团的赫尔有何不同? 并且如同前述,有文献指出,赫尔「不知为何」获得了管理九个世界的权利。 换句话说,我们可以猜测…… 赫尔会不会是与奥丁完全相同的「第二位主神」? 若是如此,赫尔与巨狼芬里尔、巨蛇耶梦加得并列为「威胁奥丁的存在」,将有她相应的力量与职责。而同时,赫尔本身也不需要是恶人。应该反过来说,赫尔越是善良,主神奥丁的立场就越摇摇欲坠。 主神只要一个就够了。 而人们应该都想膜拜更正义、更慈祥、更强悍的神。 如果「能成为主神的人」有两个,接下来可会是九个世界整个来场天翻地覆的总选举。倘若候选人是「拥有同样力量的人」,想必会是较受欢迎的一方获得唯一宝座。 那么,现在提出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吧。 奥丁真是魅力十足的神吗? 害怕预言的结果,四处奔波为了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做准备,在这场战争中,将「派不上用场的人」当成罪人丢弃在冥界尼福尔海姆的「狡猾」神祇。 另一方,则是因为神的这种不安与惊吓而被封印进冥界,但仍保持皑皑白雪般的纯净,可能化为善恶两方的「纯真」少女。 奥丁那家伙能保有主神地位至今,是因为只有他「能做主神的工作」。 如果有人拥有相同力量,而且能基于相同条件行使力量,就来看看人们会认哪一位为主神吧。 ……难怪奥丁杀不了赫尔,两个拥有完全相同力量的人一旦开战,将会两败俱伤。奥丁不能犯这种愚蠢错误,而且真要说起来,假使赫尔在面临真正生命危险时,于斗争心与生存本能中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并使其觉醒了的话,届时对奥丁而言,可就真的是往末日的倒数计时了。「有两个主神」「有两个拥有相同力量之人」这两件事实,是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所以,奥丁才会将赫尔封印在冥界尼福尔海姆。 这是为了替她冠上冥界女王这个可笑的新「角色」,让她自己忘记「主神的力量」。 不过,这能维持多久呢? 主神奥丁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却不知反省,只能以压制他人的方式确保安全与安心。可以想见他会继续把毁灭的种子藏在腹中,就这样永远走下去。 (补记) ※由于本资料过度偏离北欧神话正史,会对文化传承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因此由主神奥丁亲手进行了「冻结」处理。于「解冻」与阅览之际,必须要有等级4以上的高级存取权限,且阅览者与要求公开者的姓名将全部自动传送给奥丁大人,敬请见谅。 2 已经不需要犹豫了。 上条等人朝著太过巨大的漆黑漩涡,卯足力气飞奔,扑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那个」具有什么效果。 不过,只要是以北欧神话为基础,并以异能之力构成…… 「……就能抹消。」 上条一边挥动著右臂一边说。 这样还不至于能让整棵大树灰飞烟灭,不管怎么破坏,它都能立刻取回力量。即使如此,还是能在瞬时之间吹散上条等人周围的部分。 「这样一定可行!赫尔的力量并没有大到令人灰心!」 「哈!真要说起来,我们可是有公主殿下跟著呢。之前跟赫尔的战力冲突过,只要有『贝比麦格农』的火炮,区区机器人算得了什么,别以为现在拿出来能阻止我们!」 没错,在他们当中「贝比麦格农」的火力出类拔萃。 目前能撑过它的猛攻的,顶多只有暗黑龙尼德霍格。赫尔保有的大半战力都能由第一世代object亲手送上西天,即使是那场尼德霍格战,也是因为冷不防被传送到北欧文化,一时混乱才没能发挥实力。只要是在准备万全的状态下,应该会是己方有利。 他们能毫不犹疑地冲上前,或许也是受了这种安心感所推动。 然而…… 「等等……等一下,这是什么?」 美琴边跑边皱起眉头。 她是操纵电气的超能力者等级5,除了单纯用来攻击,还有运用磁力与电磁波扫描周遭环境等用途。 也许因为这样,她才会第一个注意到。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有个过于巨大的影子,从漆黑帘幕的另一头直线往这边接近。 「喂,不会吧。」 库温瑟一面呻吟一面停步。 其他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那个感觉起来与其说是「敌人」,倒比较像一座巍峨高山。大概没几个对手能这么适合用「挡路」来形容了。 全长五十公尺以上。 连核武的直接攻击都能撑过的球形本体,表面并装满低稳定式电浆炮、雷射光束炮、轨道炮、线圈炮、连续速射光束炮等一百门以上的大炮。 十字形展开的气垫式推进装置,以及做为辅助动力,有如链锯的履带。 安装在十字悬吊系统的左右两端,有如铁桥的主炮。 五管炮身组成的连续速射光束式格林炮,在近距离或中距离的对object战当中可单方面将敌机轰成一块块碎片,让敌军见识到压倒性的连射火力,可谓战场的死神。 上条当麻不知道那个的名字。 茵蒂克丝不知道那个的名字。 所以,知悉其名的库温瑟虽然喘不过气来,但仍然挤出了一句话: 「那不是『情报同盟』的第二世代……呵呵呵操纵的『快击手』吗?」 「赫尔」伫立于漆黑漩涡,黑色大树的中心。 已然舍弃冥界女王这个别人授予的头衔,回归了纯真无瑕的「赫尔」的她,觉察到了上条等人的接近,以及他们说的话。 在她周围猛烈吹袭的「漆黑之物」,不但是侵蚀她的病魔,同时也早已化为她的一部分。 「那个」是她的指尖,「那个」是她的耳目。 所以。 「赫尔」已经注意到有人来救自己。 所以。 「赫尔」对这样的世界感到绝望。 (为什么……) 他们说要拯救「赫尔」。他们将黑色打旋的「那个」视作邪恶,想将它拉开。 可是,将「那个」从她身上拉开,就表示…… 这样做代表的结论只有一个,就是不救那些被视为罪人的人。这样做就等于在说,他们只救「赫尔」,把原本的罪过重新推给原本的罪人,再度将他们打落冥界尼福尔海姆,重新开始莫须有的,永无止境的折磨。 (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份温柔分给大家……?) 上条当麻等人,也许并未注意到这个原理。 也许他们并未注意到,拯救「赫尔」就等于折磨其他的许多人。不知道「永无止境的折磨」听起来简单,实际上却是多么血淋淋的、令人作呕的拷问技术结晶。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赫尔」已经决定要拯救他们──对,拯救人类。 为此,「另一尊大神」已有所觉悟要背负一切。 既然如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任由绝望的情绪推动,「赫尔」吼叫著。 在她周围打转,并且化为她一部分的「那个」产生呼应。 ……形塑北欧文化的九个世界,受到世界树的枝桠与树根所支撑。而恶神洛基藉由将枝桠扭向「不该生长的方向」,把上条与库温瑟等人从「完全无关的场所」拉了过来。 「赫尔」正在进行的,或许也很类似这种行为。 只不过,她没有利用世界树。 看到的人应该会如此理解「那个」吧。就是:简直有如巨大飓风。不过同时,想必也有人会如此理解:简直有如漆黑大树。 换言之,「另一尊大神」成功制造出了新的体系,新的大树。 正因为如此,「赫尔」才会与主神奥丁比肩,被独眼之神伴随著真正惧意封印起来。 summon://call.another_world.address_point@重装武器.“快击手”. 过于巨大的质量从世界某处如雾霭般浮现。 那是不以和平手段,而是用更强大的火力驱逐了核武时代,可谓战争凶器的超大型军火。是在联合国解体后诞生的几个世界势力之一「情报同盟」的军事技术结晶,第二世代的object。 summon://call.another_world.address_point@智慧村的座敷童子. “菱神舞”. 滋……!在漆黑大树的引导下,新一个人影出现在某处。 那是为了以人类之手消灭物理攻击无效的妖怪,将人工制造出的妖怪「式神」设定为假想敌,把自身肉体从头到脚彻底改造而成的自由特务。 summon://call.another_world.address_point@杀人妃与deep end. “触电死的静菜”. 在另一个场所,彷佛冒泡沼泽中的气泡,有某人被拉了出来。 那是受到禁令杀人魔指定,还能自由自在地重复杀戮行为,有如灾厄的凶恶罪犯。她对于尸体保存有著个人坚持,以改造电击枪追求不见血的尸体搜集,是位于疯狂深渊的女性。 summon://call.another_world.address_point@简单的问卷调查. “白色少女”. 连黑色大树都有可能破坏的白色奔流产生。 那是管理所有「悖谬」的管理人,压倒性的存在;有人认为她与为人类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及预言人类死亡的报丧女妖有所关联,某个非人道组织甚至将其与「贤者之石」视为同一事物。 summon://call.another_world.address_point@魔法禁书目录. “一方通行 elerator” . 然后,顶点得到解放。 那是实至名归的学园都市第一超能力者。他那能够自由改变动能、热能、电能等任何所有一切「向量」的力量,在某一部分甚至超越了科学领域,显示了往魔法领域踏出一步的徵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拥有统治「九个世界」……也就是统治「全世界」权限的「赫尔」,亲手做出新的一棵黑色大树,毫无节操地不断延伸其枝桠与树根,连世界之外的暴虐都能自在呼唤,但她仍继续吶喊。喊著还不够,这点程度还差得远了,没完没了地咆哮。 呱呱落地的暴虐,代替坠地哭声,带来了毁灭性破坏。 怪物们毫不犹疑,冲向上条等人。 可以肯定的是。 在她「真正」得到救赎前,灾祸会持续下去。 然而,大家都注意到了。 那是被称为「赫尔」的一名少女,发出的真切惨叫。 3 长女布伦希尔德。 次女洁希德。 三女奥特琳德。 五女史维特莱缇。 六女荷姆薇洁。 七女齐格鲁娜。 八女葛琳洁德。 九女罗丝薇瑟。 ……这些人再加上四女瓦尔特洛缇,就是所谓的「华格纳式」女武神九姊妹。 她们降临人界米德加尔特收集强悍战士与聪颖魔法师的灵魂,将他们带到天界阿斯嘉特,加入诸神的英灵军队。在那里,九姊妹不但要进行(几乎真枪实弹的)战术指导,还要担任接待人员以酒食款待英灵,逐步为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做准备。 那么她们的战事是否都是依靠战士灵魂呢?答案是否定的。 女武神光是「个体」战力,就已经拥有足以粉碎与诸神敌对之人的力量。 说得明白点,诸神与她们的关系或许就像超大军舰或航母,及保护它们的护卫舰或舰载机。 她们的耳里传来了彩虹桥管理者海姆达尔的声音: 『一号到七号,起飞弹射器激发完毕,随时可以用临界速度起飞!』 「了解,我们立刻依序出动,组成队伍,歼灭胡作非为的冥界女王赫尔。」 长女布伦希尔德事务性地回答,一旁身穿莫名厚重粗壮铠甲的九女罗丝薇瑟一副受不了的口气低喃: 「我说啊,为什么彩虹桥是七色七条呢。要是一开始就为九姊妹设计成九条,就不需要分段式起飞,可以一口气出发前进了。」 「想必是故意拖慢我等行动,藉此取得力量平衡吧。当老大的是军神奥丁,如果武力方面会输给别人,就改变规则,这也是世间常理。」 长女布伦希尔德不屑地说,至于次女洁希德拿话岔开,语气纳闷地如此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四女瓦尔特洛缇又没来会合了呢。」 「……因为自从与那『人类少年』产生接触,四女瓦尔特洛缇的齿轮就完全错了位……不,我并不是看到妹妹早早结婚就吃味,觉得做为姊姊没面子……」 三女奥特琳德声音模糊不清地碎碎念,但没有人在听。 管制官海姆达尔以通讯告知: 『八女葛琳洁德大人、三女奥特琳德大人、次女洁希德大人、五女史维特莱缇大人,已确认以上四位与弹射器的连接。剩下三条将分解为能量,重新分配到全部七条跑道,以缩短重新充填能量的时间,可以吗?』 九女罗丝薇瑟笑著回答: 「ok~ok~之后还有人在排队,快点让她们起飞吧──!」 她们的身体被分解为色彩缤纷的粒子。惊人的粒子奔流就这样沿著跑道滑行,一口气飞奔而过,后面是沿著轨道飘荡的极光。那与其说是飞行物体的起飞,看起来更像是神秘的极粗光束兵器。 她们足足加速到光速的八十七%,那不是薛丁格的量子理论,而是以牛顿物理学的缩小版来实行,是超乎常规的移动方式。 能够瞬间移动到九个世界的任何角落,投入能瞬时间消灭与诸神敌对之人的大型战力,战争的基础设施。 然而,这次却发生了怪事。 起飞时出了问题。 轰! 是突如其来闯入彩虹桥的四女瓦尔特洛缇,给了正在准备起飞的姊妹们一顿惊人攻击。 那被称为「灭雷之枪」,是浓缩庞大能量制成的闪光武器。只要用它一扫,任何金属都会融化,一旦释放它的能量,还能当成必杀的远程武器,连地平线的那一头都会被焚烧殆尽。 这次她是以刨挖彩虹桥跑道的方式,从正上方以远程武器往下一刺。 将身体化为粒子,在弹射器上滑行的女武神们,突如其来吃了这么一记冷箭,一个个失去平衡。她们就像劣质的冲天炮那样复杂地旋转,无法重整态势,就这样随机坠落在地表各处。 排在第二队准备起飞的长女布伦希尔德,立刻吼叫起来: 「四女瓦尔特洛缇!」 「我想这对汝等而言是无妄之灾,但很不巧,我的丈夫表示想救赫尔。既然如此,除了少年对赫尔之外,也形成了少年对诸神的战线,我认为这样实在不太妥当。」 「……你的意思是想在这里跟我们打一场?」 管制官海姆达尔看到跑道被破坏,几乎是凄厉地惨叫起来,但长女布伦希尔德不理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然而这个状况,最吃亏的是布伦希尔德这一边。 不用说也知道,准备起飞时是无法发挥十全力量的。而九姊妹的最优先目标不是姊妹相争,而是尽早解决冥界女王赫尔,以及她四处散播的「动乱」。 在这里让瓦尔特洛缇拖延时间就本末倒置了,但她又想不到什么办法,能避开四女瓦尔特洛缇安全起飞。 思索片刻后,长女布伦希尔德做下如此决断: 「管制官海姆达尔,按照预定准备让第二队起飞。」 『你说认真的吗,勉强加速我觉得也只会被击落喔!』 「无所谓,方才我已确认过四女瓦尔特洛缇的攻击精确度,她无法准确无误地击落所有女武神。」 她连己方,而且还是姊妹的牺牲都视为必要,冷酷地做出决断。 「既然如此,两人或是三人都行,最重要的是让女武神赶往冥界女王赫尔的身边。要击溃那点程度用不著九个人全部上阵,我也没空与姊妹相争,就照这样火速做个了结。」 相较之下,四女瓦尔特洛缇的双脚,缓缓降落在一条跑道上。 她轻轻一挥手中的「灭雷之枪」,说: 「没能解决掉的是八女葛琳洁德与三女奥特琳德,她们很不起眼,没差。放她们过去,谅她们也不能怎样。」 『我说啊──四女瓦尔特洛缇!即使有段距离,通讯也是开著的──知道吗──?』 八女葛琳洁德撕心裂肺地吶喊,但四女瓦尔特洛缇与长女布伦希尔德无视于她的哭诉,正面展开激烈冲突。 4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御坂美琴发出反常的叫声。 仅有七人的超能力者之一,学园都市的第三名「超电磁炮」。 即使她拥有这么个头衔,但是遇到终结核武时代的超大型武器object的猛攻,还是不免感受到生命危机。 「情报同盟」的第二世代,「快击手」。 主炮是五门炮管组成的连续速射光束式格林炮,仅仅一发就可能让军舰变成橘色水滩的火力,可是用每分钟数千发的速度准确无比地来袭。 光束武器是运用了阴极射线的军事技术。 「操控电气」的美琴正好能加以利用,无法闪避的连续射击在直接击中她的前一刻「不自然」地弯曲,弹向完全错误的方向。 但也不是这样就万无一失。 「糟……糕!这家伙,根本比哪个第四名还强嘛!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比基尼铠甲的金属零件,开始发出喀滋喀滋的可怕声响。 解救这个危机的,是操纵「贝比麦格农」的公主殿下。 连核武都能抵挡的object,以同样身为object的大火力加以消灭。 主炮的臂部根基部位旋转,设定成低稳定式电浆炮。「一击就能结束战争的武器」移动七支机械臂,淹没「快击手」与可预料到的所有闪避地点,一口气释放累积的所有力量。 喀!蓝白色的惊人闪光,连黑色帘幕都一起撕裂。 然而,闪光直接击中「快击手」的前一刻,有另一个影子岔进炮击轨道上。 看到那个人影,上条瞪大了眼睛。 他吼道: 「糟糕,快躲开!