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家》 1、1 申越很烦躁,烦躁到上班时间丢下一大堆工作跑来会所喝闷酒。 助理梁磊跟着他,生怕这位脾气暴躁的金牌经纪人一时冲动砸了会所的杯子——高级会所损坏物品讨要的赔偿金可不便宜啊!苦逼的助理小媳妇一样坐在自己上司对面,抱着酒瓶不撒手:“申老大,你不能再喝了!” 申越瞥他一眼,伸手去抢瓶子,嘴里不耐烦道:“我又没醉,怎么就不能喝了?” 梁磊巴巴地看着他:“您是没醉啊,可是这瓶酒太贵了,您这样一口闷太浪费了啊啊啊!” 申越瞪他:“我花钱买酒,你心疼什么劲?” “穷人家的小孩见不得浪费。”梁磊赔笑,问他,“申老大,还生廖哥的气呢?” 申越冷笑:“我生他的气?哎哟我哪儿敢,人家可是要当董事长夫人的人。” 梁磊:“……” 申越是个经纪人,辛辛苦苦了六年时间好不容易带出个影帝……结果那逗比孩子战斗力太渣不到一年就对自家董事长缴械投降,还没良心地放弃和公司续约准备继续读书去……一桩桩一件件,申越想起来就一脸血,恨不得抽死丫的! 梁磊无奈,自家上司生气的时候嘴巴真是太毒了。 “那个……既然廖哥不准备续约了,申老大你是不是要去带新人了?”梁磊转移话题,“我记得公司早就有意让你带新人吧,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申越终于抢过了酒,给自己倒了半杯,无所谓道:“他们让我自己挑,再说吧。” “最近公司有很多新人都在私下讨论你会带谁,有些还跑到我这里来探口风。”梁磊本着阻止不了就不能浪费的原则,自己也倒了半杯酒,继续说,“培训营那边有很多资质上乘的年轻人,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再说吧,我还是想自己找找看。”申越喝了口酒,微微皱眉,“公司里那些学员,虽然有才华,但是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梁磊:“灵气?” “也不是……”申越想了想,“没达到我要求吧。” “什么要求?” 申越一脸严肃:“长得帅,有实力,拒绝逗比。” “……”梁磊忍住心里的吐槽:这是被逗比的廖影帝气得多厉害啊!他弱弱地举手,“我觉得符合条件的蛮多的啊……” “哪儿符合了?”申越撇嘴,“长得帅的实力不够,有实力的又不够帅,至于逗比……呵呵,整个公司的风气都被廖桁带傻了,找个不逗比的容易吗?” 梁磊顿住:“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是哎……看来公司头牌的个人风格真的很重要!不然整个公司都会受影响啊……” “算了今天你还是别跟我提他了,一提他就来气……”申越仰头把杯里的酒全部喝完,示意他给自己倒上。 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走过,朝大厅角落的吧台走去。 梁磊眼尖,小声喊申越:“申老大,这个人看起来还不错哦!” 申越闻言抬头,目光定在刚落座于高脚椅的男人身上。 男人坐得有些远,穿着很普通的白色衬衫,袖子挽至小臂,黑色牛仔裤衬托出笔直漂亮的长腿。从申越的角度只能看到隐约的侧面轮廓,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微微侧着身子,一手搭在吧台上用指尖轻轻点着,另一只手搭在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半低着头,能看到优美的脖颈。 他的一条腿很随意地斜在地上,可以推测出他身高至少185cm以上,身材应该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申越的注视,他忽然转过头来。 那是一双略带警惕和侵略性的眼睛,准确地捕捉到了注视的来源。大约是看到陌生人,他愣了一下,眼中的警惕渐渐褪去,有些疑惑地看着申越。 下一秒,他放下手,挺直了腰背,朝着申越点头微笑。 那是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带着对陌生人刻意的尊重和谦逊。然而因为这样一个微笑,他那略带侵略性的气质便消失不见,只有那比一般人更加深邃的五官显示出他的特殊。 申越眯起了眼。 这个男人很帅,即使隔得远看不分明,那种外放的凌厉与优雅依然显示着他的吸引力。申越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两人之间隔着至少六米,为什么自己居然能够看清楚他的眼神呢?到底是哪里奇怪? 男人还在看着他,申越也轻轻扯起嘴角,回了一个浅淡而疏离的笑容,似乎方才长时间的注视只是无心之举。 男人收回了目光,调酒师给他递上一杯威士忌,男人道了谢,端起杯子喝起来,看上去似乎并未在意这一段小小插曲。 梁磊凑上来,笑嘻嘻地:“申老大,很帅哦?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申越也转过头,看着热心的小助理,挑眉:“我为什么又要在大街上拉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去培养?” “因为他帅啊!”梁磊童鞋一脸花痴地抱着酒杯傻笑,“这帅哥肯定是混血儿,眼睛真漂亮!” “嗯?”申越一愣,“混血儿?” “对啊,他瞳孔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混血的啊!”梁磊也愣住,“你没看出来?浅灰色的啊!” 申越终于想起来哪里奇怪。那个男人的发色和脸部轮廓虽然偏向于亚洲人的柔和,但是五官远远看去似乎比一般亚洲人深邃,尤其那双眼睛,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被那双神秘的灰色眼眸所吸引。 确定了这个,申越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不感兴趣。” “哎?”梁磊有些失望,“因为他是混血儿吗?” 梁磊也知道,混血儿虽然长得很帅,不过……这种艺人反而不好带。 拿演戏来说,混血儿虽然看起来占据了外形优势,容易受到外貌党的青睐,但是在演艺道路上反而不好发展——同样也是因为受到这种外形的限制。太过深邃的五官和明显异于常人的瞳色,更受广告商和时装剧的青睐,而在年代剧和古装剧中反而没什么市场。 这种明显不适合全面发展的艺人,以申越的眼光,应该不会签下…… 申越却说:“不止是因为这个。” 梁磊抬头:“那还有什么?” 申越略带嫌弃地瞥了那个男人一眼:“年纪太大了。” 梁磊:“……” 男人目测最多也就26吧到底哪里年纪大啦!好吧以娱乐圈入行年龄越来越小的现状来看,26岁的确算是大龄青年了……可是遇到这样的美青年申老大你居然露出这么嫌弃的目光这样真的好吗? 在娱乐公司呆久了特别喜欢看美人的梁助理有些心塞。 申越的目光却真的再也没往那个角落停驻过。 那个男人是谁,做什么的,有没有做演员的天分,有没有潜力成为新一代的巨星……这些经纪人下意识的反应申越只在几秒钟的对视里就全部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的结论,就是无视。 申越想起那个男人略带侵略性的目光,一边喝酒一边想:有这样眼神的人,即使真的签到手下,怕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梁磊还在可惜申越错过了一个好苗子,为自己无缘与大帅哥做同事而感到遗憾,嘴里还要不停念叨申越翘班是不对的,公司里好多工作没完成呢明天一定又要加班了,还有廖桁最近几乎不出现在公司啊大家的生活都不够欢乐了…… 申越由着他碎碎念,自己则放缓了喝酒的速度,一口一口慢慢品——好歹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好酒,不能浪费! 喝到后来,梁磊反而先醉了。 申越对这个没出息的助理很无语,从兜里取出随身带的小笔记本,写了梁磊家的地址,招来服务生给了些小费,麻烦他把梁磊送上出租车。 他今晚喝得也有些多了,显然不适合开车回家。 他结了帐,朝三楼走去。 这间高级会所是申越常来的消遣场所之一,会所分为三层,一楼酒吧二楼各种娱乐包厢三楼酒店,最大的特点是安静人少,私密性好。一楼酒吧每天都放着舒缓高雅的音乐,二楼的娱乐包厢隔音良好,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三楼更是各种小资土豪大老板喜欢留宿的舒适套房。 申越是经纪人,手里带着当红的影帝廖桁,也算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士,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八卦怎么来的更是了解通透,依他的谨慎性格,自然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即使这个会所每年的会费很贵,即使只是偶尔心情糟糕,申越也喜欢来这里放松心情,就为了不被莫名其妙的人跟踪打扰。有时候喝醉了或消太晚了,申越就会在三楼留宿。 拿好房卡,申越感觉到头重脚轻,身子有些打晃。他晃了晃脑袋,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努力保持清醒,朝着3032号走去。 拐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申越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时间走廊上没什么人,自己醉酒的形象没被人看到。 刷卡开门,申越握着门把手朝里迈步。 突然,后背被人用力一推,肩膀一沉,申越还未来得及痛呼出声,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制住了胳膊反扣在门内,胸口随着力道向前一撞,骨头都被撞疼了!申越低骂一声,正准备发火,泛着银光的精致房卡迅速抵在申越脖子上,一声略带冷意的警告声在耳边响起:“安静!” 啪!门被自动关上。 2、2 房间里很黑。 没用房卡刷过室内电器开关,被厚厚窗帘遮住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一急一缓的呼吸声。 申越忍着胸口肩膀和两只胳膊的痛,倒抽几口冷气。这个人力道很大,鼻息喷在他耳朵后,四肢很有力量,牢牢禁锢着自己,凭感觉可以估测出对方的身高应该在185cm以上。 背后的胸膛有些硬,但并不壮实,应该属于高瘦矫健型。 声音刻意压低时略显低沉,然而尾音温醇,普通话标准,平时语调应该偏向于清朗以上慵懒有余型。 心中大概估测出对方的身高体型和声音,申越默默记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等老子安全后不报警老子就不姓申!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迅速跑过,因为宾馆隔音效果好,申越只能听到轻微错乱的声音,而狠狠压制着他的男人盯着猫眼查探门外的状况,确认已经没有人后,轻轻舒了口气。 申越咬牙:“你是谁?” 对方轻笑一声,扭着申越的胳膊挪了几步,将他翻过身抵在门口的墙上,手腕一转,将房卡插在凹槽处。 几秒后,房间内的灯亮起来。 申越眯了眯眼,短暂地适应了屋内的亮光,接着猛然睁开,就看到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自己,那像是玻璃珠一般的瞳孔倒映着自己满是戾气的脸,这眼睛…… “是你?!” 男人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申越冷下脸,盯着他:“之前在酒吧。” “原来你真的在看我……”男人笑了笑,带着几分调侃,语气不再刻意压低之后,显出预想之中的慵懒来,“怎么,喜欢我?” 申越嗤笑一声,偏开脸,以示不屑。 男人抬手捏起他的下巴,轻轻刮了一下,唇角含笑:“那你为什么看着我?” 申越晃了晃脑袋,躲开他的手,冷冷开口:“这年头随便看个人都能看出朵水仙花来?” 男人眯了眯眼,显然没想到申越嘴巴这么厉害。 下一秒,申越猛地伸腿,向右一勾,微微一错身,用右肩撞向对方的下巴。 男人一时不察,身子一打晃,下巴被申越偷袭,撞得牙齿打颤,眼中厉色闪过,横手一劈,胳膊直接卡上申越的脖子! 申越本就因为醉酒有些头晕,喉咙瞬间被制,呼吸不畅,脚下失力,双手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胳膊挣扎,脸涨得通红。 砰—— 申越被狠狠掼在地上,后背跌入地毯中,脊椎肩胛依然受到强大的冲击,疼得他浑身发麻。 男人跨在他上方,长腿一伸,绞住他的双腿,左膝盖抵在他腰间,单手捏住他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而视。 申越因为大脑缺氧,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男人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啐了一口,一脸煞气地咬牙道:“胆子很大嘛!” 申越眉头紧皱,眼睛不安地眨动,张大嘴巴艰难地呼吸着,用力汲取着微弱的空气。他并不是好看的人,一张脸端正有余俊朗不足,在这种狼狈时刻,涨红的脸却有种反常的阴狠。 男人看他目光开始涣散,微微松开手,眯起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静静地端详着他。 申越大口大口地汲取着氧气,甚至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呼吸渐趋平稳,他闭上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冷静过头的表现,嘴角勾起,略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申越睁开眼,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对方的五官真正地清晰起来:很明显的混血儿体征,高大挺拔,肩宽腿长,脸部轮廓偏向于亚洲人的柔和,皮肤却是欧美人的那种白皙,高鼻梁,双眼皮明显,瞳色是浅灰色的,在阴影中有种无机质般冷硬的质感。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闯到我房间里,但是……”申越冷冷地看着他,“现在你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可以离开了吗?” 明明是仰视的角度,男人却生生地从申越眼睛里看到了倨傲。 他看着申越,缓缓开口:“不,事实上,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谈谈?”申越哼一声,看了眼两人的姿势,怪笑道,“这样谈?” 男人抬起双手,道歉:“ok,我的错,我这就起来。” 说着,男人站起来,还向申越伸出手。 申越浑身无力,也就没计较这些,顺着对方的力道站起来,喘着气。 男人道:“现在可以……啊!” 申越收回果断踹出去的腿,看着对方捂着肚子后退几步,木然开口:“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 男人捂着肚子,咬牙。 申越一脚踢出去力气已经用尽,只好拖着虚浮的步子倒在床上,坐在床边,掀起眼皮,问:“说吧,你是谁?” 男人也随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揉着肚子,抬头:“我叫西锦之,东西的西,锦绣的锦,之间的之。” 申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个明显有着混血儿特征的男人居然叫了个古典意味十分浓厚的名字,尤其是姓,姓西啊……倒是很少见。不过申越很快就收敛好表情,继续问:“你这样先兵后……你用这种方式闯到我房间里,想跟我谈什么?” 西锦之放下手,换了个较放松的姿势,反问道:“你觉得我找你是想谈什么?” 申越怪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道:“一般情况下,闯到我房里要跟我谈谈的人,不外乎两个目的——投怀送抱,有所图谋。当然,这两个目的并不冲突,你算哪一种?” “……”西锦之默了几秒钟,道,“那我也许应该算是……第二种吧。” “哦?”申越微微直起身子,这是他警惕戒备的姿态,“你想要什么?” “听说你是经纪人?正在找新人?”西锦之微微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觉得我怎么样?” 申越一听,就知道对方肯定听到了自己和梁磊的对话,神色更冷,说出的话也不客气:“抱歉,阁下年纪太大,我不带。” 西锦之:“……” 申越无辜一笑:“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爱说实话。” “我今年才25,你说我年纪大?”西锦之都被气笑了,“目测你都30了吧大叔?你居然嫌弃我年纪大?” 申越丝毫没有被那声大叔刺激到,甚至还露出个世故老成的笑容:“我们公司最小的新人才10岁,你这25的……老实说,在我们公司都算大龄青年了,没前途没价值,倒贴钱都不要的。” 西锦之一口气噎在嗓子里,真恨不得再伸手掐死他! 申越看他变了脸色,立即敛下笑容,正色道:“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经纪人,我是不会带一个超龄新人的。” 西锦之这才好好端详着这个人。 刚才在酒吧听到他和助理说话时,只觉得这个男人脾气暴躁,情绪化,意气用事,智商看上去并不高的样子,没想到这短短十几分钟的对峙,对方的冷静和聪明远远超出预期,甚至还能暗算到自己……不简单。 虽然对方说话难听……但是西锦之不得不承认,从始至终,申越的敏锐和反应力都让他大吃一惊。即使到了现在,申越也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冷静。 西锦之勾起嘴角:“你想错了一件事,我并不是来请求你接受这个意见的,你没有反对的余地。” 申越嗤笑:“你凭什么?” “凭你喝醉了啊……”西锦之站起来,缓缓靠近,“进门之前,你已经喝多了,醉得走路都在打晃。虽然你现在因为惊吓而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是你我都知道……你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踹我了。现在的你,哪怕我随便一捏,你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申越脸一黑,因为西锦之说得一点儿没错。他现在浑身无力,大脑完全被酒精麻痹,虽然在自己暗中掐大腿之下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是天知道,他现在浑身都在轻微发抖,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西锦之轻轻一推,申越便倒在床上,对方随之压上来,凑近申越的脸,闻着申越身上传来的酒气,悠悠开口:“你说,我要是趁机拍点什么不雅照片,或者干脆真的投怀送抱把你吃了……然后把这件事捅出去,你会怎么样?” 申越脸色发青:“我不是明星,你这招对我没用!” “是么?”西锦之轻笑一声,“金牌经纪人啊,不注重名声的话,为什么要来到这个私密性极高的会所喝闷酒呢?” 申越哑然。 “所以,合作吧。”西锦之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我年纪可能未达到你的预期,不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申经纪。” 申越恶狠狠地盯着他,忽然觉得跟这个目的不明的心机帝比起来,廖桁那个逗比也不是那么无法忍受了。 “怎么样,同意吗?”西锦之又问了一次。 “不!可!能!” “哦?”西锦之从身后摸出一把水果刀,锐利的刀锋堪堪停在申越颈前2厘米处。 申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字:“先给老子起来。” 西锦之:“……” 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了,这个经纪人好像……不止是一点暴躁啊? 3、3 凌晨1点,宾馆房间。 申越盘腿坐在床上,死命拧着眉心,抖着手里近乎空白的纸张一脸不耐:“你到底说不说?” 西锦之拉着椅子坐在他对面,双手环胸,也一脸忍无可忍:“我说了,无可奉告。” 啪!申越把纸往地上一丢,气得大骂:“你什么资料都不肯告诉我,我怎么带你回公司签约?!西锦之你不要太过分!” 西锦之无理取闹的姿态简直理直气壮:“你解决。” “解决你妹!劳资一不是户籍办小弟二不是银行行长,你特么以为我能凭空给你捏造个身份出来?”申越暴躁了,头疼地想死——醉酒的后劲慢慢上头,他现在很难受,“你最起码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啊!” “没有……”西锦之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有护照。” “……”申越抬头,“你是外国人?” 西锦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中英混血。” 申越深吸一口气,坚决道:“我不带外国人。” 西锦之挑眉:“你种族歧视?” “不……”申越从床上走下去,已经精疲力尽,他觉得不舒服,再聊下去简直要疯,“我只是不想在骂人的时候改掉‘你是不是中国人听不懂中国话吗’的口头禅。” 西锦之目送着对方有气无力地进了浴室,终于有点内疚地摸着下巴思考:“我是不是该适当透露一点真实信息?比如三围什么的……”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西锦之靠在椅子上——他也有些累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就做出了威胁申越的举动。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了申越和助理的对话,如果不是刚才躲人的时候申越恰好出现,恐怕自己……西锦之捏了捏眉心:哪有那么多如果? 申越很久都没有出来,浴室里的水声一直未停,西锦之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抑制住涌上心头的疲倦,他走过去敲浴室的门:“喂……你还没洗完吗?” 没有回答。 西锦之心中一凛,用力捶门:“开门!喂!你怎么样了?快点开门!” 连着喊了好几声,没有收到一点回应。西锦之深吸一口气,直接抬腿踹门,蒸腾的水汽扑面而来,地面都是水,浴缸里的水不断溢出,朦胧水汽中只能看到申越仰躺其中紧闭双目,露出水面的胳膊无力垂下。 西锦之顾不上脱鞋,踩着一地的水冲进去,按着申越的肩膀,迅速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立即伸出手指试探他的鼻息,半晌后,他大舒一口气:“还好……” 说完这句,他才有时间观察室内:满地的水,惨不忍睹。而昏睡过去的申越被他从水里拉起来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应该是短暂性休克。 抬手把水龙头关掉,开了通风扇,又从架子上抽过浴巾。看着依然昏迷的申越,西锦之咬牙,喝醉酒居然还敢洗澡,真是……低头瞧了眼这位明显久居室内没几两肉的经纪人,用浴巾草草擦了擦他身上的水,裹着申越,直接抱了出去,放到床上。 鞋子已经完全湿掉,西锦之无奈,将鞋袜除去,好好的一场谈判居然演变成这个样子……西锦之确认申越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要了一杯热牛奶,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申越,以防出什么意外。 不一会儿服务生敲门将牛奶送进来,看到开门的是陌生人,还愣了一下。这个会所常驻的客人服务生们都认识,每间客房一旦有人入住,前台就会通知工作人员,这样发生什么意外时可以随机应对。即使这个会所偶尔也会发生些胡乱勾搭的事情,宾馆方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会要求所有进入房间的人都做好登记。 犹豫片刻,服务生还是委婉地表示:“先生你好,据我所知,这里是申先生的房间。如果您今晚也入住的话,最好去前台做一下登记。” 西锦之挑眉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申先生他喝醉了,打电话让我来照顾他一下,我等他吐完清醒一点后,就离开了,今晚不住这里。” 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热牛奶:“听说热牛奶催吐很有效,谢谢。” 他这样说,服务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告辞:“那好的,不打扰先生了。” 等服务生离开,西锦之端着热牛奶进去,扯过垃圾桶,扶着申越坐起来,给他喂热牛奶。对方迷迷糊糊地把牛奶喝下,过了一会儿就开始难受,皱着眉一脸恶心状。 西锦之直接将垃圾桶放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背等他吐出来。 申越在牛奶和拍背的双重刺激下,一口吐了出来。 西锦之一脸无奈地照顾着醉酒的家伙,觉得今晚的自己也够倒霉的。等申越吐完,西锦之把垃圾桶扔到一边,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拖着疲惫的身子把垃圾桶扔到卫生间。给申越盖好被子,他则把窗口打开散散屋子里的味道。 怕申越受凉,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西锦之将窗户关好。 此时已经是凌晨4点半,西锦之累得睁不开眼,看到睡得安稳的申越,火气都散得差不多了……这几个小时,他慎重地考虑了一下自己对申越提出的要求,觉得确实可行。 申越是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听他和助理谈话的内容可以看出,申越在公司内的地位不低,许多艺人都想签到他手下,说明申越的能力很强。一个能力很强的经纪人,在娱乐圈的人脉和地位想必也不可小觑。 自己初到中国,对一切都不了解,想要查探的东西又太复杂,如果没有娱乐圈熟人依仗,恐怕就会像今晚这样危险丛生。这个时候,如果以艺人的身份出现,不仅可以接触到目标人物,还可以借此查明真相…… “唔……”申越发出微弱的气声,有些难受地皱着眉头,“水……” 西锦之扶额:为什么自己好好一个歹徒不做非要来照顾人质啊?! 想到自己以后还要仰仗他,西锦之只好认命地端茶倒水,伺候申大爷。 不过……万一这家伙一早醒来不承认怎么办?再拿刀子威胁?到时候休息足精神好的申越战斗力应该不会像昨晚那么渣……慎重起见,西锦之拿起手机,掀开被子……十秒后,他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果照完全没有看头啊……还是换种方式吧。 第二天,上午9点10分。 申越醒来,觉得头痛欲裂,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神游片刻,发现自己居然围着浴巾睡着了,一时怔住:“我的睡衣呢?昨晚……” 他终于想起来,昨晚那个闯到自己房间里的陌生青年…… “卧槽!敢拿刀子威胁我!”申越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跳下去,飞快地扫了一眼房间,西锦之已经不见踪影。申越一偏头,发现床头柜上的杯子压着一张纸,拿起来看: 君子言而有信,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西锦之留 申越嗤笑一声,谁说我是君子?抬手就准备把纸撕掉,随即发现背面也有字,翻过来一看: 手机开屏有惊喜,我在你公司等你。 后面还跟了个大大的笑脸。 公司?这家伙知道自己工作的地方了?! 申越连忙从一旁摸出手机,给屏幕解锁,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光着身子的自己闭着眼睛靠在同样光着身子的西锦之身上,对方巧妙地侧过身子,微微敛目,只露出弧度完美的侧脸,看不清具体相貌。西锦之的一只胳膊被自己枕在脑下,亲昵地环住自己,手绕过来,暧昧地摸着自己的嘴唇,另一只胳膊越出屏幕,应当是在拍照。而自己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大约因为喝了酒,脸上有层浅浅的红晕,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很湿润,泛着浅粉的色泽…… “卧槽!”申越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床上! 那个混蛋居然真的拍这种照片!问题是……自己特么的根本什么便宜都没占到!就算要拍!特么的也该换个位置啊!那个一脸弱受的人到底是谁啊喂(sf□′)s┻━┻ “卑鄙无耻!”申越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跳脚,自己居然也有被人算计的一天!真特么的……走进浴室胡乱冲了个澡穿上衣服,出来正准备换鞋,却发现自己的鞋袜不翼而飞,只有一双湿哒哒的皮鞋丢在一边。 申越:“……” 手机铃声响起,申越一看是助理梁磊的电话,拿起来,口气十分不好:“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梁磊抖了抖,弱弱地表示:“老大,昨晚我们遇见的那个帅哥你还记得吗?他刚才来公司了,说是你新签的艺人……那个,总经理让我打电话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申越冷笑一声:“他还真的敢去公司?” “真……真是啊?”梁磊震惊,“您不是说不……不感兴趣吗?” 申越已经收拾好心情,冷冷地吩咐:“你先带他去培训楼那边参加考核,具体情况等我到了公司再说。” “哦哦……好的。”梁磊又问,“需要跟老师们提前打招呼吗?” 梁磊所谓的打招呼,是荣氏传媒一项约定俗成的规矩。已经有签约意向的艺人,会由经纪人提前和公司考核新人能力的培训团队打声招呼,培训团队会针对经纪人的意见进行针对性的考核,免去全方位考核的麻烦。 “不需要。”申越狞笑一声,“给我好好折腾!” 梁磊:“……” 新人这是哪里得罪申老大了?这个签约模式有点不太对啊…… 4、4 申越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半。前台美眉发现申大经纪人今天居然换了身十分雅痞气质的浅蓝色休闲衬衫深灰色长裤,头发也精心打理过,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但是爆表的精英气质瞬间秒杀了肤浅的美眉们! 申越瞥她:“这个月奖金不要了?” 前台美眉立即收起花痴的笑容,正色道:“申先生好,总经理吩咐,请您到公司的时候务必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申越点点头,单手插兜去坐电梯。 端茶小妹举着咖啡杯晃过来,啧啧有声:“申老大今天肯定心情不太好,有人要倒霉了。” 前台美眉:“咦?为什么这么说?” “申老大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精心打理自己:一,工作需要;二,极度不爽想虐人了。廖桁最近跑完电影宣传,正窝在家休息,申老大必然不会因为工作而穿得如此正式,那就只有第二种情况咯!” 前台美眉奇怪:“难道不应该是心情美好的时候才精心打理自己吗?” “申老大心情美好的时候会穿得比较随意啦,舒适为主嘛。”端茶小妹在公司多年,天天对着各种内部人员和各色宾客摆笑脸,眼光毒得很,对公司众人的穿衣习惯尤其清楚。 前台美眉回忆了一下,貌似申越穿着t恤毛衣九分裤运动衣之类的衣服时的确平易近人很多啊,不过……这种时候貌似不太多?前台美眉感慨:“申老大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脾气暴躁啊。” 而申越出了电梯直接敲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去。 荣拓和几位经理都在,梁磊也抱着一叠资料乖乖坐在沙发一角。众人听到动静都看向他。 荣拓率先抬头:“来了。” “嗯,几位都在啊。”申越点头,几步走过去,跟众人打过招呼,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众人手里都翻着一叠资料,梁磊把备好的资料递给他,申越拿过来翻看,是公司近一个月来的业绩报告和一些人员变动档案表。 “前段时间廖桁的新闻辛苦大家了,后续的解决方案按照我们之前商定的处理。”荣拓缓缓开口,目光停留在申越身上,“廖桁与公司的合约一个月后到期,他的经纪人依旧是申越,但是公司内部不挂名,以后廖桁的事情交由申越全权负责,如果需要公司帮忙的话,提前打招呼。” 申越点头:“好的,谢谢总经理。” 荣拓微微点头,继续道:“接下来说公司的事情。我看了策划部交上来的几项企划,写得都不错。网络访谈节目按照计划进行,第一期出来后记得交完整的回馈信息给我。主持主播培训项目可以再加大一部分资金投入,用于聘请专业的播音老师,这个事情交给项目一部负责。” 项目一部经理点头:“我们已经着手联系了,大概三天后就可以确认下来。” “好。”荣拓又陆续点评了几个项目,提了几个建议,经过一轮讨论后,话题终于落到申越头上。 荣拓先是翻了翻人员变动档案,开口问他:“之前公司决定让你带新人,你一直没有给明确答复,今天怎么忽然带了个人回来?公司培训营的学员就没有满意的吗?” 荣氏传媒作为业内知名的造星工厂,实力派演员歌手层出不穷,能进荣氏训练营的学员都是本身各项资质极好的人,经过公司的培训后能够迅速进入演艺圈,成名的速度有快有慢,但是名声都比其他娱乐公司好很多。 申越这将近6年都只带廖桁一个艺人,虽说能够这样带出一介影帝也算成功,但是公司更希望他能够提携一下其他艺人,大概两年前就不断地探他的口实。最近廖桁准备与公司解约后休息一段时间,申越再也没有借口不接手其他新人,但是……这家伙放着公司一大批资源不用怎么又跑到外面拉人去了!!! 申越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得不厚道,奈何这次真是被逼无奈,可惜有苦难言,不能把真相说出来,此时看到大家疑惑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只是偶然遇见他,觉得他条件不错,挺有发展潜力的,错过挺可惜,所以让他先到公司来参加一下考核。如果考核的结果,他并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我也不会强求。” 最后一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虽然总要想办法解决西锦之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但是申越的职业道德不允许自己因私废公,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来——更何况,他一点儿都不想带西锦之那个混球! 荣拓继续翻着手里的档案:“不急,几个已经毕业的学员好像都已经有了负责的经纪人,这个西锦之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考核结果不错的话,就交给你负责。其他公司学员的成绩我看过了,暂时还没达到出道标准,再等一段时间吧。” “好。”申越长舒一口气,还是很有眼色地补了一句,“如果到时候还有余力,我再带几个新人吧。” “嗯。”荣拓点点头,这件事就暂时揭过了。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些接下来的计划,申越除了金牌经纪人的身份外,还是荣氏传媒旗下荣氏经纪的股东之一,这种公司会议他还是要出席的。 开完会,众人陆陆续续散了,荣拓又问了一些西锦之的情况,奈何申越一头雾水,一句也答不上来。好在梁磊在一旁听着,拿着中午从培训部那边要来的部分考核档案,一点点回答着。 等荣拓问完情况,两人这才告辞,往培训楼那边走。 一边走,申越一边问:“情况怎么样?” 梁磊一早发现申越今天情绪不对,回答问题也极其小心翼翼:“培训部那边的老师说,西锦之的外形条件和镜头感都不错,平面拍摄的效果出乎意料得好,基础条件都顺利达到。我中午拿到第一份考核报告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声乐方面的考核,考核结果具体如何我现在还不清楚。” 申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手里翻动着西锦之的资料。还算他识相,个人信息表填得比较清晰。除了父母信息一栏暂时空缺,其他信息该写的都写了。 看到个人经历,申越顿住:“什么叫经历丰富?什么经历丰富?” 梁磊干咳一声:“大概是中文学得不太好,没理解个人经历的意思吧。” 申越嗤笑一声,对方虽然是英国人,但是中文说得不要太好,普通话水平绝对二乙以上!怎么可能看不懂表格要求? 说话间已经到了培训楼。 梁磊打听了西锦之的情况,带着申越直奔表演教室,嘴里汇报着:“听说声乐和主持的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报告在穆老师那里。老大要不要我过去拿一下报告?” “行,你去拿一下,我先去表演教室那边看看表演考核情况怎么样了。”申越脚下一停,忽然想起来什么,“廖桁今天来公司了吗?” “来了,上午还看见他了,应该还在公司。”梁磊问,“要去叫他吗?” “我自己打给他。”申越拨通廖桁电话,得知对方已经被临时拖去当考核评委,就挥手打发梁磊去拿报告,自己则快步前进。 进了教室,廖桁正在跟几位表演课的老师们讨论考核的内容,申越走上前直接问:“讨论得怎么样了?” 廖桁一脸苦逼地趴在桌子上哭诉:“申老大,不带你们这样的,我是廉价劳动力吗?” “廉价?你太高看自己了吧?”申越瞥了他一眼,“你是免费的好吗?” 廖桁:“……” 尼玛,这年头经纪人的素质真是越来越堪忧了! 商量好后,一个老师出去喊西锦之进来。 他一进门,整个训练室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外形出色的年轻人身上:高大挺拔的身材,欧洲人般略带苍白的皮肤,虽然脸部轮廓依然看得出是亚洲人的柔和,但是浅灰色的眼珠像玻璃一般剔透得有些不真实。 好在他的发色是深棕色,不至于让众人有种直接开口说英语的冲动。 一个老师直接开口:“西锦之是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次的考核项目,我们就不说废话了。这次的考核,题目不限,你自己随意发挥,限时5分钟。” 西锦之的目光在半环形的桌子前扫了一圈,简单观察过几位老师和坐在最左侧的申越、廖桁,视线很快集中在方才发问的老师身上,礼貌地点点头:“好的老师。”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摆出个很随意的姿势来,单手插兜,有些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似乎是看到对面有什么人,他歪了歪脑袋,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下一秒,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甚至有些无趣地踢了踢脚下。原本平静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怒气,微微蹙起的眉头让这个帅气的男人看上去有些不易亲近。 忽然,他掏出手里的手机,看到联系人的那一瞬眼睛亮起来,淡褐色的瞳仁也似乎瞬间闪着光,他点开信息读下去,嘴角的笑容渐渐垮掉,变成了面无表情,看上去竟然有些冷漠。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几次划过,最后还是收回了裤兜里,双手也从裤兜里拿出来,整个人站得挺直,姿态甚至有些紧绷,与方才的闲适截然不同。他看了眼手表,又凑上前看了看前方,似乎在等车。然而车还没来,他便放下手,僵硬地站在那里。 申越眯起眼——这个西锦之的演技竟然不错,难道是学表演的?他倒是有些意外,看来对方要求自己签下他,也不算无的放矢。 廖桁突然站起来,从另一边绕出去,小跑着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身子摇摇晃晃的,抬手扯住西锦之的胳膊,哎呀叫了几声。 5分钟已经过去,没有人喊停。 5、5 西锦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眼睛瞪大,手下意识地扶住了他,却很快皱紧眉头躲开了他的靠近。 廖桁似乎没有受到这种气氛感染,站稳了身子笑得灿烂:“哎呀刚才不好意思,赶车赶车!怎么样,19路还没来吗?” 西锦之微微摇头,脸偏向一边,不想理会。 廖桁有些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无趣,就凑过去搭话:“今天天气真不错啊,阳光真好,适合放风筝!我刚才路过广场上的时候看了一会儿呢,鸽子好多,飞起来好壮观啊!” 他这样刻意的亲近让西锦之有些不悦,他眼睛盯着前面,希望车子快点到,便很敷衍地回答他:“是吗。” “是啊是啊!动静可大啦!”廖桁笑呵呵地,突然,他沉下脸,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从腰侧拔出一把刀,慢慢地向西锦之靠近。 西锦之忽然警觉地回头,淡褐色的瞳仁直直看向他,那眼神犀利而冷漠,像警惕的蛇。他看着廖桁脸上似乎与方才别无二致的笑容,淡淡开口:“19路到了。” 若无其事地将刀收到袖子里,廖桁瞪大眼一脸惊喜:“哎?真的哎!已经到啦!看来我运气不错,那我先走啦!拜拜!” 说完,拖着欢快的步子上车去了。 西锦之冷着脸看着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突然,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头摸出手机,迅速地打了几个字,将手机丢回兜里,便迅速上前几步做出个拦车门的姿势,喊道:“师傅,等一等,还有人要上车!” 他也上车去了,似乎已经完成了一场告别。 西锦之重新站回中央,微笑着向其他人致意:“各位老师,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 几人瞬间回神,有几个人干咳一声,低头在纸上写评价。之前提问的老师问他:“以前学过表演?” “没有。”西锦之,顿了顿,语气谦逊,“只是平时喜欢看电影,有时候会琢磨一下。” 廖桁表示:“中文说得不错。” 西锦之微笑:“谢谢。” 主考官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结果出来我们会通知你的。” 西锦之看了一眼申越,后者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禁欲气息,动作很小,表情很淡,眼神根本没看向这里,也完全没有与自己搭话的意思。西锦之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申越这么沉得住气。他收回目光点点头:“好的,谢谢各位老师,我先告辞了。” 申越这时才开口:“你出去找小梁,他那里还有几份表格,你拿回去填一下,尽早填好交上来。” 西锦之看着他,没问是什么表格,现在这个看上去冷漠得有些倨傲的申越与昨晚那个脾气略显暴躁的人像又不像,西锦之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好点头答应:“好的。” 申越挥手:“去吧。” 待西锦之离开,房间里才热闹起来。 廖桁凑过去跟申越搭话:“申老大眼光还是不错的嘛,这小伙子演技不错,反应很快嘛!你看我上去搅局,但是他进入状态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瞬间就入戏了,难得难得!” “我也觉得他条件不错。”某表演课老师赞同,“虽然看起来还没习惯表演,某些动作和表情上选择了比较收敛的方式展现,但是表现力很强,好好□□,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又有人补充:“我听秦哥说,这个西锦之唱歌跳舞也很拿手,哟,申越,你捡到宝了啊!” 申越眉头一跳,他还没看到之前的考核报告,没想到西锦之真有两下,居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中英混血,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英国人,怪不得都说儿子像妈妈,这小子长得真不错!不过演戏的话,还是有点受限制啊……申越,你怎么看?” 申越意见很保守:“我看过所有的考核评价后再说吧。” 几人劝:“这是个好苗子,你得早点下手啊!被别的公司挖走的话,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会怕这个?”申越嗤笑,心里默默地想,老子巴不得他被别的公司挖走呢! 当晚申越拿到了西锦之所有的考核报告。培训部给出的建议是:签长约,影视歌主持四栖发展。考虑到西锦之的外貌太出色,公司并不建议对方以外形出道,那样很容易被嘲讽为花瓶。 申越有些为难。 原打算等公司的考核测评结果出来,光明正大地拿着未通过的报告跟西锦之摊牌,鬼知道这个家伙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申越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早有预谋。 梁磊探他口风:“申老大,这个西锦之……要签吗?” 要签吗?申越犹豫。 撇开两人之间的不愉快,西锦之的条件其实非常好:外形好、有个性、有才华。换了任何一个经纪人,都不会放过这样优秀的苗子,但是……申越郁闷:威胁我的帐还没算完呢居然要认真考虑是不是真的签下对方。 事关自己的工作,申越不敢马虎。 重新看了几遍西锦之的资料,以专业眼光来看,签约有一定风险,毕竟西锦之混血太明显的外形会影响星途,一个规划失误,很可能在娱乐圈万劫不复。 另一个不稳定因素是……西锦之进入娱乐圈明显另有所图,而公司签约新人不可能只签短期,如果西锦之的行为影响到公司的名誉,该怎么办?这个长约……最后会不会成为自己人生的一大败笔? 签,还是不签? 短信铃声响起,申越打开,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申先生,你身材不行啊,得加油健身哦o(n_n)o~ 申越:“……”劳资一直有去健身的好吗?! 用力捏着手机,恨不得把机子捏碎。申越一脸狰狞地扯过桌上的考核报告,咬牙切齿道:“签!签十年长约!看劳资怎么在合同里虐死你!敢给劳资节外生枝就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几秒内回了短信,语言简洁:明早10点公司见,带好证件签合同。 收到短信的西锦之看着平淡得有些不正常的短信,心中疑惑:这个申越……怎么越来越难捉摸了? “看什么呢?”叶衾端了杯牛奶给他。 西锦之把手机放到一边,说:“申越说明天去公司找他,签合同。” “你居然真的成功签约了……”叶衾一脸难以置信,“那你是不是可以滚出我家了?你们公司应该会给新人安排住宿吧?” 西锦之端起牛奶,打破他的妄想:“我不住公司,就住你家。” “喂!朋友不是这么当的吧?”叶衾抢过他手里的杯子,“自从你来到中国,吃我的住我的,有没有点儿良心啊?好歹交个伙食费啊!” 西锦之把牛奶抢回来,嘴里振振有词:“我上次来中国还是六年前呢,对这里不熟悉,投奔你这个好友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你一个律师赚那么多钱,还差我那点儿伙食费?” “律师也有贫有富好吗?”叶衾摘下装模作样用的金丝边眼镜,终于有了点沮丧,“我一个整天替穷人打官司的律师,能跟我老板那个土豪比吗?” 西锦之环顾他这装修精致的公寓一圈:“这叫穷?” 叶衾点头,一脸正直:“偶尔还是可以打几个离婚案子赚点生活费的嘛!” 西锦之:“……奸诈。” 叶衾指着自己:“我奸诈?哥们,中文不好可以问,别胡乱用词好吗?奸诈那个词是用在你身上的好吧?” “用我身上的不应该是睿智深沉智计无双这种词吗?”西锦之显然对中文颇有研究,“或者说……嗯我想想……现在你们有个词叫什么?腹黑?” “腹黑?你比这高级多了!”叶衾微微一笑,“你叫有心机,心机帝说的就是你。” 西锦之捡起抱枕扔过去,缓缓吐字:“闭嘴。” 叶衾接过抱枕,撇嘴:“恼羞成怒。” “明天跟我去公司签合同。”西锦之道,“我看不懂你们那些中文里的弯弯绕,总觉得申越会坑我……” “你说你中文学这么好,也就磨磨嘴皮子,真要你说点儿内涵就摸瞎了。”叶衾嘲笑他,“你也就能装装样子唬人了。顺便,明天哥上班,不去!” 西锦之抓起手机:“你说我把你果照发你老板怎么样?” “你敢!”叶衾扑过来,“我杀了你!” 西锦之藏起手机,挑眉:“明天去不去?” 叶衾瞪他:“去!” 申越看到西锦之带了人来,挑眉:“这位是?” 西装革履的叶衾扶了扶眼镜,主动伸出手,露出斯文的微笑:“申先生你好,我是锦之的朋友,叶衾,是个律师。锦之的中文不太好,所以让我来帮他看一下合同,打扰了。” 居然请了律师来?奸诈!申越稍感意外,美好了一早上的心情有些低落,却还是客气地请他们坐下:“你们坐吧,合同已经打印好了,你们先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 “好的。”叶衾点头,从桌上拿起合同,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只笔,一边看一边勾划。 西锦之完全旁观,目光落在申越身上。 申越除了一开始看了他几眼,后来一直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喝咖啡,哦对,西锦之忽然发现,申越居然一点儿待客之心都没有!连杯白开水都没有!这是多大仇啊? 申越感觉到他的注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挑眉:“怎么?不想签了?慢走不送啊。” 西锦之缓缓微笑:“申先生说笑了,机会难得,怎敢错放?” 6、6 申越有些失望地垮下嘴角:“合同可要看仔细了再签,签了就不能后悔了。” “我会慎重考虑的。”西锦之微笑,“谢谢提醒。” 申越敷衍:“客气。” 梁磊敲门进来:“老大,廖哥问什么时候出发?” 申越抬腕看了看表:“再等我几个小时,让他先去跑步。” “嗯?跑步?”梁磊疑惑。 申越:“他昨天肯定又吃宵夜了,让他给我把多出来的脂肪减掉!” “……”梁磊默默退出,“我去通知他。” 叶衾抬头:“申先生有事忙?” “要出差一段时间。”申越不愿多说,催促道,“两位能否快一点,我赶下午的飞机。” “不如申先生先去忙,等我们商议好了再叫你?”叶衾做出一副我们有事要商议的表情,“哦对了,申先生知道贵公司附近有什么外送的咖啡厅吗?” 人家都特意指出了,申越不好再为难,站起来笑道:“叫什么外卖啊,我让助理给你们倒咖啡,我办公室在隔壁,有问题叫我就好。” “好。” 等申越离开,叶衾才收起笑容,晃了晃手里的合同,嘲弄道:“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这合同里陷阱重重的。” 西锦之只跟他提过自己耍了点儿小手段让申越签自己,并没说具体怎么威胁的,此时也不好透露,问他:“怎么,问题很多?” “其实也还好……”叶衾翻着合同,指给他看,“这个合同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太过分的地方,也比较符合一般娱乐公司的合约条款,但是有两点需要注意,一,这份合约的期限很长,十年,这么长的合约,几乎等同于十年卖身契了,要是你发展好了,那公司一定会努力将你打造成超级巨星,才会获得利益最大化,反之,你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了,公司雪藏你,你就会沦为一文不值的三流艺人,啊,可能连三流艺人都不如。” 就知道申越不会这么好对付,西锦之问:“那第二点是什么?” “娱乐公司嘛,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赚钱。”叶衾道,“如果你不能为他们带来利益……这个行业可是很残酷的,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即使是申越这样的金牌经纪人,如果他带的艺人发展不容乐观,一样会受到公司的质疑。” 西锦之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也就是说,一旦签下这个合约,申越和我,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差不多吧。”叶衾放下合同,看着他,“不过现在的问题其实不在这份合约上,而在你身上。你准备在中国留多久?” “我也不知道,把事情查清楚了,解决了,大概就会离开吧。”西锦之低下头,有些不确定,“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两年,这事情太复杂,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花多久才能全部解决。” 叶衾伸出手指,点了点合同:“如果你在合约到期前离开,违约金可不便宜啊……” 西锦之看了眼关于违约赔偿的条款,有些不满:“这赔偿合理吗?” “合理啊,在法律规定范围之内。”叶衾摸着下巴,有些赞赏,“说起来这个申越有两下子啊,不说别的,单是这个合同,每个条款都在法律规定范围之内,但是仔细研究吧,又比一般的合同要严苛,你说他过分吧,还偏偏就卡着线,让人挑毛病都没法挑……啧,人才啊!他怎么就做了经纪人呢?要是来做律师,做个法律顾问,绝对赚得盆满钵满啊!” “不是我想打击你……”西锦之看他一眼,“荣氏有专门的法务部,这些事情都是那些专业人士拟好的吧,不用他操心。” “……”叶衾扔掉合同,“早说对方有专业团队你还叫我来干嘛?成心埋汰我啊?” “这不是怕他设陷阱吗?”西锦之捡起合同又翻了翻,“真没问题啊?” “问题是没有的,但是你要真照这个签了,累不死你!”叶衾哼了一声,“十年约说什么也不能签,三年到五年约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圈出合同里的几个待商议条款。 梁磊敲门进来,端着两杯咖啡,赔着笑:“不好意思啊,刚才有点事情在忙,二位的咖啡。哦对了,关于合同不知道两位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两杯咖啡泡这么久?两人暗中磨牙,知道是申越有意为难,却没办法说什么。叶衾心里有火,说话也板起脸来:“这份合同有些地方我们觉得还需要再商议一下,尤其是签约期限,十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梁磊笑眯眯地问:“那两位觉得几年的约比较合适呢?” 叶衾和西锦之对视一眼,西锦之开口道:“三年或五年吧。” “哦,这样啊……”梁磊顿了顿,“申先生让我准备了三份合同,五年约的好像也在其中,我去拿。” 西锦之:“……” 梁磊转身出门,叶衾张大了嘴巴:“他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西锦之也不得不承认,申越这事做得的确不厚道。 “我还得花几个小时重新看合同?!”叶衾暴躁了,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准备去找申越吵架。 西锦之一把抓住他:“哎哎,你冷静!冷静!” “你告诉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叶衾火气蹭蹭地冒,“他根本就是耍着我们玩!你做了什么居然招来这么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我的错!”西锦之赔罪,头疼万分,“我也没想到他反弹会这么大……” “你以后惹事能不能别把我拖下水?!”叶衾依旧很不满,一屁股坐下去,已经全然没有看合同的耐心了。 “别生气了,喝咖啡……喝咖啡……” 梁磊把合同拿进来,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笑容不改:“这是五年约,与十年合约有些不同,两位务必仔细查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叶衾现在看见他的笑容就来气,这个助理看上去和和气气软弱可欺的样子,没想到跟申越一个德行!顾自喝咖啡,完全没有伸手接过合同的意思。 西锦之将合同拿过来,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冷:“合同的条款我们会再确认一次,麻烦梁助理了。” “客气。”梁磊告辞,“那你们看。” 出去后,直奔申越办公室,梁磊跑进去报告:“老大!完成任务!” 申越一边在电脑上斗地主一边问:“怎么样?” 梁磊叹气:“你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实在太可惜了!” 申越笑起来:“不看我也知道。” 敢威胁我?呵呵。 梁磊干咳一声,问:“那合约?” “五年约那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按照他们现在的耐心,估计一个小时左右就看完了,你到时候过来叫我就好。”申越老神在在地玩着电脑,心情甚是美好,“机票那些都帮我准备好了吧?” “早就搞定了!”梁磊好奇,“不过老大,那个西锦之……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申越冷下脸:“关你什么事。”这种丢脸的事情是能说出来的吗?! 梁磊缩了缩肩膀:“这不是好奇嘛……总不能真的签个仇人回来啊……” “我自有打算。” 梁磊不再多问。 等叶衾和西锦之耐着性子把新合同看完,发现这一份合同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双方的责任和义务都标得十分清晰。叶衾看完表示:“他果然就是来折腾我们的吧?” 西锦之安抚他:“好了,合同没问题就好。” 梁磊把申越叫过去,两人看到他就眉头一跳,拼命告诉自己要有素质方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申越好似对他们的不满毫无察觉,微笑着摆开章子,问:“两位看完了?确定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了?” 叶衾不说话。 西锦之看着申越,灰色的眼睛里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申越有点讨厌他这个样子,却还是继续道:“签约后,合同需要交给公司相关部门审核,把最后几个章落定。合同一式两份,你与公司各拿一份。鉴于娱乐圈因为合约闹出的纠纷层出不穷,友情建议你将合同保存好。” “好。”西锦之简单应下,干脆利落地签了名。 叶衾看着他们完成签约,目光在申越身上来回打转,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一切敲定后,申越道:“接下来我会出差两个月,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公司进行艺能培训,具体的日程会由我的助理梁磊详细告诉你。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一个带的出手的新人。” 刚签约就把人甩下?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经纪人该做的事情吗? 西锦之被这样晾了大半天,不是一点儿火气都没有。只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申越小做惩戒,忍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申越竟然这么不负责任。他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连叶衾都能敏感地察觉到。 申越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你最好不要妄自揣测,我说了是出差,不是有意戏弄你。这件事半年前就定下来了,我不可能因为一个新人的突然出现就取消原定行程。” 西锦之不知信不信,面色不改,只是淡淡点头:“我会认真学习的。” 申越也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叶衾:“我和西锦之还有事情要谈,叶先生不如先行一步?” 叶衾识相地站起来,收起合同,对西锦之说:“我在外面等你。” 叶衾离开后,申越彻底冷下脸来,伸出手:“签约完成了,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西锦之睁着那双有些冰冷的灰色眼眸,紧紧盯着他,缓缓开口:“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设下的一个陷阱?” 7、7 申越都被气笑了:“我设陷阱?西锦之,你真好意思说出口!我是因为什么才被逼到这个地步的?!” 西锦之:“你也没有损失啊,我在合约期间,同样会为你和公司带来利益,不是吗?” “没有损失?”申越上前几步,揪起他的衣领,狠道,“我放着年纪轻轻前途大好乖巧懂事的新人不带,偏偏签了你,你说我没损失?五年后谁知道你的脸会残成什么样?欧美人那张脸的保质期不要太短!” “……”西锦之闭了闭眼,也咬牙,“那也比你强吧大叔?论衰老速度,不如先担心你自己?” “老子又不靠脸吃饭。”申越松开他的衣领,伸出手,“手机给我,照片删了。” 西锦之从兜里取出手机,翻开相册,当着他的面把照片全部删掉。 申越看着那几张尺度不一的照片,简直不敢相信西锦之居然做出这么低劣的事情来。 “你最好没有其他备份,不然你会知道这5年有多难过。”申越丢下一句警告,转身便走,仿佛看他一眼都脏了眼睛。 西锦之本来还想借此机会道个歉,好好赔罪一番,被他这态度一激,顿时没了解释的兴致。 回去的车上,叶衾问他:“有没有后悔?” “后悔?”西锦之反问一声,自己先笑了起来,“我怎么会后悔?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成败与否,后果自然由我自己承担。” 叶衾看着自己这位向来坚决果断的好友,默默叹了口气:“那申越怎么办?我看他……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昨晚我在网上查了查,有传闻说他控制欲很强,脾气也向来不算好,倒是没听说过什么人品问题。” “他想要控制我的人生,也要有那个本事。”西锦之对传闻不以为然,“我哪里像是个会听人摆布的?” “也是。”叶衾附和,感慨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的个性更强硬?五年啊……你可收敛一点,别跟他置气,到最后两败俱伤。”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哪里有工夫搭理他?”西锦之瞥他一眼,“你想太多了。” 叶衾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随即嘁了一声:“但愿。” 申越说出差两个月,就真的两个月没回来。 西锦之的学习课程梁磊一早就交给他,带着他去培训楼见了各个老师,交代他认真学习练习,申越回来后要检查成果,确定他记住了,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荣氏培训营的学员很多,因其挑选严苛,能进培训营的学员们的实力都不容小觑。西锦之进去后才发现申越当初几句话竟然不是故意气他。 这些学员,平均年龄在20岁左右,每个人至少都有一技之长,天资聪慧才华横溢的也不是没有。以外貌论,西锦之在一群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睛的学院里十分扎眼,混血儿完美的外貌身材令他一进去便获得了许多女学员的好感。 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这25岁毫无表演学习经历的人……的确算是年纪大了。 西锦之普通话说得好,班上都默认他是中国人,西锦之也懒得特意说明。他看上去有些高冷,不够圆滑,好在两个月相处下来,也算交到了几个朋友,老师们也颇为喜欢他,就连梁磊,也时常对他讲一些公司的趣事。 申越不在,西锦之这两个月也算潜心学习,一边和公司的人混个脸熟,一边私下打听申越的消息。 奇怪的是,申越虽然是荣氏传媒的金牌经纪人,关于他的八卦,众人知道的却很少。 只知道申越是荣氏传媒整改时进入公司的元老之一,在经纪公司占有一部分股份,多年来手里只带廖桁一个艺人,脾气暴躁——据说是跟廖桁那个逗比呆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气的!申越家庭背景很少人知道,但是在娱乐圈的人脉却很广,手里有许多人人艳羡的资源,廖桁的影帝之路能如此顺利走过来跟申越这位幕后奶妈的推波助澜分不开。 廖桁…… 西锦之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所有跟申越有关的消息,都避不开这个人。 只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吗?西锦之有些怀疑。 虽然上次公司考核的时候接受过廖桁的考验,但还是很想再见一下传说中的逗比影帝啊…… 对此,叶衾表示:“亲,想见廖桁还不简单?打开电视,随便按几下遥控器就看到了。或者网上搜一搜,大量资料等着你发掘!” 西锦之偏开头:“要见就见真人,搜什么关键词。” 叶衾懒得理他。 西锦之问他:“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吗?” 叶衾摇头:“我从来没接手过这种案子,查起来没经验。娱乐圈水深,消息真真假假,我不敢贸然打听。你那边呢?” “我天天窝在公司练习,根本见不到什么人,怎么查?”西锦之提起这个就有些沮丧,申越这一走,走得忒潇洒,丢下自己在培训营里接受地狱般的训练。“你该不会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吧?” “有倒是有一个……”叶衾犹豫着把手里的pad递给他,“喏,这个女人。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但是……以她们之前的关系,也不会对此全然无知吧。” 西锦之的手指划过屏幕上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轻轻地念出声:“陈淼……” 西锦之没有想到,申越第二天就回到了公司。 当时他照常去练习室跳舞,却看到一身正装的申越倚在舞蹈室的扶栏上跟舞蹈老师聊天。 西锦之没见过他穿正装的样子,没想到一身浅灰色的西装穿在申越身上竟然意外得有些帅气? 申越的五官并不出众,因为是搞幕后工作的,头发和脸都没有特意做过装饰,头发垂顺,脸蛋干净,在充斥着帅哥美女的娱乐圈里大约只能泯然众人。若不是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强势倨傲,大概就和地铁上偶尔擦身而过的普通白领差不多。 然而今天他换了一身衣服,很随意地斜在那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睛偶尔眯起来,就显得有些斯文。 “哎?锦之你来啦?”舞蹈老师首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西锦之。 申越回过头来,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看到他只是微微点头:“来了。” 西锦之上前打招呼,脸上带了几分拘谨的笑意,说话时有隐约的调侃:“好久不见了。前几天他们还说我是不是被打入冷宫了,现在看来,我离失宠还有段日子啊。” 他这样自来熟的语气,也不知申越会如何反应? 申越也许已经听说了他与其他人迅速熟悉起来的事情,面对他的亲近并没有表示出诧异,只是保持着嘴角的微笑接话道:“你要是失宠了,我离下岗也不远了。”说完便不再看他。 舞蹈老师似乎没有发觉这两人气氛诡异,拍着申越的肩膀哈哈笑:“你可是我们荣氏传媒的活招牌,想下岗,也得问过大老板啊!” 西锦之看着他们两人寒暄,自己则站在一旁没有插话。 申越中途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西锦之还是从他的细微的表情中察觉到对方的满意。 “好了,我还要上去开会呢。”申越主动提出了告辞,“锦之就拜托给你了,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 西锦之挑眉:锦之?什么时候他们这么亲近了? “哈,那必须的!我可不会跟你客气!”舞蹈老师送了他两步,“你快点吧,别迟到。” 西锦之识趣地跟在他们身后,听到申越跟他说晚上下课后去他办公室一趟,便乖乖答应下来。 目送申越远去,舞蹈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你小子运气好啊,摊上申越这么个经纪人,好好努力,别让他失望。” 西锦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舞蹈老师朝外抬了抬下巴,说道:“听说申越今天凌晨才下的飞机,衣服都没换就赶到公司来,早早地窜到训练楼这边,跟你的培训老师们一个个打招呼,让我们多关照你。这个楼老师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一早上跑下来,也得好几个小时吧?没见他喝过一口水,估计早饭也没吃,跟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要不是因为老总要开会,估计他一上午都要泡在这边了。” 西锦之一愣,之前听梁磊说申越负责任还挺不以为然,毕竟他们的合作关系开始得并不愉快,没想到……从他们见面至今,申越正眼看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不要说还做出刚签约就失踪两个月对他不闻不问这种事情来,叶衾私底下吐槽过好几次,西锦之以为这个经纪人是真的把他给忘记了…… 说不清心里突然涌上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西锦之只觉得胸口有些闷,这两个月来自己明着暗着探听了那么久,居然还是没有预料到申越的行为…… 舞蹈老师没有再多说,转身进去了:“好了,今天的练习要开始了……”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跟在老师后面。 那一天,所有的训练老师惊讶地发现,西锦之居然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是要表现给申越看吗? 8、8 结束了一天的练习,西锦之按照约定赶到申越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却没有人答应。 西锦之看到里面传出的灯光,犹豫着推门进去,却发现申越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西服外套,半张脸埋在衣服下,只露出紧闭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疲惫。 西锦之犹豫了片刻,又退了出去,打电话给梁磊:“梁哥,申越今天吃饭了吗?” 梁磊那边似乎在忙,急匆匆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中午跟总经理他们一起在公司食堂吃过了,晚饭应该还没吃……锦之啊,我现在不在公司,估计没时间赶回去,申哥让我给他定晚餐外卖来着,我顾不上,你帮我订一下?外卖单就在我办公桌左上角的纸盒里!” “好,我来订吧。”西锦之朝他办公室走去,向其他助理询问过他的桌子,找到了一大叠外卖单。西锦之翻了翻,梁磊很细心,在每张外卖单上都用笔圈出常点的菜,并在一旁做了标注。 申哥累垮的时候点这个——海鲜粥、虾饺、凤梨酥。 西锦之哑然失笑,没想到申越喜欢吃茶点。他按照外卖单上的电话订了两份外卖,又随便抽了一张点了些菜和主食。 在公司前台等了一个多小时,外卖才送到。西锦之付过钱,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申越还在睡,办公室里暗着,只有隐约的夕阳余晖映出房间的轮廓。 他将外卖一一摆在茶几上,走过去开了灯,凑到申越面前,低头看着他。 大概是姿势不舒服,申越调整过睡姿,现在的他侧身枕在沙发扶手上,衣服盖住半个身子,长腿蜷起来,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不甚安稳。他的脸此刻全部露出来,能清晰地看到他有些发干的嘴唇和疲倦的神色。 西锦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申越?” 叫了几声,申越慢慢醒转,被灯光晃了一会儿,对眼前的人看不分明,哑着嗓子喊了声:“小梁?” “不是,他有事情,在外面。”西锦之直起身子,退开两步,“是我,西锦之。” 申越清醒得很快,按着额头坐起来,跟他打招呼时语气居然很和缓:“哦,是你啊,上完课了?” “嗯。”西锦之看他还在回神,便主动摆开碗筷,“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帮你订了外卖,吃一点?” 申越看到茶几上摆满的茶点和饭菜,接过一次性碗筷,随口问:“小梁让你帮忙订的?” “是啊,他好像有事情没办完,来不及赶回来。”西锦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介意我一起吃吗?” 申越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你都订了,还问什么。” 西锦之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挨着他一起吃饭——主动讨好这种事做起来果然不是很顺手。 “这段时间的培训怎么样啊?”申越喝着粥,询问起来,漫不经心的语气。 “还好,老师们上课教的东西很有用,学到了很多。”西锦之从来没想过会这样跟申越并排吃饭,回答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住地往申越身上飘。他总觉两个月不见,申越的脾气似乎变好了许多? 更年期过了? 申越比他低半个头,这样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的耳朵和略带青茬的下巴。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申越头也没回:“看什么呢?” “没什么。”西锦之收回目光,扒饭,“你怎么只喝粥吃虾饺啊?不吃菜吗?” 申越露出略带嫌恶的表情,皱眉道:“没胃口。” 西锦之看着自己特意点多的菜,傻了:这要怎么解决? 申越到最后也吃了那些茶点,其他的一口没碰。西锦之自食恶果,一个人默默地解决超分量的晚餐。 申越看着他硬撑,一点儿要帮忙和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笑着坐在一旁边喝茶边补刀:“你可是要做明星的人,身材很重要的。看看今晚这一桌子菜,回去要胖几斤啊?” 西锦之肚子已经很胀了,闻言只能咬牙:“我是吃不胖体质,不影响。” 申越呵呵一笑,不予置评。 气氛太过安逸,西锦之不知不觉又吃了许多。 申越大约是吃饱了,精神足了,说话也犀利起来:“这两个月,足够你冷静下来了吧。就事论事,我是你的经纪人,在工作上我不会公报私仇,同时我也希望你能遵守合约,不要给我添麻烦。至于你非要签到我名下的目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西锦之心里默默叹气,果然方才的和平共处是短暂的。他收起筷子,抬头道:“抱歉,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与荣氏无关,我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认识一些人,查一些事情而已,不会损害公司的名誉。” “最好不要。”申越小小警告他一声,又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听说陆歌导演正准备拍一个mv,在找男主角。”西锦之看着他,说,“我需要这个试镜机会。” “mv男主角?你以为你是谁?”申越嗤笑,“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也想做陆歌mv里的男主角?你心未免太大。” “不,我并不在意最后能不能拿到角色。”西锦之纠正他,“我只是需要这个机会,我要参与试镜。” “你想做什么?”申越警惕,“你的目标是陆歌?” “无可奉告。” 申越看着他,表情严肃:“陆歌是我朋友,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西锦之笑笑不说话。 话都聊得差不多了,西锦之实在吃不下去,只好把剩下的饭菜打包,自己再拎回去——自作孽啊。 申越绕到自己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盒药扔给他:“喏,健胃消食片。” 西锦之接住,再次发愣:“这……” 申越瞥他一眼,冷淡道:“怎么,不想要?那不如换三黄片?” 拜叶衾那个作息不规律的人所赐,家中常备药他都是认识的,三黄片是治便秘的,西锦之可不想拉肚子!连忙摇头:“这个就好,谢谢你了。” 申越没理他,朝外走:“走吧,要送你回家吗?” 西锦之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申越也没跟他客气,丢下句“后天带你出去,你记得提前跟老师们请假”就去车库取车了。 “等等!”西锦之叫住他,问,“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要为我说话?” 申越没回头,语气平淡:“我是你的经纪人,职业素养而已。” 西锦之看着他离开。 职业素养……么? 到达试镜地点的时候,西锦之老实地跟在申越后面,略带忐忑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租借的老旧居民楼,周围有些荒凉,附近的居民很少,几个工作人员在楼下搭布景,有几个人主动跟申越打招呼,看上去跟他颇为熟稔。 西锦之外貌出众,身高腿长,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每个人都为之侧目,难掩好奇之色。申越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只是面带微笑地跟在他身后,偶尔会向其他人点头致意,并不说话,看上去乖巧又谦逊。 到了五楼,人越来越多,有个声音在吼,里面吵吵嚷嚷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工地。 申越灵活地躲开往来的人群,快步走进去,懒洋洋地朝着最里面叉腰站着的一个人打招呼:“我说陆歌,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在骂人啊?” 陆歌名字文艺,其实是个胡子大叔,听见声音立马回头,大嗓门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颤:“我说申越你每次见我能不能换句话?” “好难啊。”申越笑着迎上去,“这习惯养成许多年,改不了了。” 陆歌大力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你这次带来的小崽子质量怎么样啊?” 小崽子西锦之:“……” “不行啊。”申越一脸沉痛地摇头,“所以得靠大哥你好好□□一下。” “嘿,这活儿我喜欢!”陆歌嘿嘿笑着探头朝后看,就见西锦之睁着灰色的双眼看着自己,顿时乐了,“哟,还是个外国崽?” 西锦之上前半步,乖巧地打招呼:“陆导好,我叫西锦之。” “西锦之……”陆歌摸了摸下巴,好奇地打量着他,“混血的吧?” 西锦之大大方方地任他看:“是,我母亲是英国人。” 陆歌微微挑了挑眉。 一般人,在说到自己父母的时候,会用比较亲昵的方式称呼“爸爸妈妈”,而西锦之却用了“母亲”这样规矩有余亲昵不足的称呼,一种可能是他跟家人不亲近,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家里规矩比较多。 无论是哪一种,混娱乐圈的话……都有点棘手啊。 他看向申越,发现申越眼中也迅速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然而两只老狐狸都不动声色地敛下表情,没有打算深究。 “剧本看过了吗?”陆歌朝里走,很随意地朝申越摆手,“自己找地方坐啊!” 申越环顾了一下乱得堪比建筑工地的现场,客气道:“不用了,我站着就行,你们随意。” 他的目光大部分停留在西锦之身上,从进门起,他就神经紧绷着观察对方,他不知道西锦之为什么一定要来试镜,但是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西锦之跟在陆歌身后,小心回答着:“剧本看过了,不过有些不太明白……” “那种剧本你能看明白才有鬼了。”陆歌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自己的作品,指着房间空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家具,说,“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收拾屋子。” “啊?”西锦之低头看着特意被摆乱的房间,有点糊涂。 陆歌继续说:“别告诉我你不会做家务啊!” “咳咳,会。”说完他又问,“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其他要求……”陆歌走过来捏他的胳膊,又摸了摸他肚子,一脸猥琐地笑,“脱了上衣吧,光着上身收拾!身材这么好不脱多浪费。” 西锦之:“……” 申越警告:“陆歌,你是拍mv啊还是拍a、v啊?” 陆歌干咳:“那什么……开个玩笑。” 申越看着他,不说话。 陆歌朝工作人员大吼:“看什么看什么!开工了!” 9、9 申越察觉不对,问:“等等,陆歌,不是说试镜?” 陆歌睁着眼无辜道:“是啊,试镜开拍一起嘛!拍出来效果好的话,就不用重拍了嘛!” “喂……”申越实在没想到陆歌居然这么坑,正要说几句,陆歌已经眼疾手快地推着西锦之朝里面走了。 肯定是其他试镜的人都被他骂走了! 趁着西锦之化妆的空挡,陆歌赔着笑脸跟申越扯皮,非要西锦之把mv拍了。 看在两人多年的交情上,申越做了让步,西锦之可以穿着背心拍mv,但是镜头不许给太多暗示向的特写。 陆歌气:“别人家的经纪人就想着怎么让自家艺人在镜头里找存在感,怎么你就这么奇葩呢?” 申越双手环胸,冷淡道:“还没出道呢找什么存在感,还没学会当小透明呢就想着当大神了?” 西锦之正在化妆,现场又不大,两人交谈的声音大家都听得到。西锦之被申越话里的轻视刺了一下,眉头一跳,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分毫改变。 陆歌嘀咕:“对廖桁怎么不见你这么严厉?” 申越木着脸:“你到底拍不拍?” 眼看着申越要发飙,陆歌立刻吼:“拍!” 西锦之按照陆歌的要求扫地擦桌子摆放家具,自己拿捏着恋爱多年的男人在经历过一次与女朋友的争吵后独自收拾家里的寂寞场景,剧本里只提示说要表现伤心,其他只标了随意发挥。 陆歌什么提示都没给他,只是不断指挥镜头和灯光。 西锦之做了几次,每次给的微表情和动作都略有不同,然而陆歌只是不断重复着让他拍。渐渐地,西锦之有些疲倦,做事情的时候老是会走神,有时候摆个东西都要停顿好久。 陆歌忽然喊停:“卡!” 西锦之慢吞吞地停下动作,脑袋有些晕。 陆歌低头和副导演、摄像师低声讨论着什么,申越拿着瓶水和一块手帕走过来递给他:“喝点水擦擦汗。” 西锦之接过来,看到那块很朴素的格子手帕,问:“你的?” “不是,你的。我让小梁提前准备好的。”申越摇头,教他,“以后你记得,出门在外无论什么时候最好都随身带着一块手帕,擦汗也好擦手也好,总比那些湿巾纸巾看起来有格调。有的时候你会遇到一些比较尴尬的状况,而手帕可以成为你救急的宝贝之一。” 西锦之没想到一块手帕也这么有学问,随即点头:“受教了。” 其实他一直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不过申越主动送他一块,他也没必要推辞。 陆歌那边已经商量完毕,大步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小崽子表现不错!申越你很有眼光嘛!” 申越没理会他的恭维,直接问:“怎么样,还要重拍吗?” “不用了不用了,一个mv而已,意识流的东西重拍也不一定拍得好。”陆歌摆摆手,问他,“还有两个mv一起拍了?” 申越盯着他笑:“免费劳动力用上瘾了?不是说这只是试镜?” “咳咳咳!”陆歌尴尬,粗着声音套近乎,“咱俩谁跟谁啊!帮个忙而已啦,不要这么计较嘛!” 一边说,陆歌一边朝西锦之挤眉弄眼:“小伙子累不累啊?不累再拍两个?” 西锦之保持微笑,略带征询地看着申越不说话。 “啧,现在的新人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陆歌无趣地撇嘴,瞪申越,“真不让拍啊?” 申越看了看手表,懒洋洋道:“大中午的饭还没吃呢,拍什么拍。” “午饭有!那个场务!盒饭呢?”陆歌吼了一声,又赔笑,“再拍一个呗?晚上请你们吃饭!” 申越抬眼:“加班要加钱的。” “……”陆歌无语,拍他肩膀,笑骂,“在这儿等着我呢?行了行了,我还能真的让你家小崽子跑白工啊?等会儿我们拍,你跟我助理谈合同去。” 申越侧头看向西锦之,问:“撑得住吗?” 西锦之点头:“还好。” 申越抬下巴:“那边不是椅子么?坐着休息会儿,吃饭喝水,缓过来了再拍。” 陆歌凑过来:“这儿等会儿要换布景呢,你们到楼下休息吧,那儿有行军床,能躺着睡会儿。别说哥虐待你们啊,剧组盒饭好着呢。” “这还差不多。”申越又跟他贫了几句,带着西锦之下楼了。 楼下人很少,只有场务和两个化妆师坐在一旁聊天,看到他们都主动过来打招呼。 两人避开乱七八糟摆着的道具和小椅子,跟他们坐在一起吃盒饭聊天。 西锦之的好相貌让化妆师姐姐很有好感,凑近跟他搭话,好奇地问东问西。西锦之见申越扒着盒饭跟场务聊天,没有阻拦的意思,就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大大方方又克制有礼,不浮夸不拘谨。 吃完饭西锦之帮大家收饭盒去扔,回来后申越不见踪影,化妆师姐姐看着他说:“申越去谈合同了。” 西锦之点头表示明白:“是么,谢谢。” “没关系。”化妆师姐姐笑了笑,看着他说了一句话,“你以后一定会在娱乐圈出人头地、惊艳世界的。” “惊艳?”西锦之笑,并不惶恐,甚至还有几分调侃,“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比较好吧?” 化妆师哈哈一笑:“就是那么个意思,你明白就好!” “借你吉言。”西锦之谦虚,“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哈,我叫陈淼,你叫我淼淼就好啦!”陈淼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西锦之伸出手握住,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长:“我也是。” 下午现场布景搭好,陈淼负责给他化妆,两个人正说笑呢,申越就走了进来。看到如此融洽的聊天气氛,不由得挑眉:“这么快就混熟了?” 陈淼闻言笑嘻嘻地回答:“这不是要提前抱好未来巨星的大腿么?” 西锦之尴尬:“淼淼,别乱说……” 申越却打断他的话,笑着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陈淼大笑:“哈哈!申经纪你真不谦虚!” 化完妆,西锦之坐在一旁等开拍,申越按住他肩膀:“不错嘛,居然这么快就勾搭上陈淼了。” “嗯?”西锦之假装疑惑,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很有名?” 申越看他表情,并未露出什么端倪,便说:“你既然打算以艺人的身份生活,能不能提前做些功课?她是国内有名的新锐化妆师,擅长t台妆和晚会妆,可以说,很多明星出席大型活动的妆容都是她化的。听说她最近在学特效化妆,如果她学好了,那她在国内娱乐圈的地位又可以上升一截了。” “那她怎么会来这里?”西锦之环顾四周,换了布景后的房间呈现出旧时代的沧桑感,老式的电话、复古的沙发、等待在一旁的旗袍女子……看起来并不是制作精良的剧组。 申越朝陆歌指了指:“来给他帮忙的,陈淼算陆歌的御用化妆师吧,圈里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哦。”西锦之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陈淼和陆歌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让申越帮他争取这个机会。 申越看他对陈淼有些兴趣,便提醒他:“陈淼虽然只是个化妆师,但也不是你能招惹起的,娱乐圈里的女人都不简单。” 西锦之客气地表示:“我记住了,多谢。” “行了,别客气,你以后要谢我的地方多着呢,难不成到时候要给我跪着磕头啊?”申越见他守口如瓶,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拍戏时也没看出他对陆歌有什么反常的举动,顿时觉得自己多心,懒洋洋地挥手,“该干嘛干嘛去,砸了我的招牌你就等着在训练室磕到死吧。” “……”西锦之觉得,他得尽快适应申大经纪喜怒无常的性格,不然有的苦头吃。 晚上陆歌请客,一群人吃饭唱歌拼酒,西锦之再次见识到了大嗓门陆歌的豪气,一个人干掉了三瓶白酒,期间向申越敬酒无数次,都被申越三下五除二地推掉了,到最后,一桌子人喝倒一大半,就连西锦之都被灌得有些迷糊,唯独申越清醒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夹菜吃。 自从上次喝醉酒在西锦之那里吃了亏,申越对喝酒这件事就格外谨慎。 西锦之红着脸凑近他,小声说:“申越,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申越瞥他一眼,这个场景好熟悉,只是醉酒的人换了身份。他十分嫌弃地调侃:“酒量这么小?” 西锦之捂着嘴,他不敢把酒气喷到申越身上,只好含糊着说:“我平常不喝白酒的……” “等我吃完这盘虾。”申越一边吃一边抬腿踢了踢陆歌,“哎,我说陆歌,你最近除了手头这几个mv还有其他事儿么?” “干嘛?我……嗝……我告诉你我可是大忙人啊嗝……你别想压榨我……”陆歌一边打嗝一边趴在桌子上舌头打结地回答,“我在帮一个……嗝……一个电视节目找……找主持人……嗝……” 申越吃了颗花生米,十分随意地问:“什么节目啊,找个主持人都这么费事?” “就……嗝……就一个谈话类节目……”陆歌又灌了自己半杯酒,“这节目是台里要重……重点推出的!主持人要形象好,有亲和力,还得会说外语……走国际范儿……特么的老子找得头都大了……” 申越放下筷子,示意西锦之给自己盛碗汤,一边喝一边问:“什么时候截止报名啊?” “就下……”陆歌有点反应过来,盯着他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已经套话成功的申越喝完最后一口汤,优雅地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嘴和手,叠好放回兜里,站起来,没理会陆歌,朝西锦之勾手指:“走吧。” 西锦之回头看了眼还在纠结的陆歌,不禁生出一股同情之心。 跟陆歌比起来,怎么突然觉得申大经纪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许多呢?在智商上完爆这位导演大叔啊……西锦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经纪有风险,喝酒需谨慎。 10、10 申越送西锦之回家:“你家里地址?” 西锦之报了一串地址,有些晕乎乎地靠着副驾驶的车窗玻璃。 “你住云庭?”申越若有似无地瞟了眼他。云庭是本市的一处中档公寓,盖了七八年,有些旧了,但在寸土寸金的市内能买到这样一套公寓,西锦之的经济实力不低啊。 似乎察觉到他的疑惑,西锦之解释:“朋友家。” “哦。”申越点点头,没说什么。 到了云庭,申越问他:“能自己走么?” 西锦之解开安全带,下车,脚步看起来挺稳的:“可以。” 申越跟在他后面,西锦之回头:“额……申越,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只是去认个门,方便以后联系不到你的时候直接来砸门。”申越翻白眼,“不然我管你死活?” 西锦之:“……”这真的是经纪人不是土匪? 送到家门口,申越伸出手:“备用钥匙来一把。” 西锦之扶门:“不进来坐坐?” 申越一脸嫌恶:“我怕进去了就得照顾你这个醉鬼,还是算了。” 西锦之:“……”他觉得申越真的很嫌弃自己啊……是错觉吗? 从鞋柜里取出备用钥匙交给他,申越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西锦之:“……” 回到家里,换了鞋,绕到厨房倒了一大杯冰水喝过,西锦之长长吐出一口气,靠着厨房的门慢慢呼吸。 最近太累了,每天的练习课需要耗费很大的体力,今天拍mv也忙了一整天,一直小心应对着周围的人,精神上也很疲倦。仰起头闭上眼,静静缓了一会儿,西锦之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眸子一片清明,哪里像是醉得走不稳路的人? 叶衾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他在厨房呆着吓了一跳:“你窝厨房干嘛呢?” 西锦之站直身体朝外走:“没什么,有点累。” “今天去陆歌剧组试镜了?”叶衾从冰箱取出两瓶啤酒,丢给他一瓶,问道,“怎么样,见到陈淼了?” “见到了。”西锦之坐到沙发上,“算是认识了吧,她看起来还挺欣赏我的。” “进展不错啊,我就知道你这张脸关键时候总能发挥作用!”叶衾又问,“打听到什么了吗?” “刚认识就乱打听,会引起她怀疑的。”西锦之握着啤酒,并不喝,“不过我听她和另一个化妆师聊天的时候有提到明天要去什么地方喝酒……” “什么地方?” “不知道。”西锦之揉了揉额角,“没听到。” 叶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急不来的,认识陈淼,已经朝真相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你见机行事就好。” “嗯,只能这样了。” 申越开车回家,一路上都在回忆白天的事情。 明明是西锦之强烈要求参与的试镜机会,指名道姓要试试陆歌的这个mv男主角,为什么真正见面的时候,反而客气乖顺地完成了拍摄,既没有向陆歌套近乎,也没有做出什么刻意卖弄的表现。反而是在和陈淼聊天的时候,显得有些热情…… 难道自己想错了,他的目标是陈淼? 回到家,申越翻出西锦之的资料。这些是两个月以来,梁磊从各种渠道搜集来的,从西锦之自己提交的表格到全部课程的教师评价,从其他学员的看法到考核部门的评估报告,全部包括其中。 西锦之自己提交的表格里只有身高体重三围年龄等基本信息,紧急联系人一栏填着叶衾的名字,父母未填,念书的学校未填,特长那一栏中规中矩地写了“擅长中英法三种语言”。 申越看了眼就没再理会。 其他报告资料详尽得多。血型、爱喝的饮料、喜爱的运动、说话习惯、课堂表现、智力预估、人格预估、心理测试结果……申越翻了翻,跟自己预想得差不多。 理智、敏锐、霸道、坚忍、控制欲旺盛、占有欲强、难以捉摸。 申越放下资料,静静思考。 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行,自己也要占据主动。 过了一会儿,申越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田哥吗?” “咦,难得啊,申大经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一个笑呵呵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不是好久没见,联络联络感情嘛。”申越笑着跟他寒暄。 田鹤昀是圈内资历较老的娱乐记者,因为很少做轰动的娱乐新闻,名气不大,人缘却不错,一直混迹在一个娱乐报纸做副主编。 他手里其实压着许多娱乐秘闻,大部分披露出来都够颠覆艺人形象的,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上报。 申越与他是多年朋友,知道他消息广,就起了向他打听的心思。 田鹤昀跟他熟,一听他这说话拐弯抹角的,就知道有事相求,便不再跟他绕圈子:“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申越干咳一声,老实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明星?”田鹤昀问,“对家的?” “不是,查我们自己公司的。”申越顿了顿,“确切地说,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我现在带的那个新人。” “新人?”田鹤昀反问一声,才恍然,“哦对,廖桁现在不在荣氏了,你是得带新人。怎么,这次的新人有问题?” “嗯,有点问题。”申越不愿意多说,只是问,“他给我们的资料不多,我想麻烦您帮我查一下他的具体资料,越详细越好。” “你们公司没核对过他的资料?”田鹤昀不相信以荣氏的严谨作风,会遗漏这一环。 “他不是中国人,所以公司查起来比较麻烦。”申越提到这个也很头疼,“据他自己说,他是最近才来中国的。” “外国人,这可有点难办啊……”田鹤昀有些为难,“我没办法查国外的情况啊。” “不是,我是想让你从他国内的朋友入手。”申越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些过分,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现在住朋友家,我可以把他和他朋友的资料传真给你。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田哥不要推辞。” “既然这样……我试试吧。”田鹤昀答应下来,“你把资料发我。” “好。” 挂了电话,申越把资料重新整理过,能外传的部分传真给田鹤昀。 希望能查到有用的东西吧。 第二天是周末,公司放假,西锦之没来。 申越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廖桁已经等了他半个小时,正拉着梁磊聊得欢。 “廖哥……我工作还没做完呢……”梁磊哭丧着脸,欲逃走而不能,转头望向一旁的总经理,后者完全视他们于无物。 “大周末的加什么班啊,申老大太不仁道了!”廖桁背后说着坏话,一脸义愤填膺。 “哦?我不仁道?”申越上前几步,睨着他,“我要是不仁道,你现在还能乖乖坐这里?” 梁磊看申越来了,趁机挣开廖桁的手,麻溜遁了。 廖桁干笑着退后几步,靠着沙发,赔笑:“申老大,听说你带新人去拍mv了?怎么样,包装后是不是和我一样帅?” 申越淡淡瞥他一眼,嗤笑:“不要贬低我的眼光好吗?新人比你帅多了,最重要的是,智商上完全碾压你。” “……”廖桁瞪他,“我智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申越冷笑一声以示不屑。 廖桁转向一旁安静喝茶的老板荣拓,告状:“总经理!对于这种有了新人忘旧人的墙头草经纪人,公司就没有什么惩罚制度吗?” 荣拓看了眼自从跟自己哥哥勾搭到一起就越发逗比的某影帝,慢吞吞地把手里几张mv的片场照片扔给他:“我觉得新人的条件的确不错。” “什么什么?!”廖桁不信,拿过来仔细看,一开口就是惊讶,“咦?果然很帅!不过……这种艺人反而不好带吧?” 这种明显不适合全面发展的艺人,以申越的眼光,应该不会签下才对啊…… 申越木着脸:“这样才有挑战性。” “好吧,你赢了。”廖桁放下资料,“希望小师弟皮糙肉厚,耐得住申老大的操练。” 申越一脚踹过去:“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逗比吗?” “喂!我好歹也是实力派影帝!能不能别踹屁股!” 申越又补了一脚:“敢给老子推了三个广告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那不是因为我被秦老爷子抓去当壮丁了嘛!”廖桁干笑,躲到荣拓旁边,“而且周末也要陪我家闺女去郊游嘛!总经理也知道的哦?” 荣拓想起自家侄女就头疼:“你们下次出去玩能不能不要把我们也拖上?大周末的让我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廖桁苦逼脸:“毓泽喜欢缠着你,我有什么办法?” 一听两人要开始念叨家务事了,申越识相地告辞:“我先去看看新人的考核怎么样了。廖桁,明天的试镜你要是敢给我迟到,我绝对会冲进你家砍人你信不信?” “我家大门换密码了,你进不来!”廖桁被申越一瞪,顿时气焰低下去,小声哼哼,“而且……我明天不知道要不要代课呢……” 申越才不管他,只是冷笑:“明天下午1点半,地点公司三楼会客室,敢迟到一分钟试试看!” 廖桁躲在沙发角落里干笑:“呵呵……我去调闹钟。” 申越瞥他一眼,跟荣拓打了声招呼,告辞了。 廖桁抽鼻子嘀咕:“申老大的脾气怎么越来越暴躁了?” 荣拓接口:“还不是被你气的。” “……”廖桁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又没欠他工资……” 荣拓:“……” 算了,跟这个逗比计较才是白痴呢。 大周末的还要来公司加班,荣二少很暴躁。 11、11 再次踏入lisenning会所的大门,申越在门口站了几分钟。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如果那天晚上自己没有一时脑抽跑到这里来喝酒,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了吧? 服务生已经盯着他许久,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忍不住走过来询问:“先生,在等人吗?” “哦,不是。”申越回过神,朝他摇了摇头,径自朝里走去。 走到吧台,调酒师凑近,微笑着问:“先生您好,需要点儿什么?” “一杯布朗尼。”申越说完,看着调酒师在对面调酒,扫了眼名牌,笑着问,“tony,你在这里做调酒师多长时间了?看着面生。” lisenning会所的调酒师分为两类,一类是常驻调酒师,在会所工作了至少5年,熟客们的口味他们闭着眼睛都能调好,而且大多与会所的熟客们算是私底下的朋友。 另一类是来这里兼职的大学生,这类调酒师通常负责夜间10点到凌晨2点的场子,他们的技术虽然不够娴熟,但是性格讨喜,能够应付会所内大多数生客。lisenning会所有个习惯,每隔三个月就要换一批兼职调酒师,新鲜面孔总能为会所的客人们带来新鲜感。 申越记得遇到西锦之那晚,吧台值班的调酒师,好像也是个兼职生。 tony摇晃着冰块,回答:“我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之前没见过先生,还以为是生客,是我眼拙了。” “我前段时间比较忙。”申越接过他递来的酒,微微叹了口气,“本来还说好不容易忙完了,有空来放松一下,没想到……调酒师居然换了一个。” “先生是觉得我手艺不好吗?”tony眨着眼睛佯装委屈,继而笑着打趣,“还是说……想念旧人?” 申越配合地喝了口酒,抿着唇笑:“我要是说……只是想喝他亲手为我调的酒呢?” tony做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凑过来小声说,“经理那里有员工名单,先生可以去问问。” 申越眼睫眨了眨,笑容不变:“有机会我会去打听一下,多谢了,你的酒调得不错。” 一口把酒喝完,申越将小费压在杯子下推给他,转身离开。 tony不是当晚的调酒师,会所的经理也绝不可能透露员工的资料,这条线索断了。 申越有些沮丧,准备先回去再说。一抬眼,却瞟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陈淼?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 陈淼今天化了略显娇媚的小烟熏装,穿着黑色露肩小洋裙,手里攥着红色蛇皮包,有些不安地在人群中走动,眼睛不时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似乎在找什么人。 申越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对方已经看到了他,眼睛一亮,主动招手:“申先生!” 申越堆起笑容迎上去,客气道:“真是巧,陈小姐也来玩?” “叫什么陈小姐,叫我淼淼就好啦!”陈淼看到他似乎很高兴,故作亲昵地凑过来,主动说,“难得在工作场合之外遇见你,不如一起喝酒?” 申越不知她打什么主意,却还是从善如流,朝一旁带路:“好啊,去那边坐。” 两人刚刚落座,就有服务生上前来询问:“您好,是申越先生吗?” 申越抬头:“我是,怎么?” 服务生道:“有一位西锦之先生自称是您的朋友,说是来会所找您的。要放他进来吗?” lisenning会所是会员认证制,非会员是不能轻易入内的。如果西锦之不是会员,为什么那天晚上却能进来?现在又是怎么找过来的?想起这一点,这个陈淼也很奇怪。她只是个小小的化妆师,即使身后有人撑腰,这种私密性和准入要求极高的会所,她一个人应该进不来才对。 申越心下疑惑,嘴上却道:“让他进来吧。” 陈淼咦了一声:“锦之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锦之?才见一面就这么熟了?申越面不改色地撒谎:“他有点事要处理,所以我先过来了。” 陈淼似乎找到了话题,开心得聊起来:“申先生眼光真好,锦之一看就是前途大好的人。” “哦,何以见得?” “我虽然是个小小的化妆师,却也是见过许多明星的,名气大的,名气小的,坐在那里让我化妆时态度好的坏的……我看上几眼,聊聊天,就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娱乐圈走得长远。” “锦之看上去温和谦逊,实际上很有距离感,天生就有一种让人瞩目仰慕的气质。但他很懂得拿捏分寸,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私底下他待人客气,嘴甜又不乏幽默。暂且不论他那些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单单这份心思,就比一般人强上百倍。”陈淼低笑一声,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似乎有些害羞,“申先生见过许多人,大约觉得我的想法很天真吧。” “怎么会?淼淼说得很有道理。”申越笑了笑,帮她倒了一杯酒,“锦之他一介新人,能得你赏识是他的福气。” “过奖了。” 两人正说着,西锦之已经进来,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朝他们两人走来。 陈淼率先打招呼:“锦之,你来啦,这里这里。” “哎?淼淼也在?”西锦之吃了一惊,快步走近,嘴里跟申越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 申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得好像两人真的早就约好一样!他冷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西锦之能追到这里来,一定是早就调查好了。要么是追着陈淼来,要么是跟着自己。 陈淼看了申越一眼,开玩笑:“申先生可是等了很久,你不得自罚三杯?” 西锦之偏头看了眼申越,见后者没什么表示,便主动倒了一杯酒,举起来:“我的错,自罚一杯。” 申越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乐得看他表演,就没阻止。 陈淼和西锦之一唱一和地说笑起来,申越偶尔敷衍地搭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他们。 西锦之是冲着陈淼来的吗?他早就知道陈淼在这里?申越加深了怀疑。如果西锦之那天参加试镜的目标不是陆歌而是陈淼,那么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微妙的关系。虽然两人之前并不认识,但是……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这样想着,却发现西锦之的心思也不在这里,虽然脸上还笑着与陈淼聊天,眼神却不断地往自己这里飘。 难道不是来找陈淼的?申越又不禁动摇起来。该不会……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吧?在西锦之再次将目光飘向自己时,申越站起来:“我去一下卫生间。” 两人俱是一愣。申越却没理会他们,转身离开了。 上过厕所,申越洗完手出来,一时有些犹豫。他现在不想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西锦之,就这样慢慢朝外走,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申越!” 申越吓了一跳,转头,就见祁渊满面笑容地走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哎呀申大经纪好久不见啦!” 申越冷着脸把他手丢下去:“跟你不熟。” 祁渊委屈:“胡说,明明上个礼拜我们还见过的!片场里!廖桁拍戏的时候你难道没看到我吗?” 申越实在难以忍受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做出如此玻璃心的表情,捂着眼睛往外走:“我不想看到你。” “喂喂!别这样嘛!”跟廖桁的逗比程度有得一拼的祁渊扑过来趴在他肩膀上,诉苦,“上次在这里跟你打招呼你就无视我,今天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你!走走走,我们去喝酒!” “你在这里见过我?”申越停步,侧过头看他,“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吧……”祁渊回忆了一下,肯定道,“嗯,两个月前!那时候廖桁不是拒绝了很多采访吗?我还说这小子是不是准备退圈了……没想到他居然真退了啊!我说申……” 申越打断他一大串废话,问他:“你还记得那天是几号吗?” “好像是5月17号?”祁渊摸着下巴,“那天我来这儿有应酬,所以记得。” “应酬?”申越眯起眼,追问,“有什么应酬?” 祁渊直起身子,正直脸:“这怎么能告诉你,我们是竞争对手呀!” 申越:“……”不傻嘛! 祁渊被申越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有些紧张,不由干咳一声:“那天荣董事长也在啊,你问他不就得了。” “董事长也在?”申越皱起眉头,荣默怎么会在?“还有谁?” “还有……”祁渊住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申越看他这德行,转身便走。 祁渊马上追上去:“哎哎哎脾气别那么大嘛我告诉你不就得了……” 申越回头:“说。” “……”祁渊无语半晌,吐槽道,“能不能别这么傲娇?” 申越抬腿准备踹人。 “我去我又不是廖桁你对我客气点儿啊!”祁渊一蹦三步远,“那什么……那天晚上,我见到的,就你们董事长啊,我们老板啊,梁导还有江澜,都是熟人!” 没有陈淼? 申越有些意外,却还是向他确认:“你们老板……唐硕?” “对啊……哎你不是该称呼一声唐董的吗?”祁渊挑他语病,见他又转身走了,着急追上去,“哎哎一起去喝酒啊……啊!干嘛突然停下来!” 撞到他后背,祁渊差点摔倒。 申越看着不远处的西锦之,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一楼卫生间这边的走廊灯光偏暗,西锦之站在那里,眼神在头顶旋转的五彩灯光下晦暗不明。他站直身体,举步而来,五官在灯光下渐渐清晰。 申越看着对方那双在暗处有些冰冷的眼睛,很奇妙的压迫力扑面而来,令他精神不自觉紧绷,身体僵硬。 祁渊仿佛没察觉他的不对,咦了一声,问道:“这哥们儿有点帅啊,比桁美人帅很多啊喂!申越要不你签他得了,别理廖桁那个二货了。” 申越掀起眼皮瞥他一眼,不想吐槽这个家伙的居心不良。 西锦之走近,微笑着伸出手:“你好,请问你是申越的朋友吗?” “外国人啊?”祁渊第一眼便看到他的眼睛,5秒钟后,“我去!你们居然认识?!申越,这谁啊?你男朋友?” 申越:“……”你特么的重点在哪里啊喂! “帅啊!跟廖桁比起来,还是这个帅哥适合你!”祁渊还在起哄,笑嘻嘻地拍申越的肩膀,“我不得不说,申越你眼光变好了!” 两人分属不同公司,平日里祁渊跟廖桁斗嘴成习惯了,见了申越也不收敛。 申越气:“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不是……” 西锦之忽然向前一迈,胳膊紧紧环住申越的腰,微笑着跟祁渊道别:“抱歉,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你等等,谁跟你……”申越一把抓住他胳膊,瞪过去。 西锦之手下使劲,牵着他的手,不容反抗地拖着他快步离开。 留下祁渊在原地瞠目结舌:“啊啊……啊?真……真是男朋友?!我去……这么劲爆?!” 12、12 申越被西锦之拉着朝外走,脚步趔趄,努力挣扎着,嘴里低喝:“西锦之!你做什么?松手!” 西锦之不回答,紧紧扣着他手腕,大步朝前迈去。 保安留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警惕地看了过来。 申越是他们这里的熟客,却被别人拖着朝外走,怎么看都不正常……两个保安对视一眼,上前几步拦住:“等一下,申先生,这是……” 申越看到他们,立即开口:“我不认识他!你们带他出去!” 一个保安抬手就要压下西锦之,却被后者阻止:“误会误会!我们认识!” 保安动作一滞,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之前就是申越开口说西锦之是他朋友,门口才放他进来的。 另一个保安不敢轻易处置,谨慎地问:“那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申越甩开西锦之的手,咬牙否认:“我跟他没关系,你们把他丢出去!” 西锦之转过脸面对着他,抿起唇,眸色一暗,头微微低下来,似乎有些难过:“你讨厌我?” 申越想也不想:“废话!” “这样啊……”西锦之轻声应了一声,眼睫抖了抖,头垂下去,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整个人带着几分失魂落魄的味道。他本就个子高,肩宽腿长,灰眸白肤,英俊的外型一早就受到酒吧无数双眼睛的觊觎。 此时门口灯光昏暗,他那样深邃迷人的眉目却露出如此颓丧的表情,顿时引来一片低声议论。 两个保安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不是这么狗血吧?没听说申先生是gay啊…… 之前准备抓人的保安收回手,犹豫道:“咳咳,申先生,你看……这个……家务事要不……换个地方解决?” “家务事?”申越没反应过来,“什么家务事?” 保安一副“事情都这样了小伙子都找上门了你就不要装了我们懂的”的表情。 申越皱着眉盯着他们瞧了半晌,余光瞥到西锦之偌大个男生一副可怜兮兮被抛弃的德行顿时明白过来:“卧槽!你们想什么呢!” 保安努力板着脸:“我们什么都没想……”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申越跳脚,扭头就想揍人,不料拳头被西锦之一把握住,狠狠一攥,往回一拉,申越整个人就跌向他胸口。 “你……唔!”申越睁大眼,眼睛里还残留在未褪尽的火光。 西锦之比申越高半个头,此时借力俯身,扣着申越的后脑勺肆意亲吻他的唇角,眼中是晦暗不明的冷意,然而嘴唇温热,呼吸潮湿,侧脸的轮廓甚至带着几分缱绻的错觉。 酒吧里传出阵阵尖叫。 傻了的保安:“……” 片刻后,嘴唇分离,西锦之抚摸着他耳边的头发,眉眼温顺,然而攥着他拳头的手却更加用力,捏得申越骨头疼。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闭上嘴,不再说话。 西锦之看他老实了,便直起身子,拉着他的手,对保安说:“嗯……我们的矛盾还是出去处理吧,给几位添麻烦了。” 保安看了申越一眼,后者青着脸,却没有阻止,他们只好让开路。 就这样,西锦之牵着申越的手,笑着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堂而皇之地出了门。 一个保安捂住脸,痛苦地靠着墙嘀咕:“这特么什么世界啊……拆我cp啊!” “嗯?什么cp?”同伴问。 “我萌越桁的啊啊啊!可是桁美人跟了荣董,现在申越又……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萌cp了!这酒吧忒晦气了!我要辞职!!!”伤心保安捶墙中。 同伴:“……”你这么腐你老板知道吗? 停车场。 申越和西锦之面对面站着,对峙。 申越双手环胸,脸色难看:“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到底想在会所搞什么鬼,但是别拿我当垫背的!” 西锦之双手插兜,不咸不淡地回应:“你多心了。” “我多心?”申越冷笑一声,“我不过是来这里喝一杯酒,屁股还没坐稳你就来了,还借着我的名义进了门!我和祁渊话都没说几句,你又突然出现,当着他的面让他误会我们的关系,甚至在门口……” 申越停下,闭上眼睛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一肚子戾气压下去:“你做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却告诉我,是我多心了?呵,西锦之,你把其他人当猴子耍,别以为我也这么好糊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调查一些事情,与你无关。”西锦之态度冷漠,拒绝的姿态很明显,“为了你好,别问了。” “别问了?”申越重复,瞧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西锦之皱起眉头,他非常讨厌申越露出这种表情。那种仿佛带着某种不以为然的嘲弄的目光,让他觉得有种像是被轻视的错觉——也或许并不是错觉?他刚想说什么,申越却突然说:“我回去了。” 哦…… 嗯? 等等! 西锦之瞪大眼看着申越没事人一样掏出车钥匙启动遥控开车走人,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跟不上:怎么……怎么突然就走了?刚刚不是还针锋相对的吗?这什么节奏?! 不是应该打破沙锅问到底吗?!西锦之觉得申越实在太反复无常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了! 而已经开车走人的申越却已经给田鹤昀打了电话:“田哥,前几天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暂时还没有,怎么?” “你再帮我查个人吧,陈淼。”申越道,“就是那个化妆师……” “她啊,我知道。怎么想起查她了?”田鹤昀有些奇怪,一个小化妆师,怎么值得申越打听? “也没什么,最近我带的那个新人跟她走得有点近。” “查他们的绯闻?你直接问不就得了?” 圈子里绯闻真真假假,男女之间的绯闻尤其容易惹出麻烦。申越知道田鹤昀误会了,却没打算解释,只是说:“我只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太对劲,有些怀疑而已,不好问他本人,田哥你帮我查一下吧。” “那行吧,小事。” “好,麻烦田哥了。”申越笑着,“改天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申越握着方向盘,沉思着。 他原本想让田鹤昀查一下唐硕,但是唐硕身份特殊,是金鼎娱乐的老总,田鹤昀再怎么样现在也没胆子查他,只好临时改口让他查陈淼。唐硕这条线,恐怕得自己去查了。 拿起手机,拨号:“廖桁?” “申老大晚上好!”廖桁精力十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申越忍:“又在打游戏?” 键盘声停下,廖桁心虚:“没……没有啊……” “你还记得明天的试镜吗?!”申越暴躁,“不早点睡觉养好精神打什么游戏!” 廖桁委屈:“试镜不是明天下午吗?” 申越一噎:“……特么的明天早上就给我滚到公司来!” “……”廖桁哭,“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还想睡懒觉呢!” “明早7点半!不来劳资就到你家踹门去!”申越啪地挂了电话。 荣默显然听到了申越的咆哮,挑眉:“怎么了?” 廖桁捂着手机苦逼脸:“肯定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他了,火气大着呢。” 荣默挺诧异:“除了你还有人能把他气成这样?” “……”廖桁瞪他,“我不就逗比了一点么我怎么了!” 荣默闷笑:“没怎么。” 廖桁扑过去揍他。 申越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想问荣默的事儿来着!次奥!廖桁这个逗比就会坏事!算了,明天再问吧。 西锦之回到会所门口,站在角落里,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儿,陈淼从会所出来,胳膊上搭着他的外套。西锦之瞅准时机,急匆匆地上前,仿佛没看到她一样,快步越过。 “哎!锦之!”陈淼拉住他。 西锦之惊讶:“淼淼?你要回去了?” “是啊……”陈淼盯着他笑,“是不是要回去找这个?”说着便晃了晃胳膊上的外套。 西锦之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啊,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衣服落在这里……” “我看你和申越好久不回来,估摸着是有事离开了,只好帮你把外套带出来,找个机会给你。”陈淼把衣服递给他,调侃道:“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回报我一下吧?” “好啊,听你差遣。”西锦之接过外套,穿在身上,大方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陈淼被他逗笑,飞快地扫了下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对西锦之说:“那就……送我回家吧,我一个人走夜路,还是蛮危险的。” “我怎么能让美丽的女士在夜晚独自回家呢?”西锦之弯腰鞠躬,十足的绅士范儿,“陈小姐,请。” “哈哈哈你真是……”陈淼歪着脑袋,也像模像样地提了提裙角,配合地微微躬身,“那就有劳西先生了。” “请。” 西锦之护送她前行,嘴角的笑容迷人又危险。 他看着这个私底下爽朗而直率的年轻女人,像是看着一个陷入圈套依然不自知的小鹿,目光却没有丝毫怜悯。 年纪轻轻就能够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化妆师,怎么可能单纯无知?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和自己要查的事情有关吗?她今天来到这里,又是在躲谁? 西锦之主动拦下一辆出租车,为陈淼开了车门:“陈小姐,请上车。” 陈淼站在车门口盯着他看了几眼,他微笑的模样让她有了瞬间的恍惚,仿佛昔日也曾见过这样温柔而调皮的景象。 西锦之疑惑:“怎么?” 陈淼却恢复了笑容:“没什么。” 一矮身,钻进了车里。 西锦之回忆起对方方才那个怀念而复杂的笑容,隐隐有些不安。 13、13 “锦之是第一次来中国吗?”陈淼主动攀谈起来,“看你中文说得很好,应该是在国内长大的吧?” “不,我一直生活在国外。”西锦之回答到,“不过我父亲跟我交流时都用中文,所以我的中文比较流利。” “那怎么突然想来中国发展了呢?” “本来是回来看望一个朋友,不料多年不见,人已经不在了。”西锦之有些伤怀,提起这个也只是一笔带过,“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申越,稀里糊涂的就签了合约。” 陈淼看他无意多说过去,便接着他的话点头笑道:“啊,这倒的确是申越会做出的事。他一向喜欢自己发掘有潜力的新人,当初廖桁也是他在大街上找到的。他一定很看好你,你要好好珍惜机会。” 西锦之第一次听别人说起申越和廖桁的相识,顿时有些好奇:“申越总是喜欢这样吗?我是说……嗯……自己去挑人?” “那我可不知道,他以前只带过廖桁一个艺人,你是第二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陈淼睨了他一眼,嗔怒,“你听的什么重点?我让你好好抱住申越的大腿!跟着他,你的星途总不会太差。” 这话似曾相识,前段时间舞蹈老师才对他说过。 “哦,此话怎讲?” “申越手里资源多,眼光又好,手里又握着荣氏经纪的一部分股权,是经纪人也是股东,所以社交圈子不仅局限在各大公司的演员和乱七八糟的记者身上。”陈淼这话说得真心,“我是看你人好才告诉你,现在廖桁跟荣董成了一家子,申越手里的资源又不知增了多少,你跟着他,再不济也能打个高级点儿的酱油。” “荣董?”西锦之隐约觉得这个不是在说荣拓。 “荣氏的董事长,荣拓的哥哥。”陈淼也有些无语,“你这小子……能不能去补补娱乐圈的基本八卦?” 西锦之投降:“ok我回去补。” 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一路,陈淼作为前辈,给他说了些国内娱乐圈的基本现状。西锦之老老实实听着,暗自记下。 到了陈淼家楼下,西锦之提前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贴心地提醒:“小心一点。” 陈淼下了车,看着他,感慨道:“我若是早几年遇见你,只怕要把持不住献殷勤了。” “这算是夸我?”西锦之眨了眨眼,有些开怀,“听淼淼这语气,是有了男友?” 陈淼淡淡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廖桁最近在准备一个比较偏门的文艺电影,导演是当初帮廖桁拿到第一个影帝奖杯的人,很有才华,虽然这个电影可能不赚钱,但是许多人关注着,你要是能拿到另一个男主角的角色,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听说那个电影的试镜就是这几天,你记得留意一下。” 这已经不止是透露一点八卦了,这是在告诉他不为人知的内、幕和机会啊!西锦之有些糊涂:“为什么……这么帮我?” “因为我相信申越的眼光嘛。”陈淼似真似假地答,见他不信,又补充一句,“就算我不说,到时候申越也会问问你的,我讨个先机罢了,让你记着我恩情呗。” 西锦之苦笑,申越根本不想签自己,那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给他?不过这些只在他脑中一闪,面对着陈淼的好意,他还是说:“心领了,多谢。” “没什么。”陈淼摇摇头,朝他挥手,“我上楼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好。”西锦之坐回出租车,向司机报了地址,就拿出手机开始上网。 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申越消息的感觉很不好,他觉得自己得尽快恶补一下关于申越、廖桁和荣氏的资料。 晚上到家,叶衾已经睡下,桌子上给他留了字条,让他自己去冰箱找饭吃。 西锦之懒得动,躺在沙发上休息。 回想起在酒吧撞到的那一幕……祁渊……他跟申越居然也这么熟? 西锦之想起来,那天晚上,他似乎见到了这个人?西锦之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同陈淼讲话时,发现申越迟迟未归便觉得有些不对,追过去就看到他和祁渊两个人在走廊里说着什么。西锦之不确定那天晚上祁渊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怕他对申越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只好上前打断他们。 所幸祁渊看到自己时露出的好奇目光表明他并未见过自己,暗地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当时他开玩笑问起自己的身份,几乎是下意识地,自己就搂住了申越的腰,故意制造误会。 很难说清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多少念头,等他拉着申越朝会所外走时,脑子里才渐渐将那冲动之下的想法定下来:伪装一个更具迷惑性的身份,牵制申越的同时,方便日后的行动。 申越太难掌控了,西锦之每跟他多相处一天,这种感觉就越明显。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申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静静观察着他,也或许,正在调查他? 申越看起来有些暴躁,公司上下许多人都有些怕他,然而有时候,他们又能跟申越称兄道弟乱开玩笑,仿佛与申越很是熟悉亲昵。西锦之不懂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现状,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申越的性格是多面的。 他可以很温柔又可以很冷漠,他可以很宽容又可以很苛刻,他可以因为一两句话而轻易动怒,又可以吊着眼角笑着看你在他面前谎话连篇自导自演……申越的反复无常让西锦之很苦恼,他不知道怎么样去猜测申越的内心。 当你以为他对你怀恨在心的时候,他大清早下了飞机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去向老师们为你说好话,当你以为他一无所知忍辱负重屈服于你的威胁时,他又能暗地里让你吃尽苦头,累得要死要活。 西锦之捂着脸,皱眉: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呢? 好吧……他必须承认,故意装成是申越男朋友什么的,的确存了点看对方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思。 真是恶趣味的自己啊…… 第二天申越睡了个懒觉,在家里煮了碗汤圆才慢悠悠地开车晃到公司。 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廖桁有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指着他控诉:“说好的早起呢?!” 申越这才想起,自己昨天一气之下让廖桁早上七点半到公司。 “咳咳……”申越干咳,镇定道,“不错,来得挺早。” 廖桁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把这茬忘了,忍不住哭诉:“申老大你不厚道啊!我连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你居然不在!!!不在也就算了,你居然现在才来!!!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跟班吗?!” “没吃饭啊?怎么没到总经理那儿蹭点儿?”申越好心提议,“我记得总经理伙食不错的。” “早就去了,可是他今天没带盒饭。”廖桁更哀怨了,“饿死我了……” 申越看不下去,踹他:“坐起来,趴在沙发上像话吗?形象呢?” “都快饿死了,要什么形象?”廖桁决心耍赖到底,霸占着沙发不起来,还一副委屈的语气,“快说,你是不是去宠幸新人了所以就把我给忘了?” “……”申越默默地抬起了脚。 廖桁默默地爬起来,缩在沙发角落:“嘤嘤嘤有了新人忘旧人……” 申越终于还是没忍住踹了过去。 廖桁跳起来,躲开,扶着沙发蹬过来:“老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 “你倒是告诉我,遇见你这么个欠收拾的逗比怎么才能不暴力!!!”申越觉得自己积攒了一晚上的怨气终于有地方发泄了,“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劳资为了你们简直要折寿好几年!” “嗯?几个意思?”廖桁机灵,凑过来八卦,“怎么,新人也给你添麻烦了?” 申越木着脸:“你这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咳,没有。”廖桁努力板着脸表示清白,“那个,小师弟怎么你了?” “小师弟?” “对啊,我们俩都是你带的,同门嘛,也算师弟啦!”廖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西锦之的身份,继续八卦,“说起来师弟进公司这么久,我那天参与考核以后再也没见过哎!改天正式认识一下!” “又不是一个公司的,你认识他做什么?”申越态度冷淡,“组团给我惹麻烦吗?”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的居心!”廖桁很愤怒,“我只是想多个人跟我分担一下被你压榨的痛苦嘛……” 申越终究还是揍了他。 廖桁蹲在地上画圈圈:“有了新宠就是不一样,连打人都这么有气势。” 申越翻白眼:“你到底还要不要去吃饭!” “要!”廖桁跳起来,“我快饿死了,我们出外面吃吧!” 申越跟着站起来,拦住他:“先说最近胖了吗?” 廖桁拍拍自己的肚子,得意道:“六块腹肌哟呵呵呵。” 申越挑眉:“怎么瘦的?” “我有特殊的健身技巧。”廖桁朝外走。 申越吐槽:“滚床单吗?” 廖桁一个趔趄,撞在门上。 申越:“……”我去居然是真的吗? 廖桁捂着脑袋开门,差点又撞了人,定晴一看,默默地回头:“我家帅气的小师弟来了!不过身高差评!居然比我高!” 申越:“……西锦之?” 14、14 廖桁拉开门,主动朝西锦之打招呼:“哈喽小师弟!” 申越看见西锦之的脸心情立刻变差,一言不发。 西锦之毫无准备地见到廖桁,也是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打招呼:“廖……师兄好。” “哈哈好乖!”廖桁笑眯眯地邀请,“我们要出去吃中饭,你要不要一起?” 西锦之抬腕看了看表,十点半:“中饭?现在?” “嗯嗯,去么?” 西锦之还未开口,申越走过来,说:“除了你哪个神经病这么早吃中饭?走了。” 西锦之面上一僵,微笑道:“正好我没吃早饭,一起吧。” 廖桁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连忙打着哈哈溜出去:“我先下楼去看看哪家饭店开门了啊,你们有事先聊!我在楼下等你们哈!” 申越站在门口,抬下巴:“来干嘛?” “向你道歉。”西锦之干脆利落地表明来意,“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不如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申越盯着他的脸,目光犀利,“你昨天当着祁渊和会所保安的面扯那种拙劣的谎言,我转头就可以澄清,你撒谎有什么用?” “没用?”西锦之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娱乐圈真真假假的事情那么多,又有几个人能分清楚什么是谣言什么是真相?有人说,就总有人相信。祁渊不信,保安不信,那在场的其他人呢?会所当晚那么多眼睛盯着,你说……会不会有人传出去什么?” “你!”申越瞪着他,却是冷笑,“那又怎么样?那些事情传出去,对我而言无关痛痒,反而是你这个新人麻烦比较多吧?抱大腿上位的名声难道就好听了?” “呵呵,那种传闻当然不好听,但是……”西锦之有些顽皮地压低了声音,凑近他的脸,吹气,“你别忘了,我抱的是我经纪人的大腿呀!” 申越:“……”对啊,他怎么忘了,现在他们两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西锦之继续道:“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要是以后我运气好来个一炮而红,别人问起来,说我怎么攀到你这个高枝的,被抱大腿总比你被我拿刀子威胁的说法要好听一些吧?” “是么?”申越推开他的脑袋,都被他气笑了,“西锦之,你以为你利用娱乐圈的小门道耍手段,就能将别人控制吗?你知道你的这些做法对别人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自作聪明,幼稚!” 西锦之青了脸。 “在你没学会怎样尊重人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在荣氏呆着吧!” 说完这句话,申越转身离开。 西锦之随着他的动作侧身,能看到对方大踏步走开的背影。明明是生着气,那姿态看起来却并不莽撞,甚至步子都整齐规律。明明是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这气势,却像是冷冷地踩了自己一脚,远远将自己抛下的决绝与高傲。 廖桁站在公司门口,看到申越独自一人下来,好奇道:“小师弟呢?” 申越瞥他一眼:“你现在又不是荣氏的签约艺人,乱认什么师弟?以后离他远点,听到没?” 廖桁跟着他,嘴里嘀咕:“这到底是在嫌弃我还是在嫌弃他?” “嫌弃你们俩。” 廖桁:“……” 西餐厅。 叶衾一边吃着牛排一边懒洋洋地开口:“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请我吃饭?要不是我下午还得上班,必须狠狠宰你一顿!说吧,什么事儿?” 西锦之端着杯子,面前的意大利面一点儿没动,皱着眉头,十分郁闷:“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哟,天要下红雨啦?”叶衾大惊小怪地看了眼窗外的天气,“你居然也有觉得自己做错的一天?哎哟喂哪位大神让你意识到这个的?我得去认识一下!” 西锦之瞥他一眼,没搭理,继续说:“可是我不明白我哪里错了。” 叶衾一口气没上来,披萨也不吃了,扶额:“死性未改……” “你帮我分析分析。”西锦之也不管他答不答应,把昨晚在会所发生的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完的叶衾:“申越没杀了你都是他有修养。” 西锦之一片茫然:“怎么?” 叶衾抽了张纸巾擦手,怒其不争:“哥们儿啊,你知不知道你那种行为根本是在给申越抹黑啊?你知不知道你胡乱扯个谎,还特意到本人面前得瑟的行为简直又渣又贱啊?” 西锦之忍着火气:“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叶衾一副让哥来教教你的模样:“第一,荣氏传媒因为大老板荣默极其讨厌潜规则上位这种事情,而总经理荣拓又十分反感员工私下搞小动作,所以整个荣氏传媒上上下下,但凡想要好好呆在公司继续发展的,就没人敢耍这种手段,别说抱经纪人大腿了,他们连跟投资商吃饭都不敢动手动脚离太近。” 西锦之睁大眼:“娱乐公司什么时候干净成这样了?” “想太多,只有荣氏传媒这么奇葩而已,当然暗里地有没有那就没人知道了。”叶衾继续道,“第二,申越这个人在业内的名声褒贬不一,但是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他从来不潜规则同公司艺人,对自己带的艺人更是护短到有些过分的地步。跟其他经纪人比起来,申越的节操简直满点!你假装是他情人,别人知道了,除了大部分认为这是假消息外,其他人只会有两种想法:一,申越堕落了;二,你们是真爱。” 叶衾伸出手指头,笑:“你说,你们是一呢,还是二?” 西锦之冷着脸拍掉他的手,不知道说什么。 他当时只想到利用申越情人的身份自由出入一些场所,或许还能探听到一些消息,现在看来,自己果然很幼稚,竟然拿申越的名誉开玩笑。 “现在该怎么办?”西锦之束手无策,“祈祷时间倒流有用吗?” “有用的话我早就选择不认识你了好吗?”叶衾翻白眼,低头切牛排,“既然错了,就想办法补救吧。你说你是因为看到祁渊了才情急撒谎的,怎么,祁渊有问题?” “我遇到申越的那天晚上,见过祁渊。”西锦之终于拿起叉子开始吃饭,“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当时申越好像在向他打听消息,我迫不得已才上前打断的。” “申越在调查你?”叶衾有些赞赏,“聪明啊,知道从会所查起。你没有会所的会员卡,想要查那天晚上会所里都有些什么人,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你又是怎么混进去的,倒是不太难。” “我昨天跟着他进去留意过了,调酒师不是当晚的那一个,保安和服务生也没几个熟悉面孔,申越应该还没来得及向他们打听。我昨天故意在保安面前跟申越牵扯不清,我想申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去会所了。” “原来你还有这个打算在……”叶衾竖起大拇指,“深谋远虑,手段好坏先不论,我必须承认,还挺有效的。以申越爱面子的性格,近期应该不会去自己出过丑的地方找晦气。” “这个只能保证一段时间内的安稳而已。”西锦之还是有些担忧,“会所那边,得想个办法堵住他们的嘴才行。” “我倒觉得没必要。那种高级会所的员工嘴巴比一般人严,想打听客人隐私几乎是打听不到的。”叶衾道,“你有时间烦这个,不如早点从陈淼那里把话套出来,也好给我点线索去查。” “现在还不是时候。”西锦之摇摇头,“我两次试探后,总觉得陈淼对我的好有点过头了,我摸不准她在想什么,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西锦之顿了顿,“不过她有跟我说廖桁在准备一个电影,让我有机会试试另一个男主角,可是……” “可是你把申越得罪了,这个机会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头上了是吧?”叶衾幸灾乐祸,“知道这叫什么吗?nono die啊!” “嗯?什么意思?”西锦之还不是很懂这种中国式英语。 叶衾乐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哥们!” 西锦之好想把盘子里的意大利面糊他一脸。 “说正经的,锦之,你最好跟申越搞好关系,这对我们有帮助。”叶衾正色道,“他手里的人脉比我们两个圈外人多得多,而且有了他做后盾,你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我知道……”西锦之不耐烦地偏开头,“问题是他这样,我怎么跟他搞好关系?他每次看见我都一副你个居心不良的家伙少来烦我的表情,你让我怎么办?” “还不是因为你欠抽?”叶衾吐槽,“你自己回想一下,哪次不是你去招惹他的?” “我……”西锦之哑口无言,好像……真的是这样。 叶衾劝他:“你在申越面前尽量收敛点行不行?” “我觉得难。”西锦之道,“你难道不觉得,申越有一种……让人一看到就想虐他气他让他跳脚的气质吗?尤其是看着他那张冷淡又刻薄的嘴脸时。” 叶衾:“你确定冷淡刻薄不是在说你自己?” 西锦之:“……” 真的没有时光机器吗?他忽然也很想从头来过,不要认识这个损友! 15、15 申越拎着廖桁到试镜现场的时候,陈谦正在跟几个副导演围着桌子开会,助理看到他们,小跑过来打招呼:“申先生,廖哥,你们来啦,陈导他们在开会,要不你们先去化妆间休息一会儿?” 申越四下扫了几眼,除了他们外,还有许多见过没见过的艺人排着队候着。廖桁的角色其实是早就定下的,今天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申越记得这个电影还有一个男主演未定,就问:“那些人都是来试镜的?” “嗯,陈导说想看看哪个能和廖哥搭戏。”助理给他们引路,“化妆间在这边。” 两人跟着助理钻进化妆间,里面没人。 廖桁坐在椅子上感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拍陈谦的戏啊。” 申越却不以为然:“你们迟早要合作的。” 说起来陈谦也是个知名导演,有才华,就是一身酸气,不懂得市场运作,家里又不像梁铭昭那么有钱,所以每次拍电影都拍得捉襟见肘。他剧组最大的特色,就是演员里面几乎没有帅哥美女——有实力的美人请不起嘛。他比廖桁要小几岁,骨子里有点傲,想法又多,比梁铭昭还喜欢改剧本。 陈谦是真正把廖桁送上影帝宝座的人,当年申越从大街上拉着申越就去给他当男主角,这位导演看见廖桁眼睛都亮了,声称这真是他剧组里最帅的人了!问过申越,得知廖桁的片酬几近于白送,陈谦当即拍板定下。 电影其实拍了不久,但是后续投资跟不上,剪辑宣传上档……通通延后,这电影在手里压了三年才上映,要不然廖桁当年一出道就是影帝了。 陈谦手头没钱,不敢拍大制作,总是挣扎在文艺小成本电影里面,但是他电影拍得有灵气,推出许多有代表性有实力的演员,这几年情况便好了些,有许多二三线的实力派演员都抢着演他手里的角色。 这次陈谦找上廖桁还是因为之前廖桁和荣默的绯闻,让他觉得进入事业转型期的廖桁说不定愿意接他这个争议性略大的角色。申越和廖桁都记着当年的情谊,几乎没怎么纠结合同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这次陈谦要是再频繁改剧本,我怎么办?”廖桁对这个比他年纪小的导演向来直呼其名。 “那你就继续随意发挥啊。”申越很淡定,“只要他不延期,什么都好说。” “有没有点儿同情心?被折腾的是我哎……”廖桁郁闷。 “那你更应该庆幸啊,这次有人陪着你一起被折腾了。”申越翘着腿,问他,“你确定董事长不介意你拍这个同志题材的片子?” “不介意啊,我问过他了,他说可以。” 就算他介意也不会告诉你的好吗?申越心里翻白眼,问他:“剧本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我记性好着呢。” 这个电影叫《隔壁室友》,讲的是一个出租屋里住着的两个男人从陌生到熟悉,渐渐产生友情以上亲情未满的暧昧感情,最后却因为理念不合而分开的故事。 第一男主方显是一个职业玩家,整天宅在家里打游戏,看着邋遢,其实赚钱挺多,而另一个男主江天却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着海归背景,却屡屡不得志,被公司各种应酬和争斗搞得精疲力竭。两人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却擦出了暧昧的火花…… 廖桁嘿嘿笑:“我喜欢方显这个角色,太适合我了!” 申越:“宅男闭嘴!” 廖桁:“……”申老大的爆点真是越来越低了。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助理钻进来,请他们到前面去试镜。 试镜的地点就是一个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卧室,电脑杂志双人床还有乱七八糟一桌子零食,陈谦看到廖桁,笑着抬下巴:“不用我说了吧,自己表现。” 廖桁眨眼:“陈导,帅了哦!” 陈谦笑嘻嘻地回他:“没你帅呀!” 其他人见他们如此熟稔,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廖桁也没客气,直接甩了鞋子,吊儿郎当地朝卧室里走,一脸不耐烦地把外套脱掉,袜子随意扔地上,先绕到床边开了电脑,手指娴熟地点击鼠标敲打键盘运行游戏,然后才扑到床上长舒一口气,甚至孩子气地蹭了蹭床单。 躺了片刻,万分不情愿地滚了几圈下了床,四处找水翻食粮。 翻了半天没翻到好吃的,廖桁有些沮丧,只好蹲下拉开柜子,动作娴熟地抽了一盒方便面出来,晃着脑袋哼着歌绕到厨房泡面去了。 握着方便面,廖桁凑到陈谦身边,笑呵呵地问:“怎么样呀陈导?” 陈谦抬头,指着方便面使唤道:“帮我泡一碗,调料放一半。” 这意思就是过了,廖桁撇撇嘴:“真不客气。” “那是,咱俩谁跟谁啊?”陈谦笑了一句,转头跟其他几个副导演商量,让其他演员陆续进来,试江天的角色。 