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角友崎同学(弱势角色友崎君)》 0 全破后重看一次开场画面莫名地令人消沉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jakiro 扫图:风 录入:养老驴 修图:kid 虽说有所谓『人生是神作游戏』的知名文章(转帖),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都是骗人的。 说是只要全心努力便能勉强破关,平衡度调整地十分巧妙的游戏,但这只是没有真正面对过无论如何都无计可施的事态的人在胡说罢了。就算要说每个角色都是带著深刻的人性与历史背景登场,那也只是不知道世上有一大堆内在肤浅的路人角的人所说的空泛理想罢了。麻烦你别说我也是路人之类的话。 就算无限x无限像素的画素每秒有无限帧在动,也不代表就一定是好事。毕竟也有画素少才能感受到的独特韵味,最重要的是这世界就是解析度太高了,所以像我这样的丑男才会显示成丑男的模样。如果是点阵图的话大家看起来一定都一样。我可没哭啊。 归根究柢说起来,如果能既复杂又美丽,那么愈复杂愈美丽就愈好的想法本身一开始就是错的。一款优秀的游戏,无论何时都是既单纯又美丽的东西才对。 将棋是这样,超级玛利欧也是这样,最新的fps的规则与概念也很单纯。在单纯的规则与概念之中,蕴含著深奥与韵味。 在历史上留名的游戏,无论什么年代都是那个样子的。 那么,说起来,人生又如何呢? 从古至今有许多聪明的科学家,藉由实验与验证去寻求名为『各种现象的定律』的『人生规则』,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把答案找出来。 从古至今有许多敏锐的哲学家们以理论来整理思绪,将所谓『活著的意义是什么?』的『人生概念』透彻思考,不过那些都是可以用因人而异这几个字来反驳的意见,所以我一个字也没听过。 要是一款游戏就像这样,不但说不上单纯,而且硬要依照现况说个答案的话,也只能说出『总之活下去就对了,之后怎样我不晓得』这种有讲跟没讲一样的规则与概念,那么到底有哪一点可以说是神作呢? 还不只如此,人类就算做一样的事情,还是有可能会因为长相、体格或年龄而遭受歧视或者误解,就算拚命努力也是有可能在正式上场时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而搞砸一切。老是会看见能够判断成粪作而且具有说服力的要素。像我这样一点罪过也没有的弱角,只不过是天生很弱而已就这么受苦受难。 不讲理又不平等,对弱者十分不利。 这就代表——『人生是款粪作』。 这种普通到不行的成句,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然后,说不定有人会说这种话来反驳:「你就是没有好好努力面对人生才会这样想吧?」不过这就是天生生为强角的人才会有的思考偏差。 因为本来就处于有利的立场,才不会注意到『人生』是多么地不讲道理。用强角玩简单模式,轻轻松松就开无双而乐在其中,还一直以为那样就是世界的一切。 也就是说,那只是一日玩家的意见罢了。 没什么在钻研游戏的话就别出来乱说。 刚好天生就是强角而藉此享乐的一日玩家,没有谈论人生的资格。 因为这是在各款游戏中持续努力,而且一直站在顶点的我所说的,所以不会有错。 人生,就是一款粪作。 ——以上。日本第一的玩家,nanashi留。 1 说来说去有名的游戏基本上都很好玩 实力差距太明显了。 我操作的忍者角色『found』的动作,与中村操作的狐狸角色『foxy』的动作之间,有著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的等级差异。嗯,差不多就是「以现充(注1:原文リア充」,意指「在现实中过得很充实的人」,例如交友关系或生活环境之类很好的人。)来说还满能干的嘛」的程度。听说他在用这款家用游戏——attafami所下的赌局中老是会赢,不过他的程度也就这样了。比赛开始没多久,我就非常确定赢的人会是我。 不过一扯上attafami,我可是不能放水的。所以就算是中村只剩一命的这种状况,我还是刻意装得很老实地冲过去,途中再使用『瞬』,藉由这样的方式来扰敌。以他那种实力来说,说不定连瞬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那是极度接近地面的时候,藉由往斜下方『空中回避移动』而快速滑过地面的回避技巧。 中村就这样中了我的扰敌招数,发出打击。我用往后移动的瞬躲过他发的招式之后,再趁空隙靠近。这款游戏的连续技基础是投掷,要看以投掷技开始的连续技能够接几段下去。我目前使用的角色found,在这方面特别厉害。 found抓住中村用的角色,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我的个人秀了。看起来很简单其实需要纤细操作的连续技,一段接著一段进行下去。虽然也不是没有从中脱困的方法,不过中村并不知道,也做不到。所以理所当然地,连续技就会这样接到最后。 这样子,中村就剩下零命了—— 「好了。」 嗯,我打赢了。哎,我玩attafami是不可能输给外行人的,但是却有一种怎么赢得这么容易的感觉。莫名地觉得接下来的发展会很可怕。 总共四命的设定,没有特殊机关的平坦舞台,两边都是第一次看对方玩。 在这种平等的条件之下,中村剩下零命。而我剩下——四命。 这个嘛,也就是大获全胜。看向中村那边,就发觉他露出一副想说些什么话的表情,交互看著我的脸与我手上的手把。从他面向我脸的视线当中,可以看得出一丝丝的劣等感。这让我有些惊讶,没想到我的高中生活中,会有让中村对我投以这种虚弱眼神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像过。 褐色头发的帅哥,一看就觉得是现充,不管是读书、运动,还是受欢迎的程度,甚至连游戏技术都是顶尖,彷佛光是言行举止就比周遭的人们高出一阶,面貌也是自信满满的现充高中生中村。这样子的中村用十分虚弱的眼光看著我。看著我这种,光是外表就让人觉得是恶心阿宅的人。 「……的……题。」 中村在说著什么。 「咦?」 「是角色的问题。」 「……啥?」 「是我用的角色不好。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吧?」 「不、不对,这个角色跟这个角色,在性能上是差不多的说……」 「不是说这个,是相克。会这样,不管怎么说都是角色相克造成的吧?」 中村讲得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这真的让我目瞪口呆了。他的说法不管怎么想都是藉口啊。 然后,我发觉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会对我做这种没意义的挣扎,就代表他有多看轻我。输给我对他来说十分屈辱,达到了不做到这种地步就没办法法保住自尊的程度,而且他甚至有对我这种人找个烂藉口也没差的想法。瞧不起我就是他行动的前提。对,这就是赋予弱角的不平等命运。 不过,只有现在不是这样。 只有这一瞬间,只有attafami在我眼前的瞬间不是这样。 「的、的确,foxy因为下坠速度比较快,所以连续技会比较容易接下去。」 「对吧。这种游戏就是角色会相克啊。」 我吸了一口气,然后笔直地盯著中村的眼睛不放。虽然,会害怕。 「……你说的那些,只是藉口吧。」 不过我早就习惯被瞧不起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因为会这样是当然的。 「但这本来就是这样啊。玩这种游戏赢了你会高兴喔?明明就是一款粪作。无聊。」 不过,这种事我总是没办法习惯。 输的人不去努力,还把输了找藉口搪塞的行为当成理所当然——这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 「我很高兴啊。中村会觉得无聊是因为没打赢吧?没有体会到打赢的感受所以没办法理解吧。如果是赢家在赢了之后说很无聊,还能让人瞭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输的人在输了之后还这样讲,顶多就是丧家犬在说风凉话罢了。」 我当成自己就处在attafami的战场上,对中村回呛过去。 「啥?本来就是角色相克啊。跟你说是粪作就是粪作,没人输也没人赢啦。」 「差别不在角色相不相克。中村会输是因为中村比较弱,就算我们角色互换我还是会赢。」 「……那要试试看吗?换角色来打。这样子我一定不会输,不会输给你这家伙。」 中村说话时眼神燃烧著斗志。有办法在这个时间点放话说自己一定不会输,不知道是胆量还是迟钝,像是毫无根据的自信一般的东西,真的就是人生中的强角才会拥有的。我这样的人,我这种人生中的弱角没有那种东西。尽管自己不对,还能强硬地摆出一副自己没错的言行举止,以『因为是自己』为基础而抱持的自信。像那种生物性的强大,不是我拥有的东西。 还不只这样,就算我已经压倒性地赢成这样,不知为何,现在我还是有点不安。 不过,现在这一瞬间的我可不是什么弱角。 「……不,这样子挺麻烦的啊。」 「是怎样啦,你刚才都说成那样了,就来比啊。」 「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你之后要是又找什么无聊的藉口的话挺麻烦的。」 「啥?」 在打attafami的我,可是最强的啊。 「角色当然要互换,还有手把也得交换一下。要是你说按钮按了没用之类的话我可受不了啊。还有,要不要连坐的位置也换一下啊?感觉你也会说画面的反射~怎样怎样之类的。对了,调成全部八命好了。长期战才能让实力明确地展现出来吧?嗯,还有什么呢。要不要规定不能用不知道挣脱方法就无法挣脱的连续技呢?毕竟那不是技术而是知识的问题啊。这样子就可以单纯以操作技术、反射神经,还有判断力来比高下了吧。嗯——还有什么呢……要不要连衣服也互换一下?」 哈哈哈,说出来了说出来了。这样子之后真的会后悔啊,是我会后悔。 「……才不用咧。我说真的,你可别太嚣张。」 他用很凶的眼神瞪过来。被这样全心全意地瞪著,就会让我发自本能觉得我是比这家伙还低等的动物,劣等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变得会想要说对不起。明明不管怎么想,在这里的人只有我是对的却还是会这样,这就是我人生注定的规则。 我跟中村互换了位置、互换手把、互换角色,将命数调到总共八命,当然是没有夸张到连衣服都换。之后只要按下开始钮,战斗就会开始。 「要是我赢的话就要认清事实啊,中村。」 「我知道啦。」 「你不知道吧。」 「……我知道了啦,我会好好认同你的实力的。」 「不,当然你也是得认同我的实力啦,不过你还有一件事得搞清楚。」 「什么啊?」 这家伙根本什么都没理解。 「你刚才不是说attafami是粪作吗?」 「啥?」 说实在的,比起他不认输,这点更让我一肚子气。 「……搞清楚,attafami可是一款神作。」 当然,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八命中我保留了八命,大获全胜。 * * * nanashi:辛苦了 光辉:辛苦了 然后,隔天我就像平常一样,熟练地打著简称attafami的attack families的连线对战。因为对战双方可以聊天的关系,礼貌上打完之后会互相打个招呼。当然这次也是我胜利。胜率一步一步地上升。四个月前胜率全部重置以后,过几个星期就把胜率挤进全日本第一名的我,现在也是毫无危险地维持著这样的地位。我的网名是nanashi,是因为觉得取名字还满令人害羞,而且无名听起来也比较帅,所以才这样取的(注2:nanashi即「名无し」的读音,意为「无名」。)。那跟我的本名友崎文也一点关系也没有。 虽然在胜率重置之前也是有几次从第一名掉下去啦,不过我几乎是一直维持在第一名。要说国内没有我的敌手应该也没关系吧。 attafami因为有难得一见的完成度,所以在线上对战游戏界中拥有最多的玩家人口。也就是说,在这款游戏打到第一名的话,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全日本最会玩游戏的人。应该吧。 这样的我,也就是nanashi,跟名字也有关系,唯一在意的一名attafami玩家就是『no name』。第一名的位子虽然从没被他拿下,但他这几个月一直都维持在第二名。而且就我确认的情形来说,自从第一次成为第二名以后,no name的地位就没有被人夺走过。也就是说,『nanashi』与『no name』独占著第一与第二名。 因为名字也很类似,网上的游戏社群也有「那两个帐号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这样的谣言,而且传得跟真的一样。 所以身为nanashi的我要在此断言:nanashi与no name,百分之百是不同人。 不过,no name出现在attafami界是这几个月的事,他却以不太可能办得到的速度冲进第二名,以及最重要的,就是nanashi与no name之间的直接对决仍然没有实现,这三点让两人是同一人物的理论带有真实感。不管怎样,使用的角色同样都是found,玩起来的风格也很像。恐怕是他从对战影片的档案库中参考了我的玩法吧。 nanashi:辛苦了 yukichi:辛苦了 你很强呢! nanashi:谢谢夸奖。那就先这样 就像这样又赢了一场,然后离开对战房。说真的我也有输的时候,不过最近连这方面都变成像是在跟自己战斗一样。基本上我不会因为对手技巧高超而输,如果输了的话几乎都是自己的失误所造成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就算现在是第一名也还有努力的价值,也可以说是还有精进的余地。 所以下次就要在战斗中一边想著减少失误一边打。就在我想著这件事的时候。 我倒抽了一口气。 对战对手的栏位写著一个名字。 no name  rate:2561 我感受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脑部集中。这就是许久不见的那种对对手有所期待的感觉。我还发觉自己抓著手把的力道也变大了。 比赛开始。然后我马上就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no name是在模仿我的操作风格,不过,比赛才刚开始的行动就已经完全不同。 我是朝敌方突进,以接连续技为目的。然而no name是在原地待机,开始给飞行道具蓄力。 这是两边都用found进行对战的时候,让我唯一觉得处于弱势的行动。 而且这不是偶然。我毫无来由地这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确定他是对我有所研究,而且没有堕落到傻傻地模仿我,是自己整理出了一套对策。 更让我惊讶的是,no name他正确无比的操作,还有压倒性的挣脱连续技的技术。要是我的操作有一点点不够严谨,连续技就会当场被挣脱。 立回(注3:原文「立ち回り」,华语界格斗游戏玩家用语为「立回」,指的是格斗对战系游戏中,成功攻击对方或防御对方攻击前的所有动作,也就是牵制、诱敌等等的一连串动作。)与接连续技的创意还是我比较厉害,不过单纯评论挣脱连续技的技 术的话,说真的——他已经超越我了。 与其这么说,恐怕我挣脱连续技的技巧本来就不好。原因是我强过头了,本来就很少被对方接起连续技。反过来说的话,这就是我屈指可数的弱点之一。 换句话说就是『不要吃下连续技开头的攻击就行了,所以根本没有挣脱连续技的必要』。就是这样的想法,与这样的前提。也就因为如此,如果no name身怀与我相当的立回与接连续技的创意,我就会当场输在挣脱连续技的技术差别吧。 ——而且,恐怕no name早就已经把这点放进他的视野之中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呢。这很简单。 因为no name挣脱连续技的技巧,跟实力比起来实在太厉害了。 有这么厉害的实力的话,被敌方接起连续技的机会会很少,也就代表练习挣脱连续技的机会也会变少。所以,不只是no name,超高排名玩家中包括我,擅长攻击而不擅于防守的玩家比较多。 然而,这位no name相较于国内第二名的实力,防守的经验值也太高了。不对,不如说是他擅长的就是那方面。 这是说no name被人接连续技的机会很多——不对,真要说的话这代表『为了平常的练习,所以故意被人接连续技』才对。 也就是说no name他舍弃了近在眼前的得胜机率或者玩游戏的爽度等等。 他只注视著最后的实力还有长期的排名,而一直战到现在。就算眼前的一战陷入弱势,就算得胜的机率降低,就算排名与评价变差,他还是选择了几个月后的实力。 有些人可能会说那是瞧不起对手的玩法,但并不是这样,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锻炼啊。 至少我不知道还有哪个玩家会像他那样,把各种即时的快感舍弃到这种地步,贯彻到底,而且还呈现著显而易见的『结果』。 no name。我是打算一直待在日本第一的位置,不过说不定我没有这么说的余裕了。但只有这件事我可以很确定地说。以现况来讲,如果国内会出现超越我的attafami玩家的话。 那个玩家就是no name,只有他一个人。 想著这些事情的时候,结果——显现出了目前的实力差距,我剩下两命赢过了他。 nanashi:辛苦了 然后是最后的礼仪,聊天时打个招呼。对方回礼之后,就要离开对战房了。 