那家伙是?」 声音传不到,时间来不及。 那个人影是…… 一方通行轻轻松松就操控了直接击中自己,高达数万度的电浆的「向量」。他让攻击直线反射到「贝比麦格农」身上。公主殿下急忙将机体转向侧面,但仍然有一门铁桥般的主炮变成橘色而融解,从庞大身躯上剥落。 那个第一名恐怕只有上条的右拳才能打倒。 然而,上条没多余精神专心对付他。 「唔?」 唰!一阵起重机般的惊人力道,抓住了他的后颈。 身穿背心搭配热裤的女人……菱神舞的脸近在眼前。她准确地令上条失去重心,于短时间内确实封锁了他的行动,另一只手握著像是把生鱼片刀染成军用色系,单刃既薄且长的小刀。 首级会被取下。 这种寒意窜过全身后,砰砰砰!从旁边爆发了清脆的枪声。 是举起突击步枪的贺维亚。但菱神舞照样一手抓著上条的后颈,只转动上半身就躲掉了所有五?五六毫米的步枪子弹。 「没这种的吧,喂!」 如果把鬼叫的时间拿来采取别的行动,结果是否会有所改变? 嗡!伴随著挥动球棒般的声响,上条当麻的身体令人不可置信地被扔出去。飞上半空的高中生身躯,压倒了举起步枪的贺维亚,令其无法动弹。 贺维亚挣扎著,看到菱神舞将武器换成加装消音器的小型手枪。 贺维亚一瞬间就做出决断。 「喂,骑士阁下!快扔炸药!」 黏土块般的物体飞上半空。 库温瑟扔出的军用炸药「hand axe」没掉在地上,就在菱神舞的鼻尖前方猛烈炸开。 伴随著与其说震耳欲聋,毋宁说痛殴腹部的爆炸声,待在危险区域的上条与贺维亚连肌肤都一阵刺痛。茵蒂克丝一手按住自己的披风。 「那个王八蛋她……」 「还没结束。」 南洋风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如此告诉他们。 「与那个百鬼夜行同伙的人,不可能被这种正常的方法打倒!」 轰!一阵狂风吹开了粉尘。 菱神舞就在那前方,旁边站著另一名少女,身穿衣襬较短的和服。是「送葬的龙姬」。那是菱神舞做为假想敌,制造出来的人工妖怪,式神。舞利用一般物理攻击无效的式神保护自己免于爆炸波威胁。 「怪物啊……!你是被时光机器送来的墨镜人吗?」 然而绝望还没结束。 以披风遮掩身子的茵蒂克丝睁大她的双眼,即刻看穿了式神的结构。 「形象来源是《浦岛太郎》当中登场的乙姬。是专挑引诱人类沉入水底的特性加以曲解扩大解释而成的战斗用组合式式神。嗯,没问题,那绝不是没有弱点的怪物!」 在另一个地方,轰然响起微弱的「喀叽!」一声。 是「白色少女」,以及缠绕在她脖子上,以特殊橡胶制成的绳索。 杀人妃如舞娘般翩翩起舞,她操控的凶器彻底发挥了压杀死的本领。也就是说,她以太过强大的挤压力道,把「白色少女」纤弱的颈骨折断了。 那颗头摇晃了一下。 然而「白色少女」的眼眸中,没有痛苦与惧色。她任由脑袋不自然地横倒著,纤纤玉指对准了莎霏。 啪啦啦!「白色少女」身上纯白连身裙的裙襬绽开了。它变成了大量的电影胶卷,逐渐淹没了整片景色。 「这个人……没有生命?」 杀人妃对凶器传来的异样触感产生一阵惧意,但又否定了自己说的话: 「不,不对,这是什么!是更可怕的,光是碰到,一切就会结束的什么……!」 「参数变更,放弃对安西恭介用人体构造,套用故事线『惊悚』修补程式,之后不会因为性命丧失就使得『故事』结束。」 啪啪!无限伸长的无数胶卷简直像剃刀般锐利,袭向莎霏。 东川守与兔女郎正在与另一名杀人魔对峙。 触电死的静菜。 她握在手中的电击枪,发出本来不该有的轰然噪音。 「你怎么看,宿敌?」 「哎呀~我觉得这是个超大的『悖谬』喔。不过跟我们不一样,感觉好像不是真的把本人挖来。简单来说,或许就像只把其他世界的『影子』带过来。」 「那么就算把那个揍飞,也不会影响到原本世界的人喽?」 「反正对方不是杀人魔吗,杀掉应该等于为世间除害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随便往静菜那边踏出一步,她立刻将另一手紧握的某个东西拋向空中。 那是大量的细螺丝钉。 而在螺丝钉落地之前,司掌「触电死」的杀人魔把改造电击枪一挥。 滋啪滋!闪光覆盖了一切。 宛如复杂的蜘蛛网,致命雷光自由自在地四处飞窜。 然而…… 「你以为这点程度就动得了我们?」 「别看我们这样,我们好歹也是『不败帝王』与『常胜的挑战者』……只要是凭运气的赌博,我们就是无敌的,这就是我们拥有的『悖谬』啦☆」 不管是一万分之一,还是一亿分之一都无所谓。 只要蜘蛛网有一点点网格,他们就能自然地钻入。 「可是。」 这时,静菜笑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司掌『触电死』的杀人魔。妖怪或神明什么的也就算了,你们以为同样跟人类厮杀,我难道会输吗?」 又在另一个地方,大学生安西恭介与绝对不会死的少年七净京一郎,被此起彼落的爆炸声与枪声吓得缩成一团。 ……应该说这才是本来该有的反应。 「喂!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逞强加入怪物们的大游行也只会没命,虽然说我不会死,但要是手脚被砍断还是确定淘汰啦!所以我们去帮有用的家伙好了。我看看,比较简单的是……」 他们环视周围一圈,接著视线定在一个地方。 在那里的是冰封阵内忍,以及依偎著他的洗衣板小恶魔紧缚衣雪女。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那个怎么样?」 「……嗯,还不赖。雪女这种妖怪连小朋友都知道。虽然现在被简化得很厉害,但毕竟是自古大家口耳相传至今的存在,本来应该是相当夸张的『悖谬』才对。去怂恿那个女生,想办法让她鼓起干劲吧。」 「可是具体来说要怎么做啊,要是把那个冰块拿走,搞不好就换我们被液态氮分尸了。」 就在这时。 正在与「贝比麦格农」交战的「快击手」的主炮,连续速射光束式格林炮的流弹掉落在雪女用脸颊磨蹭的位置附近。或许再怎么说也是妖怪做出的超常冰块,冰棺中的阵内忍并未因此而蒸发。 但似乎还不至于毫发无伤。 一阵缓慢流动……总是维持著正确长方体形状的冰棺,如同掉在盛夏柏油路上的冰棒,渐渐失去原形。 「你──」 看到这个景象。 病娇雪女不顾自己形象崩坏,鬼吼鬼叫。 小恶魔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大恶魔。 「──你个泼妇搞什么飞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咻轰!以娇小妖怪为中心,新一阵白色漩涡凶猛肆虐。周围一带的小石头与沙子开始漂浮,不开玩笑,也许是因为在极度低温的环境下,四周的矿物产生了超导现象。 看来不是液态氮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了。 「负273度」这个特大号数字浮现在大学生脑中。 七净京一郎将它转换为带点中二精神的词语「绝对零度」。 喔,嗯。两人都理解了。 「那个还是别碰为妙。」 「就是啊……我也实在想像不出怎么在那阵暴风中避开致命伤。」 5 少年目击了那场战斗。 我们会开拓道路。 上条等人虽然如此告诉少年,但过程绝非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因为冥界女王赫尔每次吼叫,漆黑漩涡中就有各种系统的各种强敌无穷无尽地露脸,因此混乱程度是不断地升高。 而一个巨大影子,覆盖了少年的头顶。 是暗黑龙尼德霍格,全长达到二百公尺的漆黑巨龙,也是冥界女王赫尔忠实的部下。过去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船上,它曾经以其强大火力,与能够挡下核弹的「贝比麦格农」互相开火,并略胜一筹。 「啊。」 一旦承受这一击,少年的肉体将会连灰都不剩。 岂止如此,光是那个巨躯急速降落,就能把少年压烂,不留原形。 然而。 滋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暗黑龙尼德霍格就像紧急迫降海面的客机,硬是将地面劈成两半进逼而来,但却像用雷射或超音波做了微米单位的测量般,精彩地在少年跟前漂亮著地。 它就这样将头抵在地上,让整头飞龙的身体变得像座大型溜滑梯。 它的背部,做好了让人类乘坐的准备。 「……为了拯救赫尔妹妹,你愿意帮我?」 没有回答。 暗黑龙尼德霍格,没有能操人语的器官。 但那不代表它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 真要说起来,这头龙向来实行的,都是它认为能帮助冥界女王赫尔的事。为此,暗黑龙尼德霍格平时总是忠实听从她的命令。 而现在。 它做出了决断,认为「不这样做」才是为她好。 「带我去找赫尔妹妹,我要把赫尔妹妹带离那里!」 少年告诉它。 它咕噜低吼一声,其中含有肯定之色。 少年爬上龙头,经过长长的脖子,坐到巨大胴体上。确认少年坐稳了位子,暗黑龙尼德霍格拍动它有如小广场般的大翅膀。 彷佛要阻碍它的起飞,天上产生新一道光芒。 那是由两头山羊牵拉的巨大战车,如果要譬喻就是「圣诞老人式飞行」。只不过雪橇上既没有装载孩子们的梦想,也没有堆积如山的礼物。 象徵雷光、雷击、神罚与天谴的破坏神。 是雷神索尔的战车。 「遵从吾父奥丁之命,特此前来!不净之人啊,舍弃你邪恶的希望,甘受神的铁锤吧!」 他手中的是妙尔尼尔。 这把战锤单纯以破坏力论,被认为在奥丁的神枪昆古尼尔主神之枪之上,而且由于重量太重,放眼九个世界所有地区,据说也只有两人能够使用,是传说中的武器。 高举一挥,就连高过山峰的巨人都能一击打碎。 纵然是暗黑龙尼德霍格,若是结实挨了一记,必定撑不住而惨遭击坠。 然而。 咚轰! 就像刺进雷神索尔的侧腹部般,又来了个第三者的袭击。 那很像是龙,不是西洋的飞龙,或许有人会联想到东洋的龙。 那个存在自出生起就无限成长,永远持续肥大化的躯体终于大到能包围九个世界整体。 而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这条大蛇被预言将会与雷神索尔同归于尽。 「你是耶梦加得?」 『你没想到我会过来吗,大少爷?』 好似拖著喷射烟雾尾巴的飞弹……但又大到不能如此称呼。 那条蛇用保有爬虫类本色,看不出情感的眼瞳突然靠近过来,以念力说道: 『可爱的妹妹大声喊著要救人,而且有这么多人为了帮助我妹齐聚一堂,你觉得当老哥的会咬著手指旁观吗?』 「……等等,原来是这么回事?」 传来一声尖锐的咂嘴。 这时,雷神索尔瞪视的不是逼近眼前的巨蛇耶梦加得,而是头顶上方的高处。 雷神索尔瞪著天界阿斯嘉特,吼道: 「冥界女王赫尔只是前哨战,是用来叫出大魔头的诱饵。是这么回事吧,恶神洛基!」 6 附带一提,被瓦尔特洛缇海扁一顿,讲起猪话来的恶神洛基,其实(反过来利用对方听不懂)像这样逗了女武神玩。 『噗,噗噗呜,噗共噗呜……』 (※知道了知道了,算我输了。) 「噗呼呼呜。」 (※应该说这次是两败俱伤吧,我虽然输了,但已经洒下了种子。再来只要邪恶嫩芽破土而出,世界秩序将会自动变得焕然一新。) 『喔,我已经知道汝利用了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与世界树,从「真正外界」叫出众多「异邦人」。我也知道汝反过来利用世界树吸收「智慧之泉」泉水生长的特徵,让树枝伸向九个世界都没有连接的其他方向架桥……所以,具体而言怎样才能让「异邦人」回到原本的场所?视情况而定,我可以就这样放手,让汝倒栽葱地掉下去喔。』 『噗共!噗共共呜。』 (※好吧,以我来说能叫出『异邦人』时,目的就已经达成一半了,所以他们回不回去原本的场所跟我无关,想知道方法我就告诉你吧。) 『嗯,做为通往原本场所的桥梁,世界树的树枝依然连接各个世界?』 『噗呜。』 (※是啊,我只要能让冥界女王赫尔接触不同的道德观、不同的伦理价值,能让她发狂那就够了。) 『世界树是靠「智慧之泉」的泉水成长,但反过来说,只要吸出树木中的水,就能让树木乾枯,如同暗黑龙尼德霍格咬住世界树的树根。所以你在非正规的桥梁树枝的根部留下伤痕,故意让树枝维持乾枯的状态?』 『噗呼呜,噗噗!』 (※而且即使是在染上奥丁色彩的北欧文化,一个人看到亲人快要遭到杀害一样会气愤,这点正义感还是有的。好了,来看看冥界女王赫尔有哪两个兄弟吧!巨蛇耶梦加得,以及巨狼芬里尔……我看那头狼也差不多想咬断锁链,把奥丁咬死了吧?) 『也就是说只要塞住世界树的伤痕抑止「漏水」,枯萎的树枝就能恢复与原本场所之间的架桥功能,是吗。再来只要让「异邦人」搭上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他们就会自动四散到原本的场所,这样就成了吧。』 7 天界阿斯嘉特有一条河川。 来者顺流而上来到源头,将会受到那座监狱平静的威吓。 河川的真面目,原来是巨狼芬里尔口中溢出的口水。这头被预言将会吞噬主神奥丁的野兽,下颚由下往上插了一把剑,永远不得阖起嘴巴。 束缚其全身的是不断绳格莱普尼尔,是使用了多种「不可能取得的材料」而制成,无论何种野兽都无法扯断的绳索……然而,据说一旦达成这件「绝不可能做到的事」,巨狼芬里尔将会重获自由,然后任由忿怒与憎恶所驱使,咬死主神奥丁。 带来力量的愤怒与怨恨,早已超过了临界点。 本来认为能够撑到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上限,早就被突破了。 或者。 也许今天这一天,就是世界末日。 为此,让与巨狼芬里尔同属于「三兄妹」的冥界女王赫尔发狂,才是恶神洛基的目的。 「你明白吧,芬里尔。」 牢狱中有一位天神。 是战神提尔,芬里尔在尚未被不断绳格莱普尼尔束缚前,性情狂暴无人能制止,一般认为只有这位神祇是他的唯一知己。在即将被不断绳格莱普尼尔绑缚前,怀疑是陷阱的芬里尔要诸神保证,『如果你们要用这条绳索绑我,就让诸神中的一人将手臂放进我的嘴里。倘若是陷阱,我就咬断这条手臂。』 所以,战神提尔少了一条手臂。 这个过去的朋友,只能听从主神奥丁的命令。名为战神却名不符实,到头来还是依照「上级」命令背叛了朋友。 「你的这种情绪,这份愤怒,正是恶神洛基最想要的。这对于不受任何人命令,不受任何事物束缚,追求自由生活的你来说,是最大的屈辱。所以,你不能被愤怒所吞没。恶神洛基只是想提早让你吃了奥丁,改写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剧本,才利用赫尔罢了。」 『那么……』 野兽连移动四肢都办不到,甚至无法闭起嘴巴,却用令万千神祇为之胆寒的目光,运用念力如此逼问过去的朋友: 『那么,谁能拯救赫尔,你吗?』 「这……」 『不管世界多么嫌弃我们,我们都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三兄妹……假若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事情或许就不会如此了。但是,没有人帮助赫尔,根本连帮助的意愿都没有。而且还恬不知耻,自诩为神!』 叽嗤叽嗤吱嘶吱嘶!牢狱发出挤压声。 理应永不断裂的不断绳格莱普尼尔,发出了令人极度不安的不和谐音。 『如果没人愿意救她,身为血亲的我为什么不能行动。我只是想帮助赫尔,这样想有哪里不对!我才不管恶神洛基有什么企图,我要照我的意志拯救赫尔。阻碍我的人,无论是恶神还是主神,我会统统咬碎!』 ……一个人杀害另一个人的最大理由是什么?战神提尔想像著。 为钱?为报仇?为名誉?为家人?为情人?为享乐? 都不是。 答案一定是「为了正义」。想必没有一个动机,能比这个目的夺去更多的性命。 巨狼芬里尔,正受到保护家人这个谁都明白的(甚至能评为「陈腐」的)正义怒火所焚身。所以,不够彻底的游说对他没用,因为没有一种理论能驳倒正义。无论会伴随著多少鲜血,义愤填膺的人都不会停止前进。因为他已有所觉悟,停止前进就等于粉碎他的灵魂。 正义与邪恶不同。 正义必胜。 ……所以,正义是绝不能弄错用途的危险物品。因为正义一旦失控,将会造成比歌颂罪恶更严重的惨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提尔。』 芬里尔维持著随时可能扯断不断绳格莱普尼尔的姿势,平静地对他说: 『你有勇气把剩下那条手臂也放进我的嘴里吗!你敢发誓诸神……不,世界上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成为那孩子……赫尔的朋友吗!如果你能,我就留下。如果有人愿意帮助赫尔,我就留下。如果有人愿意为她生气,为她哭泣的话。我不要听甜言蜜语,只要知道做为现实问题,你能把珍惜的事物托付在这些漂亮话上吗?』 「……」 彷佛精密齿轮混入了细小沙粒,两人之间产生了片刻停滞与沉默。 光是这样,对巨狼芬里尔来说就够了。 果然没人愿意帮助赫尔。 