廖桁袜子也没穿,踩着鞋跑一边找热水泡面去了,一副已然入戏别来打扰我的邋遢姿态。 申越扶额,真是丢脸。 廖桁陪着陈谦看了一下午的试镜,试下来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可是一跟廖桁搭戏,那几个演员就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把陈谦气个半死。 廖桁一边喝水一边刷微博,嘴里还感叹着:“啧啧,现在的演员抗压能力真不行啊,还不如我家小师弟呢,起码看见我还能正常说话……” 陈谦眼睛一亮:“你师弟?” 廖桁抬头,就看到申越一记眼刀丢过来,廖桁捂嘴:“我什么都没说。” 助理凑在陈谦耳边说了几句,陈谦一脸热情地跑到申越对面,笑得极其狗腿:“我说申哥啊……” “别,陈导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申越笑,“我可当不起您一声哥。” “咳咳咳……那个……听说你最近带了个新人啊……”陈谦脸皮厚,也懒得拐弯抹角了,“要不让他来试试江天的角色?” 申越想也不想地拒绝:“他是外国人,混血儿,眼睛是灰色的,跟你距离要求的江天人设不符。” “哎呀人设改动一下不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么,这个不是问题!”陈谦主动给他倒水,“申哥,帮个忙嘛,要是试镜不过的话,我也不勉强。让新人来锻炼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迟早要带他出去拍戏的嘛。” 申越虽然不想让西锦之和廖桁走得太近,却扛不住陈谦磨嘴皮子,无奈之下只好给西锦之打了电话:“在哪儿呢?” 西锦之没想到申越会主动打电话过来,下意识回答:“公司。” 申越报了一串地址,直接说:“现在过来试镜。” 试镜?什么试镜?西锦之一脸茫然地挂了电话,打车去指定地点。 到了地方,毫无疑问又受到了全场瞩目。他这样出色的外形,注定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特别是在陈谦这个急缺帅哥的剧组里,更是招来一片惊呼。 西锦之迅速捕捉到在一旁坐着的申越和廖桁,隐隐猜到这大约就是陈淼说的那个机会难得的电影。面色如常地越过众人,停在申越面前,这次不敢再放肆,乖乖地低头打招呼:“申越,师兄。” 大约是碍于外人在场,申越没说他什么,对陈谦说:“我现在带的新人,西锦之。” “果然很帅!比廖桁还有看头!”陈谦笑眯眯地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陈谦,是这部电影的导演。” 廖桁插嘴:“喂,见了帅哥就挪不动步了,陈谦,有点节操行不行?” 陈谦白他一眼:“你的脸我早就看腻了,换个人看不行吗?” 廖桁仰头假哭:“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西锦之没他们那么熟悉,只好规规矩矩地打招呼:“陈导好。” 陈谦不是废话多的人,指着廖桁说:“让你师兄给你讲讲剧本,培养培养感情,准备好了就试镜,别太紧张啊,我看好你!”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锦之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本? 申越对廖桁说:“交给你了。”说完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去了。 廖桁干咳一声,朝西锦之招手:“小师弟过来,师兄给你讲戏。” 西锦之走过去,听他讲。 十分钟后,西锦之问他:“我能不试这个角色吗?” “能啊。”廖桁点头,看了申越一眼,补充道,“如果你不怕被申老大拍死的话。” 西锦之:“……” “好了,说说你对哪个镜头最有感觉?等会儿试一下。”廖桁虽然逗比,却还是很有师兄风范的,给他讲戏也讲得很认真。 西锦之一边听一边观察廖桁,发现这个比他年长几岁的男人认真聪明,耐心温和,并不像传说中那么逗比啊,怎么大家都说申越每天都被廖桁气个半死的样子?这样想着,下意识地就去看申越。 后者坐在那里和剧组其他几个副导演聊天,表情温和,动作随意,似乎并不担心他和廖桁。 廖桁继续念叨:“……所以大体就是这样了,听懂了么?锦之?” 西锦之回神:“哦,哦,听到了。” “准备好了就去试镜吧。”廖桁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凑过来小声警告,“申越看着呢,你可不能给他丢脸,不然等他回去,分分钟收拾你。” 西锦之:“……”这是威胁吗? 申越走过来,看着他叮嘱:“敢演砸了,这一年都不要想着出道了!” 西锦之:“……”居然不是玩笑吗? 16、16 江天今天在公司和主管大吵一架,气得一天没吃饭,晚上回家直接回了卧室。 方显正在游戏里带团指挥,带着耳机都能听到对面卧室狠狠拍门反弹的巨响。 游戏里有小弟问:“怎么了老大?” 方显咬着烟迅速扫了眼对面,含糊着说:“没事,我们继续!一队一队!跟进!二队治疗抓紧时间啊……” 游戏里热火朝天,方显敲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催着大伙的语气都急切起来。 江天外套都没脱,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十分疲倦。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白天的工作屡次出问题,主管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更让他头昏脑涨,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四肢似乎没什么力气,他抬起手想要解开紧紧束缚脖子的领带,却怎么也解不开。越来越难受,胃部似乎也开始翻腾,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他翻了个身子,侧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起来,手按着胃,皱着眉,英俊的五官扭曲起来,脸上渐渐冒出冷汗。 他张了张口,想要喊人帮忙,可是他与他的室友并不熟悉,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嘶哑着声音喊了声:“方……显……” 然而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方显并没有听见。 江天又喊了几次,没有收到回应。他有些生气地捶了捶床板,咬着牙向外挪,却一不小心摔到地上。 “啊……”江天的肩膀和腿都磕到床角,疼得他冷汗直冒。 “江天你……”方显的声音和敲门声一起出现,下一秒,方显快步跑进来,大喊着,“哥们儿你没事儿吧?嘿嘿还醒着么?” 方显翻过江天的身体,发现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吓得嘴里的烟都掉了。 江天咬牙:“烟……” “哦哦,烟!不好意思啊!”方显连忙把烟扫开,扶着他坐起来,凑近了问,“哥们儿你没事儿吧?阑尾疼?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方显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扶着他时动作并不轻柔,甚至有几分粗鲁,江天被他架着难受,却还是忍着痛说:“不是阑尾……胃疼……” “胃疼?”方显把他手拨开,摸了上去,揉了揉,“这里?” “嗯……”江天狠狠闭上眼,他难受得很,方显的动作又大,他都有点想吐了。 “我那里有胃药,你等我一会儿啊!”方显就这样把他丢在地上,转身跑回自己卧室翻药盒了。 他一边回忆着自己放置的地点一边唠叨:“咦我放哪儿了?柜子里?没有……上次我妈来好像给我整理过一次……江天你再忍忍啊!我正在找!抽屉……没有!哎哟到底放哪儿了啊……” 他翻箱倒柜找药盒,好不容易在床头柜的小盒子里翻出来了,一看日期:“还行,还有两个月才过期!” 拿着药绕到厨房,倒了杯水,快步走到江天卧室:“来来,赶快喝了。我跟你说这药特别有效,不过不能多喝……要我喂你吗?” 江天摇摇头,自己接过来把药喝了。 方显扶着他回床上躺好,帮他扯开领带脱掉外套,嘴里念着:“你躺着睡会儿啊,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吃饭了么?一看就没吃,要不然怎么会胃疼成这样……” 江天觉得他聒噪,却没力气理会他,弱弱地说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好好睡啊!”方显给他盖了被子,转身出去了。 江天睁眼看着依然吊儿郎当的方显,头一次觉得这个室友没那么讨厌。这药效果然强,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许多,实在太累,闭上眼睛便睡了。 “ok!”陈谦鼓掌,一脸赞赏,“不错不错,小伙子演得不错嘛!果然师兄弟搭戏就是顺利哈!” 西锦之掀开被子站起来,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道:“陈导,这样可以吗?” “还差一点吧,江天被你演得稍显弱势,不过整体来说已经很不错了!”陈谦不吝于给出夸奖,当然也不会忌讳批评。他转头问廖桁,“嘿,廖桁,你觉得怎么样?” 廖桁依然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道具椅子上休息,嘴里却笑嘻嘻地表示:“我又不是导演,你问我干嘛?” 陈谦知道他是在避讳,毕竟之前举荐自家师弟已经算是顺人情了,这次就不适合再发表意见,若是他说通过,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 陈谦和其他几个副导演商量了一下,觉得西锦之虽然演技上还有些不够成熟,但是已经是所有来试镜演员中最好的了,特别是他的外貌,一看就容易招女生喜欢。陈谦这么多年混迹娱乐圈,多少也明白满足观众对帅哥的需求也是保证票房的基础之一。 商量好了,陈谦就去找申越讨论合同的事。 申越却似乎并不满意:“你真的要用西锦之?不再想想?” 陈谦奇怪:“哪有经纪人把合约往外推的啊?申哥你是不是对西锦之有意见啊?” 申越对待西锦之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一般经纪人,自己带的两个艺人被同时选中,应该乐呵呵地请客才对啊,怎么到了申越这里,却好似极度不满这种状态? 申越早就知道这次选角活动,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提前打招呼带西锦之来试镜,今天却一反常态,是在廖桁的无意举荐下才不情不愿地把人叫来的。 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有矛盾,这个八卦可是一个大新闻。 申越也马上意识到这点,知道自己意气用事了,便笑着对陈谦说:“我这不是怕他一个新人,演不好你的电影吗?既然你说没问题,我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哈哈那就好。”陈谦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对两个人区别对待呢。” 申越微笑:“怎么会。”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谦才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西锦之整理好仪容后一直呆在廖桁身边,被廖桁拉着介绍给其他人。西锦之不是傻子,既然廖桁有意提携他,他当然不能不给面子,于是也十分谦逊和气地同大家打招呼。 申越站在他们身后看了一会儿。 廖桁和剧组的人熟悉多年,聊天说话都很自在,西锦之虽然是个新人,看上去也不太好亲近,但是有廖桁带着,总算能和众人相处融洽。 “申老大,你看什么呢?”廖桁回头看到他,伸长脖子问,“难道是终于意识到还是我比较帅吗?” 西锦之默默看了眼大叉腿潘垦牧舞欤挚戳搜垡潜硖锰玫淖约海房聪蛏暝剑胫浪趺椿卮稹 申越转向陈谦,认真地问:“我可以要求把西锦之的片酬和廖桁的调换一下吗?” 陈谦:“……” 西锦之:“……” 廖桁:“……新人拜过堂,媒人扔过墙,以后老夫只好眼睁睁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白首不离……呜呜呜……” 要不是因为廖桁算前辈,西锦之真的会忍不住顺手给他一拳头——太逗比了啊啊啊!终于有点理解申越脾气为什么那么暴躁了。 申越直接无视了那个神经病,到一边跟陈谦讨论电影的事去了。 大家四下散了,收拾片场,椅子上很快只剩下廖桁和西锦之两个人。 西锦之犹豫着,给廖桁送上一瓶水:“廖师兄,谢谢你。” “客气了。”廖桁没拒绝,终于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一边弯腰把鞋袜穿好,一边说,“其实我也不是为你,你也不用太多心。” 西锦之喝水的手一滞,低下头看着他。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廖桁弯腰的背影。这个男人一直脾气好笑容满面的样子,看上去毫无攻击力,甚至因为总是被申越嫌弃吐槽反而给人一种他很没用的错觉。可是西锦之清楚地记得,刚才在试镜时,廖桁看似随意的眼神和动作里,具有多大的压迫力。 方显是个游戏宅,心地善良粗神经,一般人总会觉得这个人应该邋遢瘦弱又有点呆呆的感觉,可是廖桁演的时候,却活生生把方显演成了一个五大三粗又不失敏锐细腻的汉子,吊儿郎当却并不颓废。而反观自己,明明应该是一个精英气质外露又挑剔隐忍的白领,在廖桁面前却显得有些弱势,有些放不开。 西锦之甚至有一种错觉:那种压迫感,是廖桁故意施加给他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又为什么替自己说情,甚至主动拉着自己认识剧组的人? 西锦之十分困惑,廖桁的针对和示好明明该是截然相反的感情,但是他并没有觉得不适。是因为廖桁做得太高明了吗? “我……不太懂。”西锦之直接提问,他觉得对廖桁,拐弯抹角是没用的。 廖桁已经休整好,闻言便直起身子,微微露出个浅笑,却是提起另一个话题:“当年申越带我入圈,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陪着我,我遇到什么麻烦,他骂上我几句,转头就为我忙前忙后,有时候我迫于压力外出休假,他还得在国内为我操劳……” 西锦之静静听着,虽然他不明白廖桁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但是……好像能认识一个更真切的申越。 “有时候我就想啊,我总是给他惹麻烦,他脾气变差也是能理解的嘛,被他念就念吧,我又不会少块肉。”廖桁看了眼正在远处和陈谦聊天的申越,继续道,“他能力那么强,来挖人的数不胜数,他却从来没打算离开荣氏,离开我。” 西锦之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发现此时廖桁的脸上,带着某种深藏的愧疚,就连他的笑容,都带了些难过的滋味。 17、17 “有时候情谊太重,反而难偿。”廖桁朝申越抬了抬下巴,说道,“其实申越野心很大的,他那个人看着好说话,其实不过是为了迁就我。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现在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拍戏过日子,估计以后也就这样了。反倒是你,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 西锦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不敢确认:“我?” “年轻人嘛,稳重又聪明,看起来也比我有追求。”廖桁夸了几句,认真道,“申越那个人认死理,只要你不背叛他,他一定可以带你走向更高的舞台。所以,别辜负他。” 这种托孤一样的语气是闹哪样?什么叫别辜负他?说得好像我跟他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一样……西锦之虽然心里吐槽,可是面对廖桁无比认真的表情,却只能点头:“我知道。” “加油吧少年!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帮申越实现他的野心吧!”廖桁站起来,伸着懒腰向外走,“吃饭去咯!” 西锦之:“……谁是少年?” 实现申越的野心么?西锦之眯起眼,看着廖桁大大咧咧地朝申越走过去,不由得想:这两人的关系远比人们以为的更好啊。看似万事不操心的廖桁,却也以这样另类的方式,回报着申越。 西锦之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嫉妒呢。 被申越保护着的廖桁,被廖桁无声关心着的申越,明明不是情侣,却也完全不给别人留下融入的空隙。 “地上有金子吗?”申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西锦之抬头,就看到对方冷淡的脸,“走了,去吃饭。” 慢慢跟上,西锦之侧着脸,看着神色如常走在一边说着笑话的廖桁,还有毫不留情吐槽的申越,猜测着:如果申越知道廖桁提携自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感动?还是难过? 吃饭的时候,西锦之被安排在廖桁的旁边。 廖桁有意把他推出去,西锦之便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地应付桌上的剧组人员。他有张迷人的脸,身上隐隐带着几分英国绅士的优雅,举手投足间虽然不够随意,但是一颦一笑却让人觉得舒适。他中文说得不错,偶尔用英文说些肉麻的话来逗在座的女士们,换来桌上阵阵笑声。 陈谦感慨:“我这剧组真是难得出一个万人迷啊!姑娘们且珍惜着,抓紧时间吃豆腐,以后可不一定有这机会咯!” 服装组的姐姐们便笑:“还用陈导说?我们早就预定了锦之的签名照,一人十张!自己留几张朋友送几张,等以后锦之红了,我们还能拿去显摆显摆!至于这几天嘛……趁着锦之换衣服的时候摸一摸,也算不枉此行了!” 西锦之从来不知国内的姐姐们已经如此凶残了,顿时红了一张脸,有些羞涩尴尬:“摸……摸哪里?” 美女们笑呵呵地说:“哎哟锦之你说哪里不能摸?我们避开就是了!” “噗!”廖桁喷笑。他这个师弟看起来挺高冷,面对如狼似虎的美女们就没辙了,“哈哈哈锦之你太逗了……脸皮这么薄可怎么行?” 道具组组长吐槽:“都像你脸皮那么厚,还有什么意思?” 西锦之终于反应过来大家是在开玩笑,顿时有点澹丈涎鄯词x似蹋僬隹垡丫俏潞颓迕鞯哪q醋殴室獾竽训娜嗣俏12Φ溃骸安弊右韵虏荒苊! “哈哈哈。”这个笑声,却是申越发出来的。他坐在廖桁的另一边,以手托腮,眯着眼对其他人嘲笑道,“跟我的人玩心眼?太嫩了!” 我的人? 西锦之看着申越的笑容有些失神,耳朵里甚至没有听到其他人跳脚的反驳,只剩下这三个字。 他从未见过申越如此爽朗的笑容,带着轻松的调侃,眼睛都乐得眯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肆意张扬。 他在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感到开心吗? 西锦之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因为一句话取悦了对方而感到开心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看惯了对方冷嘲热讽的表情,陡然转了画风,就觉得荣幸起来了?我是抖m吗? 申越还在笑,却是配合着廖桁在吐槽:“你们最大的失误就是以廖桁的智商来判定西锦之,你们难道觉得我会傻叉到连着带两个逗比吗?” 廖桁不干了:“喂喂喂!申老大,我好歹也是你带了好几年的人,你这样贬低我难道就能改善你在广大群众心里的形象吗?” 申越瞥他:“我形象不是一直很高大吗?” “你那是高大吗?你那是可怕!”廖桁抱着碗朝西锦之的方向躲,“粉丝们都叫你老妈子你不知道吗?” 申越笑容淡了,阴着脸指挥西锦之:“西锦之,给我按住他,让我揍一顿。” 廖桁回头瞪他:“师弟你敢!” 西锦之默默地扭住了廖桁的两只胳膊。 申越狞笑着靠近……廖桁大吼:“西锦之你这个叛徒!” 西锦之笑着说:“师兄不是说让我听申老大的话吗?” 廖桁哭:“儿大不由娘啊……我怎么就教出个白眼狼?” 众人哄笑。 西锦之第一次融入到他们之间,顿时觉得……其实跟申越和平相处,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一顿饭吃到后面,桌上许多人都开启了话唠模式。 申越看廖桁和西锦之都开始与其他人聊天,便放心离开位子,去上卫生间。 西锦之余光瞟到他走出去,跟旁边人聊了几句,也跟了出去。 申越站在走廊拐角处的窗户前吹风。 方才饭桌上许多人来敬酒,说是恭贺他手下两个演员将两个主演名额双双拿入手中,他推辞不过,喝了几杯。后来廖桁西锦之各替他挡了几回,申越就喝得少了。只是肚中都是酒,饭也吃不进去几口,胃里翻滚,难受得很。 风吹得他有些清醒,这才舒服了些。 手机铃声响起,申越接起来:“喂,田哥?” 西锦之离他有几步距离,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申越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在窗前快步绕了两个来回:“查到了?你说。” 查到了?查到什么了?西锦之紧张起来,难道是跟自己有关?他忍不住走近几步。 “陈淼有个地下情人,你确定?”申越皱着眉头,“是谁你知道吗?” 田鹤昀:“查不到,不过你放心吧,肯定不是西锦之,对方的背景应该挺深的。你让你手下新人注意点儿,别去招惹这个女人。” “嗯,我会的,谢谢田哥。”申越又和他寒暄几句,才挂了电话。 看来陈淼这条线,牵扯出的背景有点复杂啊……申越有些头疼地想着,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西锦之,顿时冷下脸:“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刚才他和田鹤昀的电话,都被听到了吗? 西锦之神色镇定地指了指一旁的卫生间:“我正要去卫生间,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 申越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发现他表情自然不似作伪,便说:“我吹风醒酒。” 说着,便率先进了卫生间。 西锦之紧跟着他进去,脸色沉凝。 申越显然在调查他和陈淼,但是居然先他一步调查到陈淼的消息,着实让他很意外。看来叶衾所言不虚,申越在娱乐圈的人脉的确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陈淼的背后有人?背景很深?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卫生间外有人提到了申越的名字:“申越这次简直人生赢家啊,两个角色都被他手下人抢走了……” 西锦之还未反应,申越却已经拖着他开了最近的一个隔间门进去了。 关上门,申越警告他:“别出声!” 这情景有点熟啊……西锦之向后挪了挪。 卫生间的隔间很小,两个大男人站进来显得格外拥挤。这家饭店的卫生间偏偏还是马桶设计,直接缩小了一半的空间。西锦之站着难受,干脆合上马桶盖,坐了上去。 申越站在门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理会他。 “听说廖桁是陈导主动找来的,他们以前合作过一部剧……不过这个西锦之是什么来头,竟然一来就拿到了第二男主角的角色?” “以前没见过,谁知道是申越从哪里捡回来的花瓶,你看他那样子,哪点儿像是能好好演戏的?去走t台秀拍广告还差不多!演这种文艺片,不伦不类……” 西锦之头一次听到别人私下对他的评价,不由得竖起耳朵,不过这种冒着酸的语气……他仰头看向申越,果然看到申越嘴角一抹不屑的冷笑。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新人凭什么啊,下午那么多试镜的都没通过,他不过是被廖桁举荐来的……呵,谁知道是不是私底下巴结了廖桁?” “少乱说,廖桁哪儿是这种人?估计是申越授意的吧,那个经纪人手段可高明得很,真想抓住这个机会玩心眼,有几个玩得过他?” 西锦之特意留意了一下申越听到别人对他自己的评价时的表情,竟然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 外面的冷嘲热讽还在继续,隔间里的两人却都淡定起来。 申越站在门口一直听着,西锦之的视线却逐渐从对方的脸下移到对方的后背、腰线和……臀。 西锦之坐着,眼睛直视前方时,面对的就是申越纤瘦的腰,目光低一些,便能看到对方被包裹在牛仔裤下挺翘的臀部。 还……挺有看头的。 18、18 外面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嘲讽的话,洗手出去了。 西锦之问:“你还好吧?” 申越牵起个嘲讽的笑,评价道:“无聊。” 说完歪过头看他:“他们讽刺的也有你这个花瓶吧,你就没什么想法?” 西锦之耸肩:“对于那些连花瓶都没得做的人,我能有什么想法?” 申越挑眉,笑道:“说得不错。” 说完便准备开门出去:“好了,我们回去……” “等一下。” 西锦之抬手拉了下他的胳膊,申越一时不察,向后栽去:“西锦之!你搞什……” 西锦之将人揽到大腿上坐下,圈住,双手箍住他的胳膊,胸膛紧紧贴上他的后背,小声道:“问你点事情。” 申越偏了偏头,躲开他的呼吸,咬牙道:“问就问,抓着我做什么?” “怕你跑嘛。”西锦之轻声笑,故意贴着他的脖子暧昧道,“刚才那两个人不是说我……是个没本事只会巴结上位的花瓶?我就花瓶一下咯!你喜欢吗?” 申越毫不掩饰嫌弃的语气:“我?喜欢?呵呵……谁会那么不长眼看上这么壮的花瓶?竖酒店门口当迎宾摆设都嫌占地方!” 壮?! 妄图调戏申越的混血帅哥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只是身材偏向于欧洲人所以肩宽腿长有胸肌了那么一点能不能不要这么嫌弃?! “不过……”申越顿了顿,怀疑地看向他,“我说……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要签到我门下,还总是对我动手动脚,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西锦之没料到居然会被申越反将一军,顿时有种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郁闷感。他默默地抬起头,与申越拉开了距离,木然道,“你想太多了大叔。” 大叔?!wtf?!谁特么是大叔?!申越暴躁了:“劳资才32大叔你妹啊!” “……”对网络用语尚不熟悉的西锦之思考半晌,问,“大叔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你们认识?” “……”申越无语半晌,憋出一句,“你还真有妹妹啊?” 西锦之点头:“嗯,有一个。” 申越眼神一闪,似乎很感兴趣:“没见过啊,什么时候带出来玩啊?” “她在英国……”西锦之收了口,略带警惕地看向申越,却见对方平平淡淡的表情,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多心,还是谨慎地回答,“我妹妹还小,以后有机会来中国的话,带她去找你玩。” “多大啊?要是五六岁的话,倒是可以带她去跟廖桁家那小丫头一起玩,我想董事长不会介意的。”申越顺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 西锦之却扣着他的腰不放手,问:“申越,你和廖桁……只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吗?” “不然呢?”申越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看向他,“你是不是脑残片吃多了变傻了?我跟他除了这种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 西锦之看他态度自然反应灵敏一点儿没有跳脚炸毛的迹象不由得有些糊涂:“真没有?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申越盯着他沉默半晌,盯得他都有些发毛了,才缓缓道:“干嘛,你嫉妒?” 西锦之想了想,点头:“有点。” 申越嗤笑一声:“没见过上赶着找虐的,这都嫉妒。先不说你目前没一点值得我对你好的,就算有……冲着你敢这样抱着我,我都分分钟弄死你!” 西锦之低头一看两人的坐姿……申越一个大男人被自己抱在大腿上这么久,没揍人已经是顾忌着卫生间人来人往怕闹出动静吧。 外面又有人进来,申越低喝:“看什么看!还不松手!” 西锦之乖乖松手,申越想也没想反手一个胳膊肘捶过去!西锦之早有准备,双手在胸前一档,抓着他胳膊狠狠一扭,还未完全站直身体的申越被他这一扭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脚下一错反身跌倒在他身上。 次奥啊!怎么忘了这个禽兽身手异常矫健啊!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被丫压制得完全不能动弹啊!历史教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能被他这几天装出来的纯良嘴脸给骗了啊啊啊! 完全沉溺于算计失误的申越一脸咬牙切齿,因为动作太快,膝盖狠狠撞在地上,半跪了下去。 门外传来疑惑声:“嗯?什么声音?”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里面有人吗?哥们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申越闭紧嘴巴,虽然他现在很想离这个神经病远远的,但是他也绝对不要让人看到这丢脸的一幕! 西锦之看了眼陡然安静下来的申越,开口道:“没事,酒喝多了,撞到门了。” “哦哦,悠着点儿啊哥们!吐一吐就好了!”外面的人说完就转身走了。 申越暗中松了口气。 西锦之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抬起他的下巴,凑近了悄声说:“不乖哟,看来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行啊……” 申越眼睛瞪得溜圆,上次这家伙制住自己是抽出刀子,这次又想干嘛?! 西锦之被他脸上惊怒又仇恨的表情逗到,忍不住贴着他脸蹭过去:“这次换个温和点儿的方式……” 下一秒,他的嘴唇贴上申越微张的嘴巴,舌头强势入侵,在申越下意识咬人的瞬间退出一点,含着他的嘴唇狠狠□□。这种简单粗暴又占据姿势角度优势的进攻居然让申越一时没了办法,他的胳膊还被西锦之扭着,人还半跪在地上,膝盖被地面摩擦得阵阵发疼,这种耻辱的姿势让他脑子都要炸开。 西锦之吻够了,盯着他脸看,却发现申越的嘴唇湿润粉嫩,然而脸色却阴沉得像是要杀人,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议,眸中的憎恨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刮着自己的脸。 好像……玩过头了? 西锦之强装镇定,说道:“我现在松手,你老实点儿。” 申越没说话。 西锦之被他那目光渗得慌,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申越咬着牙扭回胳膊,低着头活动手腕和肩肘,等胳膊的麻意渐渐消退了,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闭着眼忍着痛抽气。 西锦之低头看到他裤子膝盖处有零星的暗红色痕迹,一时愣住:“你……” 申越站直了身体,俯视着他,目光毫无温度:“西锦之,恭喜你成功地让我放弃了与你友好合作的想法,并且从此恨上了这种鬼地方!你以为可以处处牵制我吗?呵,我会让你知道拿我开涮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西锦之头皮一紧,觉得申越是真的被惹火了,那种简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的眼神简直比之前那种轻蔑的目光还让他难以忍受。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可是申越却没有理他,干脆利落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西锦之连忙站起来,企图拉住他:“申越……” 下一瞬,申越突然转身,眼中厉色闪过,右腿一抬,毫不留情地踹向西锦之的肚子。 “呃啊……”西锦之这次毫无防备,申越那一脚又准又狠,直接踹上腹部,他只觉得肚子一痛,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冲击,直接跌到在地,后背堪堪撞在马桶边缘,痛得他龇牙咧嘴。 申越尚嫌不够,一脚踩上他膝盖,冷笑道:“老子这辈子没跪过人,你特么敢算计我?今天这一脚是轻的,西锦之,我警告你,别跟我玩那些无聊的暧昧游戏,你这种货色我见多了,娱乐圈这么大,你以为我治不了你?” 西锦之被他蓦然转变的狠意刺激到,捂着肚子,迎上他的目光,冷冷道:“你要是治得了我,怎么不干脆整死我?娱乐圈那么多杀人于无形的手段,你怎么不用啊?反正我只是你手里刚带签下的一个新人,就算死了只怕也没几个人会关心,以你的能耐,怕是到时候连篇八卦的帖子都不会有吧?” “别拿你的卑鄙来衡量别人的品格。”申越收回脚,目光中泛起熟悉的不屑,“我不会做出毁掉自己名声的事情,既然签了你,这五年我就会负责到底,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不管你要查的事情是什么,最好不要连累我和公司。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娱乐圈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想利用这个圈里的规则,小心反过来被这些规则玩了。” “哦对了,要是你刚才那种卑鄙无耻的行为居然真的是出于喜欢我这种荒唐的理由的话……”申越补充道,“我只能说,你这情商还是回炉重造吧!” 说完,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朝外走。 “梁导,你怎么在这里?”申越瞪着门口的梁铭昭,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从梁铭昭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自己刚才踩着西锦之膝盖的那一幕。 谁知梁铭昭只是淡淡扫了隔间一眼,开口道:“刚才想进来的人都被我打发了,除我之外没人看到。” 申越一愣,立刻说道:“多谢。” “客气。”梁铭昭朝里探了探脑袋,好奇道,“相爱相杀?” “……”是不是导演都有脑补过度的毛病?申越道,“教训新人而已。” “哦……”梁铭昭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劲爆八卦呢,啧,算了。要不要一起喝酒?” “不了,在跟别的剧组吃饭。”申越朝外走,“下次请你喝酒吧。” “剧组?哦对,荣默是提过廖桁在准备一个电影,导演是谁啊……” 两人寒暄的声音渐渐远去,西锦之扶着隔间的墙板站起来。他并没有看到梁铭昭的脸,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便可知道,这个梁导与廖桁申越甚至荣默的关系都不错。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又为什么帮申越? 19、19 “嘶……”他压抑地喊了一声,申越那一脚踹得简直不输专业的跆拳道高手,他现在胃部都有些犯恶心。扶着马桶干呕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绕到洗手台洗了把脸,再次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苍白发青的脸色,散乱的滴着水珠的头发,有些泛红的眼睛,还有衬衣上硕大的脚印…… 西锦之忍不住骂了句英文脏话。 申越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屈辱的时候,自己又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这个经纪人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去招惹他了,不然搞个半身不遂怎么办? 西锦之从兜里抽出手帕擦脸,擦完脸瞬间一愣,这手帕还是当初去拍陆歌的mv时申越递给自己的……这个人…… 大约是因为申越平时太强势刻薄,总是让人忘记了他细心的一面。 兜里电话响起,西锦之摸出来接通:“喂?” “锦之,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回来一趟?我查到点儿东西……”叶衾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你也快点回来!” 西锦之精神一振:“查到什么了?” “你回来再说!我开车呢不方便跟你唠叨!” 西锦之点点头:“好,我现在回去。对了,你顺便帮我去药店买点药酒和绷带。” “哎?你受伤了?”叶衾一惊,“怎么了?碰到杀手了?” 西锦之头疼:“你好歹是个律师能不能有点儿智商?我干什么了就碰到杀手啊……” “没遇到啊……”叶衾很失望,“还以为能帮你打官司了呢。” “……”西锦之忍着后背肚子膝盖三重疼痛低喝道,“记得买!回去说!” 叶衾听着耳机里的忙音,撇了撇嘴:“又没死,脾气那么大干嘛。” 西锦之站在镜子前整理半天,发现发型脸都没什么问题了,但是衬衣上的脚印却是怎么洗都洗不掉。他总不能上个厕所就去换一套衣服吧?算了,反正这也是申越造成了,让他收拾烂摊子去吧! 想罢,就给申越发了个“我走了”的短信。 申越看了眼短信,毫不意外。狼狈成那样还敢出来才是有鬼了!不过自己也半斤八两,裤腿上的血迹还没法解释呢。与梁铭昭分别后他没有回包间,而是给廖桁打电话:“我和西锦之有事先走了,饭桌交给你,好好应付。” “什么?!你们俩要抛弃我双宿双飞了吗?!申老大你不能这样对我啊!”廖桁哭诉,“我一个人喝不过这些老酒鬼啊!” 申越不耐烦道:“喝醉前让你男人来接你,就这样,挂了。” “喂喂喂!喂……” 申越一把掐断了电话。 心情差到不想吃饭,申越独自一人离开了饭店。 回到家后,申越给助理梁磊打电话:“小梁,这段时间我要在家休息,西锦之你帮我盯着点儿,行程安排你提前给我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按照你写的执行。” 梁磊大晚上接到申越电话本来就奇怪,听他这么一说更加不安:“申哥,怎么了?怎么突然要休息啊?” “没什么,最近有点累。公司其他的事情你及时通知我就好,廖桁你不用管,他这边我会让小东帮忙盯着的。”申越顿了顿,补充道,“还有,西锦之如果向你打听我的情况,你别告诉他。” 梁磊隐隐察觉到申越和西锦之之间的微妙,却没有多问:“好的,我知道了。” “嗯,那就这样。” 申越深吸一口气,从卧室翻出家用医药箱,拿出药水、棉棒和纱布,坐在地板上,卷起裤子,看着膝盖处的一大片淤青,骂了几句脏话,才用棉签沾着药水一点点擦上去。 这个耻辱,他永远不会忘记! 这个神经病外国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次奥! 清理过膝盖上的淤青,申越靠在沙发上开了笔记本电脑。虽然田鹤昀给出了西锦之与陈淼无关的结论,但是他总觉得陈淼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对于查出西锦之的身份至关重要。 查了遍陈淼的百科,发现这个女人的百科资料非常少,除了基本信息之外,只有几次获奖经历。 申越想起廖桁经常刷论坛,就发短信问他:你平时看明星八卦都在哪里看?要爆料比较真实的那种。 廖桁:申老大你终于要加入潜水大军了吗?指路全民八卦论坛,娱乐八卦版块! 申越平时刷论坛的时间少,大部分都是廖桁和梁磊这两个八卦男告诉他的。选择游客登录后,申越找到了娱乐八卦版块,翻了翻一片乱七八糟的爆料和掐架,他直接搜了“陈淼”“化妆师”“女化妆师”几个关键字,搜出几个帖子。 申越关掉了几个讲美妆教程的帖子,把一个评选娱乐圈化妆师排名的帖子和一个讨论化妆师本人颜值的帖子留下来一点点慢慢看,果然找到了陈淼相关的信息。 第一个帖子里,楼主看起来比较专业,会从角色贴合度、情境拟合度、化妆技巧、妆容搭配等几个方面点评一下,最后会配上一段吐槽。申越直接越过了其他人,拉到陈淼。 陈淼作为一名迅速红起来的新锐化妆师,粉丝数量还是相当庞大的,不过这个楼主似乎对陈淼有些不待见,在最后一段的吐槽里这样写道:化妆师的技术应当是越来越进步的,妆容的精致程度会越来越令人惊叹。陈淼虽然已经成为许多大牌明星的御用化妆师,然而我不得不说,自她和陶蕴掰了后,我再没见她画出过那么倾国倾城的妆容。 点开另一个帖子,那位楼主就比较符合论坛八卦的主流氛围,带着嘲讽毒舌的调子点评者化妆师们给艺人化妆的成果和本人的妆容打扮,一大段吐槽占满了屏幕,然而轮到陈淼的时候,那位楼主也提到了陶蕴的名字:陈淼的化妆技术没得说,至于她本人的妆容状态,我只分两类——陶蕴在的时候,陶蕴退隐后。 吐槽后跟着两张照片:第一张是抓拍,陈淼和另一个女生笑着在街头吃冰淇淋,那个女生只露出侧脸,但是能看到爽朗的笑容,而陈淼站在她对面,弯起眼睛笑得阳光,脸上的妆很淡,恰到好处的腮红和浅粉色的口红让那张并不美艳的脸看起来光彩照人;第二张照片是陈淼的单人照,也是抓拍,大约是在一次什么新闻发布会上,明明是很精致的妆容,却再也让人看不出那种光彩来。 申越将页面停在这里,喃喃道:“陶蕴?” 这个名字,申越并不陌生。 陶蕴也是一名演员,是比廖桁晚三年出道的女星,面容俏丽身材高挑,天赋过人又活泼热情,是金鼎娱乐当年力推的新人。第一部电视剧角色让她一夜爆红,后来接的几个电视剧和广告代言屡屡刷新记录,几乎霸占了当时的好几个知名品牌。 然而新人出道,声名太盛,不知发生了什么,陶蕴竟然渐渐沉寂下去,娱乐圈日新月异,申越竟然记不起这个女演员后来去了哪里…… 她的名字,为什么会和陈淼联系在一起?帖子里对两人关系的用词也很微妙,第一个楼主用的是“掰了”,第二个楼主用的是“退隐”,这个陶蕴,到底去了哪里? 申越直觉这与西锦之要查的事情有关。 他继续搜,发现两人有联系的资料特别少。一方面是因为陶蕴在娱乐圈活跃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过两年,不算之前的培训期和后来的沉寂期大约只有一年左右,网上能搜到的资料除了她的作品就是一些访谈。而陈淼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主流焦点,民众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多。 申越只好在能搜到的资料里一点点挖掘,希望能找出有用的东西来。 另一边,叶衾也在为西锦之擦药,嘴里还嘲笑着:“哟呵能耐了,居然敢调戏自己的经纪人,被踹了吧,活该!” 西锦之看着镜子里自己后背撞的淤青,又摸了摸肚子上一大片青色的脚印淤青,不由得低骂:“你闭嘴!” 叶衾才不理他,继续说:“我就奇了怪了,按说你智商也不低啊,怎么一到申越面前就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他那么高傲的人你戏弄一下也就算了,你居然让他跪在地上?他没杀了你都算你运气好!” “我当时没注意这个……”西锦之一脸丧气,“卫生间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我扭着他胳膊后,只顾着看他的脸了……” “看他脸?”叶衾凑过来,挑眉,“他长得又不好看,你盯着人家脸看个没完做什么?该不会……你真看上他了吧?” 西锦之听到这话眉头一跳:“你跟申越是串通好的吧?说的话都一样。” “不怪我们心意相通啊,分明就是你有问题!”叶衾拍了拍他肩膀,“转过来,帮你擦前面。你说你啊,用亲嘴这种暧昧的举动来戏弄人,换谁不这么想啊?” 西锦之没好气:“谁会喜欢他啊?毒舌暴躁又反复无常,稍微说错一句话做错一点事,他那眼刀子都能杀死你!” “怎么没有?”叶衾吊起眼角,睨着他,“这世上抖m多了去了,就爱他这样的!越是这种脾气越招人,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申越脾气这么坏就没人追了吧?” 西锦之:“……”他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谁……谁追他?”西锦之好奇。 叶衾笑起来:“哟哟,有情况!该不会……你真看上他了吧?” 西锦之木着脸,正直道:“我只是觉得他屁股挺翘的。”不然他怎么会鬼迷心窍地去吻他? 叶衾嘀咕:“外国人不都是心直口快的吗?你怎么就这么口是心非呢?” 西锦之居然认真地回答了他:“因为我是中英混血,同时具有心直口快和口是心非两种性格。” 叶衾:“所以你果然承认自己喜欢上他了。” 西锦之:“……” 20、20 “你还没说,到底谁在追他?” 叶衾看西锦之那副明明好奇得要死偏偏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嗤笑一声,说道:“申越一直不缺人追好吧?当初他在荣氏整改期间进入荣氏担任经纪人,手里直接就握了荣氏经纪的20%股权,算是小老板之一吧,这种前途大好又手握诸多资源的经纪人,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呢!” 西锦之虽然明白这种利益驱使下的想法,还是忍不住嘀咕:“他长得又不帅,上赶着的人怎么那么多……” 叶衾没理他,继续说:“不知道算不算好运,荣氏的两个老板都讨厌潜规则,所以申越在荣氏期间,还真没做出过什么滥用职权潜规则新人的事儿。他是经纪人,整天面对的除了公司艺人,就是什么老板啊投资人啊赞助商啊导演啊,一水儿的大人物,你知道娱乐圈什么样的人没有啊,尤其那些大老板富二代们……” 叶衾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引起西锦之皱眉。 “申越模样自然和鲜嫩小演员们不能比,但是你看看他那身材,腰细腿长屁股翘,加上有个性会说话,多带劲儿,想把他拐床上的人不要太多!”叶衾摸了摸下巴,八卦道,“听说他脾气之所以这么坏,除了是被廖桁那个逗比气出来的,最大的原因就是跟那些乱七八糟想对他动心思的人周旋多了积压下来的压力!” 西锦之完全想象不出申越被一群人追求的情景…… 叶衾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吃醋了?” “没有。”西锦之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以申越心高气傲的程度,那群人一定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也是。”叶衾点头,“看你这狼狈样子就知道了。” “……”西锦之果断扭头,换话题,“你不是说查到重要线索了?什么情况?” 叶衾也懒得拆穿他,反正他迟早要在申越身上栽个大跟头。 “我按照你给我的名单查了下,那天晚上出现在会所的人有荣默、唐硕、祁渊、江澜,还有梁铭昭。”叶衾交给他一张打印出来的图片,“喏,这个人就是梁铭昭,他是国内知名的商业片导演,和荣默是好朋友。” “梁铭昭?”西锦之隐隐觉得这个梁铭昭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对,问题就在他身上。”叶衾道,“你说你在服务生上菜间隙看过房间内的人,只有荣默、祁渊、江澜三个人,后来你在被保安追踪间隙见过唐硕,并没有梁铭昭。但我打听到的却是,当晚梁铭昭确实与他们在一起。” “难道那天我偷听到的那个和陈淼吵架的人是他?”西锦之想了想,“我今天听到申越接电话,他在找人查我和陈淼。他似乎查到陈淼有一个背景很深的情夫,你说……会是梁铭昭吗?” “很有可能。”叶衾对他说,“梁铭昭和廖桁的关系很好,和申越的关系也不错,你以后可能会见到他。到时候趁机打探一下吧。” 叶衾这句话提醒了他,西锦之连忙道:“等等,我好像已经遇见他了,就是今天!” “啊?”叶衾愣,“今天?什么时候?” 西锦之扶额:“申越踹完我掉头出去的时候,梁铭昭就在门口站着。我当时倒在卫生间里,没看到他的脸,但是听到申越称呼他为梁导。” “……”叶衾嘲弄,“恭喜你啊,丢人都丢到大导演面前了。” 西锦之恼羞成怒:“闭嘴!” 叶衾继续无视他,说到:“接下来我们查哪条线?梁铭昭?” “这个还是要你继续查了,我最近要拍戏,恐怕没时间。”西锦之顿了顿,补充道,“我和廖桁拍戏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行。”叶衾把图片拿回来,劝他,“你今天晚上最好想一想怎么向申越赔罪,他现在对你的好感度为负你知道吗?想要扭转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恐怕要多努力咯!” 西锦之捂着肚子郁闷:“还用你说?虽然我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我……” 叶衾补刀:“我觉得也是。” 西锦之头疼。 思考了一晚上怎么向申越赔罪,连跪下去道歉这种方式都想过了,不料去了公司,却没见到申越。 西锦之跑去助理办公室,问梁磊:“申越呢?” 梁磊看到他,就说:“申哥最近请假不来了,你的事由我全权负责。喏,这是你接下来的工作表,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的。” 西锦之没去接表格,而是皱起眉头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要请假?” 梁磊摇头:“不知道,大概有什么事情,或者在休息吧。” 西锦之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分明是在躲自己!他转身离开助理办公室,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给申越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大白天?!难道是还没睡醒?西锦之烦躁,在原地转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去找梁磊,毕竟他要是再不听话闹出什么事儿,申越指不定怎么闹脾气呢。不过……一被气到就闹失踪到底是什么毛病啊!幼不幼稚啊! 西锦之带着一肚子火,却硬生生压下去,态度和气地跟梁磊核对起自己的行程来。 未来一个月,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拍陈谦的电影。 下午去了片场,廖桁已经到了,跟陈谦坐在一起聊天。 这个电影是个小成本文艺片,整部电影的演员加起来也就十几个,重头戏全在他和廖桁两个主角身上。 他过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申越请假,他自己又没有配备私人助理。廖桁见了,问了一句:“申越呢?” 西锦之:“请假了。” “哦。”廖桁点点头就没再说,看来已经习惯了申越不跟着艺人一起出来的场面。 难道说申越请假是常态?并不是真的躲自己?西锦之在想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正式进入拍摄后,并不顺利,西锦之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虽然天赋尚可,在镜头走位和演戏时难免有些生疏感,ng的次数也比较多。今天拍的是两人前期相处的场景,江天在公司的表现是一大重点。 休息的时候给申越打电话,依然是关机。西锦之握着剧本,烦躁。 廖桁实在看不下去,就跑过来给他讲戏。 西锦之对廖桁还是比较尊敬的,一方面廖桁是他前辈,另一方面,在演戏上,廖桁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你不要太端着了,要试着把自己融入到角色中去。”廖桁耐心着说,“江天是个海归,又是个混血帅哥,他在公司里得到女同事的喜爱和男同事的敌意,这些对他来说是能够令他沾沾自喜的东西,所以他心高气傲。但同时,国内外不同的工作方式和上司的不认同、同事的排挤又让他在工作上屡屡受挫,拿着比别人高一倍的工资却总是无法将工作完成得如预期中那么完美,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变得愤懑……” 西锦之一边看台词一边听他说。 “回到家后,他的室友方显又是个不修边幅、整天宅在家里看起来无所事事、生活习惯糟糕还特别潘康牟诤鹤樱庖踩盟薹ㄈ淌堋k栽缙诘慕焓谴坏闾籼藓托槲钡模阆衷诒硐值锰虮蛴欣窳耍挥醒莩鏊砸晕呷艘坏鹊钠省!绷舞炜醋潘剩岸嗣矗俊 西锦之想了一会儿,问:“潘渴鞘裁矗俊 廖桁:“……” 忘记外国友人对这个本土气息浓厚的词不是很熟了。 廖桁不得不给他科普了一些宅文化里常见的网络词汇。 西锦之听懂后,表示:“中文简直博大精深。” 廖桁拍拍他肩膀:“这个词用得不错,小伙子很有前途,跟我学刷微博吧!” 助理小东在一旁警告:“申老大特别讨厌艺人刷微博,西少爷不要被他带坏!” 廖桁、西锦之齐齐看向他:“西少爷?” 小东指着片场那边围在一起聊天的女生们解释道:“那群姐姐们给的称呼啊!说西锦之看起来高大帅气又充满英伦绅士气质,像个贵族少爷,所以就这样称呼咯。” 廖桁抗议:“为什么她们给锦之的昵称就是西少爷给我的就是桁桁?!为什么?!” 西锦之疑惑:“少爷在中国不是称呼鸭子的吗?” 小东、廖桁:“……” 廖桁:“忽然觉得我被叫桁桁也没什么关系了。” 小东:“我去跟姐姐们交流一下改昵称的事情……” 再次拍摄,演的是西锦之去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听到同事背后议论他的情形。 西锦之想起昨晚他和申越遇到的类似情形,表演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分申越当时的表情。 江天手上握着咖啡杯,站在门外安静地听着,里面的同事极尽讽刺之能事,说着他的坏话。他轻轻敛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单手插着裤兜,十分不以为然。里面的话越来越难听,江天渐渐敛下笑容,眼神冷了些,却依然站在门外没有动,俊美的侧脸此时看上去有种冷硬而锋利的强势。 一位女同事走近,惊喜地喊了一声:“江天,你也来倒水?” 茶水间的谈论声戛然而止。 21、21 江天转过身,面带微笑,说话温和有礼:“是啊,想泡点咖啡,小云也来倒水吗?要不要帮忙?”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小云把杯子递给他。 江天拿着两个杯子推门进去,微笑着同两位同事点头打招呼,神态自然地去饮水机接开水。 两个同事对视一眼,神色尴尬地快步离开了。 江天将装满水的杯子还给小云:“喏,接好了,小心烫。” 小云脸红着接过杯子:“谢谢。” “不客气。”江天看着她红着脸低头走出去,抬起手搅动着勺子,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消失,眼神渐渐变得阴鹜起来。 “卡!”陈谦喊了卡,隔着几步距离朝他竖起大拇指,“锦之这次表现很好!眼神和表情都很到位!” 西锦之端着咖啡杯朝这边走:“没问题就好。” 廖桁勾着他脖子坐下,夸奖道:“进步很快嘛!” 西锦之怕咖啡烫到他,连忙把杯子放下,笑道:“是师兄教得好。” “客气。”廖桁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呀?我们师兄弟还没好好联络过感情呢。” 西锦之原想拒绝,转念一想,廖桁和荣默、梁铭昭、祁渊、江澜都是熟人,说不定能打听到点儿什么?便答应下来。 又给申越拨了几次电话,依然是关机。 直到此时,西锦之才不得不考虑另一种情况:他是不是……被申越拉黑了? 后来又拍了两场和廖桁的对手戏,在廖桁的引导下ng了四五次就过了。晚上由小东开车,廖桁做东,带他去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吃火锅。 小东看廖桁点那么多菜,提醒道:“廖哥,你前段时间上火,最近要忌口。” “我都忌口一个礼拜了,天天清粥小菜连个辣椒的影子都见不着!”廖桁叮嘱服务员,“要辣的!最辣的!” 说好的师兄弟联络感情呢?居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吗?西锦之连忙拦住:“等等!那个……我不怎么吃火锅,而且……我不太能吃辣……” 廖桁一脸嫌弃:“来中国怎么能不吃火锅?吃火锅怎么能不吃辣?外国人你到底有没有领略中国美食的诚意?” 西锦之:“……”关诚意什么事? 最终廖桁点了鸳鸯锅,上小菜的间隙时不时地问起西锦之平时都吃什么,英国都有什么好吃的呀,等西锦之简单介绍过后,廖桁一脸得意洋洋地说:“才这么点儿啊,还有你说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真是同情你,活这么多年居然总是吃那些黑暗料理,我跟你说,来中国你可来对了!我们这儿有八大菜系……” 西锦之木着脸听廖桁跟他一边扯中国的各种美食一边嫌弃英国的料理,感受到了来自吃货帝国满满的恶意…… 吃火锅五分钟后…… 西锦之抬起头:“介意把你刚才说过的中国美食重复一遍吗?” 廖桁:“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可怜的歪果仁!” 小东也忍俊不禁。 廖桁问他:“你爸不是中国人吗?怎么你们家里不吃中餐啊?” 西锦之摇摇头:“不怎么吃。” “那你来中国可要好好吃,美食不要太多!” “不要太多?”西锦之不太明白,“为什么?” 廖桁、小东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捶桌大笑:“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要太多哈哈哈哈!你的中文学得真是哈哈哈哈哈……” 西锦之一脸疑惑,所以这个不要太多又是什么东西啊?到底是多还是不多? 小东仗义,为他解惑:“刚才廖哥的意思是,美食很多。” 西锦之郁闷:“中文怎么这么复杂?” “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看起来略高冷的外国人终于还是成功地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聊到后来,两个人熟悉起来,西锦之就琢磨着怎么把话题拐到梁铭昭身上去。看他对拍戏的事比较认真,就问他:“对了师兄,听说你之前演了一个很好看的电影,据说叫《寂静硝烟》什么的……” “嗯,是啊,怎么,你想看?国内已经下映了,想看的话,网上一搜就有了。” “嗯,我回去搜搜看。”西锦之顿了顿,问,“听说这个电影的导演很厉害,拍过很多好看的电影,我本来以为是个大叔呢,后来听说还挺年轻的……” “梁导啊?在导演圈儿来说,他是挺年轻的。”廖桁没有多说,反问他,“怎么想起问这个?” 西锦之夹丸子,淡淡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廖桁看起来随意,但是……警觉性还挺高?西锦之只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后来不免聊到申越,廖桁就话多了起来,讲他和申越之间的一些趣事,西锦之敏锐地发现,即使是聊着这么熟悉的人,廖桁依然没有对申越的个人信息有太多的透露。 申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为什么是经纪公司的股东,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和活动……这些廖桁几乎没有提及。 西锦之不露痕迹地审视着廖桁,他发现跟这个人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良无害。起码在情商上,不容小觑。 饭吃到最后,廖桁接了个电话,西锦之见他干笑着回了个地址,就催服务员来结账,显然急着离开。 西锦之灵机一动,问:“是……你男朋友?” “嗯,他马上来接我。”廖桁也没隐瞒,急匆匆地翻小东的包,“牙刷呢牙刷呢?我去漱口啊!被他发现我吃火锅就死定了!” 小东扶额:“廖哥,你一身的火锅味,漱口有什么用啊?再说了,董事长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紧张什么?” 廖桁:“我只是觉得被他发现了,肯定又要找大夫来给我号脉看我是不是又上火了……看医生真的好烦啊!” 西锦之笑:“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啊。” “是啊,他人很不错。”廖桁也笑着回了一句,终于还是放弃毁尸灭迹了。 荣默来的时候,三个人都站在门口等着。 廖桁叮嘱小东送西锦之回去,就跟他们摆摆手上车了。 西锦之隔着车窗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冷淡的脸上带着几分审视。等廖桁坐好关上车门,他笑着跟廖桁说了几句什么,便开车走了。 小东转头问他:“锦之,走吧,我送你回家。” 西锦之回到家里,叶衾还没回来。 他闲着无聊,就去网上搜申越的资料。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申越的人气竟然不低!网上关于他的八卦帖子很多,流传出去的照片也不少,甚至有许多他和廖桁的cp楼。 不熟悉网络用语的西锦之暂时没空理那些看不懂的东西,仔细看起帖子来。 申越和一般的经纪人不同,他除了是金牌经纪人之外,还是荣氏经纪的一个股东,双重身份本来就比一般的经纪人要吸引眼球得多。另外,他这六年来,全心全意只带着廖桁这一个艺人,为廖桁解决不少公关危机,两个人互相陪伴走过多年艰辛。 有粉丝细数着申越与廖桁之间有爱的互动和亲近瞬间,拼命给申越扣上“廖桁第一真爱”的标签,甚至在后来廖桁与荣默的绯闻满天飞的时候,还默默地表示两人即使走不到一起,也会是永远的朋友。 西锦之看到这些的时候,莫名觉得刺眼。 截图里两人微博上吵吵闹闹的互动、照片上两人咬耳朵的瞬间、总结贴里两人为对方做过的令人感动的事情……西锦之咬牙,难道就没有个不扯上廖桁的帖子吗?! 只是看多了,西锦之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不!不是这样的!西锦之提醒自己,廖桁已经和荣默在一起了,申越也从来没有对廖桁表现出一点友情以上的感情,自己不要瞎想! 从兜里翻出申越的名片,这是他从梁磊那里偷偷抽来的。名片上有申越的电话和邮箱。电话已被拉黑,西锦之只好用邮箱向他道歉。 鉴于西锦之对中文的使用能力还停留在会听会看会说不会写的阶段,他只好犹豫着写了一封英文信件给申越,表达了自己最诚挚的歉意和最深刻的反思,表明了自己以后绝不会再做出类似不当行为的保证,最后希望两人可以冰释前嫌,友好合作。 写完后西锦之检查了三遍,以保证整篇邮件文笔优美辞藻温和,没有任何不当之处,应当不会引起申越的反感,这才点击了发送。 申越晚上照例查看邮箱,就看到一个陌生人发来的邮件,他疑惑着点开看,两秒钟后就关了邮件,嘴里皱眉道:“又是垃圾短信,烦不烦?还是英文的!” 说完,英文不好的申大经纪毫不犹豫地删掉了邮件。 而另一边的西锦之还在忐忑地等待着申越的回复。 所以说……打听清楚对方有没有学好外语真的很重要!要不然就会像西锦之这样盯着邮箱空等一夜都等不到对方的回复。 第二天早上,叶衾看着西锦之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昨晚干嘛了?” 西锦之死气沉沉地看着他,问:“你说……我的邮箱是不是也被申越拉黑了?” 叶衾翻白眼:“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已经被他拉黑了。” 西锦之抹了把脸,站起来,阴鹜道:“对这种人,低声下气是没用的!” 叶衾看他早饭也不吃就往外走,喊道:“喂!你干嘛去?别跟人家动手啊听见没!” 西锦之已经不见了。 22、22 一大早,公司还没什么人,西锦之直奔总经理办公室等着。 荣拓有良好的上班记录,早早来到公司,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的高大男人,皱了皱眉,问:“你是谁?” 西锦之转头看到他,虽然没有正式见过,但是公司高层的照片可是贴在墙上的,他当然认识,便笑着打招呼:“总经理早上好,我叫西锦之,是……” “申越带的新人吧。”荣拓打断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西锦之犹豫片刻,还是说:“我……想向您打听一下申越的住址。” 荣拓挑眉:“你要他住址做什么?” “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误会,他好像……把我号码拉黑了,我联系不到他,所以……”西锦之顿了顿,诚恳道,“我想向他当面道歉。” “跟自己的经纪人闹矛盾,还找到我这里来,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荣拓毫不客气,看着他,面色冷淡,“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至于申越的失职问题,我会找他谈的。你可以下去了。” 说完,不再看他,推门进了办公室。 西锦之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想要敲门解释,却怕给申越带来更大的麻烦,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 不仅没有问到申越的地址,还给总经理留下了糟糕的印象,貌似还给申越添麻烦了……这下他知道了会不会彻底封杀自己?西锦之抓狂,自己居然犯了职场上的大忌。 梁磊撞到他,愣住:“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 西锦之不知该怎么解释,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梁磊脸色一变:“你去找总经理了?” 西锦之点头。 “你……”梁磊气急,吼了一句,“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西锦之硬着头皮回答他:“谁让你们都不告诉我申越在哪里?” “那你就去找总经理?你疯了吗?”梁磊被他气死,还以为这个新人看起来挺乖的,不会惹是生非,尼玛简直比廖桁还要难搞!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又吼,“你今天不是要拍戏吗怎么还在这里?!赶快去片场!” 西锦之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只好点头,问他:“那申越……”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梁磊没好气,“还不快走?我开车送你过去!” 西锦之只好紧紧跟上。 路上梁磊问他怎么和荣拓说的,听完他回答后气得车速直接飙上100码,到了片场,梁磊把他丢在片场就急匆匆离开了,估计是和申越报告这件事去了。 西锦之心虚烦躁,想要自己解释,却因为联系不上申越而无可奈何。 今天没有廖桁的戏份,整个片场都没有熟人。 陈谦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让化妆师给他化妆,告诉他今天拍哪几个镜头,就转头指挥现场去了。 西锦之不会将情绪带到工作中,面对工作人员,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今天主要是拍他在工作中的几个镜头,重头戏是他和主管一场由争吵引起的打架。 大约是他人高马大,饰演主管的中年男演员林闲偷偷溜过来,问他:“嘿,小伙子,你打架在行吗?” 西锦之点头:“还可以。” 林闲郁闷:“不是说英国都是绅士吗?居然还会打架?” “……”西锦之扶额,“谁说的绅士就不会打架?” 林闲握着他的手:“我一把老骨头了,年轻人,手下留情。” 西锦之点头:“我会的。” 陈谦在一旁撇嘴:“又不是真揍,至于么。当摄像机是摆设啊?错位懂不懂?” 两人分开。 陈谦继续说:“演的时候注意一下情节转变。主管批评江天,说话难听,还伸出手指指着对方,这时候江天爆发,开始吼,骂人的时候中英文一起上,怎么难听怎么来,主要台词别错就行。然后主管被惹怒,两个人开始推搡,江天被主管扔过来的文件相框砸到脑袋,争吵升级,开始打架……都明白了吧?” “明白。” “没问题。” “好,开拍!” 前面几个镜头都顺利过了,唯独主管扔东西砸江天这一点,ng了好几次。 陈谦在一旁吼:“西锦之你是怎么回事?被砸到的愤怒表情呢?情绪上的爆发呢?你闭上眼一脸失望是几个意思?想什么呢你?!全组休息十分钟,西锦之你给我尽快调整好!” 连林闲都看不过去,跑过来问他:“你怎么了?之前状态不都挺好的?” 西锦之靠门站着,捂着被砸过几次的额头沉默不语。 “情绪爆发还拿捏不准?”林闲猜测着,“还是被砸晕了?要不要请个假去医院看看?” 西锦之脑袋一动,问他:“前辈,如果我拍戏的时候受伤了……经纪人是不是要过来和剧组交涉?” “如果是在剧组出事的话,当然啊!签合同的时候可是签过相关条款的,你要是……哎等等!”林闲停住话头,问他,“你小子琢磨什么呢?我告诉你啊,故意受伤找茬更要不得啊!剧组会追究你责任的……” “不会,您想多了。”西锦之笑着安抚他,“我不会给剧组添麻烦的。” 林闲半信半疑,还是警告他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再次开拍的时候,西锦之很配合。 林闲把桌上的文件和相框一股脑砸过来的时候,西锦之脚向前迈了一小步,镜头都集中在他上半身,几乎没人察觉到这一点微小的变化,陈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下一刻,相框的边框狠狠砸伤西锦之的脑袋,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现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原本这里是由化妆师后期加上去的血浆点缀妆容效果啊,现在…… 西锦之却不给人们反应的机会,直接按着剧本演了起来。 江天闭上眼有了两秒的晕眩,几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上自己的额头,指尖触摸到的血色让他怔了一瞬,紧接着,他狠狠地瞪向主管,平日俊朗温和的面容陡然阴鹜起来,原本就比主管要高大的身材顿时给予了他强大的压迫感。 主管被他眼神震慑,浑身一抖,硬着头皮结巴道:“你……你瞪着我干什么?” 江天快步上前几步,双手拍在桌子边缘,手上的血印在桌面上,他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你根本就没有仔细看我的企划案!就因为我挡了你手下心腹的路,你就这样给我使绊子吗?” 主管眼神一闪,心虚,却梗着脖子大声斥责:“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污蔑!” 两个演员渐入佳境,陈谦也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其他人顿时明白陈谦的意思,继续拍摄。 导演助理绕到一边,给申越打电话。 陈谦眯起眼,看着表演如此卖力的西锦之,不由得思考起来:这个新人……到底想搞什么?直觉告诉他,西锦之不是想找茬,但是……目的是什么? 这一幕拍完,陈谦喊了卡:“医生呢?去给演员包扎!” 剧组一直都有驻场医生,用来给演员们看些小伤小病。早在西锦之受伤的时候,医生就被人叫过来了。 西锦之跟林闲打了招呼,强调过自己没事,才把林闲打发了。 医生拿清水给他洗了伤口,查看了一下,安慰他:“没事儿,不会留疤的。” 西锦之点点头:“麻烦大夫了。” 陈谦走过来,问了医生几句,得知他没什么大碍后放下心来,对他说:“申越一会儿赶过来。这件事……” 西锦之连忙打断他:“是我不小心,跟剧组无关,我会和申越好好解释的。” “那最好。”陈谦慢悠悠晃走,“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儿上,医药费就不问你要了。” 西锦之:“……”还是被看出来了吗? 半个小时后,申越冷着一张脸来到片场,无视周围的目光,直接走到陈谦面前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陈谦看了眼他阴沉的脸色,耸肩:“还好,拍出来的效果还挺不错的,不过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嗯,我会教训他的。” 申越转身朝西锦之走去,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大约是他平时冷面惯了,其他人只在一开始看了他几眼就没再留意他。 西锦之只觉得心脏狂跳,一种又害怕又刺激的紧张感抓住了他,他张口:“申越……” 申越打断他,伸出手指勾了勾:“你,跟我出来。” 西锦之看他表情不对,捂着额头上的纱布就跟着他出去了。 陈谦插嘴:“今天的戏拍完了,散了吧。” 申越对他点点头,径直朝外走。 西锦之跟他一起上了车,申越一声不吭地踩了油门,开车走人,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刚才的事……”西锦之刚开口,就被申越一声“闭嘴”给吓了回去。 一路上申越死死压着限速线,挑着偏僻的路走。西锦之觉得车里气氛压抑,几次都想开口说话,都被申越的低气压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车子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郊外,就在西锦之怀疑申越是不是要把他杀人灭口的时候,申越熄火下车,站在车外咬牙道:“给老子滚下来!” 西锦之默默地给叶衾发了个求救短信,深吸一口气,下车。 23、23 重新面对申越,西锦之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为前天晚上的事情道歉,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申越免除了他的这个烦恼,劈头就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么错?” 西锦之点头:“知道。” “说说看。” “第一,不该擅自找总经理询问你的住址,第二,不该在片场故意受伤。”西锦之盯着他的眼镜,弯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给你添麻烦了。” 申越一个箭步上来,揪起他的衣领,迫使他抬起头,嘴里一字一顿地道:“你这个白痴!” 西锦之被他眼中异样的恼怒慑住,一时竟然没有反驳。 “你竟然敢拿自己的脸开玩笑!”申越伸出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西锦之只觉得下颌一痛,微微低头,便看到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申越狠狠一捏,“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要做明星的人?在你没成为实力派大神之前,最值钱的就是你这张脸没有其他!一旦你这张脸毁了,你的明星路彻底到此为止了你明白吗!” 西锦之握住他的手腕,眸中有厉色:“你觉得我只有一张脸有价值?” 申越哼笑:“难道不是吗?” 西锦之发现,他所有的好脾气一旦面对申越,就被对方这张嘴气得一点儿不剩,只想掐死他!他忍了忍,克制住自己想揍人的欲望,一字一顿保证到:“我会证明自己有价值的不仅只有这张脸,你等着吧!” “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申越丢开他的衣领,退后两步,“你这样的人,不珍惜自己的身份和职业,对表演有一颗轻慢之心,只把这些当做你实现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以这样的心态,怎么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西锦之愣住,为这些话,为申越此时脸上愤怒又痛恨的表情。 “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你现在的机遇而拼命努力吗?你知道自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别人梦寐以求的角色吗?你知道你正在玩弄的是多少人的梦想吗?”申越站在他对面,说出这些话时,风从他脸上拂过,卷起的草叶擦过他的脸,晚霞的暖色都没有办法让他看起来温和一些,整个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凌厉,“当初你逼我签下你,就应该明白自己身负的职责和义务。你把这纸合约当什么?儿戏吗?我还在履行着经纪人的义务,你呢?” 申越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明明他站在那里毫无动作,西锦之却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被打了好几个巴掌,那种暴露在阳光下的羞耻感让他无地自容,他想起了廖桁对他说的话,申越是一个很好的经纪人,他可以为了自己的艺人收敛自己的野心,自己要珍惜。 可是结果呢?自己却因为好奇和有趣而数次调戏他,挑战他的自尊和容忍度。 太任性了啊…… 申越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接连接到荣拓和剧组电话后的火气,继续道:“我不要求你告诉我你费尽心机想要签到荣氏旗下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最起码,你得学会尊重你的经纪人和你的职业。” 说完这句,申越长长地呼了口气,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打扰总经理的事我不予追究,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合约的事。如果接下来你还要这么任性放肆的话,我们的合约就提前终止吧。到时候你想威胁我也好报复我也罢,随便你了。” 西锦之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不!” 申越目光沉静,没有说话。 西锦之迎着他的目光,嗓子干涩,艰难地开口:“我会好好履行合约,以后也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了。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希望你不要……不,你应该生气的。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弥补的话,我愿意……” “不必了。”申越打断他,冷淡道,“那件事我不想再提。既然你同意了我们的合作协议,那接下来好好表现,我会负责你的一切工作事宜,其他的我不会管,也不想管。你要做什么之前请记得你是荣氏的艺人,如果你做出任何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别怪我和公司翻脸无情。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申越不再理会他,径自上了车子。 西锦之转身,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拉不开。 申越坐在驾驶座对车外的他冷笑:“这是对你无理取闹的惩罚。” 话音刚落,车子嗖地一声开了出去。 被车速带得差点摔倒的西锦之:“……” 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啊喂!刚才那个一脸正直严谨认真酷炫霸气的经纪人哪里去了?!! 举目四望,荒凉的郊外,除了杂草就是破旧得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的厂房……抬头看天空,太阳已落山,晚霞不在,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 果然不该小瞧申越的报复心啊…… 无奈,西锦之打电话:“你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 “拜托哥们,现在是晚高峰好吗?我刚从高架上的堵车大潮中挣扎出来好吗?你那里荒郊野外的,我过去还得好一会儿呢!”叶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欠扁,“哟,你不是说要被杀人灭口了?还活着呢?那要不哥就不过去了吧?” 西锦之穿着拍戏的衬衫西装,被郊外的风吹得有些冷,哆嗦了两下,没好气道:“我被丢在这荒郊野岭了,路边没看到有车子经过,你再不过来说不定我真的没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我越来越喜欢你这经纪人了!”叶衾乐得拍方向盘,“太特么大快人心了!哈哈哈哈哈!” 被损友嘲笑的西锦之愤愤地挂了电话! 40分钟后,叶衾慢悠悠地开车晃到他面前,开了车窗笑呵呵的举着手机:“哎哟喂我家锦之也有今天!这历史性的时刻必须拍照留念,啧啧,来笑一个!” 西锦之木着脸:“再不开车门信不信我砸你轮胎?” 叶衾速度拍照,给他开了车门:“哈哈哈哈哈你刚才的表情……” “闭嘴!”西锦之一钻进车里,就去伸手开暖气,“冷死了……” “看在你这么凄惨的份儿上今天我请客!”叶衾笑得见牙不见眼。 西锦之已经完全不想理他了。 叶衾看他看着窗外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申越。”西锦之盯着车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困惑,“他好像……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想象中他什么样?” “我想象中的他,很世故,不会说出那么天真的话。”西锦之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申越教训他的模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一个……会跟我说梦想的人。” 叶衾被吓到:“他?说梦想?我去……你别逗我!” 西锦之瞥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陷入自己的思维中。 一个老练世故的经纪人,跟他说梦想和机遇? 没想到吃完饭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梁铭昭。 叶衾指着斜对面桌子上的一个人示意:“嘿,那个好像是梁铭昭。” 西锦之看了一会儿,发现的确和照片上很像:“你确定?” “确定,就是他。”叶衾指了指桌上的其他人,“那些人都是他朋友,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群狐朋狗友。” 西锦之见梁铭昭那桌的隔壁是空的没人坐,就站起来:“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他动作自然地迈步走过去,特意挑了梁铭昭背面的位子坐好。 身后传来交谈声。 “老梁,你最近干嘛呢整天不见人?” “是啊是啊,最近也没见你拍电影啊,勾搭美女还是宅家里打游戏啊?” “你们以为我都像你们那么闲啊?”在卫生间听过一次的熟悉嗓音懒洋洋地响起,“你们花天酒地的时候哥在跟编剧讨论电影剧本呢。” 服务员走过来,微笑着递上菜单:“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西锦之神态自若地点了一个套餐,继续竖起耳朵听着。 “又讨论剧本?你电影不是刚下映没多久吗?那钱赚的……这次你要拍什么啊?好玩不?好玩带上我们啊!” “得了吧,这次电影投资哪儿轮得上你们啊,等你们给我投钱黄花菜都凉了!”梁铭昭吐了口烟圈,调侃着他们,“这次拍《寂静硝烟2》,投资方早就找好了,几个月前合作就谈下来了。” “谁啊眼光这么毒?那么早就下手了?” “肯定是唐硕那个老混蛋和荣大少呗,老梁电影主角是他们两个公司的,想赚大钱,肯定是这俩公司前期比投入啊。” “咦?为什么不是荣二少来谈合作啊?” “你懂个屁,荣氏的投资决策哪个不是荣大少做的?荣二少只负责公司管理,投资运营部分有专人负责的。再说了,老梁和荣董关系那么好,谈起生意也方便。” “哦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你们到lisenning就是去谈这个了吧?我还看到祁渊江澜了呢,我当时还说呢,这两家老板带着当家影帝影后来吃饭,肯定在谈大项目!” 西锦之听到这里,微微向后靠了靠,凝神细听。 梁铭昭那晚果然去了会所。 交谈声还在继续,梁铭昭对朋友们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说:“你那天看见我了怎么不叫我?我还能跟你一起出去喝酒呢。” “你一看就是去谈合作的,我上去打扰还不得被你拍死?你能跟我喝酒才怪!” “你那天要是喊我去喝酒,我保证不打你。”梁铭昭把烟头碾灭,语气有点坏,“那天好好的合作谈着,中途发生了件糟心事儿,气得我饭都没吃好就提前走了。” 提前走了?!西锦之怔住,这是怎么回事? 24、24 有人帮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了?” “出去上厕所,因为酒喝多了就找了个偏僻的安全出口处吹风清醒一下。正准备回包间呢,就听到有人吵架,你说吵架也就算了,还是熟人,烦不烦?”梁铭昭现在提到这个还是一脸郁闷,“我怕回去吃饭尴尬,就先走了。” 西锦之握紧了水杯,觉得头疼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好不容易潜入会所,不料被保安发现身份有误,仓促之下只好上楼躲避伺机离开。路过二楼包间的时候,在服务员上酒的间隙看到屋里有荣默、祁渊、江澜三个人,他知道祁渊和江澜是明星,想要细看,已经有人追了上来。他当时急着摆脱保安,四处躲藏,再次绕回二楼的时候,就听到安全出口出传来一男一女小声的争吵。 争吵中提到了“欺骗”“秘密”“愧疚”“陶蕴”之类的字眼,西锦之被陶蕴两个字抓住了注意力,凑近了去听,他怕被人发现,不敢靠太近,对方吵架的声音又刻意压低,西锦之无法辨认那两个声音属于谁。探出头看了几眼,就看到一个女人挎着个包单手指着对方发脾气,西锦之记下她的脸,在楼层保安巡逻过来之前走开了。 他回家后让叶衾查这个女人,果然就是陈淼。 当他再次躲过保安,重新走过去的时候,男人和陈淼都不见了踪影。 听梁铭昭这烦躁的语气……这么说当天晚上和陈淼吵架的不是他?他们查错方向了?梁铭昭并不是陈淼的地下情人?! 西锦之闭了闭眼,觉得脑子有点晕:不是梁铭昭的话,那是谁?! “先生,您的套餐。”服务员给他上了菜便告辞了。 西锦之吃着索然无味,脑子不停地转:不是梁铭昭,那是谁?唐硕还是祁渊?应该不会是荣默……那天晚上为什么廖桁没出现? 心中连番猜测,西锦之继续听着。 后面梁铭昭只稍微提了一句“唐硕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把自己公司有点姿色的演员睡个遍就不安心”,其他时候倒是闲聊居多了。 西锦之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唐硕喜欢睡自己公司的演员?他跟陈淼是什么关系?陈淼的地下情人会是他吗? 眼看无法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西锦之没有再听,端着套餐盘子坐回了叶衾桌前。 叶衾凑过来八卦:“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西锦之看着他,眉头皱得死紧:“我们的方向好像错了,跟陈淼吵架的人不是梁铭昭。” “啊?不是他?那是谁?”叶衾小声问,“梁铭昭真的没疑点?” “不知道,目前看来是的……”西锦之喝了口饮料,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他一定还知道什么,他说他听到了两个人的争吵,又是熟人,我们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应该是唐硕荣默祁渊三者之一。不过我觉得荣默可能性不大。” “荣默怎么可能跟人吵架?”叶衾道,“他那种脾气的人……就算生气也不会跟人吵起来的。” “那就只剩下祁渊和唐硕。”西锦之看着叶衾,“我对这两个人都不熟,你有什么了解?” “祁渊就是个跟廖桁不相上下的逗比,不过比廖桁会来事儿,为人圆滑,金鼎娱乐又会炒作,他是金鼎娱乐的一哥,所以祁渊现在是国内一线大牌的身价。”叶衾为了这件事做的功课不少,说起这些头头是道,“听说他私底下的风评也不错,为人豪爽义气,对媒体都很客气。” “这么正派……看来他的可能性也降低了。”西锦之正说着,电话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疑惑,“陈淼?” 叶衾挑眉:“她怎么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西锦之接起来,“喂,淼淼?” 电话里是喧闹的音乐声,陈淼大声吼着:“喂!锦之吗?喂?” “是我,你喝酒了?” “是啊……锦之你来接我吧……我回不了家了……”陈淼醉醺醺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哭腔,似乎很伤心,“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找不到人送我回去……” 她的声音太大,西锦之不得不稍稍捂住手机,与叶衾对视一眼,询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陈淼报了一个酒吧名字,就挂了电话。西锦之站起来,对叶衾说:“我去接她。” 叶衾点点头:“路上小心。” 打车到了酒吧,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在角落的沙发里找到了陈淼。她躺在沙发上,枕着包和几个人划拳,笑呵呵的,也不知认不认识。 西锦之走过去,扶她坐起来:“淼淼,我们回去了。” 从他进门起,就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他。一见帅哥来找人,周围划拳的几个男女都拦住他,笑嘻嘻地打招呼:“哎呀帅哥哪位啊?认识她?” 西锦之架着陈淼站起来,微笑道:“我是她朋友,来接她回家。” 陈淼看了他一眼,揽着他脖子,含糊道:“锦之你来啦……” 西锦之不好扯开她的胳膊,只能扶她站稳。 “别呀,喝几杯酒再走嘛!”一个美女靠过来,娇滴滴地抚上他胳膊,抛媚眼,“夜色正好,回什么家嘛!来来来,坐下喝酒。” 西锦之避开她的动作,退了几步,拒绝:“还是不了,我得早点送她回去。各位的酒我请了,告辞。” 招来服务生把酒钱结了,西锦之扶着烂醉的陈淼打车离开。 “先生去哪儿?” 西锦之把陈淼家的地址报给师傅,要了一个纸袋,以防陈淼在车上吐了。 司机瞄了一眼他们,从酒吧里出来的男女,男的清醒女的醉,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司机是个好人,怕陈淼吃亏,就试探着问:“先生这是?” “我朋友,喝醉了,让我来接她回家。”西锦之回答完,连忙扶着陈淼的肩膀,“淼淼别吐!纸袋在这里!” 陈淼对着纸袋干呕了几下,扑倒在他腿上,嘴里还念叨着:“锦之……接我回家……回家……” “好好好,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很快就到了……”西锦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你把家里地址报给师傅好不好?” 陈淼含糊着报了一次,连几单元几楼都说了。司机一听,与西锦之告诉他的无误,这才放下心来。 西锦之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陈淼,目光沉沉。 叮咚。 廖桁在厨房切水果,听到门铃响,喊了一声:“毓泽,去开门!” 荣嫣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着站到玄关,贴着门问:“谁呀?” “小嫣,是我,申越。” “申叔叔!”荣嫣笑起来,飞快地打开门,扑过去,“申叔叔你来看我啦!” 申越接住她,顺势抱起来,笑着说:“是啊,小嫣有没有想我?” “有!”小嫣凑过去亲他的脸。 “哟,嘴甜了嘛。”申越捏她的鼻子,换鞋进门,“跟廖桁呆久了,都会卖乖了?” “嘻嘻,桁桁教的嘛!”荣嫣朝屋里喊,“桁桁,申叔叔来啦!” 廖桁端着水果走出来:“咦,申老大,你怎么来啦?” 申越把荣嫣放下来,回答:“家访。” “……”廖桁无语,多大了还家访。 申越扫了眼四周,没见到荣默,便问:“董事长不在吗?” “他过会儿回来。”廖桁把水果放到茶几上,“先坐吧。你找他?” “是啊,家访嘛,当然是来见见你家长。”申越自来熟地拿起葡萄喂荣嫣,“小嫣说对不对呀?” 荣嫣点头:“爸爸是大家长!” “臭丫头那是你家长,又不是我的。”廖桁朝她龇牙,以示不满。 正说着,荣默已经回来。 看到申越,荣默愣了一下,申越很少在私人时间来访,便问:“怎么夜里过来了?吃饭了么?” 荣嫣扑过去:“爸爸你回来啦!” “吃过了。”申越见他手里提着几个快餐袋,好奇,“这是?” “哦,廖桁和毓泽的宵夜,从饭店打包回来的。”荣默把袋子递给廖桁。 申越瞪过去:“你又大晚上吃宵夜!”荣默这是怎么惯的! “啊啊我去拿碗筷!”廖桁及时溜了。 荣嫣小跑着跟过去:“桁桁我要小碗!” 荣默把外套挂好,换了鞋走进来,问他:“怎么没提前说,我还能多带一份。” “我也是刚到。”申越见廖桁还没出来,就说,“有点事情想问您。” 荣默看他表情认真,似乎有正事要说,就表示:“我们书房说。” “好。” 荣默到厨房跟廖桁打了个招呼,带申越上楼。 两人进了书房,坐下来,荣默问:“说吧,什么事?” 申越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问:“董事长还记不记得5月17号那天晚上,在lisenning会所发生的事情吗?” 荣默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和铭昭谈合作的那天?” 申越:“合作?” 荣默点点头,说到:“那天晚上,我和金鼎娱乐的老总唐硕一起去会所谈电影投资的事。梁铭昭在筹拍《寂静硝烟2》,原班人马继续合作,为了利益最大化,我们三方决定共同投资。那天晚上唐硕带祁渊江澜去了会所,而我代表的是荣氏,廖桁名义上已经不算是荣氏的艺人,所以我没有带他过去。” 荣默的陈述与祁渊告诉他的出入不大,看来是真的。申越又问:“那您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除了电影投资外,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荣默皱眉,“你指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申越顿了顿,有些尴尬,“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任何不对劲的事您都可以说一下。” 荣默静静想了一会儿,道:“这样的话……还真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申越竖起了耳朵。 25、25 “那天我们合作谈完时间还早,就坐着喝酒聊天,铭昭去上卫生间,但是后来却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先走,没有回去。”荣默道,“还有就是唐总,他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跟我们说笑也是很勉强的样子。” 申越觉得这线索很重要,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没什么兴致,说了几句,就各自散了。”荣默看他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就问,“怎么,你在调查什么事情吗?跟铭昭有关?还是跟唐总有关?” 申越闭了闭眼,却说:“我倒是希望跟他们都无关。” “嗯?” “没什么。”申越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打听一下。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跟您说,等我查得差不多了,再告诉您吧。” 荣默对申越了解甚深,知道他不会随意说出这种话,便点点头:“好。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有什么情况你及时处理,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我知道。”申越点头,“谢谢您了董事长,既然事情问清楚了,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我送你。” 两人下了楼,廖桁和荣嫣正围着餐桌吃宵夜,看到他们就打招呼:“家访结束啦?” “家访?”荣默一头雾水。 “是啊,我已经告诉董事长好好治治你这熊孩子。”申越跟他开玩笑,“好了,我先走了,你记得少吃点儿,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要是没了,小心我揍你。” 廖桁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不敢再吃。 荣嫣放下筷子,挥手:“申叔叔再见,记得经常来看我呀!” “好,小嫣再见。” 离开廖桁家,申越上了车,却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将头埋在方向盘上,长长地、长长地呼了口气。 梁铭昭,国内知名导演。 唐硕,金鼎娱乐的总裁。 陈淼,新锐化妆师,有个背景深厚的地下情人。 这三个人,个个不好惹,为什么西锦之要查的事情偏偏与他们有关?撇开陈淼不说,梁铭昭平日花天酒地的作为和唐硕私底下亦正亦邪的名声,本来就有许多是非,如果这样查下去,不知道会在娱乐圈掀起多大的风浪。 棘手……太棘手了。申越直起身体,靠着椅背静静思考着。 西锦之要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查清楚后,又打算做什么? 申越有预感,这件事绝对无法善终,现在不过是危险潜伏期,所有的线索都纠结成一团,前路还不明晰,事情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而自己……会成为西锦之调查道路上的推手,还是阻碍? 想到这里,申越给西锦之拨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西锦之沉默片刻,回答说:“我在家里,怎么了?” 申越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便说:“我只是提醒你,明天你的戏份很重,最好准备充分点,不要再发生类似于今天这种失误,明白吗?” “我知道了。”西锦之保证,“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最好是这样。”申越挂了电话。 西锦之合上手机,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睡过去的陈淼,试探着叫了两声:“淼淼?淼淼你还醒着吗?” 没有回答。 西锦之将手机塞到裤兜里,四下搜寻。 这是陈淼的卧室,他不好随意翻动女生的房间,只是放轻了脚步留意附近有没有男人的东西。衣柜很干净,只有女人的衣服;但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有几双大码男士拖鞋;进卫生间,洗漱用具有三套,两套一看就是女生常用的暖色系,另一套素色简洁;清洁用品分男士女士,女士的量少,男士的量多,说明男士很少留宿…… 整个房子能感觉到偶尔会有男人过来,但是没有留下长住的痕迹——看来很小心。 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唐硕? 西锦之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可以指认对方身份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急躁。他离开卧室,钻进另外两个房间。 陈淼家里三室一厅,除了卧室之外,一间被改造成为她的工作室,里面放满了化妆用品和配饰颜料,另一间是小书房,摆着电脑和一些书籍、设计稿。西锦之越过工作室进入书房,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有三个人——陈淼、唐硕、陶蕴。 照片背景是一片绿地,大约是高尔夫球场一类的地方,唐硕带着球帽,双手一左一右搭在两个女生的肩膀上,陈淼挨着他笑得灿烂,而另一边的年轻美女却双手拘谨地环在一起,淡笑着看着镜头,似乎隐隐抗拒着肩膀上的手。 西锦之将手指停在陶蕴的脸上,低声道:“果然跟他们认识吗?” 照片中女子依然浅笑着,西锦之却有些抑制不住地扣下了相框,撑着桌子大喘气,压抑着骤然涌上心头的刺痛。 明明是熟悉的脸,此刻看到却只觉得无限悲伤。 卧室里传来呕吐声,西锦之匆忙将相框放回原位,调整好表情跑出去,嘴里喊着:“淼淼,你怎么了?” 进了卧室,陈淼正趴在床边吐,西锦之从地上捞着垃圾桶放过去,拍着她的背帮她催吐。 恶心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西锦之皱着眉等她吐完,从床头柜上递过去一杯水:“淼淼,喝点水漱漱口。” 陈淼就着他的手把水一股脑喝下去,西锦之拦都拦不住。 喝完后,陈淼自动翻身,仰躺在床上,大声地咳嗽。 西锦之看着垃圾桶和地上的秽物,有些头疼。他提着垃圾桶进了卫生间,扔到地上,又拿了扫帚簸箕和拖把,出去清理。 怎么总是遇到需要照顾醉鬼这种事?他咬着牙,埋头打扫地上的秽物。 陈淼忽然开口:“蕴蕴对不起……” 西锦之手一顿,猛然抬起头盯着她。 陈淼似无所觉,依旧哭着自言自语:“蕴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别走!别丢下我!我……我不知道……别怪我……不,怪我,都是我的错……蕴蕴……” 西锦之丢下手里的活,凑近了问她:“淼淼,蕴蕴是谁?你为什么对不起她?” “蕴蕴……蕴蕴是我的好姐妹……”陈淼呜咽着,似乎很伤心,“可是蕴蕴她不要我了……她走了……” 西锦之盯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问:“她去了哪里?” “她走了……走了……不回来了……”陈淼只是重复着这些话,自言自语,“唐硕那个混蛋!他骗了我!骗了我……蕴蕴,对不起……” 唐硕?!西锦之声音急切,压着她的胳膊追问:“唐硕做了什么?骗了你什么?” 陈淼烦躁地用力摇头:“那个混蛋!混蛋!会遭报应的!呜呜呜……蕴蕴……都是我不好……我去质问他,他还骂我……呜呜呜蕴蕴……” 西锦之已经可以断定,会所那天晚上听到的吵架声,的确属于陈淼和唐硕。只是,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争吵?欺骗?唐硕欺骗了她什么?为什么陈淼一直在向陶蕴道歉?她做过什么事吗? 陈淼一直在呜咽抽泣,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西锦之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了,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不料这时陈淼忽然喊了一个名字。 “申越……” 西锦之瞳孔一缩,骤然转身,伏低身子想要听得更清楚些,然而陈淼却就此睡过去了,仿佛刚才那个令他精神紧张的名字从未出现过。 申越?为什么会出现申越的名字?他和陶蕴有什么关系? 西锦之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朝着复杂而奇怪的方向进行,唐硕身份的验证并不意外,然而看似与这一系列事件毫无关联的申越为什么会出现在陈淼口中?特别是……几分钟之前,陈淼还在为陶蕴的事情不断道歉? 申越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西锦之紧紧盯着陈淼,希望她能再多说一些,然而对方阖目而眠,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泪痕,呼吸渐渐平稳,应当不会再醒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加速流动,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和抗拒感让他有了片刻的思维停滞。 心很乱,他开始觉得事情正朝着一个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谜团解开一个又出现新的一个,继续查下去,还会牵扯出什么来呢? 西锦之几乎有些慌乱地离开了陈淼的家。 听到家门合上的声音,原本睡着的陈淼却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她盯着天花板上虚空的一点,表情难过,嘴里喃喃道:“蕴蕴,是我太懦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帮你了……” 她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突然伸手捂住脸,哭了出来:“申越,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呜咽,楼下是心情混乱狂奔而去的西锦之,城市的另一端,申越看着通讯录里陆歌的号码,静静思考很久,终于点了拨打…… 错综的线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纠缠成网,线的另一端在哪里?最终会联结多少线头,结成多大的网?谁才是吐丝的蜘蛛?又是谁,会成为最终的猎物? 26、26 “陆歌,睡了么?” “还没,加班呢。”陆歌的声音听起来很暴躁,看来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正忙着盯你家小崽子的mv剪辑呢!卧槽那歌手所在的公司竟然说西锦之镜头太多了要剪掉一部分!尼玛……他懂个屁啊!” “……”申越很想说,就你那意识流的mv,能看懂的人本来就不多好吧? 陆歌又骂骂咧咧地吼了几句,无非是说对方小心眼觉得西锦之太帅了心生嫉妒暗中作怪云云。 申越懒得听他扯这些,反正这个歌手只是个二线小歌手,mv播出了也不见得对西锦之有多少事业上的帮助,他不想因为这个和对方公司撕破脸。等陆歌骂够了,他才缓缓开口:“待会儿有空么?请你吃宵夜。” “现在?这么晚?”陆歌诧异了片刻,有些反应过来:“有事?” “算是吧。”申越也不扭捏,直接说,“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陆歌对他太熟悉了,这家伙套话的功夫可是一流的,顿时警惕起来:“先说公事还是私事?” “都有。”申越问,“出来么?我去你公司接你,半个小时后见?” 陆歌看了眼剪辑的进度,估摸着那时候差不多了,就说:“行吧,忙了一整天,晚饭都没吃呢,记得带点儿吃的过来让我先垫垫肚子。” “行。” 半个小时后,申越提着一大袋吃的找到陆歌,跟还在工作的各位打了招呼:“各位辛苦了,加班到现在都饿了吧?我买了些吃的给大家,来来来,先休息一下!” “来来来先休息一会儿!申大经纪人请客啊!”陆歌帮他一起给大家分零食饮料,一点儿不客气。 大家跟申越也算熟悉了,接过吃的说了声谢谢就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了。 陆歌也捧了碗方便面准备去泡,被申越拦住:“出去吃。” 陆歌看了眼进度,剪辑马上结束了,就对助理说:“小宇,帮我盯一下,剪好了发我邮箱一份,我晚上回去看。” 助理答应下来,陆歌从椅子上抽出外套朝外走:“走吧走吧,饿死我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去!” 申越开车带他去了附近一个小饭店,夜深了,人很少,老板一家人正在打牌,看到客人来了,老板娘丢下牌绕过来:“哟,两位吃点儿什么?” 申越拿起菜单随便点了两个菜,陆歌加了三个菜两碗米饭一碗面,又叫了三瓶啤酒,这才慢悠悠地问:“大晚上的把我叫出来,想打听什么啊?” 老板儿子提了一壶热水过来,申越慢条斯理地拿热茶给小饭馆的餐具消毒:“这不是看你耳聪目明知道不少八卦,就来打听打听么。” “少贫,我又不是记者,能八卦到哪儿去?”陆歌撇嘴,“你直接说要打听谁,我现在饿着呢,没力气跟你绕圈子。” “陈淼是你的御用化妆师吧?” “陈淼?怎么,你看上她了啊?”陆歌露出几分猥琐的笑容,摸着下巴揶揄道,“没看出来啊,申越你喜欢这样的?” “少胡说八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申越看了眼前方,除了老板夫妇做菜,其他几个人都顾自打着牌,没工夫理会他们。他稍微放心,问道,“你知道陈淼私底下为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亲密一点的朋友?或者男朋友?” “你要问她工作吧我还知道得多一点。工作认真,技术高超,是个挺负责人的妹子,但是私底下……这姑娘好像不太合群,大概因为年少成名,羡慕嫉妒恨的人比较多,陈淼平时没少被人嚼舌根子,也就很少和同事们往来。但是个性上来说,还不错啊,除了偶尔会傲气一点,其他时候都挺好说话的。至于男朋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你见过她和哪个男的在一起么?” “是啊,偶然碰见的。”申越扯了个谎,故作犹豫,“那个人……好像是娱乐圈的吧,但是具体是谁,我又不敢确定……” 申越作为顶尖的经纪人之一,脸部识别记忆不要太强,他居然会说出不敢确定这种话来?陆歌挑眉:“你有怀疑对象了吧?” 申越眼神闪了闪,笑得高深莫测:“我只知道对方背景挺深的。” 陆歌看他这表情,好奇心被勾起,凑过去问:“到底是谁啊?” 申越笑而不语。 陆歌兀自猜测:“难道是小宇?平时陈淼的很多工作都是我这个小助理帮忙联系的,勾搭上了?不对呀,小宇刚大学毕业,家里也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啊……电视台的陈导?不对,陈导上次还当着大家的面骂她了,不可能!啧……还有谁?唔……上次聚餐,对她示好的贺总?不对不对!总不会是唐总吧?嘿……这关系也太远了……” 申越敏锐地捕捉到“唐总”两个字,连忙问:“唐总?你说的是哪个唐总?” 陆歌瞪他:“娱乐圈有几个唐总?有势力有背景的又有几个?” 暗示得如此明显,申越压低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字:“唐硕?” 陆歌点头。 “菜来啦!”老板娘笑着给两人上菜,一道道菜连续上桌,她笑呵呵地招呼着,“二位慢用。” “谢谢老板娘。” 陆歌饿极了,懒得跟申越客套,拿起筷子就开吃。申越给两人倒酒,嘴里还问:“唐硕怎么会跟陈淼扯上的?” “唐硕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陆歌吃着米饭含糊着,“见着个美人就走不动路,是男是女都不管,仗着自己有钱有权,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之前他来电视台做节目,碰巧见了陈淼,当时还主动和陈淼打招呼来着。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几年前?”申越想起帖子里提到的陶蕴入圈时间,不由得问起,“是不是两年半以前?” “记不清楚了,差不多吧应该。”陆歌埋头吃饭。 申越也夹菜,追问:“那你还记得当时做的是什么节目吗?” “哦,这个我记得!”陆歌喝了一大口酒,说到,“你还记得那时候大红大紫的一个女演员么,叫陶蕴的?她那时候因为一部剧一夜爆红,台里就请她来做嘉宾。那时候陶蕴档期很满,没空过来,台长听说陈淼和陶蕴是好朋友,就让她帮忙约一下,谁知道最后不仅陶蕴答应过来,连唐硕都坐到观众席看热闹了,神奇吧?” 陆歌是个mv导演,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电视台兼职做节目编导,偶尔会亲自操刀一些台里的综艺节目。 “唐硕为了个新人女星居然到你们台里当嘉宾?”申越皱眉,有些不敢相信,“当时的陶蕴就算很红,但是也没红到这个地步吧?唐硕这种行为……他们俩私底下难道?” 看他欲言又止,陆歌直接摇头:“我估计不是,因为陶蕴当时对唐硕没一点好脸色,做节目的时候根本不朝观众席看。” 说完这句,陆歌就专心埋头吃饭,不再理他了。 申越转着手里的酒杯,琢磨着:既然当时唐硕与陶蕴关系并不亲近,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节目现场?陶蕴是因为陈淼,那唐硕呢?难道也是因为陈淼?他们本来就认识,还熟稔到在电视台见面就打招呼,难道陈淼那个地下情人就是唐硕?! 心中疑窦丛生,申越有些吃不下饭。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怀疑,这件事与早就销声匿迹的陶蕴有关?看来有必要去查一下这个陶蕴的消息了。 翌日,《隔壁室友》剧组。 申越站在片场外,紧紧盯着拍摄现场。 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戏份,是全剧的重中之重。廖桁扮演的方显要去参加同学的婚宴,这位嫁入豪门的女同学为了摆阔特地定了高大上的五星级酒店举办婚礼,宅到死的方显一听说还得穿正装喝香槟跳舞,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求助有过异国留学经历的白领室友江天,表示会以请客答谢。 西锦之饰演的江天刚刚辞职,却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来,而是陪方显去买了高级西装,还带他去高级西餐厅吃饭,两人在露台上吹着风享受着音乐和美食,江天喝多了酒,又听到喜爱的音乐,便站起来在露台上肆意地唱歌跳舞,疯起来还拉着笨拙的方显一起跳。方显被这样肆意而潇洒的江天吸引,动了心。 作为剧情的重要转折点之一,陈谦一早就拉着两个主角开始讲戏,从细节到台词,从眼神到动作,再三讨论再三叮嘱,确保两个人都准备完毕了,才张罗着拍摄。 之前买衣服和吃饭的戏份卡了四五次就过了,到了跳舞这一段,却屡屡失败,陈谦暴躁地砸了三瓶水,对着廖桁和西锦之吼:“你们俩怎么回事?之前拍摄的默契呢?!西锦之你状态怎么这么差?江天白天刚辞职心情正处于一个亢奋状态,现在喝醉了不由自主就开始跳舞,这是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可是你看看你,脸怎么这么僵硬?!还有你廖桁!新人不懂事你作为前辈就不能引导一下吗?别只顾着吃行不行?!你现在要表现的是一个宅男吃西餐的拘谨和尴尬好吗?你使用刀叉的动作会不会太熟练了点儿啊喂?!” 廖桁默默地放下了刀叉,干咳着不说话——只顾着吃了忘了这茬。 西锦之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放不开了,给我5分钟,我调整一下。” 陈谦点点头,转身克制自己的怒气去了。 申越拿着两瓶水走过去,给廖桁西锦之一人一瓶,嘴里却说:“陈谦今天来大姨夫了?” 廖桁点头,表示肯定:“我估计是。” 27、27 西锦之面色复杂地看着申越,昨晚他一直回想着陈淼的话,一晚上没睡好,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申越和那件事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将混乱的心情平复下来,却需要在工作中直面对方的监督,看着对方冷淡如初的面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申越留意到他表情不自然,就问他:“看什么呢?” 西锦之没有移开目光,说:“看你。” 申越做出嫌弃的表情:“你还是看廖桁吧。” 廖桁抱着水瓶,纠结:“虽然我觉得能被一个帅哥注视应该算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被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我和师弟都被你黑了呢?是我的错觉吗?” 申越微笑:“当然不是。” 西锦之、廖桁:“……” 申越继续补刀:“我就是嫌弃你、们、俩!” 西锦之、廖桁:“……” 申越眯起眼威胁到:“下一条再敢ng劳资就宰了你们!” 西锦之、廖桁:“……” 廖桁搭上西锦之的肩膀:“小师弟,为了活过今天,让师兄好好指导一下你吧!” 西锦之瞥了眼申越警告的目光,默默地跟上去:“……好。” 再次来到镜头前,西锦之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站在场外的申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对方的注视,他一点都不敢轻忽。 陈谦道:“各部门准备好,action!” 方显笨拙地使用着刀叉,盘子里的牛排似乎专门与他作对,总是滑到一边,刀尖在盘子上拉出刺耳的声音,方显尴尬一笑,放下了餐具,有些手足无措。 江天低声笑了笑,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灰色的眸子噙满揶揄却毫无嘲弄的笑意,他将自己的盘子推到一边,伸手拿过方显的盘子和餐具,一边帮他切一边调侃:“你这样可不行,送了那么多礼钱却连肚子都填不饱,多不划算?” 方显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着今日一脸笑意的室友,有些纳闷:“我说,你今天遇到什么喜事了吗?怎么这么高兴?” “高兴?没有啊……”江天已经帮他切好一半,分明笑得很开心,“好啦,快切好啦。” 方显凑近了看他,试探着问:“你醉了?” 江天将牛排切好,还给他,摇头笑:“没有啊。” 方显觉得他很有问题,叉着牛排警告他:“有病吃药啊!” 江天:“……” 餐厅忽然响起一首舒缓的英文歌,男歌手的声线慵懒低沉,在清爽的夜风中飘荡。江天侧着脸,听着音乐,跟着哼唱起来: “on a night like this, i could falllove i could falllove with you in this darkdense,talksoft the wayyoung lovers do the day\\\\\\\\\\\\\\\\\\\\\\\\\\\\\\\\\\\\\\\\\\\\\\\\\\\\\\\\\\\\\\\\\\\\\\\\\\\\\\\\\\\\\\\\\\\\\\\\\\\\\\\\\\\\\\\\\\\\\\\\\\\\\\\''s last sight turnscool night\\\\\\\\\\\\\\\\\\\\\\\\\\\\\\\\\\\\\\\\\\\\\\\\\\\\\\\\\\\\\\\\\\\\\\\\\\\\\\\\\\\\\\\\\\\\\\\\\\\\\\\\\\\\\\\\\\\\\\\\\\\\\\\''s breeze and this love hangs thick like these willow leaves i\\\\\\\\\\\\\\\\\\\\\\\\\\\\\\\\\\\\\\\\\\\\\\\\\\\\\\\\\\\\\\\\\\\\\\\\\\\\\\\\\\\\\\\\\\\\\\\\\\\\\\\\\\\\\\\\\\\\\\\\\\\\\\\''ve hid myself away from this but your silhouettea judas kiss on a night like this, the moon sits still and the stars are watching too the wayyou movea lullaby i could falllove with you……” 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一张在月色下俊美迷人的脸庞,他半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是带着醉意的浅灰色眸子,嘴角的那抹笑容如此温柔慵懒,像是沉醉在最美的梦境中。 修长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拍缓缓敲打着桌面,江天的另一只手却拿起叉子,轻轻敲击着酒杯,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他的嗓音还带着几分酒意,哼唱的调子低沉而醇厚,配合着餐厅里回荡的音乐声,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方显怔怔地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觉得心跳飞快,周围的风景似乎都无法夺去眼前这个男人的半分神采,他暗地里攥紧了拳头,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然而璀璨灯光下,是他专注凝视对方的眼神,那真实的惊叹与迷恋,却怎么都藏不住…… 江天唱到兴处,竟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白色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衬衫下摆从裤子里蹭出来,露出半截劲瘦有力的腰线。长腿翘臀在露台上不要钱一样散发着性感的味道。 “这首歌叫《on a night like this》,好听么?”江天微微掀起眼皮,笑意盈盈地望向方显,他问得很随意,似乎并不期待对方的回答,目光下一秒就向一旁移去,看着四周的场景……眼角余光处,却扫到一个人,他不由得愣住。 那是站在三米远外的申越。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一向冷淡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恍惚的痴迷,似乎也被戏里的江天所吸引,有些不知心归何处。 “卡!”陈谦忽然喊停。 申越仿佛被这一声喊得清醒过来,很快便收拾起脸上恍惚的表情。他飞快地扫了西锦之一眼,侧过脸去,匆匆忙忙地走向陈谦,装模作样地问:“陈导,怎么样?” 陈谦兴奋得手舞足蹈:“太好了!这里演得太好了!哈哈江天的表演无可挑剔!简直帅得一脸血!镜头里看着简直迷死一大片男女老少啊!不过我真是没有想到,西锦之你深藏不露啊!歌都唱得这么好!” 西锦之将目光从申越脸上移开,微笑着客气道:“让大家见笑了。” 剧本里江天只需要跟着这首歌哼哼调子,跑调都没关系,毕竟这一段哼唱是不会做后期的,如果演员本身唱歌功力不足,很容易影响影片质量。西锦之临时改戏,把哼调子改为唱歌,不仅感情深了些,个人魅力简直爆棚! “不错啊!我听到你唱歌都吓了一跳呢,唱得太好听了!”廖桁也搭上他的肩膀,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锦之,你其实是准备当歌手的吧?” 西锦之还是那句话:“让师兄见笑了。” 陈谦跑过来:“这首歌就这样唱吧,效果挺好的!不过一开始还是先哼几声,逐渐唱起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还有最后那里,你跟方显说完话不要发呆呀,要继续念台词,然后拉着他站起来带他跳舞……等会儿我们把这一幕再重新拍一次……” 他们这里正在讨论,西锦之的目光却紧紧跟着申越。对方至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故意躲避他一样,偏开了目光,跟旁边不知道是场记还是剧务的人搭话。 西锦之记下陈谦的话,打了个招呼就跑到一边,直接扯过申越的胳膊朝外走。 申越没留意,被他扯出几米远才反应过来:“你干嘛?” 西锦之没说话,拉着他到化妆间,反手一扣门,面对面盯着他的脸,不说话。 申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皱眉吼他,而是不自在地偏开目光,故意板着脸问他:“你做什么?” 西锦之低头凑近,睫毛轻轻刷过他的鼻尖,小声问:“申越,你刚才是不是看我看得入迷了?” 申越立即反驳:“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目光又凶又狠,却分明有些慌乱。 西锦之不知怎么就有些开心,抬手按着他胸口,调侃道:“那为什么你心跳这么快?” 申越仿佛在这样的调戏中恢复了理智,嗤笑着表示:“被你拉着一路快跑,心跳加速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体育不好还是智商不够?” “……”说好的慌乱呆萌版经纪人呢? “喂,你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申越皱着眉推他的胳膊,“没听见外面在叫你拍戏?” 西锦之随着他的动作直起身来,端详他许久,说到:“我还是觉得你刚才对我犯花痴了。” “……花痴你妹!”申越一巴掌拍上他脑袋,拉开门准备走人,“清醒了么?” “……”西锦之脸皱起来,疑惑,“你连我妹都没见过,有什么好花痴的?” “……”申越扶额,“改天还是让廖桁给你科普一下网络用语吧……” 西锦之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容,趁他不注意,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下:“嘿,继续对我花痴吧!我喜欢!” 申越:“……”你喜欢劳资不喜欢! 西锦之在他抬脚踹人之前溜出去了:“陈导我准备好了!” “……”申越咬牙,“擦,哪个神经病要对你花痴!自恋狂!” 当化妆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申越向后两步,靠着墙,悄悄地按上自己胸口处——那里心跳如擂,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快跑理论,而是因为……他看着戏里那个耀眼夺目得仿佛吸走所有人目光的西锦之时,抑制不住地迷恋。 人都是很肤浅的,一张脸,一个眼神,一抹笑容,一道声音……就可以轻易将之蛊惑。 申越自认从不是会轻易被动摇的人,然而当他看到那个在夜色下慵懒漫步轻声哼唱的俊美青年时,竟然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申越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淡定,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过,习惯就好了!o( ̄ヘ ̄o*)[握拳!] 当初廖桁那个祸害也是曾经惊艳过自己的,最后还不是看见他就烦?嗯,西锦之也会一样的,一定会! 整理好心情,申越推门出去,镜头已经换成下一组。他看着场中念着台词认真表演的西锦之,顿时淡定了:看,这不是没事了么,刚才一定是月色太美太温柔了,自己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嗯,都是月亮惹的祸! 西锦之似有所察,趁着镜头转向盲区,他朝申越眨了眨眼睛,揶揄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我果然还是很想揍人,美色误人什么的果然是错觉——申越如是想。 28、28 当晚的拍摄进行到半夜, 剧组虽然都吃了晚饭, 但天天同一口味的盒饭完全不足以抵抗众人的饥饿。申越看准机会,跟陈谦打了招呼,挥手让外卖车进了片场。 “大家辛苦了, 我替廖桁和锦之给大家买了点宵夜,厨子都拉过来了, 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申越招呼着众人,满脸笑容地说着客气话, “这两个家伙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承蒙各位照顾了,来来来,先喝点儿热汤暖暖胃。” 此时已入秋, 天气渐渐凉下来, 夜晚比白天冷了十几度,今天的场景又是露台, 风吹得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廖桁拉着西锦之主动走过去帮忙, 给众人盛汤,嘴里还笑着谢谢众人:“辛苦了,来,喝点儿热的……” 西锦之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阵仗地请大家吃宵夜,但是有申越廖桁在一旁做榜样, 他便也有样学样,笨拙地用着大勺子给众人盛汤。 申越看他手笨,估摸着这个外国人不太会用这种大勺子, 就凑过去小声提议:“你到厨子那里打下手,给他们端盒饭吧,这里我们来。” 西锦之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去给厨师打下手了。 于是剧组的小姑娘大姐姐们都组团到西锦之那里领盒饭了。 廖桁一边盛汤一边摇头:“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姑娘们都完全不考虑前辈的感受,作为一代天王我好桑心……” 场记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桁桁别哭,姑娘算什么,我们陪你!” 廖桁瞧了眼自己面前一排的大老爷们,继续摇头:“人心不古啊,现在的兄弟们都已经荤素不忌到这个地步了……”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陈谦端着厨师特意做的豪华盒饭凑过来,看着廖桁做苦力,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我剧组的老少爷们岂是你能调戏的?来,让哥哥摸一把!” 廖桁躲开他的筷子,惊恐道:“我去,早知道陈导你口味这么重,咱第一部片子就该走断背山路线啊!主演都不用去找,咱俩上得了!” 陈谦拜倒在他的无耻之下,仰天长叹:“节操啊……这年头有了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下限都喂狗了。” 廖桁干笑着给他盛了一碗汤:“嘿嘿开个玩笑,陈导不要介意!” 陈谦只是随口一说,他哪里敢得罪荣默?看廖桁这德行,撇嘴笑了笑,却没再调侃了。转身朝西锦之那边看去,却发现这个看似有些高高在上的年轻人正认真地给众人发放饭盒,还贴心地提前问每个人有什么菜是不吃的。他端饭的动作自然流畅,脸上笑容真实,道谢的语气也并不虚伪。 陈谦拐到申越旁边,问:“你带的这新人难道是从饭店拉来的?上菜姿势很标准嘛!” 申越侧头看了眼,果然见西锦之动作麻利地接过打包好的盒饭,给工作人员们配好筷子勺子纸巾一套完整宵夜,道了声谢谢才继续整理下一份。他心中虽然也有些奇怪,嘴上却说:“他都端了好几份,熟能生巧嘛。” “也是,一看就是个聪明人。”陈谦点点头,“看他今天拍戏表现,我有预感,这小子绝对会风靡整个娱乐圈。” 申越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西锦之如此高的赞美,却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还用想啊?”陈谦笑着摇头,在申越面前卖弄起来,“明星明星,什么叫明星?就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股与众不同的范儿!哪怕是站着,他也比普通人耀眼一万倍!今天你看到了没?西锦之就那样在镜头前一站,随随便便笑两声,哼几句歌,眼神飘一飘,迷倒了多少人!” 申越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笑得很浅:“长得帅而已。” “啧啧,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是人家气质在那儿摆着,我们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出来绣花枕头和明珠宝玉的区别啊?”陈谦扒拉着盒饭,继续说,“虽然他演技还有点稚嫩,但是刚开始演戏嘛,难免的,演多了技巧就纯熟了。最重要的还是天分,西锦之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演戏的时候用点心,那效果简直了!” 申越心中一动。陈谦作为国内知名的才华横溢的导演,眼睛毒得很,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西锦之的确有不少可取之处。 “陈导觉得锦之能走到什么地步?” “这个可不好说,娱乐圈嘛,日新月异的,一日天堂一日地狱的,谁说得准呢?”陈谦打了两句哈哈,补充道,“不过几个大方向是不会变的,你做经纪人的,应该比我们这些拍戏的敏锐多了。现在两岸三地合作、跨国合作、国际合作是大方向,国内的几个影帝影后都把目光放在了国外市场,你不会不知道。” 申越没否认,只是说:“多方合作本来就是件多赢的事情,娱乐公司和电影电视制作方都会考虑到市场和消费人群的喜好,做出这种选择也是必然。” “我听说金鼎娱乐和你们荣氏传媒已经在准备往国际化方向发展了,金鼎娱乐的祁渊江澜,荣氏传媒的廖桁,都是这个计划中的领头羊吧?”陈谦语带试探,“我听说《寂静硝烟2》已经在筹拍中了?之前第一部的结局也是在为续拍第二部埋伏笔吧?你这次签个混血儿,该不会也是存了打入国际的心思吧?” 论起耍心眼来陈谦可不是申越的对手,面对这么明显的打探语气,申越直接避过了关于廖桁新片和西锦之的话题,反调笑道:“陈导这话说得可就谦虚了啊,最先走入国际的不是你们这些大导演吗?每年各个国际电影节可没少见您的影子啊!” 陈谦见他无意多说,便绕开了话题:“嗨,我们那算什么,走走红毯打打酱油,电影节去了七八个导演,能拿奖的有一两个就不错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谦便离开了。 申越微微松了口气,陈谦虽说是个偏文艺片的导演,但这几年出于市场考虑,也在朝着商业化发展,对娱乐圈的风吹草动感知得特别快。申越拿不准他有什么打算,话不敢乱说,公司的决策上面还没定下来,他更不敢在外面胡说八道。 转头去看西锦之,却发现原本应该给众人发盒饭的人不见了踪影。他走过去问厨师:“师傅,刚才在这儿站着的那个小伙子呢?” “那个混血帅哥啊?我听他说要去给没领到饭的人送过去,你要不去那边找找?” “好,谢谢您,您继续忙。”申越看廖桁已经毫不见外地跟众人坐在一旁聊天了,便转头去找西锦之。陈谦的剧组他又不熟悉,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快到卫生间的时候,申越看到了西锦之的身影。他手里端着两份盒饭,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应该是要把盒饭递给对方。然而那两个人背对着他站着聊天,似乎没有发现他。申越隐约觉得不对劲,走近几步,就听到那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议论着。 “我就说果然是这样吧?手里的两个角色都被他带的人抢走了,今天又来做好人?哼,送个外卖而已,谁稀罕?” “人家手里有资源,急着扶持自己带的新人,抱大腿又怎么了?” “哼,我看他呀,跟那个西锦之肯定有猫腻!哎,你注意到今天拍戏时,他看西锦之的眼神没?那个专注……啧啧!” “别乱说!申越才看不上那些新人呢!听说当年陶蕴主动投怀送抱他都没理呢!” “陶蕴?金鼎娱乐前几年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女星?不会吧?她那么漂亮还给申越投怀送抱?” “谁知道呢?陶蕴这几年销声匿迹的,说不定就是因为没有抱牢申越的大腿……” 两个人还在嚼舌根,西锦之却捏紧了手里的饭盒,阴沉着脸。汤汁洒了他一手,溅到他裤子上,他也没察觉。 申越不是第一次被人背后嚼舌根,对这些莫须有的诽谤早就淡定了,然而当对方提到陶蕴的名字时,他特意看了眼西锦之的表情,实在有够狰狞。 果然认识陶蕴么? 申越眯起了眼,如果西锦之认识陶蕴,陈淼和陶蕴又是好朋友,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西锦之要想方设法地认识陈淼,接近她。他要查的事情一定和陶蕴有关! 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有了清晰的线索,申越有些激动,然而还来不及高兴,那两个人已经抽完烟,转过身就看到沉着脸捏碎了盒饭的西锦之。两人愣了一下,下意识互相看了眼,眼中只闪过片刻心虚,很快便镇定地朝这边走过来,瞥了西锦之一眼,没什么表示便要走开。 西锦之扔掉盒饭,反手拉住其中一个人,低喝:“你们刚才说什么?申越怎么了?” “我们什么都没说。”那人否定得斩钉截铁,抬手就要甩开西锦之。 西锦之紧紧捏着他的胳膊,怒道:“道歉!你们竟敢污蔑申……” 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耳边传来清晰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抱歉,小孩子不懂事,让两位见笑了。” 29、29 西锦之回头, 就见申越微笑着递过两份新的盒饭:“这孩子不小心把两位的盒饭弄洒了, 我只好帮忙换两份新的过来,来来,趁热吃。” 两人似乎有些怕他, 尴尬地退后两步,嘴里附和着:“哈哈, 没事没事,外国人嘛, 可能不是很懂中国的礼节, 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呵呵……” 申越把盒饭放到他们手里,微微错身,挡在西锦之身前, 不软不硬地回应:“是啊, 我早说了让他好好学学中国礼节,免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被人听去可就闹笑话了。” 两人笑容僵了僵, 匆匆点了个头就转身跑了。 西锦之把盒饭往一旁的垃圾箱一扔,紧紧皱着眉瞪他:“为什么不让我骂他们?听到这些污蔑你的话你就不生气吗?还是说……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娱乐圈这些嚼舌根的多了去了,你一个个反驳吗?吃饱了撑的。”申越皱着眉盯着他的手,“把手擦擦,脏死了。” 西锦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 从兜里取出手帕擦手和裤子,嘴里还不忘追问:“他们说你抱大腿,说你搞黑幕, 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你知道什么叫娱乐圈吗?娱乐圈就是为了娱乐,传言那么多,真真假假,八卦被传到后来连当事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今天你骂他们骂爽快了,明天他们给你来点乱七八糟的爆料,或者暗中给你使个绊,你就会麻烦缠身,值得吗?”申越板着脸教训,“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一个编剧,一个道具,但凡谁心里有点不痛快,稍微给你改下剧本,或者在道具上随便应付,吃苦头的是你!” 西锦之听得一懵,没想到申越竟然是在为自己考虑,说话声顿时低了下去,颇有几分抱不平的意味:“那……那你就由着他们胡说八道吗?” 申越不屑:“他们也就敢背地里胡说八道,当着我面谁敢给我难堪?” 西锦之看着对方脸上张狂骄傲的表情,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帅。 申越看他一眼,笑道:“等你站得足够高,就会发现,这世界上所有的非议,归根结底五个字——羡慕嫉妒恨。而那个时候,你已经不会在乎这些了。”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西锦之挑起嘴角,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足以令人羡慕嫉妒恨的资本了呢?” 申越:“……” 申越冷笑:“少年你不要太得意啊,路还长着呢,你现在最多就是刚蹦上启程点的一个台阶,接下来是沼泽还是柏油路,谁也不知道。” 西锦之把手帕折起来,重新塞到裤兜里,皱着眉表达不满:“为什么你老是对外说我是小孩子是少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25了!” “一个25的大小伙子跟我纠结自己是不是小孩子,你幼不幼稚啊?”申越很嫌弃,“我这里的少年就是随便叫叫,别拿国际标准来较真好吗?” “……”西锦之看着他,极其郁闷,“中文就不能简单点儿吗?体谅一下外国人行不行?” 申越忍不住说出网上那句流行的口语:“愚蠢的歪果仁啊……” “啊?什么……歪果仁?”西锦之普通话一向标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噗。”申越忍笑,“没什么。” 西锦之一头雾水。 申越忽然正色道:“陶蕴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嗯……啊?”西锦之没跟上他的思维,怎么忽然转了话题? “陶蕴……”申越顿了顿,观察着西锦之脸上的表情,“陶蕴是个好演员,私下里也是个很正直的女孩,并不是他们口中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西锦之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反问:“你认识陶蕴?她是什么人?你们公司的演员吗?” 虽然他伪装得很好,申越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怀念。心中冷笑,表面上他却解释说:“陶蕴是金鼎娱乐的一个女演员,三年前红遍两岸三地,是当时最有潜力的最佳新人,只是大约一年半以前,她就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人们几乎听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了。”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西锦之的神经,他僵硬着问:“一个大活人,消失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人关心吗?” 面对这句质问,申越少有地露出犹豫和不忍。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眼中的愤怒和不甘,猜测着对方经历过什么不平,然而他张了张口,说出的却是一句平淡的感慨:“娱乐圈是很残酷的,人们遗忘的速度比你想象中快太多,与其去纠结他们为什么转身便忘了你,不如让他们永远记住你。” 西锦之咬紧牙,似乎对这样的话并不买账。 申越摇了摇头,知道现在的他并不能理解这样的话,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申越朝外走去:“站到巅峰去吧,年轻人,在娱乐圈这个残酷的世界,你首先要站到高处,高到别人连辱骂你都得仰着脖子,你才有指责这个圈子的资本。” 错身而过的瞬间,西锦之问他:“那你呢?你站在哪里?” “我?”申越脚步顿了顿,失笑,“我站在台阶上,踩着脚下的人,看着顶端的人,成功遥不可及,而失败……随时等着我。” 说完这句,申越径直离去,没有回头。 西锦之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现在的申越,顶着金牌经纪人的名号,持着荣氏经纪的股权,在导演剧组间左右逢源,在公司内外举重若轻,手下有廖桁这样的影帝,一个电话拨出去,多少人排着队等他临幸,任谁看上去,他都已经很成功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会说自己随时面临着失败呢? “你在害怕什么呢,申越?” 这个经纪人强硬而体贴,看上去似乎无所不能,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吗?他也会害怕失败吗?他也会如履薄冰吗? “是什么让你这么苦恼?”西锦之猜测着,“我吗?” 然而,没有回答。 事实上,这个一边嫌弃他一边教导他的经纪人,几乎很少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这一刻,西锦之忽然觉得不爽,因为他发现自己更享受被申越专心注视着的感觉,那被全心全意凝视着的目光,才是让他愉悦的。 我好像有些喜欢他。西锦之想。关于他的消息,他的目光,甚至他的八卦,都能吸引我的注意。 他默默地拿出手机,给好友打了电话:“叶衾,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叶衾正在看电视,回话很悠哉:“好消息吧,免得我等会儿心情不爽想暴打你。” “好消息是,唐硕是陈淼的地下情人,他很可能与陶蕴的事情有关,而陈淼对这件事很可能是知情的。我们可以从唐硕开始查起了。”西锦之顿了顿,鬼使神差地隐瞒了陈淼提过申越的事情。 “唐硕?果然是他!”叶衾有些激动,“有线索就好,我去着手查一下唐硕吧,他是金鼎娱乐的总裁,料应该不少。陈淼那边你还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吗?” “我暂时不能确定陈淼是事后才发现这件事与唐硕有关,还是从一开始就参与到这件事中,我再打听打听吧。” “行,有进展就行!”叶衾想起来,“对了,还有一条坏消息,是什么?”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申越了。”西锦之小声说,“我竟然差点为了他跟别人打起来。” “我就知道你要栽……”叶衾并不意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别忘了你们俩什么关系,先做好本职工作行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样相处下去他会不会喜欢上你,但是如果你不好好工作,他一定会讨厌你!加油工作吧哥们,回来记得给我带点儿宵夜。” “……”面对好友的嫌弃和支使,西锦之果断挂了电话。 喜欢什么的……想想就任重而道远啊…… 另一边的申越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给田鹤昀打电话:“田哥,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 “陶蕴。” 电话那头静了5秒,田鹤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关于这个陶蕴……我劝你还是别查了。” “你也查到她头上了?”申越紧张起来,追问,“你查谁的时候查到的?西锦之还是陈淼?” “申越,听哥的话,别查了。”田鹤昀烦躁的意味很明显,他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好,便缓下声音,“申越,我们这么多年交情,我不会害你的,别查了,谁都别查了,好么?” 申越很少听到他有这种畏惧又担忧的语气,不由得心下一沉:“田哥,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真想知道?”田鹤昀无奈叹气,“出来见一面吧,当面聊。” “好。” 申越挂了电话,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半夜,冷风吹得人浑身发抖,享受完宵夜正忙碌着整理片场的人们也陆续离开。廖桁早就被人接走,剩下他和西锦之还未回去。 仰起头看着天空,星星和月亮都被云层挡住,看来明天是个阴天。 