no name:请问你住在关东吗? 嗯?他问我住哪里。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呢。 nanashi:对,是住关东没错…… no name: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nanashi:咦,你指的是在现实中一对一的意思吗? no name: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想要聊聊天,还有扳回一城。 网聚的邀约,而且很可能是一对一。是这样没错吧? 该怎么办呢。这阵子要跟网路上认识的人见面的门槛的确是降低了,事实上,用一般的角度来看也不是多么危险的事。如果像我们这样有著attafami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关联,见了面说不定会很有趣。既然这样…… nanashi:瞭解了,可以喔。 no name:非常谢谢你!离你最近的车站是哪一站呢?请你来我这边不太好意思,我会去你那边。 nanashi:嗯——我想想…… 我指定车站,跟他约好在哪里会合。我没有指定离我最近的车站,而是指定了跟我家差一个车站的终点站。这样子对对方来说交通也比较方便吧。 no name:瞭解了!那么下周六下午两点就麻烦你多关照了! 就这样,梦寐以求又完美实现的对决之后,马上就轻松乾脆地决定了与no name的一对一网聚。 * * * 与中村对战的星期六,以及与no name对战的星期日都结束,隔了两天没来的学校中,二年二班的教室比预料之中还要平凡。毕竟我是抱著中村就算弄些什么动作让我的地位显著下降也不奇怪的觉悟而上学的,这样不只不符合我的预想,更重要的是让我十分安心。 被人评论说以前中学的时候很强,在高中也是第一强的中村,终于跟被人评论成『听说好像还挺强的』我进行对决的话题,虽然是没有成为什么大新闻,还是以两、三个礼拜会发生一次的事件的感觉默默地渗入了班上。而在对决结束后的现在,反而没有人在谈论这个话题,可是是因为大家多少都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而当成一种疙瘩来看待吧。也好,这样子就是最和平的解决方式了。 就像这样,我像平常一样过著孤单的日子,过著虽然没有刺激但也不会特别不满足的时光。要说我是在歌颂没什么特别的日常生活也无妨。我就是享受这样的日常而活著的。 ——在这样的生活之中,星期三的午休时间发生了一起小小的事件。 想说今天也一个人随便吃个午餐,走在走廊上的时候,我突然撞见了中村。这种情形如果跟平常条件一样的话,只要互相无视对方就可以了,但这次发生了非常规的状态。中村带著一个女生,而且,是带著日南葵。 日南葵。才色兼备的大和抚子,而且她天真烂漫,是无论男女都会喜欢,无庸置疑的完美女主角。学科能力理所当然是校内第一,短跑跟手球之类的体力测验也是每项都超群的女生第一名。不对,不只是女生,她甚至可以跟男生的前几名激烈对抗,强到像是作弊一般。而且她竟然还有不会让人讨厌的自然妆容,以及人见人爱的笑容。然而她同时也有种不太会让人厌恶的,不知道该说是天然呆还是直率的傻气的要素,拥有这样的缺点反而把她彻底塑造成了完美的女生,甚至还会散发出性感的魅力,所以我已经搞不清楚她的构造到底是怎样了。就连不擅长应对现充的我都会抱持好感,正确来说应该是到了戒慎恐惧的程度。 连她为什么会来这间关友高中都不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关友在埼玉县内是前几名的私立学校没错,但毕竟还是在埼玉,跟都内(注4:指东京都。)的升学学校相比的话只是不上不下的地位而已。附近有一大堆稻田,而且离开埼玉车站的话,看起来像乡下的地方也很多。 我想起坐在我后面的,要说帅没很帅但要说不帅好像也还好,不过确实比我帅的两个同学之前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欸,你觉得小葵怎样啊?」 「小葵是说日南葵吗?」 「对对对。」 「觉得怎样喔……我超喜欢她的啊。大家都一样吧。她那样已经可以算是偶像了吧。」 「是没错啦。」 「照理来说那算是异常吧。不管是读书、运动,还是容貌,所有方面都很完美,根本就是天才的等级嘛。」 「真的是这样。不管我们多么努力,跟她比什么领域都觉得不可能会赢啊。」 「明明是这样,她却跟大家关系都很好。就是这点很奇怪啊,因为如果有人问我跟哪个女生最要好,我会说日南葵耶。」 「……我也是,跟她最要好呢。」 「对吧,很奇怪喔。明明跟我们打好关系也没什么好处,却也没有什么差别待遇。所以那不是做了计算的行动吧。」 「到底是怎样啊,是不是该说她是人生的天才……」 「啊——还真的就是那种感觉呢。不是棒球天才或者发明天才之类的,而是人生天才。她是神啊。」 「想要感谢小葵她父母愿意让她进来我们学校呢。」 「真的。埼玉唯一赢过东京的点就是日南葵的存在啊。」 ——跟这样的日南葵都没打好关系而且根本没说过半次话的我到底是怎样。当时这反而让我觉得说不定我是某方面的天才。还有我也觉得不要老是东京来东京去,应该要先打倒神奈川才对。或者是千叶,千万不能输。 先不管这些,那个日南葵跟中村在一起。当然她不可能不知道我跟中村要对战的资讯,也就因为这样发生了小爆炸。 「啊!友崎同学!听说你跟修二用attafami比了个高下?结果怎样啊?」 「咦,啊,日南同学,那个,结果啊,咳噗。」 整个大舌头了。不过并不是因为我是恶心阿宅而大舌头,如果对方是日南葵的话,就算只是有点宅也会大舌头吧。 「啊哈哈,什么啊,咳噗是怎样啦!」 被人笑却不可思议地觉得没有被当成傻子看。不知道是因为笑容所渗出的天真无邪,还是因为她的笑声实在太悦耳,又或者是因为她优雅地按著嘴巴的举止让我这么觉得。看见日南葵同学高兴的样子,我内心涌出来的感情也只有开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微笑蕴含著魔法。 「啊哈哈哈,啊——真开心。呃——刚刚是说什么。啊,对了!是谁赢了啊?」 开心?她竟然说开心。我竟然可以让日南葵同学开心,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会让我这么想的,如同圣女一般的存在感。这到底是怎样。 「那个……」 「嗯嗯。」 然而中村就近在咫尺,他看到我之后明显地心情变差了。对战的时候说了那么多嚣张的话,结果却真的被打得惨兮兮,会这样也没办法。 问题是,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状态下,而且还是在学校的女主角面前说出「我赢了喔」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中村应该想在日南葵面前有好印象,而且我的评价上升的话他应该会打从心底不爽。嗯,这下看来会很麻烦。 不过想在学校的女主角面前稍微秀一下自己帅气之处的心情,要说有的话我也有。虽然我很别扭但我也是个人类。可是就算展现有点帅气的地方,之后也不会带来任何成果,甚至有可能会被人觉得这阿宅也太强了吧又恶心又好笑之类的。因为人生是一款不平等的粪作。既然这样,现在说我输了是不是比较好呢。这样的话是不是一切都能圆满收尾了呢。不对,可是这样反而会伤到中村的自尊……想得这么深之后我突然发觉一件事。 等一下,这位完美超人日南葵为什么要来问我?如果是因为关系好的话不管怎么想都是问中村才自然吧。是因为顾虑到没跟我说过什么话所以找我聊吗?不对,说起来以日南葵观察周遭气氛的技能来讲,应该可以从学校最近的气氛来察觉输的人是中村。在这种状态下还对我讲这个话题实在很莫名。既然这样的话,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晓得。在我思考的时候,中村突然开口了。 「烦死了,葵,是我输了啦。别理这种家伙了,走啰。」 看来不高兴到极点,像是在辱骂一样。气氛僵住了。喂喂,这样子没问题吗? 「咦——!这样子啊!友崎同学好厉害喔!修二,别在意!」 她说「别在意」的语调有点像是在笑对方却也带著爱意,让气氛和缓下来。 「……烦死了,笨——蛋!」 像是傻眼一般地笑著,中村对日南葵吐槽。 「欸——不过,能够赢过什么都很厉害的修二的话,友崎同学满强的耶!好厉害……」 「不,其实也没……」 「下次我们也来对战一下吧!」 「我、我觉得还是不要比较好……」 「也对啦!抱歉,我说过头了!」 日南葵就这样子呵呵笑。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很容易交谈,这就是所谓的社交能力吗?而且身旁的中村尽管清楚说出自己输了,却也露出像在守护孩子一般的浅浅微笑。这也是日南葵补救的成果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很厉害。 「啊,那我就,先、去学校餐厅了。」 「好喔!掰掰。下次要教我一点诀窍喔。」 「啊,好。」 「……次……赢。」 中村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咦?」 「没什么啦,掰了。」 怎、怎么了? 「呃——掰、掰了。」 「掰掰!」 然后我背对著日南葵第二次的道别,迈步前往学生餐厅。 ……勉、勉强成功了。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原来是这样。如果能那样进行补救的话,就算提起那个话题,最后也有办法维持在大家都兴致高涨的程度吗?这是只有现充能做出的选择,不是我的脑袋可以推测出来的东西。 不过就算这样,中村会自己明言「输了」还是让人意外。希望他不要因为这样而闷著对我的恨意就好……我一边这样想著,一边抵达学校餐厅。 如此这般的小爆炸,藉由日南葵压倒性的社交能力温柔地包覆了起来,然后遭到收缩并且消化掉了。我对于现充莫名的自信或者莫名高涨的心情都不擅长应付,但只有日南葵让我不得不认同她很厉害。这让我的价值观稍微有所改变,在这个层面上算是一起小小的事件。 然后,接下来的星期六发生了一起大事件。 『我已经到了!』 『再两分钟左右我就会到』 『知道了!』 与no name会面的日子。用之前他说『如果有事联络的话请发到这里!』而传过来的电邮地址来回传讯。看来no name已经先到了。还在随著电车摇晃的我也只差一站,后来我也到了。 『我到了。』 『知道了!我在东口的便利商店前面』 『收到 麻烦告诉我你的服装』 从东口出去后,就在正前方的便利商店前设有菸灰缸,几个男人在那边抽菸。是里面的某个人吗? 手机震动了起来。打开电邮。咦。 『上衣是白色跟蓝色的榇衫,下面穿的是黑色的裙子!』 ——女性。不、不过这也是、也是有可能啊。虽然自己不自觉地一直以为是男生,但就算是女性也并不会不自然。一边这样想著一边到了便利商店旁边,四处张望一下后看见一名注视著自动贩卖机的女性。白色跟蓝色的衬衫搭上黑色的裙子。就是这个人了。 她的背影有著长度及肩的清爽黑发,皮肤则是白皙到让人觉得有透明感,虽然看不到脸但应该挺年轻。光是背影就已经散发出可爱的气场了。啊——该怎么办,就要搭话了却觉得紧张。希望别突然发出高音就好。 「那、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是no name小姐吗?」 顺利地说出来了。受到呼唤而回过身来的黑发清纯少女,到底长相如何——咦。 「你好!我是no name……啊?」 「……咦…………日……」 「啊!?」 在我惊讶地大叫出声之前,先大喊出来的是日南葵。日南葵!?这是怎么回事? 「咦……日南……同学?」 「先等一下,让我先冷静一下……你应该是友崎同学,没错吧?同班的。」 「嗯,对,是这样没错……」 果然不是长得很像的人,真的是日南葵。不过说起来,她在惊讶之前看起来就满怪的。口气也跟平常完全不一样。该怎么说呢,她没有活泼的感觉而给人冷漠的印象。尽管如此,看起来也不像是刻意演出来的。 「你就是nanashi吗?」 带点压迫感口吻的疑问句。我有点语无伦次地回答。 「对,我就是……」 「……!」 她的眉间突然皱了起来。这是怎样。我认识的日南葵应该不是会露出这种可怕表情的女孩子才对。应该是更天真烂漫又惹人怜爱的…… 「糟透了……」 「咦?」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相信。nanashi的真面目竟然会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日、日南同学?」 她刚才说了什么?「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她的个性应该不会对人说这种话才对吧?这是怎样?双重人格?不,是因为我恶心过头了? 「怎、怎么了?日南同学,你样子有点不太对……像是口气之类的。」 「!」 上身大幅度地后仰,看起来尴尬到不行的表情。因为脸部动态非常剧烈的关系所以很容易看出她的情感,不过平常应该是会给人更可爱的感觉才对。 「唉……一谈到attafami就会忘我的毛病真的不改不行……」 「什么?」 「不过都被看到这个地步,已经没差了。」 「没差……?」 「你说口气跟模样吧?已经没差了,保持这样没问题。」 「不,说什么没问题……」 有问题吧。很大的问题。已经到了会觉得「你是谁?」的程度了喔,说真的。 「……」 「……」 瞬间的沉默突然降临。真尴尬。然而日南葵还是一脸凛然,也完全不打算说些什么话来缓解这份尴尬。 「不、不过说起来,呃——no name竟然就是日南同学,该说,吓了一大跳吗……」 我就连想要稍微打破沉默的话也说得语无伦次,反而有一种稳定的感觉。 「是啊,我也很失望。像你这种一丝上进心都没有,身为人生输家还就此放弃,跟垃圾一样的人类,竟然就是我曾经唯一尊敬的那个nanashi。」 「……啥?」 我在心里让自己受伤之后,竟然还被外面世界的人给追击。讲得有够伤人的。说我是跟垃圾一样的人。虽然也有说尊敬之类的但却是说成过去式。虽然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跟在学校时候的落差有多大,不过都被说成这样了,我可不能继续沉默。 「等、等一下。呃,为什么我一定得……被说成这样才行啊?」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事实,就算这样……也、也有分成说了没关系,跟说出来就不好的事啊。」 「什么意思?」 「对一个不怎么熟的人,说、说什么上进心还有输了还放弃?之类的……我是想说,我没有被你说教的理由,说你很失礼……」 「要说别人失礼之前,你应该先改掉嘴里含著东西说话的习惯吧?」 「我嘴里什么都没有!」 我把嘴巴张大,说出来的话终于没有大舌头了。日南葵她没什么好脸色地看向我这里。 「……不过,说得也是。说失礼的确是失礼,所以这方面我会道歉。对不起。我跟那款游戏扯上关系就会比较冲动……不过,在知道失礼的前提下我还是要说。毕竟我之前唯一尊敬的人物,事实上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所以那种话……」 「如果要说礼仪,你可没资格说别人吧?你那算什么穿著。」 啊?跟这没有关联吧。又没有什么服仪规定。 「什、什么意思啊。衣服怎么穿是个人自由吧。」 「……唉,就是在说你这种想法让人讨厌啦。」 「啊?」 又说这种话。明明刚刚才道歉的。 「跟人见面的时候,尤其是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好歹要有最低标准的服仪吧?虽然这次刚好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你是以初次见面的准备过来的吧?穿这种皱巴巴的衬衫是怎样,有没有好好烫一烫啊?牛仔裤的裤脚也破破烂烂的不是吗?这件你穿多久了?没打算买一件来换吗?好久没看到到现在还在穿高科技运动鞋(注5:high-tech sneakers,指各公司注入最新科技而制作出来的运动鞋。)的高中生了耶。沾满了泥土而且鞋带也破破烂烂,一看就知道是鞋带没绑就穿著走。头发也一样,你那是睡觉压出来的吧。有没有好好整理头发?该不会连镜子都没有照吧?你这样子就要跟没见过面的人会面,难道不能说是『失礼』吗?友崎同学?」 被指责之后我自己才发觉到这些事。虽然之前没特别在意,不过说不定真的没办法说我的仪容整洁。这点我是知道了。但是,这家伙是怎样啊。为什么我得被这种没有多要好的家伙,突然像机关枪一样骂到这种地步才行? 「但、但是这个,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这是我的自由。」 「也是。如果你觉得这样没差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不过,就你所说的『失礼』层面来看,你做的事跟我做的事是一样的。我只是在说这点而已。」 「一样?」 「哎,实际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也不需要道歉。如果真的是第一次见面的话应该需要道歉就是了。」 像是真的看到垃圾一样,日南葵对我投以超越轻蔑,程度已经到了憎恶的眼神。 「……说是这么说,不过把你说成这样确实是我单方面的失礼。虽然我不觉得我有说错,但既然都失礼了那我果然还是要再道一次歉。对不起。我不想谈attafami的事也没有扳回一城的念头了。再见。」 这么说著的日南葵调头朝著车站的方向走去。我可以稍微看见她的表情。 ——面对这么失礼的女生,明明我应该也想赶快赶她走才对的,但我却不自主地开了口。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被说成那样而怒从中来,还是因为日南葵调头回去的瞬间,我看到的表情与其说是憎恶,更像是失望呢。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判断。 「……给我等一下。你一个人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就想走吗?」 日南葵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 毕竟是突然开口把她叫住,老实说我什么都没想。太焦急了所以也没办法好好看懂日南葵的表情。看起来既像是憎恶又像是在期待些什么。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的指尖变得愈来愈冷。 「你这人,虽然说我是人生的输家……」 接下来要说什么东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心脏的声音响到肺里,让脑袋摇来晃去。 「但是像你这种一开始数值就很高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暸解我的心情啊。」 不知道日南葵是不是重复著我说的话,她的嘴巴微微地张著,但我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连自己是用什么口气在说话也不太清楚。 「人生就是不平等啊。像我这样子,长得丑,体格也不好,会因为想太多而没办法跨出一步,心理层面也很脆弱,做什么都会被当傻子看,没社交能力又没有自信的人,不管怎样都没办法赢过你们那种强大的人类啦。」 对完全不熟的人说这种话,说不定还是第一次。 「但是这样也没关系吧。因为就是不平等啊,就算努力也没办法有成果,能有成果的话就会努力了啊。但是人生是没有规则的,不会有成果,没有正确答案,是粪作啊。那就没办法努力了,因为又没有正确答案。真要说起来,我讨厌像你们那些现充那样的人生。充斥一堆毫无来由的自信,老是聚在一起,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水坝一旦溃堤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了。 「就算有来由还是没办法让自己有自信啦,跟别人聚在一起也是会觉得孤单而快乐不起来啦,这种生存方式早就深植我的身体了啦,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这样不行吗?我有所自觉的时候就已经活成这样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觉得这样没差。过著虽然孤单但还是多少能开心的日子,这样子没差啦。」 我握紧了拳头。 「……所以你别把价值观硬推到我身上!」 ——热气突然被抽走的感觉。脑里一片昏花的模糊感被吹散,冷静回到了视野之中。渐渐地看清楚了日南葵的表情。 日南葵她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盯向我这里。 「……丧家犬的风凉话。」 然后日南葵只是轻声地,用像在陈述事实一般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你那些是丧家犬的风凉话。讨厌像现充一样的人生?明明你连现充的人生都没经历过?跟个傻瓜一样。你怎么知道你会讨厌那种生活?如果是已经体会过现充的快乐,却觉得不开心的话,那你说那些还有理由。不过,你应该没有体会过吧?所以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酸葡萄心理、丧家犬的风凉话。」 ……类似的道理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是离我非常近的人说过的。 「我啊,最讨厌明明输了却不去努力,还把那种行为当成理所当然的人了。」 真的是很耳熟的道理。 不过啊,当时跟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喔。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啊,才不是这样。人生是没有办法变换角色的。」 「角色?」 「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注定了啊。就算是我,如果像你一样长得好看,是个读书跟运动都厉害的强角的话,就能过得更好了。可是,就不是那样啊。歪理也好,别扭也罢,不只是那些跟美好人生没什么缘分的特质,就连会想太多而失去自信跟干劲的能力值都一直被点高,我根本就无能为力啊!」 日南葵只是默默地,笔直注视著我的眼睛。 「都是角色差别造成的。所以我这样子也没关系吧。而且我啊,也是有一定程度的全心全意,过著还算快乐的生活啊。所以说!就别管我了……」 「……你说,是角色差别吗?」 日南葵的眼瞳有一瞬间朝著斜下方,就在我注意她的这个举动时。 「跟我过来。」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咦?」 我只是陷入困惑之中,有一半以上是被日南葵强拖著,带往某个地方。 * * * 然后我现在驼著背,整个人像缩小一般地跪坐,张望著找寻这股甘甜香气的来源。没看到芳香剂或者烧香一类的东西。不过这种令人心头舒畅的甜美香味不可能没有源头的。看得见的东西有铺著白色床单与淡黄色毛毯的床,床上放著粉红色的枕头以及看起来有生活感、蓬蓬的黑色睡衣,只摆著可爱的橘色笔与黑色台灯的椭圆形黑色小桌,纯白色的衣橱与书柜,看起来挺潮的黑色书桌,淡粉红色的地毯,除此之外也只有以暖色系为基底,简单又带点可爱与清洁感的生活杂货。她应该是没有时间先用喷剂之类的东西才对。 既然这样的话——是布吗? 衣服跟床单、毛毯跟地毯,如果是渗入那些东西的香气升华成整间房间的香气的话倒是能够理解。不过要能实现那种效果,平时就需要仔细地打扫、清洗以及好好地整理才对。要是没看见刚才那样发生剧变的日南葵的话,原来如此,如果是完美女主角日南葵的话还能认为她会这么费心,不过,我已经没办法那样看待她了。 那女人是怎样。自己说了一堆想说的,还让我说了一堆不想说的话。基本上,突然把不太认识的同年男生硬拖进自己的房间是怎样,耍粗鲁也要有个限……我,现在就在日南葵的房间里面! 虽然因为有点理解现况而无法直接面现实,但现在的状况真的很严重。我还是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也完全不知道这种时候我应该做什么所以只能先端正地坐好,不过这样应该也搞错了满多东西。而日南葵她本人只留下「你说是角色的差别吧?」这种神秘的句子而离开了几分钟都没回来,再这样下去我会因为精神上窒息而死。 东想西想一堆有的没的想要压抑住自己的心绪,但我已经到了极限。麻烦来人赐予我安宁啊。噔噔噔。走上楼梯的声音。啊,说起来这个房间好像在二楼吧。我慌乱到连这种事都忘记了。是日南葵回来了吧。喀嚓。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呃——打扰了。」 没看过的女性走了进来,所以我打了招呼,像这样的社交能力,或者该说是礼仪,我还是有的。她跟日南葵相比说实在不怎么漂亮,不过要说长相有日南葵影子的话倒是有。想必是日南葵的妹妹之类的吧。我猜她应该在想那个完美美少女带这种不起眼的男人进房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我知道你有这么想所以麻烦你别说出来。 「觉得怎样?」 「嗯?」 「这样子,应该也有中上吧?」 「呃——请问是指什么?」 「……你真的完全没有跟女性相处的经验呢。」 「什……?」 为什么一定要被没见过的女性突然说成这样才行啊。日南家的人是流著会突然对恶心阿宅说失礼话的血脉吗? 「我素颜唷。」 「咦?」 「我是日南葵。妆已经卸掉了。你到底迟钝到什么地步啊?」 「…………咦——————————!?」 五官确实是有她的影子没错,不过就算这样,变化会这么大吗?她之前给人的印象也不是化浓妆,形象明明还挺自然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之前,说是角色的差别吧?」 「……?是有说没错。」 「这样子你懂了吗?」 「……懂什么啊?」 「迟钝到这种地步就是罪过了喔?当然是说外观这种能力值只要努力就可以随意加强啊。」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啊…… 嗯,她想说的事我大概懂了。 但是不管怎样,我都没有被她这样说教的理由。 「就算你是弱角,之后也可以成长。外表的初期能力值没办法拿来当放弃人生的藉口。」 唉,你这样说啊,还是不对。 「……是怎样?你就是为了教我那种老套的道理才把我带到这里来吗?」 「对,简单地说就是这样。」 「多管闲事。我早说过了,你跟我的情形不一样。首先,我是男生所以没办法化妆,而且在那之前,初期状态就不同了。归根究柢的话,我从脸的样子就已经完蛋了。这种东西最好是之后能补救。所谓的弱角就是这么一回事……唉,我回去了。」 我这么说著,拿起包包站起来。或许是因为刚才把想说的事都发泄完的关系吧,现在没有像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你真的什么都没理解呢。」 「……还想说什么吗?」 「你知道人类外表之中最重要的要素是什么吗?随便提三个看看。」 「我不是说要走了吗。还得陪你玩这个才行?」 「你就是这样不只逃避人生,连在这么渺小的战场上也会逃跑吗?真的是一只丧家犬。」 竟然又这么溜地说出激怒人的话啊。 「知道了,你很烦耶,既然都说成这样了那我就顺著你的挑衅。人类外表最重要的要素?就是脸本来的样子,还有啥?大概就身高跟体重之类的吧。」 「完全不对。」 整个否定。 「不然是什么啦。」 「表情、体格,还有姿势。」 要说体格的话,我刚才也算是有提到了吧。 「……不对,脸的样子呢?」 「那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怎么可能……」 说到外观,本来长怎样不是很重要吗?你是在说谎吧。证据就是我的人生。 「那你能不能看一下这个呢?」 这么说著的日南用双手把脸遮住。 她就这样挺直身体,然后像是在跟小婴儿玩躲猫猫一样地突然把两手打开。咦。 「觉得怎样?」 「……是要我觉得哪里怎样……」 她打开两手之后,我看到的是比脸遮起来之前还要多了五、六成亲切感,还满美的一名女性。给人的印象就像是平常的日南葵直接卸妆的感觉。不对,刚才应该也是这样啊。 「你懂了没?重点是表情。」 「不……这已经不是单纯表情的等级了吧。」 「那你要怎么说明我这情况啊?用魔术换了一张脸?还是要说我瞬间整形?」 这么说著的日南这次没有用手遮脸,直接把脸放松,变回刚才那张自称有中上程度的脸蛋。然后她又开始慢慢地变成透出亲切感的美人。她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流程。 「哦……」 感觉就像是看著很厉害的表演一样。说真的这有够厉害。 「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因为我有特别努力喔。」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来回变换表情。 「另外,我变的不只是表情,连姿势都有变动,你有发觉吗?」 「咦?」 被她这么一说,我仔细看才察觉她脸放松的同时会驼背,变成散发亲切感的美女的时候则会挺直背脊。 「姿势也会改变脸给人的印象喔。表情与姿势,只要把这两者做到完美,就能摆出非常『像是现充一般的样貌』了。不过,我也是因为底子本来就好,所以才可以让自己变得这么美就是了。」 「是啊,看来您的确是很有自信。」 「没错,就像你说的。所谓的自信也很重要呢。」 「我说的才不是那个意思……所以?你刚才做那些是怎样。」 「你还不知道吗?」 ……并不是不知道。照这样下来,让我看了这些东西,那也就代表一件事。 「你大概是想说,丑男也可以变成长相普通以上的男生,没错吧。」 「还挺敏锐的嘛。」 「所以,那又怎样?你想说要我也好好努力之类的吗?刚才不是说了,多管闲——」 「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样啦?」 我这么说之后,日南她对我的眼瞳,不对,她像是在窥视比眼瞳更里面又再里面的脑袋一般,投以笔直又深邃的视线,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我是说,正因为如此,像现在的你这种人的内心是世界第一丑陋的。」 「什……」 突然说这个是怎样。 「我是指,『现在的』你这种人。」 「现、现在的……?就算你说得话中有话来唬拢我又怎样。」 「接下来我讲的就是自我满足的说教了。你左耳进右耳出也没关系。我是打算对你下达命令,不过最后下决定的还是你自己。全都无视也没关系。你就以这点为前提好好听著吧。」 日南葵打断了我的话,像是要改变气氛一般地说了这些。从她的语气与视线中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敷衍我的意思。就连没有社交能力的我也察觉到,现在日南认真严肃的程度已经达到最顶点了。 「……嗯,好。」 我被她那不会让人觉得与我同年,不畏任何事物的沉静魄力压倒而这么说。 确认我说出的肯定话语后,日南的脸不是刚才那放松的表情,也不是让人觉得亲切的美人脸,而是以带点忧愁、散发人性的表情,开始说起话来。 「……你之前有这么说过吧。说你自己没有社交能力也没有自信,跟你比起来我的初期能力值都很高。不过,并不是那样的。我其实只是个普通人,不对,是过著普通人以下的生活……至少到小学都还是那样。就是因为这样,我就直说了,你所说的社交能力跟自信那些,全部都是努力之后就能随意增强的东西。而我从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开始证明了。」 那是让我的内心都觉得她的话语有所根据的强烈口气。 「……你也说过没道理又不平等。但是,不是那样的。所谓人生这款游戏,是由几种简单的规则所驱动的。只是因为那些规则复杂地交错,而你没有掌握好罢了。」 也不管我相信还是不相信,感觉她说的内容直接进入了我的脑袋。 「我之前一直很尊敬nanashi。我在各个层面都是只靠努力赢过来的。所以,关于努力的方式,或者持续下去的做法,我都有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自信,也有能够靠那些做法成功的自信。但是玩attafami的时候,不管怎样我都追不上nanashi。」 她做著最低限度的肢体动作,持续编织她的话语。 「所以,我一直认为nanashi是个比我更能努力的人,因为之前一直那么认为所以才尊敬他。不过,揭晓真相之后就是这副德行。在人生里头的nanashi,何止是输家,连好好战斗都不肯,而且是只会拿天生的素质当藉口一直逃避的无聊人类。不,还不止这样,竟然连没体验过的快乐都硬说成无聊的东西,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成理所当然,真的是丑陋的丧家犬。」 虽然都被说成这样了,却不可思议地没有涌起怒意。与其说是因为被这家伙全心全意的魄力所压倒——倒不如说,是因为我现在在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了跟我有点像的部分,我有这种感觉。 「我是很厉害的人。你也这么觉得吧?应该会觉得日本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十六岁吧。不过,这样的我在一个领域之中一直输给你,而且还是在没有男女利弊之分的领域中,输给同年的——所以我才要这样说。赢过这样的我的你,我以前一直尊敬著的nanashi,在人生这款游戏里头竟然糟成这副德行,让我打从心底不爽。不能原谅!糟透了!赢过我的人这么无趣的话,不就连我都很无趣了吗!」 而且被说成这样还不会觉得她傲慢,应该是因为从言语之外能感受到她所背负的,渗血一般的沉痛努力吧。 「一款好游戏无论何时都是简单明瞭的。这是我一贯的看法。然后,人生这款游戏看起来像是没有规则,其实是只用简单规则所组合而成的美丽构造。虽然你说是粪作不过那太扯了,人生啊,是没有任何事物能超越的神作才对。你只是不瞭解这点罢了……你明明就是nanashi,一直输给这么美好的游戏没关系吗?责怪这款游戏而一直逃跑也没差吗?一直当个丧家犬说风凉话也不在意吗……?友崎同学,我要对你说出一个提案,不对,是下达命令。」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枝叶的部分完全不一样,但是根基的思考方式竟然像我像成这样的人。 就因为这样。 「我会一条一条好好教你这款游戏的规则,所以——」 就算到了会讨厌自己的程度,我还是会接受这家伙的话语。 「面对『人生』这场『游戏』,你要好好认真起来!」 这就是在星期六所发生的一起大事件。 * * * 「嗯,你想说的事我懂了。」 被别人完全不顾形象地用真心话说教说成这样,说不定还是第一次。 「这样就好。」 