果然没人愿意成为赫尔的朋友。 果然没人可以依靠。 这个结论,酝酿出更强烈的憎恶与忿怒。用以扯断不断绳格莱普尼尔的力量,变得更强了。 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战神提尔心想。 他想:没人能回答这份呕血般的心愿,或许代表这个世界早就没救了。 然而。 「等一下啦,『大只的』。那么想跟人约定,那就由我来挑战这项试炼吧。」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巨狼芬里尔转动眼球,战神提尔回头看向牢狱的出入口。 那里有个「异邦人」。 是个头发染成金色,学校制服穿得邋邋遢遢的高中生。 阵内忍。 严格来说是灵魂出窍了的少年,好像在测试自己肩膀的状态般,一边转动著右臂,一边说: 「总而言之,只要把手塞进那张嘴里发誓就行了吧!有没有人愿意帮助冥界女王赫尔?有啊,那还用说,当然有。别把世界看得太扁了,『大只的』。不得已了,这边就由我来想办法好啦。」 『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 忍冒冒失失地踏出脚步,把战神提尔一把推开,站到巨狼芬里尔的面前。那巨大身躯能够与小型巴士或拖车匹敌,一张开嘴,区区高中生一口就能吞掉。 但忍毫不犹豫。 阵内忍就像用揍的,把他的右臂甩进了野兽口中。 「叽叽歪歪的,你们这些人真是不乾脆!我说我现在就要去救赫尔妹妹!有意见吗?」 『……?』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能做的我都会试试,但还是无法百分百保证能救出赫尔妹妹,毕竟我只是个高中生。不过,我保证我会尽全力。我会卖命拯救赫尔妹妹,不夸张,这样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你是赫尔的什么人?』 「谁知道呢──包括这个问题在内,大概要看接下来的努力吧。看情况搞不好你会嫉妒我,但就算事情不能发展成那样也无所谓啦。我是因为想救才救,还需要更多想法吗!我说,那你呢?」 『……』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以前就是超容易被妖怪之类喜欢的体质。老实说,我现在这样做,都还不觉得你会把我吃了。不过,问题其实就这么单纯吧。跟外型、力量或属性都无关。这些都不是打动内心的『某种东西』,或是带来力量的『某种东西』。」 忍这么说了。 过于巨大的尖牙碰到他的右臂,刺刺的。 「有开心的事就笑,有难过的事就哭,就这样。所以如果『这些』遭人践踏,谁都会生气啊。对,就连我现在都气炸了。不过这次你就让给我吧,我是说为了我的荣耀,把你的怒气让给我吧。你能跟我约定吗?我是认为你能信守约定,才会像这样把手臂塞进你的嘴里喔,你能回应我的期许吗?」 『……可以。』 巨狼芬里尔颔首。 『不过我会盯著你,人类。既然你说要卖命,那就尽你所能。只要你有一点保留,而且因此没能救出赫尔,届时我会按照约定咬断你的手臂。即使你的肉体不在这里,一旦幽魂被切断,你的手臂将会再也不能动,不介意吧。契约内容就是如此。』 「没问题啊。」 忍笑了。 手臂静静地抽了出来。 不过不是阵内忍把手臂抽回,而是他的整个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到了这时候,忍才深切体会到自己现在没有肉体,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终于有人来接我了。」 『?』 「我那具没死透的身体,总算要苏醒过来了,所以我的灵魂也像这样被牵引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忍虽然不安定地飘浮著,但眼睛仍不离芬里尔。 他从正面紧盯著连诸神都不敢正视的野兽。 「所以我要回去啦,我要回到地表,跟大家一起去救赫尔妹妹。为此,我会尽我一切所能。你就在那里看著吧,你的亲人,还有我与你的约定,两边我都会守住的。」 『……哼。』 巨狼芬里尔静静闭起眼睛。 阵内忍的身体,也即将迅速离开牢狱。 就在前一刻。 战神提尔用他的独臂抓住了阵内忍的手。 「啊。」 就连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所以他问道: 「我……我该怎么做?我敢肯定,你这样做的理由本来应该是我该做的事。那是我必须解开的疙瘩,既然如此……!」 忍头下脚上地飘浮著。 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自己想,想想看怎样才能活得没有遗憾。不要自己在那里沮丧,还怪到别人头上啦,做为神明多难看啊。」 「……呵。」 就这样,他下了一个决心。 战神提尔重新转向闭起眼睛,拒绝世界的野兽。 「总有一天……」 他从失去的手臂,联想起过去朋友的下颚。 「我一定会再度与你约定,将手臂伸进你的嘴里。即使我们之间已经失去情谊,你也不再对我抱持友情。战争与胜利之神为了解救朋友的困境,将会再度挺身而出!」 战神提尔以自己的双脚踢踹了地面。 失去支撑的阵内忍与战神提尔,就像抓著气球飞上空中的小矮人,飞出了天界阿斯嘉特。 两人往忍的身体所在地,朝最前线笔直向前冲。 巨狼芬里尔,直到最后一刻都没睁开眼睛。 他维持著赌气睡觉的姿势,但是只用念力,不屑一顾地念了一声: 『……哼。』 8 于是第二世代object「快击手」的炮击使得冰棺溶解,被关在里面的阵内忍苏醒过来。 他把双手放到后脑杓,一边毫无意义地展现自己的肉体,一边叫道: 「阵内忍☆超复活!嗨嗨让各位久等了,真正的主角总是最晚出场呜哇好可怕啊!雪……雪女那家伙为什么一副女鬼般的嘴脸,到处见一个打一个?」 附带一提,那个洗衣板雪女已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从正面冲向「快击手」展开突击。 「还有你们怎么放眼望去一片肉色,既然如此怎么不早点把我叫回来啦──!」 纵然是全长高过五十公尺,终结了核武时代的超大型兵器,受到以雪女为中心发出的绝对零度(别害臊,这是化学术语!)白色风暴,行动似乎也明显出了状况。 然后只要有一角崩溃,战局就会连锁性地倒向一方。 首先,本来必须拖住「快击手」行动的「贝比麦格农」获得了自由。虽然一方通行又从它身上剥夺了一门主炮,但公主殿下迅速后退。趁著落地的瞬间扑向第一名超能力者的,不用说,当然是上条当麻。 御坂美琴也一样从「快击手」的猛攻获得了解放。她使用她的代名词超电磁炮,利用加速到音速三倍的代币,一次次狙击菱神舞。当式神「送葬的龙姬」忙于应对时,库温瑟与贺维亚从其他方向枪击菱神舞本人。 散播大量胶卷的「白色少女」无从打倒,但另一方面,她似乎会对所有攻击变更自己的参数,采取「消除弱点」的防御方式。所以只要切换使用各种杀人方式,即使不能杀死她,也能半永久地争取时间。杀人妃为「白色少女」带来的,换言之就是一个名为「等于死亡」的结局。 ……环顾这些战场,与忍一起降落地表的战神提尔问道: 「我们该怎么做?」 「我已经答应芬里尔那家伙会尽我所能!我会做所有我能做的事,不管帮不帮得上忙!话说回来,你这位神明能做些什么?」 「我是战争与胜利之神。」 「那就用你这个能力,为了赢,需要做什么统统试过一遍!」 逃出冰棺的阵内忍一边吼叫,一边跑向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与她会合。 战神提尔的视线,落在只剩一只的手掌上。 「……我以约定公正战争与真正胜利的神祇之名宣告。」 他握紧这只拳头。 笔直伸向天空。 「给予这些人们!确实的胜利!」 并非有什么华丽花俏的爆炸声或闪光。 但效果却强大无比。 如同希腊神话中著名的胜利女神尼姬或是日本神话的一言主神,神话当中有时除了「暴力」「破坏力」等手段之外,还会出现司掌「胜利」「成功」等笼统目的的神格。只要这些神祇站在任何一方,那支军队就一定能获得胜利与成功,因此为了得到这些神祇,有时还会创作出「为了战争而战」「为了成功而接受试炼」等拐弯抹角的传说。 战神提尔也具有一样的含义。 他无法自己取胜,但能让自己隶属的势力取胜。 所以。 「哦!喔喔喔喔喔喔喔!」 正在与「触电死」的静菜交手的东川守,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身旁的兔女郎也一脸纳闷。 「我们拥有的『悖谬』被增幅……不对,是被覆写了……啊,糟糕,这下糟糕了,本来就已经在使用耍老千的机率变动状态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倍率又往上爆增了!」 战况一口气被推动。 高山动了。 ……唯一没受到这份恩惠的,大概还是老样子,只有上条当麻。 他那颗刺猬头,听见了大翅膀拍动的「啪沙!」声响。 往头顶上一看,只见漆黑飞龙正要起飞。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委,背上坐著个小个头少年。 上条任由情感驱使,喊道: 「去吧!现在路是开的!飞去找赫尔,把那女生救出来!」 就像当成回答,暗黑龙尼德霍格打算再度拍动翅膀。 那不是为了升空所做的举动,它累积力量,就像火箭或飞弹一样,要朝著目的地一直线冲去。 就在…… 那前一刻。 啪滋一声,那有点像是闪电迸散的声响。 但是跟御坂美琴或触电死的静菜都不一样,归根究柢,那严格来说并非电气造成的火花,是漆黑大树内部打旋的力量。 那股力量失控了。 与超大型兵器object「快击手」或学园都市第一超能力者「一方通行」出现时,有著明显的不同。脱离管理者之手的那道力量奔流,伴随著刺耳激昂的杂音。它的指尖毁灭性地撕破空间,爬出现世。 「那……是……什么……?」 上条当麻呻吟了。 那是未曾见过的某人,本来不该遭遇的某人。 「那人」慢条斯理地,割破黑色帘幕一跃而出。 「那人究竟是什么存在?」 9 在天界阿斯嘉特的一隅,恶神洛基虽被当成破铜烂铁扔弃,但却完成了所有「该做的事」。这位神祇再来只等著验收成果,看到事情发生的结果,咧嘴一笑。 「终于来了啊……」 在这北欧文化之外,漂浮著好几个「完全迥异的世界」。 魔法禁书目录、重装武器、智慧村的座敷童子、杀人妃与deep end、简单的问卷调查。 而这个奥秘的领域,又与它们都不相同。 「……从未被人述说的原初世界,『────之──』(注:出自作者出道前的作品《薛丁格之街(暂译)》)。」 那是以扭曲形式实现造访者愿望的一座城市,描写一名少年与一名少女从邂逅到逃脱,短时间所发生的故事。 然而。 「等一下,位址不对……?」 到这时候,恶神洛基才第一次发出疑问语气。 状况渐渐达到连他这张鬼牌都无法管理的等级。 「黑色树枝在往哪里伸展,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 最后,回应著「赫尔」的呼喊,空前怪物露出脸来。 summon://call.another_world.address_point@未踏召唤://鲜血印记.“城山恭介”. 那是能从完全迥异的场所呼唤出异世界居民「被召物material」,自由自在地战斗的召唤师之名。 是除了分类为规定级、神格级、未踏级的被召物,甚至连潜藏于神明背后的「某物」都编入战力之中,司掌极限力量与极大亵渎的少年之名。 10 喀!无数鲜红光球往四周整片空间散去。 令无数光球服从的那个少年,本身相貌平平,服装也只是名牌运动服搭配连帽t恤。唯一异样的配备,顶多只有他手中长度约一百八十公分的大型棍棒吧。 而一开始,人为的大灾难,只不过是个身穿巫女服的金发少女。 然而…… 「什……么……」 就在下一刻,少女的形体融化般崩解了。那很像是绿色的半透明黏液,容量约七百公升的怪物,围绕在少年的身边。 「那是什么东西啊……」 当辨识出那个形体时,它已经有了别的外形。 有的是满载杀人机关,有如铁处女的大摆钟;有的是挥动粗锁链代替触手的巨大乌贼;有的是无数猛兽与龙的头集聚一处的巨大球体;有的是吸取人类养分盛开的可怕樱花树。 「等一下,那个到底要变形多少次啊?」 怪物没有维持一个固定形体。 快的话,几秒钟就能获得另一个肉体,一个接一个。 上条等人都不禁眼睁睁地看著那副威仪,那种速度。 直到听见双手按著披风的茵蒂克丝低喃,他们才发现连这种出于人性的行为,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结果。 「这是什么……在成长……不对,是在逐步炼成……?」 「糟糕!是会越变越强的类型吗!快趁现在一口气打击它,趁它还没变成无法对付的庞然巨物之前!」 上条喊叫著,握紧拳头发动突击,其他人也随后跟上。 然而太迟了。 啪!一阵惊人闪光迸发。 要不是有「贝比麦格农」紧急冲到众人面前,让它那能抵挡核弹的装甲表面融化成橘色,也许其余所有人都已被烧成焦炭。 而即使受到全长超过五十公尺的object保护,库温瑟仰望那副威仪,仍忍不住发抖。 对手的高度,比「贝比麦格农」还高出了一个头以上。 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告诉大家: 「八岐大蛇……河川、钢铁与火焰之蛇。难道不只是他人自行组成的怪物,他还能从世界各地的传说当中,自由自在地挑选怪物与神明进行召唤?」 「是阶段提升了一级,之前那些只不过是抵达这个阶段的踏脚石!」 听到茵蒂克丝的声音,挑战般瞪著蛇怪的战神提尔却说: 「然而胜利之神属于我方阵营,不用在意,前进吧,之后有我撑腰!即使要扭曲因果关系与命运,我也一定会让你们『能赢』!」 只要有他在,或许有办法。 即使是神明与神明之战,战神……能带来笼统「胜利」概念的神力,或许仍能发挥功效。 然而,就在下一刻。 轰! 这次「贝比麦格农」终于撑不住,像玩具一样翻了过去。 「……?」 怎么了,怎么会,为什么,是怎么发生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上条等人一心只怕被压成肉酱,各自四处逃窜。 「贝比麦格农」足足滚了三圈。 它勉强将倒y字的静电式推进装置抵在地上,但将近一百门的炮身几乎都压烂了。不用说,是被它自豪有二十万吨以上的巨躯压扁的。 然而,是什么翻倒了如此巨大的重物? 更何况他们藉由战神提尔的力量,待在做什么都一定能赢的力场里,即使如此,竟然还有一个存在能颠覆战局? 「呼,呼,呼☆」 在「贝比麦格农」这座巨大墙壁被去除后,前方可以看到那个少年召唤师。而在那少年的身旁,有个新呼唤出来……不对,是炼成到最后的最后,穷极「尽头」的怪物。 那是个楚楚可怜的少女。 长及腰际的银色双马尾,以及像是改造婚纱礼服搭配白银装饰的服装。通体雪白的那个少女,依偎著少年召唤师的同时,双臂抱胸睥睨著众人。 那双纤细胳臂做了什么,是怎么办到的? 再怎么想,上条也想不到答案。 不过,那个女人带著绝对的自信告诉众人: 「神明,胜利之力?那对我来说都无足轻重。说穿了不过是各种神话中的一人,神格级中的一头罢了。规定级、神格级、在祂们之上的未踏级,然后是站在未踏级顶点的本小姐……你们以为能阻止得了我分毫吗?」 祂的衣裳沙沙地摇曳了。 布料即刻变成巨大枪矛、斧头与剑,以骇人速度往全方位释放。 破坏所有组成元素,就连景色都被挖成白色空间。 咚磅磅! 以二十万吨重量为傲的object,被祂一口气刺穿到装甲深处,简直就像串烧一样容易。布块再度翻飞,往上一挥。 轰嗡!强风发出嘶吼,如同赶过地下铁的列车。 「什……」 在上条等人面前的,已不再是最可靠的战争武器。 而是更原始的。 更具压倒性的。 把所有障碍物统统打烂,一个不留地破坏的重磅级连枷il。 纵向。 横向。 咚磅铿轰铿磅咚嘶轰磅磅咚嘶轰铿吱铿铿轰砰咚铿嘶铿咚咚嘶轰铿轰轰咚磅嘶铿咚磅轰铿! 不是开玩笑,每一发都足以撞出陨石坑的大质量攻击,简直就像小孩闹脾气乱挥手脚般,轻而易举地到处搞破坏。 才一瞬间,一切都被推翻了。 那是名符其实的棋盘上之女王。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开什么玩笑啊!」 贺维亚连滚带爬地不断逃命,已经没多余精神举起步枪瞄准敌人了。只要一瞬间停下脚步,可不是变成绞肉就能了事。 库温瑟发出惨叫般的声音: 「拜托等一下啦!它那样一直甩下去,里面的公主殿下会变成烂泥的!」 「喂,座敷童子,少在那里若无其事地装柔弱。物理攻击对你这个妖怪无效,你用两只手应该能压住那个吧!」 阵内忍在极近距离内吼著吐槽,但座敷童子本人只是一脸厌烦。 「我身体虽然强韧,但运动神经就跟一般人一样啊。它如果自己直直冲过来也就算了,速度那么快,又不规则地扭来扭去,你以为我有那种实力对付它吗?」 再说,对那女王而言,二十万吨的钝器还不是全部。 