西锦之追上来,问他:“申越,我们现在回去吗?” “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说完这句,申越直接越过他去开自己的车。 西锦之看着他急匆匆的脚步,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30、30 lisenning会所, 二楼小包间。 点好酒水和夜宵之后, 申越吩咐服务员不要打扰。他看着对面摆弄着相机许久却沉默不语的田鹤昀。那是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有些胖,脸上打理得很干净, 没有胡茬,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看上去很是儒雅。 大约是受到陶蕴事件的影响,申越有些耐心不足, 率先开口:“田哥, 你查到什么了吗?” 田鹤昀放下手中的相机,沉吟片刻,才说:“申越, 你先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查这些?” 申越摇摇头:“抱歉,田哥,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算了, 不管你为什么要查这些,哥哥劝你,别查了,别管了,这事情不是你能处理的。”田鹤昀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敬他,“这件事我不会再帮你查下去了,哥哥这里先向你赔罪了。” 说完, 仰头把一大杯白酒都喝了个干净。 申越惶恐:“田哥,你这是做什么?” 田鹤昀闭上眼缓了缓酒劲,抹了把嘴,伸手示意他坐好,才道:“申越,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申越回想片刻,道:“有四年多了吧。” “是啊,四年多了,也不短了。”田鹤昀拿起筷子夹花生米,摆起了长谈的架势,“我们认识这么久,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也看得够多了吧?当初咱俩认识,还是因为一则八卦呢,是吧?” 申越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里,却还是附和道:“是啊,那时候有人传谣说廖桁耍大牌,欺负新人,我那时候也只是刚做经纪人没几年,经验不足,处理这种事情不够周全,很多人就势踩人泼脏水,不肯接受我们的澄清声明,只有您愿意在杂志上为我们刊登一则专访。那次事件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您的帮助。” “嗨,别客气,举手之劳。” “在这个圈子里,危难关头,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更何况伸出援手?”申越深有所感,提起这个来也是感慨万分,“要没有这一档事,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田鹤昀看着他,不解:“你既然知道这个圈子的残酷,为什么还要搀和到这些是非里来?我觉得廖桁那性子就挺好,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就当没看见,不是也挺好?” “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伤了委屈了有的是人为他奔走,我呢?我就是个劳苦命。”申越一笑,却不是真的埋怨,还是调侃居多,“我做经纪人的,本来就是个操心的命,哪天真闲下来了,估计也就离退休不远了。” 田鹤昀点点头:“也是,你一向如此。”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田鹤昀见他不怎么吃东西,看上去十分不安,叹了口气,终究不忍,把相机交给他:“喏,这是我查到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申越道了谢,连忙拿过来查看。 相机里其实只有十几张照片,看得出是经过整理的,每一张都清晰而关键。这些照片有些是刚拍的,有些是以前的照片。照片里,有四张陈淼和唐硕一起吃饭游玩的照片,三张陈淼和陶蕴一起在游乐园玩的照片,还有五张背景很暗,依稀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被捆绑的半裸女人披散着头发,和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以极其暧昧的姿态倒在沙发上,地上散落着一些碎裂的酒瓶和水果。 照片虽然很模糊,申越却看得心脏狂跳,虽然照片里的男人女人都没有露出清晰的脸,但是这身形……他按捺住不安的预感,按下了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墓碑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曾经红极一时,俏丽的脸蛋在黑色的墓碑上依然笑得温婉,墓碑上的名字果然是……陶蕴。 申越再往下看,已经没有了照片。他闭了闭眼,呼吸加快,拿着相机的手甚至有些抖。 他哑着声音,问:“陶蕴……死了?” 田鹤昀点点头,苦笑:“很意外吧?我查到这里的时候,也觉得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被冷藏了,或者被逼得退出娱乐圈,不知道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没想到……” 申越抬起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田鹤昀摇头,没有直说,只是表示:“我不知道,我能查到的都在这些照片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没法再帮你了,你保重。” “我理解。”申越看着照片里那个高大的男人,这个人别人或许不熟悉,申越整天都在跟他们公司的人搞竞争搞合作,怎么会认不出来? 唐硕——金鼎娱乐的总裁,业内以霸道狡诈好色狂傲心狠手辣著称。 田鹤昀目前只是混迹于一个普通杂志社的副主编,与娱乐圈大佬作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申越看着这个一向坚持中庸之道的前辈,真诚感谢:“田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多谢你。你把存储卡给我,就当这件事你从来没有参与过。如果有人问起,你直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行。” “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了?”田鹤昀轻斥了一句,假装没看到他抽出存储卡的动作,低头吃饭,“我之前调查的时候可能惊动了他们,你小心些。” 申越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顿时心中一暖,道谢:“田哥,我……” “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铝耍扛舞炷切∽哟舻氖奔涑ち耍宰右脖渖道玻俊碧锖钻赖髻┝思妇洌辛钠鹄矗岸粤耍阒叭梦业鞑榈哪歉鑫鹘踔褪悄阆衷诖哪歉鲂氯耍淖柿衔业故敲挥胁榈教唷r桓鐾蝗幻俺隼吹耐夤耍怂歉雎墒e笥眩裁炊疾椴坏健!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申越也明白西锦之的资料实在难搞,毕竟他之前甚至不在国内,而叶衾又是律师,与娱乐圈几乎毫无关联,田鹤昀查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己去调查吧,辛苦你了。” “没事。” 一边聊着,申越一边思考。这三组照片说明了三件事:一、陈淼的那个地下情人就是唐硕;二、陈淼和陶蕴关系匪浅,这与他在网上查到的八卦消息很是相似,说明这两人至少曾经是好姐妹一样的关系;三、陶蕴死了,且她的死十分蹊跷,不然为什么这么一个曾经的当红明星过世了,娱乐圈却没有传出半点消息? 仔细推敲其中的关节就可以猜到,有人故意将陶蕴过世的消息压下,而这个人必定有很深的背景,不然不可能瞒过这么多媒体和粉丝。联想到唐硕这个人好色狠辣滥用职权的性格,陶蕴的死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那么,陈淼作为陶蕴的好友和唐硕的情人,她在陶蕴死亡的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陶蕴是怎么死的?被谋杀还是另有隐情? 两人聊到后半夜,田鹤昀婉拒了申越为他在三楼开房休息的建议,打了个车回去了。申越把存储卡放在钱包夹层里,目送他出去,才转身折返,上了三楼,到自己预订的房间去休息。 拿房卡开门的时候,申越察觉不对,门口地面上有陌生人的脚印,脚尖朝门。lisenning会所的卫生条件极好,几乎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打扫走廊,这个脚印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半个小时之内,有人先他一步进入房中。 申越握着门把手,兀自猜测。 这里是电子感应房卡,只有凭借房卡才能进入。 lisenning的房卡一共有五张,楼层管理员、保洁员、前台、客人和备用卡各一张。既然脚印没有清扫干净,保洁员排除,前台的那张一般不会拿出来用,那么现在在房间里的,难道是楼层管理员? 不对,楼层管理员只有在客人退房后才可进入房中检查。 也就是说……有人拿到了那张备用卡,是谁?! 申越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动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屋内灯光大亮,申越看着床上散落的外套和地上脱掉的皮鞋,瞪大了眼睛:哪个混蛋这么自来熟地在他的房间里自由来去还换了拖鞋?! 私人领域被侵入的申越顾不上考虑对方是谁,直接闯进去找人,绕了一圈,却发现房间里没人,浴室里隐隐传来水声。 还敢洗澡?! 申越简直不能忍,直接打开浴室的门闯了进去,嘴里吼着:“什么人竟敢……西锦之?!”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喷头下一丝不挂的男人,后半截话都噎回嗓子里。 虽然他早就看过西锦之的体检报告,知道他的身高三围,但是直面对方的裸体还是第一次。 高大的青年有着欧洲人特有的白皙皮肤和矫健身躯,大约骨架继承了中国父亲的基因,看起来有些窄,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看上去却劲瘦有力,就连毛发也不像欧洲人那么夸张。胸口白净光滑。他微微侧身,任水流冲刷着有力的肩背,水珠沿着线条优美的弧度没入股沟,翘臀长腿,简直性感得要死…… 西锦之正举着手揉着头发,热水淌过他的脸,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灰色的眼瞳在朦胧的水汽中有些看不分明。他轻轻喊了声:“申越?” 申越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他的身体发呆,顿时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恶狠狠地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31、31 西锦之关掉水龙头, 伸手抽过浴巾,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我说我来找你,他们就让我进来了啊。” “胡说八道!会所不可能让非会员随意入内的,说, 你到底怎么进来的?”申越想对着他发火,可是看到对方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无耻地晃来晃去, 就觉得眼前发晕。移开目光,他低吼, “你先穿上衣服!” 西锦之挑了挑眉, 看着他的表情,微微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将浴巾搭在肩膀上, 凑过去盯着他脸瞧:“喂, 你在害羞吗?” 申越瞪他,冷笑:“我会害羞?呵呵。” “那你干嘛不敢看我?”西锦之继续凑近, 鼻尖都与他挨在一起, “你管我穿不穿衣服?” “我那是……”申越语塞,觉得他的气息太过靠近,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直接推开他,嫌弃道, “我只是讨厌暴露狂!” “明明看得很入迷……”西锦之嘀咕,“想看直说嘛,我又不是不给看……” 申越忍无可忍, 抬腿踹了他一脚:“穿好衣服滚出来说话!”说完转身便走。 西锦之差点滑倒,扶着墙,正准备回嘴,却发现对方狼狈逃走的背影中,微微发红的耳尖。 “呵,还狡辩?”西锦之低笑,得意地看了眼侧面镜子里自己的身材,老实穿衣服去了。 出了浴室,就看到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申越靠坐在椅子上,端着杯水,也不喝,就那样看着他,问:“说吧,怎么进来的?” 西锦之觉得无趣,明明刚才还有些生动的脸陡然转变回平日冷淡的画风,让他很是不满,回答时便刻意做出随意的语气:“我说我来找我男朋友,他们就放我进来了啊。” “什么男朋……次奥,上次那两个保安!”申越想起上次在会所门口发生的事就一肚子火,为了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他还特地很久没来,竟然还是被西锦之利用了!他怒道,“你是故意的!” “我是啊。”西锦之坦然地承认了,“要不然这种会员制的地方,我怎么进来?总要借个身份嘛。”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申越很暴躁。 “因为我不认识别人啊。”西锦之耸肩,“而且,我觉得你男朋友这个身份,挺好的。” “好个鬼啊!”申越想砸杯子。 “我觉得很好啊。”西锦之干脆站到他对面,坐下去,抬头看着他,微笑着模拟当时的情景,“嗯……‘你好,我是申越的男朋友’这句话说出来,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湿润的发丝垂下来,有些自然卷,衬得他一双灰色的眸子格外明亮。申越鲜少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明媚而开朗的笑容,甚至淡化了他脸上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孤高和疏离,让人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这是个有着犀利眼神和深沉心机的混蛋。 申越眨了眨眼,抑制住自己被这炫目温柔动摇起来的心脏,吐槽道:“有病吃药,别放弃治疗。” “我没病。”西锦之不满,“我在表达我对你的喜欢啊,你看不出来吗?” “呵呵呵,拿刀子架我脖子上说我们签约吧,在片场故意受伤骗我过来,还不经我允许私闯我住所,你就是这样表达你喜欢我的?”申越冷笑,“你觉得我会信?” 西锦之一愣,有些糊涂:“那些……额……我不是……那个……” 申越挑眉,听他准备怎么解释。 西锦之憋出一句:“你怎么这么记仇?” “……”申越咬牙,“我天生这么记仇,怎么了你有意见?有意见也没用我就这样了你想怎么样吧?自己做那么多缺德事儿还好意思向我表白?简直无耻!” “……”西锦之抓头发,“你能不能说慢点儿?有几句我没听懂……” “……”申越沉默三秒后,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西锦之脸一黑:“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怎么对付你了!”申越笑得浑身发抖,杯子里的水都洒了一身,他甚至没去擦身上的水,捂着肚子笑得厉害,“愚蠢的歪果仁啊哈哈哈……改天我带你去听相声哈哈哈……” “什么相声?”西锦之茫然。 “一种可以快速提高你中文理解力和鉴赏力的高端艺术。”申越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哦对,还有快板。” 不了解网络词汇、中文语速一快字数一多就头昏脑涨简直是西锦之这个外国人的一大死穴!一戳一个准! 虽然完全不明白申越在说什么,但是西锦之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无声地嘲笑了。他抿了抿嘴,认真地盯着他,表示:“我一定会搞清楚这是什么的。” “哦,要我帮忙吗?我认识很多这方面的艺术家。”申越忍笑建议,觉得凝重一晚上的心情也美好了起来。 “不要。”西锦之顿了顿,看着他,严肃道,“申越,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 “什么真的?” “我喜欢你啊。” “……”申越收起笑容,板着脸,“你还是去吃药吧。” “你在害怕吗?”西锦之不解,“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你眼睛太丑我不想看。” “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又没有说你必须接受我,你不用紧张。”西锦之站起来,瞬间变成了俯视他的角度,他弯下腰,微微眯起眼睛,微笑着表示,“我只是觉得,按照你的性格,我还是提前告诉你比较好。” “什么……意思?告诉我什么?” “我准备追求你,正式的那种。”西锦之眨了眨眼睛,伸手抚上他的耳朵,打趣似的捏了捏,刻意压低了嗓子,慵懒的嗓音便犹如香醇的美酒般沁人心脾,“作为一个绅士,我会尽量以温和浪漫的方式来表达我的爱意,希望这些事情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困扰。” 申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些事情不会给我带来困扰?” “你有什么好困扰的?”西锦之也很纳闷,“追求你的是我,不论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你到时候只需要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就可以了,困扰的是我才对啊!因为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取悦你。” “……”申越简直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事情?” 西锦之反问:“难道不是吗?” “哈,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对你和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申越被他气笑了,“先不说你的这种感情和行为在舆论最激烈的娱乐圈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效应,仅仅是你单方面宣布要追求我的事情已经很荒唐了好吗?你有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喜欢男人?” 西锦之立刻问:“那你喜不喜欢男人?” “……”申越被他噎住,一时间居然回答不上来。 西锦之微笑,眸子里是狡猾的笑意。他甚至将双手搭在申越肩膀上,挨着他的脸,深深看进他的眼里,一字一句地说:“你钟情于英俊、性感且拥有多面性格的男人,你喜欢掌控他,甚至想要操纵他的人生,但与此同时又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只要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廖桁就是这样一个存在,而我……也终将成为这样的存在。” 随着他一句句说下来,申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明明带着笑意却又极具洞察力的灰眸。前一秒,他以为这个人是爽朗而幼稚的,下一刻,他就用犀利的言辞剖析着自己的内心。 这个人的机警与敏锐从来不该被忽视。 申越收敛起一切表情,冷冷地回视他:“第一,我的确对这种类型的人颇有好感,但那只是出于职业敏锐,与私人感情无关;第二,我见到你的第一秒就已经放弃了你,足以证明你的吸引力于我而言毫无用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逼迫,我们根本不会存在任何联系;第三,你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成为廖桁那样的存在,我既没有兴趣控制你,也没有兴趣为你付出一切。” 他拍开西锦之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表情比任何一次都要冷酷:“西锦之,你我都清楚,我们之间只存在一纸合约,我希望你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交往规则,不要越雷池一步。你的任何私人事务,在不干涉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我不会理会,但同时,我也希望你不要随意试探我的底线。像是刚才那些喜欢我想要追求我之类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放下杯子,准备离开。 西锦之脸上的表情随着他近乎无情的话语变得异常难看,青白的脸色表露着心意被轻视的不忿和叛逆,他伸出手握住申越的手腕,咬牙道:“如果我说不呢?” 申越偏了偏头,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和势在必得的眼神,嗤笑道:“年轻人,别太自我,你迟早会明白,你的狂妄所带来的灾难远比你想象中要多。” 他挣开西锦之的手,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说到:“私闯我住处这件事今天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最好不要有下次。至于那个莫须有的男朋友身份……你最好也给我尽快忘掉!劳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西锦之看到他脸上的怒容,索性无赖道:“那你去澄清啊,我又没拦着你。” 这种事越描越黑澄清个屁啊!申越深知这个道理,看着他这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就来气:“你只需要给我闭嘴就行了!” 西锦之微笑:“不、可、能。” 申越:“无耻!” 西锦之耸肩:“反正我是外国人,不怕这种同性绯闻,传出去正好,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自称是你男朋友了。” 申越终究没忍住,抄起桌上的杯子砸过去:“滚!” 32、32 在西锦之的厚颜无耻之下, 申越砸掉了两个杯子都没能把这个混蛋赶出去, 争吵一直持续到凌晨3点半,申越实在扛不住,躺床上睡了。 西锦之在他熟睡之后悄悄爬上床, 掀开被子准备躺下。 申越穿着衣服,睡得有些不舒服, 在床上翻身。西锦之被他吓了一跳,犹豫片刻, 还是准备帮他把外套和鞋袜除掉, 让他好好睡一觉——毕竟从凌晨1点半到现在,再精神的人都受不了啊。 小心翼翼地将外套从他胳膊上抽下来,正准备转战另一只胳膊, 申越的钱包从裤兜里掉了出来。西锦之准备帮他放到床头柜上, 一只手按住了他,申越的声音无比清醒:“你做什么?” 西锦之抬头, 就见申越直直地盯着自己, 警惕的目光刺得他有些难受。他微微皱眉:“我帮你把外套脱掉、东西放起来,你这样睡觉会很难受。” 申越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淡淡道:“我自己来。” 说完,他把钱包收起,压在枕头下, 又坐起来将外套和鞋袜脱掉,偏头看了西锦之一眼:“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西锦之被他小心而防备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回答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睡觉啊, 明天还有工作。” 申越毫不客气:“要么去睡沙发,要么滚。” 西锦之无奈,远远退开,坐在沙发上,示意不会靠近了。 申越瞪了他一眼,压着枕头盖好被子继续睡。 西锦之留意着他的动作,发现他的脑袋正好压在钱包上方,右手还伸到枕头下,似乎是确保能够摸到它,不被别人拿走。他的身体呈现出侧身微弓的姿态,神情并不放松,极其防备。 西锦之微微眯起眼睛。申越在防着他,确切地说,是在防止他拿走那个钱包……为什么?钱包里有什么值得自己拿走的东西吗?他将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长腿交叠,手指轻轻点着嘴唇,静静思考着:工作结束后,申越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离去,神情看上去有些迫切和不安,是谁约他见面?他们见面后谈了什么?申越的钱包里……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思考良久,西锦之有些沮丧。因为他发现他对申越完全不了解,尤其是申越的社交圈。经纪人应当是认识许多人的,就像整个娱乐圈的人都是他的熟人,但是他有哪些好朋友?他住哪里?他不工作的时候同什么人在一起? 没有答案。西锦之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正逐渐暴露在申越的注视之下,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也无法再维持太长的时间。叶衾提醒过他,申越在娱乐圈的人脉和能力不可小觑,自己是否太过轻忽这个看似对自己的计划毫不感兴趣的经纪人了呢? 仔细想来,申越这几个月的表现的确反常。 一般人,因为莫须有的意外被逼迫后,怎么可能完全不好奇自己究竟到底是被什么事情害得正常工作都受到影响?但是申越呢?在无法问出自己的目的后,就不再深究,只在工作上要求自己严格履行合同,并且有意无意地为自己提供工作机会和调查的便利。当你问起他的时候,他又好似对自己的行动毫不知情。 怎么会有这么精明的人? 西锦之这才觉察出申越的可怕。他不声不响地陪在你身边,看着你调查、看着你工作,却从来不会轻易透露出他自己的任何底细。 你在调查我么?又调查到什么了?西锦之在心里问。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无力阻止,陈淼和唐硕的事情就够让他心力交瘁的了。至于陈淼提到过的,申越可能与陶蕴有关的事情……他想起前一天听编剧他们提到的话。 理智上,西锦之认为陶蕴绝不会做出对申越投怀送抱的事情,后者也否认了这一点。但是从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陶蕴与申越一定是认识且有过交流的。撇开流言蜚语中的描述,事情并未空穴来风,那些流言里,一定有某些真实的细节存在,才会导致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是什么呢?西锦之百思不得其解。感情上,他并不希望申越与这件事有关,因为他不想以恶意去揣测申越的动机,;而理智上,西锦之却提醒自己,如果申越真的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那么对自己的调查其实是有益的——就近调查很方便。 这么一想,西锦之又觉得烦躁。 他欣赏申越的果断、聪慧与理智,对方的赞赏和注视会让他觉得愉悦,但同时,他又反感申越的强势和傲慢。申越似乎天生有种把人气得吐血的能力,在他周围只存在四种人,一种就像廖桁那样,不敢违抗他,对他唯命是从;一种就像陆歌陈谦他们,既能言商又能论交情的朋友;第三种,大约就像自己这样,想得到他的肯定,又不由自主想要与他作对,看他服输,却又不想看到他的狼狈;第四种,就是对他羡慕嫉妒恨的其他人。 真是矛盾的心情啊……西锦之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啊?!好不容易撇开其他乱七八糟的考量,单纯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不仅没看到对方的欣喜,反而被嫌弃得有够彻底,让自己去看病吃药……这种感觉真特么憋屈啊! 西锦之从来没有这么丧气过。 他好歹也是年轻帅气又聪明风趣的优质男一枚啊,到底哪里入不了他的眼了?!还有……什么叫“你永远、永远、永远不会成为廖桁那样的存在,我既没有兴趣控制你,也没有兴趣为你付出一切”?! 虽然我一点都不想成为廖桁那样的存在,也不想被你控制,更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一切,但是……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爽呢!!! 西锦之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申越沉睡的身影,眼神阴郁。 不爽,很不爽,极其不爽。他觉得心口被石头堵住,难受有憋闷。为了缓解这种烦闷,他脱掉鞋子爬上了床,伸手揽住申越的腰,看着对方不安地皱了皱眉,睡梦中挣脱无果后,似乎默认了这种姿势,重新恢复了安静。 西锦之勾了勾嘴角,有些满意。 他小心地靠近了些,感受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男人半靠在自己怀里的温度,目光柔软下来。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申越的头发,小声嘀咕道:“我会追到你的,会成为你心里超越廖桁的一个存在,你是我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孩子气的誓言,申越动了动,翻了个身体,背对着他。 西锦之:“……” 背对我是几个意思啊喂! 西锦之磨牙,收紧了胳膊,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下巴贴在他脖子上,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怕惊扰了他——被踢下床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申越枕头下的钱包……这家伙压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来。西锦之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冒险,不论申越查到了多少,他都必须装作毫不知情,因为他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了。他要加紧搜集唐硕与陶蕴之间的关系,叶衾那里暂时帮不上忙,得靠自己了。 想到这些事,还有之后的工作,西锦之也有些乏。每天不仅要完成拍戏的工作,还要想办法调查唐硕、陈淼和陶蕴之间的关系,调查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看出端倪,要付出的精力可想而知。 不知是不是受到申越的影响,即使怀里多了陌生的温度,他依然很快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申越的手机铃声大作。 他后半夜才睡去,困得要死,闭着眼摸黑去找自己的手机,摸到后接起来:“喂……” 梁磊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十分激动:“申老大,快开电脑!” “怎么了?”申越觉得有些窒息,感觉全身都被什么压着,难受得很。 “你还记得之前西锦之为陆歌拍摄mv的事情么?他当时拍摄的一些照片不知道怎么就流传到网上了,我今天早上刷微博才发现,这组照片都被转发十万次以上了……换言之,西锦之红了。”梁磊缓了缓语气,继续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打听他,公司也有些人在问我这件事。我记得公司还没有开始为他做宣传,所以这个微博应该不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发出去的,现在这情况……您看要怎么处理?” “微博?”申越觉得头疼,终于睁开了眼睛,“照片是谁拍的查到了么?” “还在查,这组照片被转载太多次了,最初的源头已经不知道是哪个微博了……”梁磊对这个并不抱指望,而是问他,“申老大,我们要不要趁着这个势头……开始宣传?西锦之虽说是个新人,但是已经拍过一个mv,现在又在拍摄电影,如果做好宣传的话,对他日后的工作还是很有帮助的。” “先等一等,一夜爆红……”申越余光瞥到一个人,顿时愣住。 西锦之的脸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隐约带着微笑的嘴唇就这样直接露在他眼前,美色太过清晰,杀伤力太大,申越一个不慎,心跳漏了好几拍。 恰巧这时,西锦之收了下胳膊,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嗓音含糊地朝他打招呼:“早安。” “……”申越怔愣,脸颊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对方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拂过脖颈,竟然有种模糊的温馨错觉。 五秒钟后。 “早安你妹啊!你特么怎么会在我床上!”申越一脚把他踹下床,暴躁。 被他的吼声吓到的梁磊:“申……申老大?刚才……是……是……西……” “谁也不是!”申越一口否定,吩咐他,“微博的事你先别管,等我一会儿到公司再说。先这样,挂了。” 申越把手机一扔,站在床上怒瞪着在地上打滚喊疼的某人,重复吼:“你特么的怎么会跑我床上来?” 西锦之揉着被摔痛的胳膊腿站起来,无辜道:“沙发不舒服嘛。” “尼玛……”申越好想一枕头砸死他! 33、33 西锦之的拍摄日程在下午, 上午和申越一起回公司。 路上西锦之老实开车, 申越坐在后座,一脸凶神恶煞。 早上同床事件爆发后,申越就处于一点就着的状态, 敢说一个字他就能用眼刀杀死你!西锦之摸了摸鼻子,不敢向他打听去公司有什么急事。 他还记得两人一起出会所时, 还未下班的两个保安那暧昧又亲切的眼神,以及当时申越恨不得掐死他的目光。 咳咳, 想笑是怎么回事?咳咳, 忍住! “你笑什么?”申越问。 “没有。”西锦之板起脸,力证自己的无辜。 要不是因为公司有事还等着他处理,西锦之能平安活到现在才怪! 到了公司, 两人直奔申越办公室。梁磊早就叫了公关部和宣传部的人在办公室等着, 申越一进门,几个人同时站起来跟他大招呼:“申哥。” 申越点点头, 快步走过去, 问:“现在什么情况?” 众人看到西锦之,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当事人在更好说。 西锦之隐约察觉此事与自己有关,不然申越不会让他一起来公司。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拿起面前的材料看。 公关部的人操作投影仪, 为他们讲解:“大约两天前,一组西锦之拍摄mv的图片发到微博上,经过多人转载, 目前这组照片的浏览量已经高达200万次,转载次数大约在50万以上,今天凌晨爬上了微博热门榜第一位。我们大概整理了一下,最初的微博发布是一个女生玩她姑姑的手机时发现了这组照片,一时心喜就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我们推测,她的姑姑可能是当天拍摄mv的工作人员。” 投影仪上显示的是一个微博截图: 熙熙每天都在舔男神:姑姑今天来家里吃饭,我在她手机里看到了一个超级大帅哥!姑姑说这是她工作时偷拍的,帅哥本人比照片帅十倍,是个混血儿,但是中文说得超级好!近看眼睛特别好看!是那种浅灰色的,冷漠高贵[花心]据说这是他拍mv的现场照,啊啊啊我要有新的男神了!有个在娱乐圈工作的姑姑好幸福![图片] 微博上po出来的9张照片,正是西锦之帮陆歌拍mv时的现场照。一开始他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白领,然而原po照片选得极好,正是他一件件脱掉衣服的循序渐进过程。 白衬衫长西裤的男人有着高挑挺拔的身段,背影侧脸尽显精英气质;袖口挽起,领口解开,看上去有些疲倦的男人有几分潇洒不羁;敞着衬衫倒酒的男人露出腹肌紧实的腰,低垂的目光中泛着冷漠的光;靠在沙发背上仰头闭目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性感而颓废的气息…… 最后一张照片,大概是拍摄结束后的换装照。照片中的西锦之正在穿衣服,大概是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恰好回头,浅灰色的眸子正对着镜头这个方向,嘴角还挂着几分轻松的浅笑,颓唐的气质褪得干干净净,俊美逼人的五官显示出别样的风情来,让人只看一眼便要沉醉。 这样一组完完全全符合花痴们口味的照片,迅速席卷网络并不奇怪。 宣传部的工作人员继续讲解:“这是最初的微博,经过不断转载后,有些营销号篡改了微博的最初内容,换成了引起人们巨大好奇和讨论的标题,转发次数瞬间上涨。” 接下来的几个微博就能看到明显的修改痕迹,“新一代mv男神”“最近红遍娱乐圈的混血帅哥新人”“听说这是大电影xxx的男主,哇,好帅”“见到这样的帅哥你的少女心还在吗”“咦这个好像是y大的校草呢”“那些年我们遇见的混血帅哥”……各种哗众取宠真真假假的信息夹杂其中,夸大其词胡编乱造屡见不鲜。 申越嗤笑一声:“这年头什么人都能随便扣上男神的标签了吗?” 话题当事人西锦之黑线,虽然他自认还不够娱乐圈所谓的男神标准,但是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帅哥,被人这样说也算正常吧? 公关部的人发表意见:“按照目前网络上的话题热度,就势推出我们的新人是很好的契机,不仅知名度够广,还能借机宣传陈谦的新电影,放出他与廖桁合作担纲男主的消息,一定会迅速成为娱乐圈的热门人物,蹿红速度绝对会超越任何一个娱乐圈新人。” “我们又不是金鼎娱乐,不需要这种一夜爆红的炒作方式。”申越一口否决了公关部的提议。“蹿红速度太快对一个准备走实力派路线的新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他的回答算意料之中,公关部微微叹气,早就知道申越不会赞同这种宣传手段。他们也认同申越的观点:“仅凭一组照片就放出西锦之参与拍摄陆歌执导的mv和陈谦执导的大电影的消息,的确对他很不利。起点虽高,遇到的质疑和诽谤却可能在他未出道之前将他完全扼杀。现在微博上已经有水军在黑他了。” “这么快?”申越皱眉,“一个网络红人,媒体还没逮到消息,他们是怎么放黑料的?” 公关部无奈:“西锦之中途杀出,成为陈导电影第二男主的事情,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梁磊在一旁抱不平:“明明是他们实力不够,廖哥才推荐西锦之的!” “娱乐圈谁跟你讲道理?”公关部的人白了他一眼,“再说了,这种事,别说有了这组照片的干扰,就是没有,等西锦之正式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出道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胡说八道的,迟早的事。” 西锦之一直旁听没说话,他对娱乐圈的事情并不了解,在各位专业人士面前更是说不上话,所以他只是一直盯着申越,查看他的反应。 申越一边看电脑一边翻手边的资料,表情严肃,问:“陆歌和陈谦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梁磊回答:“早上通过电话了,陈导那边的意思是暂时不对外通知。这部电影本来拍摄周期就短,剧组内也一直封锁消息,所以拍摄内容并没有流传出去。他的意思是,等电影拍摄工作结束之后,再开始进行宣传。” 申越点点头,陈谦虽然希望与市场接轨,但是在电影最初宣传上还保留着个人的傲气,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炒作——虽说有点固执,但是令人敬佩。 “那陆歌怎么说?” 提起陆歌,梁磊很无奈:“陆导正忙着电视台一档节目的事儿,根本顾不上这边,他说随便我们怎么处理,他不管。有什么需要他配合的,让您给他打个电话就成。” “电视节目?”申越心中一动,上次喝酒,陆歌提过正在准备一档谈话类节目,据说需要一个形象好气质佳知识面广又会说多国语言的主持人。那时候申越并不想让西锦之参与到主持节目中去,因为以主持人身份出道其实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限制非常大。 人们认识一个明星,首先是从他的作品开始,也就是说,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并不是明星本人的性格。也许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粉丝对自己的印象停留在某一个既定作品上而感到苦恼,但是不得不说,这对他的真实性格其实是一种很好的掩饰。明星要在娱乐圈混下去靠什么呢?无非是他的台前形象罢了,至于他在屏幕后是什么样子,只有圈子里的人才想要了解,粉丝们要的,不过是他带来的假象。 而主持人则不同,他们从一开始就带着十分鲜明的个人风格,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观众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么一旦他们转型去做别的,比如演戏或者唱歌,观众都会将他与节目里那个主持人形象联系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如做个主持人。这对艺人来说,其实反而是更大的压力。 所以娱乐圈从艺人转型做主持的,有许多成功案例,但是从主持人转型做演员或歌手的,却鲜有真正成功的。 众人见申越停下来,便问:“申哥,怎么了?” 申越把陆歌准备谈话节目的事情跟众人说了,末了,问他们:“你们说,如果这时候让西锦之以主持人的身份出道,怎么样?” “如果是以主持人的身份进入大家的视野,首先在第一印象上,就摆脱了无内涵花瓶的标签,谈话类节目对主持人有很高的要求,不仅需要主持人能言善辩心思活络,还需要学识渊博有洞察力,这类主持人很容易受到观众的喜爱和敬佩。”说话的是宣传部的副部长,他看了一眼端坐在侧静静聆听的西锦之,继续道,“而且……如果这类节目主持好得话,对扩大知名度和粉丝群体十分有帮助,首先在将来粉丝的长辈们看来,他会是一个优秀的榜样,而不是只有脸毫无内涵的偶像明星。” 众人连连点头。 申越终于肯赏一记目光给西锦之,问他:“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主持人的工作吗?” 他与别人讨论许久,严谨认真的态度与平时在外的圆滑反差极大。大约是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西锦之的目光几乎从未离开过他的脸。他看到申越为了他的事情而苦恼、烦躁甚至不满,就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淌过,嘴角都不自觉地勾起笑容来。 当申越全心全意为他做打算,制定出道计划时,他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为了他的名誉,申越关注每一个细节;因为他的前途,申越谨慎规划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因为他的发展,申越舍弃了最便捷的宣传方式……都是因为他。 即使申越说过他做这些只是出于职业责任感,但是西锦之仍然为这样的体贴而感到窝心。 34、34 “问你呢, 主持你行么?”申越皱眉, “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西锦之大概明白了众人的打算,看着申越眼中隐隐的期待和烦恼, 他点点头:“我曾经在学校和社会活动中担任过很多场合的主持人,可以试试。” 申越有几分诧异,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给力,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来, 转过头对其他人说道:“既然这样, 我就去联系陆歌,想办法帮西锦之争取到这个主持人的角色。宣传部的诸位注意一下网络走向,把对西锦之有利的不利的消息通通梳理一遍, 公关部的人配合宣传部, 逐渐放出一些小风声,为之后的电影和主持节目做铺垫, 重点放在西锦之的个人介绍上, 但是不要透露太多的东西。” 梁磊示意:“申哥,已经有记者打电话到公司探听消息了,媒体这边怎么应付?” “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们问什么就说不知道,或者正在准备, 你应付不来就交给公关部的人去回答。” “好。” 众人又商量了一阵,确定具体方案后,各自散去。梁磊泡了咖啡拿了两袋面包进来给申越充饥, 自己跑去办公室处理工作了。 待办公室只剩下申越和西锦之两个人的时候,申越浑身一松,靠在沙发上拧着眉心,不说话。 讨论了两个多小时,他实在太累了,早上又没吃饭,浑身无力。 西锦之也坐得有些僵,站起来活动手脚,对他说:“申越,先吃点东西吧,垫垫肚子。” 申越瞥了桌上的面包和咖啡一眼,没什么兴趣地撇撇嘴:“不想吃。” 西锦之皱眉:“不吃怎么行?要不我帮你叫外卖,买点开胃的?” “不用。”申越摆了摆手,拿出手机,给陆歌打电话,“喂?陆导,吃饭了么?” 陆歌大概也在忙,嗓门特别大:“还没呢,怎么,要请客啊?” “是啊,有空么?”申越也配合着他提高声音,“你忙什么呢?” “找主持人呗,节目都快开宣了,主持人还没搞定。”陆歌想起自己好像没提过这件事,就解释了一下,“台里在准备一个访谈节目,让我找主持人。妈蛋工资就给那么点儿要求还那么多,劳资上哪儿给他找人去?这年头新人主持不靠谱,有实力的主持人抽不出档期,从学校找吧,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看着太嫩了,做这种访谈节目,镇不住场!” 他显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醉酒的时候被申越套过话,解释的时候掩不住满心烦躁。 申越听他这意思,“这么烦?那不如出来吃个饭呗,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 “你?”陆歌把手边的事儿停下来,他想起申越在娱乐圈的人脉,要是真能帮他搞定,那可就省事儿多了!“那行吧,在哪儿见?” 申越说了个靠近陈谦拍戏片场附近的一个饭店,定了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绕到他身后,站在沙发后面伸手为他捏肩膀:“累了吧?我帮你按摩一下?” 申越确实累,看他动作熟练,调侃了一句:“你个外国人还懂按摩?” “高中读书时认识了几个中国朋友,有个女生家里开中医馆的,她自己跟爷爷学了一些按摩推拿针灸,教了我一些。”西锦之笑了笑,“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还可以。”申越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叶衾也是你那时候认识的?” “是啊,他高中被家人送去国外念的,后来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大学刚毕业就回国了。”西锦之随口回答了几句,还好心情地吐槽起自己的好友,“你别看他人前斯文有礼高高在上的,其实私底下很好相处。” “我还以为你的朋友跟你一样呢。”申越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都是心思弯弯绕一大堆的。” 西锦之俯身,凑近他的脸,笑着说:“你不喜欢我这样的聪明人吗?” 申越一巴掌轻轻拍过去,哼着说:“别太高看自己了。” “哦?”西锦之含笑抓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声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喂你!”因为姿势不对,申越失去先机,想揍人都够不到。这家伙又占他便宜! 西锦之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亲他的嘴唇,笑着说:“走吧亲爱的,我们去见陆歌。” 申越脸色一变,气得站起来,正准备骂人,就被西锦之伸手拉过去。腿被沙发一绊,整个人扑到他怀里,脸撞到对方胸口。后者紧紧箍着他,笑着威胁:“去见陆歌,或者跟我拥抱,选一个?” 申越一拳头揍过去,等他疼得松开手弯下腰,才直起身子,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再敢私底下调戏我,小心我对你使用暴力!” 西锦之直起身子,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他口头上的警告毫不在意,甚至调笑道:“哦?暴力?杀了我还是睡了我?” 申越:“……” 西锦之张开双臂:“来吧大叔。” 申越:“……你才大叔!(sf□′)s┻━┻” 西锦之悠哉地跟在申越身后,暗暗想着:果然一旦喜欢上某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流氓起来啊! 申越直接上了后座,指挥他:“开车!” 沦为司机的某人:“……” 申越靠着窗子没有看他,拿出手机,给梁磊发了短信:小梁,帮我查一下西锦之那个律师朋友叶衾在国外读书的学校是什么,看看西锦之是不是也在那个学校读书。如果是的话,帮我查一下西锦之的资料。 片刻后收到回复:好的申哥。 申越收起手机看向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本想让田鹤昀帮忙查探,但是现在田鹤昀不欲参与此事,是否真的查到了西锦之的资料已经不得而知,他只能依靠身边人了。 西锦之的明星生涯已经拉开了序幕,未来他会成为怎样一个人,而他所调查的事情是否会颠覆他的前途?自己呢?要把这五年的名誉堵在这样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身上吗?他说的喜欢是真是假,是有意戏弄还是借机利用? 申越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条充满迷雾的道路上,前路难测,危机四伏,下一秒将要面对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西锦之,会将他带往哪里?深渊……还是地狱? 他被自己这悲观的情绪吓了一跳,这样简直不像是自己了。 “申越,到了。”西锦之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他嗯了一声,率先下车。 “你去存车,我在包厢等你。” 西锦之开着车往停车场走,将车停好,他坐在驾驶席上静静呆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有些不安。他感觉到了申越对他态度的微妙转变,从全然防备和疏远变得略带宽容和期待,但是深植心中的谨慎和考量从未消失。 这些转变更多是出于工作关系的转变,西锦之明白,一旦两人的关系脱离了工作,申越对他的态度便会变得不可捉摸。而自己一直以来的调查进展缓慢,碍于身份,他无法更多地打听到唐硕和陈淼的消息,就连申越……他都不够了解。 陆歌……西锦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陆歌和陈淼的私交不错,如果能拿下这档节目的主持人通告,应该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陈淼吧? 拿定主意后,他才下了车,赶往餐厅包厢。 一进门,申越和陆歌已经聊上了,桌上的冷盘已上齐,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西锦之主动朝陆歌打招呼:“陆导。” 陆歌看到他,顿时笑骂:“我就说申越怎么这么好心给我找人,原来是想推荐你小子!” 西锦之笑笑,自己走过去坐下:“陆导的节目,我也很想去试一试,想必能学到很多。” “哟,还知道想必,中国话拽得不错嘛!”陆歌调侃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这个节目要求高,可不是说你们想上就能上的。西锦之是新人吧?我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把这么大一档节目交给他?” “你们对主持人的要求他基本都满足,不然我也不会朝你开口。”申越喝了口茶,补充道,“你们这个节目虽然是访谈类节目,但是主要目的还是通过这些访谈带给观众励志正能量,访谈的对象和话题变化很大,更偏向于一个综艺节目。既然这样,那一个外貌、才学、能力都足够优秀的男主持人,一定可以成为节目收视率的保障。” 说到这里,申越顿了顿:“毕竟,现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啊……还记得早上我助理打电话跟你说的事情么?” “你说西锦之在网络上走红的事儿?”陆歌挑了挑眉,有些明白申越的意思了。他摸着下巴,说道,“你的意思说,趁着网络热门的这个势头,把他的身份一点点透露出去,再放出他是我们这档节目的主持人……” “新节目,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主持人,刚在微博上大出风头的娱乐圈新人……这对电视台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把这些因素都加起来,话题性还怕不够吗?”申越精于此道,狡猾而又巧妙地对陆歌抛出了诱饵,“西锦之目前正在和廖桁一起拍摄陈谦的电影,这又是个大话题,等他正式出道的时候,绝对会成为娱乐圈的一大热门。” “你忘了说,他可是你继廖桁之后,物色的第二个新人,他的潜力可是受到你的肯定的。”陆歌打趣,“这个噱头,我相信媒体绝不会放过。到时候将他和廖桁一比,再综合他们师兄弟一起拍戏的消息……啧啧,到时候娱乐圈热门榜都要被你们霸占了吧?” 申越没有否认,他在娱乐圈的地位的确当得上他的调侃。身后是荣氏传媒,手下有廖桁当先,新一代的西锦之又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别人难以得到的机会,这些八卦加起来,简直可以成为下半年娱乐圈最大的热闹。 “怎么样,考虑一下?” 35、35 陆歌看着杯子里的茶, 一开始清香扑鼻, 沉淀下去后,那香味便淡了下去,喝的时间长了, 便有些泛苦。就像他做导演这么多年,早年的激情和梦想早已被时间打磨, 熟练老道的同时,也变得有些安于现状了。 正在这时, 西锦之缓缓开口:“陆导, 难道你不觉得跟一个新人合作,是一个有趣的挑战吗?” 陆歌看着他,这个年轻人在申越说话的时候, 很少插嘴, 容易让人产生他没有主见的错觉。但是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其实他远比你想象得要聪明, 他会让申越做决定, 只是因为他也认同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唯命是从。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自我和克制,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看起来……的确是个很适合的主持人呢。 陆歌笑了:“我回去和节目组的人商量一下吧。” 作为节目的编导,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西锦之担任主持人的可能性已经有一半了, 剩下了就看节目组的意见和西锦之的表现了。 申越笑着说:“如果需要提前试镜考察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安排一下时间。” “这么忙?”陆歌听出他话中有话, “陈谦的电影拍摄还没结束?” “还没有,虽然场景很小,但是大概还要拍一个月左右吧。”申越也无法说出确切的时间,“如果确定了节目主持的通告,我就要和陈导那边商量一下调整拍摄日程的事。” “嗯,是要协调一下。” 大事已经敲定,三人便开始闲聊,正好菜上齐了,西锦之在申越的眼神示意下向陆歌敬酒:“陆导,之前承蒙您照顾了,我在这里谢过,也请陆导以后多多关照。” “客气客气。”陆歌和他碰了碰杯,又调侃了一次,“我说锦之你的中文说得真不错哎,要不是你说从小在国外长大,我还不敢相信呢。中文好的外国人不少,但是很少能把一些中文词用对啊,你学过国学?” “学过一点。”西锦之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听我父亲和一些亲戚聊天,听多了就学会了。还买过一些中文书来看,但是感觉很难的样子……太复杂的词我就不懂了,尤其是……额……中文怎么说来着,就是古代人说的那些……” “文言文?还是古诗词?” “文言文!”西锦之听到这个就一脸纠结,“我完全看不懂……” “哈哈哈哈!”陆歌被他逗笑,指着申越说,“这些你不懂没关系,可以向申越请教啊哈哈哈!他出身书香门第,学问好着呢!” 西锦之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申越。 后者闻言,继续淡定地吃菜,嘴里回道:“这年头家里放三个书柜都能充书香门第了,我算个鬼?别听他瞎说。” 陆歌被西锦之的表情逗乐:“哈哈哈锦之你没想到吧?这家伙尖酸刻薄舌灿莲花哪里像个书香门第出身的人了对吧?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看别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一脸你逗我的表情!” 申越翻白眼:“神经病。” 西锦之被他们搞糊涂了:“申越家里……是……搞文学的?” “你家里才搞文学的。”申越不满,“知不知道书香门第什么意思?” “大概知道。”西锦之点点头,“不过我家不是搞文学的。” “那你家是干嘛的?”陆歌好奇。 申越也竖起了耳朵,西锦之资料里根本没填过自己家里的资料,自己找人查了半天都没有头绪。这家伙嘴巴又紧,追问多次无果,不知道现在会不会说出来。 看到申越一副我很想知道但就是不问的矛盾脸,西锦之暗笑,还是说了:“我家里是卖水果的。” “卖水果?”陆歌和申越面面相觑。 依西锦之的举止谈吐,两人本来以为他的父母会是医生老师或者商人一类的,没想到居然是……卖水果的?额……好吧,也算卖东西的嘛。 陆歌首先反应过来,呵呵笑道:“哟,做生意的,不错不错,都卖什么水果啊?” “葡萄柚子柠檬芒果草莓橙子黑加仑……很多啊。”西锦之一点儿没有因为父母的职业有任何不好意思,甚至还特别亲切地表示,“有时候我也会一起帮忙。” 申越想起他在片场熟练给人打包盒饭的动作,似乎真的精于此道啊。 “那你不在家帮父母卖水果,跑中国来干嘛?”陆歌纳闷。 西锦之眼神闪了闪,答道:“毕业后无聊,就来中国找朋友玩。” “玩?哟,那你运气可好,一玩就玩进娱乐圈了。”陆歌看了申越一眼,心下有些怀疑。一个来中国旅游的外国人……申越再怎么青睐,也不可能签到公司里啊?难道说这个西锦之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有其他内情?心思电转,面上陆歌却说,“怎么样?做艺人好玩吗?跟你在家卖水果相比怎么样啊?” “挺有趣的。虽然拍摄时有些枯燥,但是一旦入戏了,就觉得很好玩——扮演另外一个人,跟自己性格不太一样。这是很新奇的体验。”西锦之巧妙地避过了家里有关的话题,说起演戏来,“我以前也参加过一些学校的话剧表演和活动主持,但是拍mv和电影跟那些完全不一样,更……嗯……更细致一些。” “当然不一样,话剧需要适度的夸张,而演戏啊,要你眼神、动作、表情都到位……”陆歌拉着西锦之侃侃而谈,浑然忘记了申越的存在。 西锦之也虚心听着,时不时看一眼慢条斯理吃饭喝汤的申越,后者似乎对此喜闻乐见,丝毫没有插嘴的意思。 饭吃了一半,西锦之提前告辞——下午还要拍戏。 等他离开后,陆歌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才敲了敲桌面,问申越:“什么情况?” 申越装糊涂:“什么什么情况?” “少跟我装傻。”陆歌撇嘴,“上次你带他来拍mv的时候我就奇怪,这人怎么看也不是你喜欢带的艺人类型啊,外国人不说,心思也不太好捉摸,看上去很强势,不是你镇得住的。但是我看你这意思,是要长期带啊?他合约签了几年,能一直留在国内吗?他不用回家啊?” 陆歌字字见血,申越苦笑,这些情况他当然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威胁的吧?说出去鬼才信啊!于是他只好含糊地表示:“以后的事谁说得准,我能带他多久就带多久呗。” 陆歌皱眉:“你什么意思?怕他被别的公司挖走还是你们公司对他有其他安排?” 申越无奈:“他现在还是个新人,这些当然都没有,但是以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申越,你可不是给他人做嫁衣的人。”陆歌挑眉,他对申越还是很了解的,“廖桁当初那么红的时候,不还是老实呆在你手里么?况且……西锦之刚签约,你就带他来拍我的mv,还让他和廖桁一起担纲陈谦电影的男主角,现在甚至亲自来向我求情参与电视台的主持节目,这起点,会不会太高了点儿?” 申越:“有么?” “你给他定这么高的起点,不红简直没天理。”陆歌却有些担忧,“可是这样真的好么?他看上去不好控制啊,你就不怕他一夕爆红之后,忘恩负义背叛你?还有……我总觉得,你做这些……更像是在赌博。调动手里的诸多资源,就为了推一个新人?不是你风格啊。把这么大的筹码都压在他身上……你不至于吧?” 申越放下筷子,摇头道:“我还有其他考量。” “怎么说?” “现在国内很多明星都开始走国际化路线,参与到国外一些电影的拍摄中,虽然很多都是龙套,但是拿到配角的也不少。中国市场很大,国外的电影电视也在进军国内市场,所以国际化合作是大势所趋。”申越道,“荣氏和金鼎娱乐有意进军国际,这时候签下西锦之,也算是我私心的一点准备吧。” 陆歌了然。 西锦之是中英混血,中文英文都说得极好,本质上更适应国外的生活,外形兼具亚洲人的细腻柔和和欧洲人的高大深邃,气质可冷漠可温和可阳光可神秘,尽显混血儿的优势,拍国外的电视电影说不定比拍国内的片子更有优势。 按照申越目前对他的安排来看,陈谦的电影是同性题材的,肯定是准备拿到国外参加电影节评奖的,自己手里的访谈节目又是一档针对国内外各领域人才的平台,西锦之如果能接手并且发挥出色的话,是很刷好感度的,知性内敛的形象也会受到国际导演们的青睐。 “准备把他往国际上推?”陆歌猜测,却没等他回答便说,“这样对他是不错,可是我记得……你外语不好吧?而且对国外娱乐圈环境也不熟悉,你打算陪着他一起闯?还是说荣氏已经在筹备国外分公司了?” 陆歌想得深远,申越却只是淡淡摇头:“再说吧。” 陆歌看他不欲多言,虽然仍旧满肚子疑问,却不好再问。 申越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我只是给他一个更适合他发展的平台,到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西锦之毕竟是外国人,调查的事情解决后,恐怕不会在国内多做停留——申越并不认为一纸合约可以将他留下来。 想到这里,申越闭了闭眼,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从一开始,就为日后的分道扬镳做准备?什么时候我也这么大度了?为他扫除前路上的障碍,我也是蛮拼了。 或许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无法掌控吧。 36、36 接下来的半个月, 西锦之一边拍摄陈谦的电影, 一边为电视台的节目主持做准备。 陆歌中途约他去电视台试着拍了三期节目——嘉宾当然是他邀请来帮忙的几个朋友。西锦之的表现比节目组预想得要好,不仅逻辑清晰有条理,还能迅速捕捉到嘉宾的情绪转变和话中隐含的内情, 并用适当的方式抛出问题。他访谈的时候严谨而认真,态度温和, 目光专注,然而一到提问环节, 风格就会转变, 偶尔会很犀利,偶尔会很风趣,碰到搞笑的嘉宾甚至还可以一起玩游戏。 西锦之主持的多变性和他本人的外貌在节目组狂刷好感度, 男的欣赏他的能力, 女的花痴他的人。 “你们不觉得看着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睿智风趣的美男子出现在电视上,还特别严谨禁欲的样子就心情很好吗?看着镜头里一身正装端正严肃的美人脸可以脑补各种画面一万遍啊一万遍!正当你苦于对方气质太高冷的时候, 忽然发现, 咦,帅哥笑起来好迷人,挑眉的样子好霸气,做游戏的时候好像小天使啊啊啊!” 以上来自节目组女工作人员们的总结。 编导陆歌表示:“先说你们脑补了什么脑补了一万遍?” 女员工们:“咳咳,没什么。” 脑补禁欲精英男色气满满地释放荷尔蒙这种事肿么能告诉你们!脑补鬼畜帝王攻端坐在王座上一脸霸气这种设定我们会说吗?脑补腹黑美人攻调戏嘉宾这种事我们会讲吗?脑补……咳咳, 脑补一万遍的那种事情我们当然不会说!!! 经过多次讨论,把试镜带子给台里领导看过后,西锦之正式被敲定为该节目的主持人。 另一方面, 荣氏传媒不动声色地引导着网络八卦,不漏痕迹地放出一些西锦之的消息,比如某位小粉丝在咖啡厅和网络上见过的大帅哥的偶遇啦,得到签名的妹子透露出大帅哥的名字啦,花痴的工作人员发的合照啦…… 渐渐地,人们知道了西锦之的名字、身高、国籍、爱好、擅长的运动……有资源的人已经打听出他是荣氏传媒新签的艺人,向荣氏传媒打听,对方只说目前该艺人的安排由经纪人负责,暂时不对外详细说明。 经纪人?廖桁的粉丝们首先嗅到了不对。 廖桁宣布与荣氏传媒解约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申越在调教新人。众所周知,申越作为廖桁唯一且合作多年的经纪人,其工作能力、在娱乐圈的人脉手腕都是屈指可数的,这几个月来,申越仍然负责着廖桁的工作,却丝毫没有传出他带的新人的消息。 难道这个新人就是西锦之?! 荣氏传媒公关部和宣传部的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着网络上这些有才华的网友们。 “高手在民间啊……这么快就查到廖桁头上来了。”宣传部小哥一号感概道,“桁桁的粉丝们都是神。” “偶像太蠢,粉丝的智商就相对比较高吧。”宣传部小哥二号对廖桁的智商表示肯定,“毕竟是整天盯着廖桁和申越微博的人啊,真爱们的嗅觉总是让人惊叹的。” “我总有一种桁桁的粉丝早就潜伏在公司内部的错觉……”公关部大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说,有没有人背叛公司!” 公关部集体举手示意:“一片丹心!” 宣传部集体竖指发誓:“绝无二心!” 公关部大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那你们说,等廖桁的粉丝们知道西锦之和她们男神拍电影饰演情侣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会历数情敌的罪行向董事长告发吧?听说董事长在粉丝团内部早就收买了人心。” “同人文同人图同人视频会满天飞吧?反正廖桁cp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会讨论两个人的攻受吧?” 公关部大姐呵呵一笑:“对廖桁粉丝群习性动向很熟悉嘛,还说没有叛徒?” 众人:太!奸!诈!了!套话什么的呵呵呵,公关部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宣传部小哥一号摸着下巴疑惑:“其实我在想……你们说日后西锦之的粉丝们会是什么样的啊?” 他这个问题一出,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 公关部小哥一号表示:“额……西锦之看上去应该属于那种……高冷男神吧?挺有距离感的,花痴小萝莉居多?” “那可不一定,现在的小萝莉们都喜欢那些眉清目秀的美少年们,西锦之虽说长得帅,但是这俊美风格可是极具男人味的,神秘、睿智、禁欲、腹黑……一看就是大学生和白领人群的最爱!我觉得粉丝年龄层应该在16岁到30岁左右吧。” “不要低估阿姨大妈们的花痴程度好吗?” 办公室讨论得热闹,当事人西锦之却有些苦恼。 因为工作增加了,申越陪他的时间就少了,对于一个调查进展慢、工作死劳累、告白对象不见人影的人来说……连骚扰心上人的机会都没有,西锦之终于明白了最近叶衾嘴里说的那个“心塞”是什么感觉。 就好比现在,申越低头和梁磊讨论他的工作行程,包括敲定周三电视台节目的细节,整整三个小时了,眼睛都没往自己这里瞟一眼。 心塞啊…… 西锦之拍完自己的戏份,决定去骚扰一下某人。 主动去买了三杯热咖啡,又和剧组的化妆师要了点零食,提着绕到申越面前,打招呼:“哈喽!” 梁磊率先回应:“锦之。” 西锦之看着毫无反应的申越,尴尬地举起手里的咖啡:“累了吧,喝点东西?” “好啊。”梁磊知道自己面子没这么大,主动打开袋子拿咖啡,“谢啦。” “不客气。”西锦之转头看申越,向前伸手,“申越,喝咖啡吗?” 申越头也不抬,继续核对行程:“不用。” 西锦之换只手:“那吃点东西?” 继续无视:“不饿。” 西锦之:“……” 梁磊默默地退开了:“我去找廖哥玩。” 申越点头:“记得提醒那个二货不要吃剧组的道具泡面。” “哦。”梁磊看了眼正在到处找热水准备泡面的某影帝,默默地流下一滴汗。 梁磊离开后,西锦之把热好的罐装咖啡和半盒小点心出来,主动靠过去,碰了碰申越的肩膀:“喝点东西再工作吧,不累么?” “我是因为谁这么累的?”申越不满地瞪他一眼,“一边儿去,别打扰我。” 西锦之抬手拿罐装咖啡碰了碰他的脸,那温度烫得申越一个激灵:“你干嘛?” 西锦之把咖啡塞他手里:“喝吧。” “……”申越额角冒青筋,这次却懒得拒绝。他和梁磊讨论许久,的确是渴了,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温度正好,某种程度上算是纾解了口渴的症状。一块饼干突然伸到嘴前,申越皱眉:“你干嘛?我不……唔!” 西锦之看着嘴巴被塞了点心就鼓起来的申越,笑着掩住对方瞪起来的眼睛:“吃完再说。” 申越掰开他的手,伸手指示意他等着,两三口把点心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二块点心又递到嘴边:“喏,提子口味的。” “我……唔!”申越真是忍了,特么的有完没完! 西锦之塞第三块点心的时候,申越眼疾手快抬起左手掰住他手指,狠狠一折。 咔咔两声骨节扭曲的脆响,震得西锦之心都凉了——特么的痛死啦!啊啊啊!一脸痛苦地盯着自己的手,西锦之瞪他:“疼啊……” 申越把点心咽下去,哼笑:“活该。” 西锦之委屈:“我只是想喂你吃东西而已啊……”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要你喂?神经病。”申越丝毫不买账,转身欲走,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从盒子里捏了两块点心,“这点心味道不错。” “……”西锦之主动凑上去,“那多吃点?” 申越没理他,走了。 西锦之摸摸鼻子,活动了下被折了的手指,苦笑:每次都被申越偷袭成功,真是…… 一想到自己每次调戏申越不是被揍就是被踹,西锦之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变迟钝了,不然怎么会让他屡屡得手呢?以后多训练一下应变能力吧,不然怎么应付暴脾气的心上人? 拿着最后一罐咖啡,西锦之去找化妆师献殷勤:“陈姐,渴了么?喝罐咖啡休息一下?” 陈姐笑弯了眼睛:“哟,还记着我呢?” 接过咖啡,陈姐招呼他坐下。作为本剧组唯一一位化妆师,陈姐对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很有好感,每天化妆的时候都能尽情摸小帅哥的脸,陈姐的心情很满足。 “陈姐,跟你打听个事情啊,你今天带来的那盒点心是哪里买的?很好吃。”西锦之竖起了大拇指,“下次我也去买点尝尝。” “那个呀?那个是我家女儿自己做的,她就爱捣腾那些小点心,你要是喜欢吃,我下次让她多做点儿带给你。”陈姐眯眼笑,“我一说是给大帅哥带,她肯定要乐翻天的。” “那多不好意思。”西锦之摸摸鼻子,“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 “没事没事,她经常做。”陈姐一拍脑门,想起来,“哦对了,她周末有在一个西点屋兼职,烤点心的手艺应该是和店里师傅学的,要不我回去帮你问问那个店在哪儿,到时候你去店里找找?” “好啊,谢谢陈姐。” 陈姐八卦:“给心上人买的?还是自己吃呀?” 西锦之干咳:“都挺喜欢吃的。” 陈姐哈哈一笑,夸奖他:“还挺细心的嘛。” “过奖过奖。” 西锦之心里想:我想买,想送,我心上人还不一定收啊……唉…… 37、37 《隔壁室友》的拍摄已经进入后半段, 电视台访谈节目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 电视台的宣传即将开始,西锦之应邀拍摄该节目的第二波宣传片。 “为什么是第二波?”西锦之一边盯着广告词一边问申越。 “第一波是宣传节目,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这个节目要播出了, 广告内容当然是以节目内容为中心。”申越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手里翻看着摄影师的一些作品, 一边解释着,“等吸引到足够的关注后, 第二波广告再把你这个新晋主持人放出来, 吸引更多的眼球,在节目开播前制造话题性。” 西锦之见他看得专注,忍不住凑过去, 问:“这些照片你看了一整天了, 还在看啊?” “这个摄影师是负责电视广告拍摄的,我得确保你在屏幕上的第一次露脸不会被他拍残了。”申越递给他几张照片, “他的照片拍得不错, 广告摄影也是行家,可以放心了。” “这个都要你把关?”西锦之咋舌,“你管的事情很多嘛,摄影也懂?” “娱乐圈任何一个经纪人都知道摄影的重要性。”申越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轻笑, “因为某种程度上,这些摄影师决定了你的盒饭是一荤一素还是三荤三素。拍得好,你就是国民男神, 拍得不好,你就是ps男神。” 西锦之按住他的手,微笑:“不怕,我是360°无死角男神。” 申越抽出手,面无表情:“脸真大。” 西锦之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淡定表示:“帅就行了,脸大不大有什么关系。” 申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廖师兄告诉我的啊,他说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帅即正义。” “……”申越无语,“他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 西锦之“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嗯……我觉得……”申越顿了顿,思考了片刻,说到,“娱乐圈的很多现象会让人产生这种美即正义的错觉,但是我始终认为,一个明星只有品德、气质与内涵都足够优秀,才有资格被人仰慕和尊敬。” 西锦之微微侧头,便能看到他眼中认真的坚持,他说的是“我认为”,代表着他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像往常一样以混迹多年的前辈口吻教训他。这个时候的申越,有一种纯粹的天真,目光都透亮得仿佛少年。 西锦之只觉得仿佛周遭都暗下去,只有他的脸清晰得像是要烙印在他心上。 申越没听到回应,挑了挑眉:“想什么呢?” “想你……”西锦之说了一半便改了口,“想你也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啊,看上去像个古板的老头子。” 申越只觉得额角冒十字,这丫的怎么这么欠揍?! “你才老头子!” 西锦之呵呵一笑:“老头子我也喜欢,认真起来的男人最帅了!” 申越一愣,帅?!在娱乐圈相貌泯然众人的申越头一次听到别人所他帅,一时间有些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 西锦之浑然不觉,还拿出手机调了自拍模式,挨着他招呼:“来,笑一个。” “什……么?” 咔嚓! “我看看……咦?”西锦之看着照片,脸上怔忪未褪的申越还保持着歪头看着自己的模样,眼睛盯着自己,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是刚才话未说完就被拍了;而自己将头亲昵地靠在他肩膀旁,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笑得傻兮兮的自己和看上去呆呆的申越……完全与平时形象违和的两个人。 西锦之沉默了半晌,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申越看了一眼,率先嫌弃道:“太蠢了,删掉!” “不要!”西锦之抢救自己的手机,跳开三步远,笑呵呵的,“我觉得挺好的,你看上去多可爱!” “可爱……”申越觉得自己的气质受到了侮辱,“可爱你妹啊!删掉!” “no!”西锦之把手机收起来,笑眯眯道,“我要留着做纪念。” 申越静默半晌,悠悠地说:“以为只有你手里有黑历史吗?” 西锦之头皮一麻,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的所有未发布的照片都要经过我审核吗?”申越呵呵冷笑,“你自己都没见过的黑历史都在我手里啊呵呵呵。” 西锦之:“……” 看到他吃瘪,申越心情终于转晴,大手一挥:“滚去背广告词!” “……”西锦之默默地捡起广告剧本,坐到沙发角落背台词去了。 拍广告当天,申越和梁磊一起到现场,电视台副台长都过来打招呼,着实把现场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申越倒是很淡定,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还把西锦之介绍给他。 那位副台长上下打量了西锦之一圈,笑呵呵地表示:“小伙子很帅嘛。” 西锦之彬彬有礼地微笑回应:“谢谢。” 听惯了“过奖”“哪里”一类谦虚话的副台长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笑眯眯地拍着他肩膀:“哈哈,在国外生活长大的人就是不一样,很符合我们这个节目的定位!就是要这样,继续保持!” 完全不明白被夸奖的点在哪里的西锦之一头雾水地看向申越,后者迅速错身朝前半步,笑着跟副台长寒暄:“刘台您太客气了,要不是台里赏识,您几位领导又这么有魄力,哪里轮得到锦之一个新人上场。” 刘副台被他恭维得心花怒放,摆摆手:“哎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台向来敢于启用新人,要给新人机会嘛……” “是是是……” 申越说着便随他一同朝外走去。 西锦之皱着眉问一边的梁磊:“为什么申越现在看起来好狗腿。” “你知道狗腿是什么意思吗就乱说?”梁磊瞪他一眼,“你个外国人不懂中国的一些礼节,申老大当然要帮你圆过去,不然那个副台长对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你有的苦头吃。” “我哪里做得不对么?” “也没有……”梁磊扶额,“中西文化差异而已。行了行了,你别问那么多,拍广告去吧!” 西锦之被他推着走,还是对申越赔笑的事耿耿于怀。他看不得申越那么客气的样子,全无平日的半分傲气。 大约是看多了申越盛气凌人严肃毒舌的样子,他想当然地就觉得申越就应该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种笑着说好话的模样看上去太虚伪了。 梁磊看他化妆完还板着一张脸,默默叹了口气,走过去劝他:“不高兴了?” 西锦之眉头打结,不说话。 “你以为老大平时就那么坏脾气啊?”梁磊递过去一杯水,“他私底下其实人很好的,虽然对待工作的时候难免严厉认真了一点,但是为人很体贴,工作之余也会跟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开玩笑,没什么架子。像你刚才见到的,那只是社交场合的一种礼貌,并不是你说的什么狗腿。” 西锦之头一次听梁磊仔细聊起申越,不由得竖起耳朵。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提过,申老大出身书香世家,本身学识渊博礼数周全,只是因为在娱乐圈呆久了,沾染了许多圈子里的世俗气,变得特别圆滑,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也是一种本事啊,娱乐圈那么多经纪人,有几个能做到他这样遍地是朋友的?上至娱乐公司老总,下至记者编剧,那么多人都能跟他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 说到这里,梁磊脸上便带了几分自豪的笑容:“我家申老大可是真正的能人,公司上下没有不敬佩他的!你能跟着他,是你的福气!” 西锦之被这些直白的夸奖逗得笑起来,虽然被夸的人是申越,他依然觉得高兴:“嗯,我也觉得很幸运。” 申越走回来,插嘴问了一句:“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梁磊吓了一跳:“没……没什么!老大你回来啦!刘台走了?” “嗯。”申越点点头,嘱咐一边的西锦之,“刘台是这个节目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他今天过来也是想看一下你的情况。他对这个节目寄予了厚望,你可不能辜负他。” “我知道。”西锦之站起来看着他,自信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申越不知怎么被他盯得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道:“是不让观众失望,搞清楚对象。” 西锦之撇嘴:“我现在还没有观众呢,我在乎的是你。” 这话一出,暧昧得连梁磊都听不下去了。 “我去看看导演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说完溜之大吉。 申越也被这话刺激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看在你是外国人的份上,我不揍你。” “外国人怎么了?” “外国人说话词不达意。” “胡说,我中文学得很好。” “那你知道一厢情愿是什么意思吗?”申越挑眉。 “……” “说的就是你。”申越丢下这一句,转身朝外走,还不忘叮嘱他,“领带歪了。” 西锦之低头,果然,领带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蹭得歪了一些,重新打好领带,导演已经在叫他过去了。 深吸一口气,西锦之下定决心:为了不让申越低声下气和人陪酒说笑,也得努力成为当红主持人之一啊!实力是蔑视一切的基础,这可是申越教给他的! 申越隔着几步远看着他进行拍摄,梁磊凑过来,小声说:“申老大,有情况汇报。” 申越眼睛一直盯在西锦之身上,闻言转过头:“什么情况。” “你不是让我查西锦之的那个朋友叶衾吗?我查到了。”梁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嗯……有点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申越眯了眯眼,“关于西锦之的,还是其他?” “关于……陶蕴。” 38、38 “陶蕴?”申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竟然会从梁磊嘴里听到陶蕴的名字, 他意识到什么,看了西锦之一眼,朝外走去, “我们出去说。” “好。” 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 西锦之一直用余光留意着申越,此时见他们突然一起出门, 心下疑惑,想跟上去, 却被导演喊住:“锦之, 刚才那个动作重来一次!” 西锦之只好收回脚步,暂时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继续进行拍摄。 申越带着梁磊一直走到电视台大楼的天台上, 扫了眼周围, 发现没人,才缓缓开口, 问:“说吧, 陶蕴是怎么回事。” 梁磊挠挠头,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找出照片递给他:“这是我在查叶衾的资料时偶然发现的,他和西锦之在同一所高中读书,大学也是同校不同系, 叶衾学的是法律,西锦之学的是工商管理。他们一直是好朋友,不过我在叶衾的facebook上发现了一张夏令营的照片, 照片上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女生,喏,就是这个。” 梁磊指着照片上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的三个人中的女生:“你看,像不像陶蕴?” 照片上的叶衾和西锦之都穿着t恤牛仔裤,分别坐在两侧,中间穿着吊带背心牛仔短裤笑得一脸明媚的女生有着极漂亮的瓜子脸,明眸善睐笑得爽朗,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两只胳膊搭在两个少年的肩上,显得十分有活力。 这女生的眉目与陶蕴极像,但是申越印象中的陶蕴一直很淑女,性格有些倔强隐忍,不像是太活泼的人。他问:“你确定这是同一个人?” “不太确定,所以我去验证了一下。”梁磊划着手机屏幕,点击了下一张照片,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资料,“这个女生中文名字就叫陶蕴,是中国留学生,家里是开中药店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陶蕴出道时就是凭借对中医的熟悉拿下了当初让她一夜爆红的那个医馆女大夫的角色。” 申越当然记得,这个八卦当初着实在娱乐圈闹腾了一阵子,很少有中医世家的人投身娱乐圈,金鼎娱乐靠这个背景把陶蕴塑造成一代仙气满满的医学才女,赚好感赚得多少女星眼红。 “那应该是她没错了。”申越在原地走了两圈,“所以,叶衾和陶蕴都是西锦之的高中同学。” “对。”梁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陶蕴沉寂了太久,我查不到她现在在哪儿。” 她早就过世了,你当然查不到。 申越忽然想起上次西锦之帮他按摩肩膀时曾经提过,自己向一位中国女同学学过一些按摩手法,现在看来,那位爷爷是中医的女同学,就是陶蕴吧? 西锦之为了陶蕴的死在调查……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梁磊见他一副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模样,试探着喊:“老大,还需要我查什么吗?” 申越回神:“哦,查……你查到西锦之的家庭了么?” “这个……没有。”梁磊再次无奈,“我又没办法进入他们学校的数据库,西锦之连个facebook都不用,我能查到这些还是顺着叶衾的facebook查到的。” 申越也知道这着实有些为难他了,便说:“那没事了,就这样吧。” 梁磊好奇:“老大,你查这些作什么?那个陶蕴……是不是我多事了?” “怎么会,你帮了大忙。”申越夸了他一句,“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嘿嘿,谢谢老大。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您吩咐!保证完成任务!” “你工作做完了吗?”申越敲他脑袋,又补充,“过几天我可能要出门一趟,你帮我盯一下西锦之的工作。” “哎?又出门?”梁磊诧异,“我记得廖哥最近没工作啊?” “不是因为工作,一点私事。”申越把梁磊手机上的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收起来,叮嘱他,“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请假了,别的不要说。” “额……如果发生上次那种事怎么办?”梁磊意有所指,“我觉得你还是跟西锦之说一下比较好吧,他好像一找不到你就很暴躁的样子。” 想到这个申越就头疼,上次两个人吵架,自己不过是几天没去公司而已,西锦之就找到总经理那里去了,后来荣拓打电话提醒他的时候,真是差点把他肺气炸。一想到最近西锦之总是有意无意地缠着他,如果再次一声不响地失踪,指不定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年轻人事儿怎么这么多……”申越低声骂了一句,“好了,我会跟他说的。” “嗯嗯,那就好。” 两人再次回到录制间,广告拍摄已经进入尾声。一声正装的西锦之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双手交叉放于大腿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和干净整洁的脸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硬的严肃感,然而当他微笑着念出节目的台词“《异路同行》,让我们聊聊世界”时,那种距离感便瞬间瓦解,显得温和而亲切,甚至……有几分迷人。 申越一直有种奇妙的感觉,西锦之的气质转变速度极快,上一秒警惕疏离下一秒温柔亲切,这种转换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盯着西锦之的脸细细端详,在西锦之看过来的瞬间明白过来:是眼睛! 西锦之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在他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便散发着极其鲜明的疏离感,警惕防备或者高高在上,甚至有时候让人有些怯于接近,然而只要他勾起嘴角放松表情,那双眼睛便像是冰山上刚刚融化的雪,透彻纯净,若是他笑意盛些,眉眼弯弯,那醉人的杀伤力简直不可言说。 冷漠是他,温柔是他,一颦一笑,自成风景。 不知什么时候,西锦之靠近了他,盯着他的脸打趣:“嘿,又在花痴我吗?” 申越板着脸,冷淡道:“想多了少年。” 西锦之撇嘴:“承认自己是个颜控很难吗?干嘛口是心非……” 申越哼笑一声,评价道:“颜控也是有原则的好吗?更何况是一个挑食的颜控?放心吧,你暂时很安全。” “……”西锦之抓住关键字,“暂时?所以……有可能的咯?” “……”申越推开他的脸,“一边去。” 西锦之噙着笑,站在他身侧,悄声说:“我觉得你会沦陷的。” 申越不理他。 西锦之忍不住撩拨:“晚上一起吃饭?” 申越:“本来就要请工作人员吃饭的。” “哦。”西锦之顿了顿,“那一起吃宵夜?” 申越睨他:“先保证自己能清醒地出饭店再说吧。” 西锦之:“……” 晚上吃饭,西锦之为了宵夜努力保持清醒,非必要的敬酒一概不喝,甚至提前吃东西垫了垫肚子,才得以在一桌子酒鬼的攻击下幸存下来。 申越就倒霉了,他本就要替西锦之挡酒,台里的工作人员大多与西锦之不熟,个个上前去灌他。几番推脱之下,还是被灌了一肚子酒。 西锦之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申越拦下。后来申越醉得实在厉害,脸色都开始发白,表情却反常得镇定。 西锦之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就见识过他在醉酒之下的装逼技能,知道此刻他虽然还能有条理地说话,并不是因为没醉,而是在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有些担心地扯了扯申越的手指,小声说:“申越,够了吧。” 申越瞥他一眼,低声道:“还不能走。” 拍宣传广告的导演叫郑塬,是有名的酒桌老鬼,拿起申越的酒杯就给他满上了慢慢一杯子白酒,放到他面前,大笑着说:“申越,你真是个爽快人!哥哥好久没喝得这么爽了,来,再干一杯!” 申越深吸一口气,暗中捂着自己的胃,端起酒杯,道:“没想到郑导不仅广告拍得好,酒量也霸气,来,干杯!” 一杯子灌下去,西锦之清晰地看到他的手在桌子下死死地抓了抓衣服,指节都开始泛白。 其他人还要再劝酒,西锦之上前拦住,举着自己的杯子客气道:“今天真是辛苦各位了,劳大家陪我忙一整天,我真是过意不去,来来,我在这里向大家道谢了,各位请!” 说完,便主动一一碰杯,爽快地喝了个干净。 饭桌上虽说能喝的人多,但是已经有大半喝得烂醉,就连郑塬也醉了七八分。 西锦之特意跟他搭话,屡屡敬酒,场面话说得漂亮又好听,把郑塬听得心花怒放,三四杯酒下去,终是撑不住,醉得晕头转向了。 中国的饭桌文化简直让西锦之崩溃。 他放下杯子,看了一旁的梁磊一眼,抬手招呼他过来:“还……还清醒着么?” “我一开始就说了要开车,滴酒没沾,清醒着呢。”梁磊看他眼神发冷,面色微寒,不由得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还行……不过申越醉得厉害。”西锦之侧首问一旁闭目休息的申越,“你怎么样?胃还好么?” 申越点点头,对梁磊吩咐:“小梁,你去联系一下其他人的助理和家人,把人安全送走。” 梁磊做这些事情驾轻就熟,点头应下:“没问题,老大,那你们呢?” 西锦之主动表示:“我送他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梁磊见申越没什么反应,便站起来:“那好,我去处理了。哦对了,结账的时候挂老大的名字就好,公司会给报销的。” “嗯。”西锦之点点头,看他去忙了,才扶着申越起来,“走吧,我送你。” 申越撑着桌子站起来,晃到郑塬身边招呼了一声:“郑导,太晚了,我让助理送你们回去啊,我家锦之承蒙您照顾了,多谢多谢。” 郑塬挥手:“嗨,没事!今天这酒喝得我高兴,下次再喝,一定出来啊!” “一定一定!”申越安抚了郑塬,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这才拖着醉酒的步子朝外走。 西锦之看他脚步打晃,叹了口气,追上去搂着他肩膀:“慢点儿,小心撞到门。” 申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挣开。 真是难得乖顺啊……西锦之挑了挑眉,搂着他朝外走。 39、39 结了帐, 西锦之打车送申越回家。 “申越, 你住哪儿?” 申越揉着脑袋看了眼司机,慢吞吞地表示:“师傅,去listening会所。” “好嘞!” 西锦之皱眉:“你怎么又去那里?不回家吗?” “回家吐一地谁收拾?”申越开开窗子通风, 他实在恶心得厉害。 “……”居然是因为这个?西锦之扶额,连忙拦住他, 把窗子关小,“夜里这么冷, 你也不怕着凉啊?窗子关小点儿。” 申越不满地皱眉:“恶心, 让我清醒清醒。” “我看你挺清醒的。”西锦之埋怨了一句,本来想趁机找到他家在哪里,现在看来, 又泡汤了。 申越没再理他, 靠着窗户休息。 西锦之看他手一直捂着胃,就凑到前面和司机说:“师傅, 路上遇到药店停一下。” “没问题。” 申越靠着睡着了, 车子里的酒气浓郁,他的脸却苍白得要命,不见一丝血色。西锦之十分焦虑,看他睡得沉,便把窗户关上, 免得他受凉。 中途停车,西锦之买了醒酒药和胃药。回到车上,司机见他们俩衣着光鲜, 不由得多问了句:“谈生意啊?” 西锦之笑笑:“算是吧。” “嗨,年轻人就是不珍惜身体,仗着身体底子好就胡吃海喝,喝出胃出血就要哭咯!”司机好心劝着,“以后啊,少喝点儿酒,伤身。我看你这朋友啊,喝酒不上脸,但是肠胃肯定已经坏了,得好好调养调养,有空啊去看看中医,平时吃饭也多注意注意。” 西锦之头一次见识到中国司机师傅们的热情搭讪本领,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只好老老实实听着,一直点头应是。 司机看他态度好,话就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开始侃,听得他晕头转向——好多话他根本听不懂啊啊啊!说太快了,说太多了,好难懂qaq 西锦之很想说:师傅你体谅一下外国友人行不行? 司机师傅犹自说得欢,下车的时候还留了电话:“小伙子,下次打车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啊,来接你!” 西锦之忍不住转头小小恶作剧一下:“师傅,我是外国人,您下次能说英语吗?” “of course!英语、日语、法语、德语还是意大利语?”司机像模像样地用各种语言道了遍你好,听得西锦之瞠目结舌。 司机得意:“咱现在紧跟国际步伐,多种外语任君选择。” 西锦之默默竖起了大拇指:“牛。” 司机大笑着开车离开,西锦之扶着申越朝里走。 会所值班的两位保安见到他们,笑了:“又来了啊?” 西锦之一抬头,嘿,又是那两位。于是他也笑了:“嗯,申越喝醉了,我送他过来休息。” “那不如把申先生交给我们吧,我们会送他到房间的。至于西先生你……”保安甲微笑,“上次申先生说了,如果您没有会员卡,禁止我们让您入内。” 西锦之一愣:“即使我是他男朋友,也不得入内?” “不行。”保安甲继续微笑,内心狂吼:男朋友了不起啊!敢拆我cp我让你进去才有鬼了!我家申老大的真爱是桁桁你算哪根葱啊快放开你的爪子!特么的居然还搂肩膀搂腰卧槽居然还搂那么紧剁手啊剁手! 西锦之转头看另一位保安。 保安乙耸肩:“按规定,非会员的确不得入内。” 保安甲得意:哼,这次进不去了吧? 他伸出手:“把申先生交给我吧。” 啊啊啊可以抱男神了!好幸福!保安甲的内心在狂冒粉红泡泡。 西锦之挡住他,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和证件,递给保安乙,微笑道:“请问贵会所可以看在我男朋友需要照顾的份上帮我办一张会员卡吗?” 保安乙看着同伴瞬间黑下来的脸色,默默接过来,闷笑道:“可以,西先生请稍等。” “不用了,我先送我男朋友去房间休息,你办好卡后请送到他房间就好。”西锦之盯着保安甲,笑得很危险,“毕竟,你们也不想我们这样被围观吧?” 保安甲看着他极具占有欲地搂紧了申越的腰,后者有些不适地锁着眉头,却没有更激烈的抗拒。这样亲密的姿态,的确不适合被围观——申老大好歹是知名金牌经纪人啊!粉丝很多的啊! 十分不情愿地让开了道路,保安甲负气扭头:呜呜呜呜我家申老大被个歪果仁占便宜了,伤心死了呜呜呜( >n<。)~好想剁了那只搂着申老大腰的手!!! 保安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看门这么久申先生都没记住你,现在还多了个强有力的情敌,为你点蜡。” 保安甲:“滚!(sf□′)s┻━┻” 幸灾乐祸的保安乙拿着证件去办卡,恼羞成怒的保安甲很受伤。 第二次照顾喝醉的申越,西锦之熟练地给他倒水喂他喝药,把他身上钱包手机拿出来放在床上后,拖着他去浴室洗澡。 申越警觉性高,衣服一被扒开就下意识出拳揍人。这次西锦之长了记性,灵敏地避开他的拳头,一把抓住他胳膊,反手扭过去,压着他抵着墙,呼气:“喝醉了还这么有劲儿……” 申越挣扎,西锦之压制不住,干脆卡着他的腰直接拦腰抱起,脚步一错,护着他脑袋,将申越掀倒在放满水的浴缸里。 哗哗哗—— 水花溅了满满一地,申越整个人栽进水里,嘴里呛了水,四肢乱摆。 西锦之连忙上前把他捞出来,扶着他的后背用力帮他把水咳出来,嘴里道歉:“我也不想这么暴力的,实在是你太难搞了……” 申越把水咳咳咳了半天才咳干净,抬手一抹脸,瞪大眼睛喘气。 西锦之仔细端详片刻,觉得他有点清醒,便悄悄退后几步,以免被揍:“你醒了么?能自己洗澡么?” 申越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其实瞳孔涣散毫无焦距,但表情十分冷淡,说出的话也极具个人风格:“滚出去。” “ok!”西锦之站起来,咔地关上了门,人依旧站在浴室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申越听到关门声,也没注意看他是不是真的出去了,收回目光,开始慢吞吞地脱衣服。 西锦之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挣扎在醉酒和清醒的边缘,动作迟缓地坐在水里脱衣服,有好几次差点滑下去,还好扶住了浴缸边缘。 他一直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穿着衣服坐在了浴缸里,解扣子的时候还疑惑地看了看浴缸里的水,歪着脑袋思考半晌,没想明白,继续解扣子。 西锦之闷笑。这个样子的申越,意外得可爱。 靠着墙优哉游哉地看着因为酒精麻痹而反应迟钝了好几拍的申越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就起身朝外走,吓得他连忙把人按回去,顾不上评价对方的身材,责怪道:“有衣服换吗你就出来!” 申越仰起脸看着他,一脸迷茫:“嗯?” “……”面对着一脸任人宰割模样的呆萌版申越,西锦之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扛不住。他干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我去给你拿浴衣。” 取过浴巾帮申越擦干了身子,又用浴衣将他一裹,站在他身后圈着他的腰,问:“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依然不太清醒的申越果断道:“滚。” “……”西锦之气闷,“脾气未免太坏了吧?” 申越却扒开他的手,拖着步子朝外走去。 西锦之跟在他身后,看他梦游一般走出去扑到床上,扶额:好在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不然这副杀伤力降到渣的模样……岂不是容易被趁机占便宜?这么想着,西锦之晃到床边,戳了戳他的脸,嘀咕:“脸还挺嫩,大叔保养得很不错嘛。”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西锦之起身去开门,服务生把证件、信用卡和会员卡交给他:“西先生,您的会员卡已经办好,会员卡的优惠介绍小册子也帮您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拨打我们的客服电话。” “好的,谢谢。”西锦之收起来,给了他一些小费,拿着东西返回房间。 有认识的熟人在就是不一样,他看着因为申越而轻易办到的会员卡,笑了起来:“有了这个,我就可以随意进入listening会所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他将会员卡和小册子收好,走到床边,帮申越调整了一下睡姿,盖好被子,这才坐在床边,对着台灯,翻看申越的钱包。 钱包内除了一些现金就是证件和各种卡,夹层里有一枚存储卡,西锦之抽出来,思考着。上次申越防备着自己,难道就是想把这个东西藏起来?卡里有什么?跟自己有关吗?西锦之低头看了眼熟睡的申越,将卡在指尖绕了绕,扭头看到酒店提供的电脑,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立刻打开。 申越的手机有密码,西锦之用身份证上的生日试了,打不开。他胡乱点了几个数字,果然还是不行。密码到底是什么……西锦之猜不到,有些烦躁。 申越平时很珍惜自己的手机,从不离身,因为手机里有许多重要的联系人和资料,他设置的密码也特别多,除了解锁密码外,每个文件夹也设置了密码。西锦之本来也没指望从他手机里看到什么,把手机放好后,便不再尝试。 他重新拿起了那张存储卡,来到电脑前,按了开机键。 关掉电脑的声音,他在电脑前坐了许久,才缓缓地,将存储卡插了进去。 可移动磁盘弹出的瞬间,他握着鼠标,做了一个深呼吸,双击左键。 九张照片映入眼帘。 40、40 西锦之一张张看下去, 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浅灰色的眸子在电脑荧光前有种阴郁的冷意。 前七张照片他看得尚算淡定,然而从第八张开始,他便瞪大了眼睛, 咬着牙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点击鼠标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一点点将图片放大,却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这几张照片明显是从监视器上截取下来的, 背景模糊, 即使将照片放大,昏暗的房间和不够高清的像素都只能让他看到人物的大致轮廓与模糊的五官。然而够了……西锦之对照片上的女人那么熟悉,怎么会认错? 他闭了闭眼, 狠狠咬紧牙关, 才抑制住涌上喉咙的低吼。 照片翻到最后一张,俨然是陶蕴的墓碑。 “唔……”申越发出一声闷哼, 似乎有些难受。 西锦之迅速关掉图片窗口, 回头看他,眼球里有未褪的水光和血丝。他屏住呼吸,生怕申越忽然醒过来,然而后者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继续睡了。 西锦之暗暗松了口气,再转回电脑前,神智已经恢复大半。他尽量放轻动作, 几下将照片上传到自己的邮箱里,随后便退出了电脑,清除了记录,关了电脑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存储卡放回原处。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床边低头凝视着申越。 这张存储卡里的照片说明了两件事:第一,申越的确在调查他,并且成果显著,都查到陈淼和陶蕴身上了;第二,申越比他预想中查得更深入,还比他动作更快资源更广,他甚至已经查出陶蕴与陈淼曾经关系亲密,陈淼与唐硕关系匪浅。 他和叶衾费心调查了那么久,甚至不惜签约进入娱乐圈做卧底靠近陈淼,一条条顺藤摸瓜才查到那么一点眉目,刚刚能确定陈淼和唐硕的关系……申越呢?从一个毫不知情的局外人成为了手握实际证据的旁观者,不……也许并不是旁观者。 西锦之想起陈淼睡梦中无意吐露出的名字——申越。 尽管不想怀疑,更不希望申越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西锦之仍然不得不猜测,申越和陶蕴之间发生过什么,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有查到的关键线索?他如今费尽心机地调查这件事,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诱导? 今天的醉酒是真的吗?上次把钱包看得那么牢,为什么今天却似乎并不在意?怀疑一旦涌出,便很难克制这种愈演愈烈的不安心情。西锦之发现自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他不想申越搀和到这件事中来却又忍不住怀疑申越也是这件事的嫌疑人之一。 为了验证自己的怀疑,他故意伏低身子压在申越上方,伸手抚上他后颈,用申越最讨厌的方式去试探——亲吻。 轻微的触碰,申越并没有感觉,西锦之盯着他的脸加深了吻,舌尖探开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逗弄着他。 申越不适地皱眉,挣扎着扭头,想要避开这烦人的骚扰。 下一刻,西锦之扣着他的脑袋狠狠吻下去,挑逗纠缠,舌尖扫过他的齿列,含着他的下唇噬咬,呼吸粗重,目光灼灼。 申越在睡梦中感觉到强烈的攻击性,唇齿间的入侵让他发出含糊的呜咽,胸口被压着,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醉酒带来的神经麻痹让他有些艰难地移动着手指,大脑一片混沌。然而熟悉的危机感包围了他,他心里下意识地想要挥拳,然而无力的四肢让这些变得艰难。他的手捶在西锦之背上,不痛不痒,甚至有了几分暧昧的抚摸意味。 西锦之被他无意识的动作所催动,有些放肆地伸手抚上他的锁骨,噬咬着他耳后的皮肤。 申越终于得以喘息,眼睛微微睁开,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却让他觉得刺眼,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句:“滚开!” “……”西锦之的动作骤停。 他抬起身子,自上而下,俯视着申越的脸。 那张脸残掺杂着情热的红晕与排斥的冷淡,湿润嫣红的唇与半眯起的森然目光形成强烈的对比,唇间开合的呼吸是急促的,然而逐渐睁开的眼睛却显示着苏醒中的惊人自制力与压迫感,甚至……方才初醒时的迷蒙也从眼中褪去,即使仍旧不够清醒,那深褐色瞳仁里的厉色却鲜明得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居然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这感觉只是一刹,几乎像是一秒错觉。 然而西锦之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剧烈跳动,只觉得口干舌燥。 我要躲开。他对自己说。申越即使在糊涂时依然保持着超强的自制力与攻击性,再不躲开就要被揍了,都吃过这么多次亏了。意识如此清醒,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将目光从申越的脸上移开半分,身体也变得僵硬。 这张脸并没有多么好看,然而西锦之几乎是无法抑制地被他脸上矛盾的风情所蛊惑。热情与冷淡,迷蒙与犀利,像是神秘的黑洞,吸引着他的全部目光。 申越看到预想中的人,连思考的时间都免了,浑身力气集中至右手,紧握成拳,朝着他的下巴就揍过去。 “啊!”西锦之捂着被揍痛的下巴滚到一边,用夸张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神,嘴里叫喊着,“喂!我照顾你这么久,你就用这个回报我啊?!” 申越抚着抽痛的太阳穴,动作缓慢的坐起来,说话也慢吞吞的,十分低气压:“照顾到床上了?” 西锦之索性躺在他身侧,小声哼哼:“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情不自禁嘛……” “……”申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我杀人也是情不自禁的。” “那能先干一场再杀我吗?”西锦之盯着他散开的胸膛舔了舔嘴唇,眯起眼,汹涌的欲望毫不掩饰地展示在他面前。 “……”申越完全震惊于平日绅士优雅的男人居然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一脸难以置信,竟然打着结巴反问他,“你说什……什么?” “我说我愿意死在你身体里。”西锦之抓住他的手,伸手拉下他的衣襟,一个翻身便将他压在下面,呼吸喷在他脸上,笑得危险又蛊惑,“来做吧,亲爱的?” “……做你妹啊!(sf□′)s┻━┻”申越咆哮,奈何全身力气都在刚才那一拳中耗尽了,此刻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此种情形和刚见面那一晚多么类似!申越恶狠狠地想,特么的劳资从明天就开始戒酒!!!喝酒误事啊艹! 西锦之得意地弯了弯眼睛:“怎么,要……申越!你怎么了!” 申越骤然扭曲的脸让西锦之变了脸色,他松开手,看着申越一头冷汗地捂着胃,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吓得他跳下床,喊着:“胃疼?要不要去帮你叫医生?” 申越伏倒在床边干呕,之前没怎么吃饭喝了一肚子的酒,经过方才几番折腾全部反上喉咙,几乎要吐出来。西锦之扶额,伸手从床边抽出垃圾桶,幸亏他早有准备。 看着申越吐,西锦之嘀咕:“刚才明明喂你喝了胃药和醒酒药的啊……” 吐了好一阵,西锦之已经从冰箱拿出一瓶纯净水一瓶果汁递给他:“先喝水漱漱口,再喝点果汁。要不要吃宵夜?我让服务生准备一些拿来。” 申越摆摆手:“不想吃。” 漱口后,尝了口果汁,不想喝。申越把果汁放在一边,躺下去休息。 西锦之认命地收拾残局,嘴里还抱怨着:“看来喝药还是有效的,现在不是挺清醒的。” 申越揉了揉自己的胃,侧头看了眼床头柜,惊得弹起来:钱包! 趁着西锦之走进卫生间扔垃圾筒的空挡,申越翻了翻钱包,存储卡还在。他松了口气,把钱包放好,躺回去。 西锦之走出来,再次询问:“真不用吃东西?” “没胃口。”申越意兴阑珊,掀起眼皮问他,“你帮我换的衣服?” “不然呢?把吃你豆腐的机会让给别人吗?我又不是白痴。”西锦之站在床边,挑眉轻嗤,“尤其是那个小保安……” “什么小保安?”申越莫名其妙,没理会,“你动我钱包了?” 西锦之瞟了眼,钱包已经不在原来他放下的位置,显然已经被查看过了,想必申越发现存储卡还在,故意问的。他便回答:“刚才服务生帮我把你送进来的啊,我身上没有现金,就从你那里抽钱给小费了。干嘛,要我还啊?” 申越看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说:“不用了。” 西锦之怕他再去查看电脑,便凑上去说:“那……这么晚了,睡觉吧!” 申越瞪着他:“去睡沙发!” “no!我要睡床!”西锦之抗议。 申越毫不留情:“不!可!能!” “又不是没睡过有什么关系?”西锦之无视他的抗议,直接越过他,掀开被子躺进去,还张开双手,“来吧宝贝儿!” “滚!” 最终神志清醒但体力不足的申越还是没斗过身强体壮的西锦之,被某人偷偷摸摸地吃了不少豆腐,醉酒的余劲儿上来,昏昏沉沉地睡了。 41、41 早上6点多, 西锦之先一步醒来。 他其实并没有睡觉时抱着人的习惯——上次都不知道是怎么抱着申越睡到早上的——所以很遗憾地看到自己和申越分睡床的两侧。申越还没醒, 背对着他睡得很沉。房间里还残留着部分酒气,他不得不起身开窗通风。 想起申越一晚上没吃东西,胃又难受, 他不得不出去觅食——申越的挑食也是够难搞的。 打电话问梁磊,同样刚起床的小助理都不用他说, 直接告诉他申越常去的几家早点店的名字和地址,甚至友情提供了乘车路线。 西锦之听着电话里虽然努力装严肃但仍然掩不住满嘴暧昧语气的叮嘱, 失笑。 虽然他已经尽量收敛, 但似乎申越身边较为亲近的梁磊依然发现了自己对申越的微妙心情。所以……现在算是助攻?他拿好钱包和卡,出去买吃的——爱心早餐什么的,或许可以打动一下脾气暴躁的心上人? 他离开不久, 申越已经醒来。他听到了西锦之起身离开的声音, 确认对方不会回来后,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打开钱包查看金额, 果然一分没少。申越轻嗤一声, 就知道西锦之在胡说八道。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误,竟然忘记把存储卡提前藏好。 现在西锦之恐怕已经看到了这些照片,知道了自己的调查结果,甚至有可能,自己无形中帮他查到了陶蕴和唐硕之间有过的……过往。那么下一步, 他一定会开始调查唐硕吧? 唐硕……申越将这个名字在心里过了好几回。 这实在是个棘手人物,身份地位摆在那里,重要的是, 西锦之目前还与此人毫无交集。以西锦之看到这些照片被刺激到的心态,难保不会一时冲动去招惹唐硕。他会用什么方法?私下接近?工作便利?还是……其他方式? 联想到唐硕本人差劲的风评,申越希望西锦之不会采用错误的方式。 现在西锦之知道了自己的进展,可是自己仍然不清楚他们初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越有点烦躁。 意外来得太多,他已经有些疲于应对。工作上的应酬越来越多,西锦之暗中的小动作他又无法监控,叶衾除了是个律师外,又在这件事中搀和到什么地步……这些他通通不知道。 看来他有必要去调查一下陶蕴的底细了。既然她是一切的根源,就去调查她好了。她是怎么死的,在死之前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作为好友的陈淼异常得沉默,对她的死只字不提? 申越打电话给祁渊。 “大哥现在还不到7点!”祁渊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有所顾忌,起床气大得很,“申先生,我不是廖桁啊啊啊……有啥事儿咱能工作时间说么?” 由于廖桁与祁渊私交甚好,亦敌亦友,申越作为见证了两个逗比一路走来的奇妙友谊的第一人,跟祁渊的关系也算不错,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客套:“行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呢?醒醒,问你点儿事儿。” “私事儿公事儿?”祁渊被他吵醒,已经恢复了逗比本质,“私事儿呢,除了约会我不接受其他,公事儿呢,找我经纪人。” 申越挑眉:“约会呢,可以啊,只要你敢来。至于公事,呵呵,除了通知你合作愉快或合作失败外我没有其他公事要跟你说。哦对……或许下次影帝提名的时候劝你不要去?免得失望嘛。” “……”被噎到的祁渊再次拜倒在他的毒舌之下,没好气地回,“说吧,什么事儿?” “跟你打听一个人。陶蕴你还记得吧?你们公司前几年很红的那个女演员。”申越给他提个醒,“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么?” “陶蕴?你怎么忽然打听起她来了?”祁渊奇怪,“该不会是她又去找你了吧?哎我说申越,挖墙脚的话,你这也太迟了,人家都消失在大众视野好久了。” “滚,你才挖墙脚。我问你正事。”申越知道祁渊有分寸,不会在外乱说,所以提起陶蕴也是平常语气,“我最近听说她过世了,想着毕竟算认识一场,要不要去送个花圈。不过她毕竟是你们公司的艺人,所以想问问你,你们公司有没有准备给她开个追悼会?” “哈?!你说什么?陶蕴死了?!开什么玩笑!”祁渊惊得从床上滚了下去,在电话里吼,“申越你逗我吗?她怎么会死了啊?从哪儿听到的鬼消息?!” 看来祁渊也不知道这回事……作为金鼎娱乐的一哥,祁渊的消息绝不会闭塞,即使其他艺人不知道的事,他也会听到一些风声,既然他这么惊讶,那说明陶蕴的死在金鼎娱乐内部也是无人知道的秘密。 申越确认这点后,便换了语气:“哦,就是之前跟朋友闲聊的时候听说的,那群八卦记者,大概又在乱说。” “喂……申大经纪!这种八卦可不能乱信啊!”祁渊黑线,“要是陶蕴真的过世,我们公司能没动静吗?她合约期还没到呢,公司再怎么样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合约期还没到?申越想起来,陶蕴三年前签约金鼎娱乐,以金鼎娱乐一贯的签约习惯,当时大红大紫的陶蕴签的一定是十年长约。那么,她的确属于合约未满。 “是啊,以你们公司那么会炒作的尿性,即使人死了,你们也会利用人家赚一把死人钱吧?”申越习惯性地讽刺两句,立刻转了语气,“她是被你们公司雪藏了么?得罪了谁啊这么多年还没回归?” 祁渊无力反驳申越的讽刺,因为自家公司的确是有够会炒作……但是后一句问话,他却回答得谨慎起来,“哈哈我怎么会知道嘛,当初陶蕴红的时候我不是正在国外进修么?回国后也忙着拍电视剧,跟这个小师妹也没见过几次,不熟悉。” 当时祁渊因为被公司炒作过度,惹上了一些麻烦,公司名义上让他出国进修,实际上就是避开舆论的风口浪尖。祁渊当时进修了一年左右,回国后立即投入一个长篇历史剧的拍摄,那部历史剧中,他饰演的青年帝王刷足了好感度,让他重新回归观众的视野,并且因为极具爆发力和大气厚实的演技,杀入国内一线男星行列,正式开启了电影道路,并于当年力压廖桁拿到了当年的xx奖最佳男演员,成为当年风头最盛的年轻影帝。 申越知道他顾忌身份有所保留,本来也不指望他能透露什么,这个家伙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可不是凭借他那点儿演技。 “好吧,本来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家地址呢。你们金鼎娱乐不要她,我可是有点想招来呢。”申越顿了顿,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补充道,“荣氏传媒现在男女艺人的比例严重失衡,廖桁一走,许多年轻男演员接上来,形势大好,可是女演员那边……所以我最近在考虑找个实力派来充充门面。陶蕴的实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你们公司不珍惜人才,我也想抓住机会。” 祁渊沉默了很久。 申越知道他在思考,透露同公司艺人的情况给对手公司,算是艺人的一大忌讳。可是陶蕴的情况有些特殊……她的确是有实力的人,却因为某些原因被公司雪藏。申越隐约记得,当时的祁渊虽然与陶蕴接触不多,但是对这个小师妹还是十分欣赏的,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生疏。 祁渊会不会看在昔日情分上给陶蕴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不知道她家的具体地址,不过我曾经听她提起过老家在哪里,我把地址发你。”祁渊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如果……如果你真的能让她重新回来的话……好好培养吧,她值得。”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又带着几分无奈,想必他也对金鼎娱乐的诸多作风有所不满。若是陶蕴在世,想必也会感激他的。 申越几分调侃几分惋惜:“祁渊,你这么正经,何必呆在金鼎那个臭水缸呢?不如来我们公司吧,我给你做经纪人啊?” “哈,还是免了,我可不想步廖桁的后尘,被你每天打击。”祁渊也回了他一句调侃,两人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嘴上过过瘾罢了。 挂了电话,申越收到祁渊发来的地址,存好后,再次叹气。 虽然祁渊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实力派影帝,但是和廖桁那个无拘无束的酱油党比起来,身价百倍的背后,是这个娱乐圈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祁渊比廖桁适合这个圈子,他会走向更高的舞台,即使他要付出的努力和牺牲的代价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 祁渊的合约也将于明年夏天到期,到时候他的归属,恐怕又会引起娱乐圈的一次大震荡吧。 无暇操心其他,申越从柜子里找出备用的衣服,洗漱换衣,全部打理好仪容出来时,正好碰上西锦之提着大包小包赶回来。 申越扫了一眼熟悉的外卖袋,瞟向其他几个袋子:“什么东西?” “早饭,点心。”西锦之把东西全部放在茶几上,略带显摆地指了指外卖袋上的商标,“喏,都是你喜欢吃的。” 42、42 申越走过去, 拉开椅子坐下, 夸了句:“不错,挺有心的。” 西锦之殷勤地给他拆了筷子和勺子,嘴里念叨着:“我路过一个西饼屋的时候看到他们刚烤好一炉点心, 就帮你买了点,尝尝看怎么样?” 申越打开盒子, 看到是一盒蔓越莓饼干,捏起一块尝了尝, 点头:“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西锦之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 也开始吃早饭。 申越还没忘记前一天晚上的账,一边吃一边问他:“你昨天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警告过他们不让你进门了。” 西锦之从钱包里抽出会员卡,微笑:“托你的福, 我也拿到会员卡了。” “……卧槽哪个贱人给你办的!”申越瞪他。 西锦之笑而不语。 申越表示:“我要去投诉。” “没用的。”西锦之看着他, 耸肩,“你那是无理取闹。” 申越不想跟他说话。 偏偏西锦之还在骚扰他:“好吃么?” 申越:“不好吃我早就丢给你解决了。” 虽然回答依旧不客气, 西锦之却很满足——起码没被嫌弃嘛。 吃完饭, 两人回公司。 今天没有西锦之的戏份,可以休息一天,但是他要充当申越的司机——申大经纪表示要去公司开会,但是宿醉还没过,不想开车。 “我没中国驾照哦!”西锦之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申越很淡定:“要么开车, 要么滚,二选一。” “……”西锦之爬上驾驶席,扭头表示, “你不是出身书香世家么?怎么说话这么粗鲁?” 申越坐在副驾驶拿着盒子吃点心:“我对人不对事,看你烦而已。” “……”西锦之探头过去从他嘴里咬下半块饼干,“没事,烦着烦着就习惯了。” “……”申越放下点心盒,擦嘴,表示再也不想吃了。 西锦之笑笑,看他一脸咬牙切齿却没出手揍人的模样,总算知道收敛,专心开车了。 到了公司,申越去楼上开会,西锦之自由活动。 梁磊从办公室蹦出来,问:“早饭吃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西锦之微笑,“谢谢你。” “客气。”梁磊凑近了小声试探,“在追申老大啊?” 西锦之扭头:“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 “见怪不怪咯,反正追老大的人那么多r(s_t)q”梁磊摊手,“看在你比较帅的份上,就对你宽容一点咯。” “……”西锦之眯起眼,表情危险,“我中文不好,你解释一下,什么叫见怪不怪?” “字面意思咯,见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嘛。”梁磊指了指办公室的桌子,“喏,今天份的花和礼物,待会儿我就拿去送人咯。” 西锦之看过去,梁磊的桌子上摆了两束玫瑰、一束百合、一束薰衣草,还堆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他走过去,随意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都是送给申越的?” “对啊,送的人蛮多吧?”梁磊没阻止他,继续添油加醋,“哎,这么多人追求老大,可惜老大郎心似铁,一个不理,这些礼物送来公司,通常都是我签收的,老大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让我处理掉。” 西锦之看着盒子里价值不菲的手表,翻下一个盒子,嘴里还问着:“你都怎么处理的?” “花就去送公司里的女同事咯,一人一朵什么的,礼物嘛,堆柜子里咯,公司艺人需要的话就借去用,免得浪费。”梁磊抱起两束花,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送花啊?” 西锦之把盒子放下,答应:“好啊。” 两个人抱着花在公司大楼到处走,见到女同事,无论老少,都从花里抽一枝花送过去,与平时不同的是,今天会由西锦之微笑着递上,并附上一句温柔体贴的浪漫祝福。 “亲爱的女士,美丽的早上,不来一支玫瑰点缀一下您的书桌吗?” “嗨美女,送您一支百合,谢谢您让大家拥有一个好心情。” “满天星还是薰衣草?或者……我的一个拥抱?” 于是,荣氏传媒的女员工们享受了有史以来最浪漫最温柔最羡煞旁人的早安问好,俊美的混血帅哥弯着一双迷人的眼睛对着你浅浅微笑,说着偶像剧里才有的玛丽苏台词,为你送上一朵娇嫩的花朵,那画面太美……女员工们纷纷捧着花在公司内网刷屏尖叫! 梁磊啧啧感叹:“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西锦之盯着他电脑上的聊天框,好奇:“这个是公司内网?可以聊天的?” “这个啊,这个是我们用的,方便沟通工作,你们没有。”梁磊把礼物放到柜子里锁上,“你们艺人是不允许用这个的,不然有心人勾搭高层啊挑拨离间啊就不好了。” 西锦之神色一动:“申越也有?” “当然有,老大……”梁磊停住,瞪他,“你问这个干嘛?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上次你去骚扰总经理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sorry,上次是我不对,给你添麻烦了。”西锦之诚恳道歉,“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什么意思。你忙,我……随便走走。” “别乱跑啊!不准上楼!”梁磊警告他。 “ok……那我先出去了。” 离开梁磊的办公室,西锦之在楼层里随便逛,碰到熟人了,就打个招呼聊几句。 多亏刚才的一路送花,公司上下都对这个新来的帅哥有了极好的印象,纷纷向他招手。逛到公关部的时候,宣传部的同事们也窝在里面,两个部门的人一边聊天一边工作,看到他,宣传部的部长主动打招呼:“哟,新人来啦,进来坐!” 西锦之看这里人多,便走了进去——这两个部门的人可知道不少公司秘闻的啊! “哟,锦之来啦!”公关部的人总是这么自来熟。 “大家好。”西锦之微笑着走进,看他们挤在一个办公室里,不由得问,“你们这是……” “来串门。”宣传部的小哥给他抽了把椅子,“坐啊,别客气。” “谢谢。在忙什么?” “忙你的推广方案咯!”宣传部的姑娘们围坐在他身边,开始八卦,“锦之今天没有工作吗?” 为什么公关部和宣传部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啊?才第一次见面吧喂居然就锦之锦之的叫上了…… “今天休息一天,正好没事,就随便逛逛。” “休息怎么不回家?”宣传部妹子问,“我看到你和申越一起进来的哦!昨晚你们去哪儿了?” “……”西锦之觉得他要是敢说实话,申越绝对会拍死他。 好在众人见他不愿意说,就没细问,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来:“说起来,今天收到的还是玫瑰呢,那些追求者也太美眼力劲儿了,都不能换换新意。” “送什么不都一样,申越连个眼神都欠奉。”公关部小哥吐槽,“白白便宜了你们这些家伙。” “哎哟申越送我们不送你,你嫉妒啊?”女同事们笑得得意。 办公室顿时一片笑声。 “对啦,锦之你不会是因为申越才来当演员的吧?”公关部小哥凑过来打听,“一进公司就签了我们的金牌经纪人,奇怪哦~~公司那么多艺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搭上这棵大树,你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抱牢了大腿?以前认识?” 西锦之心中一紧。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除了申越和他之外没人知道,但是看这些人的神色,分明是早有怀疑。申越不说,不代表他们不好奇。经历过前几次惹麻烦经历,西锦之这次学乖了,回答得很模糊:“这个你们要问申越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支持我。” 公关部小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年轻人,混江湖这么嫩可不行啊!这种时候你就应该面带微笑无比自信地回答说——因为我帅!” 西锦之:“……” “走开!别带坏新人!”宣传部大姐好奇,“那锦之你为什么跑来当演员啊?” 西锦之眨了眨眼睛,微微低下头,看上去有些害羞的模样:“其实……我……是为了偶像才想来做演员的。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和她一起拍戏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咦?偶像?”众人听到八卦,纷纷围过来,“谁啊谁啊?” “嗯……不是我们公司的。”西锦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是另一个公司的女艺人,叫陶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为什么不拍戏了?” “陶蕴?是她?!”公关部部长惊讶。 “陶蕴是谁啊?”有新进的员工不太清楚。 “就是金鼎娱乐前几年力捧的新人嘛!长得很漂亮,两年前的名气直逼一线大牌啊!她演的那个大夫艾兰当初可秒杀了不少宅男的心呢!《侠医女儿情》的女主角嘛!” “是她啊!的确长得很漂亮,不过好奇怪,她好像就红了一段时间,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说起陶蕴……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了。”宣传部妹子和另一个同事对视一眼,后者点头。 “什么什么,别卖关子啦!” “哎呀,就是她和申越的事情嘛!当时公司好多人都知道的!” 西锦之瞳孔一缩,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申越和陶蕴……什么事情?! 其他人开启了八卦模式,互相聊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西锦之的反常。 43、43 “哎呀就是那次慈善晚宴, 陶蕴抱着申越哭嘛, 好多人都看到了。当时还有人猜测两个人是不是勾搭到一起了……” “怎么可能嘛,又不是同一个公司!” “还有人说申越为了挖金鼎娱乐的墙角牺牲自己去泡妹子了!” “我去!你说申越为了挖墙脚丢出一百万我相信,但是他牺牲自己?呵呵你逗我?申老大那么霸气的人只要勾勾手指妹子就过来了好伐?” “勾勾手指汉子也过来了好伐?” 西锦之:“……申越到底是有多受欢迎?” “咦你不知道?申越可是有庞大粉丝团的经纪人哦!娱乐圈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哦!”宣传部小哥, 点开自己的手机,“喏, 粉丝后援会微博都有。” “……他又不是艺人为什么会有粉丝后援会这种东西?”西锦之理解不能。 “人格魅力。”众人异口同声。 “……”西锦之认输,“那他和陶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虽然那天有记者拍照了, 大家也以为第二天可以见证两个对头公司的轰动绯闻, 谁知道第二天新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申越也没从来没对外做过什么解释,陶蕴那边也没提过, 谁知道怎么解决的。”宣传部妹子意有所指地瞄了眼公关部的人, “当然了,也可能, 有人知道却不说咯!” 公关部部长大手一挥:“串够门没有?你们回去工作啦喂!” 宣传部识趣地站起来告辞。 “哎呀记得把锦之的宣传照发给我们啊!” “能不能搞个小专访?” “我说宣传部的设计图到底什么时候拿过来啊?” “……” 两个部门的人纷纷忙碌起来, 西锦之不好再问,起身告辞。 暂时离开走廊,西锦之走到僻静处给叶衾打电话。 叶衾接起电话:“我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最好有正当理由解释你的来电骚扰,比如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宿?” “我和申越在一起。” “呵, 果然。”叶衾毫不意外,“上床了还是打架了?” “……”西锦之扶额,“一半一半吧。” “哦, 看来床也没上成,架也打了,对吧?”叶衾还是很了解他的。“那说吧,还有什么事?” “我刚才在公司,听到一些陶蕴的消息,和……申越有关的。”西锦之顿了顿,“但是我还不能确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晚一些的时候,我找个同事问一下。” “申越?”叶衾惊讶,“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这两人完全不搭边吧?” “他们曾经认识……当时还发生过一件很出名的绯闻……”西锦之把听来的八卦对他复述了一遍。 叶衾听完,立马来了精神:“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新闻肯定是被人压下去的,不是申越就是金鼎娱乐。当晚那么多记者那么多人,肯定有人拍照了,也肯定有不少人知道内情,我去打听打听。你仔细问问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交流,打听得越清楚越好。” “我知道。” 挂了电话,西锦之想了想,继续在公司逛。 这一次,他有意识地向不同的人打听公关部的同事,一路逛下来,对公关部的几位有了大概的了解。锁定目标后,他提前离开公司。 申越开完会下来,发现他不见了,问梁磊:“西锦之呢?” “不知道,回去了吧。”梁磊凑过来,“对了老大,柜子里的礼物您是不是该清理一下了?” “又是谁送过来的?”申越不怎么感兴趣地问。 “嗯,有林总、寒少、姜先生、miss李、田二小姐、郑姐……还有粉丝们的礼物。” 申越听那一长串名字就头疼,摆摆手:“你随意处置吧,照例回复。这次粉丝们的礼物是什么?” “好像是本自制手账吧,我拿给你。”梁磊从柜子里把礼盒拿出来,交给他。 申越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本手账。 小女生们就爱做这种手工…… 手账的封面是褐色软皮,看上去简洁大方,打开里面,申越扶额:q版小人、彩色蜡笔画、可爱的颜文字贴纸、剪纸标签……上面的文字都是些琐碎的记录,有些是申越的微博摘抄,有些是不同粉丝当日的随笔或吐槽,有些是对他的祝福,有些是整理的八卦剪辑,有些是他的照片…… 虽然申越对这种十分少女情怀的东西一向不太喜欢,但是看到粉丝们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却从来不曾轻忽。 他合上手账,收起来,准备带回家。 梁磊看了眼被冷落在柜子里价值不菲的礼物们,无奈地摇了摇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申越也算爱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给人暧昧不明的暗示,虽然偶尔显得无情,但是这样对那些人或许更好吧。 想清楚这些,梁磊认命地去给这些追求者们回复,无非就是些“抱歉,申先生没有拆开礼物,谢谢您的厚爱。”“对不起,申先生并未接受您的馈赠,鲜花已经代您赠送给公司员工,谨代表本公司女同事感谢您的爱心。”之类的话。 身为一名助理,不仅要为上司解决工作的烦恼,还要为上司处理私人感情……也是蛮拼的。 申越回到办公室,打开了会议记录本,回想着会上公司高层正在讨论的新计划。 荣氏对梁铭昭执导的《寂静硝烟2》进行了两千万的投资,影片依旧由廖桁、祁渊、江澜三人主演,承接第一部的结尾,第二部以唐越、季凛两人逃亡国外后遇到全新实力的追踪为线索,展开了一场多方势力的情报角逐,原本敌对的两人在面对错综复杂的环境和挑战时,是选择继续敌对还是合作,信任与背叛、试探与阴谋成为第二部的主旋律。除了国内一线大牌加盟外,梁铭昭也邀请了几位国际上知名的大牌演员参演,准备中外合拍。 这部片子之所以单独拿到公司会议上讨论,是因为董事会即将做出的新项目——开拓海外分部。 当前国内明星参与的国际合作越来越多,但是并没有形成系统的合作方式,各家公司依然在摸索,国内并未出现一个专业的、权威的渠道代表。 荣氏有意在国外单独设立海外分部,主管荣氏传媒旗下的海外明星业务。《寂静硝烟2》算是荣氏试水的第一步。作为电影的主要投资商之一,除廖桁外,荣氏另外拥有一个推荐名额,参与影片的拍摄。 之前陈谦向申越探口风的时候,他就猜到荣氏在筹划一个大项目,但是没想到董事会竟然把这个机会给了西锦之——确切地说,是给了他。 “你是公司董事之一,又兼任荣氏传媒的经纪人,经验丰富,应变能力强。廖桁是主演,你肯定要参与影片的筹备与合作。公司之前就有意让你成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而西锦之的出现,让我们更加确定了而已。” 这是当时荣拓给他的理由。 仔细一想,西锦之的出现的确抓住了时机:第一,他是中英混血,国籍是英国,精通中英法三语,本人常年生活在国外,个性习惯亦偏向于英国人,在语言和习惯上免去了适应国外的烦恼;第二,他混血儿的外表虽然在国内古装剧中十分受制,但在国外,他那深邃的五官、高大帅气的身材和神秘复杂的气质偏偏容易受到导演及观众的青睐;第三,西锦之本身的演技虽然不够成熟,但极有天分,经过培训后一定可以闯出一片天地;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西锦之谦虚谨慎,聪明冷静,既没有新人的急功近利,也没有大牌的高高在上。 作为公司开拓海外市场的试验品,可以说毫无缺点。 分析完这些,申越却只能苦笑。 这一次,西锦之运气好,若是荣氏赌赢了,他便可名扬海内外,若是赌输了……呵,荣氏不知道提前筹备了多久,怎么可能会输? 申越已经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西锦之即将走向广阔天地,而自己呢?享受着别人的羡慕,然后转身走开吗? 带出一个可以在国内外都站稳脚跟的天王级明星一直是他的梦想,所以他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极其艰难。选择廖桁,赌上六年,然而廖桁资质虽好却没有上进心,他妥协,给廖桁自由,于是梦想夭折。 现在迫不得已选择了西锦之,对方却拥有了如此美好的机遇,连一起奋斗经历风雨的时间都不肯给,说不定就这样,站在巅峰。然后,陪着他的,就会是海外分部的专业经纪人,而不是自己。 他能做什么呢?在整个公司的准备面前,自己的力量,仿佛是一场笑话。 申越陷入极大的失落中。明明他看西锦之也不是十分顺眼,但是自认专业的他在现实面前,依然觉得十分难受。那是一种预知到自己的无力所带来的挫败,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恐怕无法陪西锦之走到最后。 荒唐的开始即将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告别,申越有些无法接受。 《寂静硝烟2》将在年底开机,明年4月份结束拍摄。 申越翻开日历,发现他们能够继续相处的时间恐怕连半年都不够了。想到他们当初签约时签的5年,自己还放狠话这5年要好好修理他,现在看来……呵,天意弄人。 梁磊敲门进来:“老大,你跟锦之提过要休假的事情了吗?” 申越收敛表情,回答:“我过会儿打电话告诉他。” “那好,我就是提醒您一下,别忘了。”说完梁磊就出去了。 申越掏出手机,对着通讯录上西锦之的名字犹豫许久,还是发了短信:我这几天有些私事要处理,离开几天。你的工作我已经安排给小梁了,老实工作,不要给我添麻烦。 西锦之很快回复:什么事?要离开多久?去做什么? 申越挑眉,查岗呢这是?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西锦之:…… 44、44 收起手机, 西锦之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他正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里呆着, 听说公关部的妹子们每天下班都会过来喝杯咖啡聊一阵子才回家,他要留下来守株待兔。 至于申越…… 西锦之想起那张存储卡上的照片,如果是自己, 在得知了照片上的信息后,强烈的好奇心之下, 一定会去陶蕴的家里看一看,如果没有猜错, 申越这次外出, 应当就是要去陶蕴的家乡走走。 重新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陶爷爷吗?我是锦之……是啊, 好久不见了, 最近好吗?”西锦之微笑着与电话那头的人寒暄着,过了一会儿, 才说, “陶爷爷,这几天可能有人会去找您打听蕴蕴的事……不不,不是坏人!嗯……不是,到时候您如实告诉他就好。” “他如果问起我……您也如实说好了。”西锦之笑笑,“没关系, 不需要瞒着他……嗯,是……值得信任的人。” “真的是值得信任的人吗?”对方问。 西锦之一顿,值得信任吗?如果真的信任他, 会留在这里向别人打听他的事情吗?这片刻的犹豫,得到对方的一声叹息:“锦之,这件事我们不强求,你也不要太拼命了,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陶爷爷,没事的,我有分寸……”安慰好老人,西锦之挂了电话。 等人的过程中,叶衾发过来几张照片,是他辗转从当晚的记者手里要来的。 西锦之盯着屏幕里的照片,眉头皱起来。 照片里的陶蕴穿着水蓝色的露肩晚礼服,长裙拖曳在地上,紧紧拥抱着申越,后者穿着黑色的西装,半低着头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举着酒杯,看不清表情。两人亲昵的姿态表露无遗。 接下来几张,都是从不同角度拍摄下来的,几乎可以想象出整个过程:申越正在喝酒,陶蕴突然闯过来,不知道是摔倒还是故意扑过去,总之一下子撞到申越怀里,牢牢搂住他,后者经历过短暂的惊讶后,扶起她,并揽着她离开。 照片很少,但是事情发生的过程很清晰。 西锦之看到照片里两个人的亲昵姿态,非常得不愉快。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搂搂抱抱的动作,还有申越的反常。以他对申越的了解——当然还有亲身经历,如此突然的靠近,对方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这么绅士!看在对方是女士的份上最多不揍人,怎么可能这么果断地扶着她离开?更遑论……两人当时分属不同公司,以申越对绯闻的敏锐,不可能想不到他这个动作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那短短几十秒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锦之反反复复将照片看了几次,除了能看出申越那张惯常的冷淡表情之外没有任何收获。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从公关部的妹子们那里打听到什么。 公司下班后,果然看到公关部的几个妹子结伴走进咖啡店。西锦之提前挑了一个不够显眼但是足以被看到的位置对着她们。 很快就有妹子留意到他:“咦?那不是西锦之吗?” 几人看过来,纷纷向他打招呼,自来熟地围过来同他搭话。 “锦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在等各位美女啊。”西锦之微笑,主动帮她们拉开椅子拿外套。 如此绅士的行为得到了在座女生的一致好评,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虽然觉得锦之一定是有事要请我们帮忙,但是我依然很享受这种优待是怎么回事?” “+1” “即使不是有事相求,为女士们服务依然是我的荣幸。”西锦之帮她们挂好衣服,才落座,向服务员招手,一边问,“各位喝点什么?” 几人各自点了咖啡,才齐齐盯着他,问:“锦之想问什么啊?” 西锦之弯了弯眼睛,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嗯……我……想打听一下陶蕴的事。她是我很喜欢的明星,关于她的消息我想要知道得多一些。几位美女介意多说一些吗?” “其实你主要是想打听陶蕴和申越的关系吧?明明看起来更好奇申老大的消息。”一人一语道破。 西锦之哑然失笑:“算是吧。” “哈哈,不逗你啦!其实关于陶蕴的消息呢,我们知道得也不算很多吧,告诉你也无妨啦,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以后在娱乐圈混,就会发现明星们私底下和他们表现出来的其实有很多不同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起陶蕴。 陶蕴出道时,是以中医才女的卖点吸引人们注意的,她参演的第一部电视剧《侠医女儿情》令她从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一跃成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人,古典秀气的脸,豪爽乐观的个性形成的反差萌为她招徕了一群追求者,粉丝群日益壮大。 当时有许多娱乐圈的男士和老板在追求她,但是她似乎无意与这些追求者多做纠缠,在金鼎娱乐的帮助下,总算避开了某些图谋不轨的大小老板们。有传言说,金鼎娱乐之所以这么帮她,是因为老板唐硕也在追求她。 