日南葵还是保持著像在反映她内心深处的表情。 「不过也有不懂的地方。」 所以我这边也不能随随便便回应她,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一样。 「我认为名为人生的这款游戏是一款粪作。要问根据的话我可以举出一大堆,而且我抱持著非常大的确信。」 强角占尽好处,弱角只会被压榨。这不是简单又美好的规则。是粪作。 「嗯。」 「所以,你这人说的,什么人生是神作,什么藉口,什么丧家犬的风凉话之类的,我没办法感同身受。」 「这样啊。」 「不过……」 「不过?」 我想到中村自己输了还把输的原因怪在游戏上头的事。 「不去努力,把输掉的原因怪在游戏上头来瞒混过去,是世界第一丑陋的行为,这点我也同意。我也一样最讨厌那种行为。」 我这么说了之后,日南葵便嘴角上扬显露出微笑。 「哦,真不愧是nanashi呢。」 「……不过有些时候真的就是游戏的问题。能用技巧多少抵销角色差异的游戏也很多,但也存在著角色差异完全无法扭转的游戏。」 「你是想说人生就是那种『角色差异完全无法扭转的游戏』吧?」 「没错,所以说人生就是粪作啊。」 「对你来说是这样吧。」 「或许吧。不过我确实是不知道从你的角度所看到的对人生的观点。」 「当然是这样。」 「对,当然的,理所当然是这样。人是没有办法理解其他人的观点的。如果是游戏的话还可以试著操纵强角看看,不过在人生中没办法尝试其他人的观点。所以,我只能相信我的观点而已。」 「嗯。」 「所以就算其他人说『人生是神作游戏』,我也会判断只是因为说的人是强角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我不会因为其他人说人生是神作而有所动摇。」 我笔直地看著日南葵的眼睛。 「这就是我的思考方式。」 日南葵的表情这次终于清楚地浮现出失望。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最后的决定权毕竟还是在你——」 「不过。」 我打断她的话。 「……不过我开始觉得,就只有这次,或许稍微多听一点你的话也没关系。」 我又一次用力地看著日南的眼睛。唔唔。是个美女啊。 「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是……」我稍微想了一下。「是因为你说的话,该怎么说呢,跟我有够像的关系。虽然你明明就是这种现充,明明就这么美。但如果是跟我很像的人所说的话,应该可以稍微当作参考吧,这是其中一点。」 「哦。」 「不过,最重要的理由并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日南葵对我投以混合著兴趣与讶异的眼神。 「因为对我说这些话的人,是整个日本中我唯一认同的玩家『no name』啊。」 说著这些话,我把更多的气力注入眼光之中。 「…………」 「…………」 「……好逊。」 咦?难道不是「说得很好!」吗。 「……等一下,为什么说我很逊啊。」 「最后的最后还刻意装帅所以我才说你逊啊。」 「我可是拚命挤出勇气才说了那些啊,你也察觉一下吧。」 「谁知道啊。结果你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啊。」 「稍微尊重一下有社交障碍的人的努力吧,我可是受到称赞就会有进步的那种人。」 「你做了什么值得让人称赞的事吗?反而让我很失望呢。想不到鼎鼎大名的nanashi竟然这么容易就改变了自己的意见。」 「啥?哪里容易了啊。而且我不是改变意见,只是觉得你说的话可以稍微多听一点罢了。」 「那跟改变意见有什么不一样?就我看来是一样的喔?」 「不一样啦。我是信赖著玩家,而且你是全日本第二名。也就是说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我,我第二信赖的人对我说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既然这样的话,总之我会听你说说看,就只是这样。」 「这不就代表你改变意见了吗?」 「就说不一样了。总之是先听你多讲一点内容,然后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而已。我并没有认同你的说法,要是不能接受的话根本就不会认同啦。」 「不过你还是会听我说吧。」 「这是当然的啊。我可是nanashi耶。跟你打过一次游戏之后再怎样都会知道你有经过渗血般的沉痛努力。所以我才会判断你说的话有听一听的价值啊。」 「……哦……那就没差了。」 这样就没差喔。 互相交谈到这种地步,能跟同学毫不中断地对话的自己真厉害……虽然我这么想,不过在我心里,这家伙与其说是日南葵倒还不如说是no name,所以我果然还是不怎么厉害吧。 「那你就教教我吧。告诉我这款游戏的规则。」 告诉我『人生』到底是不是值得配上神作这种称呼的东西。 「唉。友崎同学,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耶。刚才不是说了,规则很复杂地交错在一起。那当然没办法简单地教你啊。」 「没办法教?是怎样啦,跟你说的不一样嘛。」 「……那我问你,如果你买了一片新的游戏,想要让玩那片游戏的技巧变好的话,会把说明书看完吗?」 「突然问这干么?」 「先别管啦。会不会看完?」 「……不会,虽然说明书看是会看,但要让技巧变好还是得实际玩玩看。不实际去碰的话就不知道那片游戏的本质了啊。」 「对吧?道理是一样的。」 「一样?」 「单纯把说明书看透也没办法让游戏技巧提高。这跟人生是一模一样的。」 「跟人生一样?」我瞬间开始思考,不过在想到答案之前,日南就说了出来。 「玩游戏的时候,一般不会看了说明书再玩吧?」我点头。「道理是一样的。不实际去玩就没办法上手喔。」 ……不对,这样很奇怪吧。因为我也是有去玩玩看的啊。 「先等一下,我可是有实际体会人生而且跌得很惨才变成这副德行的喔?」 「说得没错。那么,在游戏里面跌了一跤的话,你会怎么做?」 「咦,在游戏里?这个嘛,虽然要看游戏类型……大概也就是提升等级、练习,或者看攻略网站之类的吧……」 「说得很好。这是正确答案。」 「啥?」 「人生也是一样,只要提升等级、多做练习,或者看攻略网站就可以了。这就是『人生』这款游戏的根基喔。」 这么说著的日南露出像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先等一下,不,你想说的意思我瞭解。提升等级,指的就是要我努力对吧?嗯,的确也只能那么做而已吧。」 「没错。」 「可是,要努力也没办法跟其他的游戏一样顺利啊。所谓人生这款游戏,就算努力也不会有成果。初期状态就已经决定了极限,想扭转也没办法。那就是粪作的构造,人生就是那种东西。不过,你应该是不懂的吧……因为你是强角。」 「你真的有瞭解吗?」 「瞭解啥啊?」 「提升等级就是磨练自己,是从外观与内在提高自己拥有的基础能力的作业。练习则是加强处世所用的技术,也就是磨练具体且实用的技能。光是这两点,就可以把人生这款游戏的关卡通过一半以上啰。」 「……不,就说了我听得懂你想说的嘛。不过啊,没那么简单的。像我这样的弱角,不管怎样提高等级,不管怎么练习都没办法处理的问题多得不得了啊。」 「对。先不管你从以前到现在有没有真的去做,的确是也有你说的那种状况。」 「不是吧,所以也有我说的状况喔。那不就还是没办法吗?」 「不过那种怎么做都没办法处理的问题,就是碰到『困难的关卡』的时候啊,也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刚才说过了吧?除了提升等级、练习之外……还有一种方式。」 也就是说…… 「那就是——」 「对,就是看攻略网站。」 「……那么攻略网站又是指什么?自我启发的书或者教人怎么做事的书之类的吗?你是想说看一看那种书然后照做就有办法处理了吗?」 「哎呀。」日南好像觉得满好笑的而笑著说。「嗯,要那样做也是可以。不过更确实的,只要跟著做就一定没问题的攻略网站,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喔。」 「你在说什么啊?那么方便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就是有那种东西。据我所知,那东西在世界上只有一个而已喔。」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那种东西到底哪里有?」 面对我的询问,日南说了「那就在」之后,用食指轻轻地点了她自己的头两下。 「这里啊。」 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而满溢自信的表情。感觉好像会听到她说「这是当然的吧?」这样的话。 「……你这人,该怎么说,能对自己有自信到这种程度真厉害啊?」 我忍不住哈哈地笑了出来。她能大言不惭到这种地步反而让我觉得浑身舒畅。 「这是当然的吧?我啊,一直到现在都是让许多的必然层层累积而攻略这款游戏的。所以啊,能够导向结果的原因,全部都深植在我的头脑里头。」 她所说的话我好像听得懂又好像没听懂。 「能导向结果的原因,是吗……那就是你所说的人生的规则吗?」 「对,没错。」 「嗯……」 我所知道的人生规则是『强角占尽好处,弱角会被压榨』。别扭的人或者胆小的人会让别人觉得不舒服,而伤害他人的人看起来会比较强大,就是因为只有这种腐败的规则所以『人生』才是粪作。然而这家伙却理直气壮地地说『人生』有著不是那样,而且还足以称作神作的规则存在。 她确实有做出成果,也有说服力。根本的思考方式跟我相近,也能让我接受。所以,我能认同这家伙所说的话——也就是要认真去面对『人生』这款『游戏』。她能让我觉得就算这么做也没关系。 但是不对,不一样。这家伙不一样。或许我跟这家伙没办法互相理解吧。 因为,对了,结果这种家伙还是那样。我像是在试探她一般把问题丢给她。 「……欸,你说人生是神作游戏吧?那我问你,那是神到什么地步啊?」 对,在捧高『人生』这款游戏的人与我之间,在这方面有著很大的断层。 「到什么地步……?要说的话,据我所知……」 她抬起脸,稍微想了一下。 「应该是,远远胜过其他游戏的第一名吧。」 看吧,就知道会这样说。 就是这样。会说『人生是神作』又捧得高高的人,结果都把其他游戏全部都放到很低的地位。为了方便才把『人生』比喻成『游戏』给人看,事实上只把『人生』视为是特别的。也就是说,她是把自己降级成喜欢游戏的人,用高高在上的视点来说这些话。从一开始就把其他游戏当成比『人生』还要无趣的东西瞧不起、贬低之后,才把人生比喻成游戏。 这家伙果然也是这样。我失望而无言地拿起包包,准备站起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 「嗯……果然是这样,人生是远胜其他游戏,并列第一的呢,跟attafami并列。」 日南葵她出其不意,自然地以跳脱他人期待的纯真音色,说出了这句话。 「咦?」 「嗯,虽然困惑了一下,不过果然还是没办法决定哪个比较好。老实说这时讲人生比较好的话应该也可以……虽然遗憾,但还是只能并列第一吧。」 ——这真的让我目瞪口呆了。并列第一?人生跟attafami同名? 这家伙刚才真的这么说了?明明是出类拔萃的现充日南葵? 「失望了吗?说起来,你确实是把attafami玩透的人。那么,同样有趣的游戏说不定就没有多玩一款的价值了呢。」 「……你这人啊。」 我根本就没有失望。刚才我已经不自觉地—— 「对喔,你已经把名列第一的游戏玩到顶尖了……这样子我不就得提供顶尖以上的价值给你才行……啊,这样不对。一谈到attafami就会失控的毛病真的不改不行……」 日南小声且快速地说完这些话,然后又一次面向我这边。 「也罢,毕竟我也说过,最后决定要怎么做的人是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没关系。这种时候就算撒谎取得你的信赖也不太对,真是没办法呢。」 不对、不对。我从刚才就不自觉地——感动到现在了啊。 「我……」 想把心中所想化为言语但还是放弃了。从以前到现在,我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只凭著自己想试试看这种理由,而持续练习玩attafami。我想要变得强大。这样做对我自己来说是一种满足,也很幸福。这样就好了。这样很快乐。但是,我也有自觉,做这种事是不会被周遭的任何人所认同的;顶多就是在网路上被人说很厉害而已,现实中没有喜欢玩游戏的朋友,父母也没有称赞我这种行为,而且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在班上受欢迎。我运动也不拿手,当然也没有女朋友。在这样的生活中,我一直把时间花在attafami上头,并且做出成果。这全部都是为了我自己。我真的觉得这样就好了。就算不被任何人认同也好,以前我是这么想的。 不过刚才这家伙,是我所知道的最强现充的这个家伙,却说『人生与attafami是同样有趣的游戏』。也就是『attafami与人生有同等的价值』。她把含有这层意思的话,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地说了出来。 ——比起谁都还要瞭解『人生』的这家伙,说了这样的话。 会对这件事感动确实很矛盾。我一直觉得『人生』这种东西很无聊,是粪作。所以,我应该会说别把那种粪作说成跟attafami价值一样、attafami才比较有趣、attafami可是神作之类的话来反驳她,这样才有道理。 但是,对于在世界上普遍最被认同的『人生』这款游戏,面对我所认识的人之中,把『人生』玩出出类拔萃的成果,而且说『人生』跟attafami有同等价值的这家伙——我没办法有那种想法。 觉得就算不被任何人认同也没关系的努力。然后就如同心中所想,真的没有被任何人认同的努力。也就是由我自己付出,只为了我自己的努力。我一直不会因此觉得不满,说不定也一直觉得千万不能被别人认同也说不定。然而,现在却—— 莫名地,被人大大地肯定了一番。 「你那表情,是怎样啦?」 「……我啊……」她好像还没办法领会我的心情,而我边低著头边继续说。「我觉得,只要是有规则的事物全部都是游戏。只要是有规则,又有能以规则为根基而达到成果的东西,全部都是。」 日南葵保持著沉默,等待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人生』也有规则的话,那连『人生』都是游戏。然后,如果它的规则既单纯又美妙且深奥的话就是神作,不是那样的话就是粪作……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对,就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因为有规则,所以『人生』无庸置疑地是一款游戏。而且……它的规则既单纯又美妙且深奥,所以说,『人生』真的是神作。」 「……这样啊。我懂了。」我抬起头来。「……既然这样的话。」 「既然这样的话?」 然后笔直地看著日南。 「玩家的血正沸腾著啊。」 日南的表情转变为惊讶的神色。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日南应该是看到我的表情所以才露出看起来满惊讶的表情吧。 「虽然这不代表我完全相信你所说的话,」 我的话语对著就在我眼前的玩家。 「眼前有一款游戏。那款游戏的难易度虽然高,世界上的所有人却全体参加而让游玩人数非常多。虽然我只玩了一点点就判断那是一款粪作,不过从可以信赖的消息看来,实际上那似乎是一款神作。而且我眼前就有那款游戏的高手,还说会教我高效率的攻略方法,那么……」 我无视看起来整个愣住的日南,继续把话说下去。 「没有理由不把那东西当成一款游戏来玩。」 说完之后看向日南,就发现刚才顶著一张呆愣表情的日南已经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出蕴含热血笑容的no name身影。 「……不愧是nanashi呢。」 「也还好吧。」 「你已经完全相信我了吗?」 「怎么会呢。在我亲手玩过并且确认是一款神作之前,才不会相信你咧。」 没错,这不代表我相信了。 然而这家伙跟我一样,用的是玩家特有的思考方式,好好地把其他游戏跟人生放在同一个平面上比较,而且还说人生是神作——说是跟attafami同个等级的,神作游戏。 那么,我觉得不管怎样就先试玩一下也无妨。 「不过,游戏的性质就是那样。没有玩透之前没办法去判断是神作还是怎样。如果要玩的话,没有从一开始就全心全力去玩也没意义。毕竟我可不想找藉口。」 「正是如此呢。」 日南一边笑著一边点头。 「所以,为了成为现充、为了攻略『人生』这款游戏而去玩玩看之类的?那类的事情我打算好好试一试。不过,我可不会放水。这样可以了吧?」 日南回说「那是当然」,然后又点了一次头。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对?」 「哎呀,气势真旺呢。」 不知为何看起来挺开心的日南就这样站起来,在书桌的抽屉里头找著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 「人生是一款自由度非常高的游戏喔。」 「嗯?对啦,说是这样说没错。」 「玩自由度很高的游戏时,一开始要做的事是什么?」 「呃——?」 自由度很高的游戏啊。有抢夺车子然后去杀一般人的游戏,或者可以全裸在街上闲晃,也能去偷商店里东西的游戏之类的。 要说到那些游戏的共通点的话就是…… 「嗯,应该是要先创造角色吧。」 「鬼正。」 她一脸认真地用手指指著我,说出这样的话。 