那点程度不过是玩票性质罢了。 那家伙不会这点程度就结束,只要看腻上条等人到处逃窜,马上就会使出别招,使出更凶恶,能更迅速犀利地结束战斗,可称之为真本事的攻击手段。 莎霏一边双手握住特殊橡胶绳,一边说: 「那么该怎么做呢,挑少年召唤师下手也是一个办法。」 「不行,会被防护圆弹开。首先得用当麻的右手或其他办法,破坏覆盖召唤师的蛮横力场,否则什么攻击都没用的。」 「……哎呀?」 这时。 棋盘女王用至今所没有的,带有浓稠恶意的眼眸嗤笑道: 「该不会该不会,你们打算在本小姐的面前对我心爱的哥哥大人动手?那可真是……就算是愚人节的玩笑话,少说也值得死个一万次,这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锵嘎嘎!女王的衣裳再度摇曳,变形成无数武器。 翅膀、剑山……不,这都还不足以形容。从背部往圆形全域飞出的那些武器,恍如宗教画中描绘在诸神身边的光圈般,不断伸长。 每一把武器,肯定都拥有能轻松贯穿object的威力。 上条啧了一声,喊叫出来。 对著遭受女王来袭,同样变得无法行动的少年与暗黑龙尼德霍格。 「去吧!这家伙我们会想办法解决,你们只要想著救出赫尔就对了!」 11 「赫尔妹妹……」 坐在巨龙背上的少年,悄悄低语。 暗黑龙尼德霍格这次终于强而有力地拍动了翅膀。嗡!惊人的加速冲击力笼罩少年的身体,紧接著,巨躯像要踹飞整个世界般腾空而起。所有景色都化为流光,划破漆黑帘幕,龙与少年冲向在骚乱的中心点等待的赫尔。 「赫尔妹妹!」 纯白布料大量蠢动,从背后紧追而来。它轻易超越了质量守恒的法则,制造出布帛之海。它们变形成巨大的斧头与剑等等,一把接一把地劈砍而下。不过,暗黑龙尼德霍格的速度快了一点点,没让它们砍中。没能吞噬猎物的凶器群刨挖地面,削去了世界的组成元素,但少年已经不再回头。 视线对著前方。 前往拋弃冥界女王的地位,宣称要拯救一切,独自承受痛楚而哭泣的少女身边。 (我要救她……) 没有迷惘。 没有恐惧。 (我一定要抵达赫尔妹妹身边,绝对要带她离开这里!) 这一刻。 一名少年身上,也许蕴藏了不输给上条当麻或库温瑟?柏波特吉的强大光芒。 然而。 正因为如此。 身为敌对者的赫尔,这次终于认真采取行动,要排除少年的存在了。 让我们再确认一次吧。 舍弃别人给予的冥界女王之名,恢复原始姿态的「赫尔」周围打旋的黑色物质究竟是什么? 有人说,这是黑色飓风。 有人说,这是黑色大树。 这些认知都没错,「那个」是身为「另一尊主神」的「赫尔」建造起来的另一棵世界树。它无止尽地四处延伸枝桠与树根,藉此从九个世界构成的北欧文化之外,也能够自由自在地呼唤众多军队,是最强的武器。 然而,同时。 「那个」根本上来说,也是被打入冥界尼福尔海姆的所有人的「罪过」。 就是主神奥丁认定他们为「派不上用场的人」,单方面盖上的烙印。被盖上「那个」的人有什么身世与行为都会遭到无视,只是被打入冥界尼福尔海姆,只得背负永远受折磨的命运。 将人送进冥界之物。 从人身上夺去全部尊严之物。 「赫尔」藉由一身承受著「那个」,想净化其他所有人的灵魂。 「赫尔」周围无止尽地溢出「那个」。 而最糟的是,为了拯救「赫尔」,某个少年跳进了「那个」的漩涡之中。 「那个」由于是人类的罪过,如果是不属于人类的妖怪、龙或神祇等等,或许还撑得住。 但人类就不行了,绝对不行。 换言之。 「那个」就是神给予人的「死亡」。 为了迎击冲向中心点「赫尔」的外敌,「那个」一齐杀向少年。 「啊。」 少年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 而即使陪在身旁的暗黑龙尼德霍格,连远方杀来的白之女王的攻击都能平安逃开,却只有主人「赫尔」的攻击躲不掉。 事情发生在一剎那。 少年,他的身体。 被毫不迟疑地扔进漆黑「罪恶」的坩埚,「死亡」的灾祸当中。 奇迹根本不会发生。 产生的结果,任谁来看都一清二楚。 12 「…………………………………………………………………………………………………………………………………………………………………………………………………………………………………………………………………………………………………………………不会……吧。」 在「赫尔」心中,有某种细线断了。 那漆黑物质是侵蚀她的病魔,同时做为她肉体的一部分,司掌著指尖与耳目的职责。 所以,她不幸地知道了。 知道她用自己的「黑暗」,粉碎了一名少年。 她想帮助大家,为此即使要背负所有罪过也在所不惜。 而抱持著这种想法的自己,竟然把「罪过」硬塞给人类的灵魂,将他推入了冥界尼福尔海姆,她清楚感觉到了那一瞬间。 不应该是这样的。 「罪过」是形塑黑色大树之物,是供她利用的工具,她不知道「那个」本身具有意志,能擅自吞没少年。 这样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啊。」 即使走到这一步。 虽然扭曲,但「赫尔」还是有著「赫尔」的骄傲。 「呜,啊。」 然而,就连这份骄傲也被彻底摧毁了。 自己做为「另一尊主神」,曾经那么厌恶自私地将「罪过」强塞给别人,把人推进地狱深渊的奥丁。自己曾经发誓绝不要变成那样,要做出更好的某种结果。 但这个想法却崩溃了。 结果自己也沦为了「同一种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这次真正地。 曾被称为「赫尔」的某个存在,出现了裂痕。 在天界阿斯嘉特,妨碍其他姊妹们出击的四女瓦尔特洛缇,一脸愣怔地俯视著地表。 她那模样实在太没有防备,好像随时能一枪刺死,但长女布伦希尔德收起了「灭雷之枪」。 「哈哈!」 某处传来了笑声。 是个男神发出的。 瓦尔特洛缇机械性地让脖子一转,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态度,盯著站在七条彩虹桥跑道边缘的那个神。 是恶神洛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下,这下终于确定了!赫尔肯定会崩溃,走上毁灭之路。巨狼看到这一幕,将会扯断不断绳格莱普尼尔,毫不迟疑地咬死主神奥丁!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为了颠覆预言表示所有人都将败亡的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而这件事,就在这一刻终于达成了啊,各位!你们应该更高兴一点才是啊!」 「怎么办?」 长女布伦希尔德问道。 不是问恶神洛基,而是问自己的妹妹。 「如果你要杀了他,我帮你。只要是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 「无所谓。」 恶神洛基好像笑得合不拢嘴似的,说: 「反正芬里尔只要重获自由,无止尽的灾祸就会袭击世界。奥丁是一定会死,不过扣下扳机的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你以为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能改变『世界的结局』吗?」 视野下方铺展开来的地表上,有了新的动作。 笼罩少年身躯,特大浓度的「黑暗」尽皆散去了。 大概因为那终究是人类的罪过,因此没能危害到暗黑龙尼德霍格吧。然而坐在它背上的少年,已经丧失了一切力气。无力摇晃的手脚,任风吹拂飘动的头发。那不是生物,只是个物体,不过是具被遗忘的皮囊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少年不是被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所杀害。 「……」 他的喉咙刺进了一把小刀。 在纸张还属于高级品的北欧文化当中,讲到小孩子的绘画组合,就是木板与几种画具。那与其说是笔,或许比较接近雕刻刀。他们使用的卢恩文字之所以呈现直线形,也是因为比较容易刻在木头或骨头上。 这把小刀,刺进了少年的喉咙。 没人下手,是少年自己动手的。 「这还真是……」 恶神洛基发挥了他的本领。 「哈哈!因为太过痛苦,太过可怕,而在被吞没之前选择自尽吗。真遗憾啊,瓦尔特洛缇,虽然他没被罪恶吞没,但结果还是一样。奥丁可不会赞赏用自杀逃避战斗的人,少年的灵魂将会掉进冥界尼福尔海姆,这下你连把他当成战死者英灵回收的机会都没啦!」 七女齐格鲁娜与九女罗丝薇瑟等人心里暗想:啊,瓦尔特洛缇这次一定会要了恶神洛基的命。她会名符其实地将洛基大卸八块,但这样还难解心头之恨,会将他切成九块,一块块挂在世界树支撑的九个世界当装饰吧。 然而,她们猜错了。 四女瓦尔特洛缇看都不看恶神洛基一眼,如此低喃: 「不,情况看来有异……」 「?」 「那是什么啊……不对,那个少年选择自尽的理由,就是那个吗?」 13 在天界阿斯嘉特当中,瓦尔哈拉宫殿被特别当成了奥丁居住的城堡。在它的谒见厅,戴眼罩的主神平静地坐在王座上。 ……这并不是在摸鱼,而是这张王座本身就是具有特别效果的魔法物品。其名为至高王座,据说只要坐在上面,就能将九个世界尽收眼底。 这张王座再加上他的力量之象徵「神枪昆古尼尔」,能够发挥无敌之力。 神枪昆古尼尔本来其实是标枪,一旦掷出,一定会飞向目标的要害,绝不会中途被击落或被装甲弹开,枪枪致命,而且拋掷之后一定会回到主人手中。 敌对者能做的顶多只有「不被奥丁瞄准」,但就连这个机会,都被这张至高王座所剥夺。 只要活在九个世界里,就无法逃离主神奥丁的一击。 「本来把事情交给儿子等人处理,这样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眼罩神祇坐在王座上,将手伸向半空。 他手中不知不觉间握住了一把长枪。他参照至高王座显示出的景色,逐步输入目标设定。 效果范围/冥界女王赫尔,以及周遭铺展开来的黑色大树 最大半径/不指定。以歼灭目标为最优先 没有什么是这把长枪不能破坏的,一个不慎可能连世界都毁灭,但奥丁毫不犹豫。对于坏掉也能修理的东西,没什么好介意的,现在他只把全副精神用来打击造成混乱的元凶。 「你为什么都没发现,这种做法才是最蛮横的行径?」 有位女神对站在神祇顶点之人提出了异议。 是结婚女神弗丽嘉,这位女神与掌管战争、法术、诈欺而毫无生产性的主神正好相反,站在生产作业的顶点,同时也被认为是奥丁的妻子。 然而奥丁不屑一顾。 「生产出全新事物是很了不起的事,但无止尽的增殖会带来更甚于破坏的混乱。因此,必须有人来进行管理。就像在管制下破坏细胞,能够保护人体免于癌症侵犯。」 「……你手中的『长枪』,明明也跟毒害人类的剧药没两样。」 「但最终仍然能拯救人类。不对,或许该说成减少灾害程度比较正确吧……无论如何,我这一扔就能解决问题,一切都会被洗刷得乾乾净净。」 结婚女神弗丽嘉也无计可施了。 虽说她站在夫妻立场,能对等地跟奥丁说话,但神格却一目了然,没人能与主神奥丁比肩。即使奥丁有时会听取旁人的意见而收起干戈,一旦奥丁拿起「长枪」,却几乎没人能用武力阻挡他。 所以只要他从王座上站起来,一切就结束了。 结婚女神弗丽嘉如此心想……然而就在这时,异状发生了。 「……?」 奥丁看向自己的手掌。 然后他发现到,自己的全身上下出现了奇异的杂讯。 「这……是……什么,有人介入了我的存在……?」 喳喳喳!伴随著刺耳杂音,戴著眼罩,蓄著长胡子且肌肉贲起的男神消失了。 取代他坐在至高王座上的,是一头金色卷发,穿戴著魔女般帽子与披风的娇小少女。 看到这名只有眼罩与奥丁相同的「女神」,弗丽嘉倒抽一口气。 「你是欧提努斯?」 「头抬得太高了,不过是一个神祇,竟敢不带尊称地直呼我的名字?」 身为「奥丁的另一个形态」的少女虽然如此说,但声音也在晃动。 整个身体频繁产生杂讯,肌肉贲起的男神与魔女帽女神交互切换。 少女硬是压制住这个现象,重新在王座上坐好。 结婚女神弗丽嘉慎重地斟酌字眼,说出口: 「都到了这时候,您还过来做什么……?」 「哈哈!没什么,我并不打算『到这时候』才对这里做些什么。我只是看不下去了,就跟胡子大汉一样。只不过我所做的是为了制止那个大胡子就是。」 欧提努斯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用轻握的拳头抵著脸颊,说: 「也就是说,这不过是争取时间罢了。我是说,我来帮你们拖延那个战争狂掷出『长枪』的时限。虽然我是用强硬手段来到这里,不知道能争取几分几秒,不过有没有这几分几秒,情况也会随之改变吧。」 「您是说神所决定的……而且是站在天界顶点之神决定的事项,有办法抵抗……?」 「想必有,毕竟一脸蠢相握著拳头的那个男人可是过去曾经救过我这个神的存在呢。」 14 一直按住披风的茵蒂克丝一震,把脸抬了起来。 「糟糕了……糟糕了啦,当麻!主神奥丁好像开始行动了。那个神一旦出动,就会掷出神枪昆古尼尔。这样一来,至今累积的所有努力都会泡汤的!」 「你说,昆……古尼尔……?」 上条当麻倒抽一口气,并不是因为他听不懂。 而是因为过去,他曾经对抗过一次真的持有昆古尼尔的「另一个神」。 「那个马上就会掉下来了,我想目标应该是赫尔,但我们也无法全身而退。要是被卷入爆炸当中,就算是当麻的右手也不见得挡得下……」 「我有办法。」 美琴如此说。 说时迟那时快。 啪叽啪叽啪叽啪叽!地面一口气结冻。这现象是名符其实地以绝对零度为傲的雪女做出来的,宽一公尺,长度更是无限延伸到地平线的那一头。在有如一条轨道的冰层上,轻柔漂浮著一个长雪橇般的流线型箱子。 「既然说这场大骚乱的直径达八十公里,就表示从这里到中心约四十公里喽。只要有低温超导与我制造出的高压电流,就能运用线性马达列车的原理一口气飞过去。我不知道那个什么『长枪』会掉在哪里,但你就连我的能力都能压制住,总有办法的吧,其他部分交给我们就行啦。」 「这么一来……」 所有人定睛注视著一点。 推翻棋盘上的一切,双马尾的女王。她悠闲地笑著。 库温瑟手中一边揉捏著追加的炸药,一边说: 「……一瞬间就够了,我们得拖住那家伙才行!」 上条与美琴以外的所有人都杀了过去。 然而,女王面不改色。 「我说了。」 她面带笑容承受突击步枪的子弹…… 「你们是……」 一只手抓住杀人妃的脖子…… 「办不到的。」 另一只手抓住兔女郎的脖子…… 「为什么……」 洁白衣裳到处都在蠢动,剑、枪、斧等各色武器一齐飞出, 「就是听不懂呢?」 轰!她朝向全方位放出爆裂般的攻击,白色破坏了所有组成元素。 「当麻,快去!要是奥丁把事情了结了,大家就都没救了!所以!」 「……可恶!」 上条坐进长雪橇般的箱型机器里,咬牙切齿,但就在这时,浮在半空中的机器整个嘎噔一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幻想杀手。 是因为制造寒冰轨道与长雪橇箱子的雪女本身,身体各处受到洁白武器贯穿,再也维持不了她的力量。 已经来不及了。 构不到。 「不行……」 上条呻吟般的说。 在女王背后更遥远的后方,他看到某种橘色光芒一直线从天而降。优雅微笑的双马尾女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一定是因为就算世界毁灭,她也有自信只有自己与少年召唤师能存活吧。 然而,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两人一样。 一旦那个命中地面,用破坏掩埋一切,首先上条等人一定会死。当然,站在中心点直接遭受夺命攻击的赫尔更不用说。 但是,他们却无能为力。 女王这堵高墙是绝对无敌的,明明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却就是构不到「长枪」。 少年的右手,只是徒然在半空中晃动。 「不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5 短暂的争取时间结束了。 欧提努斯消失不见,奥丁回来了。 奥丁握住神枪昆古尼尔静静地走出谒见厅。他抵达天界阿斯嘉特的边缘,静静地举起长枪。 他没有迟疑。 朝著黑色漩涡中心,黑色大树的根部,神枪昆古尼尔笔直掷出。 那个伴随著橘色光芒,坠落大地。 那是依照所需尽情破坏必须破坏之物,维持秩序的神明之力。 所以,没人能挡下。 赫尔会遭到杀害,世界的一角会崩毁,一切应该就此完美收场。 但是。 「什……么?」 嘎叽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伴随著惊人巨响,仅仅一只手掌从正面迎向神枪昆古尼尔。 「这……是……」 在彩虹桥跑道上,四女瓦尔特洛缇瞠目而视。 那只右手,不是属于上条当麻。 挡下神枪的力量,不是来自幻想杀手。 就连恶神洛基,也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眺望著地表产生的莫大光辉。 