说到这里,一个妹子低下头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唐硕私底下的名声吧?对公司内的艺人下手不要太快哦!像陶蕴那种年轻美人,他肯放过才怪!” 其他人纷纷附和,西锦之握紧了拳头,皱着眉继续问:“他对陶蕴下手了?” “肯定的嘛!不过有点奇怪哦,据说唐硕当时是花了很大力气在追她,结果陶蕴对他不理不睬的。即使是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陶蕴都对唐硕没有好脸色。但是我好像没听说两人勾搭到一起哎……这个有点新鲜哦!” 虽然大家是八卦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恶意,西锦之仍然对勾搭这种词有些反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因为唐硕不敢直接翻脸啊!当时陶蕴可是金鼎娱乐的摇钱树,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啊!再说了,我记得他和陈淼关系匪浅吧?陶蕴和陈淼当时已经是公认的闺蜜了,唐硕要对陶蕴下手,那陈淼不会不知道吧?” “闺蜜个屁咧!陶蕴无声无息离开演艺圈这么久,我看陈淼过得很好嘛,旅游度假吃喝玩乐,生活不要太开心!”有妹子语带讽刺,显然是陶蕴的路人粉,对陈淼的作为十分看不过去。 “唐硕为了一个化妆师放弃了眼前的娇花,这形容……你不说我都不相信是唐硕啊!”年纪最大的一个姐姐给咖啡里加糖,嘴里继续说,“听说当初陶蕴会签到金鼎娱乐,也是因为陈淼的推荐。说起来,陈淼对她有知遇之恩吧,也不是,当初让陈淼一下子跃居最受欢迎的新锐化妆师行列的,不正是陶蕴吗?” 众人越说越说,西锦之暗自整理她们说的话,总结出来事情的经过——虽然有些不知真假,但是基本的逻辑还算清晰。 陶蕴与陈淼偶然相识,两人相见恨晚,很快便成了好友。陈淼得知陶蕴有意朝娱乐圈发展,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将她介绍进了金鼎娱乐。当时老板唐硕对陈淼介绍进来的新人十分关照,一上手就给了她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而陶蕴也不负众望一炮而红。 陶蕴红了之后,曝光陆续增多,无论是私服还是正式场合的各种妆容都由陈淼一手打理。陈淼不愧为当时最有才华的新锐化妆师之一,她似乎天生就对陶蕴的妆容信手拈来,陶蕴的每一次造型和妆容都是美容杂志必夸的主题。两个人像是连体婴一样,互相带动着名气。 这时,陶蕴的追求者不断增多,就连老板唐硕都私底下对她示好。名气正盛的陶蕴无视了所有的追求者,继续单身。金鼎娱乐在老板唐硕的干预下开始为陶蕴应付这些追求者,但是碍于“好友”陈淼的介入,不敢太明目张胆。 后来陶蕴红透半边天,参与了许多活动、访谈和节目,名气越来越盛,俨然成为当初的新生代小花。不料某次慈善晚宴,陶蕴突然当着众人的面扑进竞争对手公司的金牌经纪人申越怀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第二天,娱乐圈新闻媒体集体对此保持缄默,传言满天飞,有猜测两人是地下情人的,有猜测申越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挖墙脚的,有猜测金鼎娱乐用这种方式挖荣氏的墙角,有猜测两家公司有其他合作……但是两个当事人及其公司没有一个人出来解释。 后来,陶蕴的曝光逐渐减少,工作减少,越来越少地出现在人前,最后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不见了。粉丝们也曾经质问过金鼎娱乐,但是没有收到多少回应。 娱乐圈更新换代那么快,新的红人又出现,男神女神那么多,人们逐渐忘记了陶蕴的存在,即使记得,也不会整天打听她的消息。 “所以,一定是陶蕴无意中得罪了金鼎娱乐的高层,被冷藏了!” “我倒是觉得,她和申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才是主因!” “我觉得不是。你们看啊,申越第二天照常上班,之后对陶蕴的消息也没有多大反应,显然当晚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无须在意。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陈淼身上。陶蕴被冷藏了,她作为闺蜜,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不科学!” “只有我觉得陈淼和唐硕有猫腻吗?好友什么的……一个化妆师跟娱乐公司的老板能是什么好友?” 众人点头表示懂了。 西锦之听完她们说的一切,忍不住问:“那……你们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申越和陶蕴……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吧。”小姑娘耸肩,“反正在申越周围,只存在四种关系:工作关系、亲朋关系、对手关系、没有关系。陶蕴前三者都不是,那就只有后者咯!” “公关部也不知道吗?第二天媒体没有发新闻……难道不是你们的功劳吗?” “当然不是啦!我们根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所以我刚才才说这件事在申越那里肯定就不是什么事嘛!不然以他谨慎的个性,预料到不妙的话,肯定会通知我们注意媒体动向的。他肯定提前知道这件事会有人处理——最大的可能就是金鼎娱乐咯!” 又问了几个问题,公关部的妹子们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西锦之却有些挫败。 完全没有得到关于申越和陶蕴的绯闻内幕啊!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45、45 西锦之送走了同事们, 一个人慢慢回家, 脑中不断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搜集到的信息,整理思路。 第一,陶蕴和陈淼偶然结缘成为闺蜜, 在娱乐圈中互相成长,友谊深厚;第二, 陈淼和唐硕很可能是地下情人关系,然而不安定的唐硕却在追求陈淼的好友陶蕴;第三, 慈善晚宴当晚, 陶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众目睽睽之下扑到申越怀里,申越迅速将其扶着离开,第二天, 媒体缄默, 很可能是受到金鼎娱乐的影响;第四,晚宴后不久, 陶蕴逐渐被冷藏, 退出公众视野,至今销声匿迹,甚至她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在唐硕追求陶蕴的过程中, 陶蕴和陈淼的友谊是否改变了?慈善晚宴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金鼎娱乐出手封掉了当晚在场的所有媒体的嘴?名气如日中天的陶蕴为什么会被冷藏? 当西锦之把这些疑问说给叶衾听时,叶衾也表示:“有蹊跷。” “废话, 我当然知道有蹊跷!”西锦之翻白眼,“我是问你,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以我打了这么多离婚官司的经验来看,闺蜜之间如果出现了任何与男人有关的纠葛时,真正的闺蜜感情基本上就没了——所以我对她们两人友谊的含金量表示怀疑。当然,如果是因为自己男人被抢了,那陈淼后来对陶蕴的不提及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了。” “即使是这样,我相信她们之间依然有感情在。”西锦之举例,“那天晚上她喝醉酒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我听得出来。” 叶衾看了他半晌,举手示意:“我不跟你争辩女人间脆弱的友谊,我们来说下一个,慈善晚宴。我觉得投怀送抱事件就无需重复了,重点应该是,当时陶蕴在申越怀里的时候,申越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事情?他们两人离开宴会现场后,又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肯定和金鼎娱乐相关,不然对方不会费那么大劲去堵媒体的嘴。据我所知,媒体的封口费向来不便宜,更何况当晚有那么多家媒体!这笔公关费可不便宜啊!” 西锦之接口:“并且这件事,应该是造成陶蕴被冷藏的主因。” 两人面面相觑。 即使知道了这些,他们依然很无奈。 因为知道真相的,目前看来只有申越、陶蕴、陈淼和唐硕四人。但是除了申越外,陶蕴已经过世,唐硕连面都没有见过,只剩下一个陈淼……经历过上次的醉酒打听事件后,西锦之也不敢轻易再联系她。 叶衾踢了踢他:“喂,我说,你去打听打听呗?” 西锦之瞥他:“向谁打听?” “陈淼或者申越,随便咯!”叶衾把难题丢给他,“个人意见,虽然陈淼看起来比较好对付,但是我总觉得这女人身边的关系网太复杂了,你还是去问申越吧——起码他作为竞争对手公司的人,应该能做到比较客观地描述事实。” “这要怎么问?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要调查的是什么事情。”西锦之头疼。 “反正人家已经知道了,有什么嘛!你就实话实说好了!”叶衾意有所指,“我觉得以申越的聪明机智,你查看过存储卡的事情他一定发现了。” 西锦之:“……真的吗?” 叶衾点头:“我相信他的智商。” 西锦之:“……可是他最近出差了,应该是去打听我和陶蕴的事。” “什么?!他去查你们?!那他不是……”叶衾大呼小叫半天才发现他异常淡定,不由得问,“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张的样子?” “有什么好慌张的?趁着这个机会让他知道真相也好。我已经给陶爷爷打过电话了,让他如实告诉申越。”西锦之顿了顿,“等他回来,我就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再打听一下那天晚上的状况吧。” “也差不多了,不然以我们两个的效率,要查清楚陶蕴为什么死,得查到猴年马月去!” 西锦之听出他的画外音:“你在嫌弃我吗?” “没错我在嫌弃你。”叶衾实话实说,“哦对了,申越离开的这段时间拜托你好好表现,争取赢得个好印象,不然到时候他不告诉你真相怎么办?” 西锦之:“……” 叶衾:“加油哦少年!” “少年你妹!”终于学会用这个词了的西锦之如是说。 n市市郊的一所老式大院前,申越核对着随身笔记本上的地址,确认无误后,合上本子,抬手敲了敲门。 祁渊把陶蕴家乡的大概地址告诉了他,他来到n市后辗转打听多时,请当地媒体的朋友吃过饭后,才拿到这个详细地址。 敲门几次后,没有人回答。 “有人吗?”申越喊了声。 旁白一个院子的大叔看到他,好心告诉他:“人不在,都去医馆啦!晚上才回来!” 申越转身:“大爷,这是陶蕴家吧?” “是啊,这是蕴蕴爷爷家,不过家里现在没人,她爷爷开了个中医馆,喏,就是这条街直走,左拐就到了。” “谢谢大爷。” 向大叔辞行后,申越按照他说的地址一路找去,果然绕过街角拐个弯就看到中医馆挂的牌子。 申越走近,发现医馆排队的人很多,他站在一边看着,最里面有个小屋子,大夫在里面看诊,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药柜上有一对夫妻忙着给病人抓药,年纪五十岁上下,应当是陶蕴的父母。 现场人多,不是进去问话的好时机。申越决定在外边等。 有个老奶奶拉了拉他的袖子:“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申越点点头。 “一看就是。陶大夫的医术好,好多外地人赶来看病,喏,我前面好几个都是一大早开车过来的。”老奶奶从随身的布兜里去出个小马扎,递给他,“估计还得等好几个小时呢,来坐。” 申越摆摆手:“不用了,您坐吧,我站着就好。” “哎呀坐吧坐吧,我还有!”说着老奶奶又拿出一个小马扎,放在地上摊开就坐了下去。 申越往四周一扫,居然很多人都是自带了马扎来的。 他谢过老奶奶,便坐下了。 老奶奶自来熟,一直打听着申越的家乡年纪结婚没,几乎把他一家老小都问了个遍,好在申越也是个聊天高手,稍微回答几句便开始反问,问起老奶奶的家人,问她得了什么病,又问起陶蕴家的情况。 老奶奶是本地人,与陶大夫认识也有许多年,聊起这个倒是知道许多。 陶爷爷是本地有名的中医,家中一直开着医馆。他就一个儿子,儿子又只有陶蕴一个女儿,全家人对陶蕴格外疼爱。 陶蕴念高中时,家里送她去英国念书,陶父陶母也跟着一起过去了,在华人街开了个中医馆。一直到陶蕴高中毕业,陶蕴父母不放心留在中国的老父亲,思考过后决定回国帮忙,留下陶蕴一个人在英国继续念书。 陶蕴大学一毕业就回了国,一开始也在家里的医馆帮忙,后来在朋友的起哄下一起去了b市闯荡,不知怎么就跑去当了演员,周围的邻居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她居然成了明星。 申越问:“陶蕴做了明星,回家的机会肯定少了吧?” “可不是嘛,原本陶大夫他们就想让蕴蕴在医馆帮忙,以后嫁人了也找个近处的,一家子生活平平淡淡的,有什么不好?唉,年轻人心大啊,不肯留下来,整天就想着做明星梦,结果呢?还不是让老人家伤心?” 申越眼神闪了闪,问:“怎么了?” 老奶奶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告诉他:“这个蕴蕴啊,明星做了没几年,就自杀啦!” “自杀?!”申越震惊,他一直以为西锦之那么纠缠不休想要探查的真相,应该是陶蕴被杀之类的原因,可是……陶蕴是自杀?! 申越连忙问:“奶奶,您说陶蕴死了?是自杀的?您怎么知道?” “哎呀,这件事我们邻里都知道的咯!陶大夫他们接到蕴蕴朋友的电话,连夜赶过去给女儿处理后事,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个骨灰盒,伤心的哟!”老奶奶连连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陶家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开医馆,全家人都出去散心了,我们好多邻居都想安慰他们,但是人都见不到……” 陶蕴朋友?是谁?申越没有问,这位老奶奶肯定不知道。 老人家说到后来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可惜陶蕴好好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女孩子就这样过世了,连男朋友都没有带回来给老人家看过。 “等等,奶奶,陶蕴……她……有男朋友?”申越连忙问,“您怎么知道的?” “听陶大夫说过的。”老奶奶摇摇头,“好像也只是随口提过一句,具体是做什么的,长什么样子,陶大夫他们也不知道,唉,蕴蕴都死了,也没见那个什么男朋友来看望过老人,说不定是被家里催得多了,编出个男人骗老人家的。” 申越也不知该不该相信。据他的消息,陶蕴应该是没有男友的,但是……陶蕴有必要跟家人撒谎吗? 这个男朋友,会不会是西锦之?不然西锦之只是作为普通朋友的话,为什么会冒着签约五年这么大的风险去调查陶蕴的事呢?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仅仅是高中同学? 申越扶了扶额头,有些晕。 46、46 一边和老奶奶聊天一边排队, 到了下午三点多, 陶蕴的妈妈数了数排队的人数,按人头估计了下看诊的时间,告诉后面几位明天再来。 申越恰好是最后一个排到的人, 老奶奶在他后面,申越把位置让给她。 “那怎么好意思, 你从外地赶过来,还是你去看吧。” “没关系, 我不急的, 奶奶您先去吧,不要耽误了才好。” 老奶奶几番推辞之下才接受了他的好意。 等全部人都看完病,已经是晚上6点半。老奶奶邀申越到家中吃饭, 被申越婉言谢绝。 陶母看到他在门外站着, 过来打招呼:“先生,今天医馆的看诊时间已经结束了, 明天再来吧。” 申越上前几步, 等待了一天的面容上丝毫不见颓丧,微笑着打招呼:“您好,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打听一下。” 陶母神情一动,犹豫着问:“你……你想打听什么?” 申越见她眼神警惕, 便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申越,是陶蕴以前的朋友, 这次特地来打扰您,是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陶蕴的事情。” 陶母看他良久,悠悠地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华灯初上,申越走在异乡的路边,周遭是喧闹的人群与逐渐亮起的霓虹。 他走得并不远,只是在陶家周围来来回回地走着,整理着从陶家人那里得到的信息。 大约六个月前,陶家接到了陈淼的电话,告知陶蕴割腕自杀,医院抢救无效,身亡。医院请死者家属前来认领尸体。 陶家人连夜赶到b市,领出了陶蕴的尸体,办了简单的丧事,带着骨灰回到了家乡。 当时陶家人向陈淼打听陶蕴自杀的原因,陈淼给出的理由是,娱乐圈勾心斗角太复杂,工作不规律加上压力大,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公司看她状态不佳,就给了她一段假期在家中休息,也会定期给她打电话询问身体和精神状况,陈淼和公司的助理会不定期上门探望她。 没想到她们一走,陶蕴就想不开做了傻事。 后来,陶蕴在英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西锦之来中国找她玩,迎接他的却是好友的死讯。西锦之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陶蕴会因为一点工作上的压力就自杀,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我们又何尝不知道蕴蕴的死有些莫名其妙。她是个坚强乐观的孩子,乖巧懂事,关心周围的人,有主见,性子倔,绝不会轻易认输。说什么因为厌倦了娱乐圈的勾心斗角,受不了拍戏的压力……别人也许会相信这些话,可我们不信。”陶爷爷说着这些时,眼中满含泪光。 申越面对老人家伤心的面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先不说对娱乐圈的人一无所知,就连蕴蕴这几年在公司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都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就算怀疑,也拿不出证据来!更何况……我问过医院的大夫了,蕴蕴的确是自杀的,就算查到什么,法律也不会制裁他们。” 没有人比申越更清楚这些娱乐圈的猫腻。 绯闻、炒作、竞争、新闻、采访、奖项、活动、代言……到处都是竞争,到处都是压力,艺人间勾心斗角的激烈程度与他们呈现在人前的形象天差地别,公司、导演、制片、投资方、宣传方、媒体……这些处于资源顶端的人们肆意地控制着这个圈子的各种规则。 争、抢、吵,有时候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行为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金钱、地位、欲望、名气……这是一个被无数诱惑包围的圈子,妖魔丛生,鬼怪横行,光怪陆离的圈子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一句话藏着无数机锋,一个动作可能暗藏玄机,单纯的人难成活,天真的人被侵染…… 申越已经记不清他看过多少双逐渐失去灵气的眼睛,就连他自己,都逐渐变成一个笑容虚伪,眼神轻蔑的妖魔。 所以他尤其喜欢那些心怀善意不忘初心的人,这会使他保持清醒,让他在这个最炫目也最堕落的圈子里保持绝对的克制,成为可以左右别人的人,而不是被别人所左右。 廖桁是,西锦之……不是。 所以他可以无限纵容廖桁的任性,却对西锦之的放肆难以容忍。 西锦之这个人太矛盾。他可以因为陶家人的眼泪与伤心毅然留在异国他乡奔赴一场前路未知的冒险,却又做出用私密照威胁他的低劣举动;他可以认真地完成自己交代给他的工作,却又能不顾后果地在外人面前诋毁自己的名誉;他可以坦然地向自己告白表达心迹,又可以在自己没注意的角落翻看自己的钱包…… 申越苦笑着发现,西锦之的好与卑鄙竟然都是如此坦然。 他珍惜的、热爱的、坚持的,与他不在乎的、不顾及的、不看重的,同样是他坦然行事的理由。 所以,陶蕴是他想要保护和珍惜的存在,而自己活该被轻视? 申越停下脚步,觉得胸口有些闷。 “吃馄饨啦?来来里面坐!” 申越转身,才发现自己无意中走到一个馄饨店,四下看去,不远处就是陶家。他竟然又绕回了这里。 夜色已深,他在医馆等了一整天,肚子确实饿了,便走进去,要了碗馄饨。 吃到一半,白天见过的老奶奶也进了店里,主动跟他打招呼:“哎呀小伙子你在这里啊!让你跟我回家吃饭,你偏偏要出来吃馄饨!” 老板笑着喊:“刘姨你抢我生意哦?” 老奶奶笑眯眯地回:“是哦,让你少赚个馄饨钱嘛!” 申越看他们认识,就请她坐下:“奶奶坐吧,老板,再来一碗馄饨吧。奶奶你加醋吗?” “我吃过啦!”老奶奶笑呵呵地坐下,陪他聊天,“小伙子你后来见到陶大夫没有啊?明天还要不要去排队?” “见到了,问了一些事,知道答案了,所以明天就走了。”申越笑着说,“所以今晚就让我请您吃个饭吧。” “哎?这就走了?” “咦?你也在打听陶家的事情哦?”老板端上馄饨,一脸诧异,“是问陶大夫家那个小孙女的事情么?” 申越看过去:“您说也?还有谁在打听陶蕴的事?” “也不算打听吧……”老板放下馄饨,挠挠头,“陶家刚出事那段时间,有个男人也来找过陶家人,不过那时候陶大夫他们都出去散心啦,不在家……我见他在陶家门外站了很久,后来到我店里吃了碗馄饨就走了。” 申越馄饨也不吃了,凝神盯着他,追问:“男人?什么男人?长什么样子?” “这个怎么说……跟你挺像的。我是说你们年纪差不多。他长得挺普通,不过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挺好,估计家里挺有钱。我看他在陶家门外站了好久,估计对陶蕴感情挺深吧,吃完馄饨的时候,我去收钱,发现他眼睛红红的,估计哭过。” 年纪跟自己差不多,长相普通,家境良好,还哭过?这种描述……符合的人挺多啊! 申越追问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老板却说不出来了。 申越有些失望,馄饨也不吃了,提前告辞。 这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陶蕴死后出现在陶家门外?他知道陶蕴已死的事情?会是陶蕴和家里随口提过的男朋友吗?会是金鼎娱乐的人吗? 不对,连祁渊都不知道陶蕴死去的事,金鼎娱乐的其他人怎么会知道?莫非这个人是医院的人?陶蕴的众多追求者之一? 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申越的思路,他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他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却完全抓不住头绪。 这个突然来过陶家门口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知道陶蕴的死却全无动静?是在暗中蛰伏着准备还击?还是像西锦之一样进行调查? 如果也在调查陶蕴自杀的原因,娱乐圈内全完全没有听说相关的消息,说明这个人在娱乐圈的人脉不低,至少,应当是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人,不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探查到消息还不被察觉。 线索太多太乱,申越夜里完全睡不着,索性退了房,连夜开车回b市。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已经是凌晨2点,申越躺在床上,依然心神不宁。 廖桁给他打电话:“老大,出来玩啊!” 申越看了看表,咬牙:“几点了你还在外面玩?” “哎呀难得高兴嘛!辰安的朋友来找他们玩,董事长特许我今晚出门通宵!你出来吗?”廖桁大声补充,“有美人哟呵呵!” “……”申越坐起来,“地址。” 换了衣服,驱车前往酒吧。 申越认识这里,算是本市有名的一家高级酒吧,半会员性质。这里消费很高,来玩的人非富即贵。 申越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廖桁那一群人——作为一个轻微颜控,申越辨别美人的能力一向很强,更何况沈冲和荣拓正面对着门口。 “申越这里!”廖桁朝他挥手。 申越走过去,看到沙发上围坐的一圈人,顿时无语。 他在荣氏工作多年,对荣拓的几位好友虽然没有正式见过,却一直有所耳闻,也见过几次。 何晓悦、斯洛、断离、祁东、穆西城、柯以北——又到了一年一度秀恩爱的季节吗?情人节还没到吧?! 47、47 沈冲主动朝他点头:“来啦?” 申越点点头, 看了一圈, 主动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申越。” “来来,老大坐!”廖桁狗腿。 申越站着, 盯着他:“身为一个公众人物,你告诉我, 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受人瞩目的位置?” “这次真不关我事儿啊!”廖桁举手表示无辜,“我早说了进包厢, 他们不肯嘛!” 申越看向其他人。 断离举手:“是我要坐这里的!我要看大波妹子!这里视角最好!看得最清楚!” 申越:“……” 祁东掰过断离的脸:“媳妇儿, 你不是说坐这儿是为了第一时间看到没来的朋友?” “这话你都信?二百五啊?”断离很嫌弃。 “……”祁东委屈,“媳妇儿,你难道觉得我不好看吗?” “滚!你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烦死了!”断离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继续盯着台上热舞的美女看。 祁东:“……” 何晓悦凑过去, 搭话:“那个姐姐长得蛮漂亮的哎!不过没我家洛洛好看!” 断离:“伴舞的那个不错,屁股扭得很带劲!” 何晓悦:“你喜欢这种?我觉得她腿不够长, 还是我家洛洛腿长!” 断离:“……谁都没你家洛洛好看是吧?” 何晓悦点头:“对啊对啊!” 斯洛干咳:“悦悦……好多人看着呢……” “那怎么了?我家洛洛就是好看嘛!”何晓悦扑过去亲他一口, “亲爱的你不要害羞嘛!” 众人:“……”眼已瞎。 断离撇嘴:“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羞不羞?” “哎哟说得好像你不是老夫老妻一样!”何晓悦还击。 “卧槽谁老夫老妻?!劳资跟这个人渣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西美人你说是吧?”说着,断离一蹦三尺远,直扑穆西城的位置。 柯以北横手一捞,把穆西城捞到自己大腿上, 嚷嚷着:“哎哎我说哥们,管好你媳妇儿!见人就扑还行不行了?” 穆西城把头埋在柯以北肩窝挡住红透的脸。 祁东伸手把断离拉回去,含笑道歉:“不好意思, 这就管这就管。” “卧槽你放手!!!”断离挣扎。 众人:“哈哈哈哈……” 申越看着这一片混乱,扶额:“总经理,咱能换个位置吗?” 荣拓:“还有个人没到呢。” 沈冲站起来,“我去订包厢,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申越:“还有人?谁?董事长?” “没啊,小师弟咯。”廖桁笑嘻嘻地,“我告诉他你也在,他说马上过来!” “……”申越抬脚就要踹他,“你找他来干嘛?!” 廖桁躲过,表示:“哎呀人多热闹嘛!好吧其实是他们想看美人我就把西锦之叫来啦!半夜三更找个熟悉的美人出来不容易的好吧?” 申越瞪:“那你怎么不叫你男人出来?” 廖桁撇嘴:“他出差。” 荣拓抬头:“你说谁是美人?” 申越:“……咳,没什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哎呀荣氏兄弟皆是美人这种尽人皆知的事情有什么好怀疑的?没人敢当着你们面说而已。 正说着,西锦之已经到了,一走近就挨着申越打招呼,笑得眉眼弯弯:“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申越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随口敷衍了声:“嗯。” “我说小师弟,你眼里就申越一个人啊?”廖桁打趣,“完全视我们于无物啊!” “咳咳,不好意思,大家晚上好。”西锦之这才转向其他人。 “哇哇果然很帅!是个混血儿哎!”何晓悦凑上来,拉着断离说,“断离断离,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断离看到西锦之,也有点激动:“我靠这才叫美人啊!长得又高又壮,脸还这么俊!好评啊!廖桁你太给力了!” “那是!咱家小师弟可是迷倒公司男男女女的活招牌!”廖桁得意,“嘿嘿没骗你们吧?我们公司美人可多啦!” 西锦之微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断离炸毛,“卧槽你才漂亮!劳资这叫帅好吗叫帅!会不会说中国话啊!” 西锦之莫名其妙地看向申越:“我说错什么了吗?” 申越瞥了断离一眼:“没事,他傲娇了而已。” “卧槽谁傲娇!!!”断离捋袖子准备打架。 祁东连忙把人拉下来:“媳妇儿淡定!淡定!大家就是开玩笑开玩笑!” 沈冲回来了:“好了,包厢搞定了。人齐了我们就换地方吧?这里聊天也不太方便。” 一行人站起来,跟着服务生朝楼上包厢走去。 路上断离还在炸毛,祁东搂着调戏转移他的注意力,其他人一边笑一边走。 申越凑过去问荣拓:“总经理,他们这是?” 荣拓:“上次跟你提过的海外分部的项目,邀了斯洛和柯以北做翻译,负责接下来一年内的海外分部翻译工作。这次他们带家属来玩几天,等正式开始工作后,估计没什么时间陪他们了。” 翻译?请这两位?申越转念一想,也对。柯以北和斯洛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斯洛算自己人,值得信任,柯以北熟悉各国风俗,在处理国外事务时可以从旁指导,有他们在,荣氏拓展海外分部的业务一定会少许多阻力——重要的是,有信任的翻译在身边,可以避免被那群外国佬坑了。 申越:“那断离他们?” 荣拓扶额:“来凑热闹的,反正离得近。断离也想出国玩,祁东不让。” 申越黑线:“他出国……不太安全吧。” “谁说不是呢?”荣拓无奈,“结果被他吵得,现在何晓悦也想一起出去玩了。” “真是够了……”申越扶额,这是工作又不是玩,捣什么乱啊? “沈冲说他去说服那几个,应该可以搞定的。”荣拓回头问他,“海外分部的事儿你和西锦之说了吗?” “不急,先把手头的电影和主持节目搞定再说。”申越向后看了一眼,西锦之和斯洛用英语聊天,看起来相谈甚欢。“我还是想等他出一点成绩了再把梁导的电影提上日程,不然公司里的议论声肯定不小。” “嗯,你自己决定吧。” 进了包厢,众人找位子坐下,西锦之又凑到申越旁边,小声问他:“你刚才在和总经理聊什么?” “没什么。”申越推开他的脸,“别离我这么近。” 西锦之微微颔首,盯着他的侧脸,仔细观察着:申越的眼睛今晚一直没有看向自己,与自己交谈时也显得极为敷衍,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语气中的冷淡却显而易见。脸色在包厢略带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分明,但黑眼圈极其明显,显然是没休息好。 西锦之又问了一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怎么?” 西锦之拧起眉:“你半夜开车回来的?为什么不住一晚上?都不怕开车犯困出事吗?” 申越却转过头,眼神明亮而严厉:“你知道我去了哪里?” 西锦之:“……”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无声无息的对视中,两个人的表情都极为镇定,然而目光中隐约的火药味却很浓,张力十足。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能看清对方瞳孔的变化。 他知道。 这是申越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无比清晰,申越看着对方的表情,加深了这个念头。 他有点想笑,原来自己去查陶蕴的事情,对方早就猜到了,说不定陶蕴家人肯告诉自己那些事,也是在他的暗示之下? 也是啊,他看到了那个存储卡,一定猜到了自己在暗中调查,有这种预测也不奇怪。 申越偏开目光,不想再看他。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理智上对西锦之这样冷静机敏的人十分佩服,情感上却不能接受对方的算计和利用。 西锦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莫名的慌张:“申越,你……” “够了,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申越推开他的手,目光定在屏幕上,很有些心冷。 西锦之有些无措。他敏锐地察觉到申越眼底的嘲讽和冷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明明已经准备好等申越回来就告诉他陶蕴的事,可是真的见到这个人,却发现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了轨道。 申越已经知道了自己进入娱乐圈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对方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不应该是这样啊……不是应该追问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吗?不是应该揪住自己大吵一架或者揍自己一顿吗? 西锦之有些慌了手脚,他有点怕申越这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像是……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了,对自己做了什么要做什么完全失去了兴趣,他甚至能在申越的表情中捕捉到极大的失望。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西锦之呆呆地注视着申越,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动作。 廖桁走过来,搭上他们俩肩膀:“嘿,你们俩干嘛呢?不去点歌吗?” 申越抬头:“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守在点歌台吗?” 唱歌难听的廖某人一向在这种需要唱歌跳舞的场合努力装作隐形人的。 “遇到麦霸了,我就不用担心咯!”廖桁耸肩。 申越看过去,果然,何晓悦拉着断离和穆西城举着麦克风唱得正欢,祁东、柯以北、沈冲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喝酒,荣拓一脸无语地陪着斯洛给那三只切歌倒水递水果…… 真是和谐的一幕啊。 申越站起来:“我去陪他们聊天。” 廖桁看他走开,就问西锦之:“师弟,去唱歌吗?还是陪我喝酒去?” 西锦之看着申越的背影,觉得包厢里有些闷,他摇摇头:“不了,我有点不舒服……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便站起来离开了。 廖桁诧异:“哎?很闷吗?开着空调呢……” 西锦之站在走廊,仰起头大口地喘着气,他并不是开玩笑,他真的觉得,在屋子里有些喘不过气来——申越的态度让他很慌乱,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 他靠着墙壁缓了缓,拖着步子朝前走去——他觉得自己需要到卫生间洗个脸清醒一下。 一行人从对面走来,与他擦肩而过。 有些失神的西锦之没有留意,肩膀一痛,竟然与一个人的肩膀撞在一起。 “啊,对不……”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嘴里。 西锦之盯着对方的脸,忘记了说话。 “没关系。”对方淡淡扫了他一眼,严肃的脸上有了片刻的愣神,回头盯着他的脸瞧了半晌,忽然勾起一抹笑,温柔道,“不好意思,撞疼你了吗?” 西锦之缓缓直起了身子,盯着他的脸,抿紧了嘴唇。 他的手在裤兜里紧握成拳,脸上却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容:“没事,是我该道歉,撞到唐总了。” “你认识我?” “当然。”西锦之笑容大了些,灰色的瞳孔却缩了缩,“金鼎娱乐的老总怎么会不认识——久仰大名。” 唐硕敛下嘴边的笑容,看着他,不说话。 周围的人都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们,气氛一时有些奇怪。 48、48 包厢里的几个人开始打牌, 申越连输了好几把, 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廖桁嫌弃了:“老大,你是故意输的吧?” 申越斜他一眼:“为了让你获得智商上的优越感,我也算用心良苦。” 廖桁:“……” “哈哈哈哈哈!”何晓悦毫不客气地捧腹大笑。 申越把牌放下:“你们继续, 我出去一趟。” 开门出去,一转头, 就看到西锦之站在门口,正准备推门的动作。 申越盯着他:“你去哪儿了?” “出去透透气, 屋子里有些闷。”西锦之问他, “你……去哪里?” 申越觉得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看上去异常平静,似乎故意隐藏着什么。 “我去卫生间。”说完申越转身走了。 西锦之看着他的背影, 又在门口站了许久。 他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 指间夹着一张房卡,熟悉的logo印在卡的右上角——俨然是listening会所的酒店房卡, 他在申越的钱包里见过。 这是唐硕给他的, 对方将房卡塞到自己裤兜里时,脸上的笑容暧昧得恰到好处,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西锦之嗤笑一声,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没节操啊! 他对着走廊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在别人眼里英俊迷人的自己, 轻轻地……勾起一抹笑容来。 申越回到包厢,却没看到西锦之。 他上前几步,问:“西锦之呢?还没回来吗?” 穆西城离开了牌局, 正在给大家倒酒,主动答道:“哦,他回来啦!不过他说有事要先走一步,让我们跟你说一声。” 有事?后半夜了有什么事? 申越拒绝了穆西城递来的酒杯:“我戒酒,谢谢。”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思考。 西锦之不是这么无礼的人,来的最晚,却早早离席,甚至没有和自己说一声。申越回想着方才见到他的表情,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就是出去透透气吗?发生了什么? 申越心神不定,索性放下杯子,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其他人打招呼:“我有事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哎?这就走啦?”廖桁话还没说完,申越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两人今天干嘛呢?” 荣拓也有些担心。 沈冲拍拍他:“没事,申越会处理好的。” 众人这才继续玩。 申越到了走廊,拉住一个服务生问:“你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大概185以上,穿着黑色的衬衫,嗯,五官有点像外国人……” “申先生是说一个皮肤很白的混血帅哥吗?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 “对,你知不知道他之前去了哪里?有没有接过什么电话,或者遇到过什么人?” “接没接电话我不知道,不过我有看到他和一位先生说话。”服务生有些犹豫,那位的身份不能随意说啊,酒吧有规定,不准随意透漏贵客身份。 申越看他的表情,猜测:“那个人你认识?是谁?” 服务生凑过去,悄悄说:“是唐总。” 申越下意识就问:“唐硕?” 服务生点头。 申越头皮一紧,顿觉糟糕,转身便跑。 “等等!”服务生拉住他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申先生,能帮我要一张廖桁的签名照吗?我女朋友很喜欢他。” 申越把廖桁所在的包厢号告诉他:“你直接问他要吧。” 来不及细说,他急匆匆地就走了。 唐硕的德行申越再清楚不过了,那个混蛋肯定是看中了西锦之的美色,又出手了!这个荤素不忌的家伙! 西锦之正在调查唐硕,但是依申越的推测,西锦之暂时还没办法查到唐硕的作为,很可能会趁着这个机会去接近他,探查他的底细。 “白痴!”申越暗骂一声,去车库提车。 不是看过照片了吗?唐硕什么恶癖他难道不知道吗?还上赶着献身! 发动引擎,申越给祁渊打电话,打了三次都没人接,估计睡太熟没听见,申越转而给梁铭昭打电话——经常花天酒地胡吃海塞的人肯定知道唐硕私下的一些情况。 响了八声后终于接通,梁铭昭的声音听起来还迷迷糊糊的:“喂……谁啊?” “梁导,我是申越。”申越启动车子,问,“深夜打扰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想向你打听一下。你知道唐总平时都在哪里玩?” “唐总?谁?唐硕?” “嗯。” 梁铭昭似乎清醒了一些,调笑着问:“你说的是哪种玩啊?不同的玩法混迹的地方肯定不一样,打高尔夫和赌球的玩法也不一样……” 申越抿了抿唇,冷冷道:“勾搭男男女女过夜的玩法。” “哦?这个啊……”梁铭昭噗嗤一声,问他,“怎么,他勾搭走了你的人?” 申越闭了闭眼,没心情跟他扯皮,咬牙道:“梁导,我事情很急,你知道的话方便告诉我吗?” 梁铭昭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答道:“listening会所,3005号。” “多谢。”申越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梁铭昭:“……好歹客气两句再挂电话啊!不会真的被抢了马子吧?” 可惜电话里已经没人回答了。 凌晨路上车少人少,申越一晚上没休息,觉得头晕,还是从车里退了出来,打车前往。 路上司机看他板着一张脸,问:“哥们这是怎么了?” 申越淡淡道:“没什么。” 司机挑了挑眉。大半夜去会所,脸色难看还这么急……抓奸吗?这种事情司机见太多了,出于一种道德上的义气,他把车开得飞快,吓得申越抓着安全带就喊:“师傅您开车慢点儿!我可不想死在马路上啊!” “嗨,我这不是看你急么。”司机放慢了速度,干笑两声。 申越呼气:“急也不能不要命啊。” “好的好的!” 车子到了listening会所的时候,申越匆匆给了车钱,直接朝里冲,刚进门又退出来,问门口的保安:“小天,今晚西锦之有没有来这里?” “申先生你认识我?”保安甲激动。 “嗯,听别人喊过你的名字。”申越微笑,又问了一次,“有没有见到西锦之?” 保安乙走过来,板着脸回答:“西先生刚进去不久。” “好的,谢谢。”申越点点头,对两人微笑,“辛苦两位了,早安。” 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保安甲抱着保安乙的胳膊低声喊:“啊啊啊他记得我名字啊!呜呜呜好感动!” 保安乙扶额:“你就这点出息?” 保安甲连连点头:“有种被男神眷顾的幸福感。” 保安乙:“你不是cp党吗?” 保安甲:“自从得知廖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后,我就再也不萌cp了,我萌单人!” 保安乙扭脸:“……真是够了。” listening会所,三楼,3005号。 西锦之站在门前,端详着门上的号码。这个房间与申越的房间隔得有些远,他却忍不住想,自己之前居然没有发现唐硕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他抽出房卡,盯着房卡上的数字看了一会儿,将房卡划过门口感应器。 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地扯开! 西锦之一个趔趄,转头看过去。 申越阴着一张脸,瞪他:“你在做什么?!” 西锦之盯着他微微冒汗的额角,没说话。 “问你呢!”申越低喝一声,“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 “我知道。”西锦之把房卡收进兜里,“这是唐硕的房间,金鼎娱乐的唐总。” “你是准备找金主了吗?怎么,我这个经纪人已经满足不了你的野心了?”申越故意讥讽,“看来你也免不了走上一条捷径,我真是看错了你。” “我不是……”西锦之闭了闭眼,也有些气,“我对什么抱大腿上位根本毫无兴趣!” “那你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你拿着他给你的房卡,不是准备滚到他床上去是为了什么?”申越抬手,挑起他的下巴,指尖划过他的嘴唇,“你难道不是要用你的这张脸……” 手指继续点着他的胸口:“这个身体……去取悦他吗?进了这个房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你以为,这里只是个喝茶聊天的会客室吗?”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甚至带了狠意。 西锦之握住他的手,眼神冰冷:“我为了什么而来,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等了你好几天,就是想着和你好好聊一聊,可是你呢,见了我就没有好脸色。怎么,对真相接受不能了?对我失望了?那你还赶过来做什么?教训我一场以发泄你无法满足的控制欲吗?!” 啪! 申越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耳光,青白的脸色显示出他此刻的愤怒,他的眼睛异常明亮,其中的冷意却让人颤抖。 “西锦之,从始至终,你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像你这样狂妄自大、任性妄为的家伙,根本不配在我面前叫嚣。”申越收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语气镇定得可怕,“你想进去就进去好了,随便你。不过你记得明早来公司商谈解约事宜——最好带上你的律师朋友,我不想让人觉得公司在坑你。” 西锦之侧着脸,垂下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微微有些红肿的左脸和高挺的鼻梁。他的嘴唇因为脸上火辣辣的痛有些轻微的颤抖,余光在扫到申越离开的背影时,忽然浑身一僵。 他不要我了……脑海中瞬间无比清晰地闪过这句话。 下一秒,他冲上去拉住申越的手,狠狠地往回一扯! “你做什……啊!”申越的肩胛骨狠狠地磕在墙上,右胳膊好像废了一样,胸口被人按住,痛得仰头喘息,连呼吸都是抖的。 西锦之低头看着他,浅灰色的眸子阴鹜而狠绝,他脸上的红肿还未褪去,表情却冰冷而强势。他的左手绞紧了申越的右手反扭背后,右手死死按着他的胸口,左腿卡在申越双腿间,整个人牢牢地压制着申越的身体。 他垂眸看着申越颤抖的模样,一字一顿地开口:“不许离开我。” 申越微微睁眼,就看到面前陡然逼近的脸。 “唔……” 熟悉的窒息感。 49、49 西锦之的吻一向是强势的,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唇舌交缠,呼吸相闻,申越每每都被这样的强势进攻搞得无比烦躁——好吧他承认有时候感觉还不错——但他总是无法反抗对方压制性的入侵。 种族天赋继承得也太好了吧! 申越被西锦之密不透风的亲吻逼得浑身发热, 膝盖向上一抬,直冲他命根子而去!西锦之仿佛提前预料到他的行为, 忽然低声唤了句:“申越……” 申越腿一抖,没顶上去…… 西锦之拉开几分距离, 鼻尖蹭了蹭他的脸, 含糊着道歉:“这次是你逼我的……不能怪我……” 申越呼吸大乱,喘着气反问:“我逼你什么了?” “你不要我了……”西锦之几乎有些任性地指责他,微敛的眉目里是隐隐的委屈, “我错了, 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 但是你怎么能不要我?” “……”申越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气道,“那你怎么不说我是被谁逼的?!” “对不起……”西锦之抱着他的腰,闭上眼,低低道,“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please……亲爱的, 都是我的错,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不懂,你教我, 我会听话的……” 申越:“……” 这个黏黏糊糊说着狗血浪漫言情台词的家伙到底是谁啊!!!刚才还一副鬼畜脸现在就化身忠犬你特么的也太会演戏了吧!!!有本事放开劳资面对面单挑啊!!! 申越闭上眼,对这个释放忠犬气息的小崽子很没辙……啊啊啊啊啊!为毛这个家伙这么快就找到了让自己心软的办法!!!特么的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谋!!! 申越挣扎在掐死他和答应他的纠结情绪中无法自拔。 然而时间不容他考虑,唐硕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申越?” 申越和西锦之齐齐一僵,申越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西锦之随即松手,被他推开,撞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申越,却发现对方很快恢复了镇定,面色如常地整了整衣领和袖口,面对着唐硕打招呼:“唐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申先生,还有……”唐硕嘴上带笑,目光却森冷,“这位……西先生。” 西锦之站直了身体,忐忑不安地看了眼申越,才向前两步,主动递出手里的房卡,道歉:“对不起唐总,是我冒犯了。” 唐硕盯着他看似纯良的脸,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过房卡,而是问他:“哦?这话怎么说?” 西锦之此时又飞快地看了眼申越,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腼腆的笑,眼睛眨了眨,歉然道:“我只是想来这里找申越……但我不是这里的会员,所以看到您给的这张房卡是这里的,就没有立刻还给您……对不起,如果让您误会了,我……” 他有些为难,却还是正色道:“再次向您表达我的歉意,对不起。” 说着,他双手捏着房卡的角,再次向前伸了伸。 申越扫了他一眼:不是会员?呵呵……上次借着自己男朋友的身份让会所的人帮忙办的是暂住证吗? 唐硕盯着他看了许久,又将目光移到申越身上,后者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然而唐硕仍然从他握紧的拳头看出了他的紧张。 很在意西锦之? 他缓缓开口,问申越:“申先生,不打算介绍一下这位朋友?” 申越这才向前几步,右手按住西锦之的肩膀,左手很自然地从他手中抽走房卡,嘴上笑着说:“唐总不是已经认识我们公司的新人了么?还这么给面子……” 申越晃了晃手里的房卡,调侃道:“看来他出道后的人气不用担心了……” 唐硕的脸黑了一层。 申越似无所觉,笑道:“不过我们公司的艺人还是太不懂事了,得回去好好调教,免得他下次再冒犯了唐总——那我们可开罪不起了。来,锦之,跟唐总打个招呼。” 西锦之微笑伸手:“唐总您好,我是荣氏传媒旗下的签约艺人,我叫西锦之。请多多指教。” 唐硕冷笑一声,从申越手里接过房卡,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讽刺道:“申先生带的艺人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不过的确欠调教,申先生可要辛苦一下,免得新人不懂规矩,惹了事,给公司带来麻烦。你说对吗?” 申越点头:“唐总说的是,我这就带回去收拾他。告辞。” 说完对唐硕点点头,拉着西锦之朝外走。 西锦之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迈步,路过唐硕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看到唐硕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 他转过头,看着前方看似步履从容实则紧张不已的申越,悄悄地勾起了嘴角,眼神晦暗不明,浅灰色的瞳孔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有种奇异的森冷。 他甚至无需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注视,那种强烈的侵略感,让他浑身放松——那是意料之中的关注。 他要认识唐硕,但是更重要的,是让唐硕认识他。 陶蕴经历过什么,他要一点不差地调查出来!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眼申越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力道之大简直像是要把自己捏碎。 申越刷卡开门,一使劲,将他丢入自己房间,砰地一声拍上了门。 西锦之在他变脸揍人之前主动投降:“我可以解释!” 申越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冷冷吐字:“说!” 西锦之盯着他的脸,眨眼:“你在担心我吗?” 申越作势要赶人。 西锦之连忙拦住他:“ok!我不开玩笑了!我们坐下谈,ok?” 申越越过他,拉开椅子坐下,单腿翘起,依然双手环胸,下巴微抬,眼神睥睨:“说吧。” 西锦之拉过椅子,想坐他对面,申越喝止:“离我远点儿!” “……”西锦之无奈,与他拉开距离,端坐在椅子上,摊开双手,“现在可以了吧?” 申越警告他:“你最好能为今晚所有的行为作出解释,不然我说的解约决定仍然有效。” “我们的确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西锦之终于有了些正经态度,他先是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我想你现在应该差不多知道了我进娱乐圈的目的,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接近陈淼……你刚从陶蕴家里回来不是吗?这些事情不需要我多做解释了吧?” “你果然知道,陶蕴家人会把事情告诉我,也是经过你的授意吧?”申越嗤笑一声,盯着他,依然一脸怀疑,“我怎么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你编织的谎言呢?”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你知道,我一定不会透露分毫,而不是对你撒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西锦之反问,“我们认识至今也有半年了吧?我对你撒过谎吗?” 是啊,西锦之每次都是闭口不答或者转移话题,倒是真的没有欺骗过他。 等等……如果这么说……那西锦之所谓的喜欢自己……也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 申越压下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转而问他:“我知道的,只是你想告诉我的,你和陶蕴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惜签下五年约都要冒险调查,你和叶衾的计划……这些我通通不知道。我被你利用,当挡箭牌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 “我和陶蕴是高中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六年前我曾经在她的邀请下来中国玩过一段时间,认识了她的家人。”西锦之顿了顿,继续道,“她大学毕业回国后,我们各自忙于自己的事,联系渐少,但是偶尔会发邮件互相问候。我对中国娱乐圈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说她做了演员,事业发展得很好,但是没有仔细追问。” 这些和申越的调查差不多,他继续听着。 “今年四月,我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就来中国找叶衾和陶蕴玩。但是陶蕴一直没有回我邮件,我以为只是她工作忙,就没有在意。见了叶衾后才发现,他也很久没有和陶蕴联系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去陶蕴的家乡找她,才发现……”西锦之闭了闭眼,有些难以开口。 申越替他说出来:“发现陶蕴早就死了——自杀。” “对……我们无法接受。”西锦之的眼睛通红,语气虽然平稳,申越还是从他的呼吸中嗅到几分哽咽,“陶蕴是一个聪明乐观的女孩子,她怎么会自杀?陶蕴的家人和我们一样,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们准备调查她自杀的原因?” “对,我们无法接受这样草率的结果。”西锦之看着他,道,“你真应该看看当时陶家人的表情,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个亲人,却连她自杀的真相都无法得知。谁给陶蕴一个公道?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说死得其所?陶蕴过世,死得值不值得?对着那样几双悲伤的眼睛,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对发生过的事视而不见?” 申越沉默。 陶蕴自杀,在法律上,凶手就是她自己,可是这样巨大的伤害,让在世的人如何接受? 她那样一个乐观的人,到底是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50、50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几可闻针。 两人对坐良久, 申越才开口问他:“说说你怎么查到listening的吧。我们第一次见面, 应该是你刚开始调查吧?” “的确。我和叶衾回到b市后,着手调查陶蕴身边的关系网,但是很可惜, 我们俩与她的联系大多停留在日常问候,对于她在国内的交际圈, 特别是娱乐圈的交友状况并不清楚,她在公司的发展我们更无法了解。调查在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那你怎么会找到listening会所的呢?我一直很好奇, 你那时候根本不是会所的会员, 为什么可以进去?”申越提出了这个藏在心头许久的疑问。 “陶蕴的父母是从陈淼那里得知陶蕴的死讯,他们到b市之后,也是陈淼带他们领回陶蕴的尸体, 完成了火化, 进行了简单的葬礼。陶爷爷告诉我,陈淼当时一边照顾他们一边和陶蕴公司的人沟通。由于陶蕴是公众人物, 金鼎娱乐希望能够慎重对待这件事, 他们不想消费陶蕴的死亡,用她的死来赚取眼球进行炒作,所以会在合适的时间曝光陶蕴的死亡。陶家也希望陶蕴死后能够入土为安,不要受到这些俗事的打扰,就同意了金鼎娱乐的方案。” “金鼎娱乐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申越冷笑一声, 这种一听就有问题的方案,也就不了解娱乐圈的陶家人会信。 “谁说不是呢?”西锦之苦笑一声,“可是当时的陶家人并不了解, 我们也是事后调查金鼎娱乐的时候才发现有问题。” “你们不了解,正常。”申越安慰他,“后来呢?怎么突然就跑到listening去了?” “我是跟着陈淼去的。”西锦之道,“其实我那时候对陈淼并不熟悉,只是陶爷爷提到她,我和叶衾才查了一下,但是网络上跟她有关的消息非常少,叶衾当时在查陈淼和陶蕴的关系,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陈淼下班的地方等她。” 由于陈淼是化妆师,经常跟着剧组或明星到处走,下班的地点不一定。西锦之很多次落空,5月17号那天,他看到陈淼下班后匆匆打车离开,下意识觉得可以查到什么,所以一路追上去,跟着陈淼进入了listening会所,只可惜进入会所后,他就找不到陈淼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坐在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观察。 他说到这里,申越打断他:“等等!你说你跟着陈淼进了会所?保安没有拦你?” “没有。”说完,西锦之才意识到蹊跷,“等等……这里不是会员根本进不来才对,为什么我那天毫无阻拦地就进来了?” “我刚才就在问这个。”申越想了想,问,“你记得那天在门口值班的保安是谁吗?” “反正不是这几次我们遇见的那两个保安……”西锦之对那两位实在印象想不深刻都不行。 申越扶额,他也不希望是这两个……那么多丢脸瞬间都被他们看到了! “这是一个疑点,我们暂且放下,你继续说。” “喝酒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你和梁磊的谈话……”西锦之见他面色不善,跳过了这个话题,“我在一楼酒吧没有发现陈淼的身影,所以我就上楼去找人。我在二楼和三楼都走过几次,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她。” “有一次我在二楼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包间,服务员恰好开门送酒,我看到祁渊和江澜在,当时还在诧异为什么两个大明星在这里,当时包厢里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荣默。我还想看清楚,就听到楼道里的保安接通对讲机,有人说保安识别失误,放了非会员进来,我当时预感不妙,就快步离开了。”西锦之很久没有说这么长一段中文,脑子里的思路断断续续,发现没有说错后,就继续道,“后来我就去卫生间和安全出口一类的地方碰运气,没想到在路过一个楼梯口的时候,听到有人争吵。” 申越猜测:“唐硕和陈淼?” “不确定,我当时忙着避开保安,没注意。而且他们虽然在吵架,但是声音很低,很模糊。”西锦之皱着眉回忆了片刻,才说,“那个女的好像在质问对方,提到欺骗、秘密之类的词,我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那个女的喊了一声陶蕴……” “所以你才确定那个女人是陈淼?”申越问。 “不,我走近了去看,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女人就是陈淼。”西锦之说到这里,有些懊恼地扶了扶额头,“可是那时候保安追上来了,那两个人就忽然停止了说话,我没办法,只好朝三楼跑。” 申越听完事情经过,接道:“然后我就倒霉地遇见了你?” 西锦之尴尬,干咳一声,嘀咕道:“是我幸运地遇到了你。” “我可不觉得幸运,那是我霉运的开始。”申越讽刺了一声,没理会他脸上的不自在,叹了口气,说,“所以在遇见我之前,你们的进展只到这里而已?” 西锦之点头。 申越嗤笑:“够没用的啊。” 西锦之:“……” 剧本走向是不是不太对?!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互相坦露心怀来个深入了解吗?!为什么会是自己被鄙视啊喂! 西锦之有点心塞,他果断地换了一个话题:“既然我说了我知道的,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 申越挑眉:“什么诚意?” 西锦之诧异:“你不打算聊一下自己吗?” “我没什么好聊的。私事与你无关,公事由我安排,禁止任何非议。”申越一脸正直,“所以,我没什么好说的。” “……”西锦之无语良久,才憋出一句,“你调查我这么久,不打算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说你们费这么大劲查得还没我快,说你脑残到要牺牲自己去招惹唐硕来个两败俱伤,说你任性妄为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申越一句比一句严厉,说到后来,冷笑已经不能表达他的愤怒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会给你和公司带来多大的麻烦?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是。”西锦之果断地承认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能够尽快查清事实的办法。唐硕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如果不让他上心,我根本接触不到他。不是吗?” 申越死死皱着眉头:“你明明看过那些照片,知道他私底下那些龌龊行为,你就不怕被他……” 申越咬了咬牙,恨声道:“你就不怕步了陶蕴的后尘?” “我不是陶蕴,唐硕困不住我。”西锦之看着他,目光中的自信和轻蔑一览无余,“申越,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唐硕那样的人我不是没见过,他要真的敢把我绑起来,呵呵,到时候被鞭子抽的人不一定是谁呢!” 对啊,怎么忘记了,这个家伙可是一只手就能把自己胳膊拗断的禽兽啊!申越忽然觉得肩膀隐隐作痛,方才被撞到墙上的痛后知后觉地袭上心头。 西锦之看他面色不愉,连忙问:“怎么了?” 申越木着脸:“我在想先砍了你的手还是剁了你的腿。” 西锦之反应过来,一脸紧张地站起来想要靠近:“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还好吗?” 弄疼? “卧槽你能不能别说这么暧昧的话!”申越一脸狰狞,“还有你最好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想在这里被个小崽子搞残了。” 西锦之沉默片刻,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句话更暧昧呢?” 申越:“……闭嘴。” 西锦之叹口气:“这里有没有药膏?我帮你擦一下淤青?先把衣服脱掉,我看看情况。” “我觉得在你这个禽兽面前,我还是矜持一点好。”申越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至于你,给我好好反思一下今天的行为!” “唐硕这件事我不会道歉的。”西锦之板着脸,坚持道,“这是我选择的方式,也许你会觉得这种方式太过冒险,但是我不后悔。” “你……”申越咬牙,“你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续影响!算了,等你吃亏了你就明白了。” 他有些无力,闭了闭眼,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不要。”西锦之果断拒绝,“我想留下来陪你。” “我不想你陪。”申越气,“你不是已经成会员了吗?自己开个房间去!” “不开,你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别的房间?”西锦之走近,蹲下来,道歉,“很疼吗?要不……你揍我一顿?” 申越木着脸:“没兴趣,你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好了。” “不。”西锦之还是这句话,他伸出手,勾住申越的手指,“我走了,你更不喜欢我了。” 申越头疼:“你怎么像个小孩子?” “我本来就比你小。”西锦之撒娇般地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着他,浅灰色的眸子散发着溺毙人的温柔笑意,“申越,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申越低头看着他,看了许久,才摇摇头,道:“西锦之,你总是这样,太过自我。你总是说,你要怎样,你想怎样,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过。为什么你能够把我的宽容和支持当做理所当然呢?我是你的经纪人,不代表我要接受你的任性。你喜欢我,终究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不喜欢你,一点儿都不喜欢。” “你撒谎,你明明喜欢我。”西锦之瞪大眼睛看他,“你会看着我发呆,我吻你的时候你有反应,你敢说你的宽容不带一点私人感情?申越,你不能因为我比你小就这样糊弄我。你们中国人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我不会上当的。” 申越甩开他的手,烦躁:“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西锦之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肯妥协:“你喜欢我。” 申越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抬手摸上他的脸:“西锦之,你现在这幅模样纯良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你说,这是在演戏,还是在骗我?” 西锦之瞳孔一缩,缓缓地,收敛起全部表情。 51、51 他们仍然保持着一个坐着低头一个蹲下仰视的姿势, 然而两人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怀疑与防备。 申越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西锦之不快, 他挑了挑眉,问:“你在怀疑我?” “我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你,毕竟你这个人太狡猾了。”申越捏了捏他的下巴, “你的脸太具有欺骗性,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免得被你骗了。” 西锦之轻笑:“你果然对我这张脸比较没有抵抗力吗?” “……”申越抿了抿唇,捏他的脸, “闭嘴。” 西锦之忽然凑近, 鼻尖对着鼻尖,盯着他的双眼问道:“申越,你在害怕吗?你怕我骗你?怕我利用你?还是怕我……离开你?” “想太多了少年。”申越一巴掌推开他的脸, 站起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种职业关系最好能愉快地坚持下去,否则就解除。你作为艺人不应该对我有太多保留, 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可能影响你的职业乃至公司形象……” 西锦之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要每次都把公司搬出来教训我!” 申越回头:“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 “拒绝接受非合理解释的态度。”西锦之双手环胸盯着他, 质问,“明明你每次做决定都是为了我考虑,为什么非要搬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说是为我好很难吗?” “哟,居然还会用冠冕堂皇这种词了?”申越笑了一下,板起脸, “好,撇开公司不谈,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你好, 为什么屡教不改?” 听到他承认了,西锦之笑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许多:“因为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能理解!”申越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觉得太碍眼了!简直是奸计得逞的得意脸!“首先,陶蕴的死与你无关,即使你是她的朋友,也应该量力而行!其次,我不认为你和叶衾两个人可以搞定这件事,唐硕在娱乐圈的影响力根本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知道啊,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西锦之顿了顿,满眼诚恳地看着他,“申越,你愿意帮我吗?” “我?”申越失笑,“我帮你什么?我怎么帮你?” “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比如……”西锦之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在一年前的一次晚宴上,陶蕴扑到你怀里,你带她离开的事情。” 申越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他提到的这件事有些困惑,脸上闪过瞬间的茫然。很快,他皱起眉头:“晚宴?一年前……” 西锦之看着他的表情,也有些发愣。因为申越现在的模样简直像是在说:那是什么鬼?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哦,我想起来了。”申越点了点太阳穴,“是那次慈善拍卖会的晚宴吧?当时陶蕴喝多了,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我顺手扶住了她。我看她醉得厉害,就好心带她离开了。怎么了,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西锦之冷着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在骗我,也或者,你隐瞒了什么。” “我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就是这样。”申越有些不耐烦,不欲再说,转身便走。 西锦之上前两步拉住他,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肯定道:“你隐瞒了一些细节!为什么不敢直视我的眼睛?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么顾忌个人名誉和公司形象的人,为什么会在明知会造成娱乐绯闻的情况下带竞争对手公司的热门女星离开?别跟我扯什么绅士的义务,你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那又怎样?”申越也不甘示弱,瞪着他,口气越来越差,“我对自己的行为总有决定权吧?那件事我认为不适合说出来,所以隐瞒了细节,那又怎样?你不能随随便便只要和陶蕴有关的事情都联想到她的死亡上吧?怎么,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 西锦之沉默。 “哈,你居然在怀疑我?!”申越难以置信地笑了出来,甩开他的手,在屋子里来回绕,呼吸越来越急促,气得头冒青烟,“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你是不是刚得知陶蕴曾经和我有过亲密行为后就开始怀疑我了?私下调查过我是不是?不然不可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谁告诉你的?公司的人?” “你不要转移话题,这件事如果与你无关,你就把真相告诉我。”西锦之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自从申越的名字从陈淼嘴里说出来的那一瞬,他就被申越可能与案件有关的各种才想折腾得脑子要炸掉!哪怕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他也希望申越能够亲口告诉他。 “第二天,有人把你和陶蕴的新闻压了下去,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令人怀疑了吧?如果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又何必兴师动众?你当时并没有特意叮嘱公司的人处理这件事,难道不是因为早就知道金鼎娱乐的人会处理吗?什么事要惊动对方公司的高层下这么大工夫抹去新闻?我难道不应该怀疑吗?”说到后来,西锦之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凶狠,可是他没有勇气说出陈淼提到过申越的事,他不想让申越更加不快。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怀疑了很久吧?”申越大约是暴躁期过了,慢慢镇定下来,看着西锦之,不由得露出惯常的冷笑,“早就开始调查我了吧?难为你装了这么久,我居然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演技不错啊!” “我……”西锦之被他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烦躁地在原地绕了两圈,“申越,那件事在你看来可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你就告诉我吧!你为什么那么确定金鼎娱乐的人会压下新闻?陶蕴对你说了什么吗?为什么她过世这么久,你这种消息灵通的人却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呢?” 申越闭了闭眼睛。 西锦之说得并非毫无道理。 仔细想想,自从那晚之后,金鼎娱乐就逐渐减少陶蕴的曝光度,甚至后来无声无息地把陶蕴的消息隐藏,的确很蹊跷。 终于,他妥协。深深地吸了口气,申越说:“我一直对此避而不谈,是因为这件事对陶蕴的名誉影响太大。虽然我和金鼎娱乐算是商业上的对手,但是我还不至于没品到去揭露一个女孩子的丑闻。” 西锦之瞪大了眼,屏住呼吸等待他的说明。 一年前。 慈善晚宴一直这么无聊,申越在一群明明最渴望金钱却表现善良的伪君子里打转。这种场合,廖桁拍完藏品付了钱就提前溜了,但是作为公司代表,他不得不留下来应付各方来客。 好不容易与在场的重要人物都打过招呼,申越告别几位老板,从服务生的盘子里换了杯香槟,准备到宴会厅一侧稍作休息。 刚刚转身,便看到金鼎娱乐当红女演员陶蕴提着裙子快步向自己跑来。 申越来不及躲,对方已经整个人扑到他怀里。 申越下意识地扶住了她,两只胳膊环住她的腰,一只手仍然举着香槟,另一只手也虚放着不敢碰她——毕竟是竞争对手公司的人,还是不要轻易给对方留下把柄。 出于礼貌,申越低头问道:“陶小姐,您没事吧?” 陶蕴死死抓着他的西服,将头埋在他胸口,低声抽泣:“申先生,带我离开,求你……” 申越浑身一僵,正准备推开她,眼角余光处却发现她脖子后方和肩膀处红色的淤痕。 申越脸色一变。 这种明显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女明星身上的不正常伤痕意味着什么申越再清楚不过。这种慈善晚宴,老板投资商大小明星云集,为了拉拢投资借机上位,各家手段层出不穷,拍卖会后各种明暗交易早就屡见不鲜。 陶蕴作为金鼎娱乐当前名气最大的女星,被人盯上并不奇怪,以唐硕的作风,会让旗下女艺人陪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伤……申越瞳孔一缩,他虽然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但是陶蕴现在显然是走投无路,不然不可能抓着他一个别家公司的经纪人不放手。 申越只在心中稍作考虑,便抬手扶起她,神色自然地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挡住那些可能暴露于人前的伤痕。 “走吧。” 申越语气淡淡的,陶蕴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到这位只见过几面的经纪人镇定的面孔,他嘴上带着温和的浅笑,仿佛这一场变故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他的动作十分谨慎,帮自己挡住了大部分打量的目光,甚至特意迈开大步,以防踩到自己的裙子,暗中为自己提了提裙角,怕自己摔倒。 真是体贴又正直的男人……陶蕴闭了闭眼,露出一丝苦笑。 申越与她不过是陌路人,依然可以抛开身份照顾自己的心情和形象,而公司那些所谓的自己人……呵呵…… 申越侧过头看着她的表情,低声问道:“需要帮你报警吗?” 陶蕴摇摇头,苦笑:“你觉得我这种情况适合报警吗?” 申越默然,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叹气:“我还是先送你出去吧。” 他护着陶蕴快步离开宴会厅,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申越作为一名局外人,不好多言,而陶蕴一直望着窗外,表情失魂落魄。 申越没有问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陶蕴也没有解释的欲望。 车开到半路,陶蕴突然说:“申先生,这里停一下。” 52、52 申越将车停在路边, 问她:“怎么了?” 陶蕴下车, 站在路边对他说:“我想一个人走走,申先生先回去吧。今晚谢谢你。” “你一个人可以吗?”申越看了看四周,“现在很晚了, 你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吧?” “没事的,我家就在附近, 走走就回去了。”陶蕴伸手推门。 申越无奈,只好给她开了门。 下车前, 陶蕴回头对他说:“廖桁能遇到你这样的经纪人, 可真幸福。” 申越一愣,礼貌地笑了笑:“陶小姐如果愿意,也可以拥有一位优秀的经纪人。” 他话没有说得太明白, 言下之意却是为陶蕴提供了一种可能——到荣氏传媒, 可以换一种生活。 申越本来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他从来不会从竞争对手那里挖角, 但是面对陶蕴的遭遇……终究还是有些心软吧。 谁知陶蕴只是摇摇头, 笑了笑:“大约是我运气不太好,没有一开始就遇到申先生这样的人。不是有个词叫否极泰来?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转运了呢。” 申越心中虽然不以为然,却还是微笑着祝福她:“祝你好运。” “谢谢。”说完这句,陶蕴关门,一个人穿着晚礼服在街边走, 清冷孤单的背影在路灯的暖黄色光芒中有种无力的绝望。 申越开着车慢慢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安全到家后才驱车离开。 “她身上的那些伤……”西锦之开口有些困难,眼中噙着泪光, 哑着声音问,“是……谁造成的?” “谁知道呢?或许是某个大老板,或者是某个投资商,或者是某个大导演,也或者……是唐硕。”申越无声地咧了咧嘴角,脸色也十分不好,“娱乐圈这种事情很多,运气好的,名利双收身体也不会受累,运气不好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西锦之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荣氏也会这样吗?”西锦之看着他,不知是不是为了寻求某种救赎,眼中的渴望十分强烈。 “荣氏以前也很乱,荣默上位后花了两年时间整顿公司,自荣拓接手后这种事已经很少出现了。”申越牵了牵嘴角,“至于私底下还有没有人违反公司规定,我们就不知道了,毕竟……总有些不甘寂寞的。你刚才不也在吊唐硕的胃口吗?” “所以我违反了公司规定?你会怎么惩罚我?”西锦之的目光牢牢锁在他的脸上,“会像金鼎娱乐抛弃陶蕴一样,把我也甩掉吗?” 忍不住试探,来掩盖心中的不安。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惹事!”申越很暴躁,“你就不能不去招惹唐硕吗?!” “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西锦之提高了音调,步步紧逼,“如果我真的做出了类似于跟别人暧昧不清的事,你会怎么对待我?如果公司发现了要冷藏我,你会怎么做?” “跟别人暧昧不清?”申越嘴里重复了一次这句话,突然上前两步揪住他衣领,恶狠狠地骂,“你特么想跟谁暧昧不清?!你敢像那些三流小明星一样陪床抱大腿勾三搭四老子就废了你!你想查案怎么了?想查案也不许给我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要不然我……” “你怎样?”西锦之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眼中的怒火,问,“你会做什么?” “我……”申越语塞,一咬牙一闭眼,吼道,“我会杀了你!” 下一秒,他下拉西锦之的衣领,微微侧首,咬上他的嘴唇,因为力道太大,两人牙齿磕到,嘴有些发麻。 申越皱了皱眉,却没有退开,另一只手揽上他的脖子,用力亲吻着。 西锦之微微阖目,双手箍着他的腰背,接受他冲动又莽撞的亲吻。 申越的吻十分草率,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挫败,亲吻中带着噬咬,凶狠而极具攻击性。西锦之只觉得一颗心起起伏伏,在水里火里来回飘,怀中的温度真实而热烈,他几乎有些贪婪地拥抱着眼前的人,渐渐反客为主,掠夺着对方的呼吸。 两人一边吻着一边挪动脚步,撞倒了椅子和茶几上的果篮,碰撞声都无法引起两人的注意。 西锦之被申越推倒在沙发上,仰起脖子接受申越毫无规律的吮吸。他曲起腿将申越困在自己身上,手牢牢卡着他的腰,喘息着按着他的背,一使劲便将申越困在自己和沙发椅背之间。 申越仰起头大口喘气。 西锦之低头亲亲他的嘴角,紧紧拥着他,对着他脖子吹气:“申越,你在生气吗?你在嫉妒吗?你喜欢我吗?” 申越闭上眼,只顾着喘气,不肯回答。 西锦之将嘴唇贴在他肩窝,又问了一次:“你讨厌我和别人暧昧不清吗?你对我有了独占欲对不对?” 不等申越回答,他便笑了出来:“呵,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挑剔冷淡,控制欲强,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只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事,你对我就很宽容,一旦我做了什么你讨厌的事情,你就要发脾气……呵呵,申越,你想控制我对吗?想独占我对吗?” 脖子有些痒,申越偏开头,嘴硬道:“我只是讨厌不听话的孩子。” “不,你就是想独占我!”西锦之扳过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浅灰色的眸子流泻出极深的笑意,那样子像极了猜到习题答案的小孩,得意又满足,“你以前不会对我这么凶的,你看,你都把我咬出血了……” 说着,西锦之的手指点上他的嘴唇,轻轻抹开,那蹭上的血色便在申越嘴唇上散开,衬着他一张绯色的脸格外动人。 申越看不到自己的嘴唇,他不可遏制地抬眼,便看到西锦之被咬破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血珠,他诧异地颤了颤——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羞耻的事情来。几乎是立刻,他偏开目光,紧紧抿着唇,不肯开口说话。 西锦之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压低了声音蛊惑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心里住着一头野兽,你已经控制不了它了……放它出来吧……” 申越闭上眼,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嘴唇。 是啊……野兽。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里住着一头野兽——凶猛的、霸道的、高高在上又热烈忠诚的野兽。这头野兽有着犀利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挣脱理智的桎梏。申越将这头野兽牢牢关在心里,用强大的自制力约束着自己。 但是他知道,一旦那头野兽遇到了心仪的猎物,就会毫不犹豫地破牢而出。 靠近、触摸、占有、撕碎……那种渴望热烈而浓厚,极具攻击性。 独占欲。 申越看到西锦之站在唐硕门前的时候,心里的怒火便再也抑制不住,他知道—— 那头野兽再也关不住了。 即使他无数次地警告自己,西锦之只是个来历不明的混蛋,千万千万不要靠近,可是没办法,这个人几乎具备了自己欣赏的所有优点:优雅、克制、神秘、聪慧、阳光、正义。 他还有一张自己无力抗拒的脸。 忍不住啊…… 申越对这样的自己几乎有些绝望,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看西锦之的表情。 西锦之近乎着迷地看着这样的申越。 被欲望和理智撕扯着的他……眉头紧皱,额间鼻尖不断地冒着细密的汗珠,嘴唇因为血色的滋润有种禁欲般的艳丽,然而强大的克制力使他紧紧咬着牙,即使浑身颤抖,依然努力地想要恢复平静。 西锦之爱死了他现在的模样:禁欲又诱惑,理智又迷失,明知自己的心意却仍然不死心地挣扎着……这种矛盾到极致的气质让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魅力,他在这样的魅力前根本无力招架。 他在心里喊着:申越,求你,快点妥协,快点!不然我就要忍不住臣服在你面前,给你最热烈的吻与最激烈的掠夺,求你! 申越张了张口,声音低哑:“我们不应该这样……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关系外不应该有其他关系存在……” 西锦之终于等到他开口,有些迫不及待地骂道:“这种破规定连规则的制定者自己都不遵守了,你还管它干嘛?我才不管什么应不应该,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让那些破规定见鬼去吧!” 说完,便低头吻上申越的唇。 申越在亲吻间隙辩解道:“不一样……廖桁和董事长……” “专心!”西锦之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腰,引来申越一声惊喘。 偌大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喘息声,申越肺活量比不上这个混蛋,脑子开始缺氧,干脆一使力将他推了下去。 “!”西锦之嘴里蹦出一句脏话,这种时候被拒绝,哪个男人能忍啊!!! 申越很快从沙发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伸手松开衣领上的扣子,骂道:“你特么有完没完?!” 西锦之看着衣衫凌乱满脸透红却一身戾气的申越,默默地压下一身燥热。 申越抱起茶几上的水壶,一口气灌了半壶水下去,平复好心情,才缓缓开口:“坐好,我们继续说正事。” 西锦之抬头,眼神茫然:正事?什么正事?! 申越看见他表情就来气:“陶蕴!刚才还为了这个女人跟我吵架的到底是谁啊!艹!” 西锦之干咳一声,终于意识到不妥,老实在地板上坐好。 53、53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申越问。 西锦之看着他湿润的嘴唇, 眼神游离:“嗯……说到……你开车送陶蕴回去……” “严肃点儿行不行!”申越好想抽他。 西锦之收回目光,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们说到你在陶蕴身上发现了被虐待的痕迹,出于同情,隐晦地邀请她加入荣氏传媒, 但被她委婉地拒绝了。” 看在他总结得不错的份上,申越没有与他计较, 说到:“我这边知道的情况就是这些,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觉得陶蕴自杀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西锦之看他面色不善, 补充道, “如果她身上不止一次发生过这种事呢?会不会在不堪忍受之下精神崩溃才……自杀的?” “我不会对没有证据的事情妄加揣测。”申越回答得很保守,“这种事很常见,有人自愿有人非自愿, 有人默默忍受, 有人打击报复……我不知道陶蕴属于哪一种。” “她怎么可能愿意!”西锦之有些激动,一看申越冷静的眼神, 只好压低了声音, 仍然坚持,“陶蕴不是那种人,她坚强乐观,又固执善良,她不会为了什么名利就……总之我觉得这件事肯定大有问题。” “你们分开了好几年吧?你怎么知道她没变?”申越道, “我认识的陶蕴孤傲倔强,在人前虽然不算高高在上但绝对不算低调谦虚。她很聪明,机敏通透, 我想她在晚宴上选择我来当救兵,必然有她的考量。她既然拒绝了我的邀请,说明她认为当时的状况并没有糟糕到无法承受的地步——至少那时的她还相信自己会转运。” 西锦之沉默下来。 申越分析得对,他当时之所以能够放心地将陶蕴送到家就离开,说明当时的情况并没有太糟糕。 “你就不好奇她发生了什么吗?” “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一个会当场让别人难堪的人?”申越反问,“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不想说,我为什么要问?金鼎娱乐既然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一定会处理好,我一个外人怎么横加干涉?” 西锦之知道他说得对。 陶蕴当时的情况,申越当时的身份,两人的立场,申越已经尽到了一个绅士该尽的义务,换了自己,也不会做得比他更好了。 西锦之有些沮丧。他躺倒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缓缓开口:“申越,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申越理解。 查到的线索都似是而非,所有的过往都迷雾重重。解开一个谜团又出现新的谜团,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猜测无法支撑起事实,证据又难觅踪迹。 虽然知道不可能,申越还是忍不住问:“不能停下来吗?这件事,即使你查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法律上,陶蕴是自杀的,没有人会为她的死负责。” “申越,换做是你,你的朋友或家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自杀了,你可以忍受?”西锦之坐起来,摇头道,“我不能。我要知道为什么,真相是什么,最起码,我要把伤害过她的人,那些间接杀人的凶手找出来!哪怕到最后无法从法律上制裁他们,我也要给陶家人一个交代。丧亲之痛……你是中国人,应该也能理解陶家人的痛苦吧?” “你想怎么做?” “我要找出那个对陶蕴下手的混蛋!既然是金鼎娱乐帮忙压下的新闻,唐硕一定知情,说不定他就是那个下手的人!”西锦之猛然想起来,“存储卡里的照片!上面的人是陶蕴和唐硕对不对?他就是那个人!” 申越头疼:“西锦之,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照片里陶蕴穿的衣服和晚宴上的衣服并不相同……说明那并不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况且,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陶蕴的自杀是因为这种事。” “如果是多次呢?”西锦之咬牙说出这个猜测,“谁能忍受长期的非正常对待?” “如果她是自愿的呢?”申越终究还是没忍住发了脾气,“陶家人去领陶蕴的遗体了吧,她身上有伤痕吗?如果有的话,当时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让陶家人认领尸体处理丧事了,警方一定会介入调查的。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基础上,无论你查出什么,对方都不可能在法律上付出代价。” 西锦之咬了咬牙,坚持道:“我自有打算。” 申越简直要被他的固执气死,丢下句“随便你”就打算起身走人。 西锦之连忙站起来拉住他:“你去哪儿?” “回家睡觉!”申越没好气,“每次你一出现在这里,我就没睡过一次好觉!再见!” “为什么?”西锦之想不明白,“我们已经互相表白了,为什么你还要跟我闹别扭?” “谁跟你闹别扭?!”申越一听见这个矫情的词就炸毛,“还有,谁特么跟你互相表白了?!” “喂!你不认账啊?刚才明明……” 申越打断他:“我什么都没说!” “……”西锦之张大嘴巴,他为什么会有种自己被耍了的错觉?“你……” “就算我的确对你有好感,也不代表我们就有什么亲密关系……”申越指正他,“我是你的经纪人,记住这点就好了。” 西锦之抓紧他的手腕,瞪:“你什么意思?” 申越拉开他的手,平静道:“意思就是,现在的你,还不够格让我无视公司规定。” “……”西锦之拦住他,问,“怎么样才够格?” “不知道,也许……”申越笑了笑,“等你变得强大起来吧。” 说完,推开他的手,拉开门走了。 房卡被抽走,屋子瞬间一片黑暗。 “强大……么?”西锦之喃喃念着。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申越也许并非真的需要他变得多么强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是……心里又莫名觉得,强大起来的自己,一定可以牢牢占据申越的所有目光。 变得强大起来吧,为了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被他当做小孩子。 下定决心后,西锦之也向外走去,抬手握上门把手……咔哒咔哒…… 哎?哎哎?怎么打不开? 等等……申越好像……把房卡抽走……了?抽、走、了?!!!!!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每次都会被申越摆一道啊!!!西锦之捶墙!每次刚刚觉得自己占上风得了便宜,下一秒就被申越反击也真是够了!这样会让我很怀疑自己的智商好吗?! 西锦之觉得最近心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西锦之照例一个人去片场拍戏。 晚上西锦之要录制陆歌的新节目,申越早早来到电视台,跟陆歌聊天。 西锦之到的时候,其他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他换衣服化妆上台了。 申越笑着问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西锦之微笑:“还不错,床很舒服。” 申越偏开脸,冷淡状:“节目快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跟栏目组的人核对一下吧,没问题的话就看你的表现了。你没问题吧?”申越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嘉宾资料提前看过了吗?准备聊的几个问题和栏目组协商过吗?” “嘉宾资料研究过了。”西锦之安抚他,“不过提问环节,栏目组说由我自己来控制。” 陆歌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小伙子!” “我会的。”西锦之点点头。 “小梁已经在化妆间等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和他说。”申越嘱咐着,“我就在观众席上,别紧张。” “好。” 西锦之离开后,申越站到陆歌旁边,看他戴着耳机指挥现场,自己也观察着现场的布置。 观众陆陆续续入场,舞台准备就绪。 陆歌总算空出一点时间来,笑嘻嘻地对申越说:“你家小崽子初次登台,你这个经纪人是不是很紧张啊?” “你的节目你都不紧张,我紧张什么?”申越打趣,“他主持不好,第一个被问责的是你这个负责人才对吧?” “所以这小崽子要是给我演砸了,我就抽死他!”陆歌假意威胁。 申越撇嘴以示不屑。 节目开始前十分钟,申越突然接到梁磊的电话。 申越接起来:“怎么了,小梁?” “申哥,陆导在你旁边吗?”梁磊的声音在电话里十分谨慎,声音刻意压低,似乎在躲人。 “在啊,怎么了?”申越意识到不妙,与陆歌拉开一段距离。 “出事了……”梁磊小声说,“嘉宾资料出错了!今天的嘉宾和栏目组传给锦之的嘉宾资料对不上号……这个算……对方的事故吧?节目马上要开始了,怎么处理?” 申越神色一凛,绷紧了身体,飞快地看了眼正在等待倒计时的陆歌,低声道:“找节目组的人要正确的嘉宾资料,或者找个有网络的地方给我现场查!找几个人一起查!让西锦之临时去看,能记住多少记多少!” 梁磊哭丧着脸:“就剩几分钟了……来不来得及啊?” “来不及也得来得及!”申越低喝,“西锦之那个混蛋的记忆力最好给力一点!”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快步走到陆歌身边,凑过去说悄悄话。 “什么?!”陆歌一个没忍住吼了出来。 其他工作人员听到耳机里他的声音俱是一愣。 申越拍了拍他的胳膊,小声说:“能不能延迟一段时间?” “我们虽然不是直播但是也不能随便延迟啊老大!”陆歌关了话筒,简直要哭了,“台里领导在呢,时间掐得要多死有多死!延迟就是播出事故啊!卧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越也脸色不善:“我也想知道。嘉宾资料是你们给的,换人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你想看西锦之的临场发挥也不是这么开玩笑的吧?” “谁拿这种事开玩笑啊!我们压根儿没换人!”陆歌暴躁。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惊。 有人故意捣乱!是谁?! 54、54 时间紧迫, 找人算账也于事无补。 申越深吸一口气, 出主意:“我已经让他们临时补资料了,你这边能不能暂缓几分钟?或者调整一下节目顺序?我记得有个播放嘉宾资料宣传片的过程吧?要不先放那个?” “那个只有五分钟,而且现在放出来的话, 西锦之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按照这个片子引入话题啊,这是安排在后面的……”陆歌抓着头发, 简直要疯了。 “你们剪片子的时候肯定剪了好几个备用的吧?要不然先拿备用的片子放一下?拖延拖延时间。我去后台看一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行吧,只能这样了。”陆歌神经紧绷,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措手不及, 身后已经有台领导不断地看向这里了,“我去跟其他人交代。” 申越:“如果真出了演出事故怎么办?” 陆歌苦笑:“那你家小崽子和我都要完蛋。” 申越拍拍他肩膀,表情也很沉重:“希望能平安度过吧。” 陆歌点点头, 开了话筒交代其他人了。 申越快步走向后台, 问过几个人后找到化妆间,西锦之站在门口, 手里翻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一目十行地看着,梁磊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开着手机、平板搜着视频和帖子,找到了就给西锦之看。 西锦之飞快地扫过几个以后就皱起眉:“直接给我找英文版的访谈文档就可以,看起来更快。” “哦对,你是英国人, 看英文比较顺!”梁磊一拍脑袋,连忙换了搜索方式。 申越站在不远处看了两分钟。 西锦之穿着节目组为他准备好的深蓝色西装,发型也精心打理过, 露出额头和迷人的脸。不知道是因为西装剪裁太好还是西锦之身材太好,这件严谨规矩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反而有种奇异的休闲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西锦之平时也穿得较为正式,申越大约是习惯了他细腰长腿的模样,反而没觉得多帅,周围几个化妆师和小助理们却凑在一起盯着他发花痴。 西锦之低着头,侧脸看上去十分完美,认真严肃的表情让他整个人褪去了平日的谦逊低调,竟然有些冷漠。手指飞快地翻动着手里的资料,他偶尔会在纸页上停顿一两秒,扫过重点后便立即翻页。厚厚一叠资料他很快便翻完了。 梁磊把手机递给他,见他看那么快,有些担心:“你能记住吗?” 西锦之点点头:“差不多。” 梁磊还是不放心,嘀咕着:“记忆力真这么好?记错了老大会生气的啊……小心节目结束后揍你哦!” 西锦之听见了,歪头笑了一下:“那我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他那一笑,脸上的冷意便消散开来,眉眼间都是年轻人的朝气,暖融融的笑意让围观的女生们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西锦之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声,抬头看了一眼,余光扫到申越的身影,愣住:“你过来啦?” 申越上前几步,低下头拿过他手里的资料,问:“临时换资料,能搞定吗?” “不知道,随机应变吧。”碍于外人在场,时间紧迫,他没有说太多,只是侧了侧脑袋问,“不鼓励我一下吗?” 申越抬头,看着他眼里的期待,说:“顺利过了,晚上请你吃饭。” “真的?就我们两个人吗?”西锦之眼睛闪闪发亮,“为了你的晚餐,我也会加油的!” 申越撇嘴笑了一下,懒得打击他,到一边给陆歌发短信:交给西锦之吧,应该没问题。 陆歌:这么相信他? 申越看了一眼重新恢复严谨的西锦之,打字:嗯,我相信他。 三分钟后,工作人员进来催:“锦之,准备好了吗?” 西锦之把资料和手机都还给其他人,向前走去:“准备好了。” 路过申越的时候,他觉得手被握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加油。” 西锦之一愣神,申越却很快松开了手,看着台前不说话了。 他低笑一声:“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便整了整衣角袖口,检查了下话筒耳麦,款步向前走去。 开场音乐已经响起,十几秒后,申越听到音响里传来西锦之清朗又温和的嗓音:“异路同行,让我们聊聊世界。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大家来到em电视台全新访谈节目《异路同行》的节目现场,在这里您将倾听来自世界各地的杰出人才分享他们的成功经验,与他们亲密交流。我是主持人西锦之。”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女生的尖叫声和男生的起哄声连后台都听得清清楚楚。 梁磊啧啧:“这个看脸的世界啊……他们连西锦之是谁都不知道,看人家长得帅就hold不住了。” 申越瞥他一眼,梁磊立刻闭嘴。 后台其他人可没有那么淡定,抢着要去第二现场看直播,几个女生尤其激动,手机都已经调到拍照模式了。 “啊啊我要看转播啊!肯定帅死了!” 申越上前两步拦在门口,将所有人挡在化妆间里。 所有人愣住:“哎,这是……” 申越微笑,笑容却很冷:“在各位离开之前,不如我们先聊一下资料出错的事?” 化妆间霎时一片死寂。 音响里,西锦之已经开始介绍今晚的嘉宾,申越听着他顺畅的介绍暗中松了口气,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缓缓开口:“陆导在忙,我觉得还是由我提前帮忙确认一下情况会比较好,各位没意见吧?” 申越的要求其实有些无礼。电视台内部出了问题,理应由电视台方面进行调查核实,到时候无论赔偿还是问责,电视台都会给申越一个交代。但是此刻,申越被气出火气,神情和目光都阴鹜尖锐,气场太强,反而没有人敢反驳他。 梁磊上前一步,把西锦之原本拿到的资料递给他:“申哥,这是一开始交给我们的资料。” 申越看着资料上与西锦之方才节目里报出的截然不同的名字,冷笑一声,目光刺向在场的人。 台前,西锦之正在采访一个英国畅销小说家,访谈从英国的天气聊起,说起最近看的电影小说,聊着聊着就聊到嘉宾正在连载的一篇小说,话题严谨又不失英式幽默,身后的大屏幕同步更新着同传人员进行的翻译字幕,既节省时间又方便观众理解访谈内容。 陆歌盯着屏幕上的两个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和申越果然没有看错,西锦之总能带给他们意外之喜。 虽然目前访谈的程序和之前说得不一样,但是西锦之很好地处理了这个问题。他将节目计划稍作调整,中文全部弃用,直接用英文从日常聊天开始说起,一层层将话题引导至节目组想要采访的问题当中,西锦之会视回答的内容决定继续深入还是转换话题,该点到为止的地方从不废话,该详细打听的绝不放过。 陆歌扫了一眼观众席,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这场流畅的采访中,少数英文不好的观众也一直注视着屏幕后方的中文翻译。 西锦之的英文保持着英国人的严谨克制,很少有大呼小叫的语气词和夸张的动作,微笑端坐着聊天的姿态就像是午后在念十四世纪古典诗歌的年轻贵族,浑身都散发着优雅而迷人的魅力。 他的中文说得虽然好,但是声音并没有很大的辨识度,但当他说起英文时,自然而然地散发着略带低沉的鼻音,听起来仿佛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表演。 仅仅是听他说话,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陆歌忽然低头笑了一声,他想他明白申越为什么对这个年轻人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了,即使是廖桁,也无法让申越如此笃定。 西锦之虽然年轻,但当他完全投入一件事时,他可以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 那是廖桁所欠缺的,天生发光体的自信和强势。 廖桁最耀眼的时候,是在他演戏时完全投入到角色中忘我表演的一刹那,一旦离开镜头,廖桁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谦逊温和,或者乐观逗比,也或者是一个人时平淡的寂寞,这是由于廖桁的个人经历造成的——多面化体现自我的个性。 然而西锦之不同,他大约从小就备受瞩目,无论在日常生活中、舞台上还是镜头前,他很少去关注其他人的目光,一举一动都带着极强的个人意识,即使他偶尔伪装得乖顺温和,你依然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强势与攻击性。 所以大家可以和廖桁打成一片互相调侃,对西锦之却是敬而远之,即使喜爱,也觉得他是天上明月,难以接近。 他天生就无法给人亲民的感觉,但是足以成为值得信赖的人。 因为早就知道自己无法被全然依赖,所以才讨厌对方脱离掌控吗?呵……申越,你也有栽到别人手上的一天啊! 陆歌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申越是他的朋友,但是他一直觉得这个家伙的控制欲有点过分强烈了,要不是他尚能允许大部分意外状况的出现,陆歌简直要怀疑他有完美主义强迫症了! 遇到个总是出状况的廖桁,申越虽然气,却还是能控制事态的发展,但是现在这个西锦之……年轻狂妄,自我意识旺盛,还不喜欢依赖别人,特别喜欢关键时刻向申越证明自己的能力……简直是申越的克星啊! 怪不得这两人在一起申越总是冷着脸,哈哈! 陆歌一想到申越以后要对着这么个难以约束的艺人,就觉得今天被演出事故气出来的火气都散了一半。 啧啧,被这么难缠的小鬼赖上…… 陆歌不厚道地咧了咧嘴。 55、55 节目已经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由主持人和嘉宾一起做些小游戏。 让嘉宾从卡片中抽出几个汉字词语, 发挥想象力,连成一句话。这个一方面是为了弘扬中国文化,互相交流, 另一方面也是为严肃的访谈节目增加趣味性,考验嘉宾的临场应变能力。 节目组正准备递上已经准备好的游戏道具, 西锦之忽然话锋一转:“嘿,john, 你觉得这个游戏怎么样?” 不按常理出牌的嘉宾耸耸肩:“老实说, 不怎么样。” 现场瞬间一片寂静,就连字幕都延迟了几秒钟才发到屏幕上。 陆歌被西锦之吓得心惊肉跳,转头去看, 台领导的脸色果然阴沉得可怕。这个嘉宾不懂规矩不给面子也就罢了, 西锦之这个主持人怎么能这么没有眼色?! 工作人员正准备提示西锦之重新录,西锦之却直接无视, 转而问道:“不如我们来玩个新鲜的游戏吧?” john一脸兴味地盯着他:“哦?说说看。” “既然你是写小说的, 不如这样——还是这些卡片,我们轮流从箱子里抽取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一个中文单词,我可以给你介绍单词的含义,你根据一个单词, 开始构筑一个小说,无论什么情节……接着,我们抽出新的卡片, 你要将新卡片上的单词继续添加到你的小说中,不仅要让你的小说连贯,并且情节要足够精彩——要有逻辑性。怎么样?敢不敢挑战?” 此言一出,嘉宾john包括在场所有观众都笑了起来。 这主意简直太赞了!构思奇巧、新颖独特还非常符合嘉宾的身份。john是一个畅销小说家,他行文构思的能力从短短的访谈中难以完全理解,但是这样一个小游戏,却能将他所擅长的技巧和联想的方式直观地体现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会抽出什么来,更没有人能猜到他能创造出怎样一个故事。 西锦之转向观众:“在座的观众朋友们也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根据卡片上的单词编故事,你们可以将自己编的故事在手机上写下来,在今晚的节目结束前将写好的故事发送到我们的官方微信。到时我们会请john从中抽取一名故事写得精彩的观众送上john的全套签名小说……” 节目现场已经开始沸腾,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接下来的发展,比他们听访谈时还要投入。 陆歌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个新节目将会带来怎样的轰动和成功——虽然西锦之擅自更改节目内容的行为必定会遭到严厉批评,但是陆歌丝毫不怀疑台领导在看到收视率时立刻转变的态度。 年轻人啊……陆歌不由得暗自感慨,也许是他们老了,真的已经无法掌控年轻人的世界了。 这些年轻人的想象力与勇气,再也不是他们这些被世事打磨得圆滑世故的前辈们可以比得上了。 西锦之一定可以闯出更大的一片天地,成长为雄鹰,将他们这些前辈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初申越提起西锦之的未来时,会露出那样的苦笑。 不是因为西锦之会背信弃义,而是因为那时候的申越已经感觉到,他未来的力不从心。 申越早就知道西锦之会走得更远,他无法一直跟上对方的脚步,只会被前行的年轻人抛在身后,远远地凝视对方身上的光芒,静静地仰望。 那么,现在呢?陆歌困惑,现在的西锦之和申越,又是什么样的状态呢? 节目游戏即将进入尾声。 john编出的故事妙趣横生,惊喜连连,然而在故事的最后,他却将卡片递到西锦之手中,笑着问:“既然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不如你来添加个结局?” 故事充满了奇妙的想象力,男女主人公在经历了一系列奇妙的冒险后终于战胜了反派大boss,勇敢聪慧的男主人公毫不意外地向善良乐观的女主人公提出了求婚,故事的结尾停留在女主人公的回答上。 john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 西锦之想了想,用中文说:“等我成为更好的人,就回来娶你。” 现场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这样以女主人公的角度说出“娶你”这种话,给本来并不意外的结局增加了趣味性,而他的回答,也跳脱了普通的应许。就连john都笑了出来:“你这个家伙,明知道在英文中嫁和娶是同一个单词!” 西锦之微笑:“你该多学学中文,会有很奇妙的发现。” 节目进行得十分顺利,西锦之抽空看了眼台下,却发现申越一直没有出现在观众席。他掩饰好内心的失落,将节目主持到最后。 录制结束后,john追上来:“lawrence,要不要去喝一杯?” 西锦之摇摇头,微笑着拒绝:“今天不行。” “哦?有约会?”john揶揄。 西锦之大方地承认了:“对。今天是我第一次主持节目,我想和他一起庆祝。” “他?”john敏锐地捕捉到了西锦之话里的关键字,“woo”了两声,识趣地摆手,“ok,i know i know,bffirst!下次再约。” “好。”西锦之和他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自有台里的工作人员去招待。 陆歌走过来拍他肩膀,竖起大拇指:“小子不错啊,我真没看错你。” “谢谢。”西锦之点点头,向后看,“申越呢?” “喂,我好歹也是节目导演,你这么忽视我真的好吗?”陆歌黑线,“行了,一起去后台吧,他应该在查嘉宾名单错误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是谁敢在我手底下搞小动作。” 两人前后进入后台,申越和梁磊正埋头讨论着什么,两个人一直皱着眉,梁磊似乎很气愤,脸色很差,申越偶尔摇头,似乎不赞同他的意见。 “怎么回事?”陆歌走过去。 听到他声音,两人停下话头。申越示意梁磊别说话,他则看着两人说:“没什么。” 陆歌:“你没查到是哪儿出了问题?” 梁磊正要说话,申越拦住他:“这不是你要查的事情吗?” “你都查了就给我省点事儿呗?”陆歌不满,“到底是谁?” 申越还是那句话:“自己查。” 陆歌:“喂……” 申越看向西锦之,表情严肃:“锦之,你跟我出来。” “哎哎,你几个意思啊?就这么走了?”陆歌瞪。 “你先把节目事故解决了吧,难道还等着我们发律师函?”申越瞥了他一眼,“小梁会留下来跟你协商后续事宜,我们俩还有其他安排,先走了。” 西锦之和陆歌打了招呼,紧紧跟在申越身后离开。 两人上车后,西锦之问:“你没有看节目吗?” 申越开车:“忙着处理资料发错的事,怎么样,你没出问题吧?” “没有。”西锦之又问,“那……你听到我在游戏环节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吗?” “没……你说什么了?” 西锦之有些失落地低了低脑袋:“哦,没什么。” 申越看他神情失落,有些不好意思,就问:“很重要的话吗?那等节目播出的时候我去看。” 西锦之嗯了一声没有再说。 不知道为什么,申越总觉得自己没有现场看他主持挺对不起他的,说话时便带了一点安抚讨好的意味:“不是说了请你吃饭吗?想吃什么?” 西锦之侧过脸看他,目光闪亮:“可以吃你做的饭吗?” “不怕被毒死的话,可以。” 西锦之:“……那还是去吃法国菜吧。” “行。”申越道,“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法式餐厅,带你过去。” 路上,申越话很少,西锦之想到他一直在后台忙,就问他:“今天节目是怎么回事?你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是电视台负责和小梁接洽的一个工作人员搞错了嘉宾资料。”申越提到这个,心里就烦躁,“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轻易招惹唐硕。那个工作人员是唐硕公司一个职员的亲戚,估计收了不少好处费,才敢这么大胆地在新节目开播之际闹出这么大的事故。” 竟然是唐硕?行动未免太快了吧?西锦之皱眉:“这样……他不会被辞退吗?” “丢工作而已,唐硕随便给他个新工作,未必不如现在的职务。”申越将车拐弯,继续道,“这件事我交给小梁处理,毕竟是电视台方面出了问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至于怎么处置就是陆歌的问题了。我没告诉他这件事和唐硕有关……我不想让他也搀和到这件事里来。” 申越这是委婉地为陆歌说情? 西锦之静了片刻,对他说:“我和陆歌合作,只是为了调查陈淼,对陆歌并没有恶意。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牵连到他的。” “那就好。”申越放心了些,“最近你有和陈淼联系吗?” “没有……我有点无从下手……”西锦之抹了抹脸,露出点烦恼的模样,“我能感觉到她和陶蕴之间是真的存在很深的友谊,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我觉得她对我有所隐瞒,而且,我现在已经无法确定,她是不是也参与到这件事中了……” “友谊?”申越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告诉你西锦之,在娱乐圈,男人之间可能存在纯粹的友谊,但是女人之间……什么都会成为考验她们友谊的利器。陈淼和陶蕴之间存在的问题可不止是一个男人那么简单,你别忘了,唐硕还是金鼎娱乐的老总,他想捧谁还不是轻而易举?陈淼跟他多少年也没见他对陈淼有多少工作上的帮助,可是陶蕴一来,直接拿了女主角,成为公司最红的新人。你现在还相信她是无辜的?” “我不能妄加揣测,陈淼做了什么,是否知情,我现在只是怀疑,却无法确定事实。”西锦之顿了顿,“我再看看情况吧。” “随你。” 56、56 到了餐厅, 申越头一次见识到如此精致的点餐和用餐。 从冷头盘、汤、热头盘到甜品, 西锦之标准优雅的用餐姿势,恰到好处的声音和笑容,给这顿饭增添了别样的风味。即使申越对法国菜不感冒, 对着这样赏心悦目的帅哥也把菜都吃完了。 用餐结束,西锦之提出一起出去走走。 申越扶额:“我说,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半个明星啊?” “那又怎么了,明星连出去散步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西锦之不满。 申越深吸一口气:“看看你周围, 左前方, 右边,身后三米处,你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吗?” 西锦之顺着他说的看过去, 果然看到三三两两的女生和情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地向对方微笑示意, 嘴里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忘了自己已经是个网络红人了吗?之前的片场照风波这么快就丢在脑后了?”申越再次叹气,“她们走过来了, 你看着办。” 说完申越就退后两步, 西锦之一愣,几个女生大约是被他方才的笑容所惑,积极地围上来,害羞地跟他打招呼:“请问……你是西锦之吗?” 说着,她们还调出手机里存的照片。 西锦之低头一看, 微笑着表示:“是我。”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哎!” “那西先生可以……可以跟我们合个照吗?” “我们可以叫你锦之吗?” “叫小西行不行?” 西锦之面对热情的粉丝们,虽然有些不适应,还是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答应了她们不算过分的要求,拍照签名搭肩膀,甚至贴心地为她们介绍了美味的甜品。 申越隔着几步远看着在人群包围下的他,觉得餐厅的灯光有些恍惚。 他的周围,是仰慕、渴望的目光,是欣赏、激动的注视,而那个人仿佛一幅画一样站在人群中间,动作收敛而礼貌,低头微笑的弧度都温柔得像是一场错觉。 距离感。 不安。 想离开。 这些念头毫无预兆地袭上心头,申越觉得眼睛刺痛,有些窒息,他扭头便走,想要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空间。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握住,西锦之似乎很慌张,看着他急急地问:“你去哪里?” 申越回头,就看到那几个女粉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 “我在外面等你。”申越对几个粉丝点头致意,继续对西锦之教训,“你怎么可以把粉丝抛下中途离开?” “我怕你生气。”西锦之仍然有些不安,攥着他胳膊的手紧张地握了握,“你会等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西锦之的这种忐忑模样反而冲淡了申越内心的不安感,他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继续招呼她们吧,我就在门口。” “哦,好。”西锦之犹豫着松了手,重新转回去,和几个粉丝说话。 申越走出餐厅,站在门口,单手插兜等待着。 夜风很冷,刮得他脸疼。申越抬头,半个月亮远远地挂在天际,他忽然想到,居然已经是冬天了,他和西锦之认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半年了。 这半年似乎过得很快,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似乎也没发生什么。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常常会让他有种不堪重负的疲倦感,然而在某些时刻,当他看到西锦之一点点地学习着自己交代他的任务,向廖桁请教怎么演戏,一个人暗中准备节目的资料……这个缺点一大堆的年轻人,以最质朴的方式向自己证明着他的能力。 他已经快要忘记有多久没遇见过这么认真上进的人了。 自己沉寂了多年的事业心,似乎也在遇见这个人之后慢慢活了过来。 他竟然开始相信,这个人可以实现自己曾经的梦想。 他会站在世界最高的舞台上,举起代表巅峰王座的奖杯,然后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第一个感谢的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申越闭上眼,失笑,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很天真,做着难以成真的梦,可是在很早以前,从他告诉家人他想做明星经纪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怀着这样真诚又有些幼稚的愿望。 他知道自己无法成为那个站在巅峰的人,但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传奇的幕后制造者。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件外套搭上来,申越回头,就看到西锦之站在他身后,低头问:“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你说完了?”申越动了动肩膀,“你把外套穿上吧。” “我不冷,倒是你,明知道今天要出门,怎么不多穿点儿?”西锦之又帮他拢了拢外套,按着他肩膀朝外走,“我来开车吧,送你回去。” “还是算了吧,你又没驾照。”申越随着他的动作朝前走。 西锦之:“你上次让我开车的时候可没说这个……” 申越:“是吗?我忘了。” 西锦之:“……” 申越坐上驾驶座,见他又返回,问他:“做什么去?” “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餐厅了,我回去拿,等我两分钟。”西锦之摆了摆手,快步走回去。 进了餐厅,他四下扫了两眼,朝着角落里两个看起来年轻些的美女走过去,俯下身微笑:“你们好,请问刚刚我在门口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拍过照了呢?” 两个美女很紧张,把手机一叩,说:“没……没有啊。” “啊,不要慌,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嗯……是这样的,我目前事业刚刚起步,公司不希望我在这段时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所以被偷拍的话……会让我有点为难呢。”西锦之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有些腼腆,声音又低了些,“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把照片发我一份吗?这样我可以和公司报备一下。” “啊啊,这样吗?真是不好意思……”一个美女有些害羞地拿出手机,低着头翻照片,“其实我们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看上去很温馨……咳咳,只是拍下来私藏而已,不会透露给娱记的,你不用担心。” 西锦之心想我才不介意娱记呢,我就是想私藏照片。 两人把拍下的照片都发给他,另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那……锦之,我们可以……把照片po到微博上吗?额……就是刚才的合照和签名!这些照片……我们不会发出去的!” “当然可以。”西锦之收好手机,笑得极其温柔,“这些照片发出去也没关系,没什么的。” 两美女:“……” 你就不怕绯闻吗?! 西锦之向她们道别后就径直出门了。 美女甲表示:“为什么……我好像嗅到了……那啥的味道?” 美女乙:“你不是一个人。” 美女甲:“为什么我觉得申越带的艺人越来越……难搞了呢?” 美女乙:“这么一说,好像桁桁也不是那么让人发愁了呢。” 美女甲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恰好是西锦之为申越盖上外套的瞬间,高大的青年动作温柔地为比他低一头的男人披上外套,自己则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服站着,虽然都是背影,其间的温馨一览无遗。她感慨:“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会以为这是某个耽美偶像剧的片场。” 美女乙也在欣赏照片,啧啧感叹:“虽然你拍照的技术很渣,但是我不得不说,两个人的互动弥补了这一缺憾。这么一看……申大经纪的侧脸真是……帅得有点不科学!” 两人还在感慨,西锦之却已经上车和申越一起离开了。 申越把他送到家门口,婉拒了西锦之想要请他到家里喝一杯的邀请,开车离开了。 西锦之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进了家门,找叶衾要车钥匙。 “大晚上的你还准备去干嘛?”叶衾大呼小叫,一副撞破□□的模样,“刚被申越送回来就出去勾搭其他汉子吗?不怕我告状啊!” 西锦之扶额:“我有正事,你少去申越那儿捣乱。” “哟,这么快就承认啦?”叶衾挨过来,揶揄,“进展不错嘛!” “早着呢。”西锦之有些丧气,“他说现在的我还不够格,我继续努力吧!车钥匙!给我!” “去哪儿啊你?不是刚回来么?”叶衾一边说着一边找车钥匙给他,嘴里念叨着,“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要开我的车,我说哥们你也太不厚道了!” 西锦之从他手里抢过钥匙:“先别说我,你呢,查这么久也没点儿进展?” “你怎么知道我没进展?”叶衾撇嘴,“查着呢,有眉目了,等我整理整理,过几天跟你说。哦对了,还有陈淼,既然你不知道怎么从她入手,我就帮你查了。她最近好像状态有点不对,工作减少很多,私底下和唐硕见过两次面,不知道谈了什么。我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可能出现了问题,你留意一下。” “工作减少了?怪不得我今天去录节目,化妆师换了人。”西锦之想起白天的事,补充说,“本来陆歌定下的化妆师是陈淼,可是我今天去了才知道陈淼请假了。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约出来见个面吧,再打听一下。” “嗯,再套套话,我总觉得陈淼这个女人不简单。” “嗯,我走了。” “喂!”叶衾喊住他,“今天节目还顺利吧?” 虽然嘴上不说,作为朋友,终究还是关心他的工作啊。 西锦之自信一笑:“我会出什么问题,当然顺利。” 挥挥手,出门。 叶衾撇嘴:“你就狂吧。” 四十分钟后,listening会所门口,西锦之扫了眼门口,今天不是那两个保安值班。他心中松了口气,举步进入。 57、57 重新站在3005号门口, 西锦之很镇定。 他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唐硕穿着拖鞋看着他:“进来吧。” 西锦之摇摇头:“不了, 我们到楼下酒吧去聊吧。” “相信我,你的经纪人不会希望你和我同时出现在那种公共场合的。”唐硕转身进去, “怎么,申越警告过你不要离我太近吗?” 西锦之走进去, 先迅速看了眼房间布局, 牢牢记下重要物品的位置和离开门口最短的路线,嘴里应着:“他说唐总德高望重,我一个新人开罪不起, 还是要恭敬一些好。” “呵, 他的确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但是绝不是对着你说。”唐硕笑了两声, 走到吧台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我和申越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什么性格我可比你清楚得多。” “哦?”西锦之有些感兴趣。 “申越作为金牌经纪人的能力毋庸置疑,我们公司其实私下找他谈过很多次,想把他挖来,我甚至答应给他10%的公司股份, 他都不愿意来。”唐硕的脸上似乎并没有特别生气的表情,西锦之对他的性格不是很清楚,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假象。 唐硕递给他一杯酒:“申越似乎更喜欢和我们公司做对手, 抢客户,抢代言,抢角色……还总是成功,很厉害,不是吗?” 西锦之接过酒杯,低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他想要什么,都是直接要,从来不抢。” 唐硕盯着他的脸,眯起眼:“你似乎很相信他?” “当然,除了他,我谁也不信。”西锦之主动举杯,“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唐总觉得呢?” 唐硕淡淡露出个笑容,没有回答,而是和他碰杯:“干杯!” 西锦之抿了口酒,唐硕看着他,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怕我在酒里下药?” “下了药还怎么谈事情?”西锦之镇定如常,“我以为唐总今天找我来是谈正事。” “呵呵,的确是正事。”唐硕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带他去另一间会客室的沙发坐下,“我也不废话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我们就忘了吧,谈正事。既然我们对彼此的身份已经有了了解,就不互相介绍了吧?我看了你的作品,觉得你很不错,资质和潜力都比一般明星强很多,但是荣氏向来喜欢小火慢炖,你这么好的苗子在那里可要熬好几年,白白浪费了青春,不如加入金鼎娱乐,我们公司有强大的专业团队,能够迅速把你打造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新人王。你觉得如何?” 看了我的作品?从哪里看到的?在荣氏安插的人? 西锦之轻轻敲了敲酒杯,眼神晦涩不明,微微挑起音调:“唐总这是想……挖角?” 唐硕摇头失笑:“我只是提出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更有利的条件,怎么能算挖角?” 西锦之微微低首:“可是我和荣氏签了长约,这才半年就离开,不合适吧?” “如果你是在担心违约金,大可不必,那点违约金公司还是帮你付得起的。”唐硕又加了砝码,“现在公司身价最高的是祁渊,他什么地位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明年夏天他和公司的合约就到期了,如果你来金鼎娱乐,公司会重磅打造你,让你成为下一个祁渊。” 唐硕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隐隐包含着祁渊会另投他处,群龙无首的公司状况,一旦他进入公司,公司上下会为他砸重金铺路,听上去前途大好。 “下一个祁渊?”西锦之将这句话在嘴里含了片刻,他想起荣氏传媒内部最近盛传的要他接替廖桁的说法,不由得轻笑一声,放下杯子,“但是很可惜,我并不想成为别人——无论是谁。祁渊也好,廖桁也好,或许你们会觉得他们足够优秀,但是对我来说,他们都只是我前进路上的风景而已。我对成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兴趣,我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他站起来,俯视着唐硕:“谢谢唐总的厚爱,也希望以后能够合作,今晚就先告辞了。” 微微点头示意,不待唐硕回答,转身便走。 唐硕冷笑一声:“西锦之,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西锦之只觉得身上有些发软,他回头,瞪着唐硕,咬牙道:“你竟然真的在酒里下药?” 唐硕放下杯子站起来,解开手腕上的袖口,嘴里笑道:“怎么,难道申越警告你的时候没有提过让你提防我吗?” “卑鄙!”西锦之移开两步,靠着茶几边缘站着,“没想到堂堂总裁,也会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敢相信今晚的节目失误也是出自你的手呢,档次完全不一样嘛。” “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冷嘲热讽,好好考虑一下前辈的建议。”唐硕来到他面前,露出个略带嘲讽的笑容,“看来申越还是太爱惜你了,竟然没有提前让你感受一下娱乐圈的黑暗面。” 唐硕的手按上他的肩膀,目光有些轻佻:“你来这里,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西锦之轻轻应了声,下一秒,他目光一闪,抬手捏住唐硕的手,向下一扭,左手直劈而下,右腿一扫,唐硕整个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毫无防备就半跪在地上,膝盖撞到地面的毛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唐硕下意识按上被扭痛的肩膀,低喝:“你!你竟然……” 西锦之冷笑着用膝盖抵着他的后背,凑近了说:“申越不知道我来这里,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唐硕侧过脸,看着这个忽然变得凌厉起来的青年,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呵呵,有趣……我本以为你只是头有点小聪明又自以为是的小狐狸,没想到竟然是头暗中蛰伏一击必杀的猎豹!真是意外之喜啊!” “唐总似乎很得意?”西锦之膝盖微微使劲,唐硕痛呼一声,整个人趴到在地。 “你这臭小子!” “怎样?”西锦之扯起他的头发,冷笑一声,“唐总不会以为,我会像其他小明星一样任你宰割吧?” 常年养尊处优令唐硕身体懈怠,面对西锦之的攻击毫无反击之力,脸蹭在地毯上,说话却不失傲气:“是我看错了人,不过,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是啊,能拿他怎么样呢?他是金鼎娱乐的总裁,西锦之不过是荣氏传媒的一个小明星而已。他今天伤了唐硕,出了这个门,唐硕有的是手段报复回来,即使曝光,唐硕什么作风整个娱乐圈都知道,西锦之无论说什么都只是给荣氏抹黑,给别人徒增笑料而已。 唐硕见他不说话,便继续道:“西锦之,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圈里的险恶。即使今天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但只要你进了这个门,你就已经走到风口浪尖的位置了。我想让那些记者写什么,他们就写什么,荣氏照样得给我赔礼道歉!” 西锦之觉得愤怒:“你就是利用这些规则来实现你那些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吗?” “不可告人?哈哈,有什么好不可告人的?”唐硕动了动身体,换来西锦之的一掌,龇牙咧嘴片刻,哼道,“我做什么,圈里其他人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你以为那些小明星有多清白?想得到什么不得付出代价?即使是你……难道没有对申越使出什么手段吗?” 西锦之瞳孔一缩,浅灰色的眸子里一片冷漠:“你什么意思?” “我早就说了,申越这个人,我了解得很!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签下你的,可是看看你现在,拍的mv,接的节目,参与的电影……哪个不是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如果他没有把柄在你手里,会如此听你摆布?”唐硕怪笑一声,讽刺道,“你和我又有什么差别?” “我才不会对申越做出这么卑鄙的事!”西锦之咬牙狠道,心里却有些发虚。他想起申越曾经说的话,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威胁,他根本不会理会自己。 直到此刻,面对唐硕,听着他嘴里那些虚伪狡猾的辩解,西锦之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多么任性妄为,那时候的自己,就是这样羞辱申越的吗? 有苦衷从来不是威胁别人的理由。 他错得离谱。 “呵呵,心虚了?”唐硕抓到他气息不稳的瞬间,越说越不堪入耳,“被我说中了?你和申越……不也是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他不是洁身自好不搞潜规则那一套吗?怎么,你们睡了?谁上谁下?哦对了,申越那个脾气,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干一场,你……” “你闭嘴!”西锦之被他惹怒,一拳头砸下去,唐硕的肩膀咔咔作响,骨头都在痛。 “啊……”唐硕疼得在地上打滚,终于停止了嘴里的侮辱。 “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胡说八道!”西锦之揪起他的头发,冷笑两声,拍拍他的脸,道,“你说得对,光明正大的手段是没办法让你妥协的,我既然进了这个圈子,也不得不为了明哲保身耍一些小手段。你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哼……可笑。” 58、58 西锦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为了我们明天依然可以友好地交谈, 我们的恩怨, 不如就在房间里解决吧?” 唐硕整张脸都在冒冷汗,被西锦之暴力对待产生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地哆嗦着:“你要做什么?” “留点纪念,免得唐总出了这个门就翻脸不认人。”西锦之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 阴鹜的眼神和嘴角的冷笑莫名让唐硕觉得危险。 他看着西锦之松开自己站起来,立即抬手想要偷袭, 却被西锦之狠狠踢了一脚,在地毯上滚了两圈, 被踢到的肋骨一阵泛疼。他倒抽一口冷气, 还没来得及开口,西锦之就快步走过来,抬起脚踩在自己的手掌上, 狠狠一碾。 “啊——” 唐硕觉得手指骨都要断了, 嘴里接连不断地发出惨叫。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狼狈的时刻,被羞辱的愤怒让他理智开始断线, 他吼着:“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西锦之你这个贱人!” 西锦之微微一笑, 低着头看他,表情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分明,然而唐硕却见他将手机举起,嘴里伪装出悲切的音调,略带凄惨慌张地叫着:“不不……放过我, 唐总求你……呃啊……别!别杀我!啊——” 唐硕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站在那里,轻松地表演着,语气中的恳求和痛苦简直让人心碎。 西锦之将手机微微翻转, 正在录音中的屏幕展现在眼前。 “你竟敢设计我?!”唐硕觉得不可思议。 西锦之摇头,十足嘲讽,嘴里却接着表演:“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唐总你撞到我,让我过来的……我……我不知道……啊!放过我……求你……我……我这就把短信删掉……不要杀我……” 低沉隐忍的语调,偶尔夹杂着几声闷哼,西锦之甚至活动手指制造出骨骼错位的声响。 唐硕怒火攻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西锦之惨叫一声,移动手指,按了结束。 唐硕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在设计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西锦之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机,轻轻地说:“哦?唐总此话怎讲,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我只是一个没有多少名气的小明星,哪里敢违抗娱乐圈大佬的命令?我只是……如期赴约啊。” “你早就猜到我会约你过来……”唐硕抑制着自己的冷汗,咬牙切齿地骂,“你竟然敢算计我!哼……你录音是想做什么?呵,卖给媒体增加曝光度?借我出名?” 西锦之没有理他,他甚至调出照相机,避开自己的脚,给唐硕拍下很多照片。 唐硕自顾自地猜测:“哈,难道是想威胁我换取更大的筹码?你想要什么?钱?地位?机会?还是只想报复我找电视台的人对你下手?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比那些只会跪舔的小艺人有气魄多了!我今天计算失误着了你的道,我认了!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西锦之嘲讽地瞥了他两眼,嘴里道:“唐总看来经验丰富啊,威逼不成就利诱么?” 唐硕疼得厉害,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意外:“明人不说暗话,要钱要利,你就直说吧!” “我只想不受打扰地继续我的工作。”西锦之合上手机,“唐总的厚爱我实在承受不起,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只是为了这个?”唐硕很怀疑。 “不然呢?”西锦之反问。 