「咦?什么?鬼?正?」 「所以你一开始要做的事,也一样是先创造角色。」 「不,你刚才说什么啊?」 「……你指什么?是你听错了吧?」 她别开眼神,冷淡地回了这句话。刚才到底是说啥啊。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而且说别人听错是怎样啦,喂。就算我这样说,她还是无视我……看来只能继续把话接下去了。 「……呃——刚才是说到创造角色对吧?」 「对。」 日南的表情转为平静。刚才说的东西真的当没说过了。真搞不懂她。算了,没差吧。 「可是,我这个角色已经像这样完成了喔……?虽然是一个很丑的角色啦。哈哈哈。」 「你想得太简单了。要用这个喔。」 连我这千锤百炼的笑话都无视的日南,从抽屉中拿出了某个白色的东西。 这是……不对,给我等等。 「……喂。你该不会是要我一直戴著这个遮起来吧。」 「怎么可能要你那样。这个东西啊,有著更有意义的使用方式喔。」 这么说著的日南右手所拿的是,对抗花粉症用的大型口罩。 * * * 「……回来了……」 也没特别要对谁说,但已经养成到了家里至少要说一下的习惯。我以这样的音量说出回到家里的寒暄。才刚走进回自己房间时一定得经过的客厅时,发觉我的样子跟以往不同的母亲向我搭话。 「文也你那样是感冒了吗?」 「嗯,呃,对。」 虽然不是,但也没办法解释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随便地回以肯定。 「口罩这种东西家里明明就有。那个是你自己特地去买的吗?」 「嗯,啊,不是,是我说有感冒之后朋友给我的。」 「哎呀,这样啊。咦……」 表情看来像是吃惊也像是佩服。就算她没说出口,我也十分理解她想说我竟然也会有感冒时还免费给我口罩戴的朋友。这就是所谓亲子的羁绊啊。 「总之,欢迎回来。差不多要吃饭了,你先去——」 「我知道啦。」 每次回到家她都会这么说。要我先去洗澡。我打算回句「是是是」把对话打断而走向浴室。 「啊,不过现在……」 把门打开。 「是、是咿!」 看到更衣间内只穿著内衣裤的妹妹而感到困惑的我,想要回的话却变成了奇怪的反应。 「……哥哥真的有够恶心的耶。」 妹妹毫不在意这样的我,也没有特别惊讶的举止,只是平静地把运动衫上衣穿起来。是黑色又蓬蓬的,尺寸有点大的那种运动衫。跟她那不怎么大的胸部并不相榇、黑色又典雅的胸罩,就这样被运动衫给覆盖。 「你说谎吧。」 「啊?」 她以内衣裤外只套著一件运动衫的状态面向我这边,突然说出让我摸不著头绪的话。等等,下面是不打算穿喔。 「那个。」 她指著脸的下半部。 「口罩?」 「你刚刚说是朋友给的。」 「对。」 是这么一回事啊。 「哥哥根本没有会给你这种东西的朋友嘛。」 「你啊……」 妹妹在同一所学校就读而且低一个学年的话就会发生这种麻烦事。 「别说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比较好喔?」 这家伙虽然是一年级,却一整个不像我的亲人,容貌好到不行、性格也非常开朗,所以她的学长姊,也就是跟我同年的学生也有很多人认识她,她多少也有听说我的资讯。不过说起来,就算这样好了,为什么我一定要被妹妹传授说谎要怎么说才行啊。 「我认识的人之中也有会做到这种程度的啊。」 事实上也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所以我没说谎。 「那是谁啊?给你口罩的人。」 「为什么我一定要说出来啊。」 「看吧,说不出口。果然在说谎。」 唉,麻烦死了。 「日南葵。」 「……」妹妹默默地盯著我的脸。我可没说谎喔。你没辙了吧。「唉……」 不知道为什么她叹了一口气。 「怎样啦。」 「我说啊?那样子不能称为朋友。」口气听起来傻眼到不行。「日南学姊会给你口罩,是因为日南学姊是一位天使。懂不懂?她是平等地对所有人温柔。你还以为她是你朋友……真的要说的话,顶多也只能说是同学而已吧。」 妹妹用像是在演戏一般的怜悯口气,对我讲话就像在对小孩说教。不对啊,我根本就没有觉得她是我朋友。就算要说是朋友也只是把她当成战友。而且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用女武神来形容的话还能理解。 「哥哥,你可不要搞不清楚状况而喜欢上学姊喔?会丢脸的可是我耶?」 要说的话,好歹也该说成是你也会丢脸才对吧。真是有够自我中心的思考方式。 「谁会喜欢上那个粗鲁的女人啊。」 「……咦?什么?」 「什么都没说。」 「啊——真是的!平常就已经口齿不清了,戴口罩之后就更听不清楚了啦!」 妹妹一边这么说一边强势地扯下我的口罩。啊。 「……真的搞不懂你这人。恶心。」 这么说著的她看起来心情很糟,从我的身旁走了过去……不,这也是没办法的。 「这样子真的……让人搞不懂什么意思啊。」 只剩下我一人的更衣间的镜子所照出来的,是莫名地把嘴角上扬到极限而浮现出笑容的恶心男人的模样。 * * * 我以困惑的眼神看著日南手上拿的口罩。 「除了把脸遮住一部分之外,那还能拿来干么……而且啊。」 比起口罩更让我困惑的是,四周的这片景象。 「……为什么要换地方啊?」 从桌子抽屉拿出口罩的日南,发动了第二次的「跟我过来」,拉起我的手臂,把我带到她家附近的义大利面餐馆。 「要遮是要遮没错。不过,重要的是遮起来的时候要做什么喔。」 遮起来的时候要做什么……?不对啦。 「等一下等一下,所以为什么突然要来义大利面餐馆啦?」 「你看,上菜了。」 然后日南无视困惑的我所问的问题,店员把菜送上来了。 「两位久等了。这是香菇和风义大利面,以及三种起司培根蛋义大利面。」 「谢谢。」 日南面前放著培根蛋义大利面,我的面前则是放著香菇义大利面。 「所以,到底是怎样。」 「这家店的菜很好吃。」 看起来是打从心底开心一般,日南笑著说出这句话。这表情是怎样,可爱到不行,到了让人惊讶的程度。 「……不是说这个。」 「唉,总之你先听我说。」 话中带著叹息的她说完便指著自己的嘴边,然后马上又开始展现之前那种一下变成美女一下变成普通人的伎俩。 「哦~」给你拍拍手。「不对吧!现在到底是怎样!」 「你很缠人耶,只是因为肚子饿才来这里啦。」 这么说的日南吃下一口培根蛋面。用叉子卷面的动作、把面移到嘴前所划出的轨道、微微张嘴而把卷在叉子上的义大利面含进嘴里,以及之后只有叉子从唇边缓缓被抽出来的举止。这一切都既优雅又美丽,散发著一种诱人的性感魅力。连轻轻舔著沾在嘴唇上的酱料的舌头,都让人不自主地仔细盯著。 「……嗯,好吃。」 然后自然地显露天真无邪的微笑,日南如此细语。这可爱的程度可真不是盖的。 「也就是说……重点是表情。」 表情? 「是指刚刚那种笑脸吗?」 「啊?刚才的笑脸?」 「啊,没事,当、当我没说吧。」 因为莫名地实在太那个了,我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奇怪的话。 幸运的是日南她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而是继续把话说下去。 「看好啰?这是美人状态的嘴型。」 她这么一说后我仔细看,她的嘴角微微地提高,脸颊的部分也因为这样而有一种缩紧的感觉。无庸置疑地是一位美人。也给人亲切的感觉。不过一直盯著她看就会觉得,该怎么说,就是那样吧,这家伙的长相真的很可爱啊。虽然意识到这点就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然后,这是不是美人的状态。」 日南整张脸上的霸气丧失了。仔细看她现在的状态,便发觉她嘴角下垂,脸颊周围松驰了下来。连鼻子两侧的部分都出现了皱纹。虽然没有到丑女的地步,但要说是美人的话也只是勉勉强强。 「哦~」给你拍拍手。 「哦什么哦啦,一脸蠢样。这可不是让你佩服的时候喔?」 「……是、是的。」 稍微被她的气势压倒了。唉,这家伙果然不可爱啊。 「懂了没?也就是说——」 日南的嘴角上扬。 「我平常都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后来日南的嘴角又下垂。「而你一直都是这种状态。」 「我有、有到那种地步?」 我不禁有点吃惊。嗯,我是觉得我嘴角确实不是上扬的状态啦,但是直接把我当成不好的范例让我有点不服气,会让我觉得她说过头了。 「对。」 她的反应就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一样,把一个小镜子直接举到我眼前。我看见了脸颊松弛的自己的样子。 「……原来如此。」 「你懂了吧?」这样让我懂了。「……看来已经懂了呢。」 「不,我觉得不会只因为这样就让脸有很大的变化。我的长相很丑,那是比嘴角还严重的问题。」 「你真的很会顶嘴耶。」 「没办法啊,这是我抱持了十六年的想法。」 「我们现在就先不要管你到底丑不丑。」这事就先被放著不谈了。她也有温柔的时候,真令我意外。「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嘴角的重要性呢。」 「嘴角的重要性?」 「对。」 日南在对话与对话之间吃著义大利面而开始这个话题,我也模仿她开始吃起义大利面。一吃就——好吃,真的有够好吃的,这什么东西啊,太赞了。这莫名地猛耶。 焦得恰到好处的奶油与酱油的宜人香气透过鼻子直击大脑。吃下一口之后从培根渗出来带有脂肪的美味与之混合,在舌头上顺势溶解,浓郁的风味染进了细胞。同时也发觉到口感有嚼劲的面条,让下巴也跟著享乐起来。 「……好吃……极了……!」 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好吃的义大利面啊……日南,谢谢你…… 怀著深刻的感动与感谢之情看向日南,就看见日南她的眼瞳水汪汪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非常非常想要什么东西的样子。 「你那盘也……很好吃的样子呢?」 日南一边以平静的口吻说著这句话,视线一边在我的脸与我这盘义大利面之间来来去去。 呃,这个……是就算连我这种有社交障碍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的程度。 「……要吃一口吗?」 刚说完,日南她水汪汪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表情可爱到令人有点难以直视。 然后她说「谢谢,那我就吃啰」,并把叉子插进我的义大利面里卷一卷。拿到嘴边,一口吃下去,之后她那陶醉的表情甚至散发出了性感的魅力。 就在我被她那副表情吸引地出神的时候,我晚了一瞬间才意会到。 「啊啊!」 「怎、怎么了?」 日南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什么都没发觉。不对,等等喔。毕竟这个就是其他人常说的,间接地进行嘴与嘴之间的那种行为,我们刚刚不就是在做那种间接行为吗……! 「不,因为你这样是,间、接……接吻……」 我下定决心说出来之后,日南摆出了眉毛上扬的傻眼表情。 「我说啊,如果是用宝特瓶之类的就算了,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人顶多只有国中生喔?」 「咦?呃,那个,一般人平常不太会在意……这种事吗?」 无视我的内心动摇,日南说著「唉,比起这个,我们先把话说下去吧」,同时也让态度严肃起来。 「先假设有两个戴墨镜的男人在聊天,眼睛跟眉毛都被遮了起来。外人听不见谈话内容,但可以看见他们的样子。」 「这、这么突然说什么啊。」 我还没摆脱间接的那个所造成的混乱的说。啊,不过义大利面好好吃。 「假设其中一个人是现充,另外一个人则不是现充。那么哪一个人是现充,哪一个人又不是现充,你觉得有办法光用外表去判断吗?」 这跟刚才说的嘴角有关?唔——戴著墨镜的两个人之中,哪一个是现充吗? 「唔……只要看一看多少就能知道了吧……?啊啊,好吃……从发型,或者举动跟服装之类的大概看得出来。」 我一边咀嚼好吃到不行的义大利面一边回答。 「那,如果两个人都是光头,又都穿西装的话呢?」 发型换成光头、服装也都是西装的情形啊……我在脑里试著想像那种场面。 有两个戴墨镜的光头……都穿著西装……嚼嚼……跟对方说话的状态。 「嗯,就算那样应该也多少能知道吧。」 日南点头。 「对,发型一样,眼睛跟眉毛也都被遮住。就算是那种状态也多少能够分辨出来。这不是很神奇吗?」 「嗯,说得也是。这个真好吃。的确要说神奇是挺神奇的。」 「那你觉得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分辨出来呢……原因就是,这个喔。」 点著头的日南又指著自己的嘴边。不会吧。 「……义大利面吗?」 「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啦说得也是喔。 「……表情吗?」 「正是如此。」 「嗯~」 「就像刚才让你看的一样,表情,尤其光靠嘴形就能让乍看之下的印象造成很大的差异。人会无意识地去感受那种印象,并且大略地判断别人的性格。」 嗯,这样啊。 「大概就是『看起来就是那样了吧』的感觉吧。」说到这我突然想到,「咦,等一下喔,也就是说你是想著这个而老是让嘴角上扬吗?」 然后,义大利面吃完了。 「我想想。一半正确一半不正确。」 「一半?」 「一开始是有那方面意识而一直上扬。不过,只要有锻炼肌肉的话,自然而然就会上扬了。嗯,好吃……虽然到那种地步也花了几个月就是。」 「几个月……」 那份亲切感的背后竟然有那么多的努力啊。 「嗯,总之表情的脸部肌肉跟嘴形之类的很重要就对了吧……不过,那这个口罩又是怎样啊?把嘴形遮住的话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要锻炼肌肉。」 「啊?」 「所以说,要你锻炼肌肉。既然跟肌肉有关又必须要锻炼的话,就只能好好锻炼了吧?」 「到底什么意思啊?」 然后日南把一包三十个的口罩包装塞到还在疑惑的我的胸前,并且说出这些话。 「从现在开始的一个月,除了吃饭跟睡觉的时间之外,移动中、上课中,还有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你都要一直在口罩下保持满脸笑容生活。」 「……咦咦!?真的吗?要一直那样?」 我一边接收她塞过来的口罩一边困惑地大声说。 「这是当然的啊。时间是有限的。你要在一个月之内给我做好。」 这样说著的日南又重新调整坐姿,不知不觉间她的面也吃完了。 「不对,可是就连你都花了好几个月吧?那用跟你差不多的步调不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傻话,那样的话就来不及达成目标了。」 「目标?」这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啊。「不是说最后要成为现充吗?」 「你懂吗?要开始努力的话,那种远大的、遥远未来的目标确实是很重要。不过,同时也需要不久后的将来,以及近在咫尺的未来目标喔。」 「……这样啊。」 的确,我在练习attafami的时候,一直以来也是以那种方式设定目标的。 「你应该能懂吧?」 「……说得也对,嗯,懂是懂啦。」 「不愧是你,这样就好说了。」 为了达成远大的目标,就要设定比较小的几个目标而循序渐进地实现下去。应该说,不那么做的话就会渐渐不知道自己当下该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会无法保持动力。至少我要把游戏练到顶级的时候是这样度过的。 也就是说……『人生』也是游戏,所以做法相同,是这个意思吗? 「远大的目标、中等的目标、微小的目标,要用照顺序一个一个破关的方式进行下去。」 「也就是说远大的目标……可以设定成『成为现充』吧?」 「没错。不过,就算是现充也是有程度差别的,既然要设成最终目标的话,应该是要成为『跟我一样的现充』会比较好吧。」 「那样子……会不会太艰难了一点……」 「确实,校内第一孤单的你,跟校内第一现充的我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只要确确实实地做好我说的事,也不是说没有办法达成那种目标喔。」 ……真的假的。 「好,我知道了……那,中等程度的目标跟微小的目标是什么呢?」 「我想想,那么,就先从微小的目标开始发表啰。」 吞口水。 「要让家人,或者是身边的朋友开始问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这样喔。」 ……啥? 「什么意思啊?」 「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呃——?」对于发出这个声音,无法领会的我,日南那明显傻眼的表情袭击过来。 「唉……跟attafami有关的事多少能吸收,但是跟人生有关的事理解却很差呢。」 她将手心朝上,像是刻意要摆出拿我没辙的姿势。 「多管闲事。」 「听好啰?简单说就是『让周遭察觉表面上的变化,而且到了会想直接问的程度』。」 嗯——『让周遭察觉表面上的变化,而且到了会想直接问的程度』? 「……那就是『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这样的句子吗?」 「啊——真是的。不管说什么都可以啦。『你最近看起来清爽了很多嘛?』或者『我差点认不出来你是谁』之类的都可以。总之只要有人对你具体说出那种『明显的变化』就算过关。」 「原、原来如此。」 「周遭的人对你说话这点很重要喔。如果只是自己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就不行了。」 