「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刚才自尽的少年吗!怎么会复活了?」 「先别说这了,那不是光神巴德尔的力量吗?」 长女布伦希尔德插嘴提出疑问。 「据说光明之神能弹开所有攻击,就连主神奥丁都伤不了他。然而,那个神祇应该已经死于恶神洛基的奸计……等等,『死』了……死了之后,落入冥界……?」 「没错。」 瓦尔特洛缇颤声说道: 「那个少年并非因为承受不了痛楚与煎熬而自尽,是为了启程前往冥界,向被关在冥界的光神借助力量,而故意一时自裁!使用这种不会升上天界阿斯嘉特,而是能够确实落入冥界尼福尔海姆的手段!」 稍早时刻。 少年……正确而言是他的灵魂,到达了冰天雪地的白色冥界尼福尔海姆。 平常巨大守门犬加姆应该会像牧羊犬一样管理死者灵魂,但主人赫尔已经不在了,冥界女王这个职位也不复存在。 为了赫尔,守门犬加姆带领著少年的灵魂前往冰殿埃琉德尼尔。 在深处,深处的最深处,比起客厅更像「豪华监狱」的房间里,年少青年正等著访客到来。 光神巴德尔。 这位神祇刚出生就被预言死亡,为了阻止预言成真,与全世界的所有物体、现象、生命立下绝不伤害巴德尔的誓言。唯独一棵槲寄生因为太过稚嫩,被认为「这株幼苗应该无法杀害巴德尔」而除外,结果恶神洛基将这棵槲寄生削成枪矛,利用巴德尔眼盲的弟弟霍德尔神,杀害了这位神祇。 然而按照预言,这位神祇将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之后,如不死鸟般自瓦砾中复活,统治下一个新世界。 「哦,这可真稀奇。」 身上散放光芒的巴德尔,以这句话迎接人类少年。 「外头变得安静,充满尼福尔海姆的罪过消失无踪……我看是赫尔终于忍无可忍了吧。」 「您就是巴德尔神?」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先声明,你可别对我抱太大期待。虽然被众人吹捧成光明之神,但到头来也没留下什么成就,不过就是个被恶神洛基用计杀害的神罢了。我那被设计成犯人的弟弟霍德尔,因为我死了而被杀害。我救不了任何人,连双胞胎弟弟都被我这个神害死了,请别以为我能回应别人的期许。」 「嗯──!」 「不满意吗,但赫尔是听不见我的声音的,如果我真是光明之神,早就能驱散冥界尼福尔海姆的黑暗了,但我连这点都办不到。赫尔不是离去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无法拯救任何人的神祇。 造成亲弟弟死亡的神祇。 ……或许正因为如此,光明之神死后才会落入冥界。或许他认为这是极大「罪过」,为自己感到可耻,而把自己封印在地底深处。 然而。 「这种事不算理由。」 「什么不算理由?」 「我是说,这种事才不能当成放弃赫尔妹妹的理由!」 少年斩钉截铁地说。 「赫尔妹妹没有倾听您的声音,但这不能当成您放弃出声的理由。赫尔妹妹没有要别人救她,但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不可以对赫尔妹妹伸出援手!如果这时候选择放弃,如果大家都松手,赫尔妹妹这次的这次真的会变成孤独一人,赫尔妹妹会失去出口的!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您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一直以来才会不断对赫尔妹妹出声说话吗?」 「……」 这个神祇自己能散发光辉,眼神却像在看某种耀眼的事物。 少年没注意到这一点。 「我想救赫尔妹妹,想看到赫尔妹妹的笑容,想跟赫尔妹妹一起玩!所以请你帮我的忙,这跟赫尔妹妹想不想被救没有关系!请你借我力量,让我能够在陷进唯一一条死路的赫尔妹妹面前,再次拿出许许多多的选项!为了让赫尔妹妹选择一条新的道路!我需要你的力量!」 「……也罢。」 光神巴德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了与渺小少年站在对等的立场,他以右手要求握手。 「我们去拯救她吧,为此,首先你自己得回到地上……我是光明之神,只要一个人的内心蕴藏著耀眼事物,我理应提供庇护。」 16 喀!少年的手掌迸发出惊人光辉。 那是被认为不管用上任何手段都绝对无法杀死的光神巴德尔所发出的光辉。 纵然是主神奥丁射出的神枪昆古尼尔也不例外。 少年笔直伸向正上方的小小手掌,与神枪昆古尼尔直接相撞。长枪如钓竿般弯曲,而获得释放的力量将「长枪」弹飞到完全另一个方向。没能刺杀赫尔的「长枪」,还有另一个目标,那就是炸飞赫尔周围形成漩涡的黑色大树。神枪就像至少也要完成这项使命般,一口气让破坏袭卷四周。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直径长达八十公里,气势万钧的黑色漩涡就像气球破裂般粉碎了。被这黑色漩涡唤来的人们也不得不撤离此地。 然而,这就是「长枪」的极限了。 为了达成「投掷后必定回到主人手上」这项职责,「长枪」就像回力镖一样回到天界去了。 从少年脚下伸长的影子,不自然地成长。 到最后,那影子甚至藉由白色光辉,逐渐有了形体。 『父亲大人果然伟大!』 白色人影叫了起来。 抢在神枪第二次掷出之前。 『我光神巴德尔确实看到了!能洗去所有人类的罪过并拯救失控的赫尔,如此丰功伟业,想必只有真正的主神才能达成!的确没错,奥丁才是诸神的顶点。受到奥丁拯救的赫尔不是与奥丁比肩的「另一尊主神」,因为父亲大人救了赫尔,证明了她只是「第二以下」的存在!』 「唔唔……!」 主神奥丁一手抓住空中飞来的神枪昆古尼尔,发出很像胡子大叔会发出的呻吟声。 ……被讲成这样,就不能给予赫尔致命一击了。 虽然没能夺走赫尔的性命,只把「罪过」吹飞纯属偶然(……他没察觉自己被坑了),但要是这时按照预定掷出第二枪,就等于自己亲手糟蹋了意外收获。 「呜……啊。」 而「赫尔」仰望著那道光。 那道光,呈现骑在巨龙背上的少年模样。 ……我以为没人会来救我。 骑著暗黑龙尼德霍格的少年,慢慢往地上降落。 光明。 照到了「赫尔」只要伸手就能触及的场所。 ……她以为一旦自己获救,就会有无数人类灵魂代替她牺牲。 这时的「赫尔」是什么人? 是冥界的女王,还是名为「另一尊主神」的世界救济者? 恐怕两者皆非。 呆愣地仰望天空的「赫尔」,一定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孩。 ……本来以为连一点仅有的觉悟,都因为少年之死而破灭了。 可是。 可是。 可是。 「已经没事了,赫尔妹妹。全部都结束了,所以我们回大家的身边吧?」 不需要更多的花言巧语。 不需要劝降或停战宣言等老古板的计画。 「啊。」 她仰望天空。 怯怯地伸出手去。 抱住从黑龙身上下来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赫尔」就像随处可见的女孩子那样,大声哭了起来。 那成了毁灭世界的战争平息的信号。 终章 不知何时何地,瓦尔特洛缇与一位神祇面对面。 是光神巴德尔。 「结婚女神弗丽嘉大人在问,汝不回天界阿斯嘉特吗?」 「母亲大人啊……不了,我想那位大人暂时真的得离开一下儿子比较好。毕竟她只不过是因为梦中的我死了,就把全世界的物品、现象与生命都叫来,说不准伤害巴德尔,把大家臭骂了一顿呢。」 光神巴德尔虽然拥有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无敌体质,但其实还有这么一段内情。由于整件事散发著恋母情结味……或者该说妈宝味,因此本人不怎么以这项技能为傲。 「再说,我如果在那时复活,就得拿少年当踏脚石了。光神不会遗弃求救的人类回到天上,我希望自己能够如此。」 「……关于这一点,我该单纯向汝道个谢。照一般情况来想,拿刀刺自己喉咙的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该道谢的是我,可以肯定正是那个少年的行动,让我想起了身为光明之神的本分。」 「所以汝才如此?」 「哎,人类的罪过得到洗脱,冥界尼福尔海姆想必也会改变形式的。不过,奥丁如果今后仍然不改变作风,冥界迟早又会塞满被冠上冤罪,落入地狱的人类灵魂……关于赫尔,还得再观察情形。而且我在想,所谓的光神……不,所谓的光明,本来应该是用来照亮黑暗的。我就算待在原本就充满光明的天界,也无事可做。我找到了我想照亮的地方,直到成功救济冥界尼福尔海姆之前,我不会回去的。」 光神巴德尔轻轻一笑。 平常总是板著脸的瓦尔特洛缇没笑,不过态度必定有所软化。 「……话说回来,宁愿自尽也要跨越异界试图直接找神谈判,那个少年可真是不得了啊。」 「关于这点,我也有同感。我之后会好好讲他一顿,不管有何理由,都不能用来美化结束自己性命的行为。」 上条等人这次真的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集合了。 赫尔的问题已经解决。 回到原本场所的手段也构筑完毕。 「事情一结束,就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贺维亚依依不舍地从船上望向大地。 「只是到头来,还是没能遇到长耳精灵入浴场面之类的就是了。虽然发生了一大堆事,中途还差点没命,不过好吧,还算是不错的休假啦。」 「这我也同意,不过最后叫出来的那家伙超可怕的耶。只有那家伙,我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了。连搭乘object的公主殿下眼睛都花了,这可不是常有的事喔。」 库温瑟疲惫地说,一旁的阵内忍正在死命逃离雪女的魔掌。 「……呼呼呼,呼呼呼呼。我明白你的不满,总之你是觉得一个人被冰封太寂寞了,对吧。那么这次我们就相依偎著,一起结冰吧!这样的话,就能永远永远不寂寞了……」 「不要啊!不要啦!是因为被传送到奇幻时空,所以妖怪特性增强了吗!是说病娇竟然是整个种族的共通特徵,这算什么啊!」 附带一提,身穿树叶泳装的座敷童子似乎无意解救家人。她的眼光飘远并不是在遥想过去,只不过是在想「我不想再吃面包了,好想吃狸猫荞麦面喔」。 至于大学生安西恭介,则是坐在过于广大的甲板上不动,说: 「唉,不过呢,这下总算能跟『悖谬』的冒险说掰掰啦。」 「……是说兔女郎回去不要紧吗,你在原本的世界,不是已经……」 「没差啊~反正世上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嘛……而且我给你们个忠告,最好不要以为我的存在已经完全消失,就太过放心喔。」 七净京一郎与莎霏谈著这些事: 「啊,与其回到那个充满杀人魔的世界,我觉得一~直待在这里也不错。」 「这里虽然杀人魔比较少,但相对地战争与饥荒好像很多喔。应该说大家生活已经够苦了,没那闲工夫耍聪明以杀人为乐吧……」 本身就像平原一样广大的船舰,整艘开始微微发光。 上条为了避免不小心把力量抵消,一边注意右手的位置,一边说: 「哎,总之事后没留下疙瘩就很好啦,只有这点我能老实承认。」 「虽然有很多令人在意的事,不过这里的智慧不要带回去,也许对双方都比较好喔……」 「比起这个,我比较担心回去之后时间会变怎样。一星期耶,一星期。希望时间可以调回消失时的那一刻。」 在陆地上,骑著白马的瓦尔特洛缇、刚刚好坐在她前面的少年,以及骑乘暗黑龙尼德霍格的赫尔都来送行。 上条用力挥手。 状态不断变化,眼中所见的景色开始摇晃。不对,也许是上条等人的存在变得暧昧了。 这是最后一刻了。 一切都变得复杂凌乱,却只有上条当麻的话语,不可思议地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再见啦,改日我们再在哪里碰面吧。」 喀!闪光迸发。 形形色色的光芒各自流往不同方向,飞越世界的高墙。 a.e.02 现在不是讨论什么泳装的时候2.0 1 但是偏偏就是回不去。 2 「…………………………………………………………………………………………………………………………………………………………………………………………………………………………………………………………………………………………………………………………………」 上条当麻、茵蒂克丝、御坂美琴、库温瑟?柏波特吉、贺维亚?温切尔、米琳达?白兰丁尼(object搭乘中)、阵内忍、座敷童子缘、雪女、安西恭介、东川守、兔女郎可怜、七净京一郎、莎霏。 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的甲板上,所有人完全陷入沉默。 刚才表情耍帅耍了半天,结果竟然变这样。 才刚看到周围的风景变得模糊,一回神就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处。好像只有时间过了几小时,瓦尔特洛缇与赫尔等人都不见了,刚才这里那股热烈的气氛荡然无存,更令人感到凄凉。 这种心情就好像在试胆大会中要扮鬼吓人,结果不但没人经过自己面前,一回神才发现只剩自己被留在闹鬼地点。 于是大家开始找犯人。 「这个……一定是因为那个吧。可以推测我们当中有人还没玩够,不想回家,所以偷偷切断了追傩程序吧。」 「也就是说,有人在捣蛋是吧。」 听到座敷童子这样说,御坂美琴的脑袋沸腾了。 「啊。我不太清楚,不过一定是你们这些臭男生──!反正就是你们不会错啦,用那种下流眼神看别人──!」 「啊,是说我看女生才不想回去吧!毕竟现在要是回去,就得穿著你这件比基尼铠甲冷不防被拋到大街上啦──!」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啊,小心我把你烧了!」 以美琴与贺维亚为中心,女性阵容与男性阵容开始迸散火花。 这时候最可靠的,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老大哥上条当麻了。 绅士说了: 「好……好啦好啦。既然大家的共通目的都是回去原本的场所,就别在这种地方对骂,不如互相帮助…… 「「「「「「「「「「「「吵死了,先宰了这家伙再说!」」」」」」」」」」」」 等一阵乒乒乓乓的大量烟尘与星星符号飞散之后,只剩一个半露屁股趴在甲板上的刺猬头笨家伙,被留在一切的中心位置。 「你……你们……再怎么说也不用这样对我吧……」 才没有人去听臭家伙在说什么。 「总之不赶快解决问题,我们搞不好会永远被留在这里的!」(茵蒂克丝) 「少在那里讲大道理!我就讨厌你们这种洁癖个性,自以为高尚!」(安西恭介) 「……我讨厌闷热,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冰冻起来……?」(雪女) 「那个~你们好像已经没在找犯人,也已经不管原本的世界怎样了耶。」(兔女郎) 「真要说起来,我早就觉得不爽了,明明是硬梆梆的奇幻世界,搞了半天既没有全裸的魔女夜宴,也没有欲火焚身的诅咒泳装是怎样!」(库温瑟) 「……您说的话我一丁点也听不懂,总之可以理解成您想找死,对吧?」(莎霏) 第二回合开始。 也许有人会好奇,这几个家伙如果认真打起来,会是哪一边赢?但基本上当然都是女性阵容比较强,因为如果男性阵容是「能升级为成金将的步兵」,女性阵容就是「飞车与角行的大游行」。 也许男性阵容能突破每一个女生的弱点,但碰上object加妖怪加超能力者加杀人妃等等的大军进攻,根本无计可施。 于是三十秒后,男性阵容全都落得半露屁股趴在甲板上的下场。 「……你……你们为什么不能明白,没有人想看到这种画面……这里照道理来说,应该插入一张铠甲什么被破坏的插画吧!」 「是说你们整体来说太强了啦!这是在展开排山倒海的美少女防护罩吗……!」 胜者们才不会去听半露屁股组的梦话。 女性阵容睥睨著一群滚粪虫,开始举行作战会议。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 「嗯──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我是觉得有人妨碍了追傩程序……」 「也就是说只要把下流的男生统统做掉,我们就能回去了?」 「一下子杀掉所有人未免太残忍了,不如一次杀一个,看看杀到第几个,亮晶晶的归返特效才会恢复,如何?」 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现场表演「哦~原来中世纪欧洲的市区都有处刑场,处死罪人被当成民众的娱乐啊~」,不过这时有人喊暂停。 更正确来说,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从天而降。 