笃笃笃。 忽然传来敲门声。 西锦之神色一凛,问他:“你还约了谁?” 唐硕也很困惑,皱起眉头否认:“没有……” 西锦之站远:“我去开门。” 唐硕看他走过去,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撑着地板站起来,发现手背已经一片淤痕,肋骨和肩胛骨都生生泛疼,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暗中骂了几声,急忙整理仪容,鬼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 西锦之趴在猫眼上看了看,拧起眉:“怎么是她?” 对方还在敲门,西锦之犹豫片刻,镇定地打开门,表情如常地打招呼:“嗨,淼淼,好久不见。” 陈淼在门外着实吃惊不小,嘴巴张开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西锦之看她满脸慌乱,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确切地说,陈淼特意选了半夜来找唐硕,就是为了避开熟人。联想到她最近工作状态不对劲,西锦之隐约意识到什么,目光沉了沉,就说:“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你们聊。” 陈淼后退两步,眼神忽闪,结巴道:“聊……聊什么……没……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你们不是朋友吗?是我打扰了才对。”西锦之看着她,意有所指,“我们也是朋友吧?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以待,淼淼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陈淼脸色发白,勉强笑道:“没……没有啊。” “是么?”西锦之微微一笑,朝外走,“那我就先告辞了。” 路过陈淼的时候,西锦之又低声补了一句:“下次有空,我们不如聊聊陶蕴的事?” 陈淼浑身一抖,西锦之转身离开。 等整层楼都没有人,陈淼才缓缓走入唐硕的房间。 唐硕看到是她,顿时松懈下来,没好气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陈淼努力压下因为西锦之最后一句话泛起的寒意,强自镇定道:“西锦之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硕此刻一点儿都不想提这个,呵斥她:“什么时候要你多嘴了?” 陈淼闭了闭眼,说到:“你不是说,不会再对艺人下手了吗?” “我只是不对公司艺人下手,没说会放过其他公司的人吧?”唐硕吃了暗亏,偏偏不能把这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脸色极其不爽,“你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陈淼看他一脸不耐烦,失望地低下头,冷淡道:“我只是来向你辞行。” “辞行,你要去哪里?”唐硕皱眉,“出国旅游吗?” “不是,我辞职了。”陈淼有些意兴阑珊,“这些年有些累,想休息休息。” “出去散散心不就好了,辞职做什么?”唐硕到沙发上坐下,“跟电视台打个招呼,请个长假不就行了?” “不了,已经辞了。”陈淼叹口气,也不靠近,“我这几天就走了。” 唐硕终于静下来看她:“所以呢?” 陈淼看着这个已经相处了许多年的男人,苦笑两声,道:“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今天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 “……”唐硕沉默。 陈淼看着他,认识这么久,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唐硕无言以对的模样。她认识唐硕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化妆师助理,她比陶蕴更早地接受了这个圈子的规则,靠着唐硕站稳了脚跟。 这么多年,唐硕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她一直在。 陈淼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明知道是一场错误,仍然不肯回头,她找不到答案。直到陶蕴去世,她一个人游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却忽然发现她已经走了太远太远,已经找不到停留的路。 唐硕从来不是她的归处。 陈淼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说道:“我走了。” 她没有说再见,转身得十分干脆。她离门口其实有七八步的距离,她走得并不快,然而直到她打开门又重新关上门,都没有听到任何挽留的声音。 她站在门外苦笑一声,彻底死心。 走出会所门口,心比夜风凉。 陈淼站在路边,忽然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陈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陈淼回头,就看到西锦之站在身后,微笑着看她。然而那笑容很淡,淡到看不到任何暖意。陈淼还记得他们那次在这里偶遇时,对方俏皮温柔的目光。 果然是假的么? “好啊。”陈淼任由他过去拦车,嘴里念着,“算上这次,你一共送我回家三次了吧?” “是啊。”西锦之仍然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外面冷,上车吧。” 陈淼微微摇头,自己打开后门,钻了进去。西锦之顿了一下,也跟着她上了车,坐在后座。 司机问:“两位去哪儿?” 陈淼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两人相顾无言。 快到的时候,陈淼让司机停了车,转而对西锦之说:“陪我走走吧。” 西锦之点点头,陪她下了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西锦之站在她左后方,看着低头不语的人,一直没有开口。 陈淼突然开口:“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陶蕴给我看过你们的合照。你这么多年,变化不是很大,很好认。” 西锦之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为了做什么明星,而是为了陶蕴来的。”陈淼回过头,问,“你查到什么了?” 西锦之没有透露太多,只是说:“查到唐硕了。” “哦,进展比我预想中要快。”陈淼淡淡夸了一句,“还以为你要查到明年的。” “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为了查陶蕴的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而是拐弯抹角地去提醒我?”西锦之不明白,“前两次我在酒吧碰到你,也是你故意留下线索的吧?包括你那次醉酒……也是早有预谋?” “半真半假吧。”陈淼没有仔细解释,“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不是吗?你查到了你想要的,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西锦之嗤笑一声,“不过是懦弱的借口罢了。” “……”陈淼沉默片刻,失笑,“没错,懦弱。” 59、59 时间是比感情更可怕的存在。 失去会变得珍贵, 而笑容永难找回。 陈淼还记得她刚刚认识陶蕴时, 这个女孩带给她多少欢笑和陪伴。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刚从化妆师助理抽离的小化妆师,虽然技术不错,拿到了新锐化妆师的奖, 但是依然拿着很少的薪资,受着大小明星的气。 陶蕴留学归来, 找不到地方住,陈淼自己有一套两居室, 看她初到b市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性格又开朗,就慷慨地留她同住。 她天生乐观,明明生活拮据, 依然到药店买一些药材回来给她做各种药膳补身体, 在她工作回去一身疲倦的时候,还会给她按摩热饭讲笑话帮她骂那些挑毛病的明星。 记得那时候自己说:“我只是个化妆师, 他们个个比我大牌, 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呢?” “那些人太过分!如果是我,就不会对化妆师大呼小叫!”陶蕴一脸义愤填膺,“每个职业都值得被尊重,化妆师那么厉害, 可以把人变得美美的,或者可怕的……她们有一双上帝赋予的手,化腐朽为神奇, 就是……就是……特别不可思议!你懂吗?就是……” 那时的陶蕴还带着在国外生活的一些小习惯,想法正直而单纯,她的赞美是真的,她的愤怒是真的,她的鼓励也是真的。陈淼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真切的支持,忽然就觉得这条路不是太艰难——如果有人陪伴的话。 于是她说:“蕴蕴,要不你来做演员吧?我做你的专属化妆师。” “哎?”陶蕴一愣,“我吗?我没有学过表演啊……” 陈淼笑:“你这么聪明,应该可以学得很快啊。” “可是……可是……”陶蕴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后来陈淼帮她找来很多书,甚至找朋友帮她拿到了影视学院旁听生的资格。陶蕴在家呆着也没事,就去学了,一开始有些困难,后来在老师的指导下,进步神速。 陶蕴学习的那段时间,陈淼认识了唐硕,成为了这个男人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她不想自己所有的努力都被盖上唐硕情人的光环,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愿意太多的人知道这段隐秘的关系。 陶蕴是后来签约金鼎娱乐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她虽然有些讶异陈淼的男朋友是这样一个比她年长很多的男人,却因为唐硕并没有结婚而放下了心中的顾虑,毕竟作为朋友,她实在不应该去质疑朋友的选择。 陶蕴成为演员后,所有的妆容都是陈淼负责的。她把陶蕴打造成为国民女神,她陪着她转战各大颁奖典礼和各种活动。陶蕴的美照被网络杂志疯转,作为化妆师的陈淼也一跃成为众所周知的新锐化妆师。 那时候的她们友情甚笃,陈淼的笑容也是入圈多年来最多的。她真心为拥有这样一个朋友感到幸运。陶蕴天生有令人喜爱的魅力,古典美人脸,却是开朗直爽的性格,有着医药世家的善良宽容,却也有着年轻女孩的倔强与骄傲。 那样一个闪闪发光的人,红透半边天也是意料之中,谁会不喜欢她呢?即使是竞争对手,其他女人也十分羡慕陶蕴的一切。 漂亮,聪明,有人捧,有人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年纪轻轻就拥有了许多人没有的一切。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她的幸运程度简直和廖桁有的一拼。 后来啊…… “后来,唐硕喜欢上了她。”陈淼回忆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苦笑太过悲切,连西锦之都不忍心看下去。 “唐硕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利用我接近蕴蕴,光明正大地追求,而我这个一直被他隐藏在地下的情人,却完全没有发脾气的资格……”陈淼闭了闭眼,“那时候蕴蕴已经知道我和唐硕之间是怎么回事了,所以她特别讨厌唐硕,即使唐硕是她的老板,她依然不愿意理会。她甚至劝我离开唐硕……” 西锦之:“这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我没有离开唐硕……”陈淼一句话带过了那段时间的内心挣扎,“于是我和她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一直吵一直吵,吵了又和好,和好了又吵,反反复复,没完没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个乐观的女孩变成一个笑容都少见的人,我很难过,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西锦之完全可以想象,性格相差巨大的两个人经历了多少争吵。陈淼聪明又现实,陶蕴善良却天真,她们都小心翼翼地想要保护对方,却被对方的不理解搞得精疲力竭。 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唐硕。 西锦之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唐硕和陶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淼似乎是为了回避西锦之直接的目光,转身朝前走,嘴里说:“你查了这么久,应该大概知道唐硕是怎样一个人了吧?他想要得到一个人,是会不择手段的。蕴蕴根本斗不过他,她……她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有很多手段让人屈服。她的善良……并不适合这个圈子。” 西锦之跟在她身侧,听到这句话,却冷然道:“不是善良不适合这个圈子的规则,是善良的人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操控利用。” 陈淼顿住。 她猛然回过头看他,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有与陶蕴一样的骄傲与正直,可是他比陶蕴更加坚毅、更加勇敢。他的脸上仍然带着初进这个圈子的新人共有的稚嫩,却从不见挫败与妥协。 陈淼忽然有些想哭。 她遇见了这么多、这么多美好的人,可是她自己却变得如此不堪,连靠近他们都觉得绝望。 西锦之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忽然有些无措:“你……你怎么了?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申越送他的手帕,有些不舍得给别人用,却还是递了过去。 陈淼却摇摇头,没有接。 她看着西锦之,哑着声音问:“申越……没有告诉你这个圈子的那些潜规则吗?” 听到申越的名字,西锦之想了想,才认真地说:“他给我讲了很多这个圈子的规则,但是他从来不希望我去做那些不入流的事。他告诉我,只有谦虚、勤奋、感激、心怀善意和梦想,才能够在这个圈子走得更远。他让我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但是从来不曾教我堕落。”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西锦之忽然深深地明白了那时候申越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那种愤怒、失望、期待和宽容。 申越才是这个圈子里的造梦人,善良,坚定,勇敢,强大。 所以他被那么多人所喜爱,所以他牢牢占据着自己的目光。 有什么比爱上一个如此美好的人更幸福? 西锦之再次对自己说:你不可以再那么幼稚,你要变得强大起来,才足以与你爱的人比肩。 陈淼的眼泪不停地滑落,语气哽咽:“真好,你和廖桁……都比蕴蕴幸运得多,你们能够遇到申越那么好的人……” 也许是她的眼泪太过悲伤,西锦之忍不住安慰:“你也很好……陶蕴也很幸运……” “不,遇见我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陈淼双眼通红,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说话时,都带着对自己的恨意,“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认识唐硕,不会受到那样的对待……你相信吗,直到陶蕴过世,我都不知道她曾经被唐硕……” 陈淼说不下去了,她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地哭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我们还住在一起啊……我竟然没有发现……我以为她越来越晚回家是因为工作忙,是因为不想见我……我甚至都没见过她身上的伤……” 西锦之难以置信:“你一直不知道……陶蕴死的时候,尸体不是你发现的吗?你竟然没发现?!怎么可能……为什么?!” 虽然申越早就提过当时尸体没有检查出外伤的事,但是……从陈淼嘴里听到这种话,西锦之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陈淼却反问他:“你不明白吗?你不是很了解她吗?” “我……”西锦之张了张口,苦笑道,“我已经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了解她了。” “……”陈淼沉默片刻,很轻地笑了一声,“也是,连我都不敢相信她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人了。” 西锦之忍着内心泛起的战栗,问她:“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她到死也不想让我知道她曾经遭受过怎样的对待。”陈淼的目光变得愤怒、甚至有些恨,“她很聪明是不是?她把我当个傻子一样,骗了那么久!她凭什么自己承担一切?!我们认识这么久,她就这么看轻我?!” “……”西锦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蠢,我是懦弱,但是我从来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陈淼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表情森冷,“我和唐硕之间的事,我会处理,她凭什么擅自隐瞒一切?!” 西锦之缓缓开口:“为了今天。” 陈淼愣住:“什……什么?”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肯定地答道:“为了让你彻底离开唐硕,她知道你迟早会发现这件事,她要你内疚,要你后悔,要你离开唐硕,要你自由地生活。” “自由?呵呵……自由……”陈淼惨笑,趔趄着后退几步,“我还有自由吗?我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遭受的一切……你告诉我,怎么在知道真相后放自己自由?!” 真相太过残忍,陈淼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60、60 西锦之张了张口,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并不赞同陶蕴的做法, 但是……他内心又觉得陈淼置身事外的话……如何对得起陶蕴? 不得已,他换了话题:“所以……你得知真相后,去找了唐硕?” “是啊, 大吵一架。”陈淼看向他,“你应该听到了吧?5月17日, 在listening会所。” 西锦之心中一紧,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陈淼却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说:“我去质问唐硕, 为什么对陶蕴下手,为什么逼死她,为什么在她死后依然没有对外公布她的死讯, 为什么骗我说是不想消费陶蕴的死亡……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过是死了一个小演员, 值得我这么大惊小怪……哈哈,一个小演员……” 陈淼脸色越来越苍白, 笑声在黑夜中凄惨而绝望:“我最重要的朋友在他眼中,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演员……你说这个圈子是不是很肮脏?” 西锦之张了张口,却只能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从一开始,他接触到的,都是申越放到他眼前的:机遇、前辈、赞赏、支持、朋友……这些人给予他的帮助至今都让他心怀感激,那些险恶的、嫉妒的事, 申越都帮他拦下,帮他解决。他接触到的都是正面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淼。 陈淼闭上眼, 自言自语:“可是我知道啊……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 声音在深夜远去,陈淼跌跌撞撞地朝前走。 西锦之站在原地,静静地站了许久。 他感到难言的悲切与不忍,真相如此不堪,他甚至醒悟过来,一直以来,自己的任性,给申越带去多少麻烦。 他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他拿起手机,给申越打电话。 “喂?”申越电话接得很快,口气平常,“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想和你说说话。”西锦之说完,又有些不安,“你……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语气透露出什么,申越的声音真切了一些:“没有。你怎么了?” “没怎么。”西锦之没有说实话,他靠在路灯上,低声说,“申越,我是不是很幼稚?让你很为难?如果……我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每次给我带来麻烦我都有骂你好吗?”申越嗤笑一声,“还是你希望我多骂你几次?”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是。每次自己惹了麻烦,申越都是第一时间揍人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文艺?”申越疑惑,“当主持人得癔症了?” “……你就当我发神经吧。”西锦之不知怎么就有些挫败,“本来想跟你道歉的……” 申越很快接到:“说吧,听着呢。” “……现在不想说了。”西锦之撇嘴,和陈淼聊的那些事,他并不想告诉申越。可是他也不想就此挂断电话,就闲聊起来,“你这么晚还不睡,在做什么?” “准备你新闻发布会要用的资料。”申越语气平淡,“现在你的主持节目已经结束了第一期的录制,陈谦的电影也马上结束拍摄,听说你几个月前拍的mv终于也要发行了,这几件事都集中到一起,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接下来你要开始忙了,节目宣传、电影宣传,还有其他代言活动也要跟进……” “等等,我什么时候有了代言?”西锦之打断他。 “很快就有了,公司早就在谈,只不过对方要等你节目和电影开始后,有了名气才能决定给多少代言费。”申越简单解释,“公司也不希望你太早把自己便宜卖了,新闻发布会开过后,品牌代言多的是,等着他们提价就行了。”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申越已经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吗? “我是不是太不走心了?让你这么操心,却什么都不知道……”西锦之有些沮丧。 “居然还学会走心这个词了,中文学得越来越好了啊。”申越夸了一句,才嫌弃道,“这些都是公司机密好吗?告诉你让你胡乱干涉吗?你老实听我吩咐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我还能亏待你?再说了,你个新人有什么挑代言的资格?” “……”西锦之觉得对方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安慰自己,所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申越似乎感觉到他微妙纠结的心情,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是经纪人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各司其职就好。你不要太有压力了,这些事交给你你也办不好,同样的,你的事我也不可能帮你做,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不用太为难自己。” 西锦之似有所悟:“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他仰头,看着路灯发出的光,觉得有些恍惚,嘴角却勾起一个笑容来:“申越,虽然我很多地方比不上你,不够成熟,但是我会让你以我为荣的,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你遇见的任何人都优秀,你会爱上我的,一定会。” “虽然我觉得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申越顿了顿,语带笑意,“你加油。” 西锦之问:“不会有比别人更优秀的一天,还是……不会有你爱上我的一天?” 申越冷淡:“我要继续忙工作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要拍陈谦电影的大结局?不许迟到。” “为什么每次一到这种时候你就转移话题?还这么生硬?” “有说这些闲话的时间不如拿出实际行动来。” “实际行动会有的,不过话也要说。”西锦之低声笑,“我爱你,晚安亲爱的。” “……”申越声音僵硬,“晚安。” 嘟嘟嘟……挂电话了。 西锦之笑着把手机收起来,抬头,却发现不远处有几辆没牌照的车缓缓靠近。他缓缓直起身子,却是重新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拨打了不久前存入的一个号码。 看来要有一场恶战了。 第二天,申越在公司开了一整天的会,晚上散会给西锦之打电话,却发现无法接通。 他又给廖桁打电话:“你们今天杀青了吗?” “没,今天剧组放假。”廖桁似乎在吃东西,“听说西锦之请假了,陈导昨晚好像也喝多了,于是剧组就放假了r(s_t)q” 申越皱眉,昨晚他还提醒过西锦之今天拍戏的事,他怎么突然请假了?心中不安,申越匆匆挂了电话:“我知道了,挂了,少吃点儿。” 廖桁:“……”我不就吃个饭吗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又不是宵夜(sf□′)s┻━┻ 申越联系不到西锦之,直接翻出合同,照着上面留下的联系方式给叶衾打电话:“喂,叶先生吗?” “是我,你是?” “申越。”得到肯定回答后,申越直接问,“请问西锦之在家里吗?今天他请假了,没有去拍戏,我现在联系不到他。” 叶衾看了眼沙发对面坐着的某人,咧了咧嘴,正直道:“哦,他生病了,所以没过去。” 西锦之扔抱枕砸他,动嘴唇:“胡说八道什么?!” 叶衾不理他,继续说:“是啊,昨晚不知道为什么着凉了,睡到现在还没醒,申先生要过来看看他么?” 西锦之屏息凝神,紧紧盯着电话。 “好……直接过来就行,我在家。” 挂了电话,叶衾笑得贱兮兮:“喏,哥对你好吧?让你心上人来看你咯!” 西锦之跳起来:“他什么时候过来?!” “啧啧,急什么,你换个睡衣躺床上得了,反正是病号嘛……要不哥出去,给你们腾地方?”叶衾摸着下巴,“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嘛。不过我答应了要给他开门……” “不用,他有备用钥匙,你滚吧。”西锦之推着他朝外走,“今晚也别回来了。” 叶衾扭头:“喂喂喂!这是我家!!!你想干嘛?!!” “我倒是想干嘛,还得对方肯啊!”西锦之瞪,朝前一推,胳膊一疼,“嘶……” “你伤没好瞎折腾什么?!”叶衾连忙拦住他,“昨天晚上……” “昨晚的事不许告诉申越!”西锦之板着脸,“我不想让他担心。” “随便你……”叶衾叹气,“不过我说……你那两个帮手哪里找来的?很厉害嘛!” “就是listening会所经常见到的那两个保安。”西锦之耸了耸肩,“我就说了个救命,报了个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他们居然就这么来了?!”叶衾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个小保安是申越的粉丝,他大概以为申越和我在一起,也有危险吧,所以就火速赶去了。” “……你的无耻程度也是突破下限了。”叶衾张大了嘴巴,“他们到现场发现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居然没揍你?” “估计没顾上……”西锦之干咳两声:“我后来有道歉。” 叶衾拍了拍他肩膀:“建议你不要再去listening会所了,真心的,我觉得你下次过去,还没进门就会被揍的。” 西锦之摸摸鼻子:“应该不至于吧……” “别低估粉丝的愤怒程度好吗?”叶衾道,“尤其是nc程度和武力值呈正比的花痴粉丝!行了,我先出去了。” “你去哪儿?” “回公司,整理你给我的录音和前段时间我找到的材料。”叶衾取下外套,“看你昨晚被偷袭的架势,未来免不了一场恶战了。我先去准备准备。” 西锦之:“给你添麻烦了。” “嗨,老朋友了,说这些干什么,把这几个月的生活费住宿费水电费付了就成。”叶衾真诚道,“律师费到时候给你打八折。” “……”西锦之木然,“你还是滚吧。” 叶衾大笑着离开。 61、61 知道申越要过来, 西锦之回卧室翻柜子里的衣服。昨晚他和那群来历不明的打手打了许久, 虽然有两个保安帮忙,依然落了一身伤。好在脸上手上没事,肚子上、背上、腿上的伤能够被衣服挡住。 那些人下手太狠, 西锦之虽然武力不弱,也扛不住对方一群人轮番上阵。 他还记得解决完那群不速之客后小保安怨念的眼神, 白白被自己骗来当了打手……要不下次从申越那里找点福利送他吧……怪不好意思的。不过……看不出来小伙子很能打嘛,果然这种高级会所门口的保安都深藏不露。 西锦之回来, 与叶衾提到此事, 两人猜测,这是唐硕吃了闷亏,想要教训他一番, 不料被半路跳出的帮手打了个措手不及。西锦之倒是不太担心自己, 只是……唐硕既然找人跟踪了自己,想必也发现了陈淼与自己有联系, 会不会对陈淼下手? 想到这一点, 西锦之极其不安。 他给陈淼打了电话,确认对方安全在家后才松了口气。想来唐硕顾念旧情,没有对陈淼下手,亦或是他并不知道两人讨论的事与陶蕴相关。 无论是哪种理由,都足以给他们一段喘息的时间。 西锦之翻出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套在t恤外, 长袖子将他胳膊上的伤全部掩盖,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纯棉的灰色长裤穿上,盖住脚面的柔软布料也掩去了小腿上的淤青。 他到浴室对着镜子拨弄了几下头发, 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看起来苍白一些——毕竟现在的自己是着凉的病人身份,太过红润会穿帮的。 躺在床上窝着等申越过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听到身旁传来断断续续敲键盘的声音。 西锦之迷蒙着眼,扭头看向身侧,就见暖黄色的台灯下,申越坐在床边,抱着笔电处理公务。 他身上仍然穿着白天开会时穿的白衬衫,领带已经取下丢在一边,袖口挽起,眼睛一直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极其认真。这样看过去,灯光下的经纪人有种别样的温柔。 申越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看过来,轻声开口:“醒了?” “嗯……”西锦之坐起来,声音还带着沙哑,“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申越放下电脑,站起来,“叶衾说你着凉了,现在好点儿没有?要不要喝水?” 西锦之摇摇头,伸手拉住他胳膊:“陪我坐会儿吧。” 申越顺着他的力道坐在床沿,大约是顾忌到他生病了,说话声很和气:“我买了晚饭,在厨房温着,你要是饿了,我去端。” 西锦之看着他笑:“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我有点不适应啊……” 申越立刻板起脸:“有力气开玩笑,看来病好了,我先走了。” “喂,别生气嘛……”西锦之握住他的手,撒娇般摇了摇,眨眼夸赞,“我喜欢你这样,特别好……” “……”这种拙劣的夸人方式竟然让申越无言以对,很有些尴尬。 西锦之又问:“你带了什么?一起吃吧?” “海鲜粥、水晶包、虾饺、红烧带鱼、老鸭汤。” 西锦之顿了顿,疑惑:“这些不是你爱吃的东西吗?” “是啊。”申越说得理直气壮,“我也要吃饭,当然带我喜欢吃的。” “……”西锦之咬牙,“难道不应该问一下病人的喜好吗?” “除了土豆面包就没有其他爱好的英国人就不要跟我讨论饮食喜好的问题了。”申越嫌弃完他的口味才继续说,“病人就应该吃清淡点。” 西锦之:“……”你这么黑我国家的厨艺真的大丈夫? “我去端饭。”说完,申越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去厨房。 西锦之转头看了眼笔记本电脑上的东西和手边的一些资料,基本上就是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安排、媒体沟通和发布会流程。资料上各部门的分工写得很详细,看得出申越为此准备了很久,考虑周到。 今天因为自己请假,电影的最后几幕没有拍成,明天补上就可以杀青了,主持的节目后天晚上播出,这样一来,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开得正是时候,既能借电影和节目宣传自己,又能将自己以后的工作正式提上日程,走上明星的标准化路线。 荣氏一直将自己的消息缓慢放出,为的就是能够积攒名气、一鸣惊人。论炒作手段,荣氏比金鼎娱乐稍逊一筹,但是论公关宣传,荣氏一直是业内翘楚。 西锦之毫不怀疑自己未来的发展道路一帆风顺,只是……这样忙碌起来,自己恐怕没什么时间处理私事。 想到唐硕已经盯上了自己,西锦之就感觉时间紧迫。现在唐硕还不清楚自己真正要查的事情与陶蕴有关,还以为自己只是不喜欢被潜规则的小演员,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为了陶蕴讨回公道,恐怕一切没这么容易善了。 这些不能让申越察觉。 西锦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开始逼近,绝对不能让申越也陷入其中!他要保护申越,一定要! 至于陈淼那里留下的疑点,自己要另想办法早点查明。 想着这些,申越已经端了小桌子回来,桌上摆着满满一桌精致的粤菜。 西锦之帮他在床上布置好,申越拿出两副餐具,一人一份,嘴里说:“你生病了就少吃点儿,多喝点儿粥。” 完全没有生病的西锦之觉得今晚的饮食虽然好吃但是好清淡。 吃完饭,申越把餐具往厨房一丢,皱着眉回来:“为什么没有洗碗机?” “……你连碗都不洗的吗?”西锦之再次被申越震撼到。上次醉酒说不想收拾家,所以去住了酒店,现在连吃完饭的碗都懒得洗了吗? “能用其他方式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其实你就是懒吧。” 申越不置可否。 “好了,放在那里吧,明天早上起来我去洗。”西锦之坐在床上看他,“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申越一脸“有病吃药”的表情。 西锦之装可怜:“我又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陪陪我嘛,病人都是很脆弱的。” 你哪里脆弱了?申越忍住心里的吐槽,还是坐到床边,答应下来:“行,正好我有些工作要和你交代。” “这种时候能不谈公事吗?”西锦之郁闷。 “可以啊,明天去公司谈也是一样的,那我就先走了。”申越作势要走。 西锦之连忙拦住:“行行行,聊工作聊工作。” 申越瞥他一眼,才继续说:“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也是你未来三个月的工作重心吧。你知道《寂静硝烟》这部电影吗?” “廖师兄和祁渊主演的那部?看过。” “嗯,那我就不给你介绍了。是这样的,公司已经投资了第二部的拍摄,梁导、我们公司和金鼎娱乐三方投资,准备把这部片子做成中外合拍的大制作。公司的海外分部项目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公司想要通过这部电影正式打入国际。作为公司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影片之一,这部戏将会成为公司明年的重点项目进行推广。” 西锦之隐隐察觉到他要说什么,认真地听着。 申越看他表情镇定,继续说:“在《寂静硝烟2》里,除了廖桁、祁渊、江澜三位主演外,剧本还增加了几个重要角色,我们和金鼎娱乐各拿到一个参演名额——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推荐演员去竞争片中的角色。公司讨论了一下,想要让你去试一下。你怎么看?” “我?”西锦之凝神一想,就明白公司这个打算用意何在,“因为我是外国人吗?方便开拓国外市场?” “主要原因是这个吧。”申越大方承认了,继而补充道,“还有就是廖桁现在不算公司的人,其他演员暂时没有成为公司领头羊的资质,公司也想借此机会培养你。不过走向国际市场的话,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全世界的关注,压力会比其他人大好几倍,公众和舆论也更苛责。机会难得,但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我个人建议你慎重考虑。” 他将利弊简单直接地指出来,西锦之也不敢直接回答,而是坐在那里思考起来。 申越说的这些,西锦之以前从未想过。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好好考虑过做一个合格上进的演员这件事。他进娱乐圈本来就是别有用心,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查出陶蕴自杀的真相,现在事情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只不过……想要让唐硕这种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话,必须另谋计策。 让他意外的是,在调查期间,他进展缓慢,目光却渐渐被申越吸引,这个人教给他什么是珍惜、什么是梦想、什么是努力。他开始喜欢对方展现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世界:灯光、鲜花、赞美、喜爱、支持……那些最直观的被肯定的感受,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有人围着他转时,他会沾沾自喜,却不会因此狂妄自大。 他喜欢这些赞美,可是这些无法让他满足。他更喜欢看到申越眼中的爱慕与迷恋。那是让他想要成为一个更加炫目的王者真正的起源。他想被这个人喜爱、赞美、恋慕、独占。 他想成为这个人的全世界。 因为这个,他开始喜欢表演。他喜欢看到镜头前的自己带给申越无与伦比的震撼与痴迷,也喜欢看到私底下申越对他的爱护与支持。 西锦之想要成为那样一个人:无论现实还是梦境,都成为申越唯一的爱。 他想:我如此蛮不讲理,如此霸道自私,申越,你还会爱我吗? 62、62 西锦之静静思考着, 申越没有打扰他, 继续敲起键盘核对流程、发邮件。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各自坐着自己的事情。 西锦之回过神,就看到申越低着头一边敲键盘一边翻动手边的资料,时不时动笔改一些东西, 耳朵上还戴着蓝牙耳机,低声跟人说着话。 西锦之端详着他:普通的五官此时看上去认真而温顺, 偶尔目光中闪过厉色,能看出这人平时的严谨苛刻;会皱眉, 脾气不是很好, 但是很耐心;做事考虑周详,细致体贴,是外冷内热的人;宽容、坚定、令人折服。 灯光太暖, 映得他整个人都覆上一层暖色。 西锦之忽然向前倾身, 凑到他面前,轻轻吻上他的耳朵。 申越正在和人讲电话, 突然被他偷袭, 耳朵一凉,还未反应,紧接着眼前一暗,嘴唇一暖,手里的笔和资料被丢到一边, 对方扣着他的脑袋,低着头辗转于他的唇间。 “唔……”申越闷哼一声,果断掐了电话, “你……” 西锦之离开一瞬,用额头贴着他的:“申越,我好喜欢你……” “……”申越睫毛一抖,“干嘛突然说这个……” “你知道吗……”西锦之轻轻说着,“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很怕梦一醒,你就不见了。我最近经常不安,怕你又像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样讨厌我,对我不屑一顾……可是当我睁开眼看到你,又觉得幸福离我很近,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这样与你拥抱。” 爱情使人忐忑,爱情使人不安,爱情让人变得没有自信。 申越微微侧脸,抬手抚上他的脸,目光灼灼:“西锦之,你在怀疑自己吗?” “我……”西锦之张了张口,“我不知道,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还太弱……还配不上你……你太完美了,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而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你也会像对待他们一样无视我吗?” 申越与他拉开距离。 他长久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西锦之时,对方漫不经心又犀利警惕的目光,即使只是安静地坐在吧台边,依然散发着孤高优雅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倾慕有加。可是现在的他,浅灰色的眸子中充满了不安,冷静轻蔑的眼神已不在,他现在像极了一个渴望被认可被关爱的小孩,茫然的表情充满了不自知的委屈。 申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竟然让他如此不安。 “不是这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申越有些烦恼地按了按额角,他看着西锦之,“我一直以为,在你心里,我即使不是一个严厉的管教者角色,也该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同事。但是……为什么我会带给你这么大的压力?你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我……我对你太严厉了吗?还是说……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西锦之摇头:“不……我相信你。” “你不信我。”申越肯定道,“你如果信任我,你不会说出这种话。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无视你?我是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和其他人一样呢?我以为这么久了,你怎么也该看出……” 西锦之眼睛一亮,盯着他的脸,追问道:“看出什么?” “……”申越咬了咬下唇,把话吞回肚子里,转口道,“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不然我根本懒得搭理你。” “你在肯定我吗?”西锦之眼中慢慢浮起笑意,“你也觉得我很好吗?” “你很优秀,有天赋,谦虚谨慎,很适合这个圈子。”申越偷换概念,“所以公司才会在你身上投注这么多心血……” “别转移话题,我说你。”西锦之不肯放过他,“申越,你喜欢我吗?” 申越:“……” 西锦之凑近,盯着他的脸,又问了一次:“你有没有对我动心?说实话,别骗我。” “……”申越闭了闭眼,面对他三番两次的追问,终于不耐烦,低声说,“嗯。” “什么?你再说一次?”西锦之笑容变大,整张脸都灿烂起来,“申越你再说一次!” 申越不耐烦地扭头:“耳朵不好去看耳鼻喉科,我介绍大夫给你。” “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西锦之笑吟吟地亲了他脸颊一口,“你说了。” “我没说!”申越瞪他。 “就是这个意思!”西锦之才不与他计较。“我好高兴啊……申越,我爱你。” “……”申越觉得牙疼,忒酸了。 “今晚不走了哦?”西锦之旧话重提,“明天一起去上班。” 申越扶额:“我工作还没弄完,对了……刚才谁让你抽我笔的?!” “……”恢复鬼畜状态的申越实在太有威慑力,西锦之得了便宜,老实把资料和笔捡起来递给他。 申越瞪他两眼,警告他:“老实点儿!” 西锦之不敢再动。 申越打开耳机,拨通电话跟对方道歉,继续商讨工作细节。 西锦之坐在一边陪着他。一时睡不着,干脆出去到厨房把碗筷洗了,又洗了水果煮了咖啡,端进来放在床头柜上,示意申越吃。 申越瞥了一眼,点点头,却没动手,继续工作。 西锦之知道对方讨厌工作时受打扰,便没有强求。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 叶衾今晚是不会回来了,自己也睡不着,干脆烤点蛋糕好了。 他翻出陈姐的电话,问候了几句,委婉地打听她女儿在不在,能不能教自己做上次拿去片场给大家吃的点心。 恰好陈姐的女儿在,西锦之戴着耳机听对方远程指导。 作为一个以下午茶闻名的国家的一员,西锦之还是会做一些简单的下午茶点心的,对方说的步骤和注意点很容易听明白。 好在叶衾有在家下厨的习惯,厨房用品一应俱全,之前的女朋友是个爱折腾的小姑娘,曾经给叶衾做过爱心糕点,家里备着一大堆黄油、低筋面粉、起司、干果和裱花工具。西锦之专心做着点心,心里还想着虽然自己厨艺不怎么样,但是以后可以经常做做下午茶什么的。 申越偏爱粤菜与港式甜品,对咖啡蛋糕下午茶一类的也颇为喜爱,西餐似乎也不排斥,看样子也是个从不下厨的,两人以后在一起的话,吃饭还真是个问题……不过两人工作都忙,只怕开火的机会也少,要不要请个保姆?哦对,申越喝醉酒还不喜欢回家,这个习惯要提醒他改一改…… 杂七杂八地想着,越想越远,西锦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想太多……两人刚刚互明心迹好吗? 西锦之从冰箱翻出叶衾白天买回来的鳕鱼片,毫不客气地拿来腌好料理。 一个小时过去,点心出炉,鳕鱼煎好,他还顺手做了几个布丁。 西锦之戴着手套尝了一块,与那天在片场吃到的味道略有不同,甜味淡了些,朗姆酒的香甜浓了几分,配上上层点缀的蓝莓干,酸酸甜甜很好吃。 将夜宵准备好,西锦之端着送到卧室里,申越已经摘了耳机,资料也放在一边,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应该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点心的甜香和煎鳕鱼的香味窜入鼻腔,申越抬头,看到他托盘里的东西,愣住:“这是?” “夜宵。你工作累了吧,吃点儿再继续?”西锦之抬了抬手,骄傲道,“我自己做的,尝尝看?” “你自己做的?你还有这技能?”申越失笑,却说,“再等我十分钟,我快结束了。” “好,我放到桌上。”西锦之今晚心情奇好,申越说什么他听什么,乖巧得不得了。 申越键盘敲着敲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西锦之茫然:“你笑什么?” “没什么。”虽然这么说着,申越嘴角的笑容就没垮下过。 终于结束了工作,申越把电脑和材料收起来,才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夜宵,动手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点心尝了尝,称赞道:“不错,改天可以接个糕点师的戏。” 西锦之把鳕鱼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尝尝这个,我的拿手菜之一。” 申越用叉子叉起一块品尝,鱼肉鲜嫩可口,入口即化,腥味被很好地处理掉,酱汁咸淡适宜,带一点酸甜的口感,相当不错。 他又多吃了几口。 西锦之笑弯了眼,递给他一杯布丁:“还有这个。” “等会儿再吃。”申越抬眼,“你不吃吗?” “吃啊。”西锦之拿起刀叉,也开动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谈话简直平淡得像是一场梦——他们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安静和气的时候,以往总是针锋相对或说教争辩。 西锦之的心情好极了,他甚至忘记了身上的伤,聊天时也比平时话多了些。申越被他感染,说话时也少了几分尖锐,语气温和,虽然仍有吐槽,却一点儿都不像是平时那个高高在上淡漠刻薄的经纪人了。 吃完夜宵,两人又聊了会儿,申越给西锦之讲了些公司内部的八卦,还有一些工作上的指导,西锦之一直静静听着,等他说得累了,才劝说他去洗澡,早点休息。 申越牢记前几次被偷袭的教训,这次把他关在门外,赶他去叶衾那里睡。 西锦之无奈,但是也明白申越最近一直在忙,恐怕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自己实在不应该打扰,道了晚安,乖乖去蹭叶衾的床。 第二天叶衾大清早回家,本想看热闹却发现西锦之睡在自己床上,一个愤怒就把他拍醒了:“你怎么会跑我床上?!” 西锦之坐起来:“因为申越不让我和他一起睡……” “……”叶衾鄙视,“战斗力太弱了。” 西锦之揉揉头发,撇嘴:“确定恋爱关系第一天就禽兽,他会揍死我好吗?” “what?!你说什么?!”叶衾惊得吼出来,“你你你……你们……” 西锦之勾起嘴角:“是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卧槽啊……”叶衾捂着脸退后,“申越那么难搞的人都被你搞定了……我的三观……” 门口忽然传来阴沉的一声:“谁难搞?” 63、63 “咳咳……申先生早啊!”叶衾打哈哈,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申越瞥他一眼, 怪笑:“没有叶先生早,昨晚叶先生怎么出去了?” 叶衾敢说他是故意给两人制造机会这种话吗?不敢,所以他苦着脸说:“唉……当律师苦啊, 半夜还得加班……我们老板就是一吸血鬼啊……” 西锦之见他又开始胡扯了,翻了个白眼, 径直越过他,迎上申越:“起了?洗漱了么?卫生间的柜子里有备用的牙刷和毛巾。” 叶衾:“喂喂, 有没有点兄弟爱了?!” 西锦之已经推着申越朝卫生间走了。 收拾完毕, 叶衾正坐在餐厅的桌子上吃着昨晚剩下的点心,指着托盘上的两杯牛奶:“早餐。” 西锦之无语:“也太简陋了吧?” 叶衾把点心往前一推:“喏,还有这个。” 申越摇摇头:“我要先回家一趟。” “哎?”叶衾看了看时间, “上班不会迟到吗?” “不会。”申越拿着公文包朝外走, “我回去换一套衣服。” 西锦之扯过衣架上的外套跟上:“我陪你一起去。” 五分钟后,绕进厨房准备做个精致早餐的叶先生打开了冰箱, 忽然大吼:“卧槽西锦之你个混蛋!劳资买的鳕鱼呢?!!” 西锦之终于认识了申越家, 却没来得及仔细观赏,申越换了身衣服就拉他离开了。 到了公司,正好打卡。 西锦之被申越拉着去开公司的早会。 这次早会上多了两个熟人:斯洛和柯以北。 西锦之有些糊涂,看向申越,对方却没理他。 开会的时候才知道, 斯洛和柯以北会成为荣氏传媒海外分部的特别顾问,分别负责艺人在国外拍戏期间的陪同翻译和对外联络商务翻译。 荣拓对西锦之寄予了厚望,其他人纷纷附和, 西锦之笑着应了几句。 早会结束,西锦之和斯洛、柯以北匆匆打了招呼就赶去片场了。 今天拍电影的最后几幕,陈谦的片场大清早就忙起来。西锦之赶到的时候廖桁正坐在化妆间打哈欠。 西锦之已经对这位师兄有了足够的了解,打趣道:“昨晚又打游戏了?” 廖桁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不能在帮战这种关键时刻抛弃战友。” “……”西锦之忍住吐槽的欲望,问,“几点睡的?” “凌晨2点吧……”廖桁又打了个哈欠,“陈姐,你给我好好化妆啊,黑眼圈遮一遮,被陈导发现肯定要挨骂了。” “早知如此你还打什么游戏?”陈姐嘴里骂着,遮瑕膏已经上手了。 好在今天的戏都是悲情戏,精神恍惚一点儿也算符合情境。 今天的戏份集中在大结局。演员只有廖桁和西锦之两个人。 互生情愫的两人在现实面前产生了巨大的争执,江天厌恶国内的工作环境和氛围,想要去国外发展,但同时又不舍得离开方显;方显不想让江天认为自己是个没出息的死宅,也开始外出找所谓的体面工作,但是长年宅在家里打游戏的他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屡屡碰壁,突然得知江天准备出国,整个人陷入了自我怀疑和放弃的漩涡…… 电影的大结局是方显终于找到一份游戏公司策划总监的工作,欢欢喜喜地回家,却发现隔壁房间人去屋空,床头的矮柜上端端正正地放着解租合同,下面的签名清楚地显示着这是多么慎重真实的决定。 方显拿着那张纸,坐在床沿上低头捂着脸,一动不动。 西锦之拿着剧本跟廖桁聊天:“我的戏份在哪儿来着?” 廖桁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瞧着,嘴里答:“你在回忆里啊。” “……”西锦之继续翻剧本——陈谦分明又改了结局!!!跟他前几天看的完全不一样啊喂! 仔细找,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台词。 江天有几幕回忆中的画面。他一个人在家收拾行李,甚至体贴地为方显收拾了卧室,洗了衣服晒起来,冰箱里放了蔬菜水果,购置了一大堆零食放在方显卧室的电脑旁,把咖啡换成了绿茶,把常用药放在抽屉里,给客厅的花瓶换了鲜花和水…… 他收拾完一切,然后站在两个卧室之间站了许久,才拖着行李,拿着机票静静离开。 西锦之虽然早猜到这部电影要以悲剧结尾,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无力的方式。 他拍完了自己的回忆戏份,就坐在陈谦旁边守着。 陈谦瞥他一眼:“你的戏份不是拍完了?” 西锦之笑:“这不是等最后一场戏么。” 陈谦哼道:“最后一场戏是廖桁的,关你什么事?” “那你让我们分别拍不就好了么,喊我们俩一起过来干嘛?”西锦之伸出手,“剩下的剧本给我呗,陈导?” 陈谦看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终于没绷住,笑了起来,从身后抽出一卷纸扔给他:“给我好好准备,等会儿直接上!” 西锦之接过来,到一边展开看。 陈谦大约也发现这种虐死人的结局会让人怨念颇深,就加了一个情节。 江天走到半路忽然发现自己忘记把钥匙还回去了,看时间还早,犹豫片刻,还是提着行李箱返回。而此时,方显正好在家。 廖桁看到剧本的时候也啧啧有声:“我就知道陈导藏着这么一手。要虐也要虐得高大上一点!” 西锦之笑笑,跟廖桁稍微沟通了一下,很快两人就准备好了。 陈谦早猜到他们动作神速,直接喊了开机。 江天站在门口,手抬了几次,始终不敢敲开这扇门。 方显会在里面吗?他知道自己走了吗? 心中有诸多猜测,他闭上眼,整个人都在颤抖。 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从兜里掏出钥匙,动作前所未有地笨拙,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入孔中。 房间里的方显听到动静,忽然抬起头。他的双眼通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忽然跳起来,抬手抹了下脸,甚至手忙脚乱地对着窗户整理了下衣服,才一个箭步跃出去,快步走到门口。 果然有人在开门。 方显紧紧盯着门锁。 喀拉。门被打开。 江天出现在门口,脚边立着行李箱。 两人四目相对,均是浑身一僵,不敢说话。 江天眼睛忽闪,率先开口,却是很平常的询问:“你回来了啊。” “嗯。”方显也平平淡淡地应了,目光却落在他的行李上,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开着玩笑,“你出差回来了啊,我帮你把行李拿回来……以后这种近处的出差就不要提行李箱了嘛,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说着便上前去拿他的行李。 江天却横手拦下,牢牢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开口道:“我不是出差。” 两人的手都落在拉杆上,手背上青筋直冒。 方显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江天又说:“我……我是回来把钥匙还给你的。” 他说这话时嗓子干涩,眼中流露出浓重的不忍,却闭上眼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他将手里的钥匙递过去:“给你。” 方显没有接。 他退后几步,隔着几步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江天抬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方显。 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嘴唇颤抖,却咬着牙不肯开口说话。那个印象中大大咧咧又体贴善良的宅男脱下了背心大裤衩,如今换上了白领们才穿的衬衫西装,领带系得有些歪,头发也抹了发胶定型,脚上的皮鞋还未脱,看上去竟然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虽然帅气却很违和。 不是这样的……他认识的方显,从来不是这样一个人啊。 江天忽然觉得很悲哀。 他们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却如此不伦不类呢? 不知是不是他眼中的悲切太过鲜明,方显竟然先一步冷静下来。 他抽了抽鼻子,勾了勾嘴角,说:“要走了啊……本来我想说请你吃顿饭的,今天去应聘的岗位成功了,也不是太好的工作,游戏策划总监……” 江天睁大眼。 方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咧了咧嘴,偏开头:“还是做了老本行,我好像除了游戏也不会别的了……挺没出息的吧?” “不会。”江天心中复杂难言,只能苦笑,“你比我强……我……我才是没出息。” 方显听到这句,嘴角的勉强笑容也垮下来,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嗯,你是挺没出息的。” “……”江天愣住。 他忽然大笑:“对!我就是没出息!哈哈哈……方显你说得对!哈哈哈你一直都是对的……我真是懦弱哈哈哈……” 方显冷冷地看着他癫狂,面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却没有任何安慰。 江天一个人笑,他甚至扶着门笑,笑得弯了腰,用手攥起拳头捶着门框,他跪在地上,笑到后来,眼泪都出来了。他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笑得咳嗽起来。 咳嗽结束后,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中传来长久的静默。 然后,江天将钥匙放在地板上,钥匙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色——分明是他方才用了力,金属陷入手心,伤了。他似乎浑然不觉,缓缓站起身,脸色带着惨笑后不正常的通红,嘴唇却是颤抖的。 他说:“我走了。” 方显仍然不说一句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江天看了他一会儿,看得很仔细,像是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而后用受伤的那只手拖起行李,转身离开。 方显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然而直到江天的声音消失在门外,他仍然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客厅的挂钟忽然当当当响了三声,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巨大的回音。 方显的手渐渐垂下,另一只手里的解租合同陡然飘落。 “卡!” 64、64 陈谦的声音一出来, 廖桁立刻跳起来:“终于拍完了!!!” 陈谦:“卧槽你出戏要不要这么快!!!!!余韵都不回味一下的吗?!” 廖桁干笑:“那啥……陈导淡定。” 西锦之走过来, 脸色还红着,表情却已经镇定下来:“陈导,这下全部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陈谦还沉浸在廖桁出戏太快的郁闷中, 对着片场吼,“杀青了杀青了!来来来大家一起合个影!” 廖桁朝西锦之撇嘴:“这年头导演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西锦之看着他, 请教:“师兄……你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的?” “什么叫恢复正常,我本来就很正常好不好?”廖桁啧啧两声, “你知道自己是拍戏就行了, 一拍完就抽离出来就行了。” “随时保持理智?” “差不多吧。”廖桁耸肩,“不过这个要看天赋,你别太勉强自己了。” “我明白。”西锦之微笑, “谢谢师兄。” 随时保持理智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自己身处现实还是虚幻么? 当晚杀青宴,申越姗姗来迟。 廖桁的助理小东十分给力, 帮忙挡了许多酒, 西锦之被一群女同胞围着,也巧妙地避开了其他大老爷们敬的酒。 陈谦被这两主演气死,见申越来了,立刻嚷嚷开了:“申经纪,快来管管你家两小伙, 吃个饭能不能痛快喝个酒?!” 西锦之一见他就笑,向身边的姑娘们道了歉,几步来到他身边, 低声说:“你来了?” “嗯。” 申越点点头,随手抽了两张椅子,丢在廖桁旁边,拉着西锦之坐下,抬手给三人满上,嘴里说着:“陈导说得有理,来来,我们一起给陈导赔罪。” 廖桁、西锦之极有眼色,举着酒杯跟着申越齐齐站起来:“陈导,多谢这段时间的关照!” “哎哟我去,一下子这么正经我老人家有点不适应……”陈谦笑嘻嘻地站起来,“两位帅哥帮了我大忙才是,为了合作顺利,为了日后再聚,干杯!”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应和,一起喝了酒。 申越来了,又有廖桁在,宴席上一时热闹无两。西锦之自申越来后,跟人聊天一直心不在焉,被申越暗中踢了一脚才默默地端正态度,跟其他人一起聊着。 姑娘们问他是不是不太适应这种饭局。 西锦之想了想,才说:“以前也和中国朋友一起出去聚过餐,觉得人多很热闹,不过经常这样不是太习惯。” “那你在中国也是天天吃西餐吗?” 西锦之摇头:“只有早餐是西式的,中饭和晚饭要看情况,如果是工作餐吃什么都可以,如果是和朋友出去吃,会随意一点,西餐居多吧。” 女同事们笑:“哈哈,那你如果在中国生活的话,还是要适应吃中餐啊,很多好吃的呢!” “嗯,在适应。” “有没有比较喜欢吃的菜?” 西锦之看了申越一眼,笑着说:“粤菜吧,还有港式甜品……川菜也喜欢,不过不能吃太辣的。” 申越暗中瞪了他一眼。 西锦之闷笑。 廖桁突然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 西锦之敏锐地察觉到有目光自一旁看过来,照常和人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微微扫了过去,却发现申越和陈谦搭着话,廖桁埋头吃菜。 错觉? 西锦之暗暗皱眉,并不这么认为。 饭吃到一半,申越中途出去。 西锦之已经懂得不能太明显地跟着他,老老实实跟人聊着天吃着菜,看他许久不回来,才有些不安稳,跟周围的人打了招呼,出去找他。 四下寻找,走了几个来回才在楼梯口看到申越裤腿的影子。他喊了一声,申越没应他,西锦之有些奇怪,几步走上去,发现申越站在两层楼的中间,戴着耳机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播什么。 西锦之悄悄走到他身后不远处,一瞧,才发现竟然在播《异路同行》…… 哦对,今天是节目首播。不得不说,陆歌他们节目组剪辑视频送审速度还是挺快的,果然有电视台在后面支持着就是不一样。不过……申越为什么会在吃饭中途出来特意看节目? 节目快进入尾声,视频里西锦之和john的互动快要结束。 西锦之忽然醒悟过来。 那天他曾经问过申越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句话,对方当时忙着查资料错误的事情,没有顾上听,自己当时还很失落。所以现在……他是在补吗? 西锦之紧紧盯着他的脸,想看看他听到那句话时的表情。 john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 西锦之想了想,用中文说:“等我成为更好的人,就回来娶你。” 那是他在整场节目中说的唯一一句中文,就是想要说给申越听。 申越听到只是一愣,噗嗤就笑了出来,低声骂了句:“神经病。”脸上一点儿感动没有,是真的觉得逗。 西锦之:“……” 申越关了视频,拔了耳机,一回头就看到他站在身后两级台阶下,不由得挑眉:“你跟踪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没跟踪……”西锦之郁闷,“你为什么不觉得感动呢?我还觉得那句话说得很好呢。” “什么感动?”申越纳闷,半晌反应过来,瞬间无语了,“你神经病啊,哪个男人想听到被娶这种话啊?” “……”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申越看他情绪低落,走过来抬手拍了拍他脑袋:“想说好情话,先把中文学好吧。” “……”西锦之看着对方嘴角带笑地自上而下越过自己离开,有了瞬间的怔愣。对方的手指在他的发间滑过,留下微凉的触感,动作温柔,就连眼神都没有半分平日自带的讥嘲。明明是被比自己低的人抚摸脑袋,却没有任何不适…… 这是…… 西锦之转身几步跟上他,自后面抱住他:“申越……” 申越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是真的和我在一起了吧?”西锦之问了一遍,拥抱又紧了些,“我觉得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变了?”申越皱了皱眉,“有吗?” “有。”西锦之肯定道,“不过怎样我都喜欢。” “……”申越抖了抖,有些受不了他的肉麻话,挣开他胳膊快步下楼,“回去了。” “……”西锦之只好跟上。 中国人都不喜欢这么直白吗? 西锦之很困惑。 待二人离去,廖桁才从墙角走出来,他脸上鲜少出现如此严肃冷淡的表情,像是整个人都变得正经起来。 此时看着两人相继离开的背影,轻轻地皱起眉头。 西锦之没想到自己的走红会如此来势汹汹。 早上还没睡醒,就被突然闯入的申越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早……他们是谁?!”西锦之哈欠打了一半,对着房间门口突然多出来的一群陌生人张大了嘴巴。 “造型师。”申越瞪着他,“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是新闻发布会?速度洗漱出来,8点前你要收拾好,然后我们一起去公司开会。” “我也要开会?”西锦之顺手拿上前一晚摆好的衣服,“不是直接去发布会就行了么?” “有些事要提前安排。”申越把他衣服抢过来放下,“今天穿什么都听造型师的,小秦,小张,交给你们了。” 申越说完,一男一女两个造型师就提着好几袋衣服走近,女的小秦还笑眯眯地瞅了眼他的身材,说着:“帅哥,我来帮你洗脸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西锦之连忙退后两步,“洗脸洗澡我自己搞定,内裤可以用我自己的吧?” “这里有,换上。”小秦把内裤递给他,顺便交给他两个袋子,“衬衫裤子也换上。出来看看效果,不行再换。” 西锦之知道今天早上别想休息了,扶了扶额头走进浴室打理自己。 他在客厅里换衣服做造型的时候,申越和叶衾两个人坐在餐桌上悠哉地吃着早餐,一边说着网络上涌出的一大票粉丝,一边点评着他的衣服: 叶衾:“啧啧,裤腰有点低……” 申越:“衬衫不行,太花哨了。” 叶衾:“皮鞋颜色太浅了吧?” 申越:“袖口呢?领结太大了……” 西锦之:“我能吃口面包吗?” “不能。”申越瞥他一眼,“没换好衣服吃什么饭。” 西锦之:“……”自己真的红了吗?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小张举着吹风机问申越:“申哥,今天弄个什么发型啊?发布会准备让他闪瞎媒体还是低调一点?” “低调一点就行,天生衣架子,气场在那里,不需要太刻意修饰。”申越提了点意见,“小秦,那件换掉!” 西锦之被他们折腾得够呛,拦住他们:“别动!衣服我自己搭配!ok?!” 几个造型师面面相觑,齐齐回头看申越的意见。 申越一挑眉,点头:“那你试试。” 西锦之绕着沙发上、地上摊开的衣服、衬衫、鞋袜、配饰走了两圈,动作麻利地从中取出一件印有暗纹的白色衬衫、一套浅褐色的格子西装、一条深色丝巾、对应的鞋袜,又从配饰盒里取出一块手表、一对水晶袖口,道:“我去换。” 说完也不理会别人,自己进卧室去换了。 叶衾闷笑:“其实你们在造型上真不用这么操心,他品位好着呢。” 申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西锦之出来,他不得不承认,叶衾还是很了解这位好朋友的。 65、65 申越很少见到能把格子西装穿得如此优雅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锦之一直在英国长大, 他身上低调内敛的气质被这身剪裁得宜的浅褐色西装衬托得十分文艺, 衬衫领口与袖口没有一丝褶皱,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着,深褐色的绸缎丝巾被他折叠好塞在胸口的西服口袋里, 精致的袖口与黑色手表互相映衬着。 他动作随意地站在客厅中央,然而挺直的腰背与微微分开的长腿令他看上去端正有礼, 微微侧首时,眉目间自成一派风华。 他将双手微微摊开, 询问道:“如何?” 申越眨了眨眼, 点头:“不错,就这套吧。小秦、小张,你们帮忙给他弄一下发型和脸上的妆容。” 西锦之央求道:“先吃点东西再弄头发行不行?我很饿……” 申越动手用吐司片、黄油、蔬菜、火腿片给他做了个简易三明治, 放到一边的盘子里, 又给他倒了一杯果汁,说到:“喏, 你的早餐, 全部收拾完就可以吃了。” “……”西锦之咬牙,背对着他坐到沙发上,气道,“动手吧。” “要不要这么视死如归啊哈哈哈!”叶衾哈哈大笑。 他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申越了,性格太有趣了! 叶衾还要上班, 陪申越聊了一会儿就先离开了,走的时候笑嘻嘻地跟西锦之打招呼:“发布会好好表现哦!我会看直播的!” 西锦之懒得搭理他。 等叶衾走了,申越才跟他说起工作的事。 “昨晚节目播出以后, 很多观众打到电视台咨询你的信息,节目官微也被轰炸了,有人翻出几个月前你走红的那组片场照,已经开始公布你的资料了。”申越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继续说,“记者函我们一周前就已经发出,所以今天会有很多记者到场,你到时候可不要被那个场面吓到。” “不会。”西锦之自信,“我又不认识他们,有什么好紧张的。” “嘁,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那些记者很难搞,虽然收了公司给的公关费,但是为了新闻,他们可不会太客气,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都不奇怪。因为你是英国人,所以到时候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一点,一旦遇到你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拿不准对方是否设置了语言陷阱的时候就装作听不懂,转头问我,我会引导你的。” 西锦之不满:“我中文很好……” “很好?相声听得懂吗?成语认识几个了?汉字会多少?”申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个个把他堵得哑口无言。“以为普通话说得不错就是中文好了?跟这帮媒体打交道,你还嫩着呢,他们可不会因为你是外国人就手下留情,到时候被调戏了你都不知道。” 西锦之:“……” 申越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资料,递给他:“这些是那些记者的提问风格,你先提前熟悉一下,看不懂的就问我。” 西锦之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问:“发布会上还有谁要过去?” “陆歌、陈谦、廖桁,这三个会从头到尾一直在,祁渊会作为特别嘉宾过去。” “嗯?祁渊?”西锦之一愣,“他不是金鼎娱乐的人吗?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会来我的新闻发布会?” “记者又不知道你们不认识,再说了,接下来你们要合作,也算是为《寂静硝烟2》做宣传,梁铭昭不可能过来,因为这样太明显了,但是祁渊过来也是一样的。记者又不是傻子,一看这嘉宾阵容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等你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寂静硝烟2》的话题就开始登上八卦排行榜了。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说明你一出道的资源受到各方支持,他们会看在嘉宾的面子上对你客气些,另一方面是为了你的包装推广。” “接下来不是陈谦的电影宣传吗?” “是啊,一起。”申越狡猾一笑,“你跟着陈谦去宣传他的电影,《寂静硝烟2》的前期宣传就要靠记者们的猜测和网络讨论的推波助澜了,这样有利于你迅速吸收人气。到时候各方猜测一起,八卦爆料连番上,粉黑大混战,你别理就行了——哦对,你也理不了,你又不玩微博。总之,这样一来,你、梁铭昭、陈谦、陆歌,还有我们的电影,全部受益。” 西锦之头一次听申越跟他提宣传相关的专业知识,不由得感慨娱乐圈真是神奇……弯弯绕好多,一个发布会而已,牵扯到这么多东西。 他对这些不是太懂,也懒得搭理,就问:“微博?这个是什么?我需要开通吗?” “跟facebook差不多吧,你开通……你会打中文吗?还是准备一直跟粉丝用英文交流啊?” “我可以学着打中文啊……我看廖师兄经常玩,很有趣的样子……” “又是这家伙教你的……我就知道!”申越扶额,“你想开就开吧,不会用随便找个人教你就行。” “好。” 全部收拾完,西锦之拿起三明治和果汁迅速解决掉,和申越一起去公司。 路上申越教他开通微博,注册名字,充会员加v,认证……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搞定。西锦之抱着手机还在看,被申越骂了几句,干咳两声把手机收起来。 开会的时候人很少,总经理荣拓、廖桁、宣传部和公关部的部长、申越、梁磊、自己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 他刚坐下,廖桁就滑过来:“终于开微博啦?来来来,哥教你玩!”——加v认证是他帮忙搞定的。 西锦之悄悄盯了申越一眼,对方忙着和其他人说话,没留意这边。 他摸出手机:“我怎么发?” “你准备发中文还是英文?”廖桁问。 “中文吧……”西锦之盯着手机的输入法,“怎么切换?” “我帮你弄。”廖桁拿过来,对着全英文的系统玩耍得毫无压力,着实把西锦之震了一下。廖桁看他一脸不可思议,得意道,“哥好歹是个学霸,英文水平很够看!赞吧!” 西锦之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大约是常玩这些,廖桁鼓捣了一阵就把输入法切换好了,还给他解释了一下微博使用方法:“微博的第一句话,你准备写什么?” “嗯……大家好,我是西锦之,请多多关照?” “……好官方。”廖桁吐槽了一句,“来,哥帮你发。” 廖桁噼里啪啦一串字打出去,西锦之拿过来看,默了。 只见廖桁写的是: 西锦之:hi~ o(* ̄ ̄*)ブ大家好我是西锦之!听说微博很好玩,注册来一发,以后请多多关照……啊不,多多调戏!【中文不好的某人请助理代发哒!】 感受到西锦之幽怨的目光,廖桁干咳一声,表示:“怎么啦?” “师兄,我只是不会输入中文长句,不代表我不认识中文……” “……”廖桁板起脸,“微博就是要这样玩!萌萌哒!” 西锦之:“……”骗鬼呢你! 申越瞪过来:“你俩干嘛呢?” 两人顿时散开。 廖桁悄悄在桌子下加了西锦之的关注,转发微博: 廖桁想要做武替:小师弟萌萌哒!大家酷爱来调戏他!//西锦之:hi~ o(* ̄ ̄*)ブ大家好我是西锦之!听说微博很好玩,注册来一发,以后请多多关照……啊不,多多调戏!【中文不好的某人请助理代发哒!】 会议正式开始,荣拓话还没说两句呢,西锦之的手机就一直响,把他吓了一跳,其他人齐齐看过来。西锦之一脸茫然地把手机拿出来…… 廖桁扶额:忘记提示他开会的时候把微博提示音关掉了…… 默默滑过去帮他把手机调成静音。 申越冷冷地看了他俩一眼,把两人吓得够呛。 好在其他人没计较,会议继续。 主持会议的是申越,他大致说了下今天发布会的内容和流程,又提了一下与两位导演的合作、宣传问题,最后重点说了一下荣氏接下来的计划,主要集中在海外分部的问题上,希望两位能够多多支持云云。 陈谦和陆歌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算意料之外,但是对荣氏将重点放在西锦之身上仍然颇有疑虑。老实说,西锦之毕竟是一介新人,虽然潜质上佳,但是这样的决定还是太过冒险。 西锦之对他们的谨慎没有发表看法,这种场合不需要他来发挥。 廖桁作为一个酱油党,自然也乐得自在,干脆教西锦之看和评论。 西锦之打开评论,被满屏的回复吓到了。 !!!!!我看到了什么!!!桁桁的小师弟!!! 是昨晚的混血主持帅哥吗?是吗是吗?啊啊啊开微博了!不过总感觉微博的画风和本人不是很相称…………我是一个人? 赌100块微博是桁桁代发的,只有他这么调皮~~~ 目测一大波新的cp党即将袭来……为新人小师弟点蜡[蜡烛] 嗷嗷嗷这就是申老大前段时间带的新人?不得不说申老大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犀利!帅一脸血啊啊啊!而且看上去跟桁桁性格完全相反啊,冷静理智腹黑高冷神马的……哎哟好带感!昨晚看节目的时候就想趴在电视机前舔舔舔了好吗?! 一股油然而生的禁欲鬼畜感……艾玛脑补一下简直停不下来o(*////////*)q 我我我……我好想说新人的年龄貌似不算小了哎……但是看起来超级有气质! 啊啊啊!我在节目现场看到小西了!可帅可帅了!!!近看帅到哭好吗!!!而且真人气质太赞!你们见过现实版的英伦绅士吗?即使不在镜头下,举手投足都特别克制好吗?一直有默默地照顾到我们的视角和要求!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新人小帅哥是怎么和申老大相处的吗?有点想象不能啊…… 桁桁已经有荣董了!小西应该归申老大! 很喜欢你的节目,请继续努力! 西锦之刷着评论,忽然觉得微博的确蛮好玩的。 申越敲了敲桌子,警告他们:“摸鱼的差不多点儿啊!” 66、66 发布会开始前, 廖桁帮西锦之拍了一张后台照, 随手po上微博,正准备打字,被后者抢过来, 主动打字: 西锦之:good morning![图片] 廖桁:“能不能有点兄弟爱!” 西锦之干咳一声,听到主持人喊自己的名字, 转身便走。 廖桁随手转发: 廖桁想要做武替:小师弟把手机抢回去了嘤嘤嘤qaq不开森!申越老大你管管!还能不能有点同门情谊了!//西锦之:good morning![图片] 发完廖桁也出去了。 申越看到,随手点了转发: 申越:两个人都去面壁吧!//廖桁想要做武替:小师弟把手机抢回去了嘤嘤嘤qaq不开森!申越老大你管管!还能不能有点同门情谊了!//西锦之:good morning![图片] 西锦之一出场, 现场的记者都沸腾了, 抱着照相机站起来,对着他猛按快门。跟着他出来的几位嘉宾都快被闪光灯闪瞎了。 西锦之还是低估了现场的人数,看到这么多镜头, 微微诧异了一下, 脚步顿了顿,很快, 他轻扯嘴角, 莞尔一笑,极其配合地放慢了脚步,方便记者们拍照。他特意在快靠近座位时向旁边一让,请陆歌、陈谦、廖桁前进一步,待三人坐下后回头看了申越一眼, 确定对方也来到身边,伸手帮他拉开椅子,等他也落座, 才向记者们微微躬身浅笑,缓缓坐下。 举手投足之间对嘉宾的尊重和良好的礼仪修养展露无遗。 记者们瞬间对他产生了好感。 主持人把现场交给了申越。 申越做了很官方的开场,无非是感谢各位的到来、介绍一下开新闻发布会的目的、介绍嘉宾。这些内容虽然很简单,却很关键,是记者们提问的关键。 第一环节的介绍过后,开启第二环节的嘉宾交流。 陆歌和陈谦极给面子,说起与西锦之合作的过程和趣事,对他赞赏有加,廖桁作为同门师兄,更是大力推荐。西锦之与他们本来就熟,聊起天来也毫无压力,只是相对于其他几位老油条,他显得严谨而沉默,笑容克制却并不失礼。 “看看!就是现在这种笑容!这小子在我片场迷倒了多少姑娘!”陆歌看着他调侃,“我拍了那么多mv,片场的姑娘们都极其敬业地守着自己的岗位,偏偏这小子拍mv的时候,哎哟连看道具的大姐都跑来围观了!你们说烦不烦?” 现场一片哄笑。 “怪不到陆导那天嗓门特别亮,原来是吃醋了?”西锦之配合地说着玩笑,“看来我回头得向几位美女道歉了,让她们忍受着您的大嗓门真是罪过了。” “嗨,还会埋汰我了?我不就一见面喊你一声‘小崽子’,至于记这么久?”陆歌佯怒,斥道,“一点儿都不关爱老人!陈导,你说以后找这小子拍戏是不是得慎重考虑啊?” 陆歌人虽中年,留着大胡子,人却一点儿不显老,比一般年轻人还精神。 陈谦一脸嫌弃:“喂喂,老人是你好吧,我可年轻得很!” “嘿!连陈导都嫌弃我,伤心了伤心了……老夫走了……”陆歌作势要走。 现场哈哈大笑。 气氛就这样被炒热,有陆歌、廖桁两个调节气氛的高手配合着陈谦、西锦之两个话少的人,发布会举行得很顺利。 到了提问环节,记者们也放开了,恰到好处又不失机智地挑着在座的人打听八卦,连在角落装背景板的申越也没放过。 “请问陆导为什么敢把《异路同行》这么大的新节目交给西锦之这样一个新人负责呢?听说第一期录制当天出了一点意外,不知道您能否透露一点?” “锦之虽然今天才正式出道,但是我们认识好几个月了,对他什么性格什么能力还不清楚?锦之吧,年轻、谦虚、勤奋、反应力特别灵敏,精通三国语言、逻辑能力强,很符合《异路同行》节目的定位及要求,更何况他还长得这么帅!让老夫如何拒绝啊……”陆歌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当初台里为了把节目办好,提前让他试着主持了三场,那表现……没得说,赞!领导都没话说了,我还有什么不信任的呢?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节目效果棒吧?正式录制那天出了些小差错,大家都知道,现场节目难免的……锦之就处理得很好嘛!” 他避重就轻地将节目事故一笔带过,转而强调西锦之的优点,让人挑不出错来。 “请问陈导,听说您当初拍《隔壁室友》之前对第二男主江天进行过一场海选,很多演员都去试镜了,为什么您最后却选了西锦之呢?听说您是看在廖桁面子上行了方便?” 若是以前,陈谦一定气得跳起来开骂了,这次却只是微微一笑,看向廖桁:“廖桁,听见没,传说你面子大呢,都能让我随便定主角了呢!” “什么?!”廖桁故作惊讶,瞬间捂住脸,怒道,“陈导你少唬人啊!我最近瘦了好多,脸根本没那么大!!!诽谤我会被投诉的哦!!!我可是自带律师团的男人!” 记者们扶额:“……”无时无刻不在逗比的某人真是够了! 这个犀利的问题就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请问廖桁,跟自己的小师弟一起演戏,还是演情侣,感觉如何啊?有没有被帅到?” “被他帅到?开玩笑,哥每天起床照镜子都是被自己帅醒的!作为一个前辈,我时刻牢记我家老大的叮嘱,严格履行着身为师兄的重责!带着我家小师弟蹭各个片场的盒饭!争取把导演们克扣的片酬吃回来!”廖桁说完还做了个握拳的动作,看大家一脸嫌弃,才叫冤,“这什么表情!我好歹还是指导了一下小师弟的嘛!陈导可以作证!” 陈谦抬头:“如果你说的是蹭剧组大厨的老干妈擅自在戏里大吃特吃的话,你教得不错。” “咳咳咳!”廖桁和西锦之一起干笑。 “桁桁,你还没说跟西锦之一起演情侣的感想呢!” “感想?唔……”廖桁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西锦之,严肃道,“我拍戏的时候就琢磨吧,我家师弟这么帅的男人,配我可惜了,等哪天哥帮他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 众人:“哈哈哈哈哈!” 西锦之黑线:“喂,师兄……” “申经纪看到自己手下带的两个演员合作得这么默契,有没有觉得很欣慰?” 申越撇嘴:“麻烦鬼从一个变成两个,我有什么好欣慰的,头疼还差不多。” “咦?锦之也很难搞吗?” 廖桁插嘴:“什么叫也?我很难搞吗?” “众所周知的事你就不要争辩了!”申越懒洋洋地堵了他一句,才回答记者的问题,“我都好多年没带新人了,难免吃力,锦之毕竟是英国人,除了中文之外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帮他接工作的时候也要考虑再三,自然也麻烦些——我最近正在考虑,是不是得趁他还没红起来提前加点儿工资了哈哈!” 陆歌凑热闹:“哎哟难得你主动提出加工资啊,怎么样小西,给不给面子?” 西锦之看着申越,微微一笑:“全部身家给你够不够?” 申越心中一跳,被他的大胆吓得人都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这么多记者呢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喂! 其他人也被他这个回答愣了一瞬,闪光灯瞬间就对准这两人! “什么!全部身家!”廖桁大呼小叫,“喂喂喂!说好的请客呢!说好的吃穷工资卡呢!你难道准备把空的工资卡交出去吗?抗议啊抗议!陆导,陈导,不能放过啊!” 西锦之眨眨眼,假意请求:“好歹剩点儿零头啊,我得给申越加工资呢!” “噗!”记者们他们这玩笑逗得笑了起来。 被廖桁这一打岔,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了。 申越暗中瞪了西锦之一眼,警告他老实点儿,对方安抚性地朝他笑了笑,让他别担心。 发布会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祁渊姗姗来迟。记者一看到他全都傻了,完全没搞懂什么节奏。 祁渊却自来熟地跟其他人打着招呼,甚至还和西锦之热情地拥抱了一下,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天知道他们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listening会所卫生间外面的走廊…… 西锦之提前知道他要来,便配合着他打招呼。 记者果然爆炸了,追问着两人相识的过程。 祁渊游刃有余地讲着所谓的“相识过程”,说得有板有眼,西锦之简直怀疑他们是真的认识很久了……话题到后来果然跑到《寂静硝烟2》的拍摄上。 记者们追问着祁渊、廖桁这两个主演,电影什么时候开拍,合作演员都有谁,两人都来参加西锦之的新闻发布会是不是代表西锦之也是该电影中的一员?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廖桁和祁渊两个逗比轮番调戏着记者,互相揭短爆料,回答得似是而非,把记者们的胃口吊得正高,发布会居然就这么结束了……把一群记者急得百爪挠心,一大堆新闻素材在备忘录上列了一堆! 发布会结束后,申越招待记者们去酒店吃饭。午餐是自助式的,申越忙着跟各位记者打招呼,打发西锦之自由活动。 陈谦、陆歌吃了一半,有事先离开,廖桁也被相熟的记者拉去套话,祁渊作为特别嘉宾更不例外,好不容易从记者群里逃离出来,他举着杯香槟找了个角落站着,静静地,也不说话。 “祁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祁渊毫不意外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转身看着今天发布会的主角,微微一笑:“自然是等你。” “等我?”西锦之眼神闪了闪,不解,“哦?祁先生以前认识我?” 祁渊面上带笑,眼神却极其难以捉摸:“算是……久仰大名吧。” 西锦之看着面前一点儿都不简单的传说中比廖桁精明数倍的另一位年轻影帝,缓缓地,收敛起脸上微笑。 67、67 申越忙完, 恰好看到西锦之与祁渊两人站在角落, 面对面聊着天。 隔着有些远,两人的表情看不分明,似乎有些严肃?申越皱了皱眉头, 这两人聊什么聊了这么久?西锦之不会不懂事地去得罪祁渊吧? 一边想着申越一边朝那边走,祁渊率先看到他, 主动挥手打招呼:“哈喽,申先生忙完啦?” 西锦之也看过来, 脸上笑容浅浅, 看不出心思。 申越几步走近:“你们两个可真会逃,跑这里偷懒!刚才在聊什么?” “哎呀应付记者这种事必须靠申先生嘛!”祁渊夸了一句,笑眯眯地表示, “我们刚才随便聊了聊, 认识一下嘛,毕竟以后要合作的。对了, 廖桁呢?” 正说着, 廖桁已经走了过来,一下子扑到申越背上,受不了地哀呼:“老大,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出去做炮灰?” “不如思考一下为什么记者们都喜欢拉着你唠家常?”申越抖了抖肩膀,把他甩下去, “怎么不见别人被围攻?” 廖桁认真道:“因为我比较帅?” 三人:“……” 祁渊感慨:“我原以为多日不见,桁美人的脸皮会被磨得薄一点,我果然太天真。” 廖桁睨他:“不及祁大侠厚颜无耻。” 祁渊抱拳:“过奖过奖。” 两人你来我往斗嘴一番, 西锦之听得云山雾罩,对什么“脸皮薄、祁大侠、厚颜无耻”的用法完全不懂,就问一边的申越:“他们在说什么?” 申越这才反应过来,那两人玩的文字游戏西锦之根本听不懂。他时常因为西锦之标准的普通话忘记对方是个外国人,对中文认识尚浅。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西锦之听得啧啧称奇,觉得自己以后真和这两人一个剧组的话,估计只有被调侃的命。 招待完记者,西锦之做东请几人吃饭,梁磊和廖桁的助理小东也在邀请之列,几个人开着两辆车前往一家私房菜馆。 这是叶衾很推崇的一家菜馆,据说厨子是晚清京城知名大酒楼的掌勺传人,做得一手好菜,色香味形无一不精,宴客品鉴上选。 几人倒是很意外他个外国人居然知道这么好的中餐馆,就连经常外出应酬的申越都不知道这个地方,看着餐馆里古色古香的环境,难得夸了一句:“眼光不错。” 西锦之微微一笑,请他们入座,招来服务员悄声嘱咐了几句话,对方点点头,不一会儿,几位美女款步而来,人人手里都捧着精致的茶具,当先的美女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是为大家泡茶,并讲解茶艺。 申越挑了挑眉:西锦之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还懂请茶艺美女来?想显摆一下是怎么着? 西锦之解释:“上次叶衾带我来吃饭,我觉得餐前的品茶也是种享受。” 申越点头,没说什么。 廖桁托着下巴:“师弟你忽然变得这么文艺,身为你前辈我忽然很忐忑啊!突然觉得你是个文艺青年了!” 西锦之想了片刻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还好……只是觉得和英国的下午茶很不一样。” 几人偶尔聊着天,美女为他们一一讲解泡茶的顺序和讲究,为了提高趣味性还会提问,比如茶的品种、泡茶的水、烹茶的温度……除了西锦之以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是了解的,只是这姑娘声音动听,美目流转,他们也乐得一直听。 这姑娘问了几个问题,西锦之一无所知、廖桁和祁渊一知半解,不料问到申越的时候,一向不太搭理人的申大经纪却缓缓回答着美女的问话,说得并不多,却十分内行的样子,把姑娘惊了一下,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趣,与他聊起天来。 她说起自己是三年前学的茶艺,如今小有所成,但是因为时间和经验所限,很多泡茶的技艺和知识还不懂。 申越问她有什么感兴趣的,随口说了几句,说起一些名茶的典故也是头头是道,平淡的语气说起这些忽然充满了浓浓的书香气息。言辞之间尽显渊博的才学和低调的个性,与平时那个动不动就冷笑斜睨人的刻薄形象截然不同。申越看她兴致很浓,就给她留了个联系方式,让她去找那位前辈学习。 美女沏完茶,拿了联系方式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反倒把西锦之搞得心情不愉快,总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敢说那个美女一定很想要申越的联系方式!!! “没看出来啊,申经纪居然懂茶艺,长见识!”祁渊竖起大拇指,“自愧不如。” 廖桁更惊奇:“老大,快说!你是不是穿越到什么地方学了什么高深技艺,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高大上了?” “你意思是说,我以前不高大上?”申越挑眉,“胆儿肥了啊?” “嘿嘿,不敢不敢……不过……老大,你怎么懂这么多啊?我听你说话,好像不仅懂茶,对古代的文人墨客轶事也知道很多嘛!” “小时候家里教的,听多了就记住了。”申越表情很淡,说着这些时也没什么怀念的神色,“倒是你,好歹也是个学历史的,这些趣事不是应该比我知道得多吗?” “有的知道但是大部分不清楚……”廖桁一脸怀疑,“总觉得你懂得比我多……” “我当然懂得比你多,不然怎么管住你。”申越扯开话题,“菜怎么还不上?” “马上。”西锦之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还是问出口,“我听陆歌说……你出身书香世家,居然……不是开玩笑?” “哎?这样么?”在座的人齐齐一惊,“没听说过啊……申老大原来你这么有来头?!” “这有什么好说的。”申越有些不耐烦,“我还能天天跟你嚷嚷着我什么家庭啊?” 梁磊弱弱举手:“其实我比较好奇……老大你怎么来做了经纪人?” 申越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不说点儿什么,这个话题是没办法结束了,便简单答了:“我家里希望我搞国学研究在大学当教授,我没兴趣,跟家里吵完架就自己出来做经纪人,没了。” 众人:“……”好简略。 众人默默脑补了一出“出身书香世家的叛逆少年不甘按照父母安排好的道路走,愤然出走自行打拼终成大神”的励志奋斗史,然后无一不被自己的脑补吓出一身汗。 叛逆少年是什么鬼啦!怎么会跟申越有关系啊喂! 几人识趣地不再打听,上菜后也都是聊起别的话题,申越趁机提起梁铭昭新电影的事,廖桁和梁铭昭对故事比较了解,就向西锦之介绍了一下,也提了一下梁铭昭、江澜等其他剧组成员的性格为人。 西锦之听着记着,虽然不知道自己会在第二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早作准备总是没错的。梁磊和小东都不是活泼的人,但是跟他们相处久了聊起天也很放得开,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梁磊主动替申越送祁渊回去,小东照例送廖桁回家。西锦之结完账,就看到申越已经开了车在门口等他,看来是准备送他回去。 西锦之敲了敲窗户:“我来开车吧。” “有驾照吗你?”申越斜了斜眼睛,“上车。” 西锦之:“……”上次明知我没有中国驾照还让我开车的人是谁啊!!! 一路无话。 两人难得独处,西锦之居然反常地一言不发,申越皱了皱眉:“你在想什么?” 西锦之转头看他:“在想你……你是为了做经纪人才和家里闹翻的吗?” “还在想这件事?”申越无奈,“闹翻不至于,都是文明人,争论了几次而已。刚做经纪人那几年每次回家都会闹不愉快。好在家里都不是喜欢吵架的人,表达不愉快的方式就是冷战,时间长了各自冷静下来,就没事了。这几年我放假回去看他们,他们还会问起工作是否顺利的事。” “不怪你了?” “怎么会不怪?”申越苦笑,“中国人都说望子成龙,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自我小时便谆谆教导,不曾懈怠。我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在教导我这件事上,两人意见出奇地一致,他们一直觉得我极有天赋,学东西快,待人接物也不需要他们从旁指点,是个人才,要是再努力些,说不定哪天就成一方大家,出书立册,名垂青史了。” “……”西锦之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有家长对小孩子有这么高的期望,“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其实还好……我学东西的确快,书房里的书我十五岁就全看完了,我父母让我学的琴棋书画我也都学过了,成绩一直不错,在同辈中一直是佼佼者,所以他们的期望才会越来越高吧。”申越叹了口气,“我这几年回去探望他们的时候,看着他们头上的白发就觉得……很内疚,偶尔也会想,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按照他们的期望走下去。” “你不会。”西锦之肯定道,“那不是你喜欢的生活,你不会回去的。” 申越偏头,失笑:“你才认识我多久,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了?” “我当然知道。”西锦之目光炽热,自信而笃定,“你喜欢呆在娱乐圈,这是你的王国,你喜欢在这个王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申越,你天性喜欢冒险,喜欢追逐炫目强大的人,喜欢……与他比肩。” “你喜欢我。”西锦之从未像此刻这样肯定。 68、68 申越将车停在路边。 他其实经常会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观察西锦之, 这个年轻人从认识到现在, 带给他许多全新的观感:冷静、内敛、严谨、犀利,像个太过成熟的人,然而更多的时候, 这个人的想法幼稚、鲁莽、纯炽而又善良。 少年人的赤诚与热血。 成年人的机敏与果决。 让人着迷,无法自拔。 申越以为他可以控制住自己, 然而结果并不乐观。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被这样的人吸引,然而只有西锦之, 会让他觉得挫败, 甚至失望。 人之所以会失望,是因为有所期待。 期待从未停止,所以已经做好失望的十足准备。 可是啊, 这个人太懂他, 总是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的弱点,犀利得让他战栗, 连灵魂都无法自控地想要靠近, 想掌控,又想逃离。 申越靠在座椅上,仰起头,长久地沉默不语。 西锦之侧头看着他,一直看着, 从他的眉眼看到他的下巴,亲吻的欲望汹涌而来,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等一等, 西锦之,你不要急,等一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申越坐起来,他忽然笑起来,似乎有些无奈,却也很轻松:“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奸诈的。” 西锦之莞尔一笑:“我以为你会说我一直很奸诈。” “不要夸大你的智商好吗?”申越撇嘴,重新启动车子,“我先送你回去吧。” “你都不邀请我去你家坐一下的吗?”西锦之佯装委屈。 “工作日不接待同事。”申越无情地拒绝了他。 西锦之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那就是说……节假日可以咯?” 申越没回他,却没有反驳。 到叶衾家门口,西锦之在车上磨叽,就是不肯下车。 申越无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回去吧。” 这可是申越第一次主动吻他哎!!! 西锦之双眼晶亮,飞快地转头,扣着他脑袋就得寸进尺地来了个长吻。换了以前,申越早就一拳揍过去了,这次却只是微微挣扎了下就由他去了。 西锦之感觉到他的妥协和纵容,更加放肆,亲吻却变得温柔起来,辗转肆虐,缠绵亲昵。嘴里还不断地喊着申越的名字,说着“我喜欢你”“我爱你”“亲爱的”“宝贝”之类的词。 申越对这个人热情过头的浪漫总是有些招架不住,尤其对他动不动就出口的肉麻称呼异常不适,一听到就觉得自己简直化身玛丽苏文里的主角——于是他终究没忍住,用力推开他,瞪过去:“你能不能别叫那么肉麻!!!” 西锦之疑惑:“哪里肉麻?” “就是……”申越觉得难以启齿,“总之叫我名字就行了。” “工作场合已经这么叫你了,私底下为什么还要叫你名字?”西锦之微微皱眉,“我们是情侣啊,为什么不能有更亲密的称呼?” “……”申越想说因为我一听到就头皮发麻啊,但是考虑到西锦之这个外国人的习惯,只好换了个说法,“我比较喜欢含蓄一点的称呼。” “那……越?” “……”申越觉得牙疼,“就不能有个其他方式?” “那你取个英文名字……”西锦之也无奈了,“其实我更喜欢喊英文名字的,念起来轻松一点,中文发音我还是……有点为难。” “额……英文名我还真有一个……就是不常用。”申越干咳几声,要不是西锦之提起,这个英文名都要被他忘了,“就是……嗯……好像是叫charles?不知道有什么含义,我一个表妹给我取的。” “很好听。”西锦之试着叫了一下,“charles?” “嗯?嗯……”申越扶额,“真不适应啊。” “慢慢习惯吧。”西锦之弯了弯眼睛,“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lawrence,试着叫一下?” “law……”申越咬了咬牙,“额……你再重复一下?” “……”西锦之盯着他,“不要告诉我你英文不好。” 申越瞬间拉下脸:“英文不好犯法吗?” 西锦之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微妙:“所以我之前给你发的邮件,你也完全没有看懂咯?” “什么邮件?”申越莫名其妙。 “……”这根本就是没看的节奏啊!!!西锦之觉得自己需要个地方静一静。 申越看对方道了晚安后就一脸郁闷地进门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额……要不回去学着念念那个名字? “外国人真麻烦……”申越暗自嘀咕,“锦之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吗?” 西锦之一进家,却发现客厅一片黑暗——叶衾还没回来?没听说他最近有案子啊? 挂起外套换了鞋进门,走进去才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西锦之敲门,叶衾在里面应了一声,他推门进入,却发现书房一片混乱,他大惊:“这是?” “没事,我在整理东西而已。”叶衾安抚他。 “……”西锦之无语,“你整理东西能不能不要搞得满屋子都是?” “你懂什么,这是为了藏证据。”叶衾白他一眼,“我们打官司的时候,经常会拿着一些人证物证的材料,要是不小心碰到别有用心的人到家里偷材料,得逞的话我们的官司就败诉了!把东西搞混,他们找起来也不一定找得到,还能为警卫和我争取时间。” 西锦之黑线:“不要告诉我律师都是这么干的……” “没,个人习惯而已。”叶衾蹲下去,继续整理。 西锦之见他来来回回翻捡,把很多不一样的材料混到一起,简直不可思议,不由得好奇:“你这次接了什么案子,要搞这么复杂?当事人对家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吗?” “是啊,很厉害。”叶衾叹了口气,看向他,“我的当事人最会给我惹事了。” 西锦之察觉到什么,立即问:“跟我有关?唐硕?” 叶衾从手边捡起一叠档案袋递给他:“今天收到的匿名包裹,打开后就是这个。” 西锦之连忙打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每个档案袋里都只有一张纸一张照片:每张照片都十分类似,西锦之在申越的存储卡里见过类似的照片——昏暗的房间里,被捆绑的妙龄女子,高大的男人……每张纸上都是一个名字,名字后列着一个标有年月的日期。 “这个是……”西锦之突然觉得有些头晕。 “这些名字就是照片里女人的名字……”叶衾很冷静,显然是已经调查过了,“确切地说,是一些女明星的名字。我查过了,这些人或多或少与金鼎娱乐有关系,有的是金鼎娱乐的签约艺人,有的是和金鼎娱乐有过合作,有的和唐硕吃过饭……” “总之,都跟唐硕有关系。”西锦之下了结论,“不过这东西是谁发给你的?他为什么会发给你而不是我?想提醒我们什么?” “怎么发给你啊?你们公司人多眼杂的。”叶衾坐在椅子上,按着额头,“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快递单上只有收件人没有发件人,我按照快递单上的地址找了一下,发件地是本市最老的一个居民区,有五万多人口……根本不知道是谁发的。不过可以肯定……对方知道我们在调查什么,而且准备帮我们。” “又一个陌生人……”西锦之沉吟,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预料。 “又一个?还有谁?” “之前和申越讨论时发现我当初进listening顺利得有些蹊跷,他怀疑有人故意引导我进去。” 叶衾疑惑:“你那天不是跟踪陈淼进去的吗?” “对,所以我怀疑……陈淼也是被人引导进去的。”西锦之深吸一口气,“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陈淼一直被陶蕴瞒在鼓里,突然就知道一切了?谁告诉她的?还有上次我送醉酒的她回家,看到的照片……现在仔细一想,当时她就在设计我了。” “这些是她故意展示给我看的,那么……以她那么迟钝的个性,是在谁的指导下变得这么聪明?”西锦之指着手里的档案袋,“而这些材料,也是在我们查到唐硕,决定收集他犯罪的证据后突然出现的。我总觉得,我们的行动都在被人监视着……不,应该说……对方一直在无形中引导着我们的调查——包括让我对申越起疑。” “申越这一环……我不是很明白。”叶衾敲了敲桌子,“他跟陶蕴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我们查到他身上也不会有结果……对方冤枉申越做什么?” “没有冤枉。”西锦之摇头,“陈淼当时只是喊了申越的名字,是我受到之前语句的影响产生了多余的联想——估计也是对方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申越这里,我觉得主要是一个连接线索的作用。因为申越本人对宴会当晚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对方却需要让我们借此发现陶蕴自杀的深层次理由。可以说,如果没有申越,我们根本不会意识到陶蕴身上曾经发生过这种事。” “我们知道啊,你不是在申越钱包里那张存储卡上看到了么?”叶衾还记得这一点。 西锦之一愣,稍加理解就明白过来:“对方并不知道我看到申越的存储卡了!” “我有一个更奇异的猜想……”叶衾顿了顿,缓缓开口,“你说……申越是不是……也在对方的设计之中?” “你……什么意思?” 69、69 “你难道不觉得……他比我们调查得快太多了吗?”叶衾道, “即使他有圈内资源, 这种涉及到对家公司老总的事情……我并不认为一个经纪人可以这么顺利地查到。” “你在怀疑那个帮他调查的人?”西锦之记得申越之前一直在和人打电话,应该就是那个人告诉他消息的。仔细想来,每次自己无意中从申越那里发现的线索, 都恰好是自己苦于不知如何下手的时候。不止是申越,就连陈淼……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微妙。 他已经有些搞不懂到底哪些是巧合, 哪些是有人故意为之。 最重要的是……申越是被蒙在鼓里的,而对方明显对他也极其了解……申越知道自己被熟人利用了吗? “这个人是谁……”西锦之忽然有些暴躁, “和寄来档案的是同一个人吗?” “可能是……”叶衾也不是很确定, “我今晚一直在想两件事:第一,对方把档案寄来的目的是什么?第二,他和陶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不亲自调查, 而是要引导我们两个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人去查?他不怕出纰漏吗?” 西锦之知道他说的才是重点, 于是他强自按捺住因为申越被设计而产生的不满,随手抽了张椅子坐下, “说说你的想法。” “第一个问题, 我觉得对方是想让我们从这些女艺人身上入手,搜集人证物证——虽然我觉得对方一定握有其他证据,但是亲自走访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这个我觉得还是我来吧,你避嫌好了,毕竟你现在正在话题的风口浪尖呢。” 西锦之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叶衾突然开始准备藏书……是因为察觉到这件事有蹊跷有危险, 提前做准备吗?他很内疚:“叶衾,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说什么话, 好像陶蕴只是你一个人的朋友一样。”叶衾瞪他,一脸不屑,“再说了,哥替那么多穷苦人打官司的时候,什么事儿没见过?你以为我收到的威胁还少啊?哥不是照样活到现在了?更何况陶蕴也是我朋友,我怎么能坐视不管?你别担心我了,继续说正事。” 西锦之见他这种态度,也是无奈,知道劝不了,只能寄望于对方不会在意叶衾这样一个小律师吧。 “关于第二件事……我觉得,至少这个人对唐硕和申越都很熟悉,是他们的熟人,不然他们不会如此缜密地布局。”西锦之说着自己的想法,“而这个人的身份直到现在都毫无头绪,说明ta和陶蕴的关系很隐秘,很少有人知道,即使是申越这种消息灵通的人都不知道。” 叶衾忽然蹦出一句:“你居然能说这么长的中文了啊……进步很多嘛!” 西锦之:“……” “咳咳,继续。” “这个人不亲自调查,而是借我们的手……我觉得是因为ta的身份并不适合出面处理这件事——要么他和唐硕有合作,顾忌场面,或是很容易被唐硕察觉;要么ta的身份不足以为陶蕴出头。前一种,我们可以直接从工作关系上深入调查,如果是后一种……我们就要打听一下陶蕴的暗恋着或者死忠粉了。” 叶衾听完他的推测,表示:“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两种都是呢?” 这个可能,让西锦之忽然沉默下来。 他知道,这种事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个可能暗恋陶蕴的、背景深厚、熟悉娱乐圈的幕后操纵者。他心思缜密地将自己、叶衾、陈淼、申越全部引导入这个局中,帮他完成一场结果未知的复仇。 西锦之在这一刻内心产生了极大的动摇,他发现陶蕴已经不再是他执着的目标,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对方的身份上,确切地说,他在担心申越。 他对自己成为棋子一事并不介意,只要能够帮陶蕴讨回公道,被利用又何妨?但是申越不同……申越是个局外人啊!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可能是好朋友的人监视、引导、利用、算计,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样?! 以申越的自尊心,这样的行为根本是一种侮辱! 西锦之完全不敢想象申越得知真相时目瞪口呆满心愤怒的模样。 他想要保护申越,即使那个人看起来比自己拥有更加强大的内心,也不代表他不会受伤害。 申越坚信自己的朋友都是真诚以待,他天性中混合着对娱乐圈的怀疑与对人性的宽容善意。 如果有一天,他的信念动摇了,他还会相信这个圈子里的美好吗? 西锦之握了握拳,指甲掐入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想,不能这样,申越的梦想与坚持,不能被这样轻易摧毁。 “我要找出那个人。”西锦之目光炯炯,眉宇间皆是果决,“我可以和他合作,可以和他一起完成他的目标,但是我不会允许他伤害申越。” 叶衾连忙站起来:“你冷静点!我觉得……他对申越并没有恶意,要不然他不会绕这么大的圈子让我们侧面从申越那里打听消息,而申越对此毫不知情。他应该是申越的朋友……” “朋友并不能成为他完成私心的利用工具。”西锦之坚持这一点,“申越不是傻子,他现在不知道,但是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到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 “额……或许对方并不是申越的朋友,是他的合作伙伴、同事或者打交道比较多的记者之类的?”叶衾提出几种新的猜测。 “记者?”西锦之眯起眼,他脑子灵光一闪,急切道,“一般来说,经纪人和记者们的关系都不错吧?他们经常打交道,有几个固定的合作伙伴也说不定?”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有!”叶衾补充,“因为有些宣传活动和炒作新闻都是娱乐公司放出的烟雾弹,让那些被他们提前收买的媒体放出他们希望发表的消息,所以几乎每个经纪人都有相熟的记者,有的还成为了好朋友……你怀疑记者?” “不知道……但是申越肯定找记者帮过忙,我们最好能打听出是谁,再问问那个记者。”不知是不是有了更深的担忧,西锦之头脑变得清醒起来,说话也变得有条理许多,“还有……我这段时间慢慢排查一下他身边的人,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份太可疑,早点早出来我也安心一点。” “你说对方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呢?”叶衾还在纠结这件事,“我们并不是很好的调查人选吧?两个严格意义上都不算娱乐圈的人……和唐硕这样的娱乐圈大佬怎么抗衡?” “或许对方考量的并不是我们的实力,而是我们的身份……你不觉得,两个背景模糊的圈外人恰恰适合悄无声息地调查?因为这样唐硕根本不会察觉到我们是在调查陶蕴的事,就好比现在,他被我揍了依然认为我只是讨厌被他潜规则而已。” “身份掩护。”叶衾了然,“聪明的方法。” 讨论到这一步,事情的发展脉络已经清晰起来,谜团又多了几个,似乎每次刚有些眉目就会面临更深的谜团,却偏偏又在两人能力可解决范围之内——对方足谋之深可见一斑。 叶衾拍了拍他的肩膀:“暂时先这样吧,我继续整理资料,把这些档案复印一份,原件藏起来,复印件拿去调查。这件事得低调进行,希望不会引起唐硕察觉。至于你……你接下来要筹备电影了吧?当务之急还是先拍好你的戏,有些事情私下打听打听就行,别太露痕迹,不然申越会发现——你们现在的关系,还是要小心维护啊!” 西锦之点点头:“我有分寸。” 两人又聊了几句,叶衾就把他打发出去了——书房得好好收拾了。 西锦之回到卧室,给申越打电话,对方接电话时还带着几分慵懒:“还没睡?” “没有,你要休息了?”西锦之靠在床上,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的?” “有一会儿了,刚洗完澡。”申越那边传来喝水的声音,“再看一会儿书就睡了。” “嗯。”西锦之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申越总觉得他今天整个人都不对劲,就问:“你怎么了?今天很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西锦之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方才与叶衾的讨论,却不敢对他说出来,只好转移话题道,“申越,跟我讲讲你的事吧,一直都没听你提过。” “晚上不是说了吗?”申越有些疑惑。 “不够……我想了解更多,更多的你,更多与你有关的事。”西锦之缓下声音,“申越,跟我说说吧。” 申越那边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这样说着,他依旧讲了些自己的事。 申越从小的经历其实也很平淡,书香世家出身的,免不了从小就和琴棋书画打交道,他学东西快,家里一直是寄予厚望的,带他出去见的也都是些文化名人前辈教授,申越顺带着也学了茶艺、象棋,甚至偏门一些的测字,可是随着年龄越长,他越来越觉得这些事情很枯燥。 他觉得那些需要沉淀心情才能做好的事并不适合他,他的野心开始苏醒,骨子里喜欢冒险和挑战的基因开始躁动,当他发现安排、交际、解决问题是他更擅长的事情之后,他开始享受这种掌控事件发展,甚至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 伯乐还是上帝?路过还是停留?伸出援手还是坐视不管?他开始喜欢做选择,看着别人因为他而改变,是一件非常有成就的事。 于是他选择了经纪人这个职业。 家里自然是一番鸡飞狗跳,冷战简直成了每天的开胃菜,偶尔关系稍缓,聊上几句就开始互相争辩。 申越那个要强的个性,为了不口出恶言伤到父母,不得不搬出家里,自己在别处找地方住。自此和家里展开了长达多年的关系冷淡期。 70、70 西锦之很难想象申越那样冷淡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家人, 听申越的描述, 应当是涵养很高的读书人,但是也有些世家家族的优越感与固执,虽然是知书达理的人, 但是仍然不喜欢唯一的儿子变成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奸商,嘴上没几句实话, 虚伪狡猾,笑不及眼底——那是他们所鄙夷的人, 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 申越说到这里, 声音很低,情绪并不好,声音中隐含的低落与无奈隔着电话都如诉耳畔。 那是挣扎于自己的梦想与父母的期望之间的苦闷。 他相信申越很爱他的父母, 但是他同样热爱自己的职业。 从一开始, 申越展现给他的,就是一个职业经纪人的责任心与专业感。即使曾经被自己的卑劣手段所扰, 依然无法容忍自己对职业的不尊重。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真诚——没有人。 西锦之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申越的梦想自己要帮他完成,然而其他人决不能伤害他。 申越又说了些什么,零零碎碎,西锦之一一记在心里, 说到后来, 申越也有些困,撑着眼皮问他:“你呢?一直没听你说起过你家里。” “我啊……”西锦之拖长了语调,低低说着, “我家里比较复杂……” 西锦之的父亲是中国人,家族经商,进出口贸易。后来他父亲到英国留学,毕业后接手家里生意,把公司迁到英国,彻底在英国定居。西锦之的母亲是英国人,只是他出生没几年就和他父亲离婚了,据说是嫁给一个德国人,西锦之再没见过。 他继母也是个英国人,和他父亲生了个女儿,比他小十三岁,小姑娘和这个哥哥很亲近,假期经常找他玩。不知道是不是他父亲天性不安定,第二段婚姻也在几年前结束。 西锦之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外生活,学习旅行,交朋友做兼职,虽然有父母定期汇的抚养费,他依然坚持自己打工赚钱。也许是妹妹太天真可爱,西锦之和继母一家的关系越发亲近,即使继母有了新的丈夫,他依然经常造访。 继母的新丈夫是做水果销售的,英国许多连锁超市的水果都是由他们公司负责,西锦之暑假的时候偶尔会去帮忙。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他们家的儿子。 西锦之还在慢慢说着,申越却已经睡着了。他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应,便低声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期间多次因为中文不够流利而停顿了许久,断断续续说着,交流很平淡,但是内心无比安宁。 他忽然发现了很多细节:申越总是很容易困,大约是工作太辛苦;申越很少聊家里,但是能听出他与父母感情很深;他在家里生活得很随意,懒于做家务;他很固执却也容易心软…… 越了解一个人,越想要靠近。 西锦之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低声说:“我会变强的,我会成为你的骄傲,申越,你要等我。” 西锦之骤然走红,几天之内就成为各大娱乐版块的头条八卦。他的外形、修养、背景、资源、出道后台甚至上位方式以各种千奇百怪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透露出来。 荣氏传媒的宣传部和公关部忙得人仰马翻,干脆拉了策划部的人来帮忙。 整个公司不得不面对廖桁之后另一个招人瞩目的存在,清闲了许久的员工们一边忙一边大呼小叫,心情复杂难言。廖桁当年虽然名气高,但是没这么多事儿,大部分事情公关部和宣传部就可以搞定了,可是西锦之这走红的阵势有点太大了,要顾及的方面太多了! 人帅、混血、主持犀利、一出道就有两大名导护佑、师兄是影帝廖桁、另一个影帝祁渊还主动来新闻发布会当嘉宾,单单是这几个因素就够八卦满天飞的了! 新人出道,资源比当年的廖桁还好,此前一点儿风头都没见过,是个人就好奇啊! 这样虽然能够短时间吸收巨大的名气,但是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十分清晰的。已经开始有诸如“潜规则上位”“家世神秘”“国外贵族玩票演戏”“跟廖桁抢男朋友”“师兄弟相爱相杀”种种八卦版本。 宣传部的人对着网络上这些不着调的八卦哭笑不得:“脑洞太大是种病,得治啊!” “哪儿来的贵族啊我去!哎?说不定真的是?” “瞎猜什么呢!都说了只是普通家庭的!我擦,肯定有人找了水军来黑他!这热门帖的点击量有点太夸张了吧!” “你真该看看微博!那转发量才叫吓人呢!” “清闲太久了,突然这么忙碌工作有点不适应啊……” “快去干活!!!” 公司上下忙成一团,申越和西锦之更加忙碌。申越要主持公司西锦之相关的工作,还要和海外分部项目部的人接洽,柯以北、斯洛也已经进入项目部开始工作。 西锦之看他实在太忙,录节目的事情就没有再麻烦他,自己主动去找梁磊确认。 申越忙,梁磊这个助理当然也忙,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不得已,打了个报告请求给西锦之配个助理。 申越看这情形也知道不能太压榨员工,干脆直接从公司培训营抽了一个成绩全优的预备经纪人,让他从西锦之助理开始做起。 新助理叫齐绍,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西锦之简单看过他的履历,瞬间明白申越为什么选他了。此人是外文系毕业,精通英法德日四种语言,长相纯良,按说随便找个工作都是高薪啊,但是此人却来荣氏做经纪人培训生……有点微妙。 看来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啊! 西锦之微微一笑,倒是不太介意。有野心更好,能更快地熟悉这个圈子,做得好,自己也省事许多。 齐绍正式上任,意外地麻利。也许因为他是预备经纪人出身,处理事情的模式与申越十分类似,许多事情完全可以拍板决定,但是他依然会视情节轻重询问一下申越。西锦之对比了一下,发现梁磊和廖桁的助理小东与齐绍相比,竟然在很多地方上难以比拟。 看来申越有心重点培养他啊……向公司的人一打听,这个齐绍果然是申越一直比较关注的学生之一。 齐绍陪着西锦之参与了两期《异路同行》节目的录制,三个采访和一个品牌代言。每次工作结束后齐绍会主动向申越汇报情况,申越对他十分满意。西锦之私下问起申越,后者也说让他不用太顾忌,齐绍嘴巴很严,不是外人。 虽然这么说,西锦之依然比较收敛——他已经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能会对他们的事业造成巨大的影响,或许这件事可以圆满解决,但绝不是事务繁忙的现在。 《寂静硝烟2》的试镜安排在春节前夕,齐绍已经提前知道西锦之将会参演,与剧组接洽的时候便有意拉近关系,将几个待选角色都挑出来,甚至私下打听好其他参演人员和竞争对手。找了个时间和西锦之说了一下。 西锦之在中国已经停留了大半年,但是对着好几页的中文依然会感觉烦躁。 齐绍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讨论角色的时候就用英文简略而精确地做了介绍。 《寂静硝烟2》的主线沿着第一部的结局展开,季凛带着为数不多的兄弟逃往国外,却发现被人盯上,被对手追杀的唐越突然使计逃跑,江澜饰演的美女舞伴竟然有神秘背景,多方势力相遇,新的挑战重新出现,唐越和季凛这两个对手会走向合作还是互相算计? 疑问重重,危机四伏。 剧本里待定的角色有三个:温柔优雅的天才小提琴家、阴鹜孤僻的外国杀手和冷酷无情的暗黑首领。 以戏份和角色出彩程度来说,暗黑首领更胜一筹,演技挑战度来说,杀手更吸引人,然而西锦之多次挑选之后,却选择了最没有存在感的小提琴家。 齐绍虽然不便对他的决策有所否定,依然犹豫着问:“这个角色……会不会有些限制你的表演?” 他说得含蓄,西锦之却听出了他的画外音:这个角色很招女孩子喜欢没错,但是作为这么大制作的电影,公司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重要配角名额,就这么浪费掉是不是不太好? 西锦之却笑着摇头:“这可不一定。你难道没听说,梁导喜欢改剧本吗?只要我发挥出色,原本无足轻重的角色也会变得极其重要。” 齐绍瞬间明白他这是有想法的,只是自己不适合再问,便点头答应下来:“那我去和对方说一下。” 不一会儿,申越的电话打过来:“听说你挑了一个不太吃重的配角角色?” 西锦之挑眉,这齐绍报告打得很快嘛! “嗯,我很喜欢这个角色,虽然目前收到的剧本里这个角色并不如其他几个配角有特色,但是我有些其他想法,试镜的时候会表演出来给梁导看。我有信心让他改剧本。” “呵,口气不小。”申越笑着哼了一声,却没嘲笑他,只是说,“别太过了,金鼎娱乐那边也有人要进剧组,我最近没办法陪着你,齐绍处理这些的经验不足,所以会引起其他人不满的事情还是少做,别把你以前那些容易冲动的毛病带过去。” “我知道。”西锦之答应下来,“你现在在办公室?” “没有,我在美国,出差。”申越简单说了声,“刚到酒店,大概一周后回去。” “怎么突然就出差了?”西锦之愣住,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有些发懵。 “海外分部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带了柯以北过来,等会儿还要一起去分部开会。”申越对着另一头说了几句什么,转头叮嘱他,“好好拍戏,我先去工作了。” “好……再见。”话还未说完,申越已经挂了电话。 71、71 西锦之拧起眉, 有些郁闷。 大约习惯了申越总在他不远处, 对方突然离开这么长时间,让他诸多不适应。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国内事务繁杂,陶蕴的事又出了新问题, 他到美国反而安全一些。 想到这里,他就想起最近叶衾和他说的新进展。 照片上的那些女艺人们名气都不大, 后来有的退圈、有的出国、有的继续念书、有的转做模特、有的嫁人了, 还有的继续在一些剧组跑龙套……这些人对叶衾要打听的事情十分反感,有的人甚至直接找人揍了他,破口大骂的也不在少数, 进展很不顺利。 后来叶衾不知道怎么磨的, 有几个人私下约他出去,说了些内情。 几番比较, 发现她们的经历都差不多, 甚至还有了新发现。 这些艺人都或多或少与唐硕有过接触,受到过唐硕的暗示或骚扰,有人自愿有人被设计,总之和唐硕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唐硕此人有些不好的癖好,面对反抗太厉害的人就会动手打人或绑起来抽鞭子。她们都暗中吃过亏, 却碍于唐硕的威逼利诱不敢说出来。 有得抑郁症的,有自杀的,有远逃国外的, 有私下报复的。 她们也无法说出确切的时间和名字,只是提起来都浑身发抖。 叶衾想起西锦之也曾被唐硕盯上的事,就问起唐硕的性向,很多人表示不清楚,但是也有少数人说唐硕是双性恋,但是他似乎对男人比较宽容,不会折磨太狠,并且事后会帮对方上位——当然,即使有出事的,恐怕她们也不知道。 叶衾能打听到这些实属不易,他一直在争取让这些人帮忙作证,以后指认唐硕的罪行。只有一两个人表示可以签书面证明材料,其他人都拒绝了他。 叶衾不会放弃的,只是他们已经预感到危险正在临近。 他们必须加快脚步了。 而西锦之这边也不是一无所得。他每天工作之余都会与周围的人聊天,对申越周围的关系网进行了一次整理排查。 申越的朋友很多,用他们的话说,申越似乎与整个娱乐圈的人都是朋友,他能自如地喊出每个人的名字,哪怕是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他能与任何人称兄道弟,仿佛从无对手。但若是说亲近的话……额,其实只要不和他作对,都是他的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申越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脾气也是很出名的。 因为申越名气实在太盛,娱乐圈鼎鼎大名的金牌经纪人,了解他的人也很多。与他关系亲近些的,荣氏兄弟、廖桁、助理梁磊、陆歌、培训营的几个老师和学生,田鹤昀,再多……也不是很清楚了。 西锦之有点困扰,因为这些人听起来都是申越工作上的伙伴,经过之前的电话剖白,他已经明白,申越的私人感情与公事是分开的,他的家人和私下的朋友还有谁,这些人并不知道。 田鹤昀……这个人是记者。虽然很多人说他只是个挂闲职的副主编,西锦之却不这么认为。 会不会是这个人帮助申越调查的呢?这个人只告诉申越陶蕴的事,更深层次的却没有说,他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以申越的习惯,当时绝不会中止调查,这表示,有什么人或事中途打断了调查,是谁?!会是那个神秘人从中作梗吗? 为了证实这一点,西锦之决定晚点去拜访这位记者前辈,而当前,他需要解决《寂静硝烟2》的试镜。 《寂静硝烟2》的第一轮试镜除了几位固定班底外,新增的几个重要配角都要来试一下角色。梁铭昭事先并未决定配角人选,他给了每个人机会,最后由他根据众人的表现确定合适的人选。 第一轮试镜分上下午两场,上午是中国角色场,下午是外国角色场。 西锦之到达试镜酒店的时候,候场区已经有好几个国外明星和他们的经纪人、助理等着了,其中不乏国际知名的大明星。西锦之虽然对国内的明星不熟,对这几个国外明星倒是认识的。 几个人一见他,默认他也是被邀请来的外国明星,只是他们都不认识西锦之,只好主动打招呼。 齐绍看西锦之对着他们神态自若地用英语交流,一点儿不怯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梁铭昭出现在门口时,西锦之已经与他们熟悉起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都到齐了?”梁铭昭问了一声,就和在座的每个受邀的演员简单打了招呼,介绍过试镜规则,朝齐绍勾了勾手就进门了。 这是西锦之第一次正面看到梁铭昭,这个男人长相中等,但是气势比申越还强,凌厉外露,高高在上,举手投足尽显一个纨绔子弟的肆意。 强大的实力让梁铭昭可以态度傲慢、要求严苛。 虽然西锦之并不认同这种略带跋扈的气质,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思考——在这个圈子,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你就有话语权。 西锦之是第三个进去的,他一进门梁铭昭就松了口气:“终于来了个能听懂中文的,听那群人说英语费劲死了。” 临时被征用做翻译的齐绍也朝西锦之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西锦之问:“需要我用中文念台词吗?” “你演的是个外国人,说什么中文。”梁铭昭白他一眼,翻动着资料,皱起了眉头,“你准备演小提琴家?karl?申越没跟你说电影的戏份问题吗?” “说了,不过我比较喜欢这个角色。”西锦之顿了顿,目光直视着他,说道,“不过……我对这个人物有另外一种解读,梁导介意我自由发挥一下吗?” 梁铭昭微微挑眉,还没有人敢在试镜的时候就对角色有意见,这个西锦之胆子很大啊!盯着他看了半晌,梁铭昭索性将资料往桌子上一扔,双手环胸,抬起下巴,“试试看。” “好。”西锦之点点头,退后几步,站在空地中央。 他将右手抬起,虚做了一个端着酒杯的动作,手指纤长,姿势标准,左手一直靠在腰后,脊背挺直,双腿并拢,双脚微微分开,整个人看上去挺拔而优雅。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对着面前的虚空开口道:“唐,你很久没来听我的音乐会了。” 顿了片刻,大约是在等对方的回答。 剧本里,这里唐越的回答是:“我在等你作出新曲子。你有了新曲子,我当然要来听上一听。” “哦?你想听?”karl展颜一笑,矜持的表情瞬间温和下来,浅灰色的眼睛轻轻一眨,带了几分玩笑的轻佻,“那我奏给你听?” 唐越诧异:“你该不会想现在奏给我听吧?” “为什么不?”karl将杯子放下,转身快步朝“舞台”走去,他低头对正在演奏的小提琴手低声说了几句,从她手中拿起“小提琴”,朝唐越微微一笑,等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便阖上眼睛,右手一拉,美妙的音符便从小提琴中传来。 梁铭昭静静地注视着他。 房间里空空荡荡,酒杯、小提琴手、乐器、灯光都是不存在的,然而西锦之却将这一切表演得极其自然,甚至拉小提琴的动作都十分专业。 他闭着双眼,笑容浅浅,神色迷醉,像是演奏着最温柔的夜曲,周围的人都似乎被他的音乐所感染,而他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英俊的天才小提琴家,在宴会的万众瞩目里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 忽然,karl双眼一睁,浅灰色的眸子中厉色闪过,手下依然保持着缓慢优雅的节奏,他脸上的表情却开始发生变化:骤然森冷下来的目光在全场缓缓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嘴角的微笑分毫未变,感觉却截然不同——神秘、危险、阴冷。 目光扫到一个人……下一秒,他的右手骤然停顿,还不及回神,他拉琴的动作忽然加快,曲调忽然从和缓的月下溪流变为奔腾的江河大海,汹涌澎湃,而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表情变得狂放起来,整个人周身的气场无形中形成一个强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是变得邪魅阴冷的天才小提琴家。 他的动作很大,然而神色镇定。 那是种无比清醒的疯狂。 十分钟后,西锦之恢复了平日模样,站在桌前,微微点头示意:“梁导,我的表演结束了。” 梁铭昭早已站起来,他的目光紧紧锁在西锦之的身上,难以移动分毫。 太可怕了,他想,刚才的西锦之实在太惊艳了! 梁铭昭见过很多有才的演员,他们能将一个角色演活,演得入木三分,演得直入人心,然而西锦之有种神奇的魅力,他可以将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一个人的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并且每一种气质都令人目眩神迷。 申越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独到。 “梁导?”齐绍小声提醒。 “这个角色就定你了,回去准备一下吧。”梁铭昭重新坐下来,他需要缓和一下情绪。电影中的karl只是个小小的情报员,戏份不重,但是现在……看来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至于其他要试这个角色的人? 梁铭昭撇嘴,要么换角色要么回去,就这么简单。 齐绍还被梁铭昭留着,西锦之就提前离开了。 他请梁磊帮忙约了田鹤昀,有些事还是想打听清楚。不料到了约定的餐厅,来的人却是——祁渊。 72、72 “很意外?”祁渊笑着坐下, 手里搭着的皮夹克和围巾随手放在椅背上, 招来服务员点了菜,才开口解释道,“田哥今晚不过来了, 我来帮忙传个话。当然了,顺便也帮忙解决一些你的疑惑。” “为什么是你来传话?田鹤昀他……”西锦之停下话头, 指尖按了按额头,低下头思考。 祁渊没有理会, 悠然自得地喝着面前的酒, 等他理清头绪。 西锦之也没有看他,一个人安静地思考着。 上次新闻发布会上,祁渊的表现就很异常, 仿佛很早就认识自己, 眼神和语气都意味深长。那时候他以为祁渊只是考虑到两人即将合作,才会故意套近乎。虽然当时祁渊的几句话颇有些玩味, 自己却没有考虑到太深远的地方。现在他却出现在本该是田鹤昀的座位上。 传话?为谁?田鹤昀?还是……幕后那个人? 西锦之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真相的一个角, 更大的事实等着自己去发掘。他已经感觉到他与叶衾曾经讨论过的推测可能是真的,只是这真相并不局限于他们、申越、唐硕和陈淼之间。 看似毫不相关的祁渊和田鹤昀……为什么也会牵扯其中? “田鹤昀让你来的?”西锦之猜测,马上又否定了,“不对,他答应要来见我, 不会临时失约的。你们阻止了他?” 祁渊没有反驳,而是饶有兴致地反问:“为什么说是我们?” “你没有理由。”西锦之板着脸,肯定道, “田鹤昀就是之前帮申越调查的人吧?他突然中断调查也是被你们阻止的?” 祁渊连忙摆手:“跟我无关啊!我就是个打酱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西锦之信他。 田鹤昀当时可能也不是被迫中断,而是他调查到了更深的真相,他觉得再调查下去会伤到自己和申越,于是他主动放弃了继续调查。然而他的主动放弃并没有让对方安心,不然今晚出现在这里的人就不是祁渊了。 “他对田鹤昀做了什么?”西锦之紧张道。他不希望田鹤昀因为自己招惹麻烦,他不想让对方因为他受害。 “没事,回家了。”祁渊不甚在意,“跟他聊了聊天,他就回去了。” 西锦之闻言,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他们达成了协议?” “算是吧。”祁渊耸耸肩,正好菜上来了,他主动为西锦之倒酒,嘴里说着,“你也不想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吧?田哥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和我们凑热闹了。你想问什么,我帮他回答。” 经他这一提醒,西锦之反应过来。 的确,田鹤昀一开始只是出于朋友道义帮助申越调查了这件事,没想到一查查出这么多内幕,压力之大可见一斑。他在当时做出了选择,决定终止调查,而私心驱使之下,还是把调查到的存储卡交给了申越——当然,他也提醒过申越的。 “我有两个问题要问:第一,那个人什么时候知道田鹤昀在调查这件事的?第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西锦之的语气严肃,显然更在意第二件事。 “第一个问题,很早;第二个问题,你猜?”祁渊笑眯眯的。 “……”西锦之眯起眼,“你和唐硕有私仇?” 祁渊摇头失笑:“他是我老板,我们怎么会有私仇?” “是啊,他是你老板,你们怎么会有私仇?”西锦之重复了一遍,忽然提起另一件事,“听说唐硕一向荤素不忌的,你作为金鼎娱乐的头牌,不知道有没有受过他的照顾?” 他话中有话,问得十分失礼,祁渊瞬间拉下脸,警告道:“年轻人,你廖师兄难道没有教你要尊重前辈吗?” 西锦之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祁渊本就人高马大,平时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亲和有加,一旦冷下脸,煞气重的很。然而此刻他神色冷凝,目光正直,应当是没有。 西锦之敛下眉目,道歉:“是我失礼了,祁先生不要见怪。” 祁渊对此没有回应,而是低下头,专注地对付着盘子里的菜,不欲多言的模样。 话题自此中断,两人都没有说话。 西锦之第一次遇到变脸这么快且不好相与的角色——好吧申越除外,心中未免有些发虚。也可能是祁渊在人前的亲和假象让自己有了可以放肆的错觉,与同样亲和的廖桁相比,这个人更加难以应对。 他也开始吃饭,只是动作慢很多,他需要借助这个动作来化解尴尬,顺便思考。 隔了许久,祁渊吃得差不多了,才抬头看他一眼,开口道:“以后为人处世不要这么冲动,即使是试探,也记得换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娱乐圈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申越和廖桁在你身边那么久,难道没有好好教过你?” 他这样说,就表示这一节就此揭过。西锦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注意到他话中的提醒之意,真心实意地说了声:“多谢。”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说说你现在的进展吧,我也把需要传达的话说给你。” 西锦之就将目前知道的情况有所保留地说了一遍。 祁渊听的过程中表情如常,很少有起伏,西锦之很难从他脸上看出他的想法。 “就这些了?”祁渊问。 “嗯。” 祁渊喝了口酒,说道:“好吧,我明白了,那现在不如说说你的计划?” “计划?”西锦之哼笑一声,看着他,“我觉得还是你来说说你们的计划吧——毕竟我们也只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 “请把‘们’去掉,我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祁渊举手表示无辜,“撇开这个不谈,那就说我们共同的目标好了。查出唐硕的罪证、起诉他、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对么?” 西锦之点点头。 “但是我们都清楚,唐硕并不是直接杀害陶蕴的凶手,陶蕴是自杀的,即使最后真的能够让他伏法,最多判个故意伤害罪或者虐待罪而已。”祁渊补充,“至少中国的法律是这样,你朋友是律师,你们应该很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我知道。”西锦之闭了闭眼,这件事从一开始叶衾就对他说过。“所以,我不仅仅要他伏法,我还要他身败名裂。” “我们大家的目的看来很一致。”祁渊微笑,伸出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西锦之忽然问:“有人给我们寄了些资料,这件事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嗯?”祁渊疑惑,“有人给你们寄了资料?是什么?” “没什么。”西锦之握住他的手,,眼睛定在他脸上,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祁先生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希望自己的老板身败名裂呢?”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祁渊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围巾,“今天的晚餐很美味,谢谢招待。我很期待以后的合作,要加油哦年轻人!” 西锦之也随之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听说你和金鼎娱乐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怎么,找到新下家了?” 祁渊的脚步一顿,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大踏步朝前走去,没有回头。 西锦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静静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娱乐圈的势力角逐。祁渊是金鼎娱乐捧出的当红影帝,有着绝对的实力和人气,但是从上次唐硕对自己开条件的语气和今天祁渊的意思来看,祁渊并不打算与金鼎娱乐续约,并且……祁渊还想对老东家倒打一耙。 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西锦之敢肯定,这种行为在娱乐圈绝对会遭到所有人的鄙视。祁渊不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除非……他有足够的理由,或者……他会做得滴水不漏,根本不会让人察觉到。 西锦之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他结了帐,独自乘车回家。路上他不断思考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申越:若是申越知道祁渊这件事,一定会很快就分析出祁渊这么做的原因和目的,甚至之后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但是自己暂时还无法达到这种水平。 要求助吗? 直到下车到家,他才下定决心——不能让申越知道。 祁渊或许是出于个人利益参与了这项与他毫无关系的事件中,但是申越不能,申越最好隔绝在这件事之外,否则他将承受的压力绝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至于祁渊什么时候知道陶蕴的事,西锦之无从得知。大约这些娱乐圈里的老油条们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想法,他们明争暗斗的方式是自己不擅长的,就像申越说的,自己对这个圈子不够了解,但是……不代表自己不会利用这个圈子的规则。 那些档案袋是谁寄来的?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究竟是谁?事情最终会走向哪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解的谜团,但是他忽然不再烦恼。当事情有了清晰的脉络,当自己有了最终的决定,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前进的步伐。 也许在许多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初入娱乐圈的新人,甚至还是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外国人,所以他们总是习惯性地低估自己的能力,以为自己除了任由他们摆布外毫无作为。 呵,目光短浅。 73、73 《寂静硝烟2》定妆照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年底。 各大贺岁档的影片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宣传抢占市场, 西锦之那段时间接了好几个大牌广告, 其中有几个在主流电视台循环播放,《异路同行》成为年底杀出的一匹黑马,抢占了各大电视台每周三晚的收视冠军。观众们很快就认识了这个英俊高大、沉稳内敛、优雅谦虚的混血帅哥。 西锦之很少在家看电视, 但是在廖桁和公司宣传部的指导下开始玩起了微博。 