「喔、喔。」 「也就是说,变成客观来看,都会觉得你的外表或者酝酿出的气场明显有所改善的状态,这点很重要。」 「我、我知道了。」 日南现在心情不爽,从眉间的皱纹就看得出来。 「你到底要我说明到什么程度啊。」 「抱、抱歉……不过,要怎么判断才行……」 「你指什么。」 「比如说,周遭的人就算说了什么,又要怎么确定他们说的话到底算不算过关呢?」 「……你就连这个也没办法自己判断?」 「对、对不起。」 「……我知道了。如果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就直接把那段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我。我会判定你算不算过关。」 「收、收到……」 虽然不想但我真的很没有面子。 「然后,过关的话我会再依序给你微小的目标,我会视到时候的状况如何而定。那,我提一下中等程度的目标……这个就很简单了喔。」 这么说著的她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就是,在升上三年级之前交到女朋友。」 瞠目结舌就是这种时候会有的行为。女朋友?我交女朋友?这辈子一直是一条孤狼的我要交?因为是我所以才理所当然地以没有女朋友为前提吧。日南同学你答对了。 「不不不不不不。」 「什么?」 「这门槛太高了吧!」 「哪会啊?」 她的表情看起来真的搞不清楚我的意思。这就是我与一直人见人爱的人之间意识上的落差吗? 「我说啊,你很轻易就能交到男朋友所以应该不懂吧,不过从不受欢迎的人的角度来看,会有恋人可是既夸张又脱离日常生活的情况喔!?而且现在是六月吧,也就是说剩不到一年了耶!?我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这种事啊!」 我不禁站起来激烈地辩称自己有多么不受欢迎。端著餐后红茶过来的店员一边苦笑一边把茶杯碟放在桌上。日南她维持坐姿叹著气。我真丢人。 「唉……我说啊,先反过来问你喔。」 眼神有~够冰冷的。 「好、好。」 「你觉得高中二年级又有交女朋友的男生,比例大概有多少?」 「咦……怎么问这个?大概有两成到三成左右吧?」 「……那我们先大略估算一下,假设比较少一点,只有一成好了。」 「嗯,好。」她是打算说什么啊。 「说得简单明瞭一点,就当成游戏来看吧。我想想,那就用attafami比喻。你是日本第一吧?」 「嗯,这是没错。」 「好,那么假设这里有个完全没接触过attafami的外行人。然后,那个人说想把attafami练好,接下来你就登场了。」 她突然指著我。 「我?」 「对。你可以对那个人花个一年,充分地提出建议,命令他怎么操作,或者要做怎样的练习之类的。然后,那个人也确实遵守你的指示,并且加以实践。」 「……原来如此。」 「如果这样的话,花个一年把那个人培养成日本所有人口中封顶的一成玩家之一,你觉得会有多难?」 一成吗?说一成就是十个人里面会有一个人的程度,差不多就是班上最厉害的水准…… 也就是说啊。 「……有够……简单的呢。」 「鬼正。」 「咦?」 「所谓的一成,就算从数字上来看也是很少的概估喔。也就是说,你在升级前交到女朋友这件事,只要确实遵守我说的话就能轻易达成了。」 她以有点快的速度迅速地说著。 「不是说这个,你前一句说什么?」 「……你听错了。」 怎样?是在开玩笑吗?脸红了起来,是把我当傻瓜看而忍著不笑出来吗?而且总觉得那句话好像在哪里有听过…… 「重要的是,你有听懂了吧?那不是什么高得很夸张的门槛。」 嗯,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可是,attafami跟人生不一样吧。」 她又对我叹了气。 「可以不要自己下定论吗?你打attafami虽然是专家,但是面对人生却是完完全全的外行人喔?反正你都决定要试试看了,就听我的话。」 「……抱歉,这样说也没错。」 我老实地道歉。毕竟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确实是不知道人生的规则,还有在人生中怎样熟练地操纵角色。既然是这方面的超级高手所说的话,总之我应该要像条狗一样好好遵从。这样才是身为玩家的正确做法。先做了之后再判断是不是神作就可以了。 「第二服装室,你知道在哪里吗?」 「咦?」 「我说,旧校舍的第二服装室。你知道吗?」 啊,我们学校的……好像有那种地方吧。 大概是那边吧。去旧校舍的话大概就知道在哪了。 「嗯,应该知道吧。」 「这样啊。那你从现在开始,每天第一堂课三十分钟前,还有放学后都要到那边去。」 「为、为什么?」 「当然是要给你当天该做什么的指示,还有报告并反省当天的情况啊。如果没有试误学习的话怎么算努力啊。要做的话就要做到彻底。」 要做就要做到彻底。嗯……这点我同意。 「……ok——」 「说是这么说,我们有时候都会有别的事情得做,遇到那种情形的话就临机应变吧。邮件地址你已经知道了吧。」 「说得也是。不过,我有别的事要做的情况可说是少之又少啊,哈哈哈。」 「……你啊,到底是有没有打算认真进行?这可是要让你在几个月内变成放学后有事要做的人的一连串计画喔?」 被瞪了。不过,咦。 「真的吗?」 「当然啊。」 还真让人安心。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就有趣了。 「知道了。麻烦你多关照。」这么说的我微微低头。 「还、还有……」 然后日南突然只留下最少量的帅气,说话的感觉像在犹豫著什么。她一点一滴地喝著红茶,眼神朝著旁边看。 「嗯?怎么了。」我这样反问过去后她突然抖了一下。这是怎样? 「那个,我说啊,今天这样本来算是no name跟nanashi的网聚没错吧?」 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顺了? 「是、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问、问我怎么了是怎样啦……我说,既然本来是网聚……」 「嗯?」 「啊,真是的!」 日南吐出不像平常的她、充满感情的声音之后,瞬间往下看而吸气,然后让人觉得不自然地,与我四目交接。 「所以,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是该互相告诉对方的attafami朋友代码吗?」 虽然日南之前一直都是看著我的眼睛说话,不过现在比较像是,要是把眼神别开就输了所以硬是让眼睛继续对著我,感觉得到她为了保持这样而使力。 跟她那像是用力地瞪著我的视线以及紧紧闭著的嘴唇呈现对比的是,该怎么说,她的脸颊渐渐地染得愈来愈红。那并不是因为炎热或者生气所造成的,就连有社交障碍的我也能轻易就看出来。虽然看得出来,可是这时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她。虽然她之前说过一扯到attafami就会感情用事,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好像有什么想说?」 毕竟我也不打算做什么奇怪的言行对她造成刺激而惹怒她,只说了一句「不,没什么」就跟她交换了朋友代码。这样子就可以随时进行朋友对战了。 她刚才泛红的脸蛋就仅止于烙印在我脑海里就好了。顺带一提,红茶也是好喝到不行。 2 在一场战斗中等级连续提升的时候真的有够爽 第一堂课四十分钟前。因为怕会找不到地方而提早过来,却意外地轻松找到目的地,而比预定时间提早十分钟抵达第二服装室。 第二服装室有著古色古香的氛围,现在明明就是初夏才对,黑板上却写著『十月二十六日』而让这里像是废墟一样,待起来还挺舒服的。忙碌舞动著的尘埃在朝日的照耀之下,看起来也散发著神秘感。在窗边等间距排列的缝纫机是上个时代的设计,反而给人一种摩登的印象。本来应该是白色的陶器制的表面,或许是因为阳光长期照射的关系而有一点点泛黄,那种绝妙的色调莫名地引起了怀旧之情。 沉浸在这种宁静气氛里的时候,日南她过来了。 「早啊,友崎同学。到了值得纪念的第一天呢。」 「啊,嗯。」 「气氛还不赖吧?」 日南一边环顾教室一边说。 「咦,啊,对啊。这还挺不错的,像废墟一样。」 「哎呀,你很懂呢,品味还不错嘛。因为要常常来,所以我选了一个好地方喔。」日南一边说一边坐到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坐起来不太舒服就是了。」 然后她露出了苦笑。我也坐在她的正前方之后,发觉椅子有点松,而且也没有椅背,坐起来的确是不太舒服。 「嗯,像这样子也不错啊。我也喜欢怀旧游戏跟桌上游戏之类的。」 「哎呀,是这样吗?真想找个时间跟你较量较量。」 「我求之不得。要是以为我只有attafami厉害的话,下场可是很惨的喔?」 「呵呵,我可没那么想喔……不过,你刚说的是我的台词才对。」 nanashi与no name的自尊瞬时电光石火地交错。 「先这样吧……所以,今天要做什么?」 「……也对,就赶快给你这次的课题吧。总之,我要你朝著微小的目标继续实行那个口罩肌肉锻炼法……同时也要让你朝著中等目标而一步步做好事前准备。」 「中等……就是交到女朋友吧……」 说真话,到现在还是没有真实感。 「为什么在戴口罩的状态下还能发出那么令人烦躁的气场啊。那也是一种才能了吧。」 「多管闲事。」 「还有,这次的课题我已经决定好了。」 「哦……」 吞口水。 「……今天的课题是『在学校里对三个以上的女生搭话』。」 呃…… 「还挺单纯的嘛……?应该说,突然就进入实践阶段了?」 目前还只有做脸部表情肌肉的训练,而且才刚开始做没多久。 「有什么疑问?」 「这,该怎么说,会不会太赶了?要在什么变化都还没产生的状态下去做?」 如果是再多做一点,例如说话的练习,或者是现在这种表情肌肉的练习之类的,做完之后再进行刚才说的课题的话我还能理解,但现在进行的话不就只会让别人觉得恶心而已吗? 「哎,我知道你现在想像的情形,但现在这么做是必要的。就乖乖听我的吧。」 「嗯,说得也是……我知道了。」 都已经决定要做就要听话听到底了。 「不过,有一些注意事项,也就是说你只要注意那几项就好。」 「注意事项?」 「对。首先第一点是,对人搭话的内容。这方面我会做一定程度的指定。」 「指定?」 「就是『虽然得了感冒,不过面纸用完了,如果有的话借我一张』的感觉。不过是不是借面纸其实没有差别,重点是要以得了感冒这件事为契机。」 「以感冒为契机的话,要什么都可以吗?」 「没错。对从来没聊过的人搭话的时候,要是没有什么表面上看得出来的契机的话,是会让人有戒心的。如果是班上阶级较低的人主动搭话,尤其会让人觉得『怎么这么突然?』。如果能够自然地做到这方面是最好,但你应该也只会用令人恶心的方式对人搭话。既然这样,用感冒当理由,你也刚好一直戴口罩,从外表就显而易见,是最适合的方法。」 「原、原来如此。」 虽然中途对我恶言批评,不过我能接受。 「而且在最惨的情况下,如果你的应对方式真的恶烂到不行而让对方对你退避三舍的话,之后要补救的话,不就还有办法用『那天是因为感冒所以才会那样』的方式去做脑内修正吗?」 「原、原来如此……」 原来还做了那么悲哀的设想啊。真的非常感谢你。我认为这是必要的。 「然后,注意事项还有一个。要搭话的时候,我一定要在你的附近。」 「日南要在附近?是要监视我有没有好好地跟三个人搭话吗?」 「嗯……说起来,算是这样吧。」 意外地严格。 「瞭解了。」 「回答得很好。」 「啊——不过,日南在附近,而我能自然地对女生搭话的机会,会多到有三次吗?」 「有啊。班会前你旁边坐的是优铃吧。泉优铃。接下来,换教室上家政课的时候旁边坐的是深实实。也就是七海深奈实。当然可以自然地搭话啊。」 「……我旁边坐谁你还记得真清楚啊。」 「哎呀,班上在换座位的时候我可是都有背下来喔?」 什么鬼啊。太猛了。对那两人搭话的话确实是只要努力就有机会……不过。 「……剩下的一次呢?」 「你啊,至少有一次要靠自己在下课时间之类的自己加油一下吧。」 「……说得也是呢。」 对我来说门槛太高了啊。 以这种感觉结束作战会议后,跟日南错开时间回到教室的我,发觉此时此刻其实就已经是绝佳的机会,不得不尽速实行对泉优铃搭话的课题。心理准备啊。真是令人著急。 说起来,仔细想想那可是泉优铃耶,偏偏是那种所谓吃得开的集团的一员。虽然她在集团中不是头目等级的,不过她很开朗,声音也很大,是常带笑容、开朗活泼的女生。要更进一步说的话,她会看情况打领带的行为也是很吃得开的证据。 我们关友高中在制度上,女生可以依照喜好选择打缎带或者打领带,然而却有像是学姊传下来的风气,而让大家都有『阶层低的女生不能打领带』这种默认的共识。泉优铃似乎是看心情决定要打哪一种,不在意任何一方的作风也让人能感受到她的余裕。顺带一提,这种莫名现代的校风与制服获得学生好评的同时,也有著明明位于到处都是稻田的地方却还硬要跟上潮流真的很逊的评价。这就是埼玉的命运。 总之无论如何,裙子很短,除了缎带之外有时也会打领带,而且不管是缎带还是领带,在脖子那边都会打得比较松,开襟毛衣的颜色也很明亮的泉优铃。她这样已经是如同人见人爱的女生范本一般的存在了,也就是所谓会被人叫成婊子的那种女生。胸部也很大。她充满清洁感,又因为是可爱系的所以没什么压迫感,不过要我突然对这样的泉优铃搭话,确实没有感冒之类的藉口的话就办不到了。 我坐到座位上时,泉优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在自己的位子上翻著书包。要是找到东西的话她大概就会离开座位,去跟聚在窗边的那群吃得开的人们会合吧。那么,只能现在上了啊。日南也在视野能及的范围之内……好。 总之先上再说! 「啊,抱、抱歉,泉同学,不好意思。」 「嗯?咦,怎么了友崎同学?有什么事?」 果然突然搭话让她有点困惑的样子啊。不过她回过身来的轻快动作就能让人感受到开朗活泼。从钮扣之间的小小缝隙可以微微看见她庞大的胸部,别起来的钮扣被那大胸部给挤压,让胸部与腋下那一带产生硬撑出来的横向皱褶。也就是说,她胸部与布料的密著程度到了会令人反射性地想像形状的地步。好大。但是为什么这种现充女穿的榇衫尺寸会像要撑破了一样啊。是不是刻意选比较小的尺寸来穿呢?因为会让人想看所以希望你别再这样了。 「那、那个,你有带面纸吗?我感冒了但忘记带……」 一边装出身体不舒服的感觉,一边尽全力忍耐让眼光不要对到胸部,而且口罩里面还因为锻炼肌肉而满脸笑容,所以我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是发出怎样的音色。 「嗯,这样啊,你等一下喔……啊——抱歉!我没带!」 两手合掌的「抱歉!」姿势。因为手臂靠过去而使她庞大的胸部更受到强调。没看喔没看喔。不过,那种像是不小心搞砸事情的轻松作风倒是挺像现充集团会有的反应。她对待我的方式比我想像中还更像在应对一般人那样,这让我安心了。 「啊,这样啊,抱歉,没关系没关系。」 我自己心想是在抱歉跟没关系什么东西而说著这句话,然后,马上变成了泉优铃突然转向后面的位子问说「欸欸,有带面纸吗?」的惊人事态。哇——喔,超乎预料超乎预料。能够反射性询问别人的这种人际关系的运动神经一类的东西好厉害。我有办法完全驾驭这种东西吗? 「我有带喔……请用……」 虽然是放松沉稳的口气,不过被问到之后立刻就拿东西出来的回应方式,发展也太快了。这女孩是随时都有准备小包面纸放在桌子里吗? 她是——菊池风香同学。 肌肤白皙的短发文系女生,拥有归类在这种随处可见的类别的话,会令人觉得浪费的独特且纤细的氛围,如同妖精一般的存在。就算不仔细看也是个美女。人很内向,长长的睫毛引人注目。不知道为什么对同年级的人也会说敬语。 「谢谢!来,面纸给你。」 充满精神地从菊池同学那边拿到的面纸,以同样充满精神的方式递给了我。 「谢、谢谢。」 我与泉优铃、菊池同学交相瞄了一下,以表达对两人的感谢之意后这么说。这是我尽全力能够做到的诚意了。泉优铃她拿著可能是在找面纸的时候找到的,我对她搭话之前就在寻找的小随身镜而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了一声「掰啦」就往朋友那边走过去了。 这样突然就变成了一对一。我还没擤鼻水。因为面纸是整包拿过来,所以要擤完鼻水,再把这包面纸还给她才有办法收尾。菊池同学现在感觉是没有其他东西要看,所以像在发呆一般地看著我这边让我莫名地尴尬。装成擤个鼻水再赶快还她好了。但是,看起来虽然像在发呆却也觉得有一种力道,她的视线真是不可思议。她黑色的眼珠散发著如同密林中的秘宝一般的神秘光芒。 因为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横坐著椅子,保持这样的话,菊池同学那漾著光芒的眼睛,就会清楚地看见我擤鼻水的瞬间。然而,重新朝前面坐好像就变成在顾虑她一样,也是挺尴尬的,所以我就维持现状拿掉口罩,擤起鼻水。我想菊池同学大概也是觉得,要是刻意把视线移开的话就好像别有深意,不过她那魔法之眼就像在发呆一样地注视我擤鼻水的场景。这个空间是怎样啦,会让人变得消极的剧情。 鼻水擤完后,视线移向菊池同学那边,就看到菊池同学的视线有点往下别开。 「……呃——谢谢。」 「……不会。」 只看这一段的话,看起来感觉像是生疏且令人会心一笑的两个人,不过因为是在擤完鼻水之后所以其实并不是像那样。我慎重地归还小包面纸。用过的面纸我拿去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又回到了座位上。任务完成。这样子应该可以算成有对两个人搭话了吧?在我想著这种事的时候。 「友崎同学。」 「呀!?」 菊池同学那透明澄彻,彷佛从耳边直接把气吹进脑袋的声音忽然扑了过来。 「怎、怎么了?」 