采取的形式是:女武神四女瓦尔特洛缇与冥界女王兼第二主神赫尔,抓著对方的头发跟衣服,宛如流星一般坠落而来。 「咕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死到临头还不认罪吗汝这情妇,我已经知道就是汝把那个少年带去冥界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说我看根本是你把那个少年强行带去天界了吧你这杀人凶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啥,所幸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坠落,并没有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上撞出一个陨石坑。 应该说感觉就像客机紧急迫降,一边嘎嘎地削切著地面,一边往他们这边滑了过来。 「啊~那个看起来好像很不妙喔。我觉得神明级全武行这种悖谬,可不是常常能遭遇到的等级喔──?」 「整个根本就是直击路线嘛!快点!躲开躲开,大家快靠到左右两边──!」 随著美琴号令一出,茵蒂克丝与莎霏等人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左躲右闪。 然后就像保龄球的球瓶一样,半露屁股组发出「啪喀──!」一声被撞飞。 女神们才不会去留意这副惨状。 「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 「想再来一次诸神的黄昏吗该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神相斗战况惨烈,到处瞬间移动,激烈冲突的冲击波甚至晚了一拍才爆发。然而这时,茵蒂克丝低声如此说: 「……嗯──搞不好原因其实不是出在我们身上,而是两尊神明大打出手,造成世界的法则毁坏?因为以多神教来说,每一尊神明就像各自分配了世界的公式嘛。」 「茵……茵蒂克丝,你现在说到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说根本全部都是冤罪嘛,你这变态裸体披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据说历史都是由胜者创造,因此茵蒂克丝等人当作没听见。 比起这个,正确的解决办法就摆在眼前。 「也就是说只要她们不打了,我们就能回到原本的学园都市吗?」 「虽然原因不见得只有一个,但至少我觉得女武神与第二主神的争执,应该也是原因之一不会错。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得阻止她们。」 「……请问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要介入两个凶神恶煞的女神之间吗。那两个人好像快开始用一些『直接消除存在』之类莫名其妙的作弊招了耶。」 难得看到兔女郎裹足不前,但也就表示状况就是这么不妙。 所以绅士上条当麻说了: 「你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只想著互殴啊?」 「第一个直截了当握起拳头的臭男生没资格说吧!」 「不,战斗的重点在于talk!所以瓦尔特洛缇,赫尔!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啊,不嫌弃的话,就跟我这个连第三次世界大战都阻止过的男人上条当麻 「「闭上你的嘴垃圾虫!敢来碍事就从你先干掉!」」 于是少年超越了半露屁股,变成差不多露四分之三个屁股。 明明谁都不爱看,却已经游走尺度边缘了。 「……噗,噗呼。噗共噗呼……」 「你真笨,竟然想拿人类的尺度去测量狂暴神祇的作为,所以才会这样啦。没让你遭天谴患什么奇怪热病叫苦连天,就该谢天谢地了。」 话虽如此,两位女神对于自己顺势把一般人打飞,似乎多少产生了一点罪恶感,因此稍微冷静了下来。 「当……当麻是被当成仪式的牲礼了……」 「你只是想讲些好像很有深意的话,把事情含混带过吧!把这种的拿来当世界法则,北欧世界的人也太可怜了吧!」 后来瓦尔特洛缇与赫尔冷却情绪,到了能用人语沟通的等级后,七嘴八舌地对他们这样说: ──平常总是黏著瓦尔特洛缇的小个头少年,好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为了这事,我还用上坐著就能看遍九个世界的至高王座,也请教了做出的预言连诸神都无法改写的三女神诺伦。她们连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都能清楚预测,我借助了她们的力量,却还是找不到那个少年的下落。如此一来,除了诸神之力无法涉入的冥界之外,还有什么地点值得怀疑!」(瓦尔特洛缇) 「你要这样说,那我告诉你,冥界尼福尔海姆也有奥丁低头求过预言的女巫灵魂什么的,还盖了别墅咧!据她们所说,那个少年根本不在九个世界当中的任何地方!这样一来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性,就是灵魂等级比女巫更高的神明级的家伙做了什么干扰啦!」(赫尔) 劈劈啪啪!两尊女神互指对方的脸,向听众主张自己的正当性。 阵内忍好不容易从半露屁股状态恢复,爬了起来说: 「……你是说平常老是黏在你腰边的那个小鬼头,对吧。那家伙隐约有种跟我类似的气味……他是不是常常被人类以外的存在逗弄,然后被卷入风波之中?」 「呜……绝……绝无此事……!」 「可是,天界阵营与冥界阵营都用上了预言与远眺瞭望整个世界,就算被人带走或是迷路了,一般来说应该找得到才对……」 茵蒂克丝偏著头一说,两位女神伸直了手臂,用食指戳在对方的脸颊上,说: 「「所以我说了,就是这家伙在撒谎!」」 于是座敷童子与雪女轻叹了口气。 「唉,是不是只要升上了神明级,大家都会变成笨蛋?」 「……那我宁可永远待在妖怪级……」 在远离一步的位置,兔女郎更是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观察她们。 「(……哎,其实会讲这种话的家伙,当同样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反而会做出夸张三倍的反应来呢。)」 无论如何。 看来非得想想办法找到突然失踪的少年了。 美琴轮流看看瓦尔特洛缇与赫尔的脸,说: 「呃,这是不是其中一个在说谎,或是两个都在说谎,然后要比较双方的言行举止找出真相!那种感觉?」 「神明规则,不得不从吗……在我看来,几乎是全都随便她们了。」 莎霏惊愕地低喃。 虽然不好办,但总而言之,只能从两位女神的话中找线索。 她们是这样说的: 『为了这事,我还用上坐著就能看遍九个世界的至高王座,也请教了做出的预言连诸神都无法改写的三女神诺伦。她们连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都能清楚预测,我借助了她们的力量,却还是找不到那个少年的下落。如此一来,除了诸神之力无法涉入的冥界之外,还有什么地点值得怀疑!』(瓦尔特洛缇) 『你要这样说,那我告诉你,冥界尼福尔海姆也有奥丁低头求过预言的女巫灵魂什么的,还盖了别墅咧!据她们所说,那个少年根本不在九个世界当中的任何地方!这样一来唯一想得到的可能性,就是灵魂等级比女巫更高的神明级的家伙做了什么干扰啦!』(赫尔) ……已经一堆东西听不懂了。莎霏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那个……我想先问一下,所谓的九个世界是指什么?」 「嗯,首先做为大前提,现在这个北欧世界整体是由位于中心的世界树所支撑。在根部、树干周围与树枝前端扩展开来的,就是所谓的九个世界。这些全部加起来,就成了北欧世界。」 「顺便一提,九个世界分别是天界阿斯嘉特、巨神界华纳海姆、人界米德加尔特、冥界尼福尔海姆、巨人界约顿海姆、妖精界亚尔夫海姆、黑暗妖精界瓦特海姆、地底世界尼达贝里尔、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而这些世界统统是由奥丁等人统治,我还有魔王苏尔特则是以骇入的方式,用我们的规则覆写一部分的世界加以占领啦。」 「所以如果少年被藏在冥界尼福尔海姆或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我们诸神的力量就探查不到了!因为被骇入了!」 「胡说什么!真要说起来,九个世界是你们诸神在管的,如果有人在九个世界中消失,头一个就该怀疑你们这些负责人吧!就像全球企业的公认间谍软体一样,超可怕的啦──!」 「信不信我宰了汝这第三者!」 「闭嘴你这黄脸婆!」 由于两位女神又开始越吵越凶,茵蒂克丝把上条当麻扔进了两人之间,刺猬头终于达到约莫露七分之六个屁股。 而对著恢复冷静的两位女神,库温瑟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 「嗯,也就是说你们只能在那九个场域内自由行使力量,就有点像监视卫星的范围是固定的?」 「与其说『只能』,毋宁说九个世界就是全部了啊。」 「不,可是……」 他说著,指向一个地方。 那里是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的外面,只不过不是陆地那边,而是相反方向。 也就是…… 「照你们的说法,『海洋』不是没算在内吗?」 3 因为诸多原因,大家这样做是有必然性的。 对。 既然想追查小个头少年的下落而必须调查海底世界,那么所有人当然就得换上泳装! 茵蒂克丝  →装备「学校泳装?白」 御坂美琴  →装备「竞赛泳装?黑」 座敷童子缘 →装备「比基尼?红」 雪女    →装备「学校泳装?深蓝」 兔女郎   →装备「连身泳装?紫」 莎霏    →装备「连身露腰比基尼?黄」 瓦尔特洛缇 →装备「裁缝?樱花」 赫尔    →装备「两件式泳装?绿」 ……一般来想换成泳装应该比较养眼,然而换装前与换装后一比较,却发生了泳装看起来还比较正常的悲剧。 不过这种事就先搁一边,总之女性阵容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瓦尔特洛缇。 是说裁缝是什么鬼啊,裁缝? 美琴做为代表开口道: 「喂,老太婆口吻。」 「我……我才不是老太婆!类别不太一样吧!」 「凭什么你这个年纪最大的阿婆能穿附蓬蓬短裙的粉红连身泳装啊!你那件是那种吧,爸妈会买给小孩子穿的那种泳装吧?」 「……不,说到底,我们的世界根本没有这种装束,因此我完全弄不懂何种服装才正确。」 「老师,如果要说的话,赫尔妹妹我不懂比基尼与两件式泳装有什么差别。是说两种不是都露肚脐吗?」 「闭嘴,老太婆二号。比基尼是绑带的,而两件式泳装则是像背心那样,肩膀与背后都是整块布料。也就是说,在两件式泳装这种大类别当中,减少更多布料增加露出范围的就是比基尼,ok?」 「连身露腰比基尼?」 「正面看是连身泳装,背面看是比基尼。大概就像裸体围裙那一类?」 「……请问一下,学校泳装跟竞……」 「这两种不管怎么说明,都会像宗教辩论一样出现吵到脸红脖子粗的家伙,所以请自己搜寻,出问题自己负责。」 附带一提,男性阵容没有特别解说,因为没必要。 总而言之,装备都搞定了,所以…… 「嗯,那么得正式开始搜索那个少年了……好吧,其实说到海底,首先最可疑的也就是那家伙的宅邸了。」 「哎呀,北欧神话也有类似龙宫城的地方吗?」 基本上是不死身的座敷童子虽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一旁的阵内忍却脸色发青。 「请问一下……假设我们要去海底宅邸好了……」 「怎么?」 「具体来说是要怎么去?」 穿著蓬蓬裙泳装的瓦尔特洛缇一听,用拇指往海那边指指。 说出的话有如死刑宣告。 「那当然是潜水游过去了。」 4 传说北欧神话的九个世界,是杀死了大巨人尤弥尔,以其遗体为材料制作而成。 海洋也不例外,据说是以尤弥尔的血液做为材料。 目前围绕北欧世界的巨大海洋是由名为埃吉尔的海神所统治。 而埃吉尔有位女神为妻。 就是澜恩。 如果埃吉尔是平稳大海的统治者,澜恩就是特指汹涌大海的统治者。这位女神还会使用巨大鱼网捞捕落海的人类,然后直接拖进海底……这样听起来,也许会以为她是吞噬人类灵魂的邪神,但据说澜恩只会将自己中意的人类灵魂拖进海底,而且拖进海底的灵魂,会在海底宫殿受到她的热情款待。 换个说法,涵义或许就像超级肉食系的乙姬。 不过同时也是人妻就是。 「鱼儿!」 在这海洋女神统治的海底宫殿,小个头少年举起双手欢呼。 「好棒喔,有好多鱼儿!」 虽然称为宫殿,但大小却达到数十公里。讲得明白点就像是不属于九个世界的第十个世界,这样想或许比较容易明白……这同时也成了指标,可用来判断北欧世界的居民对「世界」所想像的规模。 将宫殿整个包覆起来还有多余空间的透明半球形圆顶,保护著巨石切削堆积而成的各式建筑物。因此整个大小算起来,最终可达到直径一百公里。它特地将海水彻底排出,又紧贴著纵横错综的石版路设置了观赏用运河,让人目睹到此地的高度技术水准。 少年身旁,伫立著一名高个子的女性。 白皙的肌肤,齐肩的黑色直发。身穿打上背光似乎能透出身体线条的单薄连身长裙,头发与手腕点缀著贝壳加工而成的首饰。 「那个鱼叫什么?」 「那叫石鲷。」 「亮晶晶的好帅喔……咻咻──!游得好快!」 「用铁网烤来吃很美味喔。」 「把鱼吃掉太可怜了,还是算了吧。」 附带一提,在北欧世界除非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否则一旦穿著衣服掉进海里就会立即死亡,这是定论。技术不比神祇的人类自称为维京人,行驶极为精良的高速船舶,本身的泳技却没经过多少磨练。 因此,他们很少有机会能自由自在地游泳,欣赏海底鱼类。 也难怪少年会这么兴奋了。 「哇~我都不知道原来海里这么漂亮~我本来以为是更可怕的地方呢。」 「海底的确是个可怕的地方,大海是死亡之口,差别只在有没有技术能够强行通过这里。」 「好想让瓦尔特洛缇也来看看喔,还有爸爸妈妈。」 「……」 「不行吗,这里是秘密地点吗?」 「不,大海是对任何人开放的场所。我们与世界的分界无关,也不受主神的支配。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来就是了。」 「怎么这样说呢!这么漂亮的地方,大家一定会很爱来的!」 海洋女神澜恩微微眯细了眼,轻轻抚摸少年的头。 「澜恩妹妹,我还能再来吗?」 「再来?」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爸爸妈妈会骂我的。」 「……」 澜恩再度陷入短暂沉默。 虽然表情几乎没变,但神色显得有点困扰。 「澜恩妹妹,你怎么了?」 「抱歉,我是想请你暂时留在我们宫殿。」 「嗯!我知道了,那我去跟爸爸妈妈讲一下!」 「……」 「这样也不行吗……?」 「再过不久。」 最后。 海洋女神澜恩低头看著小个头少年,如此低喃: 「再过不久,大海就要露出它的獠牙。死亡之口将会吞下一切,这是司掌命运预言的三女神诺伦的记述当中也并未提及的突变现象。然而,我们已经无法改变事态发展了。你与异世界的英雄们,曾经成功阻止第二主神的企图。我想北欧世界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你们了。」 「澜恩妹妹?」 「所以,我要请你留在这里,直到死亡之口的灾祸过去。我是澜恩,是不留在九个世界,守护第十个安身之地的海王之后。但我由于从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逃脱,因此相对地,也被剥夺了对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等重大局面做出影响的资格。」 少年无法理解诸神的道理。 关于将大海称为死亡之口,而死亡之口将露出獠牙吞下一切,具体而言指的是什么,少年都不明白。 但是。 「澜恩妹妹,如果这件事会造成大家困扰,那我不能留在这里,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才行!」 「……」 「澜恩妹妹!不能让瓦尔特洛缇还有大家到这里避难吗?」 「……」 海洋女神澜恩只是一脸困扰。 少年没有注意到。 她无法做出影响历史重大局面之事,即使知道毁灭之日将近,也没有办法回避,所以她只能在不会影响根干的枝叶范围行使力量。 即使只是一句话。 即使她其实很想说出那句话。 