除了例行的发广告做宣传外,他也偶尔发一些句子与粉丝们互动。 叶衾嫉妒地看着他不到两个月就涨到100万的粉丝数, 咬牙切齿地表示:“我也要去买粉!!!” 西锦之疑惑地看过去:“买粉?” 他至今不知道微博粉丝还可以买……叶衾不想告诉他这个,就说:“你都发了些什么?中文还是英文?” “中文。”西锦之已经开始学着用笔画打汉字, 拼音这种东西实在太挑战从小学26个英文字母的他了, 读音令他十分混乱。不过他只能打一些简单的字,太复杂的笔画会不知从何下手。 “我看看。”叶衾拿过他手机,翻着微博。 最新的一条就是转发《寂静硝烟2》的定妆照, 前三张是廖桁、祁渊、江澜的固定班底, 第四张是国外一线大牌男星sam·bolton——他在片中饰演欧洲的大反派,第五张就是西锦之。 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 站在舞台上拉着小提琴, 姿态优雅,英俊迷人,乍一看十分温柔高贵,然而他看向镜头的浅灰色眼睛却带着无法言喻的魔力,危险、挑衅、魅惑, 配合着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啧啧,目测又有一批小女生要沦陷了。”叶衾翻着评论, 果然一片花痴的口水。 这家伙走红的速度简直太快了,就连律师事务所里的同事都开始谈论这位新出炉的混血帅哥——叶衾在办公室只能靠拼命喝水来抑制自己想吐槽好友的愿望,毕竟被那群彪悍的美女们围攻要签名要约会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不过与单纯的花痴不同,事务所的美女们是沦陷在西锦之主持《异路同行》时表现出来的才华和气度上。所以高智商的女人们果然更欣赏高智商的男人么——那为什么自己这么个大才子当前却从没一个人肯收留一下?! 叶衾感慨着老天不公,手里继续翻着西锦之的微博。 因为不太擅长打中文,西锦之的微博都很简短,与其他人互动的也很少,目前为止只关注了廖桁、申越、陆歌、祁渊、梁铭昭和自己六个人,其他的大多是代言的品牌官博和一些活动官博,许多微博一看就是助理代劳。 “哪些是你发的啊?”叶衾问。 “没有配图的。”西锦之回。 叶衾一翻,果然。有配图的基本都是广告、活动或节目宣传,没配图的都是语句简短的话,连个表情都没有,真是有够无聊。翻着翻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倒计时#1天,期待明天。 #倒计时#2天,学会了一句诗,只是还念不好。 #倒计时#3天,节目录完了,晚安。 #倒计时#4天,纽约现在是几点? #倒计时#5天,最近写了一首歌,有些句子不太好,再改改。 #倒计时#6天,时间好长。 #倒计时#7天,miss在中文里代表什么? 这种记录时间的方式!!!虽然很多次常用,但是!!!你先解释一下“miss”“晚安”“纽约”这些词是跟谁说的啊喂!!! 叶衾盯着他:“你在写爱情记录吗?” “很明显吗?”西锦之拿回自己的手机,嘴角带着笑,“那申越应该可以明白吧?” “……”叶衾无力,“不要做得太明显啊喂!网民可是很厉害的,明天申越一回来,她们就会猜到你们俩有猫腻!” “这样不好吗?”西锦之问他,“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他,我想念他,不可以吗?” “额……也不是不可以吧……”叶衾挠头,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中国人都是比较含蓄的嘛,尤其娱乐圈,更需要谨言慎行,明星的爱情和婚姻有时候也是大众消费的一种娱乐,你希望你们的感情被当做八卦新闻来围观吗?” 西锦之安静下来,低头思考。 “虽然秀恩爱也是娱乐方式的一种啦,但是……”叶衾干咳,“我觉得申越不一定喜欢这种……额……太招摇的方式……” “我也觉得,不过……”西锦之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即使我这样做了,他也不会在意的。他知道我想获得他的肯定,所以他默认我写这些,是想给我安全感。” “安全感?你缺这种东西?”叶衾嗤笑一声,“缺乏安全感的人明明是他吧。” 西锦之脸上闪过狡黠的笑意:“他自己可不觉得。” 叶衾被这对情侣搞得很无语:“所以你是为了让他放心在美国工作,才不遗余力地表明心迹?也是蛮拼的。” “嗯,还有就是……”这一次西锦之笑得有些无奈了,“我想知道网络上的反应,多少提前做一些准备吧,虽然我不是很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是……我想要得到他父母的肯定。” “……”叶衾愣住,“想这么远?” “因为我是认真的。”西锦之表情严肃,目光中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要正大光明地和他在一起,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步入教堂,起誓,互戴戒指,亲吻……我想要成为他法律上的husband,拥有共同的账户,我想成为将来能够葬在他墓碑旁的那个人。叶衾,你明白吗,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直到我们死去。” 叶衾张大嘴,无法抑制自己听到这番话的惊骇。 他一直知道西锦之是一个认真而坚决的人,但是他从未想过对方在感情上会如此的……如此的不顾一切。 “这番话你应该说给你家亲爱的听,而不是对着我!”叶衾调侃着,“而且……英国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你们结婚是完全有可能的,别太沮丧好吗?” “我只是担心他父母。”西锦之情绪低落,“你觉得他父母会喜欢我吗?” “我连他父母什么性格都不知道……”叶衾扶额,“不过……额……连申越那么挑剔的人都能看上你了,他父母对你应该也……看得过去?” “完全没有安慰到我……”西锦之靠在沙发上,继续低气压。 “振作起来啊哥们!”叶衾鼓励他,“起码微博上的粉丝们还是喜闻乐见的嘛!” 提起这个,西锦之总算高兴了一点:“我喜欢她们,很可爱。” 叶衾还待调侃几句,西锦之的电话响了,他眼睛一亮,站起来往自己的卧室走。 “申越的吧?”叶衾撇嘴,“打个电话还要回避,怕我听是怎么着?” 西锦之将卧室门关上:“晚上好,亲爱的。” “……”申越无论接几次电话依然受不了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么肉麻的称呼,牙疼半晌,回道,“我这里是早上。我看到你的定妆照了,很帅。” “谢谢,很少能听到你这么直白地夸我。”西锦之笑着躺在床上,“明天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明天回不去了。”申越无奈,“要赶去英国处理点事情。” 西锦之坐起来,皱起眉头:“怎么突然要去英国?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嗯,算是吧,”申越没有多说,“我正在机场候机,就是跟你说一声,明天不要来机场接我了。” “嗯。”西锦之情绪依然低落,原以为很快可以见面了,谁知道又要面临不知道几天的分别:“有人陪着你吗?” “有啊,柯以北,他现在是荣氏的特别顾问,一路上的翻译都需要他帮忙。”申越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了些,“我要登机了,你接下来没工作了吧?公司年会记得好好打理一下自己。” “我知道,不会给你丢脸的。”西锦之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已经准备挂电话,他只好抓紧时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争取年会前回来吧。登机了,拜。” “……再见。”西锦之挂了电话,心烦。 看不见摸不着什么的,简直太虐了! 柯以北慢悠悠地跟在申越身后,笑眯眯地调侃:“跟小男友报备行程?” “叮嘱他注意工作而已。”申越回头,问,“我表现得很明显?” “至少我从来没见你跟人谈判时用过那么温和的语气。”柯以北挑眉,“明明上次见你们在一起还是气场严重不合的样子……变得挺快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申越已经知道这尊大神有多无聊又有多机智,那些外国人被他套话套了无数遍都没发现,自己还是不要跟他多废话了,免得掉入坑里。 上了飞机,柯以北在他旁边坐下,继续念叨:“怎么没和他说你最近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 申越不屑地撇了撇嘴:“唐硕的小伎俩而已,我应付得来。” “说得也是。”柯以北勾了勾嘴角,“雕虫小技。” 申越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个理直气壮不要脸的大神在身边,自己的确轻松许多,怪不得荣拓要把他招来。 柯以北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都一个多礼拜没见到我媳妇儿了,早点把事情搞定早点回去吧,正好你也回去见见你家小男友——荣氏年会什么时候开啊?” “三天后吧。” “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吧!”柯以北意气风发。 74、74 一到年底, 各大公司的年会轮番上阵。 荣氏今年的年会格外受人瞩目。 一个是因为董事长荣默正式从父亲手里接过荣氏全部管理大权, 董事会再次调整,弟弟荣拓也将荣氏传媒的大权收归手中,兄弟俩正式成为荣氏集团的掌门当家。 整个商界和传媒界都将目光紧盯这两位青年才俊。 第二则是荣氏传媒的内部调整。廖桁退出荣氏传媒, 这件事表面上对荣氏影响不大,实际上荣氏传媒出现了短暂的演员断层期。影后未出现, 影帝暂缺,实力派不少但是达到一线的演员数量太少, 唱片公司蓄势待发, 据说有不少新人已经准备出道,经纪公司初具规模,据说培训营中的备选优质经纪人已经足以令其他公司垂涎。更何况西锦之一出道就受到了各方瞩目, 荣氏现在的实力直逼一线老牌传媒娱乐公司。 有传言说荣氏传媒已经在准备开拓海外分部, 这次年会大概就会发布消息。 有着实力派明星、高潜质新人、专业经纪人储备的荣氏传媒,已经逐渐向整个娱乐圈暴露出它的野心。有评论猜测, 这是新生代传媒公司向老一代娱乐霸主发起的挑战。 特别是, 今年荣氏将年会改到本市的君临大酒店,直接租下两个楼层作为年会现场,供宾客娱乐休息——直接包下两层五星级酒店的魄力已经够让人惊叹了。 作为“董事长夫人”的廖桁以及新晋人气王的西锦之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年会当天,齐绍和梁磊紧张得要死,压着他直接去了荣家。 西锦之坐在荣家客厅时还一脸困惑:“带我到这儿干嘛?” 廖桁跳过来, 搂着他肩膀,指着满屋子的服装师造型师化妆师说到:“我觉得不能让我一个人苦,来吧师弟, 为了今晚能够帅瞎那群家伙,试衣服走起吧么么哒!” “……”西锦之后退两步,“不要告诉我……要试一整天?” “怎么会呢呵呵呵,除了试衣服我们还要泡澡按摩做美容呢呵呵呵……”廖桁笑得极其虚假,“要给荣氏长脸啊!” 西锦之扶额:“我能拒绝吗?” “这些都是董事长的父母,也就是我们荣氏刚退休的大boss夫妇请来的,你敢拒绝吗?”廖桁咬牙,“认了吧小师弟!” 说完勾着他脖子就往里走:“小东小梁,还有齐绍,来来一起!” 三位助理齐齐后退一步,东张西望:“啊啊荣家好大哦,家具好漂亮哦呵呵呵,我们去那边喝点茶吧?聊一聊哈?” 三位迅速遁了。 廖桁、西锦之:“……” 这年头助理都这么没有同情心了吗? 西锦之是真的没料到荣家的造型师们这么能折腾,两人几乎一整天都被这些人包围,中饭都没顾上吃,三位助理倒是很悠哉地坐在客厅一起喝茶聊天。 梁磊算前辈,他很早就在申越身边做助理,小东和齐绍都认识他。齐绍作为储备经纪人,反而比小东这个跟了廖桁两三年的小助理要会说话得多,聊天时小东隐隐处于下风。好在他跟着廖桁日子久了,性格比较逗比,聊起天来也十分尽兴。 有时候助理们反而比艺人们知道更多的消息。 小东说:“听说晚上荣老先生和荣夫人也要去年会,跟廖哥他们一起。” “噗!”梁磊一个没忍住,茶都喷了出来,“一起?咳咳……不是说董事长陪着么?荣老先生也?” “对啊,董事长也一起。”小东点头。 梁磊:“……” 齐绍插话:“不要告诉我……总经理他们也一起……” “是啊。”小东依然老实点头,“晚上荣老先生他们回家里,和我们一起出发,先去公司接董事长和总经理,然后再一起去酒店。” 梁磊、齐绍:“……” 这么大阵仗……是要干嘛? 齐绍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还在和造型师商量选哪条领带的西锦之:廖桁怎么说现在也是荣家人,他跟这些人一起出现在酒店合适吗?廖桁这个举动……是不是有些不妥?这样很容易给外界一个西锦之靠着荣家这个后台才有今天这成就的印象。 他皱了皱眉,申越之前没有在西锦之网络走红时将他推向荧幕,就是为了现在让他以绝对的实力出道,今晚若是真这样出场了,岂不是会让他之前的努力白费?转念一想,这一举动也不是无法带来好处——如果所有人都认为西锦之的后台是荣家的话,那整个娱乐圈不可能不给他面子,日后他的星途一定会顺利许多。 廖桁此举有什么目的? 虽然与这位影帝接触不多,耳闻的都是他的一些逗比传闻,但是以齐绍对申越的了解以及这几年的暗中观察来看,申越能带他这么多年还不撒手,这位影帝的情商绝不可小觑。看着逗比没心机的人可不是简单角色。 想到这些,他心思又转了几个来回。没有申越在一旁监督,西锦之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做决定,但他不确定这件事要不要和西锦之提前沟通一下。 正在犹豫,梁磊却突然接了个电话。 齐绍看着他脸色瞬间变了,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碰洒了茶杯,水溅了一地。梁磊匆匆看了一眼,没去理会,三两步走到远处背对着他们接听。 廖桁和西锦之被这动静影响,回头看过来。 西锦之问他:“齐绍,怎么了?” “不知道。”齐绍摇头,动手捡起茶杯,还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洒出的水。 西锦之伸手拦住造型师要给他带领结的手,向前几步,想知道怎么回事。 梁磊挂了电话,转身跑过来,对他们说:“廖哥,锦之,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晚上记得按时去现场啊!” 廖桁也过来了:“小梁,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就是临时有点工作要处理,你们忙。”梁磊不欲多说,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准备换鞋。 西锦之跑过去拦住他:“是不是申越出什么事儿了?” “老大还在伦敦呢,能出什么事儿?”梁磊扶额,“别的事,你别乱想,我先走了啊。” 说完挣开他的手,拉开门出去了。 西锦之看着他急匆匆地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直接离开荣家,心里面总有些不安。 虽然梁磊面上滴水不漏,他依然觉得对方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离开很不对劲。 廖桁拍拍他肩膀:“先别管那些了,顺利把今晚的年会搞定要紧。哦对,你今天是不是要表演节目啊?” “好像不是表演节目,就是参与一下年会的活动……”西锦之回答得心不在焉,问他,“最近申越有跟你联系吗?” “如果你指的是花着国际长途的钱都要叮嘱我不要打游戏的话……那么有。” 西锦之:“……”忽然觉得每天只能接到对方问候的自己也不是那么可怜了。 荣老先生和荣夫人到家的时候,廖桁和西锦之已经整装完毕。西锦之第一次见到荣家的幕后boss,好在他一向在人前都落落大方,既不过分热情,却也不失谦逊。 大约是廖桁在家里提过他,两位老人对他态度还是很和善的。 一行人坐了加长宾利去公司接荣家两兄弟。 西锦之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大老板,比上一次隔着车窗见到的更清晰,但是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反而没有上次那么强。至于荣拓……据说要晚点到。 荣默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西锦之觉得今天很不对劲。 廖桁不对劲,荣家不对劲,梁磊不对劲——莫名的烦躁。 他拿出手机,想给申越打电话,碍于荣家人在场,不好意思,只好发了个短信:还在伦敦?年会赶不回来吗? 没有回复。 申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碰了碰廖桁,凑过去低声问:“师兄,你有没有柯以北的联系方式?” “怎么了?”廖桁问。 “我联系不到申越……”西锦之努力不让其他人察觉到不对劲,放缓了语气说,“我怕他出什么事。” 廖桁也想起了梁磊匆匆离去的样子,连忙给申越、柯以北打电话——提示关机。 “大概是在飞机上,所以关机了。他不是说尽量赶在年会回来吗?”廖桁安抚他,“说不定我们到了酒店就能见到他了。” “嗯。”西锦之只能点头。 荣默偏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疏淡,目光中的审视虽不明显,却绝不容易被忽视。 西锦之抬头看过去,对方已经偏开了目光。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跟申越有关吗? 除了祁渊和那个神秘人之外,廖桁和荣家好像也莫名其妙地受到影响……自己忽视了什么? 快到酒店的时候,西锦之给齐绍发了短信:帮我个忙。 齐绍与西锦之关系不能说多亲近,严谨的工作关系居多,但是人品还不错,很值得信任,对他和申越的关系,两人见面第一天西锦之就告诉他了。 齐绍很淡定,回复也很快:什么? 西锦之打中文一直很费劲,刚打了几个字就不耐烦了,干脆切换了输入法,一连串英文飙了出去。 齐绍很快看完他的短信,冷静地回复他:ok 西锦之忽然觉得有个助理也不错——有个能力强的助理更不错。 车停下,西锦之看着车窗外无数的闪光灯和记者,深吸一口气,与廖桁对视一眼,点点头。 司机下车为他们开门。 一瞬间,喧闹涌入。 75、75 荣老先生和荣夫人第一个出现在车外, 记者们对这位早早退位的老先生十分不理解, 但是却不敢轻忽,只是拍了几张照就为两人让开了红毯。 第二个出现的,则是荣默。这位新晋荣氏掌门人这几天一直是商界的焦点, 娱乐圈也因为他们兄弟俩的身份而兴致盎然,镜头对着他使劲儿地拍。然而荣默却是在车门前站着, 回头等着下一个人的出现。 知道他那些八卦的人瞬间了然,果然, 下一秒, 西装革履的廖桁也从车里走出来。 尖叫声瞬间突破天际。 这位年轻影帝的名气可比荣默还要大些,围观的粉丝们尖叫声自荣默出现就没停过,此时见他们二人并肩前行, 更加疯狂, 连荣桁cp的横幅都拉出来了。荣默对此表情冷淡,廖桁却笑着和自己的粉丝们招手, 甚至还拍了拍荣默, 让他面对粉丝。荣默配合着他,停步几次,给了粉丝们拍照的机会。 “啊啊啊!桁桁干得好!” “拍到了拍到了!帅死了啊啊啊!” “桁桁看这里!” “boss看这里!!!” “卧槽好般配!” 荣默终于被她们逗笑,甚至还故意挨着廖桁凑过去小声说话:“粉丝们很热情啊。” 廖桁只觉得放在他们身上的闪光灯又多了,只好咬牙低声说:“年会要开始了, 快点!” 荣默微微一笑,虚做了个搭着他后腰的动作,很快又放下, 既不显得生疏也不会让人觉得廖桁弱势,转身举步朝前走。 记者的话筒塞到两人面前,噼里啪啦一大堆问题出来: “荣董,恭喜您正式成为荣氏的掌门人,请问您对此有什么感想?” “谢谢董事会对我的信任,我会努力将荣氏做大,再创辉煌。” “请问荣董今天选择和廖桁廖影帝一起出席,是不是代表您正式向公众宣布您二位的关系?你不怕董事会对此有意见吗?” “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交代了?”荣默轻轻瞥了提问的记者一眼,继续道,“荣氏的董事会都是开明理智的人,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与公司无关的私人行为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决定。” “听说廖影帝是为了您而选择离开荣氏传媒,请问这是真的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廖桁凑过来插话,做出一脸严肃认真状,“才不是因为想偷懒呢!” 记者:“……”骗鬼啊!敢拿出你签约期内的曝光度和解约后的作品数量比一比吗?! 荣默温和地应着:“嗯。” “嗯”个鬼啊!荣董您这样纵容媳妇儿偷懒是不对的!!! 两人说着已经走过红毯,上了台阶。 眼尖的记者发现加长宾利的车门还未关上,纷纷好奇地将镜头对准了车门:难道荣二少也会从那里出来? 但是接下来出现的人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身红色西装的西锦之就这样从容不迫地出现在毫无准备的记者面前。 他天生肤白,五官立体,眼珠浅灰,平时穿着浅色衣服或深色西装时总会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优雅感,然而今晚他竟然穿了一身鲜艳的红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配上他高挑的身材,目光微微扫过时,竟然有种奇异的魅惑。 灰瞳,黑发。 冷面,红装。 唇薄而眉浓,神淡而衣艳。 扑面而来的冷绝艳色让记者们都有了瞬间的窒息。反应快些的,迅速按下快门。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西锦之会和荣家人出现在同一辆车上,还是最后一个压轴出场,只能在这样的美色下拼命地按着快门。 围观的粉丝群传来巨大的尖叫声。 西锦之听到声音,向那边转身,就看到有好多粉丝在向他招手,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好像很多都是廖桁的粉丝?西锦之模糊地想着,面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亲切微笑,甚至以右手回按腹部,左手背后,微微躬身,向她们行了一个绅士的鞠躬礼。 尖叫声已经突破天际了。 “啊啊啊啊啊!太帅了啊啊啊!!!” “男神男神快看我!” “侧面照侧面照!” “男神求嫁我!” 西锦之按着她们的要求摆着pose,嘴角一直带着温和的微笑。 “求冷漠鬼畜脸!” “求扯领带!!!” “瞪我瞪我!!!” 这什么怪要求……西锦之无奈,却还是收敛下笑容,微抬下巴,眼睛半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做出个扯领带的动作,转身,侧首,浅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看向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鼻血啊!太帅了!!!” “眼神好评啊!” “男神我要做你的领带呜呜呜……” 西锦之:“……”到底是粉丝太魔障还是廖桁的粉丝都这么魔障?总不会是自己的粉丝……吧?要真的是自己的粉丝……怎么有种满头黑线的预感? 他踏上红毯,步态从容地朝前走。 记者终于从他的美色中反应过来,纷纷围上来发问: “请问锦之为什么会和荣董他们一家人一起出现呢?” 西锦之眼角余光扫到齐绍点头示意,镇定地微笑:“我第一次参加荣氏的年会,师兄怕我没经验怯场,特意陪我一起过来给我打气。有了他的鼓励,我果然不紧张了。” “之前看到《寂静硝烟2》里你的定妆照,很帅哦!请问锦之饰演的小提琴家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谢谢你的夸奖。”西锦之微笑,“至于我饰演的karl是一个怎样的角色,那可要问梁导了。” “听说karl的戏份本来并不重,但是梁导后来却在你试镜之后修改了角色的戏份,请问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真的吗?”西锦之看似很惊讶,“那我等会儿见了梁导可要好好问问,加戏了这片酬能不能也加一点。”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幽默地应对娱乐圈这些话中有话的陷阱。 “听说荣氏传媒有意将你打造为荣氏新的一哥,对此锦之有什么想法吗?” “荣氏有很多优秀的艺人,每一位都拥有强大的实力,公司为所有人提供了一个公平的平台,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辜负公司的培养和大家的期望。我只是一个新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西锦之打了个官腔,并没有落入对方的陷阱,“不过我会努力提高自己,早一点向前辈靠近。” “哪个前辈呢?廖桁吗?锦之在向自己的师兄发起挑战吗?” 陷阱又来了……真是防不胜防。 西锦之眼睛微微一闪,笑容不变:“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说完便摆着温柔的微笑不再开口。 嗯……没了? 记者们愣。 什么叫在座的都是你的前辈?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西锦之除了是个演员外,还是个主持人啊!一个访谈节目的主持人啊!也是要进行采访的人啊!!!所以……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也在向记者们挑战吗?! 记者们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但是人家这句话听起来……也没问题啊!貌似还很尊重他们的样子……可是记者们就是觉得憋气啊!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他们忽然发现,这位混血新人可一点儿不好对付,到底是谁说外国人中文都不好的(sf□′)s┻━┻ 有个记者忽然冲上来,问他:“听说你的经纪人申越最近被人爆料潜规则公司艺人,作风不正,请问锦之知道这件事吗?” 轰隆—— 西锦之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电闪雷鸣。 “你说什么?!” 西锦之上前两步,正要揪住他领子打听,手腕就被齐绍握住,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助理从容不迫地拦住他,微笑着问记者:“不好意思,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类传闻,请阁下对申先生客气一点。” 他瞥了对方的铭牌一眼,继续笑:“周周八卦的林记者是吗?不知道您这些无中生有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未经证实的话,还是不要轻易提问哦。” 林记者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警告,继续问:“申越曾利用自己金牌经纪人的身份对同公司的艺人、培训生,甚至是其他公司的艺人提出不正当交易,荣氏是不是对申越进行了包庇?西锦之一夜爆红是不是也受到申越影响?” 这莫名其妙的脏水忽然泼向申越,西锦之完全不能忍,正准备义正言辞地反驳一番,就听到一声懒洋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哦?我生活这么精彩,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申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很随意地走过来,面上丝毫不见慌乱,眼角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来:“我倒是不知道,现在记者为了吸引眼球,都不惜编造假新闻了。” “你……”林记者被所有人怀疑的目光刺激得不轻,冷笑一声,“申越,我说的是不是假新闻你心里有数,你不要以为有荣氏做后台,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会被发现!” 他语气如此义正言辞,其他记者都迷糊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告诉他们如实记录这一幕,手上快门按不停。 申越还待再说,西锦之却冷冷打断他:“我相信我的经纪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比你们更清楚,希望各位记者不要哗众取宠无中生有。诸位做了这么久的记者,应当明白你们的一言一行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希望你们能慎重对待你们的职业,不要拿自己的职业开玩笑。年会要开始了,告辞。” 说完,他便拉着申越的手快步离开那里,直接上楼梯进了酒店。 申越在进门口轻轻笑了声:“你居然也有警告别人认真对待职业的一天。” “这是你教我的。”西锦之回头,见到他真人的一刻,紧绷了许久的心情才得以放松下来,“刚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申越反问了一声,却不是真的要回答,“急着赶回来,手机没电了而已。” 他上下打量着西锦之,勾了勾嘴角:“这身衣服谁帮你挑的?眼光不错。” “被我迷住了?”西锦之低笑一声,凑过来低声调侃,“有没有想我?” 申越一指头抵着他额头,将他推开:“我赶着回来参加年会,关你屁事。” “撒谎。”西锦之撇嘴,面对他如此口是心非的回答,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果然是太想念了,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情美好。 申越偏头看了他一眼,撇嘴笑:“神经病。” 嗯……好吧,急着赶回来,只是因为想早点见到这个小崽子而已。不过……才几天不见,这家伙怎么又帅了几分? 想到外面那群花痴的粉丝们,申越突然有点心塞。 找个大帅哥明星做男朋友,注定了要面对无数个战斗力爆表的情敌啊! 76、76 申越今年带了两个艺人——廖桁和西锦之, 一个功成名就还身价不菲, 另一个名气正盛,帅绝人寰。 年会前的采访大戏众人可没有错过,加上突然爆出的申越黑料, 这个三角组合瞬间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好在荣氏年会禁止记者们携拍摄器材入内,进了会场的记者们都没了摄像机、照相机, 就连手机都被没收。申越又一直带着两个艺人游走在众多老板、制片人、导演、编剧之间,他们根本接触不到。 廖桁现在可是荣氏的“董事长夫人”, 没有人敢触他霉头, 西锦之眼里除了申越和认识的几个人以外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想要浑水摸鱼从这两人身上打听消息的记者根本无从下手。 姗姗来迟的荣拓跟父母、大哥打过招呼,就来找申越:“你没事吧?” 他显然已经听说之前发生过的不愉快, 面露担忧。 “我能有什么事。”申越倒是很坦然, 还有心情调侃他,“今年沈冲没和你一起来?” “他公司也是今天办年会, 走不开。”荣拓微笑, “斯洛他们也一起过去玩了,他那边要比这里轻松一点。” “怪不得柯以北一下飞机就说要走,沈冲把那几个朋友也叫去了?”申越撇嘴,“他那年会到最后根本就开成小情侣集体约会了吧?” 荣拓没有否认,只是说:“有什么需要的, 你直接和公关部去说。” “我知道。”申越点点头。 又聊了几句,荣拓便转身走了。 西锦之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就站在一边,手机响过一次, 他翻开看,是齐绍的短信:联系过陆歌了,他现在已经在去陈淼家的路上。还有……叶衾失踪了。 西锦之瞳孔一缩。 齐绍一直陪着他,西锦之对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些不得而知,但是叶衾的失踪……西锦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压制住内心的不平静。早上离开的时候叶衾还在睡,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如果他猜得没错,陈淼那边也出事了。 从梁磊忽然离开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感不对劲。当时只是心里不安,觉得身边有人会出事。虽然隐约觉得是申越,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让齐绍将叶衾和陈淼的消息一并查了。现在证实申越没事,那么出事的就可能是叶衾和陈淼了。 叶衾最近已经联系到好几个愿意出庭作证的艺人,陈淼上次和他一起回家的场面又被唐硕看到,这两人现在本就处于危险之中……是自己太过忙碌大意,竟然忘记暗中派人保护他们。 心中虽然懊恼,西锦之却并未表现出来。因为他有种直觉,叶衾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申越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了这么多转变,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记者说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西锦之问他,“有人故意针对你?” “嗯。”申越应了,却不欲多说。 西锦之看他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提前得到消息了么?应该不是,否则荣氏公关部不会现在都没有动作。那就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也受到过类似的骚扰污蔑。 申越并不是一个喜欢辩解的人,在别人的诽谤面前也总是冷冷一笑,不以为然的模样。可是这次扣下的脏水,绝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西锦之的目光在场中逡巡一遍,忽然发现那些记者们三三两两地咬着耳朵,目光时不时地扫过申越这里和荣家其他人的方向。 不安感更加严重。 西锦之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叶衾失踪了,不知道被谁带走,陈淼情况不明,申越又遇到麻烦,明明都是周围人发生的事,西锦之却觉得对方根本是针对自己。 他很不喜欢这种连累身边人的感觉。 手被申越握了一下,对方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想太多,事情会解决的。” 西锦之看他镇定如常,只好扯起个勉强的笑:“嗯,希望。” 荣氏今年的年会特别盛大,荣老先生和荣默轮番致辞,诸多商业伙伴到场祝贺,就连唐硕都带着祁渊、江澜和金鼎娱乐的一个当红组合前来道贺。申越作为荣氏传媒的董事之一,必须上前同其他人应酬。 西锦之看着唐硕挂着虚伪的笑容同他们往来,酒过三巡后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朝着自己走过来。 申越留意到这边的动静,想过来,却被祁渊拉着说话,腾不开身。 西锦之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放心。他倒是要看看,唐硕想说什么。 唐硕端着一杯香槟,朝他举了举:“好久不见了。” “我还以为唐总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西锦之笑着讽刺,上次他让唐硕那么狼狈,还把他派去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以唐硕的性格,这么久没有动作本来就不科学,此刻还能笑容满面地与自己打招呼,本就蹊跷。 金鼎娱乐的老总和荣氏传媒的新人,这一奇妙的组合引来在场无数人的围观。 唐硕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甚至还好心情地抬了抬酒杯:“不来杯酒吗?这么不给面子?荣氏传媒的新人架子很大嘛。” 经过了这么久的淬炼,西锦之早已经不会意气用事,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便与他碰了碰杯,喝酒。 “唐总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心情不错?” “当然,毕竟刚刚送出一份大礼。”唐硕笑了笑,凑近,在他耳畔说,“怎么样,喜欢我的大礼吗?” 西锦之脸色一变。 申越、叶衾还是陈淼?! 他瞪向唐硕,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唐硕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已经收到了,毕竟……刚才酒店门口还是很热闹的。” 是申越! “你……”西锦之刚说了一个字便停下来,因为申越已经在朝这边走了。他深吸一口气,警告道,“唐总,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申越与你无冤无仇,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 “冲你?”唐硕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西锦之,作为前辈我教你一件事,教训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从来不是给他直接的打击,而是毁掉他所在乎的、所拥有的一切,让他毫发无伤地看着深爱的人因为他而遭受痛苦,这样他就会因为自责而崩溃。毁其所有,在于诛心。你敢戏弄我,就该想到今天!” 话音刚落,申越已经走到近前:“唐总怎么在这里?刘董可找您许久了。” 唐硕敛下面上凶狠表情,笑着应和:“我只是来和小西叙叙旧,申先生这就不高兴了?放心吧,他既然是你的人,我绝不会横刀夺爱。两位感情这么好,只怕也容不下别人插足。” 说完,饶有深意地看了眼西锦之,转身走了。 申越绷着脸,问西锦之:“他刚才和你说什么?” 西锦之闭了闭眼,伸手拉着申越就朝楼上走:“你跟我来。” “去哪里?互动环节快开始了,你要上台的……”申越被他拉着走,对方的动作太强势,他根本拦不住。回头向廖桁和齐绍示意,那两人点了点头,三两下将想靠近的记者们拦下,笑着打招呼。 上了二楼,西锦之有些没头没脑地找房间。 申越无奈,回握住他的手:“跟我来。” 说着,带他走到走廊最深处,左拐,又走了十几步,从身上抽出个房卡,刷卡进入。 进入房间内,他松开手,嘴里说着:“你知不知道这样丢下……” 突然而至的拥抱让他咽下了后半句话。 西锦之自身后紧紧抱着他,下巴贴着他的肩膀,低声唤道:“申越……” 申越抬手按住他的胳膊,轻轻嗯了一声。 “对不起……”西锦之抱得更紧了一些,“对不起……” “发生什么事了?”申越偏过头看他,却发现几天不见,西锦之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紧锁的眉头和不安的表情让他整个人显得特别颓废。他有些担心,“你到底怎么了?是唐硕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我做错了事,唐硕他……”西锦之顿了顿,继续道,“刚才酒店门口那个记者,是他安排的。他找人诬陷你……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申越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松开,转过身嗤笑,“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不然你以为每天哪儿来那么多八卦新闻?闹腾几天就消停了。” “会吗?”西锦之并不相信,“我觉得这次他是有预谋的……不会这么简单。” “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还不相信荣氏的公关部?”申越瞪他,“还是……你觉得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 “怎么可能!”西锦之急道,“你要是肯潜规则就好了……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吗……” “……”申越眯起眼,“什么意思?” 西锦之揽着他的腰,低笑:“我还希望你潜规则我呢……” “滚,谁要潜你!”申越笑骂,“少动手动脚!” 西锦之不撒手,凑过去亲他:“分开这么久,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吗?” 申越接受着他的亲吻,含糊道:“没有……” “撒谎。”西锦之笑着咬他嘴唇,尽情地宣泄着多日的思念。 申越闭上眼,认栽。抬手揽上他脖子朝自己一勾,反客为主,用力地吻着他——十天没见,不想他才怪啊!特别是这小子今天这么勾人! 西锦之笑得胸腔都在颤:“这么热情……” 申越咬了咬他舌尖,道:“你打扮得这么妖,我不卖你个面子怎么行?” 说完,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呼吸吞入腹中。 77、77 打断两人缠绵的是齐绍的电话。 “锦之, 荣总在找你……咳咳, 如果申先生也跟你在一起的话,你们最好现在下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 马上下去。”西锦之正躺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早就被他丢在地上, 白色的衬衫已解开三颗扣子,露出胸膛, 秀色可餐。挂了电话, 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申越,眨了眨眼睛,“我们该下楼了。” 申越的外套也早已不见踪影,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侧颈上几枚吻痕清晰可见。跨坐在他身上,手牢牢按着他胸口, 一副要咬死他的表情。 这小崽子凭借着身体优势对他又摸又亲的, 竟然还在脖子上留下吻痕,胆儿肥了!申越俯身,在他胸口咬了一口,手指顺着肩膀滑至耳后,挪动身体, 贴着他嘴唇轻哼:“临阵脱逃?” 西锦之微笑:“我不介意跟你战一场,毕竟现在的体位……我还是很喜欢的,但是你确定今晚不会被人打扰吗?” “……”申越捏了捏他下巴, “下次再收拾你。” 说完便直起身子,不料被西锦之揪着领带朝下一拉,呼吸瞬间被掠夺。 吻够了,西锦之才放开呼吸不畅的他,拉他坐起来,甚至体贴地为他整理衣领,嘴里问着:“亲爱的,你把我衣服弄皱了,不打算补救一下吗?” 申越嗤笑一声:“明明是你迫不及待……”嘴上虽然这么念叨着,手下却勤快得很——这小子身材太好,这么好的风光给别人看去怎么行? 就这样互相打理着对方的衣服,西锦之忽然觉得这一瞬间温馨得让他想哭。他给申越系完领带,低头看着对方为他扣扣子,眉目疏淡,嘴角却挂着懒懒的笑容——这么温柔。 他抬起手,很想将申越拥入怀中,却忽然有些胆怯——怕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这简直像是一个一起生活的平淡早晨,他们起床、吃过早餐后,为对方打理衣服系领带,然后一起上班出门…… 申越对这一切似无所觉,让他穿好外套时还在嘀咕:“以后你少穿红色的衣服……” 西锦之无声地笑:“怎么?” “太勾人了……”申越撇嘴,“生怕没人勾搭你?” “好,我以后只穿给你一个人看……”西锦之又补充,“你们中国人结婚时都穿一身红衣吗?我这样看起来像不像新郎?” “……”申越抬起眉梢,上下打量一番,还别说……真有点像。他咧了咧嘴,“虽然不太一样……不过的确很有味道。” 西锦之握住他的手,半跪下,仰头问他:“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申越愣住。 西锦之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目光温柔而虔诚:“申先生,我愿意将我的下半生托付给你,与你白头到老,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申越依然大脑空白中。 刚刚他们是在……讨论什么来着?怎么忽然就变成求婚现场了?!太突然了吧!!! 西锦之吻了吻他的手指,再次开口:“申越,我爱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我……”申越张了张嘴,“我……我不……” 西锦之的目光瞬间变得忧伤。 申越再也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垂下头,看着他。 这个人有着令人窒息的面容,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定定地仰视着自己,目光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和忐忑。申越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其实并不是很清晰,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份动摇。 这个年轻人啊……危险又甜美,神秘又温柔。 让人不知如何拒绝。 当他这样看着你的时候,仿佛最美的罂粟绽放在你面前,散发着浓烈的芳香,诱惑着你亲吻拥抱,甚至占有。 申越又感觉到熟悉的躁动,他心中的野兽开始嘶吼,想要将眼前人拆吃入腹,绝对占有! “我……”申越闭了闭眼,想要压下心中汹涌的烈火,然而对方却不放过他,冰凉的手指缠上自己的指尖,轻吻星星点点地落在指节、手背上,申越觉得自己的心都随着震颤。 对方的声音犹如魔咒,在耳边响起:“marry me……亲爱的,答应我……” 申越紧紧握起拳头,内心挣扎。 “睁开眼睛,看着我。”西锦之蛊惑。 申越睁眼:一身红衣的西锦之目光灼灼,嘴角的笑容危险又温柔,即使是这样仰起脸看他,五官依旧帅得天怒人怨,长长的眼睫轻轻扇动,浅灰色的眸子似有万千情意,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太……太犯规了啊!!! 对一个颜控使用美人计,太不道德了啊啊啊!申越内心在咆哮,手心却开始冒汗。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沦陷了。 西锦之再次亲吻他的手指,眨动眼睛:“亲爱的?” 申越终于还是败在了美色之下:“……好。” 西锦之笑弯了眼睛,站起来将他拥入怀里,毫不犹豫地用亲吻表达自己的喜悦。 申越一边与他接吻一边想:这次是真的把自己给赔出去了啊……果然颜控是要不得的……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年会已经进行到后半段,申越和西锦之分别作为代表为现场抽了一次奖,虽然很多人对两人失踪一个小时到底去做了什么很好奇,却没机会问。 廖桁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连忙凑过来,打听:“老大,你背着我们跟小师弟勾搭到一起了?” 申越瞥他一眼,这家伙真是八卦得可以。淡淡“嗯”了一声,申越继续看着台上主持人和嘉宾的互动。 “我……次奥!”廖桁拼命压低声音,掐着自己的大腿以防喊出来,“你们……” 申越皱眉:“你有意见?” “我……”廖桁直接抱着申越的胳膊假哭,“呜呜呜我家老大就这么被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勾搭走了,我好伤心嘤嘤嘤……” 申越嘴角抽搐:“你才被勾搭走了!”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没有爱情也有友情啊,你就这么离我而去……呜呜呜好伤心……” “……”申越扶额,“小东,把这个逗比给我丢开。” 小东干咳两声,扭头装作看风景。 西锦之走过来:“这是……” 廖桁瞬间站直身体,冷笑着瞪他:“哟,小师弟过来了啊。” “……?”这阴阳怪气的是几个意思?西锦之一头雾水地看向申越,“师兄怎么了?” 申越翻白眼:“今天出门没吃药,别理他。”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呜呜呜……我的玻璃心碎成了渣渣……”廖桁捂着胸口一脸忧伤。 西锦之扶额:“师兄果然该吃药了。” 他们这里聊得热闹,其他人就过来凑热闹了。 梁铭昭、荣默、祁渊、江澜一起走过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什么。”廖桁扭头,“我们在讨论怎么把祁渊干掉!然后称霸整个电影!” 祁渊啧啧两声:“有时间研究这种明显不可能实现的小伎俩,不如去研究一下怎么提高自己?哟呵呵听说你要被自己师弟逆袭了?喜闻乐见哦!” “呵呵呵马上要被扫地出门的人有什么资格笑话我?”廖桁嘲讽,“听说金鼎娱乐好多小鲜肉哟呵呵呵……祁大侠有没有找好下家啊?没有的话来给哥当司机哟,工资福利高高的哟!” “等我哪天破产了可以考虑……不过……”祁渊瞥了荣默一眼,“你家司机不是有人代劳了?” 敢调侃荣默?找死啊!廖桁正准备看笑话,却见后者微微一笑:“嗯,没空位了。” 廖桁干笑,扭头望天。 梁铭昭嗤笑:“差不多得了啊,秀恩爱别当着一群单身狗的面好吗?” 西锦之举手:“别拉着我。” 众人瞩目。 他的手搭上申越的肩膀:“也不要算他。” 申越把他手拍开,却没否认。 众人:“……” “我去……”祁渊张大嘴,“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江澜也震惊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美女放在眼里?!一个个凑成对,好意思吗?!” 梁铭昭扭头,问荣拓:“听说你们公司有个规定,管理层不能和艺人谈恋爱?” “嗯。”面对率先违反规定的哥哥嫂子,荣拓很淡定,“真爱除外。” 众人:“……” 江澜挑眉,盯着西锦之和申越:“真爱?” 西锦之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女王气质的影后,隐隐察觉到威胁——他可没忘记申越办公室那些追求者送的礼物!情敌随处都有!不露痕迹地站在申越身侧,以紧挨的胳膊显示两人的亲密度,微笑着不说话。 江澜轻轻哼了一声,不予置评。 “很好,既然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拍戏的时候就各自检点一些,我可不想被你们家的找上门。”梁铭昭提前警告,“这片子里男演员多得很,帅哥更是不少,家属该看牢的也要看牢,我可不负责帮你们盯梢啊。” 廖桁、西锦之、荣默、申越:“……” 祁渊举手表明清白:“虽然我很容易被粉丝配cp但是我发誓,我是个直男。” 荣默瞥他一眼——曾经的微博绯闻事件他可是亲眼围观过的,搂着自家媳妇叫着桁美人什么的呵呵呵…… 祁渊只觉浑身一冷,连忙后退两步。 梁铭昭一脸嫌弃状:“看不上。” 被嫌弃的廖桁、西锦之:“……”要不要这么嫌弃?!我们好歹也是全民男神啊喂! 江澜叹气:“我倒是感兴趣,不过有夫之夫……还是算了。” 廖桁紧张:“啥啥啥!澜姐你你你……你居然对我!啊……我居然错过了和女神喜结良缘的机会嘤嘤嘤……” 荣默微微一笑:“嗯?” 廖桁一脸正直:“虽然你这么喜欢我,但是我已经名草有主了,你没有机会了!” 江澜扶额:“我已经后悔很多年了。你很安全。” 说完她又朝西锦之眨眼。 西锦之微笑:“sorry,我有未婚夫了。” 众人:“……未婚夫?!” 申越一肘子顶过去:“闭嘴。” 廖桁一脸受伤地伏倒在荣默身上:“不行了我的心灵受到了冲击,我需要清醒一下。” 荣默:“……”伸手拦住某人的腰……嗯,最近腰很细嘛。 荣拓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是沈冲的短信。扫过短信内容后,他抬起头:“需要清醒的不止你一个人了。” “嗯?”众人看向他。 荣拓一脸严肃地看向申越和西锦之:“恐怕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申越眼神一动:“跟我有关?” 荣拓点头,冷笑:“还记得刚才酒店外那个记者说的话吗?爆料出来了。” 78、78 这一次有关申越的爆料可谓来势汹汹。 趁着荣氏上下都在忙着庆祝年会, 微博、贴吧、论坛忽然爆发出一场语气尖锐的爆料, 从论坛开始爆料,微博贴地址上热门话题,贴吧转载……好不热闹。 先是全民八卦论坛有人开贴“一直对明星经纪人很好奇, 没人八一八吗”,陆续有各个知名经纪人被提名, 申越作为娱乐圈知名的金牌经纪人之一,自然榜上有名。 这个帖子一开始的氛围还不错, 都在夸经纪人们的能力、人脉和公关能力等等, 后来不知道是谁开始八卦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各种友情、潜规则、真爱的论调开始出现,申越和廖桁长达六年以上的合作自然令人津津乐道, 两人的关系更是被人猜测颇多。自从廖桁半公开地与荣默在一起后, 两人的绯闻才消停下去,此时旧事重提, cp党和单人粉又开始掐架, 掐着掐着,对申越的恶言越来越多。 廖桁刷着手机,举手表示:“我保证,这绝对不是我家粉丝干的,她们不会这么齐心协力帮我达成逆袭老大的愿望!” 申越瞥他:“你粉丝比你现实多了。” “有人假装成桁美人的粉丝黑申越啊!”江澜摸着下巴, 她被廖桁、祁渊这两个逗比影响的也开始熟悉网络语言,“谁这么大胆子?还敢掐cp?当荣董是空气吗?” “何止大胆,简直不要脸, 居然开了新楼!”祁渊把新帖子的地址转发给他们,齐绍用电脑打开——众人此时已经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谢绝闲杂人等入内。 众人对着“八一八那个外表傲娇高冷女王的经纪人申越”默默地滴下一滴冷汗。 申越呵呵一笑:“傲娇?高冷?女王?我?” 西锦之小声问廖桁:“什么意思?” 廖桁用英语简单解释了一下,西锦之:“……哦,还……挺像的。” 申越眼刀甩过去,西锦之望天。 帖子的内容无非是说申越是娱乐圈的斯文败类,看着又高冷又正经,其实私生活很混乱,借着工作名义潜规则新人、以权谋私、抱大腿抢资源……其言之凿凿的态度好似亲眼经历过一般。 申越的名声一直不错,虽然一直有人不满他傲慢冷漠的态度,但是帖子里说的那些突破下限的爆料围观群众还是不愿意相信的。面对众人的质疑,楼主和某些“知道内情”的人士开始引导话题、反问、贴所谓的“证据”来诱导网民。 先是对申越的身份提出质疑:一个年纪轻轻毫无经验的外人,为什么能够在荣氏传媒整顿时期成为董事之一,并将当时还是路上随便拉来的一个新人廖桁打造成为人气王,荣氏对他的信任是否受到了外在因素的影响,比如申越的背景或与管理层的某些不正当交易? 众人哑口无言,因为他们也一直很好奇这一点啊!申越的能力当然高,可是当初申越才26岁啊!!!之前也并没有任何带新人的经验,荣氏对他会不会太信任了点!!!股份都给出去了……后来有人用当时的荣默做例子,毕竟当年荣默整顿荣氏也不过26岁,很多人还戏称荣氏传媒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有才能的年轻人才能改头换面震惊传媒界。这一点当然经不起仔细推敲的,此刻被人拿来抨击申越,这些解释显得如此苍白。 接着,有人爆料申越追求者众多,曾经亲眼见过申越被人告白盛况的人并不少,追求者从高富帅、企业老总、白富美、世家闺秀、到演员、粉丝……不一而足,网上流传的偷拍照片有十几张之多,有人说这算什么,我家申老大魅力大!有人就呵呵了,一个人被如此频繁地告白,高调场合不止一次,说明此人平时私生活关系就没处理好,惹这么多桃花肯定是在圈内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名声或交往条件,才会有这么多人乐此不疲地追求他。 “卧槽,这年头受欢迎都有罪了?!”廖桁很不可思议,“万人迷得罪他们了?!” “在座的有谁没被轰轰烈烈地追求过?”祁渊附议,“粉丝多了点,难免的嘛。” 只有西锦之的关注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爆料上……他又想起上次在公司见到的那些礼物和花了。他把手搭在申越肩膀上,抿紧嘴唇,不说话。 申越转头瞪他:“你要是敢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乱吃飞醋,我马上踹了你!” “……”西锦之占有性地环住他的腰,咕哝道,“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了。” 众人:“……我们还是继续看帖子吧。” 帖子后来的走向几乎变成了悬疑节目,有人开始八申越的背景、人际圈、几次知名的危机公关、圈子里的风评、绯闻……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偏偏这些问题都是申越平时刻意掩藏的秘密,或者不愿意回应的话题,整个帖子被那群人搅合得简直像是申越的批斗大会,大有一种“你说不对你拿出证据来啊”的气势。 申越会正式回应他们吗?绝不可能,要回应估计不是讽刺挖苦就是“关你屁事”的高冷脸。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啧啧两声,祁渊更是开心:“没看出来啊,申越你过得很精彩嘛!” 申越板着脸问一旁的荣拓:“为什么对家公司的家伙会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讨论我的黑料?不是应该避嫌吗?” 祁渊搭着他肩膀:“哎呀我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好避嫌的!” “反正他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没关系,勉强收留他一下好咯!”廖桁大方地表示,“欢迎来荣氏兼职哟~~~” 祁渊:“想太多。” 江澜识相地后退两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作为对家公司还未合约到期的影后,她的确不是很适合在这里。 西锦之松开申越,抬手:“我送你。” 一屋子看八卦的只有这么一个绅士,荣拓扶额:简直丢人。 帖子里为申越说话的人自然也不少——上百万的粉丝可不是买来的。陆续有人为申越说好话,说他平时对待粉丝多认真、工作时多严谨、私下对女性也很尊重体贴、虽然没有带新人,但是面对后辈也会帮忙…… “咦,这都谁啊?很了解你的样子?”廖桁刷着网页,“比我还了解啊……” 申越看向荣拓:“公司的人?” “公司的人都在年会好吗?”廖桁插嘴,“公关部和宣传部的还在楼下跳舞呢。” 荣拓干咳一声:“沈冲那边的人……” 沈冲开了个广告公司,手底下一群宣传、公关好手,今天年会都聚一起,这件事也是沈冲率先发现提前通知他们的。 “动作未免太快了吧……”祁渊惊讶。 “额……那边有……高手。”荣拓说着这句话时,表情十分尴尬。 申越想了一会儿,问:“何晓悦和断离?” “都有……”廖桁替他回答,“何晓悦、穆西城两个电脑高手,断离黑客,柯以北语言艺术家,偷换概念颠三倒四不服都不行,还有沈冲那个掌控全局、熟悉各种新媒体、了解娱乐圈各种八卦和新闻传播风格、重点是了解你和荣氏内情的腹黑男在……ps:今天沈冲公司年会,一整个公司的高手都在哦呵呵呵……像他们那种有台电脑都能制造出一场风暴的高手……羡慕ing!” 申越再次看向荣拓:“不得不说,总经理你这些朋友……还是挺有才的。” 荣拓点头,脸上带着笑:“他们很厉害,网上负面舆论应该很快就可以改善……不过实质问题他们并没办法直接解决,你……可以应对吗?” “不就是些流言蜚语吗?我会怕这些?”申越冷笑,“以为我这么多年娱乐圈是打酱油的吗?” 还是廖桁了解他,连忙问:“老大,看出什么情况了?” “这么有针对性的泼脏水,想查出幕后黑手并不难。”申越恢复了精英本质,站起来解释,“记者就那么几家,查一下今天提问我的那个记者是哪个报社的,最近和那些人过从甚密,平时的交际圈围绕着哪几个明星,顺藤摸瓜,总能找出下黑手的对象。” 齐绍站起来:“这个我去办。” 梁磊不在,这件事只能交给他了。申越点点头,等他离开后,继续说:“我不会对外解释这些,所以新闻发布会之类的内容可以省掉了,我更喜欢直接一点的方式——发律师函。” 廖桁扶额:“果然……” 申越无视他,继续说:“梁导的《寂静硝烟2》应该会按计划开机,以我对梁导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更换演员,所以对这个电影的拍摄影像并不大。” 梁铭昭、荣默两人留在楼下应付其他宾客和记者,并没有上来。 “以梁导的霸道程度,那些记者的神经病言论根本不会影响他开机……”祁渊还是很了解梁铭昭的,“我觉得他会把记者们嘲讽回去。” 廖桁举手:“+1,我也觉得梁导会糊他们一脸。” 申越冷笑一声:“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对方为什么突然针对我,或者更进一步,是在针对荣氏?” 刚送完江澜的西锦之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瞬间愣住。 针对……荣氏?!这是……怎么回事?! 79、79 西锦之站在众人身后, 听着申越的分析。 “我的个人恩怨远远没有严重到会让人公然在荣氏年会这种大场合上闹事, 除非对方对我既有私怨又有公仇。我身后是荣氏传媒,或者说是整个荣氏。对方想要打击的不仅仅是我,而是整个荣氏。” 荣拓自他提到荣氏之后便屏息凝神静静听着。他对这些娱乐圈尔虞我诈的事情了解不足, 远不及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申越。 “还记得今晚荣氏大办年会的目的吗?除了传统的年终总结外,董事长和总经理正式接受荣氏企业也是一大亮点, 我们还要对外宣布荣氏传媒海外分部项目的启动。”申越提醒着众人,“这不仅预示着荣氏要扩大市场的野心, 还触及了某些集团的利益。” 祁渊接道:“比如……那些老牌娱乐公司, 还有……金鼎娱乐。” “没错。”申越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老牌娱乐公司虽然讨厌荣氏这种作为, 却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公然发难——毕竟他们要保持前辈的宽容作风, 金鼎娱乐则不同——它比荣氏早发家几年,近几年也培养出了无数偶像明星, 声名鹊起, 然而金鼎娱乐善于炒作的公司风格致使它手中的艺人无法成为长期盈利资本,反而像快销产品,价值有限。荣氏的发展势必引起他们的反感和阻拦,我猜这次风波……不过是他们的警告罢了。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荣氏需要警惕的, 是来自对方的刀子,我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容易成为对方的把柄。” 廖桁张大嘴巴:“好……好大一盘棋。” 荣拓很快消化掉这些信息, 说出重点:“你觉得是金鼎娱乐针对荣氏传媒使出的奸计?想要通过动摇荣氏的威信来毁灭荣氏的公司形象?” 申越点头:“我认为是这样的。” 这分析信息量太大,众人围坐在一起讨论起来。 申越偏头看到一言不发的西锦之,随口问了一句:“江澜回去了?” “嗯,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家了。”西锦之靠近,问他,“年会快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几人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很晚。 荣拓站起来,问申越:“接下来可能是场大战,你扛得住吗?” 申越自信:“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西锦之和廖桁都有些担心,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下楼的时候,申越问他:“刚才怎么去那么久?” “有些事要交代一下。”西锦之状似无意地问起,“今天怎么没见到梁助理?” “他说有事要回家一趟,向我请了三天的假。”申越想到这个笑了笑,“正好和年假连上了,这次他可休息得够久的,做我助理这么多年,好好给他放个假也好。” 西锦之敛下眼睫:申越竟然不知道梁磊去了哪里?那梁磊接的那个电话是谁的?! 廖桁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只是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去。 不对劲。 西锦之皱起眉,熟悉的感觉又来了,那种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是就觉得不对劲的感觉……廖桁……他今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不安呢? 拉他去家里试衣服……邀他与荣家人坐一趟车……不阻止祁渊听他们分析形势…… 西锦之转头去看廖桁:对方正和祁渊斗嘴,互相挖苦嘲讽,两人脸上都带着贱贱的逗比笑容。 两个亲和力爆表的……影帝。 西锦之无声地嘲笑自己——怎么能忘记了呢,这两位,可是影帝啊。 笑容满面的温和与亲近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冷漠疏离的一面。 廖桁、祁渊、申越、荣氏……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着这些话题,盘根错节的关系和细枝末节的疑问一点点浮出水面。 为什么申越会突然受到抨击?为什么记者和网络似乎有备而来?为什么看似简单的一场追逐游戏引来的报复会牵扯到整个荣氏? 唐硕虽然为人下作,却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不会如此意气用事,即使说着要给他一个教训,却选择了对荣氏影响力更大的申越下手——早就在筹划之中了吧,自己不过是对方顺手的一个借口。 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 叶衾失踪,陈淼消息未明,梁磊忽然接到电话,隐瞒实情不见踪影,申越遭到舆论抨击,自己成为荣氏年会上最出风头的新人,祁渊离开自己老板和他们呆在一起似乎预示着与公司的决裂…… 不对劲。 西锦之努力梳理着这几件事之间的关系,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要被他抓住了,可是那只是灵光一闪,并不清晰……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其他人还在前面走着聊着。 荣拓:“沈冲说明天让他公司的几个助手来公司帮忙。” “谢谢了。”申越又问,“会不会太麻烦,毕竟大家都快休年假了……” “给薪水的。”荣拓淡定,“你的事就是公司的事,总要处理好。” “对啊,董事长也说不能便宜了那群无良记者!”廖桁握拳。 “是梁导说的吧……”祁渊反驳,“他说正好趁机宣传电影了,过几天大反转的时候,还能让唐硕吃瘪哈哈哈!” 西锦之突然顿住脚步。 “喂!那是你老板好不好!!!”廖桁无语,“即使你们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也不用这么幸灾乐祸吧?” “有吗?”祁渊沉思,“你竟然没有发现我一脸沉痛的表情吗?” “沉痛个鬼啊!” 两人的争吵声随着楼下的喧闹涌入渐渐低下去,西锦之却站在楼梯当中,垂眸看着楼下。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群人,渐渐落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心——那是以荣默为首的大老板们,梁铭昭、唐硕、知名投资商和老总们围在一起言笑晏晏。 申越停步,回头,略带诧异地看着他:“锦之,你在看什么?” 西锦之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应付得了吗?” “你不信我?”申越挑眉,“对我这么没信心?” “不,我只是……”西锦之缓缓走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心疼柔软,“我只是……怕你难过。” 申越敏锐地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他并不能清楚地说出这是什么,但是他有种清晰的直觉,西锦之并不是在说面对记者这件事,更像是……更像是…… “亲爱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西锦之站在台阶上俯身看他,凑在他耳边轻语,“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申越诧异,还未抬头,便被他拉着走下楼梯:“他们在叫我们了……” “等等,你……”申越话未说完,身体已经被西锦之推至人前,他只好吞下了满腹疑问。 年会已经接近尾声,以往,疲乏的宾客们应当离开或上楼休息,几位老总们也相约续摊,留下公司成员继续娱乐,最后闹腾开心了,再由酒店的工作人员进行扫尾。 但是今天很奇怪,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除了因为提前离席的荣氏老夫妇和一些不爱凑热闹的人,整个年会现场的人居然还有一半人在……似乎大家都隐隐等待着什么。 年会的主持人按照预定的流程,宣布年会结束,大家自由活动。 记者们纷纷前往前台取回自己的摄像机、相机、录音笔之类的东西,还未喘气便折返回酒店现场,似乎约好了一般,齐齐朝着申越的方向奔去。 申越看到这一幕,异常得镇定,就那样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 荣默对其他人说了几句,诸位不明真相的老总们犹豫片刻还是提前离席了——他们可不喜欢上新闻,特别是娱乐新闻。梁铭昭却没走,留在原地问好友:“需不需要我给你公司的属下撑撑场面?” 荣默对这位好友了解至极,闻言失笑:“你爱和记者吵架关我属下什么事?” 梁铭昭撇嘴:“说句场面话会死吗?”说完,端着杯酒懒洋洋地站在原地……他相信,不久后就会有人来他这里采访了。 至于站在数十个话筒前镇定自若地冷着脸回答问题的申越?呵呵,荣氏娱乐的金牌经纪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荣默摇摇头,知道自己身为老板不适合站在这里被人围攻,尽早脱身才好。 这样想着,便给廖桁发了短信:一起回家? 廖桁忙着帮申越应对媒体,暂时没空回复他。 荣默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等他。 一个人影闪身挡在他面前,荣默抬头,发现是西锦之,不由得挑眉。 西锦之不在那里陪着自己的经纪人兼男友,跑来这里做什么? “董事长,有些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荣默看着对方脸上冷淡而严肃的表情,那双浅灰色的眸子毫不掩饰地显露着主人此刻势在必得的倔强。 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收到廖桁的回复……荣默收起手机,点头道:“好,我们那边聊。”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跟着他朝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梁铭昭掀了掀眼皮,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微微皱起眉头:他们去聊什么? 祁渊、廖桁作为对手兼好友,尽心尽力地为申越躲避着记者的追问。而事件的主角申越却一直冷着脸不软不硬地回应着夹枪带棒的采访陷阱,态度依旧冷淡,言辞间并无任何心虚意味,嘲讽句子张嘴就来,可把记者们气个半死。 80、80 网络上事件逐渐发酵, 舆论导向模糊, 一整晚都被没收通讯拍摄器材的记者们并不知道网络上的舆论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们的问题还停留在年会前爆料的阶段,提问的犀利程度远低于申越的估计。 应付完记者, 申越快步离开。 走出酒店大门,记者们还想追问, 一辆黑色轿车迅速滑至面前,后驾驶座被打开, 里面凑出一张熟悉的脸:“申先生, 请上车。” 申越一愣:这不是listening会所的那个小保安吗? “申先生?”保安乙又喊了一声,“走啦!” 申越稍作思考,立刻钻进车身——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屁股还没坐稳, 车嗖地一声就滑出去, 申越险些撞到前座。 “秦苏你开慢点儿啦!”保安乙吼了一句。 对方暂时放慢了车速,压着声音提醒:“申先生, 请系好安全带。” 申越连忙坐稳, 系好安全带后才松了口气,对方猛然提速,申越:“……” “申先生你没事吧?”保安乙关心了一句,解释道,“西锦之说你这里有麻烦, 让我们来接你,把你送回家。” “锦之?”申越扭头,“他为什么会找到你们?” “大概是因为……我们比较厉害?”保安乙眨眨眼, “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们会24小时保护你,不会让坏人有可趁之机的!” “……谁是坏人?”申越黑线,“我不需要保镖吧……” “我想,申先生还是需要的。”坐在驾驶席的保安甲——秦苏示意他看后视镜,“有人跟踪,除了记者之外,还有其他人。” “什么人?”申越扭头看了一眼,果然他们后面跟着几辆来历不明的车子,申越看到有两个熟悉的牌照,大概是报社的记者,但是另外几个……他转回身,问:“能甩掉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系好安全带?”秦苏冷笑一声,“这群家伙想追上我?呵呵。” 申越莫名觉得身上一冷,往座椅上靠了靠,手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总觉得跟这两个保安在一起也很危险。 秦苏马力全开,凭着超高的车技在深夜的马路上左穿右行,红绿灯的时间掐得比交警都准,卡着时间控制快慢。 申越确认不会被甩出去也不会被追上以后,才有心情问起他们过来的事。 身边的小保安叫乔小天,开车的是秦苏,两人都是listening的保安。前段时间被西锦之骗过去打了一架,莫名其妙地就被西锦之当打手保镖了。 提到这个乔小天一脸不忿:“他居然骗我!明明我是准备去救你的呜呜呜!” 申越一脸黑线:“谢谢啊……” 西锦之居然没有向他提起过被人围攻的事……所以上次所谓的生病根本就没有咯?申越咬牙,不知道该气他没说受伤的事还是气他骗自己的同情心……怪不得那天晚上没有纠缠自己就去睡叶衾的卧室……怕自己发现身上的伤吗? 申越揉了揉额角,莫名有些自责。他竟然没有发现西锦之受过伤……当晚他们还打了电话,挂电话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有任何异样。 该死!申越心中暗骂,这个小崽子装模作样的本事越来越强了,遇到什么事也不说,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得很好吗?! 乔小天还在叽里咕噜向申越说着西锦之的坏话,他表示:“就算他给我三倍薪水我也不会原谅他!” 申越看他:“那你为什么来给我当保镖了?” 乔小天眼睛亮闪闪:“因为他说可以24小时保护你啊,我怎么能放过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申越扶额,脑残粉也有点难以招架啊,“你……额……要不要换个男神?” 他瞄了眼前面开车的秦苏,自从乔小天对自己卖萌表白后,那位的车速又飙升了几码,脸色也阴沉得可以。 乔小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男神我对你是真爱!我不会爬墙的!” “……”申越望天,忽然有点想知道自己的粉丝里有多少是男的了…… 到了申越家,两人跟着他进了门,还不等申越吩咐,两人已经自行在房间内行动。 申越看着他们熟练地在屋内检测、翻找、安装器械,不由得满头黑线:“不……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又不是拍谍战片。” “相信我,很有必要。”秦苏说了一句,在沙发缝里翻找着,几秒后,手里已经多了一枚微型窃听器。 申越沉下脸,再也不多说一句话。 有人在监听他?是谁?! 为什么西锦之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人来保护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任由两人清理房间,自己则走到阳台,给西锦之打电话——之前走得太急,没有留意这家伙去了哪里。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申越皱眉:“你在哪儿?” “我在家收拾东西。”西锦之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无奈,“叶衾回老家了,让我帮他找一份材料传真过去。你已经到家了?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谁要你陪啊!申越翻白眼,“那两个保安是怎么回事?” “他们很厉害,所以我拜托他们去照顾你。不管唐硕想对你做什么,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虽然这件事我做得有些任性,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这种担忧的心情。”西锦之大约猜到他心情不爽,刻意软下声音,撒娇道,“原谅我好吗,charles?” 申越身上一抖,对这麻酥酥的英文名颇不适应,西锦之说英文的时候有种特别浪漫的韵味,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没关系……这几天我可能有点麻烦,你不要出来捣乱,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乱来,嗯?” “我今年的工作都结束了,也没什么事情……”西锦之道,“不如我在家,你有没有一些中国古典文学类的书可以推荐?” 申越嗤笑:“那种东西你能看懂?从叶衾的书架上随便翻吧,看字典也行。” “……”西锦之幽怨,“你歧视外国人?” “不,我歧视不会写中文的外国人。”申越嘴角带笑,“想学国学的话,以后我教你,你先学着怎么写中文吧。” 西锦之辩解:“我会写简单的中文……只是写不来长句子而已!” 两人又聊了几句,申越被流言蜚语破坏的心情终于恢复了一点。 重新回到房里,两人已经把房间布置完毕。申越看不出家里到底多了些什么,但是有他们俩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喝点什么吗?果汁?啤酒?”申越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你们今晚要留宿吗?住客房可以么?” “可以,沙发也行。”乔小天跟过来,“我喝果汁,秦苏喝白开水。” 申越从冰箱拿了两瓶果汁,又给秦苏接了杯白开水。心里还默默吐槽着,两人的名字都特别苏的样子……哪里像五大三粗的保镖啊!好吧……乔小天起码长了张娃娃脸,但是秦苏那个面冷瘦高又有肌肉的大男人怎么能有这么苏的一个名字? “谢谢。”秦苏接过白开水,坐在沙发一侧,又不说话了。 申越眼珠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微笑:“我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不过里面是双人床,你们介不介意住一起?” “没关系。”乔小天毫不在意,秦苏点头。 申越挑眉:怎么有种两人经常一起睡的感觉? 好在申越不是八卦的人,对两位小保安的事情也没有太大好奇心,简单向两人说了下房间的布置和各处用具,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年会刚过,荣氏传媒的公关部却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临时加班简直不能更虐,这种大半夜还得加班的日子真是够了……好在申越这个当事人也陪着他们一起熬夜整理公关方案,比预想中省事许多。 而西锦之则站在叶衾的书房里,沿着书架寻找对方藏起来的资料。 与荣默的一番交谈,让他确认了自己的一部分猜想。 今晚这件看似突如其来的爆料其实早有预谋,荣默并非没有察觉到今天的状况。 用荣默的话来说,荣氏新的变动必定会引起其他公司的攻击和内部部分人员的反弹。他预料到今天会发生状况,但由于他们兄弟俩黑点较少,平时比较低调,对方攻击的点无非集中在廖桁、西锦之两个荣氏传媒的艺人身上,前者与自己有关,后者话题太多。所以当廖桁提出带着西锦之一起去酒店时,荣默并未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那申越呢?”西锦之问他,“你们难道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对申越下手吗?” “这是我们的失误。”即使面对的是分公司的一个小艺人,荣默也并没有任何不悦,说话时的语气虽然冷淡却不失谦和,“申越是荣氏传媒的董事之一,也是你的经纪人,我们应该想到这点的。只是我们习惯了他作为危机事件的处理者而忽视了他本身就是荣氏的一个弱点这个事实,沈冲和公司的人已经着手处理这件事,我相信很快就可以解决。” 西锦之对他话中的真假有些难以分辨,想了想,问他:“廖师兄……是为了保护荣氏的名誉才带我一起过来的吗?” “如果你对他足够了解就该明白他并不是这样的人。”荣默面露愠色,语气却依旧耐心平静,“他会为在乎的人提供帮助,与任何利益无关。我虽然对你不够了解,但是既然申越和廖桁都愿意支持你,那么我相信你也许值得他们这样对你。” 西锦之一怔。 荣默继续道:“你可以怀疑很多人和事,但是请不要让信任你的人伤心。” 81、81 面对荣氏新的掌权人, 西锦之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镇定。 他回道:“我不会让信任我的人伤心, 希望董事长也能如此。” 荣默眯了眯眼,冷然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西锦之不想将话挑明,话锋一转, 提出另一个问题,“董事长和梁导是好朋友?” “是啊, 怎么?” “关于梁导,我有些事比较好奇……不知道董事长介不介意透露一些?”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荣默今日也出奇得有耐心, 西锦之甚至怀疑, 对方对此是早有准备的。 “我与梁导还不熟,我记得他不太喜欢跟新人隆蔽鹘踔竦匦a诵Γ翱銮, 有些问题可能他自己并不愿意回答。” 荣默上下端详着这个年轻人。 今天不过是他见到西锦之的第二次, 却觉得此人与上次模糊所见全然不同。 第一次,是开车去接廖桁, 他在车里远远地见过西锦之一次, 那时站在路边浅笑道别的青年有着一双沉静异常的眼,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只有很浅的好奇——很少有人第一次见到自己出现在廖桁身边时露出的表情。 而今天,他在车里再次见到这个青年——如廖桁所说,这是个沉默又安静的后辈,不虚荣不浮夸, 不谄媚不骄纵,当然,还有过人的外貌。 而直到此刻, 他才发现,西锦之比廖桁所描述的、比自己想象中拥有更多优秀的品质。 敏锐、严谨、有所保留。 他忽然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了。 于是他微笑着问:“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荣默是值得信任的吗?他的话是真的吗? 也许别人会相信他,但是西锦之不会——或者说,不会全部相信。 不论这个人在别人眼中有多么值得信任,在西锦之看来,他只是荣氏集团的掌权人而已。廖桁不会为了利益行事,不代表荣默不会。 西锦之完全有理由怀疑,荣默对于申越被黑事件是绝对知情的,他甚至可能默默纵容了那些猖狂的记者——荣氏正值权利更迭期,内外的质疑和挑战绝不会少,与其被人抓住把柄不知从何下手进攻,不如主动放出弱点,将攻击集中在一处。 选择申越,无异成为一个最适宜也最聪明的选择。 对内,申越是荣氏传媒董事之一,其他有意见的董事不敢针对荣氏兄弟,那申越这个亲荣党就成为最好的挑衅对象;对外,申越是廖桁和自己的经纪人,他们两人本就是娱乐圈的艺人,再洁身自好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槽点和黑点,更容易被不明真相的群众所质疑。退一步说,两位艺人不论有没有黑点,身为经纪人对他们的任何行为难辞其咎。 当媒体、公众甚至公司内部反对派将火力集中于申越身上时,荣默就可以暗中将那些反对者一一清理,而来自娱乐圈的恶意攻击,这位颇有手腕的年轻董事长根本无需操心——他身后有荣拓管理下的荣氏传媒,有最优秀的公关高手,更不要说还有沈冲那位专攻人心的腹黑“弟媳”。 西锦之已经不再担心申越的事无法收场,但是他不能忍受荣家将申越作为靶子! 也许舆论危机会由荣氏公关部解决,但是潜在的危险他们能解决吗?西锦之不信,所以他需要有人贴身保护申越。 虽然即将欠下第二个人情,但是他相信没有比两位保安更合适的人选了。他们与娱乐圈无关并且对申越颇有好感——小粉丝总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偶像贡献一份力的。 脑中千回百转,西锦之手下未停。 叶衾的失踪必定是因为调查有了新的进展,引起对方警惕。西锦之不能确定叶衾这次发现了什么,又引起了多少注意——或者说几方注意,而导致叶衾失踪的又是谁?神秘人,还是唐硕?又或者……是荣默? 现在他们的处境并不乐观。西锦之虽然竭力保持冷静,但是今日接连出现的突发状况还是让他有些慌乱。 申越的事情花费了太多脑力,廖桁、祁渊、荣默、梁铭昭……这四个人的表现也处处透着蹊跷。 西锦之不得不依靠有规律的翻找动作来缓冲内心的不安。 慢慢来……他告诉自己,还有时间,找出叶衾新发现的成果,就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了,慢慢来。 就在这时,短信铃声响起,西锦之心中一惊,缓了几秒,才拿出手机看。 from:齐绍 (转发自陆歌)陈淼失踪了。 西锦之握紧了手机——事情果然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去了。 凌晨4点50分,申越还在加班,电脑开着,视频开着,不停地刷新论坛、贴吧和微博,视频里,公关部、宣传部、策划部陪他熬着夜。 荣拓不在家,他去了沈冲的公司,跟几个朋友一起围着公司电脑帮忙解决问题。 断离趴在桌子上怨念:“为什么不让我黑他们电脑!” “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是我们动的手脚好吗?”何晓悦也守在电脑前,手下却没停,鼠标、键盘齐上阵,电脑上层层叠叠的音轨和视频看得人眼花缭乱,“话说在这种风口浪尖把申越的cp绯闻特意做个视频丢出去会不会火上浇油?” “所以才让你做个友情be向的视频啊!”沈冲低头看了看,眼花,“除了他和廖桁的、陆歌的、荣董的……还加了什么?” 荣拓抬头:“关我哥什么事?” “哎呀,他们同龄嘛,又基本一起见证了荣氏的转变,两人也逐渐成名,也是有很多人萌他们的嘛!”沈冲摸着下巴,问,“媳妇,你说我把你哥也放在疑似绯闻对象的视频里,你嫂子会不会杀了我?” 荣拓木着脸,对于自家这位不断作死出新高度的腹黑男,他只想说:“死的时候别拉着我。” “咦,我觉得不会吧……廖先生脾气很好的样子。”穆西城协助何晓悦找素材,闻言认真道,“而且……我们做的不是友情向的视频吗?” “你懂什么,粉丝们总是能脑补出无限基情来。”柯以北大爷样地靠着沙发丢苹果,悠闲得要命,“我说都快早上了,能不能先去睡一觉?困死了……” “附议!”祁东顶着俩黑眼圈看了眼一晚上没搭理过自己的断离,“媳妇儿……你怎么这么精神?” 断离还在幽怨:“我等着亲自出手拯救他们。” 众人:“……” 沈冲一拍手:“既然诸位闲着,不如搞个比赛?” 中文齐齐看向他,这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 “听说申越和西锦之凑一对了?”得到荣拓肯定后,沈冲继续说,“他和西锦之的关系不是一直被人猜测吗?干脆就做个cp视频出来啊,似真似假,现在可以拉一下好感度,让围观的人猜去呗!过段时间两人正式公开的话这视频就是个甜出宇宙的恋爱史。” 经历过荣默廖桁绯闻事件的荣拓一脸无语:“你不会是想……复制我大哥的曝光史吧?” “怎么会?”沈冲微笑,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我要做一个跨越国界的、暗恋、励志、浪漫史,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女王经纪人进行的忠犬养成史。” “莫名觉得带感……”断离坐起来,眼睛闪亮,“西美人,素材还有吗?” 穆西城:“……不太多。” 斯洛举手:“额……我觉得可以问公司的美女们要资料……如果我记得没错,她们私藏了很多……咳咳,照片。” 荣拓挑眉:“你在我公司做顾问的时候就打听到这些八卦?” 斯洛脸红:“不……不是……是她们拉着我说的。” 何晓悦拍了拍祁东的肩膀:“大神,到你出马了!我相信网友手里肯定有一些私藏的照片,毕竟西锦之也红了蛮久,粉丝应该有不少。你顺便查查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细节可以用做素材!” 祁东笑着坐起来:“这点儿小事,就交给我吧!不过……我个人觉得西锦之那里才是秘密集中营吧?” “……”何晓悦竖起大拇指,“机智。” 沈冲一拍手:“那……两个视频的文案就交给斯洛和柯大神咯?” 柯以北嘴角一勾,“那就写个高大上的文案咯!斯洛,文案这种事就交给你咯,哥帮你翻译。” 斯洛:“……”就算我文学素养比较好你也不能这么压榨我吧!翻译这么偷懒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这么不要脸滴说出来的啊!!!虽然内心吐槽,斯洛还是乖乖点头。 何晓悦感慨:“有史以来我们第一次这么齐心协议做一件事,居然是为了成全别人家的cp……也是蛮拼了。” 荣拓微笑,让朋友们深夜加班的确很不好意思,便开口道:“事成之后请你们吃饭。” 何晓悦举手:“求给洛洛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斯洛扶额:“悦悦,别闹。” 荣拓失笑:“没问题。” 斯洛和柯以北作为荣氏的特别顾问,本来过不久就要升职加薪的。 众人各自忙碌,沈冲继续和公司的员工、荣氏的几个部门进行沟通,说了自己这边的进展,为众人出谋划策,荣拓主持公司工作,配合着沈冲的计划。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荣默刚安抚了廖桁,看他睡得熟了,才悄悄下床来到书房,看着窗外熹微的晨光,拨出一个号码。 “喂?”对方接得很快,声音听起来颇为清醒。 荣默问:“叶衾在你那里?” 82、82 “嗯。”对方先是应了一声, 继而嘲笑道, “你不是一直准备置身事外吗?这次怎么忽然掺合进来了?” “申越对廖桁很重要,我不希望廖桁伤心。”荣默淡淡地回答,“西锦之已经在怀疑你了。” “比我预想中要早啊, 果然是个聪明人。”对方感慨道,“我等着他上门找我。” “你这次……会不会太冒险了?”作为朋友, 荣默还是有些担心,“西锦之和申越都不是傻子, 即使我能帮你隐瞒一时, 他们迟早会发现这一切,到时候你要怎么收场?” “收场?”对方呵呵笑了两声,有些莫名的冷意, “荣默, 有些事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完美的计划,必须算计到每一个环节, 我们这样的人, 为了自己的目的,总要牺牲掉一些。” 荣默敛下眉目:“申越是无辜的,你不应该将他牵扯进来。” “无辜?未必吧。”对方轻笑了一声,却还是承诺道,“我知道他对廖桁来说很重要, 我也知道你很珍惜他这个朋友,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的, 况且……即使是为了让西锦之出手,我也不会伤害申越的。” 荣默长叹一口气:“唐硕也不是蠢材,你小心一些。” “我知道。”对方顿了顿,“这次……给你带来麻烦了。” “你居然也有向我道歉的一天?不像你啊。”荣默调侃了一句,却是说,“这件事他们会解决的,辰安刚全权接管荣氏传媒,也需要做件事立威。我对他和申越有信心。” 对方听他这语气,也缓下声调:“你呢?就这么看着?” “我?”荣默轻轻哼了一声,眸子里尽是冷意,“敢触我霉头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打算怎么做?” “这就是我的事了。”荣默无意透露,“你还是看顾好自己吧。” “……”对方沉默片刻,道,“我会的。” 两人没有再说,挂了电话。 晨光已露,又是新的一天。 荣默重新拨了一个号码,对方挂掉之后,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回拨了过来:“董事长?” “你还好吗?”荣默顿了顿,“申越?” “还行,事情已经在处理了。”申越缓缓舒了一口气,“有了沈冲他们的帮助,效率已经好了很多。” “嗯,他主意一向很多。”荣默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这次你为公司付出这么多……会不会太委屈?” 申越失笑:“怎么会,说得好像我不是公司的人一样。” “你没有对西锦之说这些?”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荣默还是忍不住问。 申越沉默半晌,说:“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所有这些复杂的圈内斗争,我都不想让他知道。也许我这种想法很幼稚,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在这里找到他的梦想。” “我觉得他的梦想并不在这个圈子里。”荣默想起那个年轻人为了申越而顶撞自己的眼神,坚定而决然。 申越似乎怔愣了一瞬,继而失笑:“或许吧,但是……呵,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也可能是我做惯了经纪人,习惯了保护他吧。” “你的恋人远比你想象中勇敢,申越,并不是所有的保护对他们都是有益的。”荣默想起自己那位最近忧心过度的爱人,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要保护他们,但是……他们也一直很想保护你。你应该多相信他们一点。” 申越这一次沉默了很久,久到荣默以为他忘了在听电话,对方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也许你是对的,但是……这并不是我退缩的理由。” 坚定而自信,傲慢而冷然。 这才是真正的申越。 荣默失笑,这个人啊……从他第一次在面试中见到他时就明白:申越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经纪人,成为荣氏最牢不可破的护盾之一。 他说:“那就让他们看看你的能力吧,申部长。” “好的,董事长。” 临近春节的冬日一点儿也不冷清,到处充满了过节前的热闹气氛,然而爱好八卦的人们却提前感受到了这个春节的火热。 昨晚突然爆发的“申越黑料”事件成为微博热门话题,贴吧、论坛的帖子早已飘红,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被这个话题刷屏,被迫接受着五花八门的信息。 经过一晚上的大混乱,网络上的舆论渐趋稳定。 申越的各种“听说来的八卦”仍然不断活跃着,却也有人开始犀利地反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党起哄凑热闹,有不明真相的人在求深八,有纯粹的看客,有真爱粉脑残粉cp粉各种粉开始掐架……网络上热闹得很。 关于申越的话题从来不少,这位娱乐圈最出名的金牌经纪人之一与他带的影帝廖桁一样拥有超高人气。想挖申越的历史,论坛、粉丝后援团、廖桁粉丝都能给你丢出一大堆资料来,这可方便了掐架党们,提出质疑的、开始反驳的,在网络上吵成一片。 而至今都未对此主动发声的申越、廖桁及荣氏传媒更令人猜测不断。 同时,早上8点整,有关荣氏集团的一条新闻占据了当天的经济新闻头条。 一条名为《荣氏企业新掌门年底当权,开年大火竟直指海外!》的新闻迅速席卷了所有社交媒体。新闻后还附带了采访视频。 视频中,播放了荣默正式从荣老先生手里接下荣氏大权的股东大会的画面,昨晚荣氏年会荣默致辞的视频也在其中,紧接着,荣拓成为荣氏企业旗下传媒公司总裁的消息也被主持人提出来,主持人分析着荣氏两位兄弟年少成名,手腕强硬,居然从众多荣氏子弟中脱颖而出,从父亲手里接过荣氏大权,是否意味着荣氏即将从选任制转变为继任制? “而荣氏两兄弟掌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合作荣氏新项目!”主持人继续惊叹,“根据本台记者的消息,荣氏董事长荣默于昨晚透露,春节后荣氏将启动一个国际化的大项目,此项目会成为荣氏传媒未来五年的重点项目之一进行建设。” “今天早上,荣氏发表声明,旗下荣氏传媒将于3月初正式启动‘海外星工场计划’,在国外建立海外分部,主要职能是培养国际化艺人,使其公司旗下艺人能够全方位全球化发展。该项目填补了目前国内文化传媒公司发展的一个缺口,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可以想象,荣氏此举对娱乐界会造成多大的轰动。”主持人简短介绍着,最后收尾的一句话再次惊了所有人,“荣氏暂未透露海外分部的选址在哪个国家,但可以肯定的是,‘海外星工场计划’的第一负责人是在荣氏传媒有着绝对经验和权威的股东之一——申越申先生。” 这句话的杀伤力简直比一晚上的掐架还要大。 在人们怀疑荣氏是否心虚、是否要对申越卸磨杀驴、是否不敢回应网络媒体对申越人品的质疑时,举重若轻地丢出这样一个重磅炸弹!用明晃晃的事实告诉公众:申越是荣氏拥有绝对权威,荣氏信任他,并将未来五年内的重点项目交给他负责。 当年荣氏兄弟年少上位、廖桁爆出潜规则绯闻、荣氏面临信任危机的时候,荣氏都不过是交给属下,做几个漂亮的公关就将那些事情轻描淡写地摆平了,而这次,不过是分公司的一个经纪人——好吧也是董事被人黑了而已,分明是炒个几天就能消停的娱乐事件,荣氏竟然硬生生地使出这么大的手笔,直接给那些爆黑料的人甩出一个狠狠的巴掌! 网络上直接就炸了! 有人叫嚣着:“这特么简直是真爱啊!”附和者众多。 上午10点07分,廖桁发了第一条相关微博。 廖桁想要做武替:老大,你又升职了!!!我我我……我是不是该给你加薪了qaq那啥……求与国际接轨!我要成为闻名全世界的逗比! 廖桁一发声,微博上等待了许久的粉丝们终于开始活跃了! 啊啊啊!桁桁你对申老大果然是真爱!!! 加个毛线的薪啊!他现在的薪水难道不是你男人发的吗?你加和你男人加,有区别吗?! 桁桁你在国内丢人就算了,居然还想丢到国外去?对于你这种作死的行为我只想说……申老大酷爱答应他!!! 虽然我也曾对你们俩的潜规则事件有过片刻的动摇,但是看到桁桁的这一刻我还是醒悟过来:这样的逗比申老大要缺心眼到什么地步才会去潜啊!!! 女王傲娇受和二货逗比受是没有结果的!我一直相信你们的清白! 申老大你忘记大明湖畔的西锦之了吗? …… 10点25分,当事人申越转发了廖桁的微博,风格一如既往地犀利: 申越:忙着应付sb,没空搭理你//廖桁想要做武替:老大,你又升职了!!!我我我……我是不是该给你加薪了qaq那啥……求与国际接轨!我要成为闻名全世界的逗比! 评论区一片精彩: 哈哈哈哈哈!点赞的欲望忍都忍不住!桁桁果然又被绝杀! 申老大我是你的脑残粉! o(*rq)ツ┏━┓[拍桌狂笑!] 说得好!秒杀啊! 我以为这种时候申老大会委婉一点,毕竟刚被人家黑了呢……没想到老大还是这么帅!不过……老大你爆粗了哟~~~~ 用事实糊他们一脸!我家男神就是这么帅! 啊啊啊啊啊!昨天看帖子真是被气哭了,今天看到老大的微博,居然神奇地被治愈了!呜呜呜男神你怎么这么帅!我要嫁给你啊啊啊! 围观党单纯想说一句:骂得太特么有个性了! 83、83 接着, 与申越相熟的朋友们都开始转发微博, 语气不一,表达的内容五花八门,支持居多。 祁渊:忽然觉得要跟着申先生走入人生巅峰了呢……但是可以不要带桁美人那个逗比吗?//申越:忙着应付sb, 没空搭理你//廖桁想要做武替:老大,你又升职了!!!我我我……我是不是该给你加薪了qaq那啥……求与国际接轨!我要成为闻名全世界的逗比! 评论精华:啥?!男神你你你……你要跳槽到荣氏了吗?! 陆歌:需要帮忙说话, 哥应付sb还是很有经验的//申越:忙着应付sb,没空搭理你 评论精华:陆导你……好吧, 你的确经验丰富, 为那些被你骂过sb的点蜡 梁铭昭:《寂静硝烟2》春节后开拍,记得带着你的人过来//申越:忙着应付sb,没空搭理你 评论精华:梁导果真拉郎配一把好手, 这次除了演员竟然开始对经纪人下手了, 求问官配是谁?!小西吗?! 荣拓:交给你了//申越:忙着应付sb,没空搭理你//廖桁想要做武替:老大, 你又升职了!!!我我我……我是不是该给你加薪了qaq那啥……求与国际接轨!我要成为闻名全世界的逗比! 评论精华:为什么我一直在纠结这个交给你了到底是把什么交给申越了?项目?廖桁?额……还是小西?咳咳不好意思我想多了……可素我真的觉得这句话很暧昧嘛! …… 各种各样的人, 申越认识的导演、编剧、演员、老板、制片人、歌手,甚至一些纨绔子弟、富家小姐都纷纷站出来为他说话。 他这人嘴巴虽然毒一点,人品却一直不错,在外待人还是和善居多。 落井下石的不是没有,只是与那些有分量的人比起来, 这些人也就无足轻重了。 患难见真情。 申越没想到,自己的人缘居然不错。 微博的热闹持续了一整天,渐渐地人们发现了蹊跷。 不论是支持的、落井下石的、袖手旁观的, 都有了眉目,其他公司多多少少都有人表明了立场,而金鼎娱乐旗下除了祁渊当先发声,其他竟然没有一个艺人出声,其中蹊跷可见一斑。 有人猜测,这是荣氏传媒与金鼎娱乐暗中的势力角逐,祁渊成为了金鼎娱乐的背叛者。 而在众多的转发中,却没有西锦之的身影。 人们纷纷开始怀疑,这位申越带的新人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利用不正当手段上位,所以遭到了荣氏的封杀?有人悄悄丢出荣氏年会上唐硕与西锦之站在一起喝酒的画面,于是西锦之被金鼎娱乐挖墙脚的说法悄然而上。 就连荣氏传媒内部都打电话过来问申越:“西锦之是怎么回事?” “没事,大概在睡觉。”申越揉了揉太阳穴,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他实在累得很,但是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他端起咖啡灌了两口,继续道,“西锦之和金鼎娱乐没有关系,你们不要被那些话误导。” 虽然依旧有所存疑,他们还是继续处理这件事了。 不断有记者打电话到公司探听消息,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申先生出任海外项目部部长是很早就定下来的事,与您说的爆料无关……” “申先生的人品在荣氏一直被人称道,请阁下尊重他……” “西锦之目前休假,与他有关的动态我无法提供给您……” “不不不,从来没有这回事,公司从未对旗下任何艺人进行冷藏,西先生是我们公司很优秀的艺人,我们相信他并不会被流言干扰……” “董事长与申先生是多年合作伙伴兼好友,他们对彼此都很信任,公司做出这样的决策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 公司的人依然忙碌着,申越听着视频那头传来的喧闹声,疲倦地靠在沙发上。 西锦之为什么没有动静? 想要给他打电话,对着手机键盘却迟迟没有拨出去……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联系吧?申越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情绪,让西锦之察觉到不对,毕竟对方实在太敏锐了。 笃笃笃。 乔小天敲门进来:“申先生,晚上吃什么?” “嗯……叫外卖吧?”申越站起来朝外走,“我记得客厅茶几下有几张外卖单,我平时不在家做饭,哦对了,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乔小天一脸幽怨:“申先生,我们中午就吃的外卖……还给你吃了……” 申越尴尬:“是吗?不好意思我忘了……” “没事,你忙嘛!”乔小天耸耸肩,跟着他来到客厅,“要不你告诉我菜市场在哪里吧?我去买菜,回来做!” “你还会做饭啊?”申越诧异。 “会啊,我当兵的时候在炊事班呆过。”乔小天麻利换鞋,“说吧在哪儿?” 申越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票子,跟他说了超市的位置,最后问了一句:“小天,你们在listening上班的时候应该有值班表的吧?你们知道其他人的上班时间吗?” “不知道啊,我们一般只记自己的时间,其他人的上班时间要看主任的安排。”乔小天悄悄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秦苏是保安部主任哦!” 申越:“……”你直接说秦苏知道值班表不就得了? 乔小天出去后,申越从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到阳台上去找秦苏,对方架着个望远镜盯着呢……虽然申越觉得这有点小题大做,但是既然有了被监听的前科,此时小心一点也没事。 “要不要休息会儿?”申越递给他一罐啤酒,“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谢谢。”秦苏接过来,暂时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发现几个记者,不过给物业打过电话后,这些人都被赶出去了。还有几个人……” “怎么?” “好像是在盯梢。”秦苏让开了位置,让他朝下看,“那辆车里的人过一段时间就会出来走走,朝这里看。我估计……他们发现窃听器失去作用后就有些慌乱了,所以想找机会上来看看,但是碍于我和小天在场,不敢妄动。” 申越想起来,取掉窃听器之前,他与秦苏两人是有过对话的。所以……他们当时是故意让对方听到,以作警告? 不管是不是,目前看来对方的确不敢轻举妄动了。 申越在望远镜中看了会儿,果然见到前一幢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起来与之前跟踪他的车子颇为相像……是唐硕的人? 心中诸多猜测,申越按捺下去,转而问他:“听小天说你是listening的保安主任?” 秦苏脸一黑,每次被人叫主任都有种莫名的挫败感——因为总觉得被叫成居委会大妈了。他忍了忍,说:“还是叫我秦苏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申越察言观色,立即改口:“嗯,秦苏,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还记不记得5月17日当晚是谁在值班?我是说……当天在门口值班的保安是谁?” 秦苏挑眉:“有人惹事了?” “不是……”申越犹豫片刻,还是说,“我想知道,你们在什么情况下,会让一个非会员进入listening?” “一般来说,不可能。”秦苏很快回答了他,“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如果有vip会员在会所里,或者提前和值班保安打过招呼的话,非会员是可以入内的。就好比之前西锦之想要进入酒吧时,我们的人不是向你询问过是否认识他吗?你说认识,所以我们才放他进去的。” “如果非会员并没有向你们出示过身份……我是说没有当场表明他认识会所里的某位vip会员的话,是不是代表着……有人提前和值班保安打过招呼?”申越补充,“当保安确定他是被指定的人的话,在他进门时根本不会阻拦?” 秦苏点头:“我们默认对方知道会所的规矩。” 申越了然。 “那么,你是否介意告诉我……5月17日当晚,有哪位vip会员提前对值班保安打过招呼,放当时还是非会员的西锦之进入?” 这件事按理说不应该对外透露的,但是秦苏思考了一会儿,便表示:“我帮你问一下。” 申越点头。 秦苏拿着手机去给当天值班的人打电话,十分钟后归来,脸色却有些怪异。 申越凝神:“查到了吗?” “查到了。”秦苏顿了顿,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微的不忍,“是……” 当那个名字说出口,申越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是一座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级公寓,西锦之穿着黑色呢大衣,戴着帽子,全副武装地乘着电梯来到26楼,站在门口。 这片公寓是市中心唯一的一片豪华公寓高层,每层楼只有一家住户,能够买下这里房子的人,经济实力可见一斑。 西锦之抬手按响门铃,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儿,门里传来懒洋洋的一声问候:“来了……谁啊?” 西锦之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按响门铃。 “等一下……”脚步声靠近,对方凑在猫眼上看了会儿,西锦之抬起脸,光明正大地让他看。 咔哒,门被打开。 出现在屋子里的男人挂着轻浮而嘲弄的笑,穿着灰色的棉t长裤,嘴里咬着根烟,含糊地说:“我还以为你早上就跑来了呢,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 西锦之看着他,神色镇定:“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一点时间,想必你也不介意,是吗……梁导?” 梁铭昭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大了些,他让开门,示意:“进来谈。”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举步跨入门中。 的确需要好好谈一谈了——毕竟是需要达成一致的,不是吗,神秘人? 84、84 西锦之没有心情观察梁铭昭家里的摆设, 他径直站在客厅中央, 问他:“叶衾是不是在你这里?” 梁铭昭慢悠悠地绕到厨房,将刚煮好的咖啡递给他一杯:“坐下聊。” 西锦之知道不能急,他接过咖啡坐到沙发上, 将碟子放在茶几上,并没有喝。 梁铭昭倒是很自然, 喝着咖啡,掀起眼皮问他:“怎么猜到是我的?” 西锦之说出的答案令他大吃一惊:“因为祁渊。” “祁渊?”梁铭昭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是……他?怎么会……” “因为昨晚祁渊提到了你。” 昨晚…… 廖桁:“对啊, 董事长也说不能便宜了那群无良记者!” “是梁导说的吧……”祁渊反驳,“他说正好趁机宣传电影了,过几天大反转的时候, 还能让唐硕吃瘪哈哈哈!” 梁铭昭皱眉:“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 你说的是唐硕,不是金鼎娱乐。”西锦之直视着他的眼睛, 道, “如果你认为这件事是针对荣氏的话,你不会特意针对唐硕。” “唐硕是金鼎娱乐的老总,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西锦之补充道,“不过就像你说的,这两者在大部分人眼中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也想过, 或许是祁渊一时失言,所以我找荣董证实我的一些猜测。” 原来如此……梁铭昭靠着沙发椅背,端起咖啡:“洗耳恭听。” 西锦之看着这位不慌不忙的知名大导演, 缓缓地道出自己的猜测。 “第一,在我和叶衾调查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人,他为我们的调查提供便利,同时诱导着整件事情的走向。我和叶衾讨论过这个人的身份,将范围缩小到了申越、唐硕的熟人身上,对方的身份不宜暴露,只能暗中辅助我们,说明他与唐硕是故交或者有合作,一旦明目张胆地进行复仇,就会暴露身份。” 梁铭昭点头:“方向没错。” “第二,陈淼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容易被感情所蒙蔽,和唐硕这么多年的感情中她一直属于默默付出默默承受的一方,即使身为好友的陶蕴劝说过她,她也固执地不肯回头,但在陶蕴过世后,她的所作所为显得太镇定太有计划了,完全不像她。我也是经过几次交流后才能确定这一点——她背后有人指使。而一个能够将地下情隐瞒这么多年的女人,必然不会轻信于人,这个人能够使她乖乖听话,说明对方有足够的能力和背景与唐硕抗衡。” 梁铭昭放下咖啡杯,手指在大腿上敲了敲:“虽然推测有些牵强,不过……还算合理。” 西锦之停下来喝咖啡,他中文说得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但是如此长篇大论还是十分考验他的中文能力。 梁铭昭习惯性地嘲弄:“来中国这么久,中文水平还这么渣?” 西锦之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他的中文已经比一开始强很多了好吗?起码现在已经可以连着说一大段话还不闹笑话。 他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咖啡喝了一半,接着说:“第三,田鹤昀在帮申越调查我的过程中查出了陶蕴,过程顺利得有些过分。我觉得,应该是你暗中给他行了方便,故意引导他查到唐硕身上,引起申越注意,让他从陶蕴入手调查我,避开了他应当对田鹤昀调查速度太快引起的怀疑。” 梁铭昭略带意外地盯着他:“你居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错。” 西锦之没理会他的夸奖,继续道:“还有一个疑点就是祁渊。在我们的调查中,祁渊一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就是5月17日当晚,你和他都在;第二次,是在酒吧,申越偶遇了祁渊,并从他那里得知当晚的部分情况;第三次,就是我出道时的新闻发布会。我并不是很清楚祁渊作为局外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参与到这件事中,但是他成为了你的合作伙伴之一。” “祁渊有疑点是肯定的,但是你的说法未免太牵强。”梁铭昭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的确,所以我让叶衾帮我查了下祁渊的状况,发现他与金鼎娱乐的合约两个月后就要到期,而他与金鼎娱乐双方貌似都没有想要续约的意向。”西锦之看着他,道,“虽然我不是很懂娱乐圈的各种炒作,但是这个现象意味着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他们因为某种原因关系破裂,而祁渊需要另谋出路,寻找下家,或者……我更倾向于他想要自立门户。” “哦?” “祁渊的地位注定了他的去向会成为娱乐圈热门的谈资,而他这些年在金鼎娱乐虽然拥有一哥的地位,但是想必私底下与公司的分歧并不少。我毫不怀疑他离开后金鼎娱乐会落井下石,想必他自己也清楚得很。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猜得八九不离十吧,想知道具体情况的话,你可以亲自问他。”梁铭昭终于对他表示了肯定,“那么,除了这些,还有吗?” “有,最后一点。”西锦之的目光落在他夹着烟的手指上,“听说梁导曾经戒过一段时间的烟,我算了算,正好是陶蕴出道后过世前那两年半的时间。我记得陶蕴十分厌恶抽烟的人,而梁导那两年……似乎也没有过任何花边新闻。” 梁铭昭手里的烟掉入烟灰缸里,他终于有些动容,重新审视起这个年轻人。 这样的细节……西锦之竟然也没有放过。 “居然连我抽不抽烟都调查过了……”梁铭昭呵呵笑了两声,脸上看不出喜怒,“够细心的啊。” “过奖。”西锦之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好奇……你对陶蕴……只是单纯的暗恋者,还是……有其他关系?” “怎么说呢,算是……恋人未满吧。”梁铭昭重新点起了烟,吸了一口,喷出一串烟雾。 那个时候,陶蕴红遍两岸三地,几乎是一夜爆红,金鼎娱乐也没想到这个非科班出身的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强的吸粉能力,经过最初的手忙脚乱之后,果断准备将陶蕴打造成为公司的头牌,甚至不惜得罪当时已经是影后的美女江澜。 陶蕴红得太快,金鼎娱乐又是炒作的一把好手,当时陶蕴的名气甚至盖过了当时所有的一线大牌,梁铭昭也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她的。 金鼎娱乐找他拍电影,想让陶蕴演女一号。 梁铭昭最讨厌这种拿着钱就颐指气使的人,试镜的时候还为难了陶蕴,小姑娘一开始还忍着,后来直接和梁铭昭在试镜现场吵起来了,双方助理拦都拦不住。没想到吵着吵着,两人竟然吵成了朋友。 那时候梁铭昭已经在商业片中崭露头角,而陶蕴是正当红的美女演员,当时的那部电影因为后期投资问题合作失败了,两人分属不同领域,一个电影导演,一个电视演员,联系也逐渐变少。 后来陶蕴追求者越来越多,梁铭昭也成为其中一个。只是有朋友之名在前,他一直没有说出来,几次试探,陶蕴也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他纨绔子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梁铭昭无奈,只是私下警告她,离唐硕远一点,提防一下金鼎娱乐的各种陷阱。 陶蕴涉世未深,并不知道唐硕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梁铭昭在纨绔子弟圈子里混了那么久,与唐硕又相熟,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老男人是什么德行?不过陶蕴说唐硕真正的恋人是陈淼,两人已经相交多年,梁铭昭才渐渐打消自己的顾虑。 后来,陶蕴的笑容越来越少,与自己也渐渐断了来往,梁铭昭从一个朋友彻底沦为一个暗恋者。 他想知道陶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金鼎娱乐却将她的消息封锁得十分严密,除了知道唐硕在有陈淼做女友的前提下依然在追求陶蕴外,他打听不到任何与陶蕴有关的消息。 终于有一次他打通了陶蕴的电话,鼓起勇气表白…… 说到这里,梁铭昭停了下来。 西锦之被这隐隐悲伤的气息所扰,有些忐忑地问起:“陶蕴……怎么说?” “她说……”梁铭昭缓缓地吸了口气。 陶蕴说:“如果周末我们都没事的话,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当时梁铭昭高兴得自己跑去超市买了一箱子啤酒回去庆祝,丝毫没有察觉到陶蕴语气的异常……周末到了,梁铭昭头一次将自己打理得像个翩翩佳公子,刮掉了胡子,穿着干净得体的休闲西装,特意买了一大束红玫瑰,开车去两人约定好的地点等待着。 他还为陶蕴精心准备了一条手链作为约会礼物。 然而直到天黑,餐厅打烊,他都没有等到陶蕴。 梁铭昭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平静,嘴角撇下,脸上不见了平日惯有的嘲讽与傲慢,冷漠得仿佛另一个人。西锦之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问:“陶蕴……自杀了?” “对,医生说是抑郁症。”梁铭昭歪着脑袋笑了一下,冷冰冰的笑容,“你知道吗,我甚至来不及参加她的葬礼……因为陶家将她火化了,带着她的骨灰悄悄回到了家乡。我找过去的时候,陶家人都不见了。他们去别的地方抚平创伤,而我……却连她的骨灰都见不到。” “前几天,我还满心期待地规划着我们的约会,然而几天后,我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她的墓在哪里都找不到。”梁铭昭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眼中并没有泪,然而眼睛明亮得过分,嘴唇也过分苍白了些。 “我讨厌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梁铭昭的声音发狠,“我讨厌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她!就算是死,我也要知道她为什么死!我可以接受她毫无缘由地拒绝我,但绝不是以自杀这种方式!” “所以你开始调查她?”西锦之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自己知道陶蕴突然过世的时候也像是被一记闷棍打在脑袋上,完全无法接受。 “所以我开始调查陈淼。”梁铭昭渐渐恢复了冷静,头脑依然无比清晰。 85、85 与西锦之不同的是, 他不会对陈淼抱有额外的同情与理解。他认为陶蕴的死, 陈淼难辞其咎——不论陶蕴自杀的原因是什么,作为她的室友兼闺蜜,陈淼都对此负有责任。 当真相的脉络渐渐清晰, 梁铭昭的愤怒也达到了极致。然而如同申越所说,陶蕴是自杀的,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让唐硕或是陈淼付出代价。 “你甘心吗?”梁铭昭问他,“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西锦之摇头:“我不能。”如果他能的话, 他就不会进入娱乐圈, 不会和申越有交集,不会走到如今的境地。 “对,我们都不能。”梁铭昭怪笑两声, 似乎因为找到了同伴而高兴, “既然他们钻了法律的空当,我没有办法……但是我同样可以让他死得很惨。在娱乐圈……他未必玩得过我。” 西锦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接到:“你准备用这个圈子的规则, 让他万劫不复?” “没错。”梁铭昭点头,看着他,缓缓地露出笑容,“而你的出现,让我的计划变得完整起来。” 腊月二十九, 晚21点36分。 荣氏,公关部。 轮班倒的员工们捂着毛毯在椅子上、沙发上睡得正香,值班的人继续守着电脑。 沈冲公司的几个高手在一旁协助, 精神倒是比他们还好一些。 “老大发了两个视频!你们看能不能用上!”广告小哥拉着荣氏公关部的部长问。 “什么视频?”公关部部长眯着眼睛凑过来——他早就困得要死,但是来接班的副部长去厕所了,他还得再守一会儿。 广告小哥下载好视频,点了播放。 公关部部长眯着的眼睛渐渐睁开,瞪大了眼睛瞧着电脑里堪比电影预告的超长mv,砸桌子叫醒了所有打瞌睡的人。 “过来看!” 众人清醒的不清醒的都围过来,广告小哥干脆开了投影仪把视频在大屏幕上播了。 两个视频都看过一遍,宣传部的小哥幽幽开口:“这是哪位大神做的?还收徒弟吗?” 咚!脑袋被砸了! 这两段视频,自然是何晓悦一群人奋战了一整天的成果。 一个是申越六年多的励志奋斗史or圈内交际史,作为第一男主角的申越总是在各位闪光的配角身后默默地奉献着,照片、视频、微博截图被整理成一段令人伤感的mv,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闪耀的大明星大人物,只有他还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看着别人欢笑哭泣,而他自己,这么多年来,脸上都一直挂着冷淡的表情,偶尔开怀一笑,便从眉眼中透露出温和的欣喜来。 廖桁、荣默、荣拓、祁渊、江澜、陆歌……这些熟悉的朋友一一出现,某个不经意的小瞬间,也出现在视频中,到后来,陶蕴、陈淼、西锦之、齐绍……对新人、对后辈,他也保持着足够的耐心。 短短的十分钟,人们好像见证了申越踏入娱乐圈走到现在,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 这个总是挂着冷淡笑容说着刻薄挖苦话的傲慢经纪人,在工作时总是那么认真负责,耐心教导提携后辈,对前辈无比尊重,琴棋书画皆通却从不张扬,有良好的个人修养,却从不以权谋私。 视频中出现的每一个配角都是业内知名的榜样,即使有些小透明,也是大家喜欢的存在,这个视频从侧面表现出:一个能被这么多男神女神视为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是某些人口中所谓的“潜规则上位、以公谋私、汲汲营营”的小人? 更不要提mv中感人至深的文案和契合度超高的bgm了! “真、大、手!”公关部大姐也仰天长叹,“自愧不如!不过……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第二个视频是几个意思?为什么我觉得那就是个cp向视频啊?申老大和西锦之……那啥,人气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广告小哥戳穿了事实:“你没有看错,那就是个cp视频!我们老大说,这才是刷好感利器!咳咳,我指的是……对粉丝来说。” “不要告诉我视频里的歌也是粉丝们写的……” 广告小哥点头:“是廖桁的粉丝写的!还找了翻唱圈的大神唱的哟~~~” 某小妹:“嗷嗷!是相思骨大大拉的皮条吗?!” 相思骨的粉丝早就知道他三次元身份是荣拓……二次元是网配、翻唱两个圈子的美工大神,三次元是传媒公司的老总……这人生赢家的姿态也是醉了。 “没错。” 妹子迅速翻视频最后谢幕,对着staff表发起了呆: staff: 策划:不左不右不三水 美工:相思骨rt 脚本:洛美人 翻译:柯大神 后期:月小河/西沉日暮 技术协助:断离/紫气东来 “……”妹子幽幽道,“我好像在上面看到了无数大神和大神亲友们的名字……荣总三次元的身份又不是秘密,这么明目张胆地为自家员工拉郎配真的好吗?”还有荣总你居然这么有空去p了幅海报吗!!! “要的就是这个范儿!”广告小哥响指一打,“各位高手,视频我们这边是搞定了,交给你们咯?” 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二次元发挥威力的公关部员工们已经迅速接受了这两个视频的信息,精神满满地开工了! “申老大的个人形象宣传片新鲜出炉,来来来各大门户网站走起!” “谁有申老大的死忠粉丝微博账号,借一个来发啊!最好是常发视频资源的!” “我我我!让我被转发量砸晕吧!” “我说这个cp向mv是不是得交给策划发比较合适啊?” “沈冲是策划,你觉得他发合适吗?!找那个翻唱的大神啊笨蛋!” “嗷嗷嗷是我家男神唱的!我是他粉丝群的管理,我去戳他!!!” “微博文案编辑去哪儿了!给我死出来!论坛八卦固马账号现在谁用着呢?来来来发帖!”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 公关部副部长端着茶杯站在门口,看着重新活过来的部长大人,慢悠悠地开口:“总觉得网络上又要掀起一圈腥风血雨了呢……”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 “我们赢了哈哈哈!”断离跳上桌子,“渣渣们认输吧!” 何晓悦一拍桌子:“你们那组全是手速狂人!不算!” 断离:“我们这边又是写文案又是找翻唱!还画了幅海报!你们羞愧不羞愧!” “卧槽你有本事自己做后期啊!那歌的后期是不是我做的!是不是!你怎么不说你们组还挖了我家洛洛写文案,还让西傻妈找素材了呢!” 两人吵来吵去,跟着熬夜两天的众人被他们吵得头疼,晕乎乎地瘫在椅子上。 荣拓扶额:“我说你们都不饿的吗?要不要去吃饭?” 两人异口同声:“要!” 荣拓率先朝外走:“那还磨蹭什么?走吧。” 何晓悦挂在斯洛身上嚷嚷:“去哪儿吃?” “君临。”沈冲代为回答,“我已经订了包厢,你们先过去,我开车送员工一起去。” 几人实在太累,也不跟他客气了,勾肩搭背拖着步子朝外走,沈冲给留下加班的员工们群发了短信,招呼了还在荣氏跟着加班的几个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昨晚刚去过一次的五星级酒店奔去。 员工表示:“跟着这样的土豪老大走,觉得人生从此都幸福起来!沈总我要吃海鲜!!!” 沈冲笑:“随便吃,荣氏报销。” 看着沈冲公司来帮忙的员工们撒欢似的朝外跑,还在加班的荣氏员工:“总经理你不厚道qaq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喂!” 半个小时后,荣氏员工们吃着君临大酒店送来的豪华外卖干劲十足地熬夜公关。 助理小姐一边招呼着外卖小哥一边对办公室忙成狗的同事们说:“总经理说年终奖每人加2000,过节费每人加1000,辛苦大家了。” 空气中静了5秒。 然后…… “卧槽!这才是壕啊!总经理我爱死你了!” “感受到了来自管理阶级的善意……” “加班两天就有这么多加班费……我能不能天天加班啊!!!” “这样的公司,怎能让人不温暖!大伙儿抓紧时间啊!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过年啊!” “瞬间清醒了,来来来,哥现在灵感迸发,帖子交给我编辑啊啊啊!” …… 送外卖的小哥们:这个公司的人都疯了。 当晚,22:40,某知名粉丝博主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微博,并附上视频。 我的男神是个逗比:最近被一些消息恶心到,决定做个视频为男神正名!申老大我们支持你!不要理会那些无中生有诋毁你的脑残,你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致我们最爱的申老大#[视频] 办公室里大家一边吃着豪华外卖餐一边聊天: “话说这个固马的名字太俗气了吧?装了好几年的廖桁脑残粉……能不能换个名字啊?” “好不容易把这个账号养成粉丝过50万的知名博主,我们容易吗?换什么名字,这名字不是挺好的!反正大家都知道廖桁粉丝也是申越死忠粉嘛!” “这转发量有点可怕啊……论坛那边什么情况?” “还在掐,不过都是群红眼病,对申老大出任海外分部的负责人羡慕嫉妒恨呗!话说我帖子的草稿都拟好了,能发帖了么?我都看见好几个路人发了相关帖子了!” “发吧发吧!” “明天能回家过年不?我媳妇儿等着我回去贴春联呢!” “再等等,看看舆论走向。” “哈哈哈,我就知道申老大人气足!这个视频真是狂刷好感度啊!” “连我们都被感动了,他们能视若无睹吗?” 公关部部长电话响起,他放下盒饭,接起电话:“喂?” 当事人冷冰冰的语气传来:“视频是谁做的?” 86、86 “噗!”公关部部长差点把刚咽下去的米饭喷出来, “咳咳咳……申先生……” 申越重复:“视频谁做的?” “额……好像是总经理的朋友……”公关部部长擦了一把汗, 忘记请示当事人了。“那个……有……有什么不妥吗?” “……还行。”申越没责怪,但是,“还有其他视频吗?” “额……有。”公关部部长摸了摸鼻子, “就是……咳咳,我还是发给你吧。” 15分钟后, 申越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这特么又是谁做的?!” “你没看staff表吗?” 一分钟后。 “卧槽!”申越摔了电话。 众人面面相觑:“害羞了?” “暴躁了?” “炸毛了?” “…………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当然没有。这一看就是沈冲那个腹黑男的诡计!申越刚抽了外套准备出门找那群家伙算账,就被刚出电梯的西锦之拦住:“亲爱的, 你去哪儿?” 申越停步, 盯着他,脸色依然很冷。 这家伙消失了一整天,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申越可记着今天微博上这家伙一点儿动静没有呢!说好的真爱呢! “我……我……”西锦之犹豫着。 申越烦躁, 越过他朝外走:“我先出去了。” “哎等等!”西锦之拉住他, “乔小天他们呢?” “屋里呢。”申越停步,“你怎么会找他们来保护我?” “因为他们与任何人都无关, 比较可信。”西锦之抓住他手腕, “我们回去说。” “你松手!”申越皱眉。 西锦之没有松手,反而推着他往回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亲爱的我们回去。” 申越被他拖着回了家。 乔小天和秦苏挤在沙发上啃苹果。秦苏看到他俩,对一旁的同伴说:“你看吧,我就说他肯定走不了。” “废话, 你从望远镜里看到西锦之过来了!”乔小天翻白眼,看到西锦之,顿时跳起来, 呵呵冷笑一声,娃娃脸上一片狰狞,“上次敢耍我……看我不揍死你!” “sorry!之前是我不对!”西锦之从身后提出两个盒子,拿了一盒交给他,“送点礼物给二位,向你们赔罪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什么玩意儿?”乔小天接过来,嘴里还气着,“别以为一点儿小东西就可以收买我啊!工钱照给听见没!” “ok!上次的劳务费一起结!”西锦之微笑,“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乔小天已经拆开,盒子里居然是刚出炉的各式西点,香甜的味道充满了鼻腔:“哇,闻起来好香!” 捏起一块饼干尝了尝:“哇!好吃!” 秦苏扶额:“出息啊……” “明天是中国的春节吧?”西锦之从身上抽出两个红包,“嗯……提前给你们拜年了,两位现在可以放假了……大年初一的时候再来上班。这几天的薪水和春节的红包,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揖。 “小伙子礼节学得不错!”乔小天抽走红包,顿时笑眯眯了,“秦苏走啦走啦!老板放假啦!” 秦苏捂脸——小财迷太丢人了啊! 申越被西锦之一提醒,也准备给他们准备红包,乔小天却已经拖着秦苏朝外走了:“我们去办年货吧!我给你包饺子!” 秦苏:“……现在是半夜……而且,你今年不回家吗?” “哎呀明天就过年了回什么回!你要回家吗?我去蹭饭行不行?” “……”秦苏答应,“行。”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西锦之将另一盒点心放在茶几上,讨好道:“我买了些西点过来,味道还不错。” 申越被这两人一打岔,心情就变得有些不上不下,他看了西锦之一眼,干巴巴道:“放着吧。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西锦之拉住他的手,将他拥入怀里,嘴巴贴着他耳朵小声喊:“charles……” 虽然仍然不太适应自己的英文名,申越这次终于不牙疼了,轻轻地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你这几天还好吗?”西锦之的声音闷闷的,“抱歉,我现在才过来……” 申越听他话中的意思……这家伙该不会根本没有上网吧?做什么去了? “没事……事情已经快解决了……”申越缓缓说着,脑海中依然在思考西锦之的去向,最后竟直接问了出来,“你去了哪里?” “我?我去了……”西锦之顿了顿,松开申越,他看到对方竭力保持平淡却难掩怀疑的目光,作为微微委屈的表情,“我去买东西了,挑了好久。” 申越第一反应是:“跟叶衾买年货去了?” 西锦之:“……”我是个外国人啊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你们的春节啊!我买个鬼的年货啊! “不对,买年货不应该凑这时间的热闹……”申越自己否定了猜想,问他,“你给陶家人拜年去了?还是……” 西锦之直接从兜里掏出两枚戒指,抽出一枚,捏着他手指低头戴上。 申越整个人瞬间傻在那里:“……” 左手无名指上冰凉的触感缓缓滑过,有种清晰的不真实感。直到西锦之将另一枚戒指塞到他手心,轻声问:“不给我戴上吗?” 申越看着掌心里款式简单的男戒,张了张嘴巴:“你……你就去买这个?” “是啊……昨晚求婚太不正式了,都没有戒指,只好今天补上。”西锦之将额头贴在他额前,勾了勾嘴角,“喜欢吗?” “额……”申越犹豫了会儿,还是老实说出自己的感受,“有点突然。” “会吗?”西锦之亲了亲他的嘴角,“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套牢了。” 申越失笑低头拉起他的左手,嘴里还笑着嘀咕:“中国人订婚戴中指,无名指是结婚时候才戴的……” “是吗?”西锦之不是很介意这种区别,低头仔细盯着申越的脸看,“我们不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戴在无名指上的……无名指看起来好一些吧?” “随你。”申越端详着两人的手指,他们两人的手指都十分漂亮,纤长挺直,骨节分明,却并不僵硬。不过仔细摸过去,发现两人手指上都有些茧子的痕迹,申越是早年学古琴留下的,西锦之呢?申越摸了摸他手上的茧,问,“学乐器学的?” “嗯,学过吉他和钢琴。”西锦之握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吻了吻,“申越,你真的答应我的求婚了?我觉得好不真实……” 申越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种狗血氛围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对方太激动了绝对不是看多了狗血剧!他忍着吐槽的欲望,说到:“你最好不要再提求婚这两个字,我不想因为求婚和被求婚这种事跟你吵架!还有……如果你觉得不真实,直接把戒指摘了就行……” “不摘!”西锦之马上打断他,认错,“我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他搂着申越的腰,低着头,眉眼中是期期艾艾的温柔:“申越……我们结婚吧?” 申越抬头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此刻的表情无比幸福,浅灰色的眸子里是真切的期待与爱慕。他不想在这种时刻打击他,便微笑着应下:“好。” 他没有提自己的父母,没有提西锦之的家人,没有提一切可能破坏此刻美好的话题。 现实从来不美好,但是他希望此刻的他们是完全幸福的。 “你明天要回家吗?”西锦之问,“好像你们过年都要回家?合家团圆什么的?” “嗯,明早开车回去。”申越推开他,还是觉得两个大男人杵在客厅里太难看了,便找了沙发坐下,“你呢?这几天放假做什么?” 西锦之眼神闪了闪,申越这意思……并不打算带自己回家吗? 掩饰好内心的些微失落,他挨着申越坐下,回答道:“梁导的电影不是马上开拍了吗?我正好研究一下剧本。听说这次是在国外拍摄,你会陪我们一起过去吗?” “嗯,我会比你们提前几天过去。”申越顿了顿,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现在是荣氏传媒海外分部的部长,公司的海外项目都由我来负责。大概未来几年都要常驻国外。” 西锦之先是一愣,继而按着他肩膀惊道:“你要去国外?!是哪里?!英国吗?!” “……”申越看着他眼中的期待,还是说,“不是……在美国,不过也有一些项目要去欧洲……” “哦,这样……”西锦之这次没有掩饰住脸上的失望,“还以为可以一起定居在伦敦呢。” 申越苦笑两声,没有说出打击他的话。 先不说两人的家人那关怎么过,单单是定居国外这一点……可能性就很低啊。 “到时候再说吧。”申越安慰他,“你这么晚过来……不打算回去了?” “是啊,叶衾回家过年了,我只好来蹭住。”西锦之笑,“申先生,你愿意收留你可怜的未婚夫一晚上吗?” 申越被他逗笑,撇了撇嘴角:“想蹭床就直说。” “嗯,我想蹭床。”西锦之笑着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想和你一起睡。” “同床共枕没问题,但是禁止越界行为。”申越警告他,“我很累,并且我明早要开车回家。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好吧。”西锦之妥协,咬了咬他耳朵,“看在你的确很辛苦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 申越一巴掌推开他的脸,嫌弃道:“滚。” 心里却在说: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再告诉他梁铭昭可能是陶蕴男朋友的事。 87、87 申越丢给西锦之一套睡衣, 秦苏他们住过来时, 乔小天带了好几套,秦苏的身材与西锦之差不多,可以穿下。 西锦之拿着睡衣问他:“亲爱的, 你手机借我玩会儿,我手机没电了!” 申越正要去洗澡, 随口说了一句:“玩去吧,密码是2807, 我父母的生日, 你别乱翻啊!” “不会,我就是上会儿网。”西锦之记下密码,问他, “对了……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手机没设密码啊!” “要不是因为你乱动我手机,我会设密码?!”申越瞪他。 西锦之投降:“ok, 我的错!” 申越哼了一声, 钻进浴室洗澡了。 西锦之听到水声,才解了密码锁,却根本不是刷网页,而是翻申越的通讯录,找到标有爸爸妈妈字样的号码, 转存到自己那个电量充足的手机里。接着,开启了手机的定位系统,下载好定位软件, 迅速将一系列操作全部搞定后,试用了一次,看到自己手机屏幕里显示了申越手机所在的区域,足够准确。 做完这一切,他退出手机后台,将自己的手机装模作样地倒扣上充电。 然后登陆了申越的微博,查看这两天的动向。 一开微博,就看到上千条的和评论,西锦之有些晕,点击查看后,不一会儿就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别人都在声援申越的时候,自己完全没表示?怪不得刚才在电梯口撞见时,申越表情那么臭……西锦之失笑,自己不太喜欢上微博的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那么多情敌都在示好就自己没什么动静的感觉好像有点糟糕啊! 西锦之一边用自己的手机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一边看着转发中的视频。 等等!申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男朋友女朋友(sf□′)s┻━┻西锦之对于自己只在视频里出现了不到40秒的镜头很怨念!这样看起来,自己完全没有很特别啊! 莫名其妙吃醋的西锦之决定找一下存在感! 他从手机里翻出上次从粉丝手里要来的照片,传上微博,思考了一会儿,费劲地打了一串中文: 西锦之:你一直站在我身后支持我,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图片] 这条微博发得十分微妙。微博内容上来说,特别像是艺人声援自家经纪人,但是这个配图会不会太暧昧了啊!!!冬日夜灯下什么的!低头给申越披上外套什么的!某人回眸浅笑什么的!!!说你们俩没什么鬼都不信啊!!! 荣氏传媒灯火通明的办公楼27层传出一声暴躁的吼声:“卧槽啊!居然比我快一步啊!我特么已经编辑好微博内容准备发了好吗?!(sf□′)s┻━┻现在又得改了啊!” 不用问,这是宣传部的文案小哥。 加班的员工们真是一口血呕在心口:“西锦之这个混蛋!要么不出声,一出声就气死人啊!真是头一次觉得廖桁没那么难搞啊!” 这几天西锦之一直没动静,谣言猜测早就满天飞了,多少人等着他的微博呢,自然第一时间人们就看到了,于是……微博继续炸开了!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这才是大招啊我去!这秀恩爱的即视感!!! 等等容我擦擦眼睛……照片里的人是谁?!西锦之和申老大吗?!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有种yy成真的幸福感?!官逼同啊有木有! 小西才是真大手啊……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竟然放暧昧照……小西你到底是给申老大火上浇油还是雪中送炭啊?哭瞎qaq 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要么就是摆拍的,呵呵,借着申越的名气抱大腿上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照片有点模糊啊,一看就是偷拍的! 这不是上次我们拍的照片吗?!卧槽西锦之居然放出来了!!!啊啊啊!我要把其他照片也放出来!!! 啥啥啥?!什么情况!姑娘你有照片?! …… 在这样的微博大混乱中,说着持有全组偷拍照的姑娘被围观了。 妹子动作很麻利,很快从手机里翻出当天拍的照片,丢上了微博: 熙熙走世界:前段时间和闺蜜去吃法国菜,居然在餐厅撞到了西锦之和申越 ,忍不住上去要了签名!没想到当天拍的照片居然被小西自己丢出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我知道大家想知道细节,长微博走起![长微博链接][图片] 【神奇的偶遇】 话说我和闺蜜前段时间因为签证出了问题,法国游去不成了,两人就干脆找了家法国餐馆吃饭找心理安慰,没想到居然撞到了申老大和西锦之!当时激动得都顾不上就餐礼仪了!仔细想来那天貌似是小西录制第一期《异路同行》的日子啊,哎哟两个人的庆功宴真是yooooooo! 咳咳,继续说!那个时候小西还不出名嘛,我和闺蜜完全是因为在餐厅里看到一个混血帅哥太激动了才多看了几眼啊!发现他就是之前网上那组照片的mv男主角啊!我们对他不熟,但是作为桁桁的死忠粉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申老大呢!联想一下就更激动了!其实当时想找申老大也签个名的但是被小西的美色诱惑了……申老大我们对不起你_(:3∠)_ 申老大本人性格很好,没微博上那么……咳咳,很体贴地让小西陪我们合影签名,当时小西特别紧张申老大,看申老大转身要走就抓着他手腕扯着袖子要申老大等他什么的,好萌啊!申老大让他乖乖给我们签名,他就很耐心地陪我们合照!当时好几桌妹子都发现他了啊!所以签名合照花了好久呢!真是具有忠犬攻的潜质啊!【揍! 本来以为我们的幸运到此为止了,但是!!!啊啊啊!我和闺蜜坐的位置靠落地窗,正好斜对着餐厅门口啊!然后我们就看到申老大在门口站着,小西把自己外套脱下给申老大罩身上啊!当时灯光太朦胧,申老大回头侧脸微笑的那一瞬间简直帅哭了好吗?!小西低着头我们看不到表情,但是一定!一定!很温柔!!! 不过……不造为啥小西发现我们偷拍了,不过没有怪我们,而是把照片传自己手机里保存着了……你们感受一下我们当时的心情…… 不过为了不给申老大带去无谓的绯闻麻烦,我们就默默地对着照片流口水,当时没放上这组照片,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放出来了……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ps:不造别人怎么想,就我们当天看到的来说,小西本人没看起来那么高冷啦,脾气还是很好的,中文说得很好!不过可能因为是外国人,不能说大段的中文,会混乱,我们讲话太快他听得就很捉急( ̄_ ̄|||)所以如果以后有妹子碰到他,说话记得语速不要太快…… 还有就是,小西身材气质超级好!说英文的时候苏死了!近看简直美翻了!很有礼貌,而且法语说得也很有味道!不过他好像很在乎申老大哎,很多小细节上能看出他对申老大超级温柔!不过比较诡异的是……看起来高冷又女王的申老大面对小西的时候好有耐心,两个人站一起的气场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啊!我们围观的时候就觉得……两人好配o(*////////*)q 咳咳,差不多就这些啦!想到小西问我们要照片时说“发出去也没事”的表情,哟呵呵小西果然很早就沦陷了么!今天这微博的意思……难道是修成正果了?坐等申老大的回应哈哈哈! 荣氏传媒办公室,八卦又开始了: “谁能告诉我他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只有我更在意他们居然早就约会过了吗?!” “嗷嗷嗷好般配!简直是偶像剧般的桥段啊!” “花痴闭嘴!” “我曾经以为申老大这么多年都没对桁桁下手是因为他喜欢妹子……今天才知道是因为没遇到真爱!呜呜呜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告白!” “告白了也只会被申老大无视好吗?忘记被他丢弃在办公室柜子里的各种告白礼物了吗?” “不……我觉得是因为太丑了……申越他是个颜控啊!”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我说……董事长、总经理和申老大都带头搞基去了……公司的风气还能不能好了?” “说起来……我们公司那个管理层不得与艺人谈恋爱的规章制度……是不是要改了?” “另一个视频到底发不发?!” “正主都发声了我们还藏个屁啊!