「那个……」 奇怪,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菊池同学的眼神看起来非常讶异。 「那个……我想要问一下……」 「咦……?」 「那个……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刚刚在笑呢?」 哈哈哈,搞砸啦。 结果我非常不知所云地说了是牙痛——是因为痛的关系看起来才会像在笑——之类的话,想办法在形式上突破窘境,不过说出「是这样……的吗……?」的菊池同学眉头整个皱起来了,眼里也清楚浮现出问号,所以实际上我应该没有突破窘境吧。 心里想著「这样如何?」而瞄了一下日南那边,她像是刻意要让我看到一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果然是失败了吧。这样一定让人觉得很恶心了。虽然是这样啦,不管细节怎样,我还是满足了最低条件。也只能一边反省失败的地方,一边对自己说这样想必是踏出一大步了。 再来就是第四节的家政课了。我又焦虑起来了。到时候必须跟『深实实』或者『七奈奈』也就是七海深奈实搭上话才行。因为她的名字只由两种发音构成(注6:七海深奈实原文为「七海みなみ」,发音为ななみみなみ(nanami minami),前面所译的两个绰号「深实实」与「七奈奈」分别为「みみみ(mimimi)」与「ななな(nanana)」。)所以会被那样叫,最近似乎是以称呼深实实为主流的样子。白皙的肌肤与黑色的长发,端正的眼鼻与潇洒的轮廓,外表明明就像日本人偶却开朗到不行就是她的特徵。她跟日南一样都加入了田径社。 换教室的时候要是太早过去的话,就会看到其他没人陪的人都形单影只,而且每个人都像是要酝酿『请不要在意我』的那种气氛,而不知所以地坐著看笔记本或者课本。我不太擅长忍受那种气氛,所以每次都会一个人到图书室消磨时间再过去。 会在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去图书室的人十分稀有,会这样做的每次都只有我或另一个人。顺带一提,我是装成在看书而检讨著attafami的战法。不过今天没空去图书室,我必须尽早到教室去对七海深奈实搭话,或者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对其他女生搭话。 在第三堂课结束的同时,我就拿著家政课的课本与题库,还有笔记用具跟活页纸走出教室。 到家政教室一看,里面果然如同想像一般营造出了「请不要在意我」空间——而且还有附加赠品。孤单没人陪的人有两个而且各自坐著,除了他们之外,我这组,应该说就是我旁边的位子,不,乾脆直接说就是我这次的目标,七海深奈实已经坐在位子上了。为什么啊,她已经翻开题库而且不知道在用自动铅笔做些什么。不管怎样这都是好机会,不过,现在搭话的话,因为四下无声,所以教室内的声音比例全部都会被我跟七海深奈实的对话给占据。虽然被其他两人听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充满室内的话会毫无来由地令我有点难受。 这可真难搞啊——该怎么办。想要晚点再进行的说……嗯?说起来,等一下,对喔。日南不在。对啊,要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对女生搭话才行,所以现在做就不对了。对啊对啊。如果不晚点再搭话就不对了。等人多一点之后再说吧。 我就这样子拚命挤出一百分的藉口,以安全的精神体制在七海深奈实旁边的位子坐下。 「嗯,怎么了友崎同学。来得真早!」 为什么啊! 刚才应该还是默默面对题库的七海深奈实,在我坐上她旁边的位子的同时,连一丝的犹豫也没有就马上用彷佛本来就会这么应对一样的感觉来对我搭话。因为她对我搭话的情形实在顺畅到太自然了,以至于我一瞬间产生了『并不是在对我说话』的错觉,不过她确实是说了友崎同学。 虽然没办法无视她,但如果要老实回答她问的『提早来的理由』的话,答案就是「为了跟七海同学搭话喔」,要是说了这种话绝对会因为恶心过头而被杀掉。说是这样说不过我对于交流上的变通可是完完全全地不擅长。所以—— 「……没什么……」 「咦?」 「……没什么,呃——那个,就想先过来。」 「啊——这样子啊?嗯,也是啦,也就那样嘛!」 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对「就想先过来」这种有讲跟没讲一样的回答,她竟然也会用「也是啦」回覆,最近的年轻女孩感同身受的能力可真厉害。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呢。 话说回来该怎么处理这种状况啊。既然对话已经开始了,这时如果沉默的话就不是『之前就一直各做各的事的状态』,而是『之前在对话但是没有对话持续下去的状态』,气氛之神会这样判断的。然而,我们两个人之间当然没有最近的电视节目怎样,或者班上的谁怎样怎样之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话题。而且在这个时间点装成突然想到要借面纸也很怪,虽然觉得真的糟透了就乾脆用这招好了,但真的挺不自然的。 所以也只能在痛苦万分的状态下硬是挣扎了。 「不、不过啊——还满厉害的耶——」 我战战兢兢地,尽可能让自己自然地发出声音。 「嗯?什么厉害?」 七海同学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看向我这边。声音透明澄彻但音量却挺大的,所以响彻了整间教室。 「嗯,就刚才我回你说『就想先过来』这种,有讲跟没讲一样的回答啊。」 「嗯?」 看起来是没听懂我想说的。不过这样也对啦。 「明明是那样,但你还是回我说『也是啦!』……让我觉得最近的年轻人感同身受的能力满厉害的……」 ——七海同学似乎是脑袋的运作跟不上我想说的话,而陷入了沉默。这样也对。毕竟我只是把刚才心里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罢了。根本就说不上是对话。 「…………」 「…………」 好尴尬。啊——不行啦。气氛好怪。完全是我不对。不行啊。对话到底该怎么进行才好?虽然是受到了「不管怎样去搭话就对了」的命令而搭话,但竟然会落到这种下场。 「啊——不好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咦?」 她笑得好夸张。教室里的另外两个人也一直瞄过来。 「咦,怎、怎……」 「说什么东西啊,友崎同学好像大叔喔!啊哈哈哈哈!」 这、这到底是怎样。 「咦,不,我只是说最近年轻女孩的……」 「不对,友崎你也是年轻人啊!啊哈哈哈!」 「不、不,我只是……」 「……咦,什么什么?只是?」 她问话的感觉像是在窃笑而且很期待。不,我只是认真地把心里想的事说出来而已啊。 「你想想,最近的女高中生在对话的时候,不是会在各种层面上说『好糟』这种词吗……?就像那样,果然年轻人之间的重点就是感同身受……」 「啊哈哈哈哈!别说了!别像谈话性节目的人那样说话啦!啊哈哈哈哈!」 认真说出来之后又被笑了,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她笑著的时候一个个进来教室的其他学生会用「友崎跟深实实!?」这样的眼神看向这里。 「不,我只是听说过那样的说法但是没实际感受过,该说是真的体会到之后觉得有种魄力吗……」 「啊哈哈哈!什么魄力啦!」 「只是觉得是贵重的样本……」 「所以才说你像大叔嘛!要说样本的话周围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啊哈哈哈哈!」 「深深~怎么了?」 同班的,跟七海同学很要好的夏林花火坐到七海同学的正面询问。纤细且个子小,妹妹头加上童颜,以及她细细微微的动作,十分适合用小动物这个词来形容。 「啊,小玉!今天也很小只呢~!」七海同学一边这么说一边搔著夏林同学的头。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夏林同学就像小动物一样被叫成『小玉』。顺带一提,那个『小玉』把七海同学称作『深深』,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源由是什么。 「这种反应就不用了!快回答问题!」 夏林同学一边单手将七海同学的手臂撇开,然后从看得出低于一百五十的低角度放出锐利的骂声。说话方式是挺严厉的却一点魄力也没有。 「小玉好可怕喔~」 「别扯开话题!说明!」 「抱歉抱歉——那个啊,友崎他,就像大叔一样,呃——说什么来著?嗯——我不懂!略过!」 「啊!?」 「嘿、嘿、嘿~这代表只有比较早来教室的人才能享受到啰!」 「哪有这种的!那边的,呃,是友崎对吧?来,说明!」 不让人害怕的骂声矛头指向我这边。不过不确定我的名字这点比较刺人就是。 「咦,我?」 「还有其他的友崎吗?」 「没……」 「那就快点,别慢吞吞的!」 「友崎加油!」 两手握拳放在脸的侧边,像在嬉闹一般地笑著。 「不,要我加油也……呃——那个……」 我以这种感觉尽力去说明了。途中日南跟几个朋友一起笑著走进家政教室,看了这边的状况后僵住了几秒,之后又变回带著笑容的日南。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啊哈哈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夏林同学说。 「咦——很有趣啊~」 「并没有!只是深深的头脑怪怪的!」 「咦~好狠喔——!啊哈哈!」 「不是笑的时候吧!」 夏林同学全都一刀两断的行为反而让人心情好起来。这孩子连共感的共都搭不上边吧,年轻人也是有各式各样的啊。不过我也是认真说了还被人笑,所以我同意夏林同学的话。 「呃,其实我也不觉得多有趣……」 「咦——!」 「对吧!果然是深深很怪!」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啊~因为小玉是小孩子所以不懂吧——?」 「吵死了!真麻烦!」 「你说什么啦啊哈哈!不过啊,友崎?小玉是小孩子没错吧?」 咦!这时换我说!?「她是小孩吗?」之类的事我没想过,到底该怎么回啊。怎么办?我根本就不会变通啊,又只能随口说说想到的事情了。 「呃……虽然我不清楚她算不算小孩子。」 「我懂你的意思!」 「啊,嗯……不过,能感觉到的是,刚才七海同学感同身受的能力是很厉害,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夏林同学是全部都一刀两断了吧。所以,就算说一样是年轻女孩子,也是因人而异,没办法概括并论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现了!」 「……」 七海同学是爆笑,夏林同学则是不满地由下往上看向我这。 「所以只看其中一个样本,就当成全部都一样还挺危险的——我差不多就是……这么想的吧……」 「别再说了!啊哈哈哈!」 还是一样爆笑著的七海同学。在她发出笑声的时候,夏林同学一边无视她一边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这番话。」 「咦?」 「……这番话还有点意思!」 哪里有啊? 「深实实跟花火……还有友崎?你们聊什么聊这么开?」 讲到已经不知所云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以前也听过的声音。因为太焦急了所以没注意到时间流逝。人影都靠过来了却还没有发觉。不,说起来也对。我是有一点害怕这种情形。所以我必须在变成这样之前就做一个收尾才对。 友崎、夏林、七海。家政教室的座位是照出席编号排的。而且在友崎跟夏林的中间就是, ——中村。 「你们怎么搞的?跟友崎聊得很开啊?」 脸整个皱了起来,摆出一副不爽的样子靠近过来。还有,跟中村一伙的水泽跟……应该是竹井吧,那两个人也过来了。他们两个就是所谓中村派系的固定成员,像是以中村为中心进行支援一般地行动著。尤其是水泽,与其说他只是普通的跟班倒不如说他就像是参谋一样,就连我看了也知道他一直都在狡猾地牵制与诱敌。 「喔,中中——你听听看!友崎有够有趣的啦~」 「咦……友崎啊。」 他忽然往这里一瞥。笑嘻嘻的。眼里没有笑意。 「什么意思?」 如蛇一般的眼光。心脏被捉住的感觉。接下来中村打算对我做什么呢。attafami对决之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大家多少都察觉到结果,紧迫的气氛也已经全都消散了,而且,现在中村还带著跟班。他应该有办法强势进攻才对。 「我说啊~友崎就像谈话性节目的大叔啊~」 「什么东西,谈话性节目的大叔?」 中村这么说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好。 「对对对。」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中村这么说之后,在他身边的水泽只用眼睛环顾周遭,然后开口。 「说明一下啊,友崎!」 或许是考量到中村心里在想什么,他刻意对我丢出问题。在这种时候指定特定人物的行为挺讨人厌的。应该是觉得我只要说话说得比较多就会口齿不清之类的,想利用这点让我下不了台吧。不过可别小看我啊。我只是交流的时候不懂得变通而已,单是说明的话我还做得到。还有我attafami的技术可是压倒性地比你们几个都强。 我做了说明。 「……大概就是这样。」 「啊、哈、哈,对对对!」 对七海同学来说毕竟是第二次说明了,所以反应没有刚才那么大。至于夏林同学则是中村他们过来之后就一直闭口噤声。是因为现充集团的男生来了三个所以萎缩了吗? 「……呃——所以?」 话讲完之后中村对我这么说。 「咦?」 「没,呃,说完了吗?」 「是说完了……」 「一点都不有趣嘛。」 中村这么说之后又对两个跟班投以「对不对?」的问句。 「嗯,这没什么好笑的……」 「啊、哈、哈、哈!」 竹井刻意摆出奇特的表情附和中村,看著此景的水泽则以能传得很远的音量笑出来。 「咦——!你们三个的笑点都好怪喔。」 「不,虽然每次都是这样,奇怪的是深实实才对喔?」 「咦——!中中好坏喔!」 就这样,除了我跟夏林同学之外的人都大笑出来。这是待起来不舒服的气氛。给人的印象大概是,多亏七海同学带有喜感的表情与口吻才能勉勉强强保持平衡。 「那么……要不要多数决?」 水泽如此提案。 「啊,这倒不错。」 感觉像是将军顺从军师。 「……不用比就知道胜负的感觉可真重啊?」 七海同学一边笑一边这样说。 「好啰!谁觉得深实实奇怪!」 抓住大好机会的竹井就随意开始表决。中村、竹井,还有水泽都举手了。 「啊哈哈哈!喂!」 七海同学强劲地插进吐槽。虽然也会给人没啥意义的印象,但要是没有这种喜感的话感觉会窒息啊。 「啊——没办法过半数啊!」 水泽如此嬉闹。 「不过啊,因为也可以放弃投票权,所以还不知道结果喔。」 ……开始了奇妙的游戏。我应该怎么做才好?首先,跟著玩这种像多数决一样的古怪游戏本来就莫名地令人讨厌。虽然差不多是「这不是在霸凌我,而是要让我知道问题在我身上而让我下不了台」的程度,但我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事。 而且夏林同学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摆出不愉快的表情,这可不是用萎缩之类的说法就可以应付的态度。这到底是怎样的人际关系啊? 「啊——真是的!中中你那张脸就是一整个知道的样子嘛!」 「好,那接下来是觉得修二比较怪的人!」 咻!七海同学强势且带有喜感地举起手来。夏林同学果然还是完全无视、维持低头的姿势。看来这下可没办法简单收尾了。我看著大家的表情,思考著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事。这到底是怎样?该怎么做才对? 我用对人际关系实在很不了解的头脑尽力去思索。 ……要是现在不举手的话,那我的票就不会算在任何一方头上,这是确实无误的。然后,从目前为止的举动来看,夏林同学虽然对我那样说了,但继续无视、不配合的可能性看来还是很高。也就是说,这时不管我举手还是不举手,夏林同学都一定会因为「为什么不举手呢~?」而变成下不了台的箭靶。 也就是说,这时我举手的话夏林同学就会落单。而我也不举手的话,就会有两人成为箭靶。而且,大概主要是我会受到攻击吧。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举手才是上策吧?嗯,就这么办。不举手。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情形?夏林同学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七海同学为什么在这种状况还可以笑成这样?她没发觉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子吗?还是现在的情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的反应真的太过头了而已?啊——到底是怎样啦!群体对话也难过头了吧! 「好——!我也投这边一票~」 ——这时我的背后忽然传来了活泼又惹人爱的声音。 不对,是没有必要地活泼,也没有必要地惹人爱的,刻意装出来的声音。 「刚才没有在问小葵耶?」 中村以开朗却带有压迫的音调说。 「咦——我有一直在后面听啊,没关系啦。」 「不行不行,这是我们第四组自己的问题。不相干的就掰掰啦。」 中村摆出赶人走的手势,想赶走日南。日南她装出来的自然过头的笑容并没有崩解。 