只要那句话会左右重大局面,她就会被禁止开口。 「……」 所以,她只能做这一点事。 只能在不会对历史造成显著变化的范围内保护别人。 不过。 (来了吗……) 海洋女神没出声,眼睛离开了少年。 她望向正上方。 望向保护数十公里的宫殿,覆盖住周围建物群都还绰绰有余,半球形的透明巨大圆顶。 砰铿锵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啷! 撞破圆顶的顶端,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垂直降落下来。 (我无法「直接」干涉历史。) 第十个。 听著自己统治的世界破碎的声音,澜恩沉默地浅浅一笑。 (不过,只要被我摇动的枝叶牵引著,能藉此触发诸神或连他们都敌不过的异界之人,就能……!) 某些状况一定能有所改变。 只不过无法抵抗大局的海洋女神,有可能被这股奔流吞没,就此消灭。 5 「所以原来是这么回事?」 在天界阿斯嘉特,外号恶神的洛基背后靠著石造墙壁,低声说道。 与他对峙的是巨狼芬里尔。 芬里尔可说是他的孩子,最高杰作,或是对神兵器。 『……我对世界的毁灭比他人更敏感,毕竟我是因为那种原委被创造出来的,所以应该不会有错。』 「海洋是分隔世界的界线,环绕我们的支配地区,具有隔绝我们与『真正外界』的力量。」 由世界树与九个世界组成的北欧世界,整体构造描绘得极为单纯。 仅有的一个大陆,世界树位于它的中心,再来就是附著于树根与枝叶前端的各个世界而已。 那么海洋呢? 答案很简单,就只是环绕这一个大陆而已。不过形容成大陆孤伶伶地漂浮在过于辽阔的大海上,或许会更贴切。 「因此,死在海里的人类灵魂,就连主神奥丁也无法回收。因为大海虽是死亡之口,但是被海浪吞没之人会被拉到『真正外界』。而海洋女神澜恩就是为了避免这一点而采取行动。」 『是你从「真正外界」叫来了英杰。如果他们说要回去,再度尝试连接「真正外界」会发生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喂喂,我可是曾经企图改变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结果的恶神耶!能改变结果,我这个神就已经满足了,你以为我预料得到战争之后的状况吗?」 『……』 「不过嘛,就某个层面来说,这也有可能成为颠覆诸神的黄昏的主因吗……」 洛基不悦地说。 「海洋之外有著某种东西,不是单纯绕世界一圈的那种状态,我说的是无视于三维向量做连接的『真正外界』。海洋是分隔世界的界线,但在看不见的界线之外,或许也同样有著一片大海喔。」 『去很容易,但是在短期间内连续开洞,会使得活门毁坏,那一头的海水会一口气灌进我们这边。』 想想看就知道了。 《魔法禁书目录》。 《重装武器》。 《智慧村的座敷童子》。 《简单的~系列》。 《杀人魔短篇系列》。 他们来自名为地球的场所,但每一组所站立的地球恐怕都不相同。而总共五个「真正外界」的海水如果一口气灌进一个地方会怎么样?即使地球这个行星的南极地完全溶解也无法与此相比,不管逃到多高的山顶,死亡之口都会吞噬万物。 换言之…… 「……海面极限上升,死亡之口吞下一切,是吗?」 『你不会自大到以为你们待在云层上方的天界,所以能幸免于难吧?』 「当然不认为,九个世界都受到世界树的保护,树木枯死,一切就会瓦解。就算是天界阿斯嘉特,想必也不例外。」 世界唯一一块大陆完全消失。 而死亡之口,将会平等地夺去人类、诸神以及其他繁多种族的居住场所。 『就跟主神奥丁创造九个世界之际,以大洪水一个不留地淹死魔王苏尔特的巨人祖先们时一样。只不过这次没人能存活,从「真正外界」灌进来的大量海水,根本不把我们世界的容量上限当一回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连云层之上的天界都会直接沉掉喔。』 「海王埃吉尔与他的王后澜恩会活下来的。」 『但他们无法左右历史,因此,他们的子孙也无法重新遍布大陆,想期待他们模仿奥丁是不可能的。』 「唔……」 恶神洛基将手放在下巴上,说: 「我会想改变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但也希望新结果能比主神奥丁想像的结局更美。就这点而论,死亡之口恐怕是不合格。」 『你打算怎么做?』 「我可以做出影响,但到头来,最后做选择的仍然是他们。」 这是九个世界之外的问题。 既然如此,选择权自然也不在诸神,而应该交给异邦人们。 「因为说穿了,他们要不就是回到『真正外界』,要不就是留下。问题看似有两个选项,其实只有一个,再单纯不过了。」 6 即使半球形的圆顶遭到破坏,大量海水也并未立刻灌进海底宫殿。这是攸关性命之事,为了防备意外灾难,当然一定做了好几层防护措施。 而意外灾难真的发生了。 垂直落下的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没有歪倒也没有压烂,简直就像世界的支柱般,轰咚一声屹立在那儿。 而身穿蓬蓬裙粉红色泳装的瓦尔特洛缇,一开战就进入怒发冲冠模式,举起「灭雷之枪」在甲板上垂直飞奔,逼近海洋女神澜恩的头顶上。 她喊著: 「我宰了汝这绑匪老太婆!」 「……」 至于海洋女神澜恩,目光变得险恶起来。 只不过是这样,她背后的观赏用运河就冒出大量海水起伏著,卷成漩涡,生出两条巨大的海水手腕。 传说当中,澜恩有两件武器。 第一件是能抓住所有船只,使其翻覆的巨腕。 第二件是能百分之百捕获溺水者灵魂的魔法鱼网。 因此。 「什么!」 澜恩一拋出鱼网后,瓦尔特洛缇整个人就像套了网状裤袜般,被绑得死死的。 当她在空中失去平衡之前,下个动作已经做了出来。 澜恩那双海水巨腕,能抓住所有船只使其翻覆。 换言之。 巨腕握紧了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毫不客气地用瓦尔特洛缇打了支全垒打。 咚铿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伴随著超乎常理的巨响,遭到全长数十公里的结构物殴打,瓦尔特洛缇的身体接连撞破好几栋建筑,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在船内停滞不前,想著「这是要怎么下去……?」的上条当麻与阵内忍等人,也像开得太用力的洋芋片包整个爆开那样,各自掉落在不同位置。 一旁看著的小个头少年忍不住叫道: 「澜恩妹妹!不可以这样!」 「……」 但海洋女神没回答。 不对,也许是不能回答。 「还真是热烈的欢迎方式啊。」 澜恩的头顶上传来声音,一个人影沉甸甸地漂浮著。 冥界女王赫尔双臂抱胸,张腿而立。 「不过,别因为我失去了黑色世界树,就以为能解决我第二主神赫尔妹妹!」 「……」 轰!海洋女神澜恩以肩膀扛起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定睛注视下一个目标。 7 跟其他人一样三零四散,趴在石板地上变成大约露十分之九个屁股的上条当麻,这时听见了男性的磁性嗓音。 「喔喔 上条当麻啊 就这样 死掉 真是 太不像样了」 「当然会死啊……都被打成那样了,这次真的会死啦!你们战斗的时候都不考虑一下整体平衡度吗!是说你谁啊!」 「朕乃……」 「忽然来了个好霸气的自称啊……!」 「谁叫朕是海王,无可奈何啊。要是小生或老子什么的,反而会让人觉得这人脑袋有毛病吧。」 有点草食系感觉的大叔说道。 「回到正题吧,朕乃埃吉尔,乃是统治北欧海洋的君王。」 既然是王就没办法了。 说不定会让玩家持有金钱减半,把玩家从棺材里拖出来。 「附带一提,那边那个大姊乃是朕的皇后,唤做澜恩。不过她不像朕,是个超级肉食系,所以一天到晚把中意的人类灵魂拖进海底加入宫殿成员,有点小淘气就是了。」 「我懂啦,就是神话里常常出现的那种闪光夫妻档对吧。像我上次在图书馆看过的希腊神话绘本根本超扯!宙斯跟赫拉那样怎么能当老大啊?」 「放肆,澜恩那家伙可是为了拯救大家才这么做耶。」 「……嗯?」 「这个世界的海洋呢……」 讲到这里,海神埃吉尔似乎早已准备齐全,拿出玻璃水槽,把一个杯子放进去。 「就像这个杯子。但是如果诸位要回到原本的世界,杯子就会破裂。结果会如何呢?外面水槽的水,会一口气灌进杯子里。这下杯子里的小岛会怎么样,你应该明白吧?」 「…………………………………………………………………………感觉超不妙的。」 「事实上就是超不妙的。」 埃吉尔边点头边说。 「世界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是诸位弃朕与众人的世界于不顾,回去原本的场所;要不就是为了保护朕与众人的世界而放弃原本的场所,就这样。」 「那个,澜恩妹妹之所以那样大闹,该不会是想杀了我们,以保护世界吧……?」 「放肆,朕说过澜恩是要保护大家了。」 「麻烦您整个简单易懂地解释一下。」 「……嗯,由于『历史的封嘴』偏向了澜恩那边,因此相对来说,朕现在应该能畅所欲言,但……看来还留下了些许影响。」 海神埃吉尔思忖片刻后,说: 「好吧,为了让言词遭到扭曲也能传达话中之意,朕就直截了当地只讲答案吧。」 「拜托您了。」 「澜恩啊,是想藉由超越极限的战斗让自己进化,成为连淹没九个世界的海洋都能完全驾驭的『不杀生的海中死神』。然而这样一来,澜恩就会彻底失去至今的形影,身心都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神。」 这话真是太夸张了。 整个听起来就像人柱。 的确如果这样做,就能保护九个世界居民的性命。也不用把上条等人留在这个世界,可以放他们回到原本的场所。 但是。 这样。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没有,应该说澜恩也太自大了。做为大前提,我等海神是无法影响大局的。换句话说,澜恩脑中浮现的点子,打从一开始就被设定成统统都会失败。就算所有步骤都成功了,澜恩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她也一定保护不了任何事物。」 「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说用这种方法保护了大家,谁心里能没有遗憾?」 「……」 「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总之我们快去救澜恩妹妹吧。你告诉我,具体来说到底该怎么做!」 「朕乃海王,无法影响历史。如同澜恩必定失败,朕也一样。」 「你很啰唆耶!现在不是在讲这个!」 上条打断了他的话。 他正眼瞪著吃惊的埃吉尔,喊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跑来叫我,澜恩妹妹是你老婆吧,你是因为不想为了世界还是大家这些冠冕堂皇,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就闭嘴失去一切,所以才付诸行动的吧!既然如此就坚持到最后啊,你失败了还有我们帮你擦屁股!我说你!第一个最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也,是……」 埃吉尔的声音,一瞬间稍微变得沙哑。 「某种存在」出手妨碍了他的话语。残酷的系统不许他改变历史,要他闭嘴看著悲剧发生,正在动手扼杀可能性的嫩苗。 「说得也是。」 然而,埃吉尔摆脱了它,告诉上条。 海王的骄傲于剎那之间,连世界的大前提都能颠覆。 「那是朕的妻子,不由朕来拯救就没有意义了。」 两人在石板地上伸直了脚,明确地站起身。 首先得跟四散的同伴们会合。 然后,再冲进海底宫殿的激战区。 「想到什么全都试过一遍吧,就算这样得不到答案,应该也能成为某种启示。启示多一点加起来,说不定还能想到完全不同的答案!所以!」 「嗯,朕再也不会还未尝试就放弃了。朕乃海王,其他地方姑且不提,但只有在海底,朕可要坚持朕的任性到底!」 8 海洋是美丽的,海洋能带来恩惠,海洋如同所有生命的母亲。 但同时,海洋也是可怕的死亡之口。 澜恩是宿命注定管理这死亡之口的女神。 (还不够……) 澜恩用一只海水巨腕举起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以她的纤细手臂抓住捆绑捕捉灵魂的魔法鱼网,静静地思考。 (还不够让神格产生变化!我必须进行更多,更多,更多的战斗!) 既然如此,大海中的死亡就应该全由自己负责。 即使那是从管辖范围外的「真正外界」涌进来的也一样。 只要自称为一尊女神。 就必须从蛮不讲理的死亡之口当中,保护好万物生灵! 「澜恩妹妹!不可以打架!瓦尔特洛缇她们不是坏人啦!」 就在眼前,少年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喊道。 澜恩瞄了他一眼,但没对他说什么。 她已经决定,一定会保护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冥界女王赫尔大吼。 她的手臂水平一挥,制造出寒冰巨剑。 但是比起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那只跟牙签没两样。双方武器一挥,产生激烈冲突,沾附著死与冥府气息的不祥寒冰,眨眼间被打个粉碎。 然而,没有一块尖锐碎片掉在地上。 这些碎片的尖端一齐朝向海洋女神,接著有如精准导弹般从各个角度袭向澜恩。 这样下去会被射成蜂窝。 但海洋女神澜恩将捕捉灵魂的鱼网缠绕在自己的纤细手臂上。 咚嘎嘎嘎嘎嘎嘎!她挥动手臂挡下全弹。 一滴血都没流。 (这是捕获灵魂的鱼网,只要从外面封锁,任何攻击都不能从内部使灵魂破裂!) 她顺势将鱼网扔了过去。 鱼网束缚住赫尔的整个身体后,澜恩重新抓紧束起鱼网口的长长绳索。她用纤细手臂把鱼网当流星锤一样挥动,就这样甩向远方。 澜恩让鱼网直接命中好不容易返回战场,在空中与白马一同尝试奇袭的瓦尔特洛缇。 两人摔在一块失去平衡,澜恩又用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从正上方将她们打落。 (只是与同样属于北欧世界的诸神打斗,战斗经验值不会超出预测范围。看来要促进「神格」的变化,最好的办法还是与来自「真正外界」的英杰交手……) 沙!一阵新的脚步声响起。 「……」 (终于来了啊。) 用海水巨腕与自己的肩膀扛著过于巨大的船舰,海洋女神澜恩转过头去。 「真正外界」。 那些异邦人们。 历经激战给予澜恩非比寻常的经验值,让她身心都成为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海洋女神」的最后一片拼图。 上条当麻、茵蒂克丝、御坂美琴、库温瑟?柏波特吉、贺维亚?温切尔、米琳达?白兰丁尼(「贝比麦格农」搭乘中)、阵内忍、座敷童子缘、雪女、安西恭介、东川守、兔女郎、七净京一郎、莎霏。 双方展开对峙。 人数差距不成问题,毕竟澜恩可是统治狂暴大海的可怕女神。 然后。 此时穿著泳装,管理十万三千册典籍的魔道书图书馆如此宣布: 「追傩之一,做为送走神殿召请之人的象徵,映照航行星际之船与圆形十二芒星。此则意味著黄道十二宫诸力的集中,我乃冀求通行天际归返之人!」 (……?) 澜恩从未听过这些法则性的罗列。 紧接著,澜恩的海水巨腕抓著的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散发出惊人光芒。 连接「真正外界」的船舰起动了。 但不是用海洋女神所知道的方法。 他们在连接通往「真正外界」的门扉时,根本没使用「海洋」。 「海洋是世界疆界的象徵,用来想像『世界的尽头』是最简便没错,但是北欧世界的『尽头』可不只有海洋喔。」 茵蒂克丝如此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正上方。 「也就是天空,那里就连天界阿斯嘉特的诸神,顶多都只能让太阳与月亮运行,想必铺展著一片不属于九个世界的广大空间。只要经由那里,就算在世界开个大洞,也不会有大量海水流进这里。身为海洋女神的你,也就没必要改变自己的存在了!」 9 「姊姊~这边~」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比天界阿斯嘉特更高的地方……那个领域已经不能说是「天空」,而是「太空」了,其中响起少女悠哉的声音。 小女孩鞭打著壮硕的马匹,而且更惊人的是,这辆马车还拉著名为月亮的一个天体,拖著整个月球跑。 另一名少女驾驶著完全同一款式的马车,从空中远方悠哉地移动过来。 她也一样,拖著太阳到处跑。 