发!” “文案懒得写了,直接交给他们发微博了。” 于是,十分钟后,某知名翻唱大神很随意地发了视频,微博内容为: #锦越#同人视频《忽然之间》深夜发布……这年头官逼同简直没活路,既然你们这么狠,我就斗胆艾特一下吧!西锦之 申越就当是两位的定情贺礼,不谢[拜拜表情]萌cp萌到这地步……也是醉了![视频][图片] 微博配图是视频的海报,居然是一身红色西装的西锦之站在旋转楼梯上低头微笑,而一身黑色西装的申越抬头回望的对视照片,深蓝色的底色铺陈开,“忽然之间”四个字像丝带一样飘荡在两人之间,staff表和cast表垫在海报底端,小小的字体却摆列着一排大神名号。 红与黑,低首与回眸。 88、88 西锦之对着海报上的照片愣了很久。 年会上……居然有人拍下这一幕了?虽然荣氏年会禁止记者们带拍摄器材, 但是……嘉宾中看来也有不少八卦党啊。 他失笑, 点开视频。 令他意外的是,视频里居然有很多他与申越的照片和互动,甚至有一些小视频。最初自己在荣氏参加面试时的视频、自己拍mv的视频、在节目后台和申越说话的视频、和申越吵架的小场面、私下一起吃饭、和廖桁开玩笑的视频、走红毯的视频、申越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住记者追问的视频……各种场合、各种互动。 音乐是一首轻缓的抒情歌, 介于悲伤与温馨之间,歌词写一场偶然的相遇, 他们相识、暗恋、扶持、保护,他从一个演艺圈的小白变得越发耀眼, 申越从一开始的挑剔教导怒其不争, 逐渐放开手,让自己站在镜头前自信满满地表演,而他在幕后默默地看着自己收获宠爱。 西锦之循环看了三遍, 看那个曾经莽撞任性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作死的感觉, 怪不得申越气得七窍生烟,而那个时候的申越, 也是冷淡刻薄而挑剔的, 每次忍着怒气教训自己时,都带着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的狠意。 他看到互相防备的两个人开始合作,看到曾经彼此警惕的两个人变得熟悉,他们开始被对方吸引,自己变得更加专注, 而申越变得更加温和。 他们都在改变,逐渐变成对方最喜欢的模样。 也是……自己喜欢的模样。 “在看什么?”申越洗完澡,擦着头发凑过来。 “看粉丝们给咱俩做的视频。”西锦之把手机递给他, 笑着说,“做得挺好的。” 申越脸一黑,他早就看过了好吗?!偏开头,没好气道:“粉丝个鬼啊!这玩意儿是总经理他们做的!” “哎?”西锦之愣住。 申越指着海报上那一串名字:“这些人,就是总经理和他的那群朋友们!” 西锦之:“……我说,总经理都承认的cp……粉丝应该不会怀疑真实性了吧?” 申越用毛巾使劲揉了揉头发,烦躁道:“鬼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啊!” 西锦之看他脾气要变糟,立即站起来:“我去洗澡。” 等他洗好出来,申越已经睡着了。 西锦之知道他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彻底放松下来后恐怕睡得很沉,试着喊了几声,申越都没有回应,眼底一圈青黑,显然是疲倦到极致。手里还握着手机,界面停留在那个视频上。 不知道他是什么感想? 西锦之低头,将手机从他手中抽出来放好,将两人戴着戒指的手扣在一起拍了张照,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悄悄退出卧室。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西锦之绕到阳台,对着秦苏留下的望远镜调整了几下角度,朝下看过去。 原本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然消失了踪影。 西锦之拨通秦苏的电话:“喂,秦先生。” 秦苏还没说话,乔小天已经抢过手机开始骂人:“喂喂!你这个奸诈的家伙!说好的放年假呢!居然在红包里藏纸条!!!” “抱歉,我只是不想让申越发现。”西锦之看了卧室的方向一眼,门关得很严实,申越就算醒了也听不到。 没错,他给秦苏两人的红包里,除了支票和现金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努力了好几次才写得端正起来的中文:假装离开,如果楼下盯梢的轿车跟着你们离开的话,甩开他们,返回。 秦苏已经拿走了电话,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冷静:“我们已经甩开那些人了,下一步怎么做?” 乔小天在一边嚷嚷:“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问他为什么要支开那些人吗?!” 西锦之知道说清楚比较好,就小声解释着:“我过来的时候走的正门,他们应该看到了。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找不到你们两个后,会返回来继续盯梢,同时以为你们俩已经离开申越家。” 秦苏:“调虎离山?” 西锦之暂时不太清楚这个成语的意思,就没理会,继续说:“明天申越要回家过年,我会在那些人返回之前离开。这样一来,申越会自己开车离开,但他们会误以为我一直留在申越家。而你们就在申越和盯梢的车后跟着,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先救申越。” “你怕这些人对申越下手?”秦苏喉咙一紧。 “卧槽居然敢对我男神下手!灭了他们啊!”乔小天叫嚣。 “嗯,有这种顾虑。”西锦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距离计划启动时间已经不远了。 秦苏避开气愤中的乔小天,小声问他:“你做了什么?” 很敏锐的一个人。 西锦之无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申越大约会在家停留三天,这三天请你们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如果他要离开家,请帮我拦住他。” 秦苏皱起眉头,声音沉了沉:“我不能强迫申先生留在家里。” “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保护他。”西锦之承诺着,“他是我未婚夫,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这几天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你们帮我。” 秦苏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道:“好。” 西锦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和秦苏打交道显然比和乔小天那个咋咋呼呼的小腐男打交道容易多了,他重新翻动通讯录,找到刚从申越手机上传过来的申越父母的号码,犹豫了许久,他还是退出了通讯录,将手机收起来。 转身折回卧室,申越姿势都没有变过,挨着枕头,侧躺着,睡得很沉。 床头的灯光映得他整个人极其温柔,平淡的五官显出别样的英俊来。 西锦之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滑过他的眉眼。 他无比迷恋这个人身上一切的矛盾特质,然而当这个人收敛起攻击性的戾气,变得温和时,自己又沉溺于他给的纵容和温柔中。 西锦之知道这是申越对他的宽容,并不代表申越磨平了全部的爪牙。那个尖锐而冷漠的申越依然存在,只是不再是对自己,而是对别人——也或许自己做了惹他生气的事,申越便又会冷嘲热讽地注视着自己。 “我大约永远学不会听话,但是我爱你。” 西锦之低头轻吻过他的嘴唇,小声道晚安:“做个好梦,亲爱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睡衣换下,重新穿回自己的衣服,关了卧室和客厅的灯,悄然离开了申越的家。 夜色沉沉,他一个人走出公寓大门,抬头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公寓楼,看了许久,目光都变得如同夜色一般冰凉。 他拢了拢风衣,举步朝外走去。 手机震动响起,他看了眼屏幕,是短信: from:梁铭昭 已经开始了。 西锦之点动屏幕,快速回复:ok 他到车库取了车,这还是叶衾留给他的。驱车离开的路上,他给叶衾发短信:抓紧时间,还有,保护好自己。 很快收到对方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叶氏风格: 哎哟你居然用中文回我!有进步哦!放心吧,我可不是一般的律师,等着看我发威吧! 西锦之笑,知道他没事,已经放心许多。 凌晨2:30分,全民八卦论坛上悄然出现了一个深夜帖——《震惊!小医女的扮演者陶蕴竟然在一年前就死了!真的假的?!》 这个帖子的楼主自称是个路人,最近剧荒,就去看了许多人推荐的《侠医女儿情》,完全被女主艾兰给迷住了!于是像个脑残粉一样到处搜集陶蕴的信息!结果搜了一圈发现陶蕴竟然一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楼主表示很不可思议。 楼主不甘心啊!继续找!结果找了几天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陶蕴居然已经过世了! 后半夜正是时差党和夜猫子活跃的时间,最近娱乐八卦轰轰烈烈,刷八卦论坛的人相当多,此条帖子一出,先不论真假,吸人眼球足够了! 于是点击量噌噌地上涨! 陶蕴作为红极一时的玉女新人,况且还是近几年红起来的,鲜少有人不认识。大家都以为她是退圈了或者被冷藏了,结果楼主居然说人家死了?!这不能忍啊!有陶蕴的粉丝当即就跳脚了,说楼主你少胡说八道,大过年的嘴上能不能积点德!哪有咒人家死的! 也有路人表示:咦?陶蕴?她死了?不会吧……我前段时间好像还看过她演的电视呢!不过好久没见到她了倒是真的…… 还有人哭:呜呜呜我家女神已经一年多没有更微博了! 楼主对于插楼的诸多猜测不予理会,直接放下话:我知道有人怀疑,废话不多说,上推测过程!哎哟果然寒假就是打发时间爆发小宇宙的好时机,热血了一把啊!下面直播走起! 无数蹲等直播和马克党纷纷开始刷屏。 楼主先是从百科上复制了一段陶蕴的简介和个人照片,照片恰是令她红头半边天的角色艾兰的古装照,照片里瓜子脸的青葱小美人笑得如同三月春光,眼波流转,美煞旁人。 接着,楼主直接就丢出一个重磅炸弹镇楼: 今年2月底,有人拍到陶蕴父母、爷爷一身黑衣地坐车离开,手里捧着骨灰盒。[图片]对比图1、2和图3,可以确定陶蕴家人刚从殡仪馆出来,而图4中,同一天,路人拍到的陈淼,也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胸口还戴着白色小花。 一共四张图片,前两张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位老爷爷身穿黑衣低头走向黑色轿车的画面,老爷爷看上去颇为悲伤,佝偻着背,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盒子低着头,被身边的中年男人搀扶着。 第三张是一张微博截图,图上有与前两张图片类似的背景和商店,微博内容是某个人发的哭泣表情:刚从殡仪馆出来,还是无法抑制悲伤,希望老人家一路走好。 第四张也是一张微博截图:某位粉丝偶然拍到了偶像陈淼,上前去求签名,发现陈淼心情不好,似乎特别难过,就没有要签名,心疼陈淼,希望她早日放下悲伤,日子向前看。 89、89 这四张照片威力巨大, 直接炸出一片潜水党, 帖子里一片叫着“天呐”“不可能”“巧合”“不要”“楼主放学别走”的感叹号。 楼主不为所动,在丢出第一记重磅炸弹之后,开始了正经的分析。 他将陶蕴的演艺生涯分成了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爆红阶段, 将她通过一部电视剧红透半边天的情况概述了一下,重点提到了她的好朋友陈淼, 又把陈淼简单介绍了一下,为两人深厚友情及之后的推测做了铺垫。 第二阶段就是陶蕴被金鼎娱乐包装成为玉女新人, 享受万千宠爱, 甚至开始与金鼎娱乐的一姐影后江澜开始作对比,概述了一下这位新人女演员在金鼎娱乐的炒作下在圈内树敌无数也吸金无数的概况,鄙视了一下金鼎娱乐恶心死人的炒作手段, 同情陶蕴与江澜, 惊叹陶蕴这段时期与陈淼美好的友谊。那几乎是两人最辉煌的一段事业巅峰,陶蕴那段时间在陈淼的打造下美得不似凡人, 陈淼也就此步入事业高峰, 直接从一个小有名气的新锐化妆师转变为炙手可热的红毯妆容高手。 第三阶段则是陶蕴事业下滑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陶蕴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许多传闻要拍的要播的广告、电影和电视莫名其妙地换了人,这位红极一时的美女演员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减少了曝光,即使粉丝拼命努力, 他们的女神也没有积极的回应。而金鼎娱乐当时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面对这么大一棵摇钱树,居然不为所动, 宁愿去捧几个不知名的小演员也不对陶蕴做任何积极的补救。楼主怀疑,陶蕴暗中得罪了金鼎娱乐的管理层。 第四阶段则是陶蕴彻底销声匿迹的阶段。微博、论坛、新闻、影视剧……一切大家能够关注明星的渠道里,再也看不到陶蕴的身影,除了粉丝偶尔的怀念帖子和视频,竟然再也找不到陶蕴的踪迹。而这段时间,陈淼的事业进入瓶颈期,再也化不出陶蕴盛极的美腻妆容。 该帖子已经成为大家彻夜蹲守的热门帖,回复速度在大年三十这种日子简直迅速得不科学! 自有搬运工把该帖子搬到微博上扩散。 在正常人都在沉眠的时间里,这个帖子就这样逐渐发酵,成为春节第一个热门话题,甚至赶超了申越的八卦。 忙碌于年假中的人们还在睡梦中思考着怎么度过这个难得的假期,人们少有地暂时放下了网络,电脑和手机在合家欢乐的日子里也终于逊色了一些。就连加班两天的荣氏员工们也在收到了老板给的加班费与红包中满意地回家了。 在这个奇妙的时机里,竟然没有媒体和传媒公司发现这一点。 大年三十,人们纷纷起床,置办年货,贴春联挂红灯,换新衣逛大街,在家里准备一家人团聚的大餐……悠闲的年轻人们睡了一个懒觉后终于打开手机和电脑,刷起了网页,接着,他们就被突如其来的信息炸得彻底清醒过来! 申越和西锦之!!!陶蕴!!! 微博几乎被这两条信息攻陷,满屏都是这些,被刷屏的人们终于忍不住好奇点开了视频和帖子,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彻底在网络上爆炸了。 帖子里的技术帝楼主在群众的催促下打了个盹后继续着他的分析推测之路,追帖的人越来越多。 而此时的申越,在睡了一场好觉后,懒洋洋地爬起来,发现某人已经离开了。 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发现已经快中午了,懊恼地迅速起床洗漱,收拾好乱七八糟的东西,提着半个多月前就准备好的礼物,开车回家过年。 路上本来准备打电话给西锦之问他怎么早早就走了,却发现手机只剩下一格电,提示充电的红灯已经亮起。 申越没在意,准备回家后充好电,再给某人打电话——毕竟某人一个人留在中国,连个一起吃年夜饭的人都没有。 快到家的时候遇上堵车,等红灯的时间太长,车子里有些闷,他便打开车窗看了看前后。 隔壁车道的绿灯已亮,大量车穿行而过,与自己的车反向而行。申越恍然间看到一辆银色轿车里闪过西锦之的身影……他愣了一下,那辆车早已消失在茫茫车海里。 申越拍了拍额头:大中午的发什么昏?西锦之哪儿来的车?这里与叶衾家是反方向,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边嘲笑着自己才分开多久就想他了,一边重新看向前面。 红灯灭,绿灯亮起。 申越握紧方向盘,朝前开去。 还有些恍惚的他并没有留意到身后不远处跟着的黑色轿车,以及更后面紧追不放的另一辆小轿车。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申越叹了口气:最近自己的新闻闹得这么大,父母早就知道了吧?回去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西锦之的事啊…… 忽然觉得……有个积极过度的外国小男友,也是件糟心的事情啊……希望父母开明一些吧。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庆幸:幸亏没带西锦之回去,要不然……家里估计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事业爱情亲情……危机一个接着一个,申越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的公关能力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西锦之开着车,打开手机上的定位追踪,果然看到代表申越红点的手机与自己擦身而过。 时间掐得刚刚好。 他暗中松了口气。 重新直视前面,浅灰色的眸子里温和渐渐褪去,变得深邃难以捉摸。所有的事情已经准备好,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申越,你要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一切,再去向你和你的父母赔罪。 申越到家的时候,喊了几次门都没人应。 他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后却发现父母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十分严肃的模样,莫名有些诡异。 “哎?爸、妈,你们在啊,刚才怎么不开门?”申越忙着提东西,没发现二老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申妈妈率先回神,笑着站起来,走过来帮他接东西:“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上午就到吗?” “这几天有点忙,昨晚睡得沉,起晚了。”申越知道那些事瞒不过他父母,索性直说了,“这是给您买的衣服和礼物,还有给爸带的酒和砚台。” “怎么买这么多?”申妈妈略带埋怨地帮他提了一部分,“也不说找个人帮你一起提。” 申越笑笑:“下次吧。”现在还不适合带西锦之回来。 申爸爸也站起来,从老婆手里接过几个袋子,面无表情地说:“以后多回家就行,礼物倒是其次。” “好。”申越点头应下,等申爸提着东西去书房的时候才小声问申妈,“我爸怎么了?表情不太对啊?” 申妈眼神闪了闪,回避了他的目光,转身朝里走:“估计是嫌你回来太晚吧。” “哦……是吗?”申越跟在她身后放东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放完东西后,申越父母却已经恢复了平时模样,问起他最近的工作生活。 申越把包放回自己的卧室,给手机充上电,陪父母开始聊天,一聊起来就忘记了要给西锦之打电话的事。 中午饭是申爸小露一手,申越已经很久没吃到他做的菜,席上夸了几句,一家人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奇怪的是,父母一直没问起这几天关于自己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总是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申越有些疑惑,不知道父母是不想当着面给自己难堪,还是不知道……无论如何,过一个毫无硝烟的年,也不错。 午饭过后,一家人还没来得及睡午觉,亲戚们就接二连三的过来了。 申越这才知道今年父母和叔伯们商量一下,准备在自家吃年夜饭。 申越家是独立的别墅小楼,三层,一下子来一大家子人也不会觉得挤。申爸在家排行老三,申越作为东道主家的儿子,自然要照应亲戚们。老人、叔伯婶婶、兄弟姐妹、小孩子陆陆续续过来,申越不得不发挥自己长袖善舞的能力,笑着安排家里的事。 好在人多,婶婶们也来帮忙,准备瓜果、糖、小礼物、买菜、剁馅、包饺子……女人们开始忙碌,老人们坐在沙发上聊天,叔伯门聊天的、下棋的、喝茶的,小孩子们楼上楼下地跑,去书房玩电脑的、看书的、找玩具的…… 申越多年没见过这阵仗,楼上楼下来回跑。 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成婚的居多,拉着他问长问短,申越笑眯眯地回上几句,随口说起房价、学区、明星八卦就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 过年回家的未婚男子真是伤不起啊! 申越暗中吁了口气,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年不会好过。 好在家里小孩都家教严,倒是没什么熊孩子出来捣乱,申越把书房、玩具、乐器房的位置告诉他们后,这群小孩就自己玩去了。 申越好不容易从一大堆八卦的兄弟姐妹中逃走,就被还在念大学的表妹拉去阳台了。 这位表妹是整个家中最接地气的姑娘,思想观念比申越还要开放,这位八卦小腐女隔三差五地就让申越帮她搞几张明星签名照,偶尔还要几张演唱会的门票。 申越看她那神秘兮兮的模样就头疼:“说吧,这次又要谁的签名照?” “没有啦!” “那是要谁的演唱会门票?”申越挑眉,“或者要去谁的片场凑热闹?” “哎呀都不是啦!”表妹跳脚,“我是想问你和西锦之的事情啦!” 申越顿时捂住她的嘴,瞪她:“你小声点儿啊!” 表妹眨眨眼,一副“明明是你要我说”的表情。 申越扶额。 90、90 申越看周围都是人, 就拉着表妹去自己的卧室, 进门就落了锁,瞪她:“你刚才在阳台喊什么!” 表妹耸肩:“我就是一时激动嘛!” 说完,小姑娘就笑嘻嘻地凑过来, 盯着申越脸上看:“表哥……看不出来啊,你居然给我找了个帅哥作嫂子!” “……”嫂子什么的, 真是够了!申越深吸一口气,“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微博咯!”表妹双手背后, 笑得十足花痴, “今天早上一开微博就看到你们俩的cp视频,本来赖床的我瞬间就清醒了好吗!要不是我爸妈拦着,我大清早就扑过来找你了!” 申越对这个腐女表妹真是没办法:“你没跟你爸妈说吧?” “哎呀这种事还用我说, 他们回头刷微博的时候就看到啦!”表妹拍拍他, “放心吧,过年这几天忙得很, 他们估计没空刷微博!” 申越暗中松了口气, 这件事他还没有和父母说,亲戚要是提前在父母面前嚼舌根子的话,真是要糟。 表妹扯着他胳膊晃着撒娇:“表哥,给我讲一讲你们的事嘛!你们俩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申越睨她:“你是好奇我们怎么在一起的,还是好奇西锦之?” “都好奇!”表妹腆着脸笑, “嫂子很帅啊!是中英混血儿哦?家住哪里?你们怎么遇见的?还有还有,我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了哦!你们已经私定终身啦?” 她问题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申越听着头晕, 干脆坐在床上,应付这个难缠的小鬼。 “西锦之的资料你肯定已经翻过了,这些我就不说了。他家在伦敦,至于戒指……”申越抬起手看了眼银色的戒指,点点头,“算是正式在一起了吧。” “无名指哦……”表妹又仔细瞧了瞧,惊讶道,“你们……你们该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咚!申越敲她脑袋,好气又好笑:“结个鬼!这戒指昨晚才戴上的!” 表妹扁扁嘴:“好嘛……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申越被她问住,脸上笑容淡了下去:“这个……再说吧。” 表妹了然:“怕家里不同意啊?好好说说,应该没事的啦!三叔三婶又不是迂腐的人,何况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额……应该不会太为难你吧……”说到后来,她自己都有些发虚。 申越勉强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 “那……嫂子什么打算?”表妹还是更在意另一位当事人,“外国人好花心的!他该不会是跟你玩玩的吧?看你是公司董事就抱你大腿,日后飞黄腾达了就拍拍屁股走人……”看着申越脸色变黑,她不敢再说了。 “脑子里整天都装的什么东西?他要真是这种人,我早就把他料理了。”申越想起某位恨不得立刻绑着他去英国结婚的家伙,也是有些头疼。 “这么有信心?都不怕小帅哥变心啊……”表妹小声嘀咕,“年龄差距还是客观存在的嘛……” 申越挑眉:“说什么?” 表妹不知想到什么,眼睛晶亮地问他:“表哥!你比嫂子大6岁哎!那他平时怎么称呼你?是不是也像小说里那样……叫你大叔?” 咚!脑袋又挨了一拳头! “你才大叔!”申越眼含杀气,“我才32!就比他大6岁!最多算哥,大叔是几个意思!” “咳咳……我错了!”表妹乖乖认错,“那……他叫你哥哦?” “没……他在外就叫我名字,私底下……叫我英文名。”申越现在终于意识到西锦之的明智,两人之间,直接喊名字,或者喊哥什么的……的确很澹绻怯10拿值幕埃故遣挥迷谝馐裁幢卜治侍狻 “英文名?啊!该不会是我给你取的那个吧?charles?”表妹激动。 “……嗯。”就算用了这个名字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吧?! 表妹捧着心躺倒在床上:“有种未来会被嫂子宠爱的幸福感……我可是给了表哥英文名的人啊!嫂子每天喊着这个名字……哦……好浪漫!” “……”申越木着脸,“有病吃药。” 表妹扑到申越身上,红着脸八卦:“表哥,你跟我讲讲你们的相爱过程嘛!一定很浪漫!” “……浪漫?我们?”申越嘴角一抽,他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两个字和他们挂上钩,“你确定要听?” 表妹啄木鸟般点头。 于是……申越就有所保留地把两人相遇、相识、相交的过程说了一遍,简而言之,就是一场被霉神眷顾下的相遇,开始了彼此的孽缘,接着……就是西锦之不断作死,自己不断发脾气循环往复的过程,中途夹杂着某人无耻地使用美人计对自己放电,而自己抵抗许久终于还是败在颜控毛病之下,就连求婚都是莫名其妙完成的……坑爹恋爱(?)史…… 听完申越缩减版的讲述,表妹沉默了许久,幽幽道:“以为会听到一场跨越国界的浪漫爱情史的我真是太天真了……我就说这种偶像剧一般的设定跟你不搭啊……结果果然是这样……” 申越挑眉:“我不浪漫吗?” “你哪里浪漫啦!难道在你眼里不发脾气就是浪漫吗?!” 申越点头。 “……”表妹怒,“点头个鬼啦!你们就不能好好谈恋爱嘛!约个会接个吻看个电影上个床偶尔来一次日出前的早安吻不是很美好嘛!” “……”申越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我每天忙得要死,能按时吃饭都不错了,还看电影?再说……除非有急事,我从来没在早上7点前起床过,日出前的早安吻什么的……你小说看多了吧?” “……”表妹无力瘫倒,“你这么无趣,嫂子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外国人不是都很浪漫吗?他就没做过什么补救行为吗?” “……”申越回忆了一下,犹豫着说,“有……有吧。” 虽然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表妹还是睁开眼问了一下:“什么?” “额……上次他生病,我去看他,顺便把没完成的工作做了,他睡不着,就大晚上爬起来到厨房给我烤点心做布丁……还煎了鳕鱼,嗯……我们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把夜宵吃完了,勉强算……浪漫?” “哇!嫂子这么浪漫!”表妹回血了,“呜呜呜大晚上在厨房做精致的点心和菜肴,和喜欢的人一起在暖融融的灯光下共进晚餐什么的……好浪漫!表哥我开始对你们以后的生活品质有信心了!” 申越黑线:是有多嫌弃我的品位?! “对了,表哥,嫂子会做饭啊?你不会做饭……难道以后你们俩住一起后,都是他做饭?” “……你想得会不会太远了?”申越扶额,“这种问题以后再说。” “还没住一起啊?”表妹有些失望,“那……床单滚过没有?” “……”申越站起身朝外走,“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哈哈哈哈居然还没滚过床单!”表妹笑倒在床上,“表哥你居然害羞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哈哈哈哈……” 申越恼羞成怒,直接把她反锁在卧室:“里面呆着吧你!” 表妹扑过来拍门:“喂喂!表哥你讲不讲理啊!放我出去啊啊啊啊啊!不要傲娇啊喂!” 傲娇?呵呵呵呵……申越冷笑:“吃年夜饭的时候我会尽量记得放你出来的。” “不要啊喂!表哥我错了呜呜呜呜呜……放我粗去qaq”表妹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申越面前作死了……呜呜呜怎么觉得表哥谈了恋爱以后脾气更坏了呢?嫂子你到底是怎么应付鬼畜版的表哥的喂!果然强强才是王道么?自己这样的渣渣只有被虐的命么? 表妹哭晕。 求救无果后,表妹终于放弃了,拖着步子扑到床上独自郁闷。 躺了一会儿,觉得好无聊,摸了下裤兜……居然忘记把手机带进来了!一扭头,发现申越的手机在充电,她拿过来,对着密码锁试了几次,终于试到了申越父母的生日,看着屏幕解锁的一刹那,她嘿嘿笑:“幸亏我记性好!记得三叔三婶的生日!” 好在她虽然解了锁却不敢乱翻申越的手机,尊重别人的隐私她还是懂的。 实在无聊,她准备继续追帖子。 早上看到的那个八陶蕴的帖子才看了一半。顺着论坛的热门帖点进去,直接进入最新一页,没想到只是十几个小时没看而已,居然已经100多页了!太凶残了吧! 她准备先去瞄一眼最新进展,一点刷新,恰好刷到楼主最新的更新: 金鼎娱乐内部恶心成那个样子,唐硕难辞其咎。你们如果认为我前面发的东西是假的,认为我在抹黑那些明星,怎么不去翻翻她们的微博?非要我一个个贴证据?我不直接贴出来是为了你们的偶像好,既然你们不领情,那我就一个个贴,让你们看看唐硕对你们的偶像做过什么! 等等……这什么情况?!表妹瞪大眼,这什么神转折?!早上不是还在八陶蕴为什么死了么,怎么扯出唐硕了?唐硕不是金鼎娱乐的老总吗? 因为有申越这个混娱乐圈的,她对表哥对头公司的老总还是知道的。 好奇心驱使下,表妹连忙刷到早上看的更新位置,决定补全帖子更新! 91、91 帖子在介绍了陶蕴的一些情况, 各路八卦人马齐齐出动, 很快有人八出唐硕曾经追求过陶蕴,并利用职权将陶蕴的追求者人为干扰在陶蕴身外,而有趣的是, 当时的唐硕与陶蕴的好友陈淼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友情”。 陈淼作为陶蕴的好友被八卦一点儿都不新鲜,但是一八就八出这么劲爆的话题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于是两女一男的狗血八点档在群众的拼命挖掘下逐渐清晰。陈淼喜欢唐硕, 唐硕喜欢陶蕴,陶蕴夹杂在好友和老板之间的各种真假消息满天飞。 很快有人开始说陶蕴不要脸, 抢自己闺蜜的男人, 这话得到了诸多响应——毕竟当初陶蕴可是受到金鼎娱乐全力支持,她得到的待遇全公司无人可及,当时正在国外进修的祁渊与在国内拍电影的江澜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如果不是唐硕暗中提携, 她怎么可能飞黄腾达? 而陶蕴的粉丝坚信自己的偶像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唐硕那个渣男强迫她的! 随着双方骂战升级, 有人开始八唐硕的黑料。 帖子的楼主在消失了一段时间后重新出现, 他也站在陶蕴一方,认为陶蕴的过世与唐硕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和热心的网友们一起努力,开启技术宅模式,开始翻有可能被唐硕潜规则的演员的证据,从娱乐新闻到微博截图, 从某时期的拍摄动态到某些明星的采访,一点点推断出某些艺人、曾经在什么时候被唐硕潜规则过、后来发展状况,帖子里甚至提到了许多昙花一现的过气明星。 他发出的证据似是而非, 众人一看,确实有问题,但是就此断定人家被唐硕潜过,并不恰当,有人开始怀疑楼主开帖的目的,如此准备充分根本不像是一个无聊的八卦党,难道是某对家故意黑金鼎娱乐?或者正是荣氏传媒为了转移申越黑料的注意力? 楼主、围观党、各路粉丝各执一词,在帖子里吵得不可开交,逐渐演变为互相怀疑对方是娱乐公司在论坛的卧底,耍不入流的手段黑对方。申越好不容易被扭转一点的良好形象又开始遭到质疑,甚至有人认为荣氏有心机,故意针对唐硕和金鼎娱乐就是为了保护申越这样的败类。 申越的粉丝不干了,我家老大也是你们能骂的?于是……继续吵。 此帖之精彩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各种技术帝上阵,互查ip的、鉴定图片真伪的、整理证据链的、当悬疑案件进行推测的、进行商业意图分析的、扯到各家娱乐公司势力角逐的……不亚于一场精彩朝堂大戏。 表妹看到最新的更新,楼主已经受到人身攻击,跟别人吵过几次后消失了…… “我去……这特么的才叫开年大戏啊!”小姑娘长叹一口气,“比小说还精彩……商战、宫斗、谍战、职场斗争、家庭伦理都扯出来了,妈呀,小说都写不出这么精彩啊!如果这里面的推测80%都是真的,我只能说……好大一盘棋……” 帖子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一片混乱,当之无愧的当日红帖,别的不提,陶蕴死亡事件、唐硕潜规则事件彻底进入人们的视线。 休息够了的各大娱乐公司员工与记者们已经开始刷网页了,当然没有错过如此好戏。陶蕴是金鼎娱乐的人,唐硕是金鼎娱乐的老板,这两者之间又可能存在如此神秘的联系,稍微勤快一点儿的记者,已经不顾年夜饭还在准备中,直接开始给金鼎娱乐打电话。 金鼎娱乐的人全体放三天年假,公司只有几位员工值班,接到电话完全懵了。好在他们也是出身最会炒作的娱乐公司,和几个记者打太极还是没问题的。一边应付记者,一边向上头报告。 几轮电话打下来,这消息自然就传入了唐硕的耳朵。 唐硕对着电脑上的帖子冷冷一笑:“八卦帖子而已,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公关部部长一头冷汗:“唐总,这件事闹得挺大……我们是不是要……发表点儿什么东西遏制一下?发发律师函之类的?” “给谁发?帖子楼主还是论坛?”唐硕嗤笑一声,很快说到,“去查里面找茬的人的ip,查出他们在哪里,最好能把他们身份查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 “是!” 唐硕挂了电话,站了片刻后,忽然扬起手,将手机狠狠地摔到沙发上,手机因为沙发的弹力弹起,几个翻滚后掉在地上,后盖和电池尽数掉了出来! 唐硕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一脸凶狠。 因为他知道,帖子里虽然有些不靠谱的猜测,但是那些针对陶蕴和自己的推测,基本都是真的!发律师函?真发了律师函惊动法院,到时候这些事全被抖出来,自己就会彻底名誉扫地! “妈的!到底是谁!”唐硕抬腿踹翻了茶几,惊得保姆都不敢靠近收拾地面。 他回想这几个月来遇到的所有事,除了被西锦之摆了一道外,就没什么事了……难道是西锦之?!唐硕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西锦之不过是个小演员,还是个外国来的新人,能有什么能耐?在自己动了申越之后,他更会谨言慎行,绝不可能有机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至于申越?唐硕眯了眯眼,这个人很聪明,所以自己可谓准备充分后才选在荣氏年会这一天给他来当头一击,正好打击一下荣氏嚣张的气焰,警告一下刚接手大权的两个小鬼,目前看来效果不错,整个荣氏都忙于收拾申越这个烂摊子,虽然之前有过一阵好转,可是在自己这边找的水军努力下,舆论又开始倾斜。 所以,申越和荣氏也是没空的,即使要反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搜集到这么多资料……帖子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混乱的地步,绝对是有人有备而来。 唐硕在原地转圈,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思考。 陶蕴……陶蕴……为什么会跟这个女人有关?!她不是早就死了?为什么时隔近一年又被人突然翻出来?!难道是有人因为她找自己的麻烦?呵呵,她的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唐硕想到这里,突然一顿。 他想起大约9个月前,在listening会所时,陈淼与自己的那次争吵。 她怒气冲冲地来到会所,歇斯底里地质问自己为什么骗她,为什么对外隐瞒陶蕴的死讯,为什么不告诉她自己曾对陶蕴下手……当时她还说什么来着? 唐硕慢慢回忆着……哦,是了,她说:“唐硕,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唐硕放下手,面露寒霜。 他从地上捡起已经被自己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重新装好后,开机试了试,可以打电话。 他拨了一个号码,语气又冷又狠:“陈淼还在吗?” “回唐总,陈小姐一直在屋里,只是……已经许多天没说一句话了,饭也没吃多少。”属下很为难,“她一直想出去,我们正想请教您……要不要送陈小姐去医院看看?” “医院?”唐硕怪笑了一下,“不用,她饿不死,继续关着吧,我马上过去。” “额……好、好的。” “对了,我问你,上次你说……你们跟着西锦之的时候发现他和陈淼在一起?”唐硕忽然想起这个,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上次我让你们教训西锦之……” “记得记得!”属下诚惶诚恐,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明明是胜券在握的事情,不知道西锦之从哪里找来两个帮手,这边的兄弟被揍得差点没跑回来!这么丢脸的事情能忘记才有鬼! 好在唐硕现在不想跟他算旧账,而是问:“你记得他们那时候说了什么吗?” “额……离太远,没听见……唐总,这……” 唐硕开始察觉不对劲:“那你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吗?” “他们是拍mv的时候认识的,就是……陆歌之前拍一个mv,陈小姐是化妆师,西锦之是男主角。”属下还是挺关注八卦的,更何况西锦之最近这么红,底子都快被人八烂了。 唐硕让他仔细说一遍。可惜西锦之与陈淼的交流听起来似乎只有那一次工作上的合作。 不对劲……唐硕很了解陈淼。这个女人虽然不够聪明,要强又现实,但是防备心很强,嘴巴严,由于与自己有多年的秘密恋情,在外人面前是很少交心的。特别是……西锦之不过是工作上认识的一个小演员而已,她怎么会与他大晚上的一起走一起聊天? 当晚陈淼提出要分手,要离开,唐硕听到属下的禀报,还以为陈淼是看上了西锦之,准备勾搭这个小演员。当时唐硕还在心中冷笑,西锦之喜欢的是申越,她怎么勾搭过来?就由着她去,自己可以看笑话。 如今看来……难道另有蹊跷? 唐硕在家里呆不住了。 他总觉得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而这张网到底有多大,自己毫无头绪。 他需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陶蕴、陈淼、西锦之……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忽然想起上次西锦之用手机录下的那段莫名其妙的录音,那小子当时根本没有被自己的药影响到,明显是有所防备,难道说……他根本是早有准备?! 这样一想,唐硕的呼吸急促起来,难道自己在那么早的时候,已经被算计了吗?!他以为西锦之不过是个不足为虑的小演员,有点小聪明有点胆色,录那段奇怪的录音只是为了要挟自己获得其他利益,可是过了这么久,西锦之毫无动静,难道说……那段录音另有用处?! “给我去查陈淼和西锦之除了那次工作之外有没有其他接触!” 92、92 大年三十, 晚8点, 人们合家欢乐的时刻,吃年夜饭的,看春晚的, 打麻将的……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街道经过了白天的喧闹后,在夜晚呈现出别样的冷清来。来往的车辆没有几辆, 大多是匆匆赶回家希望与家人共度年夜的人。 西锦之开着车一路前行,他刚下了高速, 还有大约半个小时才到陶家。 虽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让他们先吃饭, 陶爷爷还是表示等他到了再一起吃。西锦之深吸一口气,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他有些闷。 叶衾那边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现在网络上应该闹翻天了吧?金鼎娱乐的电话应该要被人打爆了。唐硕应该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吧? 想到这里, 西锦之伸手抹了把脸。 推测出梁铭昭就是一直在背后推动他们调查的那个人之后, 他就猜到叶衾是被梁铭昭保护起来了——或者说,是被提前安排好了。 他在与梁铭昭交谈后, 被后者带到二楼书房, 叶衾正在里面和几个人讨论着什么。 看到他后,叶衾与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带着他到别处说话。 经过一番了解,西锦之终于明白叶衾失踪事件的始末。 叶衾果然查到了新线索。 他在寻求那些曾被唐硕以各种手段“照顾”过的艺人作证的过程中,拿到了一小半人的证词, 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他屡次求助无果的人们在他第三次进行回访的时候, 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有些甚至已经完全改变了主意,答应他会作证。 叶衾不是傻子,他并不认为自己一个小律师可以说动这些在娱乐圈混过的人,所以他的求助过程受到了外力的影响,这种影响显然是正面的——至少对他来说极有帮助。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很耐人寻味。 这个人是在他走访过至少一次后才进行了干预,不管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诱之以利,也就是说,这个人知道他得到了一份名单,但是并不知道名单上的人是谁,然后根据他的走访进行 叶衾大胆推测,给他们寄名单资料的人和他们之前推测的……所谓的神秘人并不是同一个。 突然冒出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叶衾却没有慌张,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现在的进度已经落在了他们之后,对方有些急……而这份名单,或许就是他们赶在对方之前的一个关键。 有了这样的猜想,他继续进行走访的时候就多问了对方几句,是否见过什么人。一开始那些人有些遮遮掩掩不肯说,叶衾用他当律师的嘴皮子磨了许久,对方终于肯透口风,告诉他的确有人在他之后来过,让她作证。 对方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叶衾没有细问,想必对方也不愿意说,多问了几个人后,叶衾已经大概知道进行干扰的人也在紧紧跟着自己。叶衾不太确定这种被跟踪的状态对自己是否有利,他曾想向西锦之求助。 但是当时的西锦之忙于排查申越周围的危险、梁铭昭的电影,还有那个一直引导他们调查的神秘人是谁。叶衾暂时想不到寄资料的人是谁,不想让他再困扰,于是一直闭口不言。 直到西锦之去参加年会,他才决定亲自去证实一下。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他从证人们的描述中已经察觉到,那个一直暗中引导他们的人,可能是梁铭昭。 在整件事中,他比西锦之更早地注意到两个细节。 第一,他与申越在卫生间吵架的那次,梁铭昭出现过,当时他以为是巧合,但是现在回头想,那时西锦之刚进娱乐圈,调查完全没有头绪,他可能是在审视西锦之的性格和能力是否适合继续引导。 第二,他与西锦之一起去西餐厅吃饭,恰好碰到梁铭昭与朋友们一起吃饭。当时西锦之并不认识梁铭昭,可是梁铭昭一定早就知道西锦之了,这次相遇大概是巧合,但是后来西锦之凑过去偷听的时候,梁铭昭说的话……可能已经是一种暗示了。他当时为什么会和狐朋狗友聊起陈淼与唐硕吵架的事?显然是在提醒西锦之这件事与唐硕有关。 有了这两个细节的衬托,叶衾理所当然地想起5月17日这天,梁铭昭也是在listening的,并且,他也曾经出去过一段时间。叶衾对他当时离开还是一直留在listening存疑,但是可以肯定,当时他既然听到了唐硕与陈淼的争吵,不可能没有看到在不远处偷听的西锦之。 叶衾说到这里,西锦之也点头:“我也留意到这一点,所以我怀疑……当晚陈淼和我能够顺利进入listening,是否也是在他的授意下呢?据我所知,陈淼也没有listening的会员卡,但是她能够自由出入,说明唐硕可能曾经和会所的人打过招呼,自己在会所的情况下,允许陈淼进入。而我……也是得到了某位身在会所的贵客的进入许可。” “梁铭昭。”叶衾打了个响指,“虽然我们推测的方向不一样,好在结果一样。”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西锦之皱眉。 “我怀疑是他,就自己过来咯!”叶衾耸肩,“我们聊了一会儿,打听好对方的底细后,我就被他送到书房了,协助那些人。” 西锦之一开始就留意到那几个看上去很陌生很冷淡的怪人,听他提起,就问:“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幕后推手咯,网络上的营销大师,或者说……王牌水军。”叶衾十分赞赏,“你根本想不到这群人有多厉害,他们可以用最吸人眼球的标题开帖,可以无形中用各种话题挑起人们的好奇心和关注,然后用奇妙的语言煽动人们的情绪……简直太强了!” 西锦之虽然不知道中国内的论坛是什么样子,但是国外的论坛他是有逛的,自然知道这种人的存在。他疑惑:“梁铭昭找这些人过来……是想从网上开始复仇行动?” “没错!并且……是紧接着申越的形象危机和荣氏换权的时机,扰乱人们的注意点,让他们以为这只是一场娱乐八卦而已……紧接着……丢出似是而非的证据,于是……砰!”叶衾做了个爆炸的手势,“舆论爆炸,金鼎娱乐和唐硕开始感受到第一波公关危机。” 西锦之稍作思考就明白了梁铭昭这么做的原因。 唐硕现在或许并不知道他们在准备着这样一场反击,所以一开始引起话题不能太生硬。选择这种时机出手,会让人以为荣氏与金鼎娱乐杠上了,才有了互相爆黑料的行为——毕竟已经有许多人猜测申越被污蔑事件是金鼎娱乐的手笔。 当人们以为这就是件娱乐公司互相捅刀子的炒作行为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关于唐硕的黑料竟然是真的!这就不再是八卦,而是新闻! 此时,由八卦开始的帖子早已飘红,网络热门话题已成定局,金鼎娱乐想要封杀话题已经来不及了,媒体从金鼎娱乐捞不到什么好处,就会反过来,无所不用其极地开始挖金鼎娱乐及唐硕的黑历史,制造爆点吸引眼球——记者们也是要吃饭的。 而后,这件事会逐渐发酵,变成春节期间全民关注的重点!金鼎娱乐和唐硕就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记者们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西锦之不信他们手里没有唐硕未料理干净的“脏东西”,雪中送炭的大概远比不上落井下石的人多……到时候,唐硕和金鼎娱乐就会彻底陷入信任危机。 西锦之闭了闭眼,不禁为这个计划的严密性感到震惊。 他的确是太嫩了,在梁铭昭这种娱乐圈的老狐狸面前,他还是不够狠,不够老辣。 那么……祁渊呢?祁渊看似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他会在计划中起到什么关键作用呢?西锦之思考着,直到他离开,梁铭昭都没有告诉他答案。 车已经进入小镇。西锦之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位寄资料的人应当是陈淼。 陈淼在唐硕身边许多年,作为唐硕唯一一位固定情人,陈淼一定对唐硕的交往史十分清晰,至少对唐硕与哪些人有过交往是有大致印象的,稍作打听,一定可以打听到对方的身份。 当初的陈淼记录这些未必是为了如今报复唐硕,想必只是爱太深,对方却太花心,羡慕嫉妒恨之下,难免有些小女人的记仇习惯,打听对方的新情人。没想到记着记着成了习惯,如今恩断义绝,陈淼又因为陶蕴的事极度自责,心中又对唐硕顾念旧情,矛盾之下,便匿名寄了那份名单给他们。 现今,陈淼失踪…… 西锦之有些头昏脑涨。 陈淼、陈淼……自上次分别后,陈淼几乎杳无音信,当时她准备出国,但是目前看来……应当不大可能。被唐硕抓走了? 西锦之不能肯定。 他对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清楚,并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通常如何解决感情危机,但是他有种感觉……陈淼还未离开中国。 想着想着,陶家已经近在眼前。 西锦之强迫自己甩开脑子里那些想法,当前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 陶蕴死亡的消息刚放出去不久,应该还没有人查到陶家这里。他得去给陶家人做个警示,并且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相信不久后,陶家就会被闻风而来的记者们包围——他不想让陶家人受到这种困扰。 他将车停在门口,下车,在门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抬手,敲门。 93、93 来开门的是陶蕴的父亲, 西锦之同他打了招呼便一起进了屋内。 陶爷爷和陶妈妈都在沙发上看春晚, 见到他便站起来,笑着招呼:“锦之,你来啦。” 西锦之将外套挂起来, 与他们拥抱:“阿姨,爷爷, 过年好啊。来得匆忙,忘记买礼物了, 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 都学会拜年了。”陶妈妈笑着调侃他,“人来了就好,带什么礼物。” 一行人张罗着坐下来吃饭。 西锦之一直笑着与他们聊天, 四个人仿佛约定好一般, 没有提任何与陶蕴有关的事情,只是聊一些家常。 开饭前陶妈妈一个人去了陶蕴的卧室。 西锦之悄悄跟上去, 就看到陶妈妈站在女儿的遗照前看了许久, 案上还摆着丰盛的年夜饭和水果,香已经燃了一半,显然饭刚出锅的时候就已经供奉上了。 西锦之隔着门缝,看着那位方才还笑着招呼自己的妇人捂着嘴唇轻声啜泣,肩膀抖动, 悲伤难抑。在这种合家欢乐的日子里,她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电视里春晚正播着喜庆的舞蹈,锣鼓喧天般的欢腾, 而屋子里的安静自成一格,站在黑白照前的妇人掩住脸,连哭声都被电视的喧哗声掩盖。 西锦之闭了闭眼,按捺着忽然涌上心头的悲切。 这就是他不能终止一切的理由。 陶妈妈出来,除了眼眶微红,一切如常。 一顿饭吃了许久,春晚都演了不知多少节目。 西锦之陪几位长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晚会,看不懂的地方就发问,于是他终于见识到申越曾经对他提过的相声是什么,快板是什么,还有那些一开口就把人们逗得哈哈大笑的小品,虽然大部分笑点他都不明所以,但是……被这样热闹的氛围感染,心情也明朗许多。 他为几位长辈做了水果沙拉,还特意秀了一下自己新学的茶艺。 陶蕴已故,几位老人的年过得委实清冷。他虽是外人,在这种时刻却也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照顾一下他们。虽然他对中国人过年的礼仪和习俗都不太熟悉,但是有长辈们讲解,也慢慢记在心里。 陶妈妈看到他,感慨道:“要是蕴蕴还在,我可不会让她放过你这么好的小伙子。” 西锦之想到这种日子还在为陶蕴奔走辛劳的梁铭昭,淡淡笑了笑,说:“阿姨,蕴蕴要是还在,有的是比我好的男人喜欢,哪里轮得到我?” “比你好的,我可没有见到。”陶妈妈撇嘴,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呢,来中国这么久,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 西锦之抬起手,秀了秀自己的戒指。 “哎呀!”陶妈妈吓了一跳,很快失落代替了惊讶,却有勉强笑着说,“结婚了呀,好事好事,锦之这么好的小伙子,一定很讨姑娘喜欢的。” “没有,只是向他求婚了。”西锦之撒娇般地握住她的手,“我订婚结婚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叫阿姨过去呢?今天他回家过年了,下次我带他来正式拜访你们好不好?” 陶妈妈这才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女人大抵都是八卦的,看到他的戒指,陶妈妈便问起对方的情况。陶爸爸和陶爷爷也仿佛有了话题,问起他工作生活上的事。 西锦之耐心地听着他们问,斟酌着回答,脸上一直带着笑,像是被他们宠爱大的小辈。 长辈们的问话也很平常:中国菜吃不吃的惯啊,筷子用得好不好,开车换成了靠右行会不会不适应,有没有想家,工作辛不辛苦,电视上看起来好帅的有没有被粉丝追着要签名,和未婚妻怎么认识的,有没有跟家里说,什么时候订婚…… 零零碎碎,却也会问着问着就意识到是不是打听到隐私了,尴尬。 西锦之摇着头一个个地都回答了。 他在中国呆了将近一年,已经知道这些长辈们的问题都是出于关心,即使有些话题回答起来有些尴尬,却还是选了能说的答了。 这样看上去,简直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表妹还在刷着帖子更新,整个楼的走向已经完全偏了。 现在已经成了各家粉丝路人和黑黑们的掐架大战。不止是唐硕,越来越多的艺人、经纪人、老板、导演、制片人都被牵扯出来,简直成了爆料神帖,真真假假让人眼花缭乱。 其中有些爆料她曾经听申越提到过,于是刷着帖子更加津津有味,连年夜饭都忘记了。 “看什么呢这么欢乐?”申越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 表妹手一抖退到主屏,干笑着看向他:“表哥……” 申越眉毛一挑:“看来不饿啊。” “啊啊啊!表哥你终于肯放我出去了qaq”表妹这才意识到早就已经过了9点,一脸控诉地看向申越,“等等……为什么现在才来给我开门!你们年夜饭都吃完了吧!” 申越耸肩:“我说来给你开门,你妈说关着吧,反正饿一顿你也不会瘦。” “……”表妹哀怨,“亲妈吗?” 申越摸着下巴:“大概……你是充话费送的?” “……”表妹一脸厌世状扑到床上,“别理我,我的心已经碎成了渣渣,让我做一个安静的小赠品吧。” 申越噗嗤一笑,拖着她坐起来:“走吧,给你留着饭呢。” 表妹蹦起来:“我要吃双倍弥补心灵创伤!” “可以啊,晚上饺子别吃……”申越将充满电的手机随手塞进裤兜里,推着她朝外走,“吃完记得跟我妈一起洗碗……” “洗碗这种事为什么要带上我!”表妹抗议,“表哥你作为东道主不羞愧吗?” “我又不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为什么要羞愧?” 兄妹俩斗着嘴,表妹完全忘记了提醒她的表哥那些帖子里的风风雨雨,一头扎在丰盛的年夜饭中。 一家人饭后看春晚的、打麻将的、打扑克的,客厅、棋牌室、客房到处坐满了人。 申越帮忙给各个桌子补充零食烟酒水果和饮料,偶尔还要替人上场打上几把。 就这样一直忙碌着,根本顾不上打电话。 这样一直忙碌到快11点,麻将桌才消停下来,一家人开着车到不远处的中央广场看烟花大会,申越车子载着一群小孩子,被他们吵得头疼。 到了广场,根本找不到停车位,其他人都跑去看烟花,申越却懒得动,把车停在路边,让他们看完烟花就回来,自己守着车。 车厢里终于安静下来,已经快到12点了。 申越先是在椅子上坐了十几分钟,缓和一下忙碌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缓过来一些,才打开手机,没看到未接来电,却有一大堆拜年短信。 申越一一翻过,礼节性地回复拜年,又给公司的员工们发了一些,这才盯着短信收件箱皱起眉头。 没有西锦之的。 他早上不告而别,一整天都没有一个解释的电话和短信,搞什么? 申越有些不高兴,又怕自己想太多,万一那个外国人不懂得春节要拜年的礼节呢?要不要再等等? 还在犹豫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申越做了个深呼吸,才将电话接起来,语气尽量显得平淡:“喂?” “过年好,亲爱的。”西锦之的声音在一片爆竹声中显得格外模糊,“有没有想我?” 申越忽略了后一句,直接说:“还有几分钟才到零点,拜年这么早?你吃过饭没有?” “吃了,你呢?没有陪家人吗?”西锦之的声音真切了一些,大概是离爆竹烟花远了一些,“我这里已经开始放烟花了,你那边有没有?” 申越眼神一闪,问他:“我这边要等零点才开始放,你现在在哪里?叶衾家?” “是啊,他不在,我只好一个人过咯。”西锦之笑了笑,“怎么,是不是有点后悔没带我一起回家?” 叶衾住的云庭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怎么可能有放烟花的声音?西锦之,你到底在哪里? 申越嘴角扯起一个冷笑,嘴里却说:“你还没过考察期,我怎么带你回来?” “这么说,我还得继续努力,不然你父母看不上我,我岂不是要哭?”西锦之笑得温柔,“charles,明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看你到时候表现吧。”申越的笑容已经很淡,中央广场传来人群齐声倒计时的声音:“十、九、八、七、六、五……” 申越忽然说:“锦之,我爱你。” “四、三、二、一……零!过年咯!”广场上的人沸腾起来,刹那间,烟花齐放,绚烂的焰火直冲天际,申越抬头,隔着车窗看到天上明明灭灭的光,脸上都被这些绚烂的焰火所感染,露出模糊的温柔笑意来。 “我也爱你……”西锦之的声音在这样的喧闹中变得十分飘渺。 申越听到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申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等我好不好……我会保护你的,你要信我……” 耳边不断循环着对方的爱语,烟花炸裂声同样磅礴,申越觉得耳朵都要炸开。 他张了张嘴,轻声说:“西锦之,我爱你,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骗我……” 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耳边渐渐只剩下烟花爆竹的炸裂声、喧闹的人声。 新的一年,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他们来说,也应当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是……真的……是新的开始吗? 申越已经不是很确定这一点了。 他的少年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着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94、94 “还没睡?”陶爷爷走过来, 对站在阳台看了天空许久的西锦之说, “刚才在给未婚妻打电话吗?打了很久……” 西锦之回身,笑着点头:“嗯。” 陶爷爷犹豫片刻,还是说:“我看到网上那些消息了……” 西锦之不确定他看到的是那部分, 便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开口。 “你那位……咳, 未婚妻……是……你的经纪人?”陶爷爷说着这些时,脸上难免还是带了几分尴尬。虽然孙女在英国留学多年, 给他讲过许多类似的事, 他一个老头当着年轻人的面说出来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 西锦之点点头:“是啊,他很好,我很爱他。” “哦……哦……挺好, 挺好。”陶爷爷点点头, 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下次带他来拜访你们。”西锦之笑笑,“他人很好, 你们会喜欢他的。” “嗯……嗯, 好啊。”陶爷爷点点头,转身,“阳台风大,我们回去说吧。” 陶妈妈煮了饺子,喊一家人来吃。 西锦之头一次在半夜吃饺子, 觉得很新奇,虽然并不饿,还是吃了好几个。 吃完饭, 陶家人却完全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 电视里还放着春晚最后的几个节目,一群人却忽然没了聊天的欲望。 西锦之在这样的沉默中安静许久,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那个……阿姨,你们……已经知道蕴蕴的事情了?” 开口的是陶爸爸:“嗯……今天来诊脉的病人跟我们提了一下。” 西锦之已经没有力气去夸他们大年三十还开医馆的善心了:“那……你们也看到网上那些消息了?” “嗯……”陶爷爷点头。 “蕴蕴……真的像网上说的那样……被……被……”陶妈妈捂着嘴,不忍心说出口。 西锦之闭了闭眼,沉重地点头。 陶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即使他们已经知道了,西锦之还是重新将他调查到的事件真相说了一遍,网上太多不真实的信息,甚至包含一些对陶蕴的恶意揣测。他不希望这些伤害到陶家人。 因为梁铭昭的计划很复杂,西锦之没有告诉他们,只是简单说明网上会有些乱,可能会有记者来采访他们,唐硕也可能派人来封他们的口。所以他希望几位长辈可以暂时避开一段时间。 “不,我们不走。”陶爸爸第一个反对,他虽然是个沉默而温和的人,但是此刻的表情却格外固执,“我女儿没有任何做得不道德的地方,我们为什么要躲?那些记者来了又怎样,我才不怕他们!” “不,叔叔,我只是怕那些记者说话不好听,冒犯你们。而且你们也知道,有些记者会设下圈套让你们往里跳,你们的一些话可能被他们曲解……”西锦之见识过那些记者的厉害,他一个外国人有着申越的维护尚且防不胜防,更何况陶家平日与这些记者完全没有接触的人? “锦之,我们不会离开的。”这次开口的却是陶爷爷,“医馆初六要开张,几位病人要过来看病。还有几个病情复杂些的,需要每天过来诊脉配药,我们走不开。至于那些记者……我们可以应付的。” 西锦之苦笑:“只怕他们来了,你们医馆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周围的邻里也会被骚扰。” “我们家什么作风,邻里都清楚,你不要太担心了。”陶爷爷反而更担心他,“你呢?查到真相,你费了不少劲吧?真是谢谢你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爷爷,蕴蕴是我的朋友,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她遭受那样的委屈。”西锦之目光坚定,“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会让唐硕付出代价!如果有记者问起我,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保密……我不希望连累我的公司。” 西锦之现在是荣氏传媒的当红艺人,如果记者发现陶蕴的事有他参与其中,恐怕会对荣氏传媒的居心有所揣测。申越的事已经让公司忙翻了天,他不希望再给申越和公司带去麻烦。 “好,我们不会提到你。”陶爷爷犹豫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不要太拼了,这件事如果很危险,还是不要管了。我们都不希望你出事,因为我家的事情伤害到你……我们会过意不去的。” “这是什么话。”西锦之笑着安抚他们,“这件事我既然帮忙了就会帮到底,你们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明星,出了事可是要上新闻的。” 几人一想也是,西锦之现在正当红,每周还有访谈节目,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估计要出大新闻的。这样一想,他们就松了口气。 西锦之又安抚了一会儿,几位长辈才收拾收拾去睡了。 西锦之婉拒了他们的收留,推说要赶回去录制下周的《异路同行》,开车离开了。 他临走前问:“蕴蕴有没有跟你们提过男朋友……或者追求她的人之类的话题?” 陶妈妈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想了想回答道:“好像……也没怎么提吧。我们催着她找个男朋友,她大概被我们问得烦了,就说下次回来的时候带个男人回来见我们好了。说起来……她都没有对我们提起过有好感的男生……” 说到后来,陶妈妈又忍不住想哭。 “很多人追蕴蕴的,她大概是遇到了很多好男人,有点不知道选哪个吧。”西锦之随便编了个理由,“说不定她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嗯,或许吧……” 西锦之想起梁铭昭,这个男人的暗恋一直都是沉默的。 如果他本人不说,大概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外界传闻中的花花公子曾经用两年的时间暗恋一个众人眼中的小仙女,以朋友的身份陪了她许久,为了她点头的一次约会激动地半夜去整箱啤酒回去庆祝,精心装扮一番却等到对方的失约,不肯放弃地去问理由,得到的却是对方的死讯。 他以为终于可以见到曙光,一瞬间又跌至地狱。 西锦之不知道他是否曾经埋怨过陶蕴,如果不愿履行约会为什么要答应他,也不知道他追到陶蕴的家乡想要见见心爱之人的哪怕骨灰也好却连对方的墓地在哪里都不知道是多心痛的感觉,他更加不明白,梁铭昭为陶蕴做了这么多,陶家却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这又是怎样一种悲哀。 他爱上陶蕴,于是静静等着,他失去陶蕴,于是默默准备报仇,他自始至终没有拥有过陶蕴哪怕一天,在陶蕴和周围人的世界里,他甚至是不存在的,可是他还在竭尽所能地为陶蕴做着最后一件事。 西锦之佩服他,却也深深地,同情他。 爱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他忽然很庆幸很庆幸,他的申越还在,他还能与他的爱人相拥,他还有很多日子,可以在夜晚亲吻他的眼睛,在清晨贴着他的耳朵道早安。 他所拥有的,与梁铭昭比起来,是那样的奢侈。 西锦之开着车。 除夕过后的夜晚安静得如同沉默的河流,万家灯火渐渐湮灭,逝去的时光永不再来,一切喧闹重归寂静。欢聚之后是长久的沉眠,当太阳升起,人们又各自分离。 我们都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停留得久一些,得到的温暖就多一分,受到的伤害就重一分。终于有一天,那个人也停下脚步,与你站在一起,愿意伸出手与你并肩前行,旅途便不再孤单。 然后,你们不在是彼此生命的过客。 西锦之想,申越,我不想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我不要像梁铭昭一样,因为陶蕴一次短暂停留就耗费掉整个人生。 我要与你在一起,走过漫长岁月河流,直到死,也要成为你口中最后的一声叹息。 车子开过高速,灯光在蜿蜒的车道上飞速划过。 西锦之眼睛睁得很大,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还不能休息,他还要找到陈淼。 而他要找的人,正面对着她人生中曾经最长久的梦想,笑得惨烈。 “哈哈哈哈哈唐硕……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陈淼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她的脸上肿起一边,似乎刚挨过打,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你居然有主动把我关起来的一天哈哈哈哈哈……” 唐硕挥手让身后的两个手下出去,自己则走过来狠狠拽过陈淼的胳膊,骂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陈淼笑得气都喘不过来,闻言抬起头看着他恶狠狠的表情,咳嗽了几声,才说:“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难道我说得不对?这么多年……咳咳……这么多年,哪一次你不是赶我走人,哦不对,你后来不赶走我了,因为我都是自己离开的……像现在这样,你找人追我回来,把我关起来,还真是头一遭……咳咳咳……真新鲜呐!” “我找人带你回来,本来是想好好和你聊一聊……”唐硕瞪着她,咬牙切齿中还有几分愤恨,“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陈淼的注意力却被他第一句话吸引,睁大眼仰头问他:“你原本想和我聊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唐硕难得沉默了片刻,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淼看他脸色尴尬又强撑着,不由得哼笑两声,却是叹息:“我们认识三年多……你什么时候与我好好说过话?现在我要走了,你倒是想和我聊了?聊什么?聊感情么?我们之间……有过这种东西?” 唐硕似乎被她刺激到,狠狠一捏,她胳膊便疼得像是要断掉一般。唐硕却似乎没有察觉,恶狠狠地瞪她,十分恼怒:“没有感情?!我们认识三年,在一起三年,你他妈的跟我说没有感情?!” 陈淼几乎是瞬间忘记了疼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唐硕在跟她谈感情?! “哈哈哈哈哈哈……”陈淼大笑,却带着哭腔,“唐硕……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居然跟我说感情?!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唐硕额角冒青筋,不知道该气她叫自己老男人还是气她笑他谈感情。 他也是这句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又仿佛意料之中,却是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他有众多情人,陈淼不过是最长久的一个,前些日子还散了,如今他说对她有感情……呵呵,连他自己都不信。 95、95 两个刚分手不久的老情人在房间里对峙。 唐硕松开手, 拉着陈淼起来丢在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既然你不想谈感情,我们就不谈。” 陈淼嗤笑一声,干脆盘腿坐在床上, 甚至抬手整理自己杂乱的头发和衣领,嘴里呵呵冷笑着:“大过年的你不回家来我这里闹腾, 说吧,有什么事要用到我?” 唐硕还未开口, 她又说:“哦对, 这里是你的房子,我不过是被你关起来的囚犯,怎么, 你今天心情不好要来审我?” 唐硕从未见过陈淼如此阴阳怪气的模样。从前陈淼是个小化妆师的时候在他面前只是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后来在一起了,她也只是安安静静听自己吩咐, 很少多言, 连发脾气的机会都很少。 现在的陈淼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也或者……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唐硕闭了闭眼,他今天受到太多刺激,反而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也或者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应该相信的。他问:“你跟西锦之是什么关系?” 陈淼抬头看他:“你找人跟踪我?” “我……”唐硕被她气到,“我找人跟着西锦之, 谁知道会看到你们在一起?”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陈淼被他暗含嘲讽的语气气到,语气也不好。 “你跟谁在一起的确跟我没关系, 但是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我就不得不亲自问上一问!”唐硕冷笑,“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暗中搞了什么小动作!” 陈淼一愣:“你什么意思?” 唐硕眯起眼,陈淼这反应……难道真的不知道网上攻击他和金鼎娱乐的事? 唐硕让两个手下打开电脑,让陈淼看那些视频和帖子。 陈淼意识到不对劲,不用他吩咐,自动刷起网页。飞快地扫过帖子内容和乱成一片的微博,看到后来,她一边笑一边骂:“呵呵,你也有今天?装不下去了?你不是一向自恃无人敢动?” 她丢下电脑,转向他:“唐硕,你跟那些男男女女乱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凭你在金鼎娱乐的地位,居然有人敢戳你的脊梁骨,这滋味如何?” 唐硕啪地一耳光扇过去,阴沉道:“陈淼,你少给我装蒜,这些人你哪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你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陈淼嘴角渗出血丝,她哼笑一声,抬手撩开头发,目光冷漠:“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有多隐秘?知道这些龌龊事的何止我一个?我要是想说出去……会等到现在?” 唐硕沉默。 他还未与陈淼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玩得厉害了,有陈淼在侧时,也从未收敛过。圈内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少,他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颇费了一番功夫,给记者们的好处费就不知道多少。如果真的有人故意针对他,爆料这些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只是爆料的话……倒是还好,毕竟证据不足。但是……唐硕烦躁。虽然大部分拿类似新闻找过他的人都被他扣下了证据,但是谁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你真的没有对西锦之说这些?”唐硕再次确认。 陈淼不耐烦:“我对一个外人说这些做什么?” 外人么?唐硕因为这个词心情回落了些,却还是不忘问她:“陶蕴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除了你我、陶家人之外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你该不会……为了给你的好朋友报仇就出卖我吧?” 陈淼的脸色很冷:“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陶蕴。” “你!” 陈淼扭脸,不欲多言。 “申越和西锦之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他们两个凑一起该不会是想给陶蕴报仇吧?” 陈淼嗤他:“你该不是傻了吧?他们两个人跟陶蕴非亲非故的,能做什么?”其实她紧张得要死,后背都是冷汗,西锦之和申越……唐硕暂时不确定他们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自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帮他们拖延一段时间。 “那可不一定,我看他们居心叵测得很。”唐硕眯起眼,“尤其是那个西锦之。” 陈淼不屑:“疑神疑鬼。” 唐硕喘了几口气,看她这态度,也没了问下去的心情。陶蕴的事说不定是陶家人说出去的——陈淼应该没有这个胆子。 想到这里,唐硕缓下语气:“你吃饭了么?我让他们买点饺子回来给你吃?” “不必。”陈淼看都懒得看他。 “你……”唐硕一口气噎在嗓子眼,直接摔门而出,对手下吼道,“给我看着她!没我吩咐不许她离开一步!” 手下唯唯诺诺地应了。 唐硕离开前终于还是吩咐了一句:“她要是饿了,你们就给她买些吃的。” “是。” 陈淼听到他离开的关门声,静静等了一会儿,确认那两个人暂时不会过来,迅速爬到电脑前打开网页登录自己的邮箱,给西锦之发了一封匿名邮件。 陶家、申越和你都有危险! 脚步临近,陈淼迅速关掉邮箱,退回床上一角,抱着腿埋着头,一动不动,以掩盖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手下看了眼电脑屏幕,依然停留在方才看的帖子页面。他偏头看了陈淼一眼,这个女人自从被关起来就很少说话,此时也安静地缩在床角,倒是让他省了许多事。 想到这里,他将电脑收起来,问她:“陈小姐,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陈淼缓缓摇头。 手下想到唐硕的吩咐,还是板着脸道:“今天大年夜,多少吃一些吧,我过会儿帮你端进来。” 说完便出去了。 房间重归寂静。 过了许久,陈淼才轻声啜泣起来,那哭声呜咽委屈,难过悲切,似乎终于放下一段往事,似乎再也不会回头。 她终于为陶蕴做了一件事,却也彻底失去了唐硕。 她觉得她的人生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已经走到了尽头,所有的爱恨都在刚才那场争吵中落幕。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可是她依然觉得难过,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人,而现在明明只是重新变成一个人,她还是觉得难以抑制地悲伤,仿佛她努力过的、幸福过的、珍惜过的那些岁月根本从未出现过。 时如逝水,真心不再。 她彻底地失去了她的年华。 西锦之看到手机里的邮件提醒时已经回到了市区,他将车停在路边,直觉告诉他,这是陈淼发给他的警示,她可能和唐硕在一起! 他很快回复:淼淼,你现在在哪儿? 等了许久,没有回复。不知道陈淼太忙没看到,还是失去了联系的机会。 他转而给叶衾打电话,提示关机。 他皱了皱眉,准备给梁铭昭打电话,却在拨号的一瞬间犹豫起来。 半晌后,他换了另一个号码——断离。他记得荣拓提过,断离是个黑客。 电话响了许久,断离才接起来:“喂?帅哥你找我?” “……”这激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西锦之无暇多想,说到,“我是西锦之。断离先生,这么晚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有点急事想找你帮忙。” “好啊……次奥祁东你滚开!”断离那边一阵响,似乎在和某人打架,低骂声不绝于耳。 西锦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该不会……打断了什么事情吧? 过了一会儿,接电话的已经换了人,祁东没好气地问:“我说西锦之,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不好好跟申越滚床单打扰我们干嘛?有没有点良知?!” “……抱歉,不过我真的有急事。” “说吧,一次性说清楚,我帮你查,查完劳资还要滚床单呢!” “……”果然是打扰了好事么? 他简略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让他帮忙查一下陈淼现在的地址,并把自己的邮箱账号密码告知对方,同时拜托他们查一下唐硕最近的电话记录。 那边两人不知道又吵了一会儿什么,断离的声音传过来:“对方的发件ip查到了,在市郊,我再确认一下位置。” 祁东问他:“你查唐硕的电话记录做什么?这个可是违法的喂!” “我怀疑陈淼被他关起来了,我想去救她。查到唐硕的通话记录就可以查到最近与他有联系的人,进而查到他们现在的所在地……” 他还未说完,断离扑过来打断:“哇塞要救人吗?我去我去我要去!英雄救美哦呵呵!被绑架的是个美人吗?是吗是吗?” 祁东抗议:“喂!当着我面问这个真的好么?” 西锦之咳嗽:“嗯……是个美女。” “卧槽我要去!是不是大波妹子?!”断离兴致盎然,“这个绝对要哥出马啊!哎呀祁东你有完没完?!次奥……唔……我……” 西锦之默默地挪开了手机。 过了会儿,祁东的声音响起,认命一般:“行了,我们帮你救人……妈的大过年的就不能让哥消停会儿?你怎么不去折腾你家申越?” 在一起滚床单了不起啊!西锦之咬牙:“他回家了。” “哦呵呵呵呵原来回家了啊,怎么没带你回去啊?”祁东报复性地嘲笑,“怕你拿不出手么?” “……”西锦之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对方没滚成床单气到了绝不是嘲笑绝不是!虽然这样想,但是……特么的申越没带他正式见父母这件事真的很憋屈啊啊啊啊啊!“我过段时间会正式拜访的!” “哦呵呵过段时间啊!”祁东意味深长。 我次奥这群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要脸!西锦之忍不住在内心爆粗口,并且恶狠狠地挂了电话:“救人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多谢!” 挂了电话他才意识到……他居然用了“我次奥”这样的词……一定是最近刷微博和论坛太多了一定是!才不是他变得粗鲁了! 但是……这个祁东怎么这么烦!活该滚不成床单!让断离救了陈淼然后双宿双飞甩了他吧! 啊啊啊啊啊!果然自己也是很想和申越滚床单的! 96、96 陈淼的事有了祁东和断离的帮忙, 西锦之暂时空了下来。 他驱车回到叶衾的家, 房间里一片黑暗,叶衾大概还在梁铭昭那里忙着。 西锦之对着满屋子的寂静有些不适应。 这个对于中国人来说十分重要的日子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在英国时家里也从来不过春节, 父亲似乎整天都在忙生意,圣诞节的时候偶尔给他打个电话, 中国春节什么的,几乎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 西锦之本来习惯了一个人, 而现在周围的冷清依然让他有了些许寂寞。果然爱上一个人后, 就很讨厌周围没有他的气息。 他懒得开灯,脱了鞋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今天一整天他都东奔西走,现在才真真正正得以休息片刻。 申越现在大概已经睡了吧? 他翻出手机, 查看定位, 果然代表申越手机的红点停留在家中。 西锦之松了口气。 他想起陈淼的提醒,陶家、申越和自己恐怕都有危险。申越有乔小天和秦苏保护, 陈淼有断离和祁东去救, 陶家毕竟在当地有很高的名望,医馆日夜开着,自己也警告过他们不要轻易接待陌生人……明天大约就会有记者前去采访,曝光之后,反而会对他们形成一种保护吧? 至于自己……西锦之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唐硕能对他怎么样呢?总有应对方法的。 全然平静下来后, 西锦之却还是睡不着。他脑海里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想申越,想陈淼, 想梁铭昭,想陶家……想很多很多事情,想着想着,又想起梁磊。 年会当天,梁磊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至今没有消息,问申越,说是请了假。 西锦之给梁磊打电话,对方关机。 奇怪。 作为申越的助理,梁磊的手机一直是24小时开机状态,这与他们的工作有关,经纪人和助理的电话一向是全天开机,以防有突发事件发生时找不到人,西锦之也被申越教训过要全天开机以防找不到人。 为什么梁磊的手机一直关机?他当时接了谁的电话?出了什么事? 梁磊、梁磊、梁磊……西锦之有些晕。梁磊为什么要隐瞒申越?难道真的是家里出事了?这种可能性……西锦之总觉得有点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难免变得多疑起来。 还有祁渊……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唐硕如果知道他暗中帮助对手,会有什么反应?这两个人有什么过节? 梁铭昭肯定有许多事情瞒着他,西锦之知道这个人为了陶蕴是不惜牺牲许多人的,包括申越和陈淼——从梁铭昭的角度来看,申越与陈淼未必无辜,一个曾经有机会挽救陶蕴却中途放弃,一个间接将陶蕴推入地狱还毫无所觉。 现在申越与陈淼都陷入危险之中,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为之? 西锦之与梁铭昭不熟,他不信这个人。 他现在怕的是荣默为了荣氏的利益与梁铭昭合作,不惜牺牲申越,那位传说中拥有铁血手腕的荣氏新晋掌门人究竟会为了公司做到什么地步,谁能说得清? 这样一圈思考下来,西锦之忽然觉得莫名心冷。 他忽然发现,申越周围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可以信任。荣氏兄弟有公司利益当先,梁铭昭一心为陶蕴复仇,祁渊另有所图,梁磊不知所踪,廖桁……廖桁……西锦之想起年会当天,廖桁带着他一起坐车入场。 仔细想来,廖桁此举明显别有深意。 如果说,当时廖桁已经预料到申越会遭到舆论攻击,那么他以整个荣氏来为自己开路是否间接推动着自己的成名之路,让自己早日成为荣氏支柱……是了! 西锦之立即坐起来,恍然大悟! 廖桁是想帮助自己扬名立万,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西锦之是受到整个荣氏护佑的人。他要自己早日离开申越的羽翼成长为遨游天际的雄鹰,独当一面,转而保护申越! 廖桁知道申越的梦想,知道申越的弱点,知道申越的一切!这个一直被申越保护得极好的逗比影帝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呆,他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回报着申越。他也想保护申越,也想成为申越的依靠。 廖桁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将申越托付给自己。 当初拍戏时,廖桁提携他,是想让他帮助申越实现野心;如今廖桁帮他,也不过是想让成为足以保护申越的存在。他早就知道自己与申越的关系了么?西锦之无从得知廖桁是从哪里得知他与申越的关系,也许廖桁曾经为这种关系而不满过,最终他依然选择相信自己。 西锦之长久地叹息:申越,你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大概永远做不到他这样默默地守护你,但是我会比他做得更好,一定会! 西锦之以为自己会嫉妒廖桁,然而过去了这么久,他已经明白,申越与廖桁之间或许曾经存在过某些怦然心动的瞬间,但是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错过的理由西锦之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的现在,除了友情和工作关系,不会再有其他。 他不会嫉妒廖桁,他永远不想看到尽心尽力守护在另一个人身边六年的申越是什么模样,他拥有申越的现在和未来,他已经很满足。 想明白这一点,他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如果廖桁在尽全力维护申越,那么荣默绝不会对申越下黑手。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绷紧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西锦之懒得回卧室,就这样躺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虽然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他已经无暇顾及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他真的太累了……模模糊糊中,他还记得初三要录《异路同行》的春节档…… 晨光微露,整个城市被覆盖上一层柔柔的金光,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新一年开始了。 申越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很吵了,几个小辈吵吵嚷嚷着拜年讨红包。 他洗漱完下楼,小辈们一见到他就扑过来抱着他大腿笑嘻嘻地拜年讨红包,嘴巴一个赛一个甜,吉利话说得那叫一个溜,估计早在肚子里排练了许多次。 申越从兜里拿出一叠叠红包,每人逗弄了几句,才将红包一一发了。 打发了小辈,一家人这才热热闹闹地吃早饭。昨晚通宵打麻将的几位还在睡,申越喊过两次没人理,他便懒得再问。 许是经过了昨晚的热闹,又少了几个人,早餐桌上的八卦模式开启得很快。 申越给大家盛着饭,左手上的戒指被大伯母看到,惊叫了几声瞬间引来众人的目光。 “哟!彦丘你戒指怎么回事?有女朋友啦?” 彦丘是申越的小名,本来是申妈妈给他取的名字,后来申爸爸说申越这辈应当是单字,定名字时定了申越,彦丘这个名字就被拿来当小名用了,家里长辈反而更喜欢叫这个名字。 申越将粥碗放下,浅笑着应了声:“是啊。” “哎哟,三妹,彦丘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我还想着这次回来好好给他说个亲,我们单位王主任家的女儿条件好着呢!”二伯母也跟着插话。 申越还未与家里提过西锦之的时,闻言顿时紧张地看向父母,却见他母亲笑呵呵地回应着:“他的事他自己做主,我们能说得了什么。” 哎?这反应……怎么像是毫不意外?申越有些愣。 “那还是要你们看过的,毕竟是儿媳妇。”奶奶拉着申越的手笑眯眯地问,“彦丘啊,怎么不带姑娘来家里一起过年?” 申越还没想明白父母怎么态度这么自然,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他有事,不太方便过来,下次带他来见你们。” 一家人都在,申越可不敢在这种喜庆日子里吓到他们,也就没纠正他们嘴里的“姑娘”之说。 父母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申越胆战心惊。 其他人还在八卦,申越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 “小叔你要娶老婆了呀?” “彦丘也真是的,这种日子要去拜访对方父母的呀!” “三嫂,你有没有见过那姑娘啊?长得好不好看?性格怎么样?” “跟嫂子说,那姑娘哪里人?怎么认识的?” …… 申越头疼地应付着这些问题,也亏得这群亲戚这几天都忙着玩,没心情上网,要不然家里早就闹起来了!表妹捧着碗在一旁笑得打跌,换来申越狠狠一瞪! “咳咳,哎呀你们不要问了嘛,还要不要吃早饭了?表哥都要被你们吓跑了!”小丫头终于有良心地为他解围。 “哎?筱b你见过哦?来说说来说说!” “额……”筱b表妹傻了,“我……我没见过啦,我就是……知道一点……” 看到攻击目标转移,申越终于有空端起碗,却还是警告性地瞥她一眼,让她别乱说。 筱b干笑:“呵呵呵表嫂长得很好看啦!是混血儿哟!性格……额……性格也蛮好,又温柔又体贴!还有……聪明!当然聪明!不然怎么拿下表哥嘛……放心啦,个子一点儿都不低……额……不算小家碧玉型的吧……咳咳,很优雅,嗯,很优雅……男……咳咳,女神范儿!嗯!没错!” 要不是知道她说的是西锦之,申越简直要怀疑她说的是另一个人了。 申越扶额,喝了半碗玉米粥,抬头,就看到爸妈两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申越心中一紧,难道爸妈他们……知道了? 97、97 家人陆陆续续离开, 他们还要各自走亲戚, 申越帮着父母一起送走他们,家里重归安静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申妈妈转身进厨房:“我去做午饭。” 申爸爸朝书房走:“我去看书。” 申越:“……”这是一起躲着我吗? “爸,妈, 你们……”申越顿了顿,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两人脚步一顿。 申爸爸继续走:“我记得你大伯昨天给我带来两本书啊我去找找看……” 申妈妈扭头:“今天炒菜吧?还是煮点昨晚剩的饺子?” “……”申越眯起眼,对于极度反常的父母, 只好板起脸, “新闻看到了?面对即将出国工作的儿子,爸妈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两人收回脚步,看样子各自松了一口气——他们在紧张什么? “要出国啊, 去哪里?美国?法国?欧洲?”申妈妈和颜悦色, “要去几年啊?” “去美国,不过会经常回国的。”申越端详着父母的神色, 发现两位一如既往地微笑, 看不出什么反常,他继续说着,“你们有没有看到帖子啊?里面说的那些……” “我们不会相……” 申妈妈话还未说完,被申爸爸打断:“我们没看到什么帖子啊,不是只有新闻吗?” 申妈妈扭头, 实在不忍直视老公的撒谎技术。 申爸爸很淡定地问:“有什么帖子吗?说了什么?” 爸你未免也太无耻了吧!作为一个读书人你不羞愧吗?每天刷着儿子微博的人会不知道你儿子出了什么事?申越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信”。 “咳咳。”申爸爸终于还是不够厚脸皮,安慰道,“嗯……我们不会相信那些胡言乱语的,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最清楚,你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申越一愣。虽然他的确没把那些泼脏水的放在心上,但是……父母眼中的信任和关怀,却是久违了。 申越一直怕父母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污蔑会生气,会觉得他果然进了一个不干净的圈子,会拿以前那些话来说教,毕竟他老老实实听家里的话去教书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事,父母最怕的就是他变成那种拜金世俗又无耻放浪的人。 “爸,妈,你们……”申越难得有些窘迫,“你们……不怪我啊?” “怪你什么,是他们在胡说八道。”申爸爸板起脸,“我儿子要真是那种人,我首先就打断你的腿了,哪里还由得他们去说道?” 虽然是很惨烈的描述,申越却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爸,妈,谢谢你们。” “好啦,哪有父母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儿子的。”申妈妈瞪了老公一眼,转过来安抚他,“彦丘,你好久没回家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你做的都好吃。”申越笑着夸了句,“我都爱吃。” “贫嘴。”申妈妈笑呵呵地骂了声,这次是真的扭头去厨房做饭了。 申爸爸看着他,叹了口气:“走吧,去书房聊一聊。” 申越知道这一次交谈是难免的,顺从地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一进门申爸爸就问他:“你没事吧?我看网上这件事闹得很大,会不会对你的名誉有影响?” “还好,公司已经在处理了。我即将出任荣氏传媒海外分部部长的新闻一出,这些八卦已经淡了许多。”申越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爸,你从哪儿看到的啊?微博吗?” “嗯,先是在微博上看到的,后来有人发了论坛地址……”申爸爸没有多说,“怎么没见公司为你解释?那些流言解释清楚不是更好吗?” “本来就不只是针对我,解释清楚了他们照样有说辞继续捣乱,理他们做什么。”申越在父亲面前虽然收敛了一些傲气,还是对那些流言十分不以为然的,“越解释反而显得心虚,还不如就这样任他们说去,讨厌你的人就由着他们讨厌去,喜欢我的人都来不及感激,我何苦勉强自己去搭理那些苍蝇。” 申爸爸眉头跳了跳,实话说他还是对儿子动不动就冒出些难听的词很不满,只是此刻申越刚被人骂完,他不忍再骂一遍,只好换了话题:“这么说,是针对你背后的荣氏?” “嗯,差不多吧。荣默荣拓两兄弟年轻上位,公司内总有些元老不服,外面的竞争对手也看着不爽,估计是冲着他们去的,大概看我好欺负,拿我开刀而已。”申越冷笑两声,“偷鸡不成蚀把米,真以为荣家两兄弟是傻子么。” 申爸爸忍住内心的吐槽:你好欺负?你哪里好欺负?! 实在不想承认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子是自己儿子,申爸爸果断地转移视线:“他们准备怎么应对?该不会只是放出你要出任部长的消息就没了吧?” 荣氏公关部一直是个传闻中的神奇部门。申爸爸听儿子提起过他们的壮举,多少也了解他们的秉性,这么轻易罢休不可能是他们的风格啊? 申越干咳两声:“那个……不是放出两个视频了么。” 说完他便盯着父亲的脸,想看看对方的反应——毕竟西锦之和他的cp视频造成的轰动也不小啊。 申爸爸果然愣了一下,才眨着眼睛说:“哦哦……那两个视频是他们做的啊?呵呵呵做得挺好的呵呵呵……” 装蒜?申越可不信他爹没把那个cp反复看过。 申越对他爹太了解了,他爹要是想装傻,他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申越也懒得绕圈子了,直接开口问:“爸,您觉得西锦之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哦哦,你带的那个新人啊?呵呵呵挺帅的,眼光不错嘛,我看过他主持的节目,小伙子很有个性嘛……”申爸爸一脸客观,“看起来没廖桁那么活泼,挺沉稳的,给你省了不少事儿吧?” 还装? 申越挑眉:“也没吧,毕竟男朋友和艺人还是有区别的,得多费点儿心您说是不是?” 申爸爸的笑容彻底僵住。 “男……男朋友?”申爸爸结巴。 申越点头,然后微笑着竖起左手:“其实说未婚夫也行,毕竟订婚戒指都戴过了。” 申爸爸不知道拿什么表情面对他,愤怒、尴尬、惊讶、克制……一张脸扭曲得厉害,半晌才平复过来,一字一句地问:“你要气死我们是不是?” “我做什么了就气死你们了?”申越也无奈,“你们要儿媳妇我这不是给你们带回个儿媳妇么?你儿子这么挑剔能领回个儿媳妇已经不错了,性别什么的就不要挑挑拣拣了。” 你也知道你挑剔啊? 申爸爸:“……这是你跟你爸说话的正确态度?” “不然怎么样?你们又不是没给我介绍过对象,有哪个看着是能和我长久的?” “这个难道就能长久了?” “好歹是个能领结婚证的啊!长久不了还能离婚,您说是吧?跟姑娘结婚无非也是这样,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离。” 申爸爸:“……”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申越看他情绪起伏不大,就有些怀疑了:“爸……你们该不会是……见过他了吧?” 申爸爸立即否认:“没啊!没见过!” 申越呵呵一笑,板起脸:“果然是见过了,什么时候?” “……”申爸爸望天,有个奸诈的儿子也是忧伤,“昨天早上。他来家里拜访过了——以你未婚夫的身份。” 申越坐直了身体,盯着他紧张道:“他还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申爸爸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要糟。他这儿子向来沉稳,极少有需要家里操心的时候,当年因为职业选择与家里闹的时候也是坐在那里一条条地与他们反驳,头脑清晰逻辑分明,什么时候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刻? 长叹一口气,申爸无奈。 他想起那位早早来到他家门口的外国小子,衣服上还带着清晨的霜寒气,敲了门就先半弯腰鞠了一躬,还未进门,便认真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他们两人对儿子的工作还是很关心的,廖桁与西锦之的消息也有意收集着,毕竟是儿子带出来的人,看他们取得成绩的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儿子骄傲,看到他们被诋毁也会担心儿子是不是又要辛苦加班。 他第一次知道西锦之是在微博上,就是那组流传很广的mv偷拍照,当时网络上盛传他是申越带的新人,他还打电话过去问了问,得知这位中英混血儿果然是儿子带的新人后还和老婆嘀咕:“儿子怎么带了个外国人?好不好管啊?” 那时候荣氏对西锦之的消息把关得很严,他们夫妻俩也只能从网络上看到一些相关的只言片语,对这位帅小伙并没有什么直观立体的认知。直到他们看了陆歌负责的访谈节目《异路同行》,西锦之才彻底在他们的眼中变得立体起来。 西锦之在《异路同行》的表现几乎无可挑剔,优质的外形与天生优雅沉稳又不失灵活的主持风格很受他们喜爱,直到现在这个节目也是申爸申妈每周蹲守的电视节目之一。 老实说,申爸爸一直对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英语不好很怨念,当初申越是被保送上大学的,没有参加高考,别的成绩都不错,只有英语差强人意,上了大学后,彻底丢在一边不学了,后来工作了,更是忘得一干二净。 看电视的时候申妈妈还调侃说:“彦丘带了个外国小孩,不知道英语有没有提高啊?” 得知西锦之平时是用中文与儿子沟通时,二老还失望了好久。 他们很喜欢西锦之没错,但那是作为长辈对儿子带的新人一种天然的宽容,一旦西锦之的身份转换为儿子的……男朋友,两人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98、98 西锦之究竟和父母聊了什么呢, 申越很想知道。 可惜他爹似乎看准了他紧张于此, 慢悠悠地打听着西锦之的情况,偶尔说上一两句,把他急个半死, 想生气吧,这种突然出柜的时刻他又不敢嚣张, 怕他爹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扫地出门了。 “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啊?”申爸爸还在磨, “也没听说你喜欢外国人啊。” 申越眼皮跳了跳:“没办法, 我就是这么肤浅,谁让他长了张人见人爱的脸呢?” “你……”申爸爸被噎住,“一张脸就把你迷住了?你还能不能有点追求?” “除了脸, 他身材也不错啊。”申越算是看出来了, 他爹就是想跟他磨叽,于是他也不急了, 慢悠悠地调戏他爹, “聪明,机智,脾气好,有气质,勤快肯上进, 还听话,账户归我管,工资由我发, 还会下厨做饭,几乎满足了您二老对儿媳妇的所有要求,我这还叫没追求?” “……”这么一听,好像真的挺完美?可是……申爸爸无力,“可……可他是男的嘛!” “爸,这我可要批评你了!人家英国都正式通过同性婚姻法了,您居然还歧视他?” “我哪儿歧视了!”申爸爸跳脚,“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申越挑眉,“就是歧视你儿子?” “你是我儿子我歧视你干嘛!”申爸爸浑然不觉自己进入了儿子的文字陷阱。 “那您对我们俩的事到底有什么不满?” “我……”申爸爸不知怎么就有些憋气,却还是委屈地表示,“我……我没有啊……” 申越满意,微笑:“那您告诉我,他来家里都说什么了?” 申爸爸脸一黑,居然又转回来了。只是被申越这么一搅合,已经没了和他磨叽的心情,语气平淡地把情况说了一下。 西锦之过来无非就是想得到二老的承认,希望他们能把儿子托付给他,如果有什么不满千万不要迁怒于申越,找他就好……本来西锦之的中文就属于短期内可装样子型的,在家里跟他们磨了一上午,到后来已经快不会说中文了,词不达意语序混乱,还夹杂着一大串英文。 申越父母都是读书人,脾气一直很好,得到如此震惊的信息也不好发火,特别是……西锦之顶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十分真诚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偶尔还笑得很腼腆温柔……多大的火气都散了。 大约是从申越那里得知家庭情况,西锦之很努力地表示他会学习琴棋书画,会多读书,会努力跟他们融洽相处,他的中文已经说得很好了,现在在学写中国字……总之他会努力融入申家的文化中,不会让他们嫌弃的。 说到这里,申爸爸停了下来。 申越嘴角抽了抽,想笑又觉得太不厚道,最后还是嗤了一声:“他当中国文化是好学的,那么容易融入的话中国都不知道多了多少外国女婿了。” 申爸爸赞同地点头:“我也觉得,不过能有这份心已经不错了。” 申越瞧他这表情,问:“还是挺喜欢他的吧?” 申爸爸立刻板起脸:“胡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申越哼笑,套话:“《异路同行》今晚播吧,要看么?” “你什么记性?每周三才播呢,后天晚上有一期……”申爸爸住口。 申越微笑:“我知道啊,因为后天他要去录下一期节目。爸,您不是不喜欢他么?每周节目播出时间记得挺清晰的啊。” 申爸爸扭头,拒绝回答。 申越轻笑一声,知道家里这边是不会有太大阻碍了,就说:“下次我带他来正式拜访你们吧。” 申爸爸嘁了一声,小声嘀咕:“来之前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两手空空的一点礼节都不懂……” 申越正准备起身出去,闻言动作顿住,眼神闪了闪,解释道:“大概是来得匆忙吧……爸,除了这个,他还说什么没有?” “没啊,他还想说什么?”申爸爸挑眉,“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哦对了,订婚戒指是什么情况?!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戴个戒指就算订婚了,你们难道还想参加订婚仪式啊?”申越站起来,语气很敷衍,“我去看看饭做好没有。” “哦,去吧。”申爸爸拿他没办法,转头找书去了。 西锦之希望他们把申越拖在家里的事情,暂时还是不告诉儿子了。 申越回头看了眼,他爹表情如常,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可是……西锦之大清早开着车跨越大半个城市来看望自己父母,却没提前致电也没带礼物,哪里像是以儿子未婚夫的身份来正式拜访的样子? 中午路上碰到的那个车里果然是他么?车子应该是叶衾的吧,昨晚他突然过去,申越以为他是打车的,现在想来他大概一直就开着叶衾的车。如果真的抱着希望得到自己父母首肯的心情过来拜访,为什么不等自己一起来?为什么在自己到家前离开,还不许父母说出去? 申越一边下楼一边想,隐隐觉得有问题。 昨晚西锦之在一个有烟花爆竹声的地方,而叶衾所住的云庭一直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他昨晚在哪儿?为什么要撒谎? 申越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母亲,想问又怕问不出来,他妈妈嘴巴可比他爸严实多了。 西锦之来家里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申越有些心烦。他觉得越来越多的事情脱离了掌控,西锦之开始有意识地将他隔绝在某些事之外,这种感觉很不好受。那种以为了解对方的一切却发现对方对他保有秘密且并不少的感觉十分糟糕。 申越知道自己的控制欲又在作祟,这种想法不应该如此强烈。西锦之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自己不可能每件事都要干预,可是……特么的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申越坐在沙发上,按着额角,压抑着烦乱的心情。 眼角余光瞄到茶几上的手机,他拿过来,决定上网看看这几天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了,视频的效果应该凸显了吧?估计微博又被cp党刷屏了……这样想着,他先登了微博。 5分钟后,申越手机里传出一阵模糊的声音: “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西锦之你这个贱人!” “不不……放过我,唐总求你……呃啊……别!别杀我!啊——” “你竟敢设计我?!”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是唐总你撞到我,让我过来的……我……我不知道……啊!放过我……求你……我……我这就把短信删掉……不要杀我……” 低沉隐忍的语调,偶尔夹杂着几声闷哼,骨骼错位的声响。 “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 惨叫声响起,录音戛然而止。 申越捏着手机的手指开始泛白,脸色发青。 即使录音里的声音模糊,他却一下就认出了音频里的两个人:唐硕——西锦之! 他重新翻看微博内容,标题一贯得哗众取宠——“疑似金鼎娱乐老总虐待对家艺人的恐吓录音”。 唐硕毕竟是娱乐圈的老板,神出鬼没的,一般人谁知道他什么声音?但是此标题一出,加上最近荣氏和金鼎娱乐的八卦轰轰烈烈,人们稍加联想就知道标题说的是谁。一听音频,“唐总”二字果然出现,众人更加肯定。而西锦之的声音众人却熟悉许多,虽然音频很模糊,但是听起来与他说中文时的声音十分相像。 这个音频,要说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抨击唐硕的,鬼都不信!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愤怒后,申越渐渐冷静下来。 他敏感地察觉到这里有蹊跷。 唐硕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西锦之的声音虽然与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有一些出入,但是申越绝不会听错——当然,音频里的唐硕也绝不可能认错当时在场的西锦之,所以音频是真的,他们之间的确发生过如下对话。 那么问题来了——这段录音……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申越回忆着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努力想找出可疑的时间,这件事绝不可能是近期发生的,分明是有人早有准备。以申越对西锦之的了解,这份录音一定是他录下来的!他与唐硕明明只见过两面,一次是酒店,一次是年会……这个录音应该发生在这两次之间。 有了这份录音,就可以解释唐硕为什么忽然对西锦之态度逆转,不直接对他下手,而是利用诽谤自己来报复西锦之和荣氏——因为西锦之手里有录音这份把柄。 这样一想,西锦之完全处于上风啊,那录音里的声音…… 音频最后传来的闷哼声和骨骼错位声……难道是唐硕的?唐硕受伤了?呵呵怎么可……等等,受伤?!申越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西锦之受过伤的! 《隔壁室友》本该早点拍完结束的,结果西锦之突然生病,陈谦喝醉,杀青的戏份就拖了一天,但其实那天叶衾说的西锦之生病根本就是在骗他!西锦之没有生病,他是受伤了!所以当晚他没有纠缠自己,而是乖乖跑到叶衾的卧室去睡了。 申越再次懊恼,他那天被西锦之骗过了,根本没发现他身上的伤口! 所以……这份录音就是那之前发生的?! 那天晚上西锦之结束与自己的晚餐后又改道去找了唐硕?他们之间聊了什么? 申越在原地转圈,他发现西锦之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瞒着他!这种感觉真特么火大!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西锦之那个混蛋这几天又在做什么?! 99、99 申越不得不拿起手机继续刷网页, 除了微博之外, 论坛更是不能放过。想看娱乐圈的八卦怎么能忘记这里! 一进全民八卦版块,飘红的几个帖子瞬间进入眼帘: 《震惊!小医女的扮演者陶蕴竟然在一年前就死了!真的假的?!》hot 《一直对明星经纪人很好奇,没人八一八吗?》hot 《八一八那个外表傲娇高冷女王的经纪人申越》hot 《西锦之被金鼎娱乐的老总唐硕恐吓了, 年度劲爆大戏啊!猜猜他有没有被潜规则?》hot…… 《你们不要拉郎配了,我家小西和申老大才是真爱》hot 《由陶蕴死亡事件引发的思考:娱乐圈有多少人受到金鼎娱乐的迫害?》hot …… 首页上一连串飘红的帖子, 申越只看标题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键字“申越”“陶蕴死亡”“西锦之疑似被威胁”“唐硕潜规则事件”, 申越稍稍动脑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陶蕴死亡的消息被爆出了?!唐硕和金鼎娱乐被舆论围攻, 西锦之丢出的录音引发了爆炸性八卦…… 他不过两天没上网,怎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次奥!”申越忍不住爆了粗口! 端着菜出来的申妈妈僵着脸:“……彦丘,你在骂谁?” 从来不在家爆粗的申越立即换上微笑的表情:“没事, 妈, 我只是……有点惊讶。” “怎么了?”申妈妈茫然。 “没事,上网看帖子, 发现了点儿有趣的东西。”申越暂时将手机收起, 主动走过来帮忙端菜,“妈,我来端吧。” 申越努力维持平淡温和的表情,心里却在暗骂:西锦之你个小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另一边的西锦之却刚刚睡醒,看了眼手机定位, 申越还在家中。他给手机充电,自己到厨房翻东西吃。好在叶衾平时喜欢在家里攒吃的,冰箱里还有许多速冻食品, 还有几个真空包装的牛排。 西锦之动手烤了几片面包,煎了一片牛排,做了盘蔬菜沙拉,一边吃饭一边开了电视。 这个时期的电视台都来回播着各种春晚,西锦之没什么兴趣,找了个说英语的电视台随意听着。 中途叶衾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过去一起吃饭。 西锦之婉拒。 现在唐硕大概盯着他呢,如果他真的赶过去,唐硕就此发现了梁铭昭的计划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又给断离打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是祁东,说话声还懒洋洋的:“喂?过年好啊!” “……过年好。”西锦之开门见山,“祁先生,你们查到陈淼在哪儿了么?” “查到了,进不去。”祁东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好像在打瞌睡,“市郊的私人别墅,独门独户,保镖看守,我们俩在研究怎么不打草惊蛇地进去。” 西锦之:“户主是谁?唐硕?” “你等等,我查查啊……”祁东那边敲了会儿键盘,“嗯,是这个名字。你认识?” 果然……西锦之捏了捏眉心:“这个人是金鼎娱乐的老总。” “哦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荣氏年会上捣乱的就是他吧?”祁东虽然当时在沈冲那儿,但是托自家爱管闲事的福,还帮忙做了个视频来着。“你们还没解决呢?” “有点棘手。”西锦之无意多说,“你们能帮忙把人救出来吗?” “这事你找警察叔叔多好?我们可是正经人,不能私闯民宅的!”祁东说得一本正经。 废话,我要是能找警察叔叔解决这事还用得着麻烦你吗?西锦之默默在心里翻白眼,嘴上却说:“我没证据,人家不会管吧?我只是担心我朋友会遭遇不测……唐硕那个人手段太狠,我怕……” “什么?要出人命?!”断离的声音忽然响起,“卧槽那么漂亮的妹子怎么能被灭掉?!哥这就去救她!” “喂!你急什么啊!”祁东喊,“你知道怎么进去么?!” “废什么话,直接打进去不就行了!”断离鄙视,“你在我身后跟着,看哥大显神威!” “万一人家有高科技监视器呢?我说亲爱的你等等我!” “……”西锦之对这两人很无语,虽然对方可能听不到了,他还是说,“麻烦你们了。” 嘟嘟嘟……果然被挂了电话。 靠不靠谱啊……西锦之很担心。 过了一会儿,齐绍的电话打过来:“锦之,在家么?” “在。” “那好,我现在过去,把明天节目的嘉宾资料给你。” “你传真过来就好了,不用特地来一趟。”西锦之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工作。 “没事,我路过,顺便就拿给你了,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齐绍说完便挂了电话。 老实说,西锦之对这位精明能干的助理很满意,不多嘴,有才能,认真负责,大部分事情可以帮他处理,所有的日程也安排得井井有条。虽然以前申越也将这些安排得合理恰当,但是许多缘由却懒得解释给自己听,临时活动特别多。而齐绍无论为他安排什么日程都会提前与他沟通,将其中利弊简单讲给他听,并取得他的同意。 就好比这一期《异路同行》的节目录制。他最近忙着对付唐硕的事儿,根本顾不上这个,齐绍就一直没有提,但是却提前一天与他联系,确认他在家,就亲自过来叮嘱他。 西锦之吃完饭将餐具洗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过来。 齐绍很快就到了,进门的时候西锦之还诧异了一下,因为对方今天穿着一身名贵的休闲装,看上去瞬间有了距离感,丝毫不像娱乐圈普通的明星助理,反而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齐绍却没在意这个,一边换鞋一边将公文包里的一叠资料递给他,嘴里说着:“这是明天的嘉宾资料,我把网上的一些资料翻译成英文了,时间匆忙,只翻译了一半,不过主要的内容都在上面了。你先看看,有哪些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西锦之接过来:“辛苦你了。要喝点什么?果汁、可乐还是来点红酒?” “红酒,谢谢。”齐绍将外套挂起来,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厅,“这次的嘉宾接受访谈的经验较少,所以可挖掘的东西满多,你的压力要轻一些,一天的准备时间足够了。” “坐。”西锦之请他坐下,为两人倒了红酒,坐下来和他一起看资料。 “halen,珠宝设计师?”西锦之看着资料上的金发美女,“这样的美女设计师怎么可能缺乏被采访经验?” “据说她总是在全世界各地自由行,记者们逮不到她人,几家杂志也都是机缘巧合下做了她的专访。虽然她在国外名气响亮,但是国内知道她的人并不多,对她的珠宝作品反而更熟悉一点。”齐绍补充,“国内暂时还没有出现过对她的正式采访,我听说这次陆歌能请到她还费了好大的功夫。” “怎么想起请她来做嘉宾?”西锦之翻着资料,果然如齐绍所说,这位美女设计师接受的采访很少,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游山玩水。 “好像是梁铭昭导演推荐的吧。” “梁铭昭?”西锦之抬头,“梁导认识她?” “不知道。”齐绍耸肩,指着他手里那页,“你看这张照片,halen最出名的珠宝应该是这条手链。我记得当初陶蕴戴着这条手链出席红毯的照片被评为当晚的最佳着装。” 西锦之低头,就看到资料中有一张彩色照片,照片中的陶蕴穿着水绿色的露肩长裙,长发轻挽,玉臂轻抬,手腕上一串青碧桃红相间的宝石花朵手链缠绕而上,衬得她皮肤很白,手指纤长漂亮。 halen居然和陶蕴有联系?西锦之有些不明白了,梁铭昭到底想做什么?他想问问梁铭昭,碍于齐绍在场,装作没事人的模样继续看。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来:“齐绍,你知道梁助理去哪儿了么?” “不知道啊,怎么,他那天离开后,没有和你们联系吗?” “哦,听申越说他好像有事请假回家了,大概是家里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吧。”西锦之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齐绍会知道些什么,没想到依然一无所获。 齐绍似乎看出了什么,旁敲侧击地问:“有急事要找梁哥吗?申先生也联系不到?” “嗯。”西锦之点头。 齐绍看他模样,低头思考片刻,仿佛不经意地提起:“梁哥似乎比申先生早来公司呢。” “嗯?”西锦之抬头,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齐绍却只是微微一笑:“如果实在找不到梁哥,不妨问问他在公司的老朋友?” “老朋友?”西锦之喃喃,他刚进公司不到一年,如何得知梁磊在公司的老朋友有谁?齐绍想提示他什么?他看向后者,对方却只是低着头喝酒了。 西锦之努力回忆着。 梁磊比申越早进公司……申越进公司之前……是荣默在主持荣氏传媒的工作。 荣默?! 梁磊是荣默的人?! 西锦之瞬间站起身!年会那天,梁磊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离开,并没有说是什么事。当时荣默不在家,难道说……梁磊是被荣默故意支开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西锦之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愤怒。 他觉得荣默简直拿申越的前途在开玩笑!他完全不能忍受自己的恋人成为别人争夺利益的工具!他凭什么! 齐绍看他情绪激动,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荣二少现在已经全权接管了荣氏传媒,你不会要跟自己的老板对着干吧?” 西锦之眯起眼,忽然冷笑一声:“恐怕被你说中了。” 全权接管是么?所以……梁磊是荣拓的人咯? “我有事先离开一下,你自便。”说完,西锦之拔了还在充电的手机,径直走了出去。 齐绍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剔透的光,他低头轻轻嗅了嗅,而后微微一笑,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完全沉浸在红酒的香味中。 100、100 申越看着手机, 目光越来越冷。 这是他对西锦之拨出的第五通电话, 对方还是没接。 “搞什么?”申越皱眉,给齐绍打电话,“齐绍, 知道西锦之在哪儿么?” 齐绍正坐在沙发上收拾资料,闻言顿了顿, 放下材料,回答:“我刚刚给他送了明天录节目的资料, 他应该在家里吧?” “在家里?哦……”申越皱了皱眉, 在家里怎么不接电话,“他醒着?我怎么联系不到他?” “不知道呢,要不我再回去敲门问问他?” “不用麻烦了, 我也没什么事。”申越收住话题, “过年假期还要你加班,辛苦了。” “不会, 我分内的事。”齐绍微笑, “还没有恭喜申哥荣升海外分部的部长,改天可要请客啊。” “谢谢,过几天一定请客。”申越与他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 齐绍收起电话,将茶几上的资料分类放好, 方便西锦之临时恶补,估计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做完这一切,他将桌上的酒瓶与杯子拿到厨房洗好倒扣在流理台上, 这才穿上外套和鞋子,静静离开。 申妈妈看到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儿子,问道:“不去睡午觉吗?” 申越回神:“哦,我不困,妈你们先去睡吧。” “好。你记得明天要和我们一起去张伯伯家里呐,不要乱跑!”申妈妈记着西锦之的叮嘱,这几天要把儿子拖在家里。 “知道了。”申越应着。 申妈妈看他有心事,便不再多问,回卧室去睡了。 申越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心神不宁。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只是去问问西锦之干什么去了,绝不是因为可怜他大过年的一个人,绝不是! 取了车,申越想着等父母醒来再跟他们说一声,就没留言。 他的车一离开小区,一辆在小区外停留许久的黑色轿车也随即发动,紧跟其后。 “喂喂!他们跟上去了!”乔小天拍了拍在后座打盹的秦苏,踩了油门朝前走,“大过年的不好好窝在家里打麻将往外跑什么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秦苏迷迷糊糊醒了,抹了把脸问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刚刚。”乔小天咬了口面包,悄悄跟在两辆车后面,“你给那谁说一声。” 秦苏:“先跟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嗯。”乔小天招呼他,“那儿有面包和水,还有巧克力,你吃点儿呗。” “嗯,你吃了没?”秦苏直接按着座椅顶跳到副驾驶,撕开面包袋子就吃起来,他和乔小天轮岗守着,他睡了五六个小时,的确需要补充能量了。 “吃着呢,下次休息的时候多买点儿吃的吧,大过年的就啃面包,忒可怜了。”乔小天咬牙,“这西锦之也太不给力了,好歹帮忙准备点儿干粮啊!” “估计忘了吧。”秦苏倒不是很介意,他们偶尔兼职做保镖的时候,的确都吃得比较简陋。 乔小天咬着面包嘟囔着:“男神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苏要喝水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他:“跟着就行了,只要他别出事,随便他去哪儿。” “我觉得悬。”乔小天严肃起来,“前面加速了。” 秦苏定睛一看,那辆黑色轿车果然暗中加速,逐渐靠近申越的车子。 他三两下把面包塞进嘴里,凝神看过去:“附近房子多,他们应该不会立刻动手,跟紧点儿。” 申越父母家在四环的一处小型别墅区,附近也有几个大型居民区,住户很多,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附近却热闹得很,走亲访友的到处都是,来回的车子很多。 出了这片住宅区,有一段高速和一条人较少但是路较远的公路都通往市区。 秦苏埋头开了收音机,调好频道,新闻果然在说交通拥堵,过年期间高速上都是车,建议居民出行选择公交或自行车。 秦苏皱起眉:“高速现在堵成这样,申越肯定要改道,那条路很偏,容易出事。” “要不我给男神打电话提醒一下?”乔小天激动,“告诉他有人跟踪!” “然后他就发现我们也在跟踪了。”秦苏泼他冷水,“既然西锦之不让他知道我们在暗中保护,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就在后面跟着好了。如果申越没事,我们不暴露行踪正好,如果出事,我们也能出其不意地救下他。” “也对!”乔小天点头,元气满满道,“我要做个拯救男神的大英雄!” 秦苏扭头,不忍直视。 跟了一会儿,申越果然没有上高速,看这转向就知道他选了另一条路走。 秦苏叹口气,知道他们这趟不可能轻松了,只好迅速吃了一条巧克力,喝了一瓶水,还给乔小天嘴里塞了一条巧克力,叮嘱道:“等会儿看到情况不对先别动手,听我指挥。” 乔小天哼哼两声,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上。 这条路上果然车少,大年初一的下午,许多人都已经在家了,还有些车子堵在高速上,这条路瞬间冷清下来,一眼望去,除了申越和那辆黑色轿车外,只有一两辆车偶尔擦过。 “我们一直这样跟着会不会太明显了?”乔小天问,“车就这么少,申越该不会还没发现被跟踪了吧?我得稍微放慢点儿,要是被前面的人察觉了,找外援怎么办?” “你控制好速度,别让他们怀疑。”秦苏也头疼,“如果申越没留意身后的话,很可能没发现吧。”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无语:按说申越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啊,都被人跟踪了大半个小时了,居然一点儿没发现? 还真让他猜对了,申越一路上都在考虑西锦之的事儿,头都没回,根本没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两辆车呢。 开着开车,申越有些闷,稍微开了下窗户准备吹吹风,冷风猛然灌进来,吹得他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扭头准备把窗户关小点儿,忽然从后视镜里发现……车尾有辆黑色轿车紧随其后。 他正烦着,一时半会儿不想早早回去,就将车子向一旁让了让,示意对方先过,没想到那辆车也随他一起换了地方。 申越警惕起来,渐渐直起身子,不动声色地开着车,眼角余光却盯着后视镜。 那辆黑色轿车调整了角度,正好卡在申越后视镜的死角,只能看到车子是黑色的,看不到里面的人。申越调整车速,发现无论他开得快慢,后面那辆车始终跟在他车后四五米的地方。 是谁?! 申越猛然踩下油门,车速飙升,瞬间将身后的车子甩开几十米。 那辆车的人大概愣了一下,三秒后,也将车速提了上去,追! “我去这就开始了?”乔小天惊叫一声,连忙加大油门,“清道没有啊就开始飙车!” 两旁还有几辆车,乔小天左右闪躲,生怕跟丢了。 秦苏问:“要换我来开吗?” “不用!”乔小天吼了一声,“看我的!” 说着,三下五除二就将其他几辆车甩在身后。好在他还记得要保护行踪,没有跟得太紧,但是也一直咬着前方轿车的尾巴,以免跟丢。 申越头一次在马路上把车开这么快,交通限速都忘记了。好在这条路红绿灯很少,路上其他车子也渐渐被他们甩开,一路下去,竟然只剩下他们几辆车在一直角逐。 心思电转,申越来不及打电话通知别人,手忙脚乱地开了微信给他妈妈留言,说了句“妈我晚上有事不回去了”就匆忙握好方向盘,想要甩掉后面这个尾巴。 后面的车似乎看准了他飙车技术不行,等到周围没有任何车子打扰时,猛然提速,朝侧面一滑,瞬间与申越并驾齐驱。 申越扭头看了眼窗外,对方的车窗是不透明的,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他意识到危险,连忙放慢车速躲到他们身后,不料对方直接横在马路中央,刹车声骤起,尖锐刺耳。 几个穿着黑色休闲衣的高大男子动作麻利地开门下车,扭头看他。 申越闪避不及,一脚将刹车狠狠踩下,车子不受控制,依然因为惯性朝前滑去。 申越闭了闭眼,不敢看。 安全气囊忽然弹出,刹车声的轰鸣让他耳朵受到折磨,车子狠狠撞上去,前车窗砰得被砸了一圈裂痕,车身的颠簸让被安全带禁锢的他浑身散架一般地疼。 “卧槽!”乔小天狠狠骂了声,“敢撞我男神!” 秦苏:“……”明明是你男神自己撞上去的好吧? 申越摸了摸骨头,发现除了疼以外并没有受伤,喘了口气之余又觉得浑身难受。 他拿遥控锁把车门锁紧,车窗全部关牢,眼看着那群人渐渐围过来,手里似乎还提着棍棒一类的东西。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人?! 申越在心底爆粗口,手却努力推开安全气囊,掰开安全带。 咚咚咚! 有人伏在车窗上用力敲着。 申越头也没抬,继续与安全带和安全气囊奋战。 对方在车外吼了什么,申越咬着牙无视了,好不容易将安全带掰开,气囊又堵着他的视线,申越努力推着。 对方似乎动了怒,直接扬起棍子朝车子狠狠一砸! 车玻璃裂了。 砰砰砰砰!棍棒齐上,车门、车前盖、后盖、车灯,无一例外全被砸了! “卧槽!劳资的车!”申越瞪大眼,这车可是他几个月前刚买的!特么的这群混蛋! 申越刚把气囊推开,车门上的玻璃就被砸开,碎玻璃渣溅了他一脸,有些还灌进脖子里,冰凉的硬物擦过,申越不用看都知道流了血。 一只手瞬间卡在他脖子上,狠狠一捏,阴沉的声音出现在头顶:“申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申越呼吸一窒,瞳孔放大,冷风忽然灌入车内,刮得他脸生疼。 101、101 申越抓住卡在脖子上的手, 奋力挣扎着。 对方力气很大, 指尖抠破了方才玻璃划开的小伤口,顿时一阵阵刺痛。耳边传来对方探手打开车门的声音,申越被对方捏着肩膀拽出去, 脚下趔趄,刚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被拖着, 申越不忘抬头看。 对方一共有五个人,穿着黑色夹克踩着黑色皮靴, 高矮胖瘦都有, 看上去就凶神恶煞,年纪并不大,只有一个戴帽子的像是30出头, 应该是头头, 其他人都是二十五六上下。申越迅速扫过他们的脸和身形,将这些牢记在心。 “你们是什么人?”申越咳嗽声停下, 看向那个中年人,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瞥了他一眼,不怎么爱搭理:“带他上车。” 申越被两个高个子壮汉推搡着朝车里走,嘴里不停:“是唐硕?” 那人没反应,拽着他胳膊的一个人却下意识地用力松了下力道。 申越了然。 看了这几天的帖子和微博,申越多少理解唐硕为什么急得跳脚, 甚至不惜来绑架自己。恐怕对方是以为这些事情都是荣氏搞出来的,他不敢直接对荣默和荣拓下手,当然要拿自己开刀。 如果自己真的被唐硕绑架, 恐怕荣拓他们两兄弟会十分为难。 问题是!特么的这件事除了一开始是荣氏在捣乱,后面的这些事完全是西锦之搞出来的! 不……或许还有梁铭昭!申越忽然醒悟过来,凭西锦之一个人,不可能把事情安排得这么紧凑,没有几年的娱乐圈经验根本不可能把媒体和娱乐公司的习惯摸得这么清楚! 梁铭昭该不会真的是陶蕴的男朋友吧?!申越咬牙,去陶蕴家那次听到馄饨店老板的描述,此刻稍一回想,梁铭昭与自己年纪相当,五官并不出色,但是一身纨绔子弟的骄矜跋扈之气向来出色。当时老板只说他默不作声地在陶家门外呆了许久很伤心,并没有描述过他的性格气质,所以自己才没往他身上想,更何况……特么的梁铭昭到底是怎么跟陶蕴有联系的!如果真的是情侣,这保密工作未免做得太好了吧! 就知道跟荣默一起长大的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申越一边被他们扭着手推上车,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子。 如果西锦之真的已经和梁铭昭合作,那么荣默绝对没有袖手旁观! 以荣默与梁铭昭从小到大的交情,梁铭昭的许多调查恐怕还是荣默暗中提供了帮助!如果说年会上那段爆料根本不是突发事件,荣默一定从记者那里听到了消息,但是他没有阻止,而是任由事件发生,这就说明……荣默在暗中帮助梁铭昭实现这个计划! 越想越觉得事情发展超出了预料。 申越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这群人隔绝在外,所有的消息和计划仿佛商量好一样刻意瞒着自己。 梁铭昭和荣默的隐瞒他可以理解,但是西锦之那个小混蛋居然也敢瞒着他! 申越此刻恨不得找到他狠狠揍他一顿! 几个黑衣人已经上车各自落座。申越左右各两个人将他挤在中央,车厢一下子显得极为拥挤。 申越凝神,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要看看他们把自己带到那里,要自救。 司机问副驾驶的中年男子:“大哥,他的车子怎么办?” “不用理,我们先把他带回去。” “是。”说着,司机启动车子。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申越问,“反正我现在已经被你们抓到了,告诉我……啊!” 车身紧急刹车,所有人身体后仰接着被惯性影响朝前栽倒。 骂声四起:“做什么!会不会开车啊!” 司机也冤枉:“车前有人!一脚踹过来了!” 申越额头被磕破一个角,血渗了出来,他连忙抬头,想看看是谁,却被身边两个人按倒了脑袋,卡着胳膊和脖子,什么都看不见。 “先别动!”中年人压着嗓子警告了一声,接着盯着车前,却发现什么人都没有,“你说的人在哪儿?” “刚才明明还在!”司机慌了,东张西望想要把人找出来。 突然,他身侧的车窗被敲响,笃笃笃的声音不疾不徐。 这辆车除了前窗是透明的,其他窗户大约是为了掩藏身形全部是黑色的,从里面能看到车子两侧的两个人影,几人对视一眼,呼吸都放轻了,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申越敏锐地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变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是谁?! 笃笃笃。敲窗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似乎并不着急。另一个人开始绕着车子朝后走去。 中年人看了眼前面,一个人没有,立即开口:“不用理他们,直接开车!” “是!”司机刚应下,眼疾手快地发动车子,然而下一秒,整个车后座忽然向下一沉,先是右边,再是左边。司机狠狠一拍方向盘,骂道:“艹!轮胎被扎爆了!” 申越默默地在心里为扎轮胎的人点了个赞。 “唐总还等着我们带人回去……”那位中年人沉吟片刻,对后座的人说,“你们联系下另一个小组,看看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我和梁子先下车看看情况。小刘小项你们看好申越,其他两个人见机行事!” “好!”几人纷纷应下。 申越却悚然一惊:还有一个小组?!难道说唐硕绑的人不止是自己,还有其他人?是谁?!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荣家唐硕不敢动,梁铭昭一直在幕后,唯一一个可能暴露的人就是西锦之!对方上次在listening给唐硕难堪,想必唐硕现在已经反应过来那绝不是什么小明星闹脾气,而是早有预谋! 一想到这个,申越又重新挣扎起来。 西锦之还在家里,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 申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西锦之真的在骗他,这样对方说不定就不知道他在哪里……可是他转念一想,唐硕既然找了人一直跟踪监视他,西锦之恐怕也早在对方的监控之下,行踪想必不是秘密。 越想越多,申越越发担心起来。 司机和副驾驶的人下了车,申越听到他们下车的瞬间传来两声闷哼,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 额角的血流到睫毛上,他不适地眨了眨,双手被制,无法擦掉,眼前有些模糊。 外面传来打斗声,不知是因为来人故意压制还是什么原因,打斗的声音很闷,惨叫声一点也没有出现过,偶尔车门会被撞到,里面的几个人都如临大敌。 申越猜测着对方的武力值看起来比车里的人高。是谁?荣默的人……还是其他的人呢? 正在猜测,外面似乎出了乱子,外侧的两个人招呼了一声就推门下去,叮嘱他们想办法先走。 小刘小项两人夹着申越,拽着他动作粗暴地下车,看样子是想抢了对方的车离开。 申越趁机抬头,看了眼来人,瞬间怔愣:“怎么是你们?” “申先生你没事吧?”乔小天喊了一声,转头看到他满脸血,顿时怒了,“卧槽!居然敢划我男神的脸!我要杀了你们!” 说完也不管眼前还有另一个人在跟他打,一脚踹向对方的腹部,把人踹出三步远,扭头就朝着申越这边跑来,娃娃脸上满是煞气! 两边的人还待拖着申越走,左边的人做好架势准备对付乔小天,右边的人拽着申越朝远处跑,后者忽然一躬身,右脚横扫,将右边的人一绊,身体顺着力道向对方倒去,被扭住的双手趁机挣开,看也不看,一肘子砸下去,狠狠撞向对方的腰侧。 “啊——”惨叫声响起,左边的人顾不上回头看自己倒霉的同伴,因为乔小天的拳脚已经招呼过来了,对方的拳头力道太狠,一拳打过来疼得要死,稍有不慎便被踹翻。 申越双手解放,第一件事就是擦了擦眼睫上的血,额头一抹,下一秒,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朝半倒在地的黑衣男的胳膊踢了一脚,半跪在地,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向上一拉,另一只手捏着肩膀,双手配合,狠狠一扭。 喀拉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分外响亮。 惨叫声再次响起,申越眼神阴鹜,嘴角微微一扯,冷笑一声:“我不跟你废话,说,另一组人在哪儿?做什么?” 乔小天一个过肩摔把另一个人扔到地上,扭头对着申越发花痴:“申老大你好帅!” 申越黑线,没顾上搭理他,继续抬手卡住对方的脖子,他可没忘记刚才这个人差点把他捏死!一拳头揍向对方的肚子,申越重复:“说,另一组人有什么任务?” “带……带西锦之去见老板……” “老板是谁?另一组人现在在哪儿?”虽然心中已有猜测,申越还是需要确定一下。 “唐……唐总……”对方脸色发白,呼吸不畅,“另一组人不……不知道……” “唐硕?”申越问。 “对……咳咳咳……放开……” 申越松手,站起来,在对方准备偷袭之前抬脚踩在他膝盖上,换来更加凄惨的一声哀嚎。 真以为劳资好欺负啊?!艹! 申越抬手抚上脖子,轻轻一抹,果然一手血。他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抖了抖衣服,将溅进去的玻璃渣朝外一抖,瞬间抖出一大片碎片。 肚子上有轻微刺痛,估计又划到一些。 这次绝对要落得一身小伤口了,伤没好之前还是别回家了,父母见到估计得急死。 真特么的……申越一肚子脏话憋在嗓子里,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102、102 乔小天解决了另一个, 一下子蹦过来, 双手捧心,一脸崇拜:“老大你打起人来真是帅爆了!” “……谢谢。”申越抽了抽嘴角,扭头去看, 五个人他解决了一个,乔小天解决了两个, 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还有一个正与秦苏纠缠不休。 申越定睛一看, 正是那个30出头的男人。 他似乎很厉害, 拳脚功夫看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秦苏被他踹了一脚,五官扭曲。 申越皱眉:“不用帮帮秦苏吗?” “嗨, 没事, 别担心。”乔小天一点儿不在意,瞅了一眼收回视线, 惊呼一声, “申先生你脸上脖子上怎么都是血啊?妈蛋这群王八蛋胆儿肥啊!我帮你打死他们!” “等等等等……”申越连忙把人拉住,他可是见识过乔小天的拳脚,看着天真可爱的一个小保安,卧槽这功夫都赶得上特种兵了!真一拳头下去,打死人可就闹大了!“我没事, 玻璃渣子划到而已!不碍事!” “哦哦,那就好,昂, 男神我有纸巾,车里有创可贴还有酒精!我帮你消毒!”乔小天积极主动地拉着他朝后走。 申越错眼一看,除了被扎爆胎的歹徒的车和自己那辆被砸坏的车后面,还有一辆外形普通的灰色轿车,停在路边,显然就是这两人的车。 申越停步:“你们不是放假回去了么?怎么会……” “哎呀假的啦,西锦之骗你的,他让我们假装离开,再悄悄回去跟着你,怕你出事!”乔小天提起这个就气愤,“没想到我们这群家伙胆子真大,居然一路跟踪你回家,在你们小区外面蹲守了两天,我们等了两天,居然真等到你出门了!我跟你说哦,看他们那跟踪的架势就知道你要出事!所以啊我……” 尾音渐低,乔小天捂嘴。 申越板着脸,微笑:“西锦之让你们暗中保护我?” 乔小天点头。 “很好。”申越笑容更深,却分明未达眼底。 西锦之你!很!好! 乔小天莫名抖了一下,不敢说话了。 “你们知道西锦之现在在哪儿么?”申越问。 乔小天摇头:“我们只负责保护你,不管他。” “……”申越闭了闭眼。 西锦之让秦苏与乔小天一起全天24小时保护自己,谁又去保护他?唐硕现在已经发现了事情不对劲,除了派人抓他们之外,想必金鼎娱乐已经开始了舆论反击,整个娱乐圈的八卦都要被他们搅合起来了。 他重新给西锦之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该不会…… 申越越发不安,在原地来回踱步。 “秦苏小心!”乔小天惊呼,申越扭头,就发现秦苏被压倒在地,脸上挨了几拳。 秦苏居然不敌对方?这人好难缠!申越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乔小天已经一个箭步越过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抬脚就朝那人踹了过去! 男人抬臂一挡,乔小天这一脚踹得狠,他胳膊一痛,身形晃动,秦苏趁机抬臂,五指成爪扣上他肩膀,狠狠一捏,上半身仰起,另一只手瞬间卡住他脖子,乔小天与他配合,直接从身后举手成刀,砍向他颈侧! 男人眼疾手快奋力侧身,躲开这记手刀,后背却忽然受了一掌,一口血涌上喉咙,不料脖子被秦苏捏住,呕不出来,脑子瞬间发晕。 乔小天与秦苏两人三两下把人解决掉,双双松了一口气。 秦苏揉着脸上的伤,问他:“申越呢?” “在那儿……人呢?!”乔小天瞪大眼睛,原本停着灰色轿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两辆破车孤零零地停在马路中央。 秦苏连忙朝前看去,灰色轿车不知何时悄然滑过,载着申越奔向市里。前后各有几辆车子缓缓靠近,不知是对方的援兵还是路人。 “我们先离开这里。”秦苏拉着乔小天朝马路边的干草地跑去,“这里出了车祸还伤了人,我们车子也不见了,暂时不宜留下。先走再作打算!” “那申越……” “他肯定是去找西锦之了,我们先想办法回市里。”秦苏头脑清晰,一边跑一边给西锦之打电话,同样无人接听。秦苏脸色发冷。 “怎么了?”乔小天问。 “西锦之联系不上,我怕他也出了事。”秦苏拉着乔小天朝旁边一拐,显然是打算避过出事地段继续朝前走,“我们想办法搭个车进市里,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西锦之在哪里? 正如申越所想,他也被唐硕的人盯上了,不过他可没申越那么幸运有乔小天两人相助,他被三辆车追了半个城市,西锦之开着叶衾的车在完全不熟的城市里来回乱绕,急的时候都忘记左右靠行了,他根本不知道叶衾的车被拍了多少照,估计罚单绝对够他喝一壶了。 唯一幸运的事情是没撞到人。 跑到后来,西锦之终于还是败在b市四通八达同时也像迷宫一样的交通上,被两辆车逼到了死胡同。 西锦之长叹一口气,这次可是没得求助了。 他掏出手机,发现十几个未接来电。他顾不上看,动手迅速操作了几下,查看申越的手机定位,却忽然发现代表申越的红点离开了家,正在不断移动。 申越去哪儿了?! 西锦之一下子紧张起来!虽然有乔小天他们保护,但是……西锦之的心提到嗓子眼,还是完全无法全然放心。打开通话记录,果然来自申越和秦苏。看时间打过来的密集程度,申越那里一定出事了! 秦苏和乔小天有没有救下他? 正想打电话问,那群人已经追上来。 西锦之把手机塞到裤兜里,活动活动手脚,从车里抽出叶衾丢在车里的一套高尔夫球具,抽出一根顺手的杆子,心里默默地道了个歉,因为……秋后算账的时候叶衾会恨不得杀了他。 太久没打架,手都快生了……西锦之只希望大过年的,没有认识他的路人会撞见吧。毕竟他现在大小也是个明星红人,被粉丝撞见了……男神的形象估计要轰然倒塌的。 一、二、三、四、五……十、十一个人,阵仗够大啊! 看这情况……唐硕一定从陈淼那里发现了什么。 西锦之只希望断离和祁东能及时把陈淼救出来,申越平安,至于自己……他做了个深呼吸,只求能顺利离开这里吧。 他需要找到梁磊和荣拓,他一定要搞清楚他们想做什么!自己被牺牲被利用不要紧,但是申越决不能成为他们利益争夺中的牺牲品! 因为有了一定要离开的理由,这些人……西锦之神色一凛,只希望脸不要出事…… 因为申越说过,在自己强大到可以让人无视这些外形之前……这张脸还是最重要的。 好久没打架了啊……西锦之都快忘记自己也是学过跆拳道和格斗术的人了。 申越一路上不断拨打着西锦之的电话,打不通。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车开得飞快。走出那段公路后市区的车多了起来,即使他慌得要死依然无法快速前进。 等车流疏通的间隙,他分别给梁磊和齐绍打了电话。 前者关机,后者表示可以回西锦之那里看一下。 “你如果找到他,让他立即给我回电话!”申越的口气很凶。 “好的,申哥放心。” 挂了电话,齐绍在自己的车里静了一会儿。他是看着西锦之出门的,对方肯定失去找荣拓了,但是突然接到申越的电话……齐绍皱眉。 西锦之没有理由不接申越的电话,除非他遇到了什么紧急状况无暇顾及。 出事了? 他有些措手不及,犹豫再三,他还是将车改道,他得重新走一下叶衾家到荣拓家的路,看看能不能找到西锦之的行踪。 齐绍觉得目前这状况有些棘手。他之所以会提醒西锦之,是因为他看得出来西锦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有廖桁提携、荣家支持还有申越在一旁运作,西锦之成为一线大牌的日子指日可待。作为他目前的助理,关键时候施与的帮助,未来说不定会成为好的契机。 更何况……这个提醒本来也只是个顺水人情。 但是现在西锦之出了事,稍加思考就会明白,对方现在一定卷入了一桩巨大的是非中。 得把人找回来啊,不然以申越的脾气,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助理,怕是要被牵连。 长长叹一口气,齐绍忽然觉得西锦之这个艺人真是让人操心。 齐绍开得并不快,他需要左右留意是否有蛛丝马迹。开到一条较窄的只容两辆车并排同行的小街时,齐绍注意到在他旁边的车道有一片观赏花被压斜了一片,看方向,竟然是自己开车的方向!这……旁边不是逆行车道吗?怎么会…… 西锦之是英国人!匆忙之下会下意识靠左行!朝右一看,自己这一侧的前方也有一片被撞歪的植株,应该是西锦之发现不对,立即纠正方向,但是有些没控制好力度…… 齐绍有了信心,朝前面开去。一路下去,果然发现附近有断断续续左右不分的花草倾斜痕迹。 他打开导航,发现这里已经偏离了市区,靠近城郊,除了一些农贸市场就是些违规建筑,这几年建筑规划一出,附近许多房子都被拆了,多出很多没人住的荒废房子,路上被人们堆满了各种旧家具和垃圾,一片混乱。 齐绍不知道西锦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因为这地形明明对要攻击他的人更有利。 103、103 齐绍放慢了车速, 附近有些人好奇地打量着这辆看上去颇为高调的红色轿车。 他不以为意, 也不介意附近的烟尘和味道,微微打开车窗,想听听附近有没有打斗声。 开在这些小路小路里绕了好几圈, 齐绍有些烦了。 没想到开到一处工地的时候,听到有打斗声。 过年农民工们都回家了, 工地一般只有几个人守着场子。附近烟尘乱飞,又不太安全, 过来的人很少。齐绍将车停在路边, 他不会打架,便用手机按了110随时准备报警。 循着声音走过去,咒骂声、惨叫声、闷哼声渐渐清晰, 但是没听到西锦之的声音。 齐绍犹豫片刻, 小心着放轻脚步,钻进被工地围起来的栅栏后, 就看到一群人在围攻一个人。阵营很好分辨, 地上倒着的,还在打人的,几乎都是一身黑色夹克,只有一个穿着米色毛衣的男人在跟他们对打。 西锦之无误。 齐绍继续观察,地上倒下去的, 有三个昏迷不醒的,两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估计是胳膊或者腿受了重伤爬不起来, 正中央有4个人在和西锦之动手,暂时处于上风,但是西锦之手里似乎有什么利器,那几个人有些顾忌。 地上有几根坏掉或弯折的高尔夫球杆,几把匕首,被工地上的尘土掩住灰扑扑的。 地面上还有许多血迹,但是大滩的少,齐绍凝神瞧了瞧西锦之,他似乎也受伤了,大腿、左臂和腰部的衣服上有血迹。 齐绍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靠着工地栅栏的地方还躺着两个人,也不知活着还是死了,躺在车底下一动不动的。 他悄悄走过去,发现这两人只是晕过去了,脑袋上、后颈有被长条状物体抽过的淤痕。看地面的痕迹,这里也发生过一起打斗,西锦之应该是用高尔夫球杆把这两人的脑袋抽中了,所以他们晕过去了。 这战斗力有点强大啊……齐绍暗暗心惊,没想到西锦之居然这么厉害。 他看这个车门开着,钻进去,发现车座上放着一些短刀和匕首,他翻了翻,居然还有一把枪! 齐绍惊了一下,抬头看那边,西锦之又解决了一个人,但是身形已经摇摇欲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齐绍从兜里掏出手帕,放在枪上,手隔着手帕将枪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发颤的手,强迫自己从第一次接触这种兵器的害怕中冷静下来。 他拿着枪走近还在打个不停的人群五米外,冷着脸举起手里的枪,大喊道:“住手!” 他这声在除了打斗声、喘气声外几乎没什么动静的空间里分外响亮,所有人下意识地停了一瞬。 西锦之趁着这个空当,抬手拗断一个人的胳膊,反扭下去,狠狠用胳膊肘顶了对方后背一下,对方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西锦之抬头,就看到齐绍穿着西装面无表情地举着把枪对准另一个人,滑稽的是他握着枪的手还隔着一块手帕。 怕留指纹?倒是很细心。西锦之无声地笑了笑,把人丢在一边,按着地面站起来。 此刻的他极其狼狈,尘土、血迹混合在一起,浑身脏兮兮的。外套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衣服裤子在打斗中都被撕裂,破破烂烂不堪入目。 他晃悠着站在那两个人身后,开口道:“现在你们只剩两个人,我们也有两个人,一把枪。还要继续吗?” 那两人扭头看向他。 从他们追到西锦之到现在,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这个看上去高大文雅的男人打架的时候居然异常凶狠,而且出手快准狠,能迅速捕捉到他们攻击的死角和留空的破绽,毫不犹豫地出手,凭一己之力解决了九个人! 上次跟踪他的兄弟被折腾得很惨,当时都说是那两个帮手厉害,这次没有帮手在,他们依然谨慎地来了11个人,没想到这小子上次根本就是伪装!真本事根本没露! 他们二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身功夫硬扛着了,此刻多了齐绍持枪对立,他们和西锦之一样,也快没有力气了,怎么对峙都没有绝对胜算了。 西锦之见他们不说话,唾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冷然道:“回去告诉你们唐总,今天的账,我会跟他慢慢算!让他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吧!” 说完,西锦之强撑着满是伤口的身体,避开他们朝齐绍走去。 齐绍一直举着枪,直到他过来才开口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西锦之按着他肩膀,“我上车之后你把枪扔掉,我们走。” 齐绍点点头,把车钥匙扔给他。还站着的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看着西锦之走远。 过了一会儿,车子鸣笛,齐绍后退几步,确定那两个也受了伤的人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便抬手将枪朝左侧一扔,确保对方无法立即捡到开枪,转身便朝着开到路口的车奔去。 上了车,西锦之几乎是瞬间就启动车子开了出去,一口气开了好远。 “他们没跟上。”齐绍看了身后,发现他们安全了,就提醒西锦之,“没事了。” 西锦之松了口气,将车停在路边,对他说:“你来开车吧。” “好。”齐绍和他换了位子,坐到驾驶席。“后座底下有急救箱,你先包扎一下伤口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西锦之又钻进后座,一边从座位下拿出急救箱一边说:“不去医院。” “那你的伤……” “没事。”西锦之咬牙打开急救箱,却是倒了些酒精出来洗手,等手干净一些后,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后壳已经在打斗中被磕得坑坑洼洼。他解锁屏幕,抖着手查看定位,代表申越的红点一直在移动,而且看方向……居然是朝着叶衾家去的! 西锦之抬头问齐绍:“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申越告诉你的?” “是,申先生刚才联系我,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我说我从你家出来的时候你还在,他让我找到你后跟他说一声。”齐绍扭头,“我现在要给他回过去吗?” “我这个状态……告诉他不是找骂吗?”西锦之咬着牙关了手机,问他,“以你最快的速度,从这里到我家需要多久?” 齐绍:“抄近路全速前进的话,20分钟吧。” “那我们就迅速赶回去,越快越好,说不定还来得及在申越到之前休整好。”西锦之用剪刀将大腿上胳膊上的衣服剪开,露出里面被刀砍伤的痕迹,嘶了两声,显然是痛。他包扎伤口不算生手,但是刚大战完一场,没什么力气,擦酒精消毒的时候有些费劲。 忽然想到什么,他问:“我脸上没伤吧?” 齐绍愣了一下,这种时候还关心脸?!他从后视镜看了一下,答道:“好像只有一些血迹和小擦伤,应该没事。” “那就好。”西锦之松了口气,继续埋头给自己擦药。 齐绍便也不再作声。 走到半路,西锦之忽然喊了停车,让他到西饼屋去买些看上去不太新鲜卖相差的处理糕点,再买一些黄油、巧克力和面粉。 齐绍不明所以,但是依然按照他的吩咐把东西买齐了。 两人继续回家。 西锦之中途查看了下申越的定位,大概遇到了堵车高峰期,还堵在高架上呢。 两人匆匆赶到家里,西锦之吩咐了齐绍几句,自己则连忙赶回卧室去洗澡。 他让齐绍先去厨房把黄油袋子打开、巧克力融化一部分、面粉撒一些在流理台和地面上,做出一副厨房遭殃的假象,接着把他那双带着血迹的鞋子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用拖把将门口那些脏脚印和血迹清理干净。 “还有,我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丢在房间,申越问起来,你就说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把手机丢了。”西锦之说得认真,“懂了吗?” 齐绍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二话不说开始忙。 西锦之先把身上沾了血迹和灰尘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塑料袋里扔到床底下,把在车上简单处理过的伤口换掉纱布重新上药包扎,眼看着申越已经下了高架快要赶来,根本来不及洗澡!他到浴室用湿毛巾擦掉身上的血迹、汗水和脏东西。 柜子上还有上次化妆师来家里落下的一些化妆品,西锦之找出粉底液,在脸上的小伤口出点了点,遮住。 又急忙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新衣服穿上,黑色休闲裤、白色衬衫打底,套一件深蓝色厚毛衣,头发用冷水冲了一遍,吹风机都懒得用,胡乱抹了些发膜擦上,一闻身上还有些血腥味。他干脆拿起香水喷了喷。搞定一切后,他快步下楼。 齐绍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把家里收拾完毕。 “搞定了。”齐绍看他这么快就打扮得人模人样,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已经看不太出来是个刚经历过生死一劫的人。 “我看起来正常吗?”西锦之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问。 “居家范儿。”齐绍笑了笑,“申越应该不会怀疑的。” “那就好。”西锦之拉着他来到厨房,胡乱抓了把面粉,在自己身上脸上一抖一撒,整个人都脏兮兮的,却恰好遮住了脸上脖子上小伤口所在的地方。 齐绍还来不及惊讶,自己的手上、脸上也被抹上面粉了:“这是……” 话音未落,门铃声响起,紧接着是砸门声。 申越的声音急促而凶狠:“西锦之!你在家么?开门!”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随手开了烤箱的门,假装镇定地走过去开门。 喀拉,门被打开。 门外的申越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你……” 西锦之一脸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申越你受伤了?!秦苏他们没保护你吗?!” 惊呼声未落,他连忙抬手按住申越的脸,挂满面粉的手擦上,血迹和面粉混在一起。 “我没事。”申越按住他的手,“秦苏他们救了我……” “那他们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说着他有些无措地擦了把脸,于是脸上又多了一道面粉印。 申越顾不上自己,而是上下打量着他如此家居的模样,有些迷糊:“你……你在家啊。” 104、104 “对啊, 你和叶衾都回家了, 我没地方去呀。”西锦之拉着他进门,“你快进来,我找医药箱给你擦药。” 申越一把拽住他, 这才变了脸色,瞪着他:“既然在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西锦之顿时有些吞吞吐吐。 “问你呢!”申越火气上来。 “申哥, 他不好意思跟你说……”齐绍也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面粉一边帮忙解释, “我问过了, 锦之今天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咳咳,手机被偷了。” “……”申越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解释,一时怔愣, 然后, “你手机丢了不会重新买一部啊?!次奥!我简直要被你吓死了!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啊!” “对不起……”西锦之小媳妇脸,十分羞愧的模样, “我本来想……做好点心再出去买的。我想带些礼物去看伯父伯母的,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做不好,失败了好多次……” 申越上次吃过他做的糕点,此刻不疑有他,皱起眉挑刺:“你不是去见过了么?” 西锦之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 随即小声嘀咕:“可当时你不在……” 申越暂时放下怀疑,又骂他:“你是猪啊!手机都能丢?!钱包呢?” “人……人太多了,我没注意就把手机丢了……”西锦之无奈, “超市人好多。” “过年嘛,当然多。这几天已经算好的了,前几天你去超市才要哭。”申越松开他朝里走,忽然回头,“你在家喷什么香水?” 西锦之眨眨眼,脑筋飞速转动,慢慢开口道:“我去陶蕴家了,出门要注意形象啊……” 他说出门,却没说是什么时候出门,模糊了时间。 “也是……”申越知道外国人出门喷香水是礼节,就没多想,“陶家人没事吧?我看网上已经爆出了陶蕴过世的消息,恐怕会有记者到他们那里采访。” 西锦之暗暗松了口气,朝齐绍做了个多谢的口型,回着申越的问题:“我跟他们提过了,他们说可以应付的。” “那就好。” 齐绍微笑着看西锦之此时强撑着正常走路动作,想必身上的伤忍得辛苦,他转而同申越搭话:“申哥,你怎么了?脸上脖子上怎么都是血?” “半路碰到找茬的了,他们把我车玻璃砸了,玻璃渣子溅过来的,没事。”申越走到沙发上坐下,这才盯着他们俩身上的面粉大皱眉头,“做点心一个人不够还折腾两个人啊?洗干净去,别做了,以后再说。” “哦,那我去厨房收拾一下,你们先聊。” 西锦之准备上楼:“我去拿医药箱,你先坐一下。” “你先洗洗……” “我先给你找医药箱,帮你清理伤口。” 不一会儿,西锦之下来,手洗干净了,提着医药箱下来,右手一块湿毛巾递给他:“你先擦擦脸,慢一点,不要伤到。” “没事。”申越接过来,三两下把脸上脖子上的面粉和血迹擦掉,低头翻箱子,“有没有酒精棉?” “用棉签沾酒精擦一下吧。”西锦之刚刚才给自己重新上了纱布,所以箱子里的酒精棉都被用完了,棉签和纱布也少了许多,他有些慌地拿棉签沾了酒精,将申越的下巴抬起来,不让他朝下看,“我帮你擦。” 申越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所以着急,就没在意他慌乱的动作,嘴里还嗤笑:“受伤的我都没慌,你慌什么?都是些小伤口,又不会毁容。” “乱说什么,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西锦之瞪他,手下却轻柔地用棉签擦过他的伤口,“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秦苏他们怎么没保护好你……” “肚子上还有一些,不碍事。”申越有些疼,抽气几次,“我以为你出事了,急着赶过来,把秦苏他们的车开走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你要不打电话问一下?” “我手机丢了……”西锦之重申,“晚点儿我问他们吧。” “嗯。”申越道,“对了,我车子会他们砸坏了,还停在路上呢……” “这件事交给梁助理去处理吧。”西锦之建议,“或者交给齐绍?正好他在,齐绍!” 齐绍走出来,身上的面粉已经清理干净了:“怎么了?” 西锦之和申越把事情一说,齐绍点点头:“好啊,车子的事我去处理就好。”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西锦之,后者顿时了然,这表示叶衾的车子他也会处理的。 西锦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的确很棘手,有他帮忙处理再好不过了。 “那你们先聊着,我回去了。”齐绍朝外走,“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对了锦之,明天我来接你去录节目,好好准备。” “好。”西锦之点点头,目送他出去后,才继续给申越上药。 没人了,申越才开始秋后算账:“你昨天去我父母那里,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我看你睡得熟……”西锦之见申越一脸不信,只好说,“我……我怕他们受到网上那些言论的影响,以为我是抱大腿上位贪图你名利的人……这些话跟你一起过去,总是不好说的。” 这番话半真半假,申越看着他,表情毫不松懈,却不再抓着这个问题追问:“为什么骗我看到秦苏他们放假回家,暗中却让他们一直跟着我?你早就知道要出事对不对?你对唐硕出手了?” 西锦之顿了顿,捏着棉签的手垂下,眼睛黯了黯:“你……你知道了啊……” “上网就看到了……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上次你骗我说生病时发生的吗?”申越眼睛晶亮,却燃烧着愤怒的火光,“西锦之,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自己根本做不了这么多事,你在跟谁合作?” 西锦之悚然一惊,他没料到申越竟然猜到这么多! “你……你说什么?什么合作……”他还想隐瞒。 申越却有些失望地拍开他的手:“你还在瞒我……你跟梁铭昭合作了对不对?” 西锦之惊得棉签都掉在地上:“你……你怎么知道是他?” 果然……申越闭了闭眼,低声咒骂了几句,才说:“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怀疑你为什么会顺利进入listening会所吗?我向秦苏打听过,那天是梁铭昭提前和门前的保安打过招呼,所以你跟着陈淼进去的时候,他们才没有拦你。还有,我去陶家的时候,听那里一个馄饨店的老板说过,有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人以前去过陶家……” “你早就知道梁铭昭的存在?”西锦之难以置信。 “我听陶蕴妈妈说起过陶蕴说有机会带女婿回去见他们,馄饨店老板的描述让我确定有个我们不知道的男人出现过——这个人很可能与陶蕴关系匪浅。只是那时候我没有联想到梁铭昭,更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随着陶蕴的死亡沉寂下来……”申越从西锦之手里拿过棉签,自己动手给伤口消毒。 “这几天网络上针对金鼎娱乐和唐硕的攻击显然是精心筹划的公关危机,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不会这么快准狠地让唐硕跳脚到要绑架人的地步。”申越说着自己的分析,“你之前的调查进度我很清楚,你要是真有这么深的心机,也不至于陶蕴的许多事都查不出来了。所以,这个人一定心思缜密、耐心十足、性格圆滑,甚至……可能与陶蕴、唐硕都是旧识。他需要有钱、有权、聪明并且熟悉娱乐圈。” 这些与西锦之当初的推断基本相同,他不得不佩服申越的推理能力。 “你好厉害。”西锦之称赞,眼中俱是欣赏与恋慕,“申越,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很敬佩你的聪明,有时候又怕你太聪明了,我在你面前会没有秘密。哪怕是想要给你惊喜,都怕你猜到。” “你想太多了……”申越无语,“只要你不跟我玩心眼,我就不会瞎猜。” “我不会的。”西锦之摇摇头,重复道,“我不会做任何会伤害到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申越看着他,对方温柔的眉眼中是纯粹的深情。 申越其实还有许多疑问,想问他除夕那天晚上去了哪里,想问他和梁铭昭达成了什么协议,想知道接下来他们还有什么计划,然而当他面对这双眼睛,却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应该相信他的。 “我相信你。”申越笑了笑,“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还是先去洗洗脸吧,身上都是面粉,以后记得穿上围裙。” “那我去洗一下脸,顺便换身衣服。”西锦之站起来。 他需要暂时减少和申越的接触,不能让申越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和淤痕。 就这样面色如常地上楼进了卧室,他才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腿上、胳膊上、腹部和后背的伤都在隐隐作痛,他摸了摸这几处的衣服,已经有血迹渗出衣服,幸好身上都穿着深色衣服,申越才没有发现。 西锦之艰难地喘着气,捂着伤口扶着墙站起来,他得再换一身衣服。 将门反锁,他脱下衣服,低头一看,伤口果然裂开——这就是逞强装正常的代价。 医药箱在楼下,他只好去找了些纸巾暂时擦了擦伤口附近的血,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比较宽松的深色衣服换上。 还没换完,申越的声音就在门口传来:“锦之,梁磊打电话来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我先走了。” 梁磊?!他不是失踪了吗?西锦之本来还准备去找荣拓看看梁磊是不是在他那里,打梁磊电话也一直打不通,现在怎么忽然出现了?! 105、105 西锦之有些急, 但是衣服还没换好, 他不敢开门,就压低了声音问:“梁助理?他不是还在休假吗?” “公司里有急事,荣总就把他召回了。”申越声音听上去很镇定, 似乎并没发现梁磊失踪多日的事情。 梁磊的突然出现让西锦之始料未及,他定了定神, 回道:“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换好衣服送你回公司。” “我不回公司, 你不用送了。”申越已经在转身出去了, “我先走了。” 西锦之:“怎么这么急?” “唐硕那边出手了,他似乎有大动作,搞得满城风雨。梁磊只是提了一下, 没具体说, 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西锦之三两下穿好衣服,顾不上看有没有露出伤口, 开门三两步追上去, 申越却已经在玄关换鞋了。他脸上还残留着面粉,却不忘提醒:“申越!你等等!” “怎么了?”申越抬头。 “你……”西锦之犹豫半晌,还是说,“我觉得……你不要太信任荣家两兄弟吧……他们……他们毕竟是荣氏的掌权人,为了利益牺牲你也不是不可能。你前几天出事, 他们的态度……就像是要拿你当挡箭牌一样。” 申越闻言一愣,想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之后,才笑出来, 很无奈地看着他:“他们不会。我和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很清楚他们是怎样的人。之前我的事……嗯……其实我也是提前收到过风声的,之后放出就职的消息……也是和他们商量过后一起做的决定。” “什么?!”西锦之瞪大眼,没想到这件事申越竟然知道!他竟然瞒着自己! 申越看着他惊呆的表情,有些歉然,却还是解释了一下:“我是荣氏传媒的董事之一,这些事他们不会不同我商量就随意决定的。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锦之,我很清楚我的身份和肩上担负的职责。唐硕针对我的事……之前我在国外出差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小麻烦了。” “可是……”西锦之仍然固执,“商量过并不代表没有伤害。他们利用你是事实。” “这样做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我并不怪他们。”申越叹口气,“他们刚刚掌权,需要立威,但是周围群狼环伺,他们也有苦衷,我来出面反而不需要顾忌太多。” “因为你只是董事而不是老板吗?”西锦之语气中有难言的不甘,“他们这样做,有想过你的立场吗?凭什么让你成为众矢之的?那些对他们有意见的人全把刀子捅在你身上,你难道不会痛吗?” 申越沉默良久,却是摇了摇头,说到:“我可以应付。” “如果有一天他们不再支持你,你又遇到了无法应付的事情呢?”西锦之逼问,“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这一次申越沉默的时间长了些,他在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西锦之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他有些应接不暇。 西锦之固执地等着他的回答。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他不相信这些人可以给申越足够的护佑,即使有廖桁这一层关系在,他都不认为荣氏兄弟会完全偏向申越。 “那……”申越想清楚了,便重新看向他,笑得欢欣而意味深长,“你就要强大起来啊,强大到可以保护我,让我不再受任何委屈。” 西锦之脑中轰得一声,申越的眉眼如烟花炸裂,炫目又浪漫。 他有许多的话想要对申越说,有许多承诺想要倾诉,然而最终,他却只是凝视着申越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会的。” “我会保护你,让你不再受任何委屈。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欺负你,我也不行。我会对你很好,会和你白头到老,会永远爱你。我……我会努力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申越轻笑,懒洋洋的:“加油啊少年。” 话毕,他朝外走去,眉眼处俱是细碎的温柔笑意。 虽然他并不真的需要谁的保护,但是他依然为西锦之的话而感动。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西锦之一直屏着的呼吸才缓缓舒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说了什么。胸腔中似乎还停留着剧烈的跳动声,说出那一段话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似乎也随着誓言而充满了力量。他那时坚定地相信自己会做到所有的承诺,他真的可以让申越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虽然细想时会觉得这样的誓言太过天真,可是……可是……他真的这么想的。 他也会这么做的。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心情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这个刺激的阶段,他冷静下来。 申越突然被叫走,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家里带血的衣服和换过的绷带还没有收拾,叶衾的行踪一时也交代不清楚,陶家那边的情况、谎称被偷的手机、自己身上的伤……如果申越真的要细究,恐怕什么都瞒不住他。 车子的事有齐绍去处理,梁磊忽然把申越叫走,不论他们有什么打算,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去打听,计划要调整。 西锦之让自己再镇定一些,分析目前的状况。 申越与荣氏一体相连,所以不论是他自己的事还是荣氏的事,恐怕都不会避开,而是主动去处理,那么接下来申越要忙碌很长一段时间。既然他表示荣默兄弟可以信任,而他作为董事之一也要为公司出力,那么荣氏这边就不需要自己多管闲事,他们都是老油条,一定会处理好。 听申越的意思,唐硕已经开始还击了? 难道是已经发现他对申越和自己的绑架接连失败,被逼急了? 西锦之现在不清楚唐硕做了什么逼得荣拓不得不把梁磊重新暴露出来,想必跟金鼎娱乐和荣氏娱乐有关,唐硕在娱乐圈纵横多年,手里不可能没有猛料。 梁铭昭和叶衾那边目前差不多把手上的资料丢出大半,自己手上那份录音用来混淆视线引起唐硕警惕,暂时避免了唐硕联想到梁铭昭身上的可能。 这样一想,西锦之彻底明白了梁铭昭必须找他和叶衾两人做明面上挡箭牌的打算。 如果他早就暴露身份,荣默一定会知道,即使他帮忙,也有风险,毕竟荣默主要负责的是荣氏集团的整体业务,荣氏传媒很少搭理,都交给弟弟荣拓负责。而梁铭昭与荣家虽然是世交,与荣拓的关系反而一直不远不近。 同时,唐硕作为娱乐圈的前辈之一,又经常闹出各色绯闻,眼线一定很多,稍有不慎,对方就会察觉他私下小动作,早早就销毁了证据也说不定! 一旦调查陶蕴死亡真相的人变成了自己和叶衾,首先两人远离娱乐圈的身份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和联系,其次,一旦事情暴露,所有明面上的调查与布局都是他们做的,唐硕无论怎么查,也只会查到陈淼和西锦之身上,绝对查不到他头上去。 如果连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唐硕的布局就会出现一个大大的漏洞。 只要这个漏洞存在,唐硕就绝不可能反击成功! 西锦之深吸一口气,再次佩服起梁铭昭的深谋远虑。如此大的一盘棋,要是没有步步为营的设计和积攒多年的娱乐圈经验,恐怕难以成功。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魄力、决心和耐心? 不知怎么的,西锦之的想法歪到别处去了:怪不得梁铭昭拍的电影如此环环相扣引人入胜,导演就是个极为严谨细心腹有珠玑的人,电影怎么会拍得不好看? 想完这些,西锦之不得不停下来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梁铭昭那里有叶衾帮忙,荣氏有申越帮忙,唐硕的手下没有抓到自己和申越,接下来恐怕没什么机会再出手了。 那么现在只有两件事需要考虑:救出陈淼,还有……祁渊。 救陈淼的事断离和祁东答应帮忙,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西锦之返回卧室翻出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秦苏的。 他先回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声,得知对方已经搭车来到市区后,思考片刻,让他们稍等一下,先别回家,就挂了电话。 转而给断离打电话,接电话的依然是祁东:“人找到了,不过……鉴于我媳妇破坏力太大,我怕他救人不成反惹事,所以……救人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你另找人吧。” 救人质这种事,细究起来麻烦事也多,想必祁东已经猜到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人不好惹,断离不懂,他却不愿意让断离搀和进来。 西锦之理解:“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让我朋友过去救人。” “行,我短信发你!”祁东爽快地挂了电话,他还得想办法把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的断离给弄回家呢! 西锦之收到短信后,又给秦苏回拨了电话,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把陈淼救出来。 这次说话的却是乔小天了:“救人可以啊,工钱怎么算?医药费给不给报销啊?” 西锦之知道这几次的确很麻烦他们了,随即加了酬劳,并保证报销一切医药费车马费,改天请他们吃饭。他在中国呆了这么久,人情这套倒是学得快。 乔小天被他哄得开心,拖着秦苏就准备去救人。 秦苏对这个小财迷很无奈,跟西锦之了解了下情况确定可以把人救出来才挂了电话。 西锦之见识过他们的能力,知道这件事八成可以搞定,陈淼那边应该也还好。 那么唯一需要应付的事情就是——祁渊。 祁渊……西锦之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其实这个人仔细说来,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见面并不多,彼此不熟悉,即使是在梁铭昭的复仇计划里,他们也是毫不关联的两个人,分担着不同的任务。 西锦之猜测,祁渊应该是压死唐硕的最后一根稻草,看似与这一切无关的他,却与唐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是金鼎娱乐的老板,一个是金鼎娱乐的一哥。 一个说金鼎娱乐一哥的位子马上要换人,一个大大方方地支持申越混在荣氏传媒的圈子里。 一个至今都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一个永远表示他只是个打酱油的。 一个面临着人生最大的危机,一个却迟迟没有动作仿佛老僧入定。 有趣。 西锦之微笑,他决定,好好拜会一下这位影帝。 106、106 将屋子里的衣服收在袋子里放好, 西锦之先打车赶去医院做了个验伤报告。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但是留个底总是没错的,说不定可以当证据。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7点。 西锦之先是看了下申越的定位, 地图显示对方所在的位置似乎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似乎……是荣拓家的地址?齐绍告诉过他的。 这样一想, 西锦之的心放下一半,看来申越已经平安到了, 唐硕总不敢直接闯到荣拓那里找麻烦的。 他绕去数码城买了个新手机, 办了新卡,给申越打电话说了一声。申越叮嘱他好好准备明天的节目,西锦之应了, 提醒他按时吃饭, 申越忙着,和他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西锦之打电话约祁渊出来。 祁渊很无语:“我说小伙子, 你不过年, 我可是要过年的!谁要跟你见面啊!” “唐硕出事了,你知道吧?” “他出事就出事,你打我电话干嘛?”祁渊装傻。 “我不信记者没有探你的口风。”西锦之道,“你想好怎么回他们了吗?” “回什么回,我休假呢!” “你总有休假结束的时候吧?” “休假结束我就去拍电影了啊!” “……”西锦之这才想起, 正月十五一过,梁铭昭的《寂静硝烟2》就要开拍了,这次中外合拍强强联合, 梁铭昭大手笔地直接把拍摄地点定在了国外,他们要提前几天出国准备。 “你早就算好时间了?”西锦之有些泄气,“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提前躲开了记者的追问?” “那是,我多聪明啊。”祁渊说起来丝毫不谦虚,“这趟浑水是你们几个和荣氏搞出来的,唐硕自己造的孽他自己收拾,我一个局外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怎么就是局外人了?”西锦之笑,“梁铭昭找你帮忙时,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个局外人呢?” 祁渊的回答滴水不漏:“我现在依然是局外人啊。” “是么?”西锦之转了转眼珠,“唐硕看来运势到头了,金鼎娱乐应该要撤掉这个老总的吧?接下来是谁上任?” 祁渊这次答话的语气谨慎了一些:“那是董事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寂静硝烟2》是荣氏、梁铭昭和金鼎娱乐三家投资合拍的吧?现在金鼎娱乐出了岔子,电影还未开机,风声已经放了出去,三家的恩怨就这么混乱,这合作还怎么进行下去?梁铭昭当初定这个局是不是就已经把唐硕算进去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心思那么深,怎么会告诉我?”祁渊懒洋洋地笑了一声,“现在荣氏和金鼎娱乐直接开始对攻了,梁导暗地里操控事件发展,有他们在,我们这些小虾米老实拍戏就行了,你难道还想搀和到麻烦中去?你肯,你家经纪人肯不肯啊?” “申越是荣氏传媒的股东,他当然不会置身事外。”西锦之虽然对此有些气闷,在外却不会透露半分,“他们的事的确不需要我们操心,不过……祁先生的合约貌似快到了,怎么,打算自立门户还是找个下家?” “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做什么?”祁渊懒洋洋的笑容没有了,说话便有些不客气,“难不成你想替荣氏挖墙脚?”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管不了这种事。”西锦之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你自立门户的资源还不够吧?唐硕那个人心狠手辣,绝不会允许自己手下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剥离出去。即使你这么多年攒下的人脉资源够用,碰到现在的情况,恐怕也不方便吧?” 祁渊沉默。 事实上,他的计划本来是在签约期结束后,顺势宣布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样既可以避免合约期内单飞的麻烦,又可以给双方留一个台阶,唐硕就不会太为难他。 然而梁铭昭的复仇计划在西锦之、叶衾、陈淼三人的影响下加快了速度,荣氏兄弟掌权的新闻也掐在这个时间爆出,他这时候反而成了最为难的一个。 唐硕这趟浑水不好鐾妨耍缓茫约旱拿颓巴究峙露家崴停徊怀鐾罚醋粤19呕y氖焙蛎獠涣艘槐鹑酥冈鹜鞲阂澹踔量赡芤跄甭郏邓撑蚜私鸲t槔址炊肴偌液献鳌 最近几天看上去梁铭昭、西锦之、荣氏和唐硕都忙得天昏地暗,其实他也不好受。这件事怎么解决,反而成了难题,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拖,避开这件新闻,拖到电影开机,直接出国躲着。 但是自己这么显眼的人,躲着也不是个办法,躲着也会惹一身腥。 西锦之料想他目前左右为难,干脆开口:“出来见一面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你?”祁渊语调微扬,对此很怀疑,“你有什么主意?再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西锦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冷,“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祁渊不明所以,但是目前既然没有更好的方法,聊一聊倒也不错。 “那就见面再谈吧,外面人多眼杂,不如来我家?”祁渊报了自家地址,确认他记住后挂了电话。 他得提前考虑一下西锦之的心思,不能处于被动啊! 大约半个小时后,西锦之已经到了。 祁渊看到他脸上的小伤口吓了一跳,鼻子一嗅,这味道大的,顿时皱起眉:“你脸上怎么了?身上什么味儿?” 西锦之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医院帮他包扎后,有个中医给他贴了几贴膏药,此时一进门,中药味浓得很。他脸色很差,本就偏白的脸此时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都有些发青。 “受了点伤,医生贴了点膏药。”西锦之拖着步子走进去,动作缓慢。 祁渊这才注意到,他似乎行动也有些迟缓。犹豫片刻,他走过去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主动问:“我帮你倒点水吧,需要喝药吗?” 西锦之缓缓摇头:“一杯水就好。” 祁渊给他倒了水推到面前,才问他:“怎么回事?” 西锦之把唐硕找人堵他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祁渊听完哼了一声:“是他的风格。” 西锦之靠着沙发缓了会儿,才微微动了动胳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问他:“不说我了,来说说你的事吧。” 祁渊已经冷静下来,此时看他战斗力全无的样子,淡淡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你。”西锦之很坦率,“我一直好奇,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你为什么要答应梁铭昭帮忙?不,其实我更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嘛……”祁渊笑了笑,“其实你好奇很久了吧?” 西锦之点头:“一直心存疑惑。” “既然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我就不瞒你了。”祁渊先喝了一大口水,才说出来。 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唐硕与梁铭昭的纠葛。让他发现这件事的,是那次在listening会所,他在卫生间遇到申越,交谈时发现申越对5月17日那天发生的事很感兴趣,当他提到当晚在场的人后,申越当时的表情有些震惊,却没细说。 申越是个什么人呢?以祁渊与他打交道这么多年来看,此人很少在外流露出诧异的表情,而申越当时的语气很有些不对劲,更何况,他见到了西锦之。申越身边很少出现陌生人,更不要说这个陌生男子一看就和申越不是一路人,却莫名其妙地在自己面前模糊身份,假装是申越的男朋友。 祁渊才不信申越有男朋友呢,于是西锦之的身份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过了段时间,听说申越新签了个混血儿,他一听就知道是卫生间外偶遇的西锦之了,这个疑惑便暂时搁置。 第二次,是申越打电话问他陶蕴的事。 祁渊因为当初出国深造的事,与陶蕴并不熟悉,更何况当时他和陶蕴的身份地位在金鼎娱乐内部极其微妙,对陶蕴的事了解得并不多。 那个时候,陶蕴名气大涨,金鼎娱乐有意将她打造为新一代人气女神,公司里多少人羡慕嫉妒恨。陈淼是陶蕴的御用化妆师,陈淼的身份别人大概不清楚,祁渊在金鼎娱乐呆了那么多年,当然不会没耳闻。唐硕竟然让自己的情人给陶蕴打下手,显然对陶蕴十分看重。 祁渊对唐硕有了陈淼还对陶蕴下手的事见怪不怪,毕竟公司内部都基本知道他们老总好色多情的秉性。那时候他被公司半冷藏,出国深造回来后,公司上下都在等着看他笑话,祁渊受到的冷遇外人根本不清楚,还以为他有多风光。 他见过陶蕴几次,也以师兄师妹的身份出席过一些场合,看上去都彬彬有礼。 绯闻八卦乱飞,祁渊对此不置一词,专心拍戏,不理八卦,一心磨练演技,终于成就影帝之名。而陶蕴突然沉寂,对看惯了娱乐圈一夜成名一夜销声匿迹的他来说,也没什么好新鲜的。 那么蹊跷来了。 申越不会不知道这段过往,为什么要向一个与陶蕴不熟的人,打听陶蕴的消息?当然,申越与陶蕴……也是不熟的。 107、107 祁渊与申越、西锦之不同, 他对金鼎娱乐和唐硕很熟悉。 申越向他打听陶蕴消息的时候, 他已经察觉到,或许陶蕴死亡的消息是真的,只是他不知道罢了。陶蕴死亡这么大的事儿都能压下来, 除了唐硕不作第二人想。祁渊熟知唐硕秉性,稍加推断就猜出个大概。陶蕴的死, 一定与唐硕有关。 陶蕴这个人,逃不开的两个名字, 就是陈淼和唐硕。 祁渊自然是不会去查唐硕的, 太费事,直接查查陈淼,就发现这个女人有问题。与唐硕矛盾越来越多不说, 似乎性格也大变, 比以前孤僻许多,私底下还总是整理些资料, 打些电话, 神神秘秘的。 然后……他就发现了梁铭昭。 梁铭昭他熟,可是梁铭昭居然会和陈淼一起出现,这就耐人寻味了。 祁渊稍微动动脑子想了想,又向同公司的人打听,大概打听出梁铭昭与陶蕴曾经有过一次不了了之的合作, 私底下算是朋友,八卦小妹还多说了一句,说梁铭昭看上去暗恋陶蕴呢, 眼神都不一样。 祁渊心中一动。 他是聪明人,这时还想不透可就不应该了。 想到自己已经被唐硕视为弃子,前途未卜,未免唐硕将来落井下石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祁渊决定先出手,取得先机。于是他稍加思索,找了个吃饭的借口,单独把梁铭昭约了出来,你来我往试探了一遍,两人都是娱乐圈的老油条了,试探道后来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干脆把话挑明了。 当祁渊知道梁铭昭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复仇计划时,眼睛都瞪圆了。 跟唐硕作对?开玩笑吗?唐硕可是金鼎娱乐的老总,最大的股东,在娱乐圈的势力不说遮住半边天吧,却也没几个人敢驳他的面子。 即使是他自己,想要脱离唐硕的阴影,都在想办法给双方一个台阶下,而不是撕破脸皮。 梁铭昭看他表情,嗤笑一声:“怎么,怕了?要去告我的状么?” 祁渊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怎么会。”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梁铭昭的计划听上去几乎天衣无缝,利用西锦之和叶衾查探消息,拿到陈淼手里藏起来的证据,借两人的身份为自己做掩护,干扰申越的视线,而梁铭昭则暗中引导西锦之的调查方向,并且暗中准备给唐硕致命一击。 这个计划,除了梁铭昭自己与陈淼,暂时没人知道。 申越、西锦之、叶衾甚至荣默都被蒙在鼓里。 祁渊想赌一把。 既然唐硕不仁义在先,妄图拉拢西锦之取代自己的地位,又私下纵容公司的人对他刻意疏远排斥,让他在解约后处处受制,不如自己与梁铭昭合作,干脆将他扳倒!等计划结束之后,唐硕身败名裂,自己签约期限一到,潇洒离开金鼎娱乐,自有一片广阔的天地。 “原来是这样……”西锦之若有所思,“唐硕在公司内部孤立你?” “也不算吧,毕竟我名头在,还有价值,他在赚钱上可不会马虎。《寂静硝烟2》不还是把主角的机会捧到我面前的吗?”祁渊笑了笑,“不过,这大概是我在公司与他合作的最后一部戏了。” “是吗?”西锦之有所怀疑,“这部电影由金鼎娱乐、荣氏和梁铭昭三家合拍,现在后两个与第一个为敌,我可不觉得这个合作愉快得起来。” “当然不会愉快,金鼎娱乐马上就要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财政危机了。”祁渊饶有深意地笑起来,“你大概还不知道唐硕在这部电影上投资了多少钱吧?” 西锦之一凛,《寂静硝烟2》打的旗号就是中外合拍、影帝影后实力派偶像派集结、剧情上乘、画面精美的大场面悬疑动作片,有这么多噱头在,投资金额当然不会少,他记得角色定妆照发布的新闻里提到过,这部影片的投资有好几亿。 梁铭昭是个导演,他投的钱自然与两个娱乐公司没法比,荣氏财大气粗、荣默又是梁铭昭的好友,主演之一的廖桁与荣默更是关系匪浅,荣氏在这部电影的投资一定相当阔绰。 金鼎娱乐这边除了影帝祁渊影后江澜外,还有几个配角,想赚祁渊江澜的钱,又想借机捧几个新人,投资也不会少。 他问:“金鼎娱乐投了多少?” “很多。”祁渊笑得很开心,“多到可以一个月内让金鼎娱乐的资金链出现问题。” 西锦之恍然大悟:“我一直在想,你与梁铭昭合作的资本是什么,现在我懂了。你把金鼎娱乐的财政状况告诉他了?梁铭昭这部电影毫无疑问地会大赚一笔,所以他可以用各种借口,不断地让唐硕投钱,并承诺给他巨大的利益,诱惑唐硕冒险。” “bingo!”祁渊打了个响指,“唐硕虽然看不惯我,但是我和另一个董事倒是蛮熟的,打听打听公司有多少家底,又不是难事。” 西锦之举起杯敬他:“好手段。” 祁渊与他碰杯,笑得谦虚:“一般一般。” 西锦之喝了口酒,却是扯回了现实:“那现在呢?一切都按梁铭昭的计划进行,除了时间被提前了几个月。但是时间一提前,荣氏准备不足,所以前段时间就吃了个大亏,而你……却被逼得两难,你打算怎么做?” “你应该还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状况吧?”祁渊却提起另一件事,“我跟你说说吧。现在唐硕一边在爆荣氏传媒旗下艺人的黑料,一边拿申越、荣拓、荣默三人做文章,你、沈冲、廖桁都被牵扯其中,抱大腿上位贪图权势出卖身体之类的传闻彻底把荣氏的名誉搞臭了。” 西锦之眼中厉色闪过:“他敢拿这件事做文章?” “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他挑的那三个,没一个是懒得多嘴出来解释的人,别人当然误会得更深。”祁渊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唐硕也真是糊涂了,他还真以为这三个是软柿子?就算他们三个不说,沈冲、廖桁还有你,又有哪个像是会吃闷亏的人?他这个举动,无非是彻底和荣氏撕破脸,准备往死里斗了。” 西锦之狠狠捏着酒杯,恨不得立刻赶过去揍死唐硕。 “行了,别冲动,这时候申越他们应该在想办法应对吧。”祁渊看他那青着脸一脸狰狞的样,叹了口气,“申越他们应付这种流言很有经验,你老实呆着已经是给他们帮忙了。” 西锦之有些颓然,靠着沙发不说话,手已经松开,情绪镇定一些了。 “你还真是被申越宠出来的……”祁渊感慨一句,继续说,“金鼎娱乐经此一役,名誉受损,唐硕势必会受到董事会的质疑,他想要抑制事态的发展,就要花钱,可是金鼎娱乐已经没钱了,他要面对的,就不再是荣氏与梁铭昭给予的外界压力,公司内部也会对他产生质疑。” 西锦之捕捉到重点:“他们会换掉唐硕吗?” 祁渊不是很有把握,想了想,回答:“迟早会的。” 西锦之稍加思考,很快摇头:“不会迟,只会早。” 祁渊扬眉:“怎么?” “《寂静硝烟2》马上就要开拍了,梁铭昭一定还会要金鼎娱乐增加投资,如果金鼎娱乐拿不出来,荣氏就会增加投资,两相对比之下,原本金鼎娱乐占大头的投资份额就会发生转变,将来电影上映后的利益分配也会发生变化。” 西锦之现在已经能够很流利地说出大段的中文:“金鼎娱乐的董事会显然不愿意这样,但是在唐硕之前的授意下,他们已经没钱了。” 祁渊点头。 西锦之想了更远,顿时坐直身体,快速道:“不,不仅是没钱,金鼎娱乐现在一定面临着更大的财政危机!以梁铭昭和荣默的交情,荣默绝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还会对金鼎娱乐趁火打劫!荣氏与金鼎娱乐不同,荣氏传媒只是它旗下的一个公司,在其他产业,荣氏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荣默想要搞垮金鼎娱乐,现在正是好时机!” 祁渊一怔,没想到西锦之竟然能够思考得这么深入。 他顺着西锦之的思路一琢磨,顿时一拍巴掌:“没错!荣拓虽然不太喜欢树敌,但他大哥荣默向来以弟控护短出名!唐硕敢拿荣家和廖桁做文章,荣默被惹怒了,会手下留情才怪!怪不得……怪不得我今天打听到公司内部吵翻天了,原来是这样……” 祁渊呵呵笑了两声:“恐怕现在唐硕正被董事会的股东们逼得焦头烂额,哈哈,妙!绝妙!我看荣家为此也准备了不少时日……对了,这件事申越知道么?他好像也是荣氏传媒的股东吧?” “大概……不知道吧。”西锦之眼神游移,他现在已经不是很确定了。申越说在年会之前就已经遭遇过唐硕的威胁,他和荣总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申越也隐瞒了许多事。 荣氏有这么大的动作,绝不会只是为了扳倒唐硕这么简单,恐怕……想借机打压金鼎娱乐,抢占市场份额,趁机掠夺圈内资源。申越作为荣氏传媒极具话语权的一位股东,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吧?那么……被荣氏当做挡箭牌,这种事以后还会不会发生? “你在想什么?”祁渊喊了他一声。 “我在想……”西锦之收回目光,眸色冷冽,嘴角却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既然祁先生想脱离金鼎娱乐自立门户,不如早作打算?” “还用你说?我早就开始准备了好么!只是……”祁渊有些烦躁,“现在公司出了岔子,我这边准备时间太短,资金和团队都是问题……” “梁导难道没有给你出主意?” “有,他让我一直不理会,到时候直接跟他去拍电影,避开这些麻烦。”祁渊道,“这是个好主意,虽然以后会吃点名誉上的亏,但是拍完电影后,他们这边与唐硕的争斗应该已经尘埃落定了,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西锦之微笑,“要听听吗?” 祁渊看着他。 这个年轻人虽然因为负伤而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的姿态却依然优雅镇定,俊美的脸上即使有些小伤口依然无损他的气质,此刻他嘴角带笑,眼中却如灰色的天空一般深不可测,他难以从西锦之的目光与表情中看出他的打算。 自信而危险的人啊。 祁渊摩挲着手指,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说说看。” 108、108 “申哥, 金鼎娱乐那边忽然没动静了。”梁磊用拳头砸桌子, “我擦,诽谤完我们就拍拍屁股消失了,给我们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 “我们都不急, 你急什么?”申越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公关部不是在忙着化解舆论危机吗?” 梁磊扑过来抢下他的咖啡:“老大!你现在受着伤呢!喝什么咖啡!” 申越眉头一皱:“碎玻璃划的小伤口, 不碍事。” “不碍事个鬼啊!你一进门把我们吓坏了好吗?!”梁磊头一次在申越面前大吼大叫,理都没理自己的上司, 三两步端着咖啡跑出去, “小王!谁让你给申哥泡咖啡的?没见他伤着吗?换开水!” 申越憋屈:“我又不是重伤病患,至于么?” 荣拓在一旁笑笑:“他也是担心你。” 申越知道好歹,摸着鼻子干咳两声, 他一脸伤地进来, 的确挺有视觉冲击力的。避开这个话题,他问:“荣总, 你这几天没在家过年啊?” “今年事情多, 没有时间,不过除夕在家吃了饭。”荣拓递给他一叠资料,“这几天我让梁助理查了查金鼎娱乐近几年投拍的电影和电视,他列了个表格出来,里面包含金鼎娱乐投资的金额和大致的收益估计, 还有每年年底的财务报表。我找专业的财会人员根据这些账目推算了一下金鼎娱乐目前的资产范围。” 申越没问他怎么搞到金鼎娱乐的财务报表的,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儿,不过…… “这个估算范围不准的吧?财务状况这种事, 哪里能看明面上的?”申越虽然不懂财会,但是基础的常识还是有的。 “我本来也不需要精确的资产范围。”荣拓指着资料上的数字,缓缓道,“我只要知道他现在没多少钱就行了。” 申越一怔,脑中闪过什么,迅速低头翻看资料,每一页都看得极仔细,看完后,又拿起桌上摞起来的其他资料翻看。 另外几个股东和员工就这样看着申越急匆匆地乱翻资料,面面相觑一会儿,见荣拓都没什么反应,便各自收回目光,该干嘛干嘛去了。 申越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放下资料,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长叹:“原来是这样……” 这里的资料,除了对金鼎娱乐财务状况的估测外,还有对方旗下艺人们的身价估计,唐硕经手过的几件娱乐圈丑闻,唐硕与金鼎娱乐内部其他董事的矛盾,金鼎娱乐近几年出过的奇葩事件——包括他们对祁渊奇怪的签约策略,荣氏传媒近几年的规划与财务报表,人才储备资料库,电影电视唱片主持各类作品列表,未来三年的计划…… 如此准备充足,绝不是几天就能调查好的,看来……荣拓已经私下调查了很久。 申越转头看着荣拓,对方还是那副冷淡专注的表情,一边看资料一边和其他人讨论着什么,似乎并没有被这些事情干扰到。 荣拓在娱乐圈一直是个比较奇怪的存在。作为荣氏传媒的总经理,这个人低调又孤高,若不是因为家族压力,他恐怕早年就去学画画了,而不是坐在办公室看文件。虽然荣拓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但是许多事都由其他董事出面,较大的投资决策还是在荣默的示意下完成。 外界一直认为这位荣家二少缺少荣默那样的魄力与决心,不够有手腕,看上去毫无攻击性,若是没有他大哥荣默的保护,恐怕早就被娱乐圈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申越却不这么认为。 荣拓没有其他娱乐公司老板的声色犬马,为人低调却也公私分明,不懂的事情不会强出头,砸钱找专业人才处理是他的风格,不会对专业人士的计划多加干涉,只做最后的审核拍板,给他们绝对的自由。这在公司管理中已属十分难得,所以荣氏传媒在他的管理下也算制度严明,蒸蒸日上。 荣拓固然不是荣默那样开辟事业野心勃勃的人,但也绝对不可小觑。 荣默将荣氏传媒整顿完毕,奠定了荣氏传媒平稳发展的基础,但是自荣拓接手后,荣氏传媒培训营正式步入正轨,人才资源储备及专业培训在娱乐圈首屈一指;廖桁获得影帝,其他艺人也在各自的领域声名鹊起,荣氏传媒也成了实力派的主要输入公司之一;公关团队、宣传团队、策划团队的实力业内知名;投资大片与国内外合作,建立第一个国内娱乐圈的海外娱乐公司分部,正式步入国际市场…… 这些成就,看似没什么了不起,结合到一起后就会发现,这已经是许多娱乐公司努力了十几年都达不到的目标。 申越又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各类资料,又重新将目光定在荣拓脸上。 这位外界传闻中新上任的荣氏传媒掌权人,终于在沉寂了多年后,显露出不俗的商业手腕,以及他悄无声息却足以轰动娱乐圈的野心来。 以为荣二少是好捏的软柿子,是有多天真? 申越失笑,觉得自己也是疏忽了,竟然这么晚才发现不对劲。 梁磊提着外卖给众人分发,嘴里还说着:“申哥,你受伤了,就吃清淡点儿吧,我帮你订了海鲜粥和绿茶饼。” “谢谢。”申越接过来,扭头问他,“你不是说请假回家了么?” “咳咳咳……”梁磊干咳,眼神有点飘,“我是请假了啊……那不是……公司需要么……” 申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梁磊认错,赔笑:“老大,生气啦?对不起嘛……我怕你知道了,又要加班帮忙,申叔叔可提前警告我了,今年必须得让你回去过年的!不许拿工作当借口打扰你!” 申越知道梁磊为难,便笑骂了一句:“你倒是听他的,白养你这么多年!” 梁磊笑嘻嘻地:“哪里,申哥一句话,赴汤蹈火也不怕!” 申越笑笑,打开盒饭吃了起来。 不过经他这一提醒,申越才想起还没和家里说呢,连忙给家里回了个电话,果然被父母骂了一通,留了个语音消息就溜了,可把二老担心死。 申越连连赔罪,保证忙过这段时间就回去,这才安抚了父母,挂了电话。 金鼎娱乐与荣氏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渐渐升级,从单纯的娱乐八卦逐渐演变为两个新晋娱乐公司的斗争。 一开始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逐渐看出了门道,发现两家公司的黑料比起来,荣氏那最多算不靠谱的怀疑,但凡有些眼力劲儿的,谁敢拿荣默开刀?唐硕可就不同了,他平时作风就很令人诟病,此时居然牵扯出长年潜规则艺人并间接害死曾经红极一时的玉女陶蕴的内情,性质瞬间大不相同。 记者联系到陶家,挖出了当年金鼎娱乐掩盖陶蕴自杀真相的内幕,陈淼与唐硕顿时成为众矢之的,陶蕴的粉丝和其他路人都开始指责金鼎娱乐道德败坏欺骗大众。 陈淼失踪,不断有以前的艺人出来提起所谓的“被潜阴影”,金鼎娱乐内部似乎也出现了大矛盾,据闻金鼎娱乐多方受挫,许多原定代言活动与电影电视片约也陆续换人,金鼎娱乐投拍的几个电影电视项目也受到阻力……娱乐报纸几乎每天都围绕着这些事换着版面。 真真是开年大戏。 相比之下,西锦之的生活却反常地平静。 他在家稍微伪装好身上的伤,却有有意无意露出脸上和胳膊上的伤,面色如常地进入电视台录节目。 之前网上放出过的他与唐硕争吵、被唐硕威胁的音频人们还记忆犹新,音频里他一副惊惶恐惧的语气,而唐硕却极其狰狞。那个音频只在网上存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删了,因为当时限制了下载,几乎没有人存下来,那个视频像是在网上忽然闪过又消失,极其神秘,而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对此公开说过任何话。 大部分人都怀疑那个音频是伪造的,可能是有人故意落井下石,毁掉两个人的名誉,因为……西锦之这么鬼畜气质的人怎么可能说出那么弱势的话来啊!绝对有问题啊!再说了有过节的人怎么可能在荣氏年会上笑着喝酒啊!神经病吗?! 此刻电视台的人见西锦之带着伤过来,却一副勉强微笑略带躲闪的模样,都有些被吓到。想关心却不忍心触他心伤,都带着温柔关心的目光选择了闭嘴。 西锦之松了一口气,没人打听乱七八糟的,正好免了他解释。 化妆师看到他的脸,尖叫:“是谁干的!啊啊啊我要杀了他!我家锦之的脸!” 西锦之头疼:“安娜,只是一点点,你帮我盖住就好,不要影响录节目。” “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啊!”安娜想哭,低头给他化妆,无意中碰到他胳膊,西锦之嘶了一声,安娜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身上也有伤?” 西锦之扯了扯嘴角,点点头,笑得很勉强:“嗯。” “你这……”安娜急了。 “我没事。”西锦之打断她,“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不想打扰大家的进度,安娜,帮我保密好吗?” 安娜看着他略带恳求的目光,顿时没辙,点点头:“好。我先帮你遮住伤口。” 西锦之点点头,微微敛下目光。 安娜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让她保密,她也总是会说出去的。到时候他带着伤来录节目的事就会传出去,这样一来……将来唐硕找人绑架他的事情就会暴露出去,而电视台的人,都可以作为他的证人。 齐绍敲了敲门:“锦之,申哥来了。” “申越?”西锦之刚换好衣服化完妆,听到申越的名字瞬间站起来,“他怎么过来了?” 齐绍摇头:“不知道,来看你吧。他现在和陆导说话呢。” 西锦之朝外走:“那我去找他。” 齐绍拦住他,凑过去小声说:“车子的事搞定了,请人拍过现场照片,找保险公司的人去看过了,现在在修理厂。” “好,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齐绍笑了笑,让开路。 西锦之快速朝外走,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申越了! 109、109 申越和陆歌站在演播厅一侧低声聊着, 周围人各忙各的, 大约是得了陆歌的吩咐,不敢向申越打听八卦。 西锦之慢慢靠近,还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陆歌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头哈哈两声:“锦之过来啦?过年好呀!中国的春节过得是不是很热闹啊?” 西锦之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生活, 苦笑一声:“是啊,很热闹。” 陆歌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干咳两声:“你们先聊, 我去看看嘉宾到了没。” 说完就溜了。 申越回头看到他,表情却很严肃:“陈淼失踪了?” “……”西锦之瞪向陆歌,这个大嘴巴! 陆歌扭头假装没看到。 “问你呢, 看陆歌干嘛?”申越瞪他, “陈淼什么时候失踪的?” “几天前吧……”西锦之拉着他往角落里走了走,“我已经让秦苏他们帮忙救人了。”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申越双手环胸, 脸上没有笑容,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西锦之知道申越是气话,却还是有些委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申越叹气,他当然知道,只是唐硕动作不断, 连西锦之和陈淼都受到牵连,他很担心。 “你呢?”申越上下端详,“唐硕居然没对你下手?” “我……”西锦之拖长了语调, 摇头,若无其事地微笑,“我没事啊。” “真的?”申越很怀疑,忽然抬手拍了下他胳膊。 西锦之瞪大眼睛咬着牙,装作没事,但是脸色瞬间的僵硬还是出卖了他。 申越只是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试出来了,顿时也瞪大了眼睛:“你……你真受伤了?” 西锦之抿紧嘴唇不说话。 申越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 西锦之犹豫着,这才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申越听完,当即一拳头砸上演播室的桌子,动静大了周围所有人都看过来。 “你冷静点……”西锦之拉着他朝外走,示意其他人继续,“我这不是没事么?” 申越冷着脸任由他拉着绕到演播室外面,等四下无人了,立刻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一个人!要是真的被绑架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你知道唐硕什么德行吗?你……” “我知道!”西锦之打断他,却很快软下声音,“我知道的,我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骗谁呢?你不知道他动作这么快你让秦苏他们保护我?”申越才不吃他这一套,“你敢把录音放出去,就早该想到自己会被盯上!” “是我疏忽了。”西锦之立即改口,“不过现在没事了。唐硕现在自顾不暇,我们都不会有事了。对了,你怎么没和荣总他们一起工作?” “那边商量过大致方向就好了,细节处有人会处理的,我在不在都一样。”申越略带担忧地看向他,“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如果节目录不成的话,我和陆歌商量一下改期……” “嘉宾都来了,怎么改期?”西锦之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不碍事,真的。” 如此这般说了许多次,申越才勉强答应节目结束后再细说。 “锦之,时间快到了,陆导到处找你呢!” “来了!”西锦之应了一声,和申越重新返回。 进了演播厅,两人这才正式见到今晚的嘉宾halen小姐,一袭浅蓝色的修身连衣裙让金发飘飘的美女更显优雅。 西锦之主动和对方打招呼,低头吻过她的手背后才彬彬有礼地开始攀谈,英语说得流畅优美,一旁的翻译索性闭了嘴。 申越在对方礼节性亲吻美女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毛,表情未动。 嗯,只是一个平常礼节,无须在意。 halen对西锦之的了解并不多,但是人很热情,用英语与他交谈的时候还提到之前来录过节目的小说家john回国后有向朋友说起过他。 halen笑着调侃:“lawrencen你比john描述得还要迷人啊!” “thank you,halen小姐才是光彩照人。”西锦之夸了她几句,与她聊起与节目有关的话题来,体贴地提前为她对某些环节的疑惑做了解答。 申越站在旁边听不懂几句话,眉头微微皱起,这种熟悉的不爽感…… 齐绍靠过来,挨着他小声帮他翻译着。 申越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聊天的内容也很简单,闲话很少,主要围绕着过一会儿的访谈。得知halen小姐有了未婚夫,申越莫名脸色回暖。 这次不爽的人换成西锦之了。 因为齐绍为了翻译,挨申越很近,有几次甚至是挨着申越的耳朵在说悄悄话了。 西锦之不着痕迹地瞥了齐绍一眼。 聪明的助理微微退后半步,以示清白。 申越毫无察觉,还在奇怪齐绍的翻译怎么停了。 好在节目很快就开始了,申越和齐绍到观众席落座,西锦之与halen绕去后台准备入场。 之前因为工作忙碌,申越几乎没有从头到尾好好看过西锦之现场录节目,之前几期虽然在电脑上补看过,感觉却不像现场这么鲜明。 虽然申越的外语不好,但是节目组体贴地提供了中文字幕,申越看着西锦之游刃有余地进行着采访,穿着正装的年轻人即使负伤主持,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笑容得体,提问交谈也恰到好处,一直掌握着访谈的节奏。 关于halen的简短介绍过后就是聊起做珠宝设计的契机,聊聊她在世界各地旅游的见闻,不时交换一下意见,看上去反而像是两位相见恨晚的契合伙伴。这在西锦之历次采访中,居然是最温馨愉快的一次。 申越看了看周围,虽然是年假期间,观众席却坐得很满,除了前排一些小姑娘以外,其他观众的分布倒是很均匀,各个年龄层的男女都有,都在认真看着节目,甚至还有几个低头做着笔记,估计是过会儿要提问的。 齐绍颇有眼色地凑过来说:“锦之现在已经在节目中树立了良好的品牌形象,这些人对他那些八卦一般不太关心,我看到有好几个大学教授也来了。” 申越点点头。 《异路同行》这个节目的定位原本就集知识性、开拓性、趣味性和教育性于一体,面对的观众群都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受到西锦之严谨中带着自我的主持风格和基本采用外语交流的主持特色影响,观众们都偏于理性思维型。 怪不得西锦之闹出那么大的负面新闻,网络上却少见对他的批评,而是维护和猜测居多——虽然申越觉得西锦之的颜和气质是人们对他嘴下留情的最大优势。 要是粉丝们知道西锦之才是搅起年度最大娱乐事件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样胡思乱想着,节目已经进行到提问环节,两人的英文交替响起,申越已经在琢磨节目结束后两人去哪里吃宵夜了。 齐绍碰了碰他的胳膊:“申哥,你看大屏幕。” “嗯?”申越闻言看去,大屏幕上是西锦之与halen心平气和聊天的场面,只是西锦之的表情有些反常的冷意。 齐绍提示他:“看字幕。” 申越这才看过去,没想到话题居然拐到陶蕴身上去了。 申越锁紧眉头,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齐绍低声给他讲了前情提要。 原来是聊到halen的品牌进入中国的契机,halen说起她曾经给陶蕴定制了一条宝石花朵手链,自那以后,许多明星和姑娘们都开始关注她的品牌,渐渐地,她发现中国市场的广阔,在和团队商量后,准备在中国开设专卖店。 “因为陶小姐,我的品牌才进入中国朋友的视野,我一直对此心怀感激,所以过段时间专卖店开业,我希望她能够为我的店铺剪彩。”halen说到这个,一脸灿烂的笑容。 西锦之的表情僵了僵,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怪异。 halen并不知道国内这几天因为陶蕴、申越、西锦之、唐硕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其他人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有几个人直接就在话筒里小声问陆歌怎么办,要不要暂停。 陆歌却淡淡地吩咐一句:“继续录。” 众人不知道陆导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这种风口浪尖的话题都敢录,但是鉴于陆歌的暴脾气,没人敢做声。 节目还在继续,西锦之先是拖长了语调说:“陶蕴啊……恐怕她无法参加你的开业仪式了。” “what’s wrong?”halen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蓝色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你大概还不知道……”西锦之微微敛下眼睫,做出个略带沉痛的表情,轻声说,“陶蕴小姐,大约十个月以前,自杀身亡了。” “what?!”halen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瞪着他,“你说什么?陶小姐她……你在开玩笑吗?她怎么可能……” halen在语无伦次,现场的观众也炸开了,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陶蕴的死目前还处于网络热门讨论状态,猜测居多,即使有了陶家人的说辞,大多数人们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异路同行》作为电视台的品牌节目,绝对不可能拿这件事做噱头,看halen震惊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件事并不在节目组的预料之中。 已经有副导凑过去和陆歌商量要不要暂时中断录制。 halen难以置信,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 观众都在猜测西锦之是否听信了网上的传言,没想到西锦之开口的回答却是:“因为她是我的朋友。” 现场瞬间一静,皆瞠目结舌地看向台上,就连陆歌都难以置信地扭头瞪向申越,做口型:“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西锦之什么时候和陶蕴有了关系?!他为什么会知道陶蕴的死讯?他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有什么关系?!唐硕是金鼎娱乐的老板,据传也是害死陶蕴的罪魁祸首,那么最近唐硕与金鼎娱乐屡屡被黑,难道也与西锦之有关?! 申越早已铁青了一张脸,根本没时间搭理他,直接带着齐绍起身外出。 录个节目都不消停!申越敢打赌,现场一定有人给报社卖消息了,等节目录制结束后,外面绝对会被记者们包围! “申哥!”齐绍急急追了几步,“锦之那里……” “你留在现场,听他说了什么,有不对劲的地方直接找陆歌,中断重录!我先出去打几个电话。”申越说完这句,扭头就走了出去。 110、110 现场诡异地安静。 西锦之那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太多, 让人猜测不已。halen还想问得详细些, 西锦之却只是以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代她帮你剪彩”带了过去,转而提起在中国开店的规划, 还有准备中的珠宝作品来。 halen这才想起现在是在录节目,迅速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和行为, 重新坐在沙发上,极力镇定, 与他聊起其他话题, 只是脸色灿烂的笑容终究难以再现,节目后半段的气氛十分沉闷,好在西锦之机智地聊起她在寻找设计灵感时遇到的趣事, 这才让气氛回暖。 节目结束之后, halen追问陶蕴过世的事,西锦之在观众席没找到申越的身影, 心下一沉, 知道自己又给申越带去了麻烦。奈何这次惹的麻烦实在是身不由己,从得知halen是被梁铭昭介绍给陆歌来录节目那时候起,西锦之就知道这才是梁铭昭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只有在这样的正式场合揭露陶蕴的死讯,整件事才会彻底发酵,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礼貌地安抚了halen的情绪, 西锦之让齐绍为她解释一下状况,自己则去外面找申越。 陆歌半路截住他,气得七窍生烟:“你这小崽子胆子越来越大, 真以为有申越护着你我就会放过你了?敢在我的节目撒野,我……” “陆导,今天很抱歉,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西锦之这话说得诚恳,“你是陈淼的朋友,应该知道她和陶蕴之间的深厚感情,现在陈淼因为陶蕴的事下落不明,如果我再不说,恐怕陈淼……” 陆歌被他话中潜藏的危险吓到,气焰顿时降了几分:“那……那这件事你也应该提前和我打招呼啊!老子是现场导演啊!出了事儿台里问责你担啊!” “真的很抱歉……”西锦之再次道歉,“如果真的给节目带来很大麻烦的话,我听凭处置。” “那陈淼……” “我已经找人去救她了。”西锦之匆匆拿过陆歌口袋里的笔在他手心写了一串号码,“你等会儿联系一下这个人,就说是我的朋友,问问他有没有把陈淼救出来。” 陆歌看他一脸焦急,问到:“那你呢?” “我去找申越!”说完这句,西锦之直接跑了。 跑到外面,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申越,后者正握着手机埋头打电话,眉头锁得死紧,不时烦躁地耙拉着头发,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西锦之放慢脚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等他打完电话。 申越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他,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声音的?”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吧?”西锦之苦笑一声,“本来不想再让你为难的,但是这件事……” 申越抬手拦下他要说的话,表情很平静:“这件事与你无关,我知道你的难处。陶蕴是你朋友,你想为她报仇,这样做无可厚非。” “你……你不怪我?”西锦之竟然有些无措,“我……对不起,我……” 申越叹了口气,伸手拉起他的手:“这些事既然已经做完,想必剩下的事有梁导和荣总他们解决,我们就不要管了。走吧,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伤。” 西锦之还未从他的反应中回过神来,由他拉着走,迟钝地表示:“那些事……不……不管了?” “唐硕有梁导和荣氏对付,你我平安,陈淼……对了,陈淼失踪的事怎么说?” “我问问。”西锦之正要给秦苏打电话,对方却提前打了电话过来。 “陈小姐已经救出来了,她受了伤,我们正要送她去医院。”秦苏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又问,“屋子里看守她的那些保镖被我们打昏了,通讯器材暂时没收,唐硕那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发现陈小姐被救走的事。需要我们报警吗?” “我稍候给你一个电话,你把这件事告诉他,问问他的意见吧。”西锦之补充道,“秦先生,这几天给你们带去许多麻烦,真的十分抱歉,也谢谢你们能够帮我这么大的忙。过几天,一定请两位吃饭,至于酬劳,我会再增加一部分的。” 秦苏应了两声,乔小天就抢过电话:“加钱不够的喂!我要男神的签名照!还有写真!还有……还有……吃饭的时候你不用过来了!让申先生过来就行!” 西锦之和申越满头黑线,乔小天也被秦苏砸了一个爆栗。 “小天他开玩笑的,西先生不必在意。”秦苏顿了顿,“如果接下来没有其他任务的话,还请你找人去医院照顾一下陈小姐吧,她的状态不太好。我先送她去医院,小天会留在这里守着。” 西锦之心下一沉,立即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辛苦你们了。” 挂了电话,西锦之把梁铭昭的电话发给秦苏,两人直接绕开电视大楼,避开闻讯而来的大批记者,偷偷从一条小路跑到外面,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秦苏和陈淼还没到。 申越拉着西锦之去看了伤,西锦之好说歹说都不管用,被他压着去做检查。 当他脱掉衣服,露出上半身的伤痕时,申越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嘴唇都开始泛青,眼中怒火炽烈,却是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有医生在侧,他不好说什么,但是那些解开纱布后露出的伤口,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简直惨不忍睹。他竟然不知道……西锦之在他不在的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和他比起来,自己脸上脖子上的伤口,几天就可以痊愈,再过段时间,恐怕连痕迹都不会有。 西锦之这些伤……即使淤痕会散,那些利器划开的伤口,势必会留下疤痕。 他可是演员啊……这些伤……这些伤…… 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每一次……每一次西锦之受伤,自己总是没有察觉,对方面色如常地与自己说话时,到底忍着多大的痛苦? 看着看着,申越的眼中便开始盈满泪光。 西锦之忽然挡住医生给他检查的手,快步走过来,惊惶地摸上他的脸:“申越,你……你别这样……我没事,真的,会好的……你看,我的脸不是没事吗?” 他的手指拂过申越的嘴唇,指肚一抹艳红——申越竟然咬着下唇咬出了血。 西锦之看着他睁大了双眼却愈发难过的面孔,吓得目光都柔软下来:“charles,我真的没事,相信我。你看,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个演员,我不可以伤到脸,我都记得的……身上的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谁特么的计较这个了!”申越吼了一声,眼泪却忽然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与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极为不称,“你特么的……你……” 申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明明他心里镇定得要死,表情却无法自控地扭曲起来。 西锦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他拥入怀里,让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口。 他不希望别人看到申越流泪的样子。 这个人那么要强,在人前从来不低头,怎么可以让他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对不起……sorry……是我的错……对不起……”西锦之一叠声地道歉,中英文混用,一直没停过。 申越没了声息。 西锦之只能感觉到胸膛温热,怀中的人浑身发抖,那是种全然陌生的体验。 申越在他心中,一直是一个几乎不可撼动的强大存在,而此刻,他的爱人因为他身上的伤而颤抖流泪。 西锦之忽然觉得身上所有的苦痛都不及这一刻心酸。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捏得神经撕裂般得痛,心跳失常,压抑得几乎窒息。 他从来不敢让申越知道他受过伤,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现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他收紧双臂,想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给予申越安全感。 他不断地说着:“我没事了,真的,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怀中人的颤抖渐渐平息,头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一旁的医生实在看不下去,咳嗽了几声,说:“伤口如果不尽快换药换纱布的话,可能会感染。” 申越推开西锦之,低着头偏过脸,哑着声音说:“你继续看伤。” 西锦之看他眼眶发红,嘴唇上的血色未褪,虽然有些担心,却知道此时不宜多问,乖乖转回身继续换药了。 医生给他上半身上完药,让他脱掉裤子检查大腿的伤口时,申越已经恢复了镇定,看到他大腿上的刀伤时,已经没了方才激动难抑的表情,甚至可以开口和医生讨论是否可以去掉伤疤了。 秦苏把陈淼送到医院后就给西锦之打了电话,申越看他伤口还没检查完,主动问了房间号,先赶过去看看情况。 待他出门,西锦之才垮下肩膀,长长地出了口气。 医生低头记着病历,嘴里却说:“以后这种伤就不要让男朋友知道了嘛,看到了要吓到的。你这样的年轻人,就是爱惹麻烦,动刀动枪的,这是法治社会懂不懂?” “我知道……这种意外我也不想的。”西锦之苦笑,“本来伤口藏起来了,没想到被他发现,压着来医院的。” “我就说明明昨天才过来验过伤,今天怎么又跑过来了。”医生叹口气,“不过你身上的伤口是要好好清理包扎一下,昨天你走太急,都没有好好上药。” 西锦之跟医生又说了几句,检查完毕换了纱布,穿上衣服,去看陈淼。 他到的时候,秦苏已经离开了,只剩申越一个人站在床边,而陈淼吊着水躺在床上,陷入昏迷。 西锦之靠近,小声问:“陈淼怎么了?” 申越指着陈淼包着纱布的手腕给他看:“学陶蕴,自杀。” 西锦之倒吸一口冷气。 申越瞥他一眼,补充完整:“自杀未遂,人没死。” 西锦之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问起怎么回事来。 申越看陈淼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就把秦苏告诉他的,转述给他。 111、111 秦苏没有说救人的过程, 只说解决掉房间内外的保镖们后进入卧室, 就发现陈淼整个人罩在被子下,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乔小天第一时间闻到空气中微弱的血腥味,连忙跑过去掀开被子, 发现床单上一片血印,而陈淼整个人脸色发白地躺在床上, 左手手腕上的血还在流。 伤口是牙咬的,很深的牙印, 也不知咬得多狠。秦苏检查过, 房间里没有利器,恐怕是自杀。大概怕屋外的保镖察觉,一直忍着。 因为陈淼是侧躺的姿势, 左臂被压在身体下, 压迫了神经,血流得还不足以死亡, 只是令她暂时性休克。 乔小天就地取材, 简单给陈淼包扎后,秦苏立刻给西锦之打电话。 “然后他就把陈淼送到医院了。好在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手腕的伤慢慢养着就好了。”申越交代了大夫的话, “她现在需要休息,我找个人来照顾她吧。” 西锦之略加思考,同意了他的意见:“好。” 他现在浑身是伤, 申越也受了伤,劳累许久,实在不适合再留在医院照顾病人。 西锦之正准备给秦苏打电话询问报警的事,申越却拿走了他的手机:“我已经说过了,这些事他们会处理的,你我就不要再插手了。” 西锦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申越低头看着手机,哼了一声:“不是说手机被偷了?” 西锦之看着自己一时忘记换回去的手机,尴尬:“额……这个……” 申越懒得同他计较,把手机还给他,嘴里道:“你先在这儿守一会儿,我去联系看护。” 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西锦之坐在陈淼病床边上,他是真的没想到,陈淼竟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完结一切。 把唐硕潜规则过的艺人资料匿名寄给叶衾,被绑架时发邮件提醒自己危险,做完力所能及的事情后,就选择了与陶蕴相同的方式离开人世吗? “怎么这么傻?”西锦之摸上她的手腕,“陶蕴要是在,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恐怕会跳起来骂死你。淼淼……你不要有事……你知道的,陶蕴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陈淼似乎感应到他的话,睫毛抖了抖,渐渐睁开眼睛。 “淼淼,你醒了?”西锦之连忙放下她的手,“我去叫医生。” “不要……”陈淼虚弱地喊了声。 西锦之停下来,低头看她。 “不要叫医生……”陈淼重复了一遍,眼睛还迷茫着,四处扫了下环境,她问,“锦之,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 “对,我朋友把你从唐硕那里救出来了,你现在安全了。”西锦之坐在床边,轻声安抚她,“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会让你的父母朋友担心的。今天陆歌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自己,一定会骂死你。” 陈淼扯了扯嘴角:“是啊,陆导的脾气我知道,是我给他添麻烦了。” 她在西锦之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脸色还是很难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西锦之叹了口气,把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陈淼听后,眼中有泪水滑过:“终于要结束了吗?” 西锦之嗯了一声:“唐硕的势力太大,大概要过几个月才能尘埃落定吧。叶衾在准备上诉材料,有几个证人已经答应出庭作证,你提供的名单对我们很有帮助。至于金鼎娱乐……我想唐硕的位子也坐不久了,毕竟现在舆论压力很大,他的名声很糟糕。” 陈淼听到唐硕的名字,睫毛颤了颤,闭上眼,没有说话。 亲手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向悬崖,想必她内心也不好受。 西锦之知道她现在需要平静,便说:“你好好休息吧,别再犯傻了知道吗?蕴蕴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因为自责而自杀,她想给你自由的。听陆歌说你辞职了,等出院后,不如到处走走?” “我以为这样我可以见到她,亲口向她赔罪的。”陈淼忽然开口,却露出一丝苦笑,“可我还是胆小,我怕死……我连去亲自见她的勇气都没有。她会原谅我吗?” “她从来没有怪过你。”西锦之摸了摸她的额头,“淼淼,你知道的,她从来不怪你。” 陈淼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厌弃自我的愧疚在西锦之温和的安慰中彻底崩溃,她这半年以来承受的所有压力、矛盾、挣扎像火山爆发,对陶蕴的愧疚、对唐硕的失望、对自己亲手葬送唐硕的犹豫……她在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之后,又将自己所爱的人推入深渊。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失败了,然而此刻,她又觉得无比轻松。 一切都要结束了,陶蕴的死,自己得到的惩罚,唐硕要付出的代价,终于要画上句点。 西锦之将一叠纸巾递给她,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申越站在外面,看到他,问:“好了?” 西锦之点点头。 “陆歌一会儿过来,他说他老婆这几天有空,可以帮忙照顾陈淼。”申越笑了笑,“他这个朋友当得也是尽心,看来陈淼这些年在娱乐圈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正说着,陆歌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陈……陈淼呢?” “病房里哭着呢,你过会儿再进去。”申越瞅了瞅他身后,“嫂子没过来?” “大晚上的她过来干嘛?今晚我守着,她明天再过来。”陆歌站在窗户前看了眼,陈淼将头埋在膝盖上,哭得声嘶力竭,“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受惊吓了吧,哭过就好了。”申越没细说,陆歌一直不太清楚陶蕴这件事,解释也无从说起,干脆不说了。“对了,电视台那边情况怎么样?” “能怎么样?你们俩都跑了,留下halen一个姑娘家面对那么多媒体,我帮忙清了道送人家到酒店才离开的。”陆歌瞪了他们俩一眼,继续说,“电视台那边我直接丢给我助理和齐绍了。说起来,齐绍这小伙子不错啊,很机灵。” “也不看看是谁的学生。”申越略带得意地笑了声。 “人家外语水平杠杠的,你呢?”陆歌挑眉。 申越冷下脸:“找抽呢你?” 陆歌瞟了西锦之一眼:“好歹以后也是国际友人的家属了,把外语水平提高一下嘛!见家长的时候难不成还让人家一句一句翻译啊?” 西锦之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却笑着说:“我家人都有学习中文的,日常用语能听懂,不需要我翻译。” “看看人家这觉悟!你羞不羞愧!”陆歌啧啧两声,“什么时候结婚啊?让哥也去参加一下高大上的同性婚礼嘛!” 申越一脚踹过去:“参加你妹的婚礼!” “放过我妹吧,我妹还是个孩子!”陆歌怪腔怪调的。 “滚!”申越笑骂。 陆歌拍拍西锦之的肩膀:“到时候记得递喜帖啊!” 西锦之忍笑:“好。” 眼看申越又要揍人,陆歌识相地敲门溜进病房看陈淼去了。 申越转而把火气撒在西锦之身上:“笑什么笑!” 西锦之莞尔一笑,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没什么,我在想,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把婚礼办了吧?” “……”申越扭头看了他一会儿,看得他心底发毛了,才缓缓开口,“家长都没见过呢,办什么婚礼,想得美。” 西锦之干咳一声:“那……什么时候正式拜访一下你父母吧?” “你没事了?”申越挑眉,一边向前走一边说,“不用工作了是吧?还是以为我很闲?” “我……除了下周录一期《异路同行》,然后就是梁导的电影……其他的,好像没了。” 西锦之问他,“你呢?工作很多?不是说这些事有公司的人处理吗?” “这些事有公司的人处理,海外分部的事还等着我做主呢。”申越白他一眼,“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要提前出国的吗?” 西锦之隐约记得申越是提过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国内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就正式出国,在那边工作了。” 因为之前申越说过,此时西锦之也不算很意外,聊了聊之后的工作,两人去拿了药,一起离开医院。 申越得知叶衾在帮梁铭昭,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就带他回了自己那里。 之前过来的两次西锦之都没有好好打量申越的家,这次才仔细看清楚。 大概是受到父母的影响,申越的家具摆设与他本人个性极为不符。木制的家具桌椅,墙上挂着四幅山水画,客厅有很大的鱼缸,盆栽茂盛,茶几上摆放着完整的一套紫砂壶茶具,隔墙上的木架子里摆放着各种陶瓷琉璃和传统手工艺品,显得极为古朴。 阳台上花草藤蔓茂盛,都不知道申越怎么种出来的,中央的空地上搭着一张榻榻米,矮几上摆着一架围棋。 西锦之去申越家里其他几个房间看过后,在书房彻底呆住。 书房很大,应该是把原本主卧的房间改成了书房,除了进门左侧的一面墙外,其他三面前满满的都是书柜,柜子里都是书,看上去蔚为壮观。 房间里文房四宝齐全,侧面的台子上还有一把古琴,除了房间中央铺了厚厚毛毯的躺椅上随手摆着的笔记本电脑外,看上去简直像是某位书法家或是大画家的书房。 传说申越出身书香世家,果然诚不欺我。 申越敲门:“发什么愣呢?出来吃宵夜。” 西锦之默默地扭头,跟着他出门了,再待下去好有压力的样子。 112、112 申越所谓的宵夜, 就是微波炉热了几个速冻包子, 电饭锅里煲了半锅粥,连点儿小菜都没有。 面对西锦之控诉的目光,申越很淡定:“病人吃清淡点儿。” 好吧……也不能指望这位除了饭店就是外卖的大少爷能下厨房做出什么美味了。 吃完饭, 申越把碗碟丢在洗碗机里,扭头给西锦之找洗漱用品和睡衣去了。 西锦之身上都是伤, 不方便洗澡,洗漱完就站在浴室里换衣服, 申越看着他身上的伤, 眉头又皱得死紧。 西锦之怕他再发脾气,迅速把睡衣换好,摸摸鼻子:“我换好了, 你要洗澡么?” 申越闷着声音点点头, 西锦之让开,却不走, 而是倚在门口看他。 “你怎么不出去?” “我想看看你。”西锦之笑, “你洗你的,不用管我。” 申越脑中警铃大作,如临大敌地瞪着他:“我洗澡不喜欢被看。” “这话说的,谁洗澡喜欢被看啊?”西锦之失笑,“我受着伤呢, 能对你怎么样啊。” 申越一想,也是,那自己再嫌弃就有些矫情了——虽然依旧很别扭。 他脱了衣服, 直接直接站在喷头下,背对着西锦之,开了水龙头,努力甩掉被人注视全身的别扭感,想要快点洗完,结束这场难熬的折磨。 西锦之的目光一寸寸滑过申越的身体。 这具身体有着自小养尊处优的痕迹,皮肤光滑,除了脖子上、脸上的伤,只有手上因为练琴磨出的老茧告诉众人他并非真的全然受不得一点伤。西锦之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曾看过申越的身体,还曾想过要不要拍些不雅照来威胁他。 当时的申越大约是操劳过度,整个人很消瘦,看上去身材一般,根本引不起他拍照的兴趣。然而现在,申越的肩背和腰腹都锻炼得恰到好处,表面一层薄薄的肌肉,并不夸张。申越比他低了一头,但是身体比例很不错,大约是也练习过一些功夫,胳膊和腿都笔直而有力道,整个人糅合了东方男人的柔和与锋利,看上去温顺而暗藏危险。 西锦之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目光停留在申越脖子上的小伤口上,缓缓开口问道:“伤口见水没关系吗?” 申越闻言,摸了摸脖子上的小伤口,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事,已经结痂了。” 他微微回头,发现西锦之虽然仍旧站在原地,目光却变得极具侵略性。 水汽中,西锦之挺拔的身影却异常紧绷,欧洲人特有的白皙皮肤渐渐泛起粉色,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受热气蒸腾的影响,他的眼珠似乎与水汽融为一体,申越只能感觉到越来越炽热的目光,却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神。 危险。 申越深吸一口气,赶快扭头,抬手揉了揉头发,他得赶快洗好,不然事情不知道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呢!申越拿过沐浴露,想擦在身上。 身后有脚步渐渐靠近,一双手滑过他的腰侧,停在他腹间,滚烫的温度比热水还要温热,耳边传来西锦之压抑的呼吸和沙哑的声音:“亲爱的……” 申越浑身一僵。 西锦之将他手里的沐浴露放在一边,关掉水龙头,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吻了几下,双手将他整个人拥在怀中。 头发上的水顺着脑袋留下,申越却僵硬得不敢抬手抹掉脸上的水。 身后是西锦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后背贴在滚烫的胸膛上,申越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眼前即将面临什么状况。 他的身上还有水,西锦之却毫不在乎地咬着他的耳朵,舌尖舔过他的脖子,温热滑腻的触感让申越浑身发热,闷闷地哼了一声。 西锦之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腹,另一只手从他的胯部滑过,揉捏着臀瓣。 申越双手按住他的胳膊,脸色发红,憋着气说:“你……你伤口不能碰水!” 西锦之一顿,脑袋低下去,挨着他耳边低语:“那你说怎么办?” 申越胸膛起伏,死死扣着他的手,咬牙道:“你出去,我擦身子。” “我不出去……”西锦之轻轻咬了咬他的肩膀,“你擦你的。” 说完,自觉后退两步。 申越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随手抽过浴衣穿好,系上带子后终于有了安全感。他找了条干毛巾擦头发,西锦之却从他手中拿过毛巾:“我帮你擦。” 申越眨了眨眼睛,没有拒绝,站在那里由着他动作轻柔地擦着头发。 浴室里的气氛暧昧而紧绷,两人都处于一种隐忍而强装镇定的状态,彼此的呼吸将自己的紧张暴露无遗,反常地沉默。 “擦好了。”西锦之将毛巾放在一边。 “哦……那……出去吧。”申越没回头看他,径直朝外走。 下一秒,西锦之擒住他的手,直接将他压在墙上,低头凶狠地吻过来。 申越早已料到会受到突袭,手只是在他压过来的瞬间下意识地抵在他肩膀,当亲吻如期而至,他却只是敛了敛眼睫,抬手扣上他的脖子,接受着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这个亲吻像是一枚炸弹,炸开了两人之间强装的平静。 唇舌交缠,亲吻热烈得像一团火,噬咬与舔舐都变得暧昧非常。 西锦之居高临下地吻过他的眉眼唇鼻,头埋在他肩窝留下清晰的牙印,长腿卡着他的腿,禁锢住他逃离的路,双手无视浴衣的带子,毫不犹豫地滑入布料里,抚摸着他的腰臀。 呼吸是潮湿的,心跳得飞快。 申越发出细碎的轻哼,伴随着对方亲吻的频率渐渐不稳,不甘被压制的他一手揽着对方的脖子伸出舌头勾起对方的纠缠,另一只手掀开西锦之的睡衣下摆,伸手摸上对方的腹肌。 刺激而火热的亲吻、触摸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侵略与反侵略,压制与反压制,进攻与反进攻。 申越从不是被动承受的一方,他喜欢这样热情的西锦之,甚至喜欢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危险与掠夺心性,喜欢让这样的人深深陷入自己的陷阱中。 他是我的。 申越在心里说。 这个英俊又迷人的男人是我的。他的呼吸为我加重,他的心跳为我加快,他的亲吻和目光也因为我而变得狂乱。这个人现在,一切都是我的。 他狠狠咬了下西锦之的胸口,留下一片鲜红而暧昧的牙印。 西锦之闷哼一声,忽然将他整个人托起来,申越的双腿卡在他腰胯上,下意识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惊惶道:“你做什么?!” 西锦之仰头吻了吻他胸口,笑吟吟的:“你不是怕我伤口沾水?我们去卧室。” 申越还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以及其羞耻的姿势牢牢抱住,大步朝外走去。只穿着一件浴衣的身体在行动间上下晃动,大腿时不时碰到滚烫的硬物,申越僵住,脸红成一片。 这姿势太耸人听闻,申越第一次碰到,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好在浴室就在卧室对面,让他尴尬的时间太短,很快他就被西锦之放倒在床上,双手还未松开,对方就压过来,跪在他上方低头吻上他,双手牢牢卡着他的腰。 申越一边承受着他的亲吻一边调整姿势,却发现西锦之这个小崽子正好跪在他双腿间,他根本没办法抬腿踹人。 “想揍我?”西锦之呵呵笑了一声,抬手将他的双手从脖子上解下,一扭手,就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扣在头顶。轻轻咬了他下巴一下,西锦之吻过他的喉结,“前几次我太天真,竟然每次都被你算计,今天可不会了。” 申越咬牙:“上个床,至于么?” “是啊,上个床,至于么?”西锦之重复了一遍,整个人却忽然朝下一沉,抬腿卡住申越一只腿的膝盖,“亲爱的,我可是伤患,你这么想给我伤上加伤?” “我只是想试试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没有力气滚床单。”申越面不改色地回答他,眼神略带挑衅,还有明目张胆的坦然,“你这样不累么?小心伤口裂开……不如老实躺着,一切交给我?” 西锦之失笑,低头亲亲他:“别的大概做不来,跟你滚床单还是没有问题的。” 申越眯了眯眼,劝:“那样多累。” “心甘情愿。”西锦之才不吃他那一套,卡牢了他手脚,身下顶动,换来申越骤然变色的脸,才眯起眼缓缓笑出来,“亲爱的,我来吧?” 申越抿紧了唇不说话。 西锦之扯开自己的睡衣,扔到一边,露出腰上、胳膊上、大腿上重重纱布包裹着的伤口,已经有殷虹的血液渗出来。 申越没心思看他那些肌肉,眉头皱起来:“你伤口裂开了?我看看……” “没事。”西锦之摇摇头,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便松开手。 申越抬手摸上纱布,指尖染上轻微的血迹。 心疼。 西锦之握住他的手,缓下声音:“我没事,真的,别担心。” 申越情绪糟糕:“你以后不许让自己受伤!”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西锦之亲吻他的指尖,“你也不要让我担心,你知道吗,我最怕的是没办法保护好你。我很怕……很怕万一什么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遇到了危险,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又不是你,那么会惹麻烦。”申越瞪他一眼,抽回手,推他坐起来,准备下床,“我还是把药拿过来,你再擦一点。” 西锦之将他重新按回床上,压过去:“不用。” “你……”申越怒,“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死不了……”西锦之吻他,缠绵而亲昵,声音模糊,“动作小一点就没关系。” 说着,手又不老实地摸着申越的腰臀,手指在大腿附近打着圈。 申越僵了僵,眼睛瞥过他身上的伤口,终于还是心软,泄了口气,默认般曲起一条腿,方便他动作。 西锦之动作一顿,睁大眼盯着他,呼吸都粗重几分。 申越敛着眉目主动吻他,唇舌霸道,似乎要将他的呼吸都吞入腹中。 西锦之接受着他密不透风的亲吻,濡湿而甜美的亲吻中,他毫不犹豫地开始真正的攻城略地。 下一刻,情潮欲海翻滚而来,申越放纵着这个年轻人施与的一切侵占与掠夺。 呼吸交错间,他无数次听到他的少年喊着他的名字,说着情意缠绵的“我爱你”,西锦之的目光清澈而灼热,喘息都带着毒,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身体。 申越放纵自己沉沦。 最痛的时候也记得不去碰西锦之的伤口,最激动舒服的时候也不忘与他十指交缠。 这是他的少年。 从身体到灵魂,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113、113 “charles, 我们下次一起回去拜访你父母吧……” “嗯……” “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们的儿媳妇。” “……”西锦之换了话题, “那……下次带你去见见我家人吧?” 申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 “我父亲比较忙,有机会带你去见他。我母亲在德国,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德国看看她吧?还有我继母一家人, 你会喜欢他们的,哦对了, 还有上次我和你提到过的妹妹……” “嗯……”申越昏昏欲睡, 折腾了一晚上,着实有些累。 西锦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腰被对方牢牢地锁住, 申越已经没有力气挣开他的怀抱, 贴着他胸膛闭着眼睛应和着。 忽然想起什么,申越提醒他:“梁铭昭和荣默他们都是群老狐狸, 你斗不过他们的, 以后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我知道,我只是个刚进娱乐圈的新人嘛。”西锦之好脾气地笑笑,“我这么笨,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祁渊也不是省油的灯……” “嗯,我知道。”西锦之蹭他的耳朵, “困了?” “嗯……” “那睡吧。”西锦之吻了吻他的脖颈,向上拉了拉被子,怕他着凉。自己则将他牢牢锁在怀中, 分开一秒钟都不舍得。 申越很快便睡着了。 西锦之歪着头看了眼他的脸,心满意足地挨着他闭上眼睛,也睡去了。 正月未过,金鼎娱乐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信誉危机。 总裁唐硕被检察院以“故意伤害罪”“虐待罪”提起公诉,娱乐圈哗然。 陶蕴自杀身亡的消息扩散开来,在娱乐圈造成轰动,其生前的经典形象一出,无数人为之落泪,强烈谴责间接导致其自杀身亡的唐硕。几家娱乐公司联合声明,提出整顿公司内部潜规则风气,倡导娱乐圈人人自爱、尊重他们,还娱乐圈一个公平光明的形象与未来。 作秀的成分有多少先不说,这种行为,的确引发了圈内不小的争执轰动。 在舆论的焦点还在唐硕这些年到底潜规则了多少艺人,残害了多少无辜生命时,金鼎娱乐却在其他项目和业务上屡屡受挫。 金鼎娱乐的艺人遭到怀疑和拒绝,被唐硕无辜牵连,失去了不少工作机会,甚至不断受到骚扰,被记者们询问是否也被唐硕潜规则过。 公司内部不满声音越来越多,董事会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 而另一头,荣氏传媒却忽然停手,不再与金鼎娱乐作对。 荣氏开了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宣布荣氏传媒海外分部的创立,申越作为部长接受了各方的祝贺与询问。 发布会上当然不会放过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八卦,申越与唐硕的恩怨被上升为两个公司的势力角逐,荣氏想趁机打压金鼎娱乐,抢占市场份额。记者提问时陷阱重重,申越却毫不畏惧,四两拨千斤地回答了刁钻的提问。 当记者问到西锦之与唐硕那段疑似威胁现场的录音时,申越干脆装傻说不知道。 申越可不是西锦之那样的菜鸟,作为混迹娱乐圈多年的老油条,这些记者有多少斤两申越清楚得很。 记者们被申越噎得气都喘不匀。结果人家申越开完发布会,直接就出国上任去了,理都懒得理国内的八卦。 想问廖桁、西锦之、祁渊、梁铭昭这些人,结果——嘿,梁导的《寂静硝烟2》要开机了,全剧组直接飞去国外,人都逮不到。 一场轰轰烈烈的年度八卦,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记者们那叫一个不甘心,可是当事人要么不在国内要么被起诉了,向谁打听去?! 梁铭昭的《寂静硝烟2》一共在国外拍了三个月,剧组看似平静,国内却风起云涌上演了好几场大戏。 先是金鼎娱乐出现财政危机,公司投资的几个项目都遭到阻碍,无法进行下去,资金收不回来,而此前由唐硕拍板的对《寂静硝烟2》投入的大笔资金无法快速兑现,公司资金链出现断裂,居然严重到面临破产的地步。 艺人工作减少,怨声载道。除了祁渊、江澜这两位当头影帝影后有合约在身在国外拍戏,其他人都丢了许多工作,根本没办法继续上班。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容不得他们停下来,好几个月没有工作,说不定就被这个圈子淘汰掉了。 接着,唐硕被董事会赶下台,失去了总裁的位置,手中所持的股份也在压力下逐渐出售,只为暂时填补公司的资金缺口,让董事会给他一个机会。然而缺口太大,唐硕根本补不回去。 旧情人陈淼出庭作证,多位艺人提出指控——故意伤害以及蓄意绑架,申越、陈淼提供了证词,保险公司、交警提供了绑架现场的汽车受损证明,西锦之遭绑架后的验伤报告赫然在列,面对多项指控,唐硕彻底身败名裂。 唯一没有出现的,就是那段真假难辨的录音。上诉罪名中,并没有任何相关。 唐硕知道自己被算计得很彻底,就连陈淼都不念旧情倒戈相向。只是他至今都不明白,他到底输给了谁?西锦之、申越还是荣家?! 《隔壁室友》在经历了漫长的后期制作和审核后在国外上映,主演廖桁是国外电影节的老面孔,受欢迎程度不言而喻,而西锦之这位俊美优雅又极富诱惑力的混血面孔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他在《隔壁室友》电影中饰演的江天克制又潇洒、自私又傲慢、温柔又冷漠,那样矛盾的性格与天赐的一张迷人的脸,让人无法不着迷。 片中江天与方显夹杂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的爱情让人唏嘘又心疼,结局把人虐得肝疼,两位主演的演技在这部现实向的同志电影中自然精湛,西锦之第一次拍摄电影就受到各界好评实属难得。 鬼才导演陈谦操刀,影帝廖桁主演,人气新人西锦之加盟,视觉与思想并重的一部电影,隔着国界都无法浇熄人们心中的向往。 陈谦凭借这部电影,再次进入公众视线。 然而廖桁与西锦之双双在国外拍摄《寂静硝烟2》,除了出席过两次电影的发布会外,皆以录像遥寄祝福。记者们跑出国门都没打听上点轰动的八卦。 有留学党看过电影后在网上对廖桁和西锦之犯花痴,无意在国内大加宣传的电影居然在这样的声势下无声响亮了名气。 方显与江天的爱情,廖桁与西锦之之间的cp感,当然还有这两位身后扯出的八卦……无一不让粉丝们津津乐道。 与此同时,荣氏传媒新上任的总裁荣拓宣布荣氏传媒培训营的学生们已经顺利毕业,荣氏即将为娱乐圈输入一大批新鲜血液,同时也欢迎各界人士共同合作,创造一个以梦想本身为中心的娱乐体系,而不是靠哗众取宠、潜规则、流言蜚语来博眼球的混乱存在。 撇开这个意图是否真实现实不谈,单单是提出这样的目标,就足够引起老牌娱乐公司和其他同行的冷嘲热讽。 荣拓视而不见,继续表示,荣氏有意收购金鼎娱乐。 娱乐圈彻底炸开了锅。 金鼎娱乐自唐硕事件后名誉一落千丈,公司内部员工纷纷跳槽,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就连影后江澜也在一次回国采访中表示会重新考虑未来东家。众人纷纷猜测,金鼎娱乐是否会就此一蹶不振,成为娱乐圈唯一一件因为总裁丑闻而没落的娱乐公司? 自始至终,唯一不置一词的只有祁渊。 祁渊与金鼎娱乐的合约即将到期,众人猜测他正是为了避嫌而借拍电影的机会躲到国外,这样等他回国时,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人们也在这件事后了解到,祁渊曾因为不满唐硕在公司内的作为遭到陷害与封杀,重新凭借努力获得肯定后,与唐硕表面和气私下互不理睬,祁渊没有趁这次机会落井下石,已经是绝佳的气度了。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寂静硝烟2》拍摄结束后,重新进入大众视野的祁渊却温温和和地表示:“听到有人说我之前和唐先生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让我对金鼎娱乐怀恨在心。我特此澄清,我的公司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会在这样的时刻弃它而去。也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毕竟公司不应该因为某个人的失误而全部买单。我相信公司一定能够度过难关,我一定会陪着它,直到它重新站起来。” 此话一出,舆论哗然。 原本应该彻底抽身的祁渊竟然决定留下来?!无数人瞪掉了眼眶。 但是……不得不说,勇气可嘉,够仁义,够义气! 祁渊俨然成为这场舆论战中最大的赢家。 “你说什么?!”荣默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冷得掉渣。 其他人齐齐闭嘴,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这是荣氏集团的一次内部会议,荣默与总公司策划部的部长、荣拓与荣氏传媒几位高管都在场。 荣拓见大哥面色如霜,微微叹了口气,淡淡开口,替助理说了下去:“唐硕手中的股份被一个神秘人捷足先登,提前收购了。” “是谁?祁渊吗?”荣默从来不对自己弟弟发脾气,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温和许多。 “不是,祁渊的家底我们调查过,买不起这么多股份的。”某位高管接过话头,继续说,“金鼎娱乐的新任总裁并不是那位大手笔买下唐硕手中股份的最大股东,而是之前一直与唐硕不合的另一个股东。” “那你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荣默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全场。“我们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却无声无息地被别人截了道,而你们……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金鼎娱乐换了最大的股东,其他人难道没有收到风声吗?” 会议室里的人因为他这一声低斥变得异常压抑。 荣拓帮忙说情:“这件事也不怪大家,这太突然了……我也没有准备。好像对方比我们更早地掌握了收买金鼎娱乐高层的办法,比我们更快地找到了唐硕的软肋,所以……我们失败了。” 荣默自上任后就没有接受过如此大的失败,一直竭力在弟弟面前装得镇定的他终于还是不够镇定。但是荣拓一开口,他就压下了火气。 “是谁买的股份查出来了吗?” “还在查,查出来后会把结果告诉您的。” “那就这样吧。”荣默合上笔记本,“金鼎娱乐的事情不用管了,既然他们的资金链接上了,后续问题的解决也就是几天几顿饭的事,恐怕我们撼动不了他的根基,就这样吧,无须理会。他们已经元气大伤了。至于之前放出过的荣氏欲收购金鼎娱乐的消息,请公关部的人解决吧。这段时间以来,辛苦各位了。” 说完,荣默微微欠身,感谢大家的帮忙。 荣拓跟在他身后离开,安抚着他的怒气,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宽慰他,还说起申越在海外分部做得风生水起,许多事务已经步入正轨。 荣默听完,笑着夸他已经可以自己拿主意了,真是欣慰。 荣拓对自己的大哥有些无奈,都这么大了,他哥还是处处维护他。聊完工作,约了时间吃饭,就返回公司去了——他还得安抚一下公司的其他人。 荣默上车,司机开车开到一半,助理对荣默说:“荣董,查到那位神秘股东的名字了。” 荣默已经有些意兴阑珊,还是问:“叫什么?” “lawrence elvis……” “lawrence……”荣默将这个名字在舌尖念了好几个来回,总觉得好熟悉。他按着额角回忆着,忽然睁开眼,问一旁的助理,“西锦之的英文名叫什么?” “我……我查查。”秘书连忙调出公司的艺人资料库,“找到了!叫……额……叫lawrence elvis……” 荣默瞳孔一缩,怎么也没想到,让自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的,竟然会是西锦之! 114、114 又是加班。 申越在喝过三杯咖啡后, 终于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了。 来到美国后, 他都快成了旋转的陀螺,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海外分部的项目早就开始规划,然而规划与实施毕竟截然不同, 海外市场的门道一点不比国内少,柯以北不仅要顾着国内翻译工作室的工作, 还要陪他到处与人见面,时间长了火气也很大。 申越向公司借调了斯洛, 柯以北和荣拓两位老板都没有意见, 于是斯洛也赶来帮忙。有了两位可信任的翻译顾问,申越顿时轻松许多。 不过……海外分部除了申越之外,英文水平都不错, 除了太过专业的术语和谈判需要斯洛与柯以北从旁协助, 日常的交流并没有问题。 这样一对比,申越这位第一负责人却总是说着中文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申越很挫败。 曾经的他觉得英语就算学不好也没关系, 并不是所有的工作都需要用到英语, 但是现在……西锦之的家人都是外国人,周围的同事也都中英文混着用,出去和人谈判也是全英文……申越烦躁。 不想每件小事都依靠别人的翻译,他终究开始开始捡起曾经最让他窝火的英文。 斯洛教过他一段时间,但是两人都忙, 效率很低。 柯以北实在看不过去,打发斯洛去工作,自己亲自教导申越。 因材施教他可是高手, 即使是申越这样的半吊子,换他来教,学习的效率也比别人快很多。 柯以北年纪其实比申越略小,但是这人是需要在乎年纪的吗?看上去好像永远30岁的痞子模样有木有!申越被这小子酸来酸去,调侃挖苦,斗着嘴,学起来还真快了不少。 现在他已经可以与周围的人顺畅地进行日常交流了。 明天周末,公司放假。其他人已经陆续离开,申越关掉公司的灯,一个人开车回住处。 很累……申越一路上绷着神经开车,他可不想出车祸。 公司帮他在附近租了一栋小别墅,算是给他这个部长的特别优待。 申越已经累得不想去买份披萨带回家了,他这几个月吃西餐吃得快反胃了,明天还是约上柯以北和斯洛到华人街去吃中餐吧。 快到家时,荣默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申越把车停在路边,接起电话:“喂,董事长?” “刚下班吗?”荣默的声音听起来很寻常,“还没回家?” “快到了。” 荣默问了问分部最近的情况,申越一一答了,心中却越来越疑惑。按说海外分部的项目隶属于荣拓管辖,荣默很少过问的啊,今天是怎么了? 聊完海外分部的情况,荣默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还好,已经习惯了。”申越回答得很谨慎。 “西锦之最近没有去看你吗?”荣默关心起下属的感情状况来,“我记得他也在国外拍戏吧?” “上个月他来过几天,最近大概在英国拍外景吧。”申越搞不懂荣默打听这个做什么,“电影拍摄应该快结束了……董事长有什么事吗?” “唐硕的案子快结了,看样子要判不少年。”荣默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申越一愣:“哦……哦,是么。” 唐硕关他什么事?!好吧……说不定西锦之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等下打电话告诉他吧……不对,有梁铭昭在,西锦之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陶蕴也能安息了吧,也算是给了陶家一个交代。 “唐硕这事过后,金鼎娱乐换了新的总裁。”荣默缓缓开口。 申越莫名觉得紧张,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忙于海外分部的事情,对国内的动向不甚关注,一些消息都是梁磊告诉他的,金鼎娱乐换了新的总裁这件事他倒是知道的,当时还打电话调侃祁渊是不是傍上了大款,居然不走了? 结果当然是被祁渊反调侃回来:“哎哟的确是大款,不过人家看不上我,所以我到时候还是要卷铺盖走人的咯!” “来荣氏么?”申越照例问上一句。 “荣氏高门大户藏龙卧虎,寡人势单力薄,就不去了吧。”祁渊似笑非笑地顶了他一句,“改天开张做点小生意,自给自足咯。” 这意思,果然还是要自立门户的。 申越祝福两句便挂了电话。 想到这里,申越听着荣默的电话越发警惕,总觉得来者不善。 荣默还在慢悠悠地说着:“……所以荣氏收购失败,白白辛苦了几个月。” 申越皱眉,荣默和荣拓两人为了这件事私下准备了好几个月,他可是见过的,居然这么栽了跟头?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忙问:“怎么会这样?” “有位神秘的外国友人出资收购了唐硕手中的大部分股份,还给金鼎娱乐带去一大笔资金,缓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金鼎娱乐的资金缺口渐渐补上,我们要收购的话,恐怕得付出更大的代价……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所以就放弃了。” 听完他的解释,申越点头,在金鼎娱乐危机时刻收购无疑是最划算的,现在对方起死回生,的确不宜收购。 “居然有人愿意帮金鼎娱乐……这个外国人该不会是那位新总裁的亲戚吧?”申越猜测着,调笑的成分居多。毕竟这个时候敢下手帮忙的人,其实与荣氏原本的打算有异曲同工之妙,帮助了金鼎娱乐,拿到最大的股份,待《寂静硝烟2》上映,资金回笼,定会赚得盆满钵满,既有了地位又赚了钱,可谓一举两得,还少了风险,倒是比荣氏还高明许多。 荣默哼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不仅不是亲戚,还是对手呢。” “嗯?对手?”申越没懂。 “那位股东叫lawrence elvis,有没有觉得很耳熟?” lawrence elvis?lawrence……申越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你……你是说……西锦之?!” “是啊。”荣默的声音很冷,显然是余怒未消,“我倒是不知道,你家那位有这么厚的家底。申越,你眼光可真不错。” 申越还没回过神,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意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与祁渊合作,帮助金鼎娱乐暂时渡过难关,唐硕伏法,新董事上位,而他则成了每年分红的大股东。祁渊合约马上到期,与公司正式解约,还能收到公司的祝福,享受公司的人脉,也是一举两得。”荣默三两句将其中利害说明,感慨了一句,“你这位未婚夫,真是下的一手好棋,我真是小看了他。” 申越听明白了,第一反应却是:“您准备解雇他吗?” 荣默失笑:“怎么会,公司的艺人有经济头脑是好事,做个投资而已,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他这样做,恐怕也是为你。” “为我?”申越又是一愣,今晚他发愣的次数都快赶上这几个月全部发呆的次数了。 “之前唐硕污蔑你的事……你为公司付出太多,他大概一直记在心里吧?”荣默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少年人心性,恐怕在为你抱不平,不过对你倒是真心,少见的有魄力。我想他此举,也是在告诉我们,你有他护着,让我们不要欺负你。” “这个家伙……”申越扶额,早就说过了他与荣氏没什么矛盾,“抱歉了董事长,他还不懂事……” “没事的。”荣默打断他,“申越,从他的角度来看,这样做无可厚非,我能理解。” “您……能理解?”申越怀疑。 “当然能。”荣默微笑,“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尽全力保护他,给他一个毫无后顾之忧的未来,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任何事。我理解他的心情。申越,西锦之不错,聪明,且足够爱你。” 从荣默嘴里听到这样感性的字眼,让申越有些恍惚。 “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递喜帖,我会和廖桁一同去观礼。”荣默最后说了一句话收尾,“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廖桁,也谢谢你一直以来为荣氏付出的一切,我们都很高兴你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祝你幸福。” 挂了电话,申越久久不能平静。 他恍然间想起,他和荣默也曾针锋相对,然而此刻那个曾经被他刻薄以对的人真诚地抱以祝福。 我真的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 申越扪心自问。 他继续开车回去,远远地看到屋子里灯火通明。 他瞬间回神,将车停好,跑近了看,院子里停着一辆白色轿车,看上去价值不菲。 不会有这么有钱的小偷吧?申越皱了皱眉,犹豫着把手机拨号119,准备情况不对随时报警。 敲了敲门,踢踏的脚步声快步接近,门咔哒一声拉开,申越还未看清楚,一团青绿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耳边是惊喜的女生尖叫:“charles!你回来啦!” 申越抬手抱住她,整个人都懵了。 脸颊被亲了一下,申越继续懵。 西锦之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扶额教训:“linda,放开charles,好好打招呼。” linda从申越身上跳下来,主动伸出手:“charles你好,我是lawrence的妹妹,我叫linda,很高兴认识你。”她的中文说得很好。 这是位约莫七八岁的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穿着青绿色的碎花连衣裙,笑容甜美,看上去像个洋娃娃。 “你好,我是……额,lawrence的男朋友。”申越与她握手。 “是未婚夫。”西锦之纠正,上前拉着他的手进门,“电影拍完了,正好我继母他们一家最近有空,我就邀请他们一起过来度假,来见见你。” “怎么不提前打招呼?”申越有些尴尬,“我可以提前回来的,你们等很久了吧?” “没关系,我们去超市买了食材,jane说要做顿丰盛的晚餐招待你。”西锦之牵着他的手朝里走,另一只手推着linda,“jane是我继母,她丈夫叫karl,你会喜欢他们的。” 进了家,一对慈眉善目的英国夫妇早已等候多时,两人激动地看着申越,有些拘谨地上前拥抱他,主动打招呼:“嗨,你是charles吧?lawrence早就和我们提起过你,果然是个英俊的小伙子,我是jane,他父亲的前妻。”大概是中文不太好,jane的中文说得很怪。 申越有些窘,30多岁的人了哪里像是小伙子?却还是与她抱了一下:“你好。” karl是个热情的中年男人,与他握手后,用英文做了自我介绍。 申越已经可以应付日常的英文交流,打过招呼后,西锦之拉着他们一起上了餐桌。 不知道是否受了这家人热情的影响,申越除了一开始略有些拘谨之外,很快便与他们愉快交谈起来。 西锦之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申越身上,看着他与自己的家人言笑晏晏,脸上的满足止都止不住。 linda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对申越说:“charles,你和lawrence已经订婚了是吗?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噗!”申越嘴里的酒呛到,拿餐巾捂着咳嗽几声,涨着脸说,“结婚……额……这个……” 他瞪向西锦之,还不来救场?! 西锦之笑眯眯地看着他窘迫的模样,敲了妹妹脑袋一记:“你会把哥哥的未婚夫吓跑的!我还没有正式拜访过charles的父母,你知道,结婚是大事,中国人很讲究的。” “哦哦。”linda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们要在中国结婚吗?我想去中国玩。” “到时候再说吧。”西锦之笑了笑,“不过你们随时可以去中国玩啊。” 申越也盛情邀请,几人决定下个月有空一起过去。 突如其来的家访在温馨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申越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好不真实。 西锦之与家人告别后,返回卧室,躺在他身边,笑着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好,他们性格都不错。”申越扭头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 “怎么这么看着我?”西锦之眨眨眼,浅灰色的瞳孔里盈满温柔的笑意,“想我了吗?” 申越微微一笑,凑过去吻他:“是啊。” 西锦之回应着他的吻,含糊道:“我可是看在你加班劳累的份上才忍到现在的,你不要点火。” 申越低低一笑,咬了咬他的下巴:“你难道不想我吗?” 西锦之制住他,垂眸看着他,一个月不见,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怎么可能不想念? 申越静静看着他,眉眼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心里有许多话想问,然而他看着西锦之眼中的炽热与深情,又觉得没什么好问出口的。 当亲吻逐渐变得热烈,当肢体纠缠呼吸交融,申越抚过西锦之额角的汗水,沉沦中模糊的视线里,他注视着对方浅灰色的瞳孔。 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彼此。 西锦之似乎察觉到什么,双眼紧紧锁着他的目光,亲吻、占有、迷醉、沉沦。 他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彻底地拥有了这个人。 他的野心,从来就只有这个人而已。 如今,他完完全全地得到了。 如此幸运。 (完) 115、番外 负债人生 《寂静硝烟2》上映的时候, 申越陪着西锦之和廖桁满世界地跑。 唐硕的事结束后, 梁铭昭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狂妄潇洒的纨绔子弟,所有人都以为那场步步为营的复仇是他们的错觉。这个男人所有的爱似乎都被他埋葬,也或者, 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爱他的电影。 一起窝在申越家里,西锦之住得好不惬意。 申越问他:“梁导没事吧?” 西锦之耸肩:“看起来不错, 带着我们跑宣传的时候好像不会累一样,几天几夜不休息都精神得很。” 申越皱眉:“也太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了吧?” “总要想办法把心里的事压下去。”西锦之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都管不住他的。” 申越一想, 也是,梁铭昭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需要别人担心的样子——只是可惜了他的深情。 “你累不累?”西锦之递给他一杯热牛奶,“美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 “交代下去了, 大部分事情他们可以自行处理, 不过晚上还要开视频会议。”申越喝了口牛奶,身体暖和多了, “廖桁呢?” “被祁渊拉去工作室开业剪彩了吧。”西锦之也捧了杯热牛奶一起喝, “祁渊的工作室成立,拉了好多圈内好友去撑场面,听说金鼎娱乐的新总裁也去了。” 祁渊多年在圈内攒下的人脉此时发挥了作用,各界朋友都去捧场,廖桁作为他的对手兼好友自然不会落下。金鼎娱乐的新总裁据说和祁渊关系不错, 之前祁渊解约的时候还特地给他开了欢送会,与唐硕在位时的待遇比起来,可谓真正的一哥派头。 想到这个, 申越问他:“那你怎么不去?” “我不是送了花篮吗?”西锦之眨了眨眼睛,“更何况,我去了也不好说话啊。” “怎么不好说了?你们不是在电影里刚合作过吗?”申越挑眉,“宣传期还没过呢,前天你们还一起出席了发布会。” “不是说他……”西锦之摸了摸鼻子,主动交代,“是金鼎娱乐的总裁。” 申越顿了顿,终于要说了么? 虽然早就从荣默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但是西锦之一直没有主动向他提起,他也就一直没问。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毕竟能买下唐硕手里那么多股份,说明他家底够厚。 西锦之见申越面上不动,淡定地等着自己说话,干咳两声,笑着说:“嗯……那个,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申越挑眉:“哦?” “就是……你大概听说了吧,唐硕的股份有一大半被人买走了……” “嗯,听荣董提过了。” “如果……我说买了唐硕股份的人就是我……”西锦之紧紧盯着他的脸,小心试探着,“你会不会生气?” “我生什么气?”申越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我家锦之这么有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生气?” “……”西锦之摸着鼻子,“你早就知道啦?” 申越把牛奶喝完,板着脸看他:“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能买得起唐硕手里那么多股份,资产比我还多吧?” “那倒没有……”西锦之摇头,“我手里的资金只有亲生父母每年给我的抚养费和零花钱,jane和karl每年给我的零花钱……加起来虽然不少,但是买不了那么多股份。” 申越对西锦之的家庭已经了解一些了,jane家的家底已经算丰厚了,给他的零花钱想必不少,亲生父亲据说是做外贸生意的,常年不见面感情不深厚,想必忙着赚钱去了……亲生母亲就不是太了解了。 “那是……” “我向我父亲借了一笔钱。”西锦之握住他的手,垂着目光,嘴角分明有笑意,“日后赚够了钱再还他。” 申越一愣,倒是没想到是这样。他想了想,问:“那……你得还到什么时候去?” “不知道啊,慢慢赚呗。”西锦之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脸,“你可要多为我接工作,不然我这辈子都负债生活啦!” 申越拍开他的脸,嗤笑:“负债个鬼,钱还不上,你爸还能提刀砍你不成?” “那肯定不会,不过……”西锦之撇了撇嘴角,“大概会逼我回去上班吧。” “上……上班?”申越扳正他的脸,皱起眉,“上什么班?” 西锦之无奈,只好提示:“亲爱的,首先,在做演员之前,我是学商科的,我之前的人生规划,与娱乐圈毫不相干。其次,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那么大的公司,你难道觉得他舍得交给别人?还是我要去指望,他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孩子可以继承家业?” 申越将手放下,退开了些,看着他,沉默良久。 西锦之碰了碰他的手:“charles?怎么了?” “我是不是……无意中破坏了什么?”申越盯着他的脸,“你进入娱乐圈只是为了调查陶蕴的事,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你是不是要回归本来的生活了?你要回英国吗?” “当然不会!”西锦之斩钉截铁,他抱着申越,解释道,“虽然我进入娱乐圈的契机比较特别,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喜欢演戏。我喜欢变得耀眼变得强大,我喜欢这种被瞩目的感觉,所有这些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申越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西锦之继续说:“我一点也不觉得为难。回公司上班对我来说只是完成身为儿子的义务,明明我和我爸感情并不深,可是演戏、拍广告、做主持,这些很有趣,让我可以看到不同的世界,见到不同的人。这样的生活比每天上班应酬有趣多了。” “真的?”申越怀疑。 “真的。”西锦之肯定道,“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每天跟我父亲聊工作,那样的生活……想想都觉得郁闷吧?你舍得我去过那么无趣的生活?” “听起来很悲惨的样子。”申越轻笑一声,拉开距离,上下看着他,噙着笑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收留你吧。” “好啊。”西锦之也笑,“反正我现在过着负债累累的生活,申先生,请问你介不介意赏你的未婚夫几口饭吃?” “不介意,不过不准挑食。”申越指尖点上他胸口,“我给你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不准挑三拣四!” “遵命!”西锦之敬了个礼。 申越被他逗笑,拖长了语调吩咐着:“那……第一件事,跟我回家见见父母吧。” “啊?”西锦之傻了,说话都有些结巴,“见……见父母?” 申越眼睛斜过去,冷下脸:“怎么,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愿意!”西锦之点头如啄米,却又怯懦不安,“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我中文不好,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西锦之懊恼,“上次说要去学习琴棋书画的……可是一直没学……” 申越满头黑线:“你学那些干嘛?中文能说通顺就行了,我父母又不是听不懂。” “你们家看起来很有文化底蕴的样子……我去了,聊不起来怎么办?”西锦之心情低落,“早知道大学时候选修中国文化了……” “……”申越莫名觉得好笑,拍了拍他脑袋,“你那时候又不知道会遇见我。” “是啊……”西锦之感叹一声,却是看着他笑,“如果我知道我会爱上你,我一定很早很早就来中国了。” 申越打趣:“那可不凑巧,那时候我可懒得搭理一个外国人。” “不一定吧,毕竟……我觉得你那时候颜控的毛病一定比现在严重。”西锦之吻了吻他,“我可是一直都很帅的。” “不要脸。”申越笑骂一声,却是接受了他的吻。 热度上升,呼吸加重,西锦之扣着申越腰部的胳膊越收越紧。 亲吻渐渐自上而下,伴随着浅浅的噬咬。 “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你父母?”西锦之一边脱着申越的衣服一边问。 “随便……”申越攀着他的胳膊吮吸他的喉结,“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关心我父母?” 西锦之轻笑一声,捏着他下巴吻过去,嘴里含糊道:“那我关心你?哪里?下面?” 申越没答,手已经开始扯他的衣服了。 西锦之爱死了申越的热情主动,即使是在情爱上,申越的豁达和坦诚都让人惊喜不已。他的亲吻和回应都显示着骨子里的强势和控制欲,即使是在激烈的冲撞中被顶弄得狠了,依然是含着他的嘴唇或咬着他的肩膀来发泄身体里的火。 原以为申越这样的东方人在床上会比较含蓄内敛,然而拜他的性格所赐,西锦之可真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好吧,其实有的。做完之后,申越总是特别惫懒,闭着眼睛连指头都懒得动一下,所以事后的清理工作都是他来做的。 西锦之吃尽了豆腐,倒是不介意多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 现在申越常驻美国,每月回国一两次,自己则在各地奔波拍戏,雷打不动的只有每周一次的《异路同行》节目录制。申越每次回国,也会尽量挑这段时间,两人相聚。 虽然荣氏传媒已经打开了海外市场,《寂静硝烟2》成为敲开国际市场的那块砖,国内影星走入国际舞台的门路却并不成熟,难以成就体系。 申越、廖桁、西锦之加上刚开始单干的祁渊,四人在国际上的人脉都极其有限。西锦之得益于优雅迷人的混血外形得到国际上诸多导演和电影公司的青睐,而他本人却无意跳槽,虽然渐渐展开了合作,却一时间难以拿到有分量的角色。 申越对此颇为担忧。 西锦之反而不是很介意。 对他来说,能和申越一起工作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至于演艺事业上达到怎样的成就……能让申越满意就行了。 他不操心,申越却四处忙乱着,毕竟海外分部的项目,他才是真正的第一负责人,不作出点儿成绩来怎么服众?国内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 西锦之不乐意看他那么辛苦,联系上之前在《异路同行》中做过节目的几位嘉宾,约出来聊聊天,去几个晚宴酒会,认识的社会名流自然多了起来。 《寂静硝烟2》在国际上引起的反响出乎意料得高,许多人对他可是相当熟悉的,见了真人好感度直接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谈合作的便多了起来。 申越惊喜之余却也不失谨慎,找了几个老朋友来帮忙。 陈谦是走国际奖项的老熟人,梁铭昭更是声名大噪,陆歌虽然在电影圈子不知名,但是在广告和mv界还是小有名气的。这几个国际大导演对廖桁和西锦之都照顾得很,有他们的帮助,两人的事业又有了新的进展。 帮西锦之谈下一个人气美剧第二部的主要配角,还有一部多国合拍的魔幻大片的男主角之一,是申越目前为止取得的两项进展,廖桁那个懒人在申越的鞭策下,不情不愿地答应在电影中打个酱油,可把申越气个半死。 好在祁渊仗义,答应参与一下两部戏,一是帮忙,二也是想走国际化路线吧。虽然之前他拿下了国内的影帝头衔,但是国际上的奖项与廖桁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自从唐硕事件后,祁渊与西锦之的关系变得热络起来,于是媒体经常能看到祁渊、廖桁、西锦之三人凑在一起吃饭聊天斗嘴的场面,即使工作忙见不到面,微博上这三人也闹得欢。 刷cp的粉丝多得很,祁渊莫名其妙被扣了无数顶挖墙脚的帽子,真是哭笑不得,直接让助理帮忙拍了一张照片以示清白。 照片上正是一场酒会,左侧廖桁和荣默一人举着一杯酒面对面站着,头挨得很近,说着话,尽显亲密。右侧申越似乎喝醉了,按着额角低着头,西锦之牢牢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帮他拿着酒杯,似乎在嘘寒问暖——两人左手无名指上的同款戒指极其醒目。 而照片中间,是和梁铭昭、荣拓聊天的祁渊。 这照片一出,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给祁渊这个神助攻点起了赞。 祁渊失笑,遥祝那两对白头偕老。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申越和西锦之什么时候结婚上——他们可没忘记西锦之是个英国人,家住伦敦,根据英国新颁布的同性婚姻法,两人是可以正式进教堂举行婚礼的。 记者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一八卦,每次采访时不忘打听一下。 西锦之被问得烦了,就说:“随时可以。” 记者们哑然,这……该说是随时准备好了还是迫不及待呢? 问申越,这人更绝:“我们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怎么,你们难道是我们的情敌派来的奸细?” 申越此话一出,满场哄笑。 因为这两人的情敌还真不少。先不说申越一直追求者甚众,娱乐圈出名的难追,多少人排着队等临幸呢,结果被西锦之这么个毛头小子中途拐了去。西锦之才貌双全又粉丝众多,男神级别的艺人啊!喜欢的男男女女更不会少,谁能想到他居然喜欢上申越这种强势又挑剔毒舌的人啊!两人的年龄差距可在那里摆着呢,都不怕有代沟的吗? 这两人的组合,伤了多少人的心! 不过有两位当事人的回答,所有人总算明白,虽然他们还没正式办理结婚手续,但是离他们结婚的日子恐怕不会远了。 娱乐圈纷纷扰扰那么多,同性相爱也不算少,像他们这样能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毕竟少,大家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如此,也甚是般配,可喜可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