「哎~不知怎地,今天也好累喔~」 「毕竟要是停下来,就会被大野狼吃掉了嘛。」 「我们明明只是普通的人类,怎么会拖著星星到处跑呢?应该说原来人类只要有心,连这种事都办得到呢。」 「欸欸,下面好像在吵什么耶。」 「不知道是怎么了呢。」 月亮与太阳两姊妹一边说著,一边照样轻松地击个掌,夜幕就此降下。 那里是比世界树顶端更高的地方。 就连站在树木顶点的雄鸡都构不到,诸神开发之手无法触及的最后处女地。 10 「啊……」 海洋女神澜恩,差点毫无意义地低呼出声。 或许正因为毫无意义,才能获准对外在世界出声。 而就在她产生如此反应时,事态仍然在进展。 光靠茵蒂克丝的言词,奇迹还无法完成。不过这里聚集了「异邦人」。她所不知道的法则与可能性,如满天星斗般琳琅满目。 所以。 「──以蔷薇的象徵连结世界之名,将船只航路制定于此!光明的名字是……啊,真是,有没有什么点子,只要有什么能取代比太阳更强烈的光之漩涡,就完美无缺了!」 「喂,交给公主殿下吧!用上jplevelmhd动力炉,不可能不够用吧!」 「──映照于心中的是朱红门扉,将一张符咒贴于额上,阖起双眸,于胸中正确描绘……这里也有空隙!为了让力量暂时分流,可能需要术式以外的方法!」 「那么当成『灵封』组进去试试看怎么样,喂,游手好闲的妖怪,你跟百鬼夜行曾经是一伙的,好歹知道公式吧。把变数全部交出来,之后这个女生会整理好!」 「──于东西南北铺设符号,自南南西的入口招引『力量』!形成漩涡的『力量』奔流……这里!我需要设置一个无法用任何方位记载的出口!」 「想回应这种矛盾至极的要求,大概也只能靠悖谬了吧。」 「──我等将从肉体桎梏获得解放,自精神之门飞向九霄云外!那有如拟似葬礼……最后!我想做出假死状态,给我一个巨大的死亡象徵!」 「那就借用我这杀人妃的智慧如何?」 喀!惊人光芒将神造舰斯基德普拉特尼逐步分解成惊人奔流。那道往正上方无限延伸的光柱,看起来简直就像通天巨塔或电梯。 「……」 海洋女神澜恩只是眺望著那个现象。 既然海洋的容量不会毁坏,九个世界的生命也不会丧失。 既然脱离这个世界不需使用海洋,也就不用把「异邦人」当成人柱般留在这里。 而澜恩也不需要「改变」。 完美的结果。 起初第一个梦想的结局。 面对这样的景况。 她却…… 叽嗤…… 澜恩感觉得到,自己纤细手臂上的肌肉,正令人毛骨悚然地蠕动。 简直像要让一切化为乌有般,握住绑缚灵魂的魔法鱼网那只手蠢动起来。 叽嗤,叽嗤叽嗤,叽嗤。 「呜……啊……」 到了这时候,海洋女神澜恩才终于想起来。 想起自己与海神的性质。 海神不会受到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波及。相对地,也无力干涉诸神的黄昏这种历史转捩点。 她的存在,她的行动,从一开始就统统确定失败。 所以,海洋女神澜恩越是期望那样幸福的未来。 一切就越是会被她的选择彻底瓦解。 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叽嗤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捕捉灵魂的鱼网挥动著,已经跟她本身的意志无关了。它就像附有炼条的铁球般累积著离心力,准备被拋飞出去。 在大胆而纤细的仪式进行中,试图捣毁一切。 然而。 「别担心,澜恩。」 有人开口。 以刺猬头少年为首,许多人挡在澜恩的面前。 不是为了战斗。 是为了保护她的心灵。 「我们听埃吉尔说了,知道你受到何种束缚,还有在这种状态下想做什么。所以别担心,我们不会让你破坏你自己的梦想!」 「……」 海洋女神澜恩还是一样无法回话。 只是,她那美丽的容颜就像快哭出来的孩子般,表情越来越扭曲。 光是这样就够了。 哒! 双方人马以全速全力飞奔而出,用最短距离激烈冲突。 最后一战即将开打。 在那里,曾经阻止过第三次世界大战,或是到处破坏能抵挡核弹的武器,或是挺身对抗过组进灵异力量的最新式犯罪,都没有任何关系。 只不过是一群人希望能保护女神的尊严与骄傲,而争先恐后地展开突击。 以实际问题来说,力量差距究竟有多少? 先不论object与妖怪等等,他们当中有些人除了脑袋灵光一点之外,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或大学生。这样的他们不会沦为一堆绞肉吗? 答案是:没问题。 这是因为…… 「以船桨拍响海浪,收服一切风暴的海王命令……」 现场响起了与「异邦人」全然不同的另一人的声音。 是海王。 如果澜恩司掌的是狂暴大海的可怕,这另一位海神司掌的就是平稳,为人带来恩惠的海洋。他发出了声音。 「……不许以你的惊涛骇浪袭击人子,海水只可平稳迎接人的笑容!」 埃吉尔的这番话,他的「神格」,开始平息狂暴大海。 埃吉尔与澜恩的力量,或许不分上下。 即使如此,他至少卸下了澜恩的武装,夺去她的力量,促使她弱化到连普通高中生也能与之抗衡。 为了强行救出女神,「真正外界」的主角们杀向澜恩。 在他们的背后,茵蒂克丝放声喊出最后一段话: 「物归原位!我等即将模拟追傩程序离开此地,化为天之光芒!」 时间争取够了。 澜恩……不,推动澜恩的某种存在,没能妨碍茵蒂克丝的仪式。 所以。 御坂美琴的身体沉甸甸地浮了起来,库温瑟与贺维亚也是,座敷童子与雪女等人类以外的妖怪也是,object更是夸张,二十万吨的钢铁块照样浮得起来。 所有「异邦人」与光之奔流逐渐会合。 再也没有人能碰得到他们。 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哈哈!喂,我说啊,改变一下历史感觉也不赖,是吧?」 浮在空中的阵内忍,对澜恩做了个手枪手势,如此喊道。 上条当麻头下脚上地,也如此告诉她: 「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我们能做的事,应该没什么是你不能做的。你都看到这个结果了,应该明白了吧!你们接下来没有任何事需要放弃!」 「……」 海洋女神澜恩,沉默不语地抬头看著他们。 不对。 这次。 她终于全力抵抗了所谓的世界真理,动了动她的嘴唇。 说:谢谢。 紧接著。 光之奔流掳走了「异邦人」们,一瞬间就将他们吹飞到天空的另一头。 这个瞬间,彻头彻尾地。 他们真的从北欧世界离开了。 11 抱歉泼大家冷水,不过上条当麻是不是拥有幻想杀手? 「奇……奇怪……我开始觉得不安了喔……应该没事吧,因为这次不是组合了object还有灵封之类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力量吗!所以总不会一只右手就全部报销吧?我才不要那样耍帅耍了半天又再折回去──」 虽然这样喊叫,但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他能模糊感觉到身体正在高速前进,但景色一片白,没有任何东西拿能来当对比。就像从远处看不出战斗机或太空梭飞得有多快,上条完全来不及产生实际感受。 而一回神,才发现茵蒂克丝与御坂美琴等熟面孔都不见了。 虽然不喜欢落单,但一定要落单才会自言自语,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承认了落单的状况。欢迎来到禅问答世界。 「喂……这该不会是既到不了学园都市,也回不去北欧世界吧……不要不要──!之前那种无间地狱般的状况,在漫长人生当中经历一次就够了!对啦,记得那时候好像也跟北欧的神明有关系啦──!」 就在他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时。 头脑中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我就知道会这样。』 「柏德蔚?」 『……………………………………………………………………………………………………………………………………………………………………………………………………………………………………………………………………………………………………………………………………』 「我知道了,你是欧提努斯对吧!你们讲话口气很像,没有画面不好认嘛!」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那在虚空中再仿徨个两三年应该也没事吧。』 「没办法~我各方面会崩溃的啦──」 『真没办法。』 头脑中的声音用这种语气说: 『虽然我已经失去做为魔神的力量,但就跟你说的一样,只有北欧相关的符号性还在。就将我整个存在登录为位址,把你的躯体拖出来吧。』 「请问一下喔~我的右手会怎么样?」 『啊,我对受到魔神级攻击就被压烂的右手才没兴趣,那种东西硬上蛮干总有办法解决。就是能解决,我们才会是神祇。』 说时迟那时快。 一拉! 真的就像从背后被人抓住肩膀般轻松,上条当麻的前进路线逐渐得到修正。 然后。 12 「啊?」 然后上条当麻清醒过来。 他在学生宿舍整体浴室的浴缸里缩著身子。 「……咦,奇怪,什么,是作梦吗?」 如果是作梦,感觉也太真实了,但总之上条先撑起身子。 然后他发现了。 首先,抽水马桶似乎锁紧了漏水处,已经止水了。然后是…… 「嗯,现在是怎样……我为什么穿著海滩裤……?」 虽然背脊窜过一道凉意,但待在这里也不能知道什么。上条歪歪脖子,打开浴室的门。 只见身高十五公分的欧提努斯以及银发修女正等著他。 只不过,不能用「穿著像红茶杯一样白底金线刺绣的修女服」来描述。 这是因为…… 「茵蒂克丝小姐,你怎么穿著泳装啊?」 「……你提醒我了,你把『移动教会』烧掉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当麻。接下来你要怎么赔我衣服?」 在茅草葺顶的宅子里,阵内忍正被妖怪与恶魔追著跑。 「啊──!大家怎么都穿著泳装呢!感觉就像趁我不知道的时候实行了远足计画一样!不过讲到泳装,就交给我这个微型比基尼的魅魔吧,普通比基尼的座敷童子或学校泳装的雪女算得了什么──!」 「你应该有带礼物回来吧。我闻到海边的味道了,想说至少有条鱼吃吧。」 「……一个是全球性恶魔,另一个是致命诱发体的猫又……这些家伙即使谈话内容像在开玩笑,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太用力就把人宰了,所以才可怕啊!」 安西恭介与东川守在大学校园内的长椅上醒来。 两人都穿著不合季节的泳装,感觉随时可能被误解为玩过头的社团活动,被教职员叫去训话。 没看到兔女郎。 想想至今的「原委」,不在是理所当然的,但是…… 「……一没看到她人,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喂,不要乌鸦嘴,就是这种可能世界的论调会引来悖谬啦。」 「可是我说啊,总觉得那家伙就算偷偷回到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好像也不奇怪。」 「就跟你说,你这种讲法绝对会变成什么东西的预告篇!」 据说在骯脏的后巷,有个杀人魔每晚穿著泳装到处徘徊。 「……京一郎,我总觉得自己的个人特质好像开始乱掉了……」 「别担心,你本来就够怪……噗呕!」 「抱歉,控制力道实在不太容易。」 而最后的最后,库温瑟与贺维亚两个笨蛋抱头苦恼。 悲剧发生了,两个男的穿著泳装,女性阵容却是钢铁团块。 「现在才想到,就只有我们的公主殿下毫发无伤嘛!根本没有什么泳装福利!没有什么回到原本世界的瞬间才想起现实问题然后『呀~色狼~』之类的嘛!这是怎样!」 「算了啦,就算你讲的成真了,反正等著我们的铁定就是『贝比麦格农』穿著巨大比基尼或学校泳装的画面啦。」 「这世界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理吧!我觉得我们整体来说,应该可以对自己的欲望再诚实一点才对!」 「要是比现在漏出更多欲望,世界的法则就要崩坏啦。」 众人各自走上自己的道路。 他们都走向不同的方向,不过一旦时候来临,总有一天必定还有机会产生交集。 为了颠覆所有道理,拯救眼前的某个人。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镰池和马。 这次是鎌池和马十周年特别企画!所以受到指定的内容是:将迄今乱写一通的系列尽可能全部加进来,做成一本书吧!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乾脆就明说了,这次的作品,本身也带有对耗费十年创作的所有作品的宣传广告意味,所以有兴趣的读者请每一本都找来参考看看! 所以说,以集合各种作品的角色做为大前提,与其重新创作一个原创的万能时空,不晓得能不能从既有作品中找到堪用的设定~?想了半天,中选的就是《我与女武神的新婚生活》的北欧世界。由于那个世界越是挖掘就能挖出越多方便的设定,简直就跟未开采的矿床一样,所以遇到困扰时最好用了。 《我与女武神的新婚生活》是电击文库magazine连载用的短篇,除了我自己设定了一个目标「试著创作不重视战斗的恋爱喜剧类作品」之外,坦白说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连载期间,《魔法禁书目录》那边仍然会继续以北欧神话(对抗欧提努斯那一段)为题材,因此希望能让读者事前有点知识」。关于这项尝试,能够让读者买下小说自不待言,就算只能将「鎌池和马这次好像写了个以北欧神话为主题的小说喔」这项消息扩散出去,我想就已经算是满成功的了。 我认为这次的重点不在新角色,而是普通状况下不可能相遇的不同系列角色碰撞出的化学反应,但我在想:如果只是写个毫无脉络,有点恋爱喜剧风格的故事,又好像有点……因此在基准线的纵线上,我安排了《我与女武神的新婚生活》,交织北欧神话的小知识与世界末日,希望能藉此让读者看到各个角色的化学反应,就这样写成了原稿。 赫尔是个颇为难解的美妙题材,跟女武神一样都是我喜欢的人物(?)。比方说在《魔法禁书目录》已经有两名「赫尔」登场,可能也是因为如此。 再来讲到把这些角色放在一起来看,会发现不知为何,我似乎对于「身穿洁白连身长裙式服装的少女」始终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神秘性。目前已经有几个作品就是以这种角色为中心……我不太想深入探讨自己的精神性以及其泉源,所以就讲到这里,退回原本的正题吧,不过最后请让我再提一件事。《重装武器》的公主殿下是短发、军服、胸部还算有料(也就是介于巨乳与贫乳之间),其实她是我刻意从自己容易偏向的方向大幅转舵所创作出来的角色……她最大的特徵是特殊驾驶服,这点本身是插画家凪良老师提议的,当初的第一稿感觉比较像战斗机的耐g驾驶服,把这些要素加进来,也许各位读者可以掌握到这个角色是「继《魔法禁书目录》之后的第二个系列,想尽量加进《魔法禁书目录》所没有的要素」而历经的尝试错误的一个部分? 感谢各位插画家、责编三木先生、小野寺先生和阿南先生……我想如果只是正常写稿,应该是没机会办这种个人庆祝活动的。真的很感谢各位让我执笔了十年,又以十周年为由为所欲为,提供给我这样的企画。 此外也要感谢各位读者,迄今能将这么多世界、这么多角色送到世人面前,无庸置疑地,都是多亏有各位读者觉得这些作品有趣。希望他们今后仍然能在各位的心中继续活跃表现。 那么,这次就在此搁笔。 二十周年要做什么才好呢? 镰池和马 台湾版后记 就是这样,再次向各位问好。 我是镰池和马。 这篇是台湾版书籍的后记,首先我想藉著这个机会,感谢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拙作是鎌池和马十周年的企画之一,不过因为翻译等关系,自我初次于台湾文坛露面以来还不到十载,本书就要出版了。这么一想就觉得像是某种逆转现象,也有一番乐趣呢。 所以,这次的故事是奇幻背景!……听到我这样说,各位会想像出何种光景呢?如同日本与台湾两地的餐桌或通勤通学等「实际看得见,能比较双方差异」的情景,我对两地读者脑中浮现的奇幻世界也很感兴趣。例如我们所想像的日式西洋奇幻(?)很少有小费的概念,而且只要待在店里,老板都会面带笑容,有问必答。此外,可能是因为比较容易想像到的武器是刀剑,给我们一种坚固耐用的印象,因此我们不太容易想像手边武器有缺口或折断,捡到或购买新武器的主要目的是替换成更强的武器,而非维持现状。各位想像的奇幻世界又是如何呢? 正因为奇幻是肉眼看不见,双手摸不到的世界,所以才能在脑海中想像。希望透过拙作能与各位分享对奇幻的印象,并且让本书成为心灵世界的桥梁。 那么,期望在下一本书还能与各位相见。 镰池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