「怎么这样——你打attafami明明就输给友崎同学的说~」 ——气氛僵住了。 日南刚才的话,是用普通大的音量说出来的。班上没有人触碰的小小的禁忌。差不多在中村到这里跟我们会合的时候,班上的大家就多少都在观望著我们这组的情形,所以刚才那番话就是让所有人都听进去了。变成了「咦?说这个没关系吗?」这样的气氛。就连一直啊哈哈笑著的七海同学的表情看起来也是瞬间僵了一下。 「欸,葵。」 「如果因为那样而不甘心就用多数决来攻击之类的,器量也太小啰~就是这样子才会被岛野学姊甩了!年纪比较小的果然是靠不住……你被这样说了吧!」 举手投足像是演戏一样,日南说话说到学姊的台词的时候还特别换成了美丽的音色。 「你……等等,太多嘴了。」 「啊哈哈哈哈哈!好像喔!」 「噗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只是七海同学,连竹井跟水泽都笑了。看著这些发展的同学们也都嘻嘻笑。 这可真猛啊。 「好啦——现在深实实跟我加起来有两票呢——还有谁——?」 日南偷瞄了我一下……原来如此啊。 「我也投这边一票。」 「喂,太奸诈了吧!」 看得出中村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开朗地喝倒采。气氛已经被日南主导了。所以接下来就是。 「来。」 她小声地这么说,看向夏林同学那边。 「……」 夏林同学不发一语地举起手来。 「好,有四票!笑点很怪的是修二喔!」 「中中辛苦啦!」 日南与七海带有关爱的回应,让他知道下不了台的是他。 「既然是多数决就没办法啰。」 中村皱著眉头不过还是用嬉闹的语气说话。 「那就等你再较量一次啰!也跟友崎同学再比一次attafami嘛!」 这句话让教室里所有人都大笑出来。这是怎样。禁忌整个变成笑点了。这是怎样啊。 「我知道啦!你给我等著啊,友崎。」 他以演戏一样的说话方式与表情看向我这里。以这种形式跟人确切四目交接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对方真的在生气一样,真可怕。我果然还是不擅长跟人眼对眼啊。 「喔,喔,我求之不得呢。」 差不多这时候家政老师来了。完美的时间点。 该不会连这都在计算之中……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吧。 「刚才谢谢啦,葵~你好帅喔!」 「啊哈哈,谢谢你,花火。」 课上完后,中村一离开教室,夏林同学就马上跑到日南那边并且抱上去。 「我差点又要破坏气氛了。」 「我就想是那样。花火想到什么都会马上写在脸上嘛。」 这么说的日南,摸摸已经抱上去的夏林同学的头安慰她。只看这个画面的话会令人露出微笑,不过差点又要破坏气氛的说法可是别有深意啊。这时七海同学说著 「小玉也辛苦了~!你很努力了喔!」之类的话,像在模仿夏林同学般顺势跑了过去。 然后她就这样连日南一起,从后面抱上夏林同学。 抱住日南的夏林同学,以及从后面把夏林同学抱住的七海同学。遭到两名美女夹在中间的小巧玲珑可爱少女,处于所谓花朵盛开的女高中生三明治状态。 「喂!不要擅自抱过来啦!」 夏林同学虽然像是以高人一等的态度在训诫人,不过七海同学一点也不在意。 「很厉害喔~!我来好好赞赏你一下!」 这么说著的七海同学用双手搔起夏林同学的脑袋,在她的手被夏林同学无言地撇开之后,就那样流畅地顺势把夏林同学耳边的头发拨起来,接著竟然用嘴唇直接叼住耳朵。 「呀!?」 看见这种反应的七海同学露出微笑乐到不行,她那细长的白色手指,从被叼住的耳朵对侧的脖子根部迅速地滑到耳边。似乎是看准了夏林同学身体一抖的时刻,同时轻舔夏林同学的耳朵。夏林同学身体颤抖的幅度变得更大了。 「喂,深深……!这个……啊!好痒……啊!」 一边吐出像是无法忍耐一般的声音,夏林同学一边紧紧抱住日南。七海同学则是眼睛眯起一半,脸颊泛起红潮,表情陶醉地「哈啊」一声喘出温热的吐息。 「好了啦深实实,玩过头了。」 日南以傻眼的语气温柔地敲了她的头一下。七海同学则是维持著陶醉的表情看向日南,然后张嘴一笑。日南微微地向后退,但因为被夏林同学抱住所以没办法退多少。应该是发觉到这情形,夏林同学虽然放开日南,但是为时已晚,看来七海同学已经进入了可以进攻的距离。 「嗯……?葵也会说这种话啊——?」 虽然说话的方式跟之前一样很开朗,却带点像要恶作剧,有成熟韵味的气氛。 「嘿。」 「唔啊!?」 七海同学轻轻地戳了日南的右侧腹。日南发出了从她至今为止的模样难以想像的娇艳声音。七海同学就这样让食指与中指像是在走路一样,从侧腹朝著腋下接连往上戳、戳、戳。手法像是要慢慢地让日南焦躁起来般。 「葵的弱点就在这里吧?」 「喂……!深实实……!」 忍受不住而夹紧两腋,日南想赶走爬上来的手。然后七海同学就像是抓准这个空隙一样离开夏林同学,咻地一下转身到日南的后方。接下来她的右手就从日南腰部一带往前绕,从日南的榇衫与裙子的间隙把手伸进左侧腹那一带。再仔细一看,她的左手已经温柔地托起日南的下巴,食指正触碰著唇瓣。同时也以左手肘夺去了日南左手臂的自由。这是什么招式啊。 「咦,什么?你说了什么啊?葵~?」 七海同学此时先暂停了一下动作,以吐息会扑到日南脸颊上的距离如此细语。 「就叫你、住手,呀!?」 日南开始说话的时候,七海同学直接触碰她侧腹的右手就转了个圈,动作像是在画圆一般。因为是在日南开始说话的时候做的动作所以让日南大声地叫了出来。包括我在内的吃不开的男生们一边装作面无表情、一边观望著此情此景。 「什么啊?再说一次看看?」 「给我……差不多一点……」日南一边说一边将还能自由行动的右臂从手肘弯曲,并稍微往前移。这就是那招吧。是肘击的预备动作。 「欸?」 「嗯!?」 抚著嘴唇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像要抱住日南的态势伸进了右边的腋下。中招的日南很快把腋下夹紧,让肘击失败了。七海同学就这样连脖子一起把脸绕到前方,用会令人思索她是不是要亲上去的距离靠近日南的脸,然后一脸满足地说了「真可惜?」。是淫靡的笑容啊……然后日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把脸面向七海同学那边。接著两人互相注视。两人的眼瞳都润湿著。咦,这是怎样这是怎样。 日南就保持这样,让她的唇靠近七海同学的唇瓣。咦?真的假的?然后到了要碰不碰的极近距离,日南微微地把嘴唇张开一点点。七海同学也像在呼应她一样,缓缓地张开嘴唇。两方愈来愈接近。然后—— 呼—— 「呼啊!?」 日南往七海同学的嘴里用力地吹气进去。防不住这预料外的攻势,七海同学解开对日南的拘束,就这么往后退了几步。七海同学一边以指腹按著嘴唇,一边露出像是不甘心又像是乐在其中,笑容满足地看向日南同学。脸颊红起来了。 「……嗯——果然还是赢不过葵啊。」 日南则是露出傻眼的表情,然后以有点孩子气的口吻这么说。 「真是的,深实实真的很笨耶!这样你没辙了吧?」 「嗯——该说没辙了吗……」以水汪汪的眼睛由下往上看。「应该说我下次可不会输,之类的吧?」 这么说著的七海同学像在嬉闹一样伸出舌头轻舔嘴唇,然后轻快地拋了个媚眼。 「喂!什么『之类的吧?』!不能再性骚扰了!」 夏林同学俐落地将手指指向斜上方并朝向七海同学,同时这么说著。 「啊、哈、哈,你还是一样很黏葵呢。」 「跟这个没关系!」然后把眼神别开。「……刚才的事,也谢谢深深喔。」 夏林同学突然以认真的语调这么说,露出了率直的眼光。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喔~」 「真是的!别这样回我!总之你就坦率地接受我的感谢!」 「咦——?小玉有时候也会说难懂的事啊……啊!只限小玉喔!(注7:原文「玉(たま)」与「有时候(たまに)」发音相似,这边深奈实是刚好说了谐音冷笑话。)」 七海同学虽然是在嬉闹,不过看来果然是别有深意的对话啊。说谢谢七海同学,是不是因为刚才七海同学的一举一动一直都是开朗欢乐的呢。如果是说这个的话,刚才那的确是帮了大忙。 应该是因为如同百合乐园般的光景结束了的关系,男性观众们默默地离开。我一开始也想说要混进去一起走,不过重新想了一下又走向她们三人那边。毕竟我是其中一名当事人,日南也在的话比较容易相处,重点是这样子感觉能更接近目标。 「啊——日南……同学,刚才谢谢你啦——帮了很大的忙。」 日南以不会让人觉得是职业微笑的自然笑容听进我说的话。她是有双重人格喔。 「没什么啦!比起这个,友崎同学你意外地很有意思呢。我在后面听也是笑出来了。」 语调像个女孩子一样让我想要笑出来。 「没有啦,我只是把心里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而已……」 「看来是这样。」 「啊哈哈哈哈哈!又在说这种的!」 日南露出微笑,她身边的七海同学则是爆笑。 「七海同学笑过头了啦。」 「啊,抱歉抱歉……话说回来,叫我深实实就行了啦。」 「咦……」 「七海同学这种说法,大概也只剩下老师会喊了呢!」 日南补了这句。这是在命令我要那样称呼吧。也没差吧,总比直接叫名字好。 「呃——我知道了,就叫你深实实。」 「多多关照啰,友崎!」 「花火要他怎么叫呢?」 「怎样都可以喔?」 「那就……小玉?」日南如此提案。 「葵!?」夏林同学摆出一张吓一跳的表情面向日南。 「啊哈哈哈哈!这样不错啊!友崎,我跟小玉是你的同伴啰!」 「呃……小玉?不过为什么呢?明明是夏林花火?」 「我说啊——你想想,放烟火的时候不是都会说玉屋之类的吗?(注8:「花火」即日文中的「烟火」,而「玉屋」为江户时代知名的烟火专卖店之一,后来演变成日本人放烟火时会喊的词。)所以才这样叫!还有因为很可爱!」 七海同……深实实兴奋地如此说明。 「对对对!叫小玉不错啊!」 「葵也背叛了!?」 这也是命令吧。虽然门槛有点高,不过,总是比直接叫名字好。 「呃——那就叫,小……玉玉?」 「啊哈哈哈哈!这样叫起来真的像动物的名字了!」 「不要拿别人的名字来玩!」 「呃——那要怎么叫……?」 我陷入了混乱。然后小玉玉连思考的动作也没有。 「可以啊,叫我小玉玉……反正都习惯了。」 表情看起来不像觉得讨厌,不如说是不符合现状的率直表情。在这种有点嬉闹的气氛中摆出这种表情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呃——我就叫你小玉玉……请多关照。」 「不用一直说要多关照啦!」 「哈哈哈。」奇怪的女孩。 然后我们这四个人,在换教室的一、两分钟的移动中,总算是在途中有交谈的情况下撑了过去。不过全都是靠日南硬把我们拉在一起就是了。顺带一提,『深深』这称呼的由来似乎只是因为『深实实』不太好念而已。 ——就这样,比想像中还激烈不少的第一天结束了。 在放学后的第二服装室等待的时候,没多久日南就过来了。 「……嗨。」 「你好。那我们就尽快开始吧。」 「啊,好。」 是以比想像中严肃的感觉起头而让我有点紧张。 「……首先,恭喜你完全达成任务。」 被表扬了。 「谢、谢谢。」 「虽然实际上是有不知道该说是你搭话,还是对方向你搭话之类的问题,不过比起基本额度的三人还多了一人,总共跟四个人说上话了,就从宽看待吧。」 「啊,那真是太好了,这点我挺不安的啊。」 事实上四个人里头毕竟有三个人不是我主动搭话的。 「那,觉得怎样?实际试一试的感想。」 「感想是指?」 「什么都可以喔,最有印象的事是什么?」 「不,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我抱头思索。「不过要说的话,最有印象的是……家政教室的……attafami的事吧。」 「attafami的事?」 「就那个,你在班上的大家都在看的时候,说出中村attafami打输了的事啊。」 「啊,那个喔。」日南露出苦笑。 「而且还拿来当笑点。那让我吓了一跳。」 「哎,现在毕竟是反省会,是想谈你做了些什么而不是聊我这边……」 「啊,说得也是。」 「没关系。那也是总有一天必须要做的喔。」 「必须?」 「对。中村他对于输给你的这件事,看起来真的是耿耿于怀。不知道该说是不想让人碰触,还是该说成他的黑历史……他是真的输得很惨吧?」 「这个嘛……是输得一塌糊涂。」 「果然。」又露出苦笑。 「那样很糟吗?」 「也没有什么糟不糟的。只是说,周遭的人都把那件事当成疙瘩而不去提及的态度很糟。就因为那样,像是输给你的不甘心,还有学校里每个人都不去提的尴尬气氛之类的,没有地方宣泄的感情就无处可去,而在中村的心里头累积。」 「原来是那样啊。」 「对,然后时间愈过愈久就会累积得愈来愈多,就像气球一样涨得满满的。所以,其他人就更没办法去提起那件事了。至少我看起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 「那样的话,中村对你的态度就会愈来愈尖锐,要把气球里的空气抽出来就更难了。毕竟中村是班上的中心人物,他对你的态度尖锐的话,你的立场就站不稳了。毕竟你是以现充为目标,要是陷入那种情形就糟了。所以才必须趁早拿针去戳气球,让他爆炸开来。」 「爆炸?」 「对。只是轻轻戳一下,在大家面前说出那件事,并且转成笑点而已。」 转成笑点……说起来很容易,但是…… 「要那么做并不容易吧。」 「对,是没错。要说的话,技术上并没有那么困难,不过不是我的话应该也办不到吧。」然后露出微笑。「因为没有去做的勇气。」 「原、原来如此……」讨厌啦这个人有点可怕。 「嗯,我这次做的事就是那样。我想中村的态度应该也会软化一点。」 没想到,她那么显眼的行动背后竟然有那么多的考量。 「好,那就先言归正传。今天,你对自己的行动最有印象的是什么?」 自己的啊。 「嗯——应该是我自己对话的时候真的很不会变通。」 「变通是指?」 「应该怎么讲呢?像是会为了炒热气氛而说一些适合的话之类的。」 「原来如此啊……不过,在家政教室的时候,看起来不是聊得很开吗?让我有一点惊讶喔。」 「啊……那并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 「那只是,我把自己脑里在想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说出来,然后偶然戳到她们的点而已。所以,并不是像在交流的那种感觉。」 「照实传达心里头所想的事,不就是在交流了吗?」 像是在推测一般的眼神。 「嗯……」 「你搞错了一件事喔。」 「咦?」 「听好啰?所谓的对话本来就是互相『把自己脑袋里所想的东西』传达给对方的行为。」 「咦,那样的话……感觉不就变成两边都自顾自地把个人主张推到对方身上了吗?」 不是互相尊重对方的意见,并且感同身受才叫作对话吗?像深实实那样子。 「不是耶。或许你以为是考量对方的想法,并且去配合而感同身受才叫作对话,不过那并不是对话的本质。」 就像这家伙说的一样,我的确是觉得有配合跟感同身受才是在对话。 因为,世上的大人们、同学们,每个人都是这么做的。至少我看见的是这样。而我就是不擅长那么做,才会在哪里都觉得活得很痛苦。 「不对吗?」 「不对。的确啦,不去理会对方所说的话,毫无关联地只去说自己心里想的东西,是只顾自己的行为。不过,这次并不是那样吧?」 呃——? 「不是那样吗?」 「嗯,你这么说明了啊,说听了深实实说的话之后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感同身受的能力真强啊』,所以就把这番话传达出去了。也就是说,你有好好地听进对方的话,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做思考吧。这样的话,就没有只顾自己了。」 「嗯……是这样吗?」 「确实,无论如何只要去配合跟感同身受就可以圆滑处理的状况也很多。不过呢,人类的直觉意外地敏锐呢。那种人总有一天会被看穿的。所以以长期的眼光来看,能够得到最后信赖的,并不是听了对方说的话就先配合的人,而是听了之后自己先想过一次,然后再把想到的答案直接传达给对方的那种人。而且,你已经做到了那样的事。可是有很多人因为自己没办法像你那样而苦恼的喔。」 「原、原来如此。」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所以啊,这次你的实践行为,在这方面以第一次实行来说可是大成功喔。」 真的假的。大成功,被说成这样还真令人开心。 「不过,其他的部分就不太行呢。没半点好的。菊池同学那件事真的糟透了。你要跟她借面纸而她也借你了,结果你口罩底下还在笑,再加上擤鼻水的样子也不遮一下就给人家看,这是糟透再叠上惨兮兮。要你沉到地底都还不够呢。」 「日南同学……糖果与鞭子的鞭子打得太重了……」 「你在说什么啊,还不只那件事呢。你啊,在家政教室的时候没等我到就去搭话了吧。我有说过吧?一定要我在的时候才可以搭话。」 「不,那是因为……」 「听好啰?这次中村突然闯进来的事是因为我比他先到所以你才会得救,要是顺序倒过来的话,你知道会怎样吗?说不定会演变成让花火生气的情形,你也可能会变成大家的笑柄之类的。弄成那样的话离达成目标可是远上加远喔。」 「抱、抱歉……所以,呃,也就是说,要我在日南在的时候才能行动,就是因为可以在我陷入危机的时候帮我一把吗?」 「这是当然的啊。如果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做好的话,也可以之后再问被你搭话的女孩子本人,不然也有其他的办法。」 「日、日南……」 好温柔…… 「欸,你该不会觉得,我不会担心你之类的吧?既然都决定要努力达成目标了,要是因为那种事而前功尽弃的话只会造成困扰喔。」 「啊,说得也对喔。」 「而且,我也不是单纯为了帮你而已。你搭话的时候女孩子的第一反应、接下来的对话的气氛、你的对话技术,我是想要好好观察这些之后再决定今后的方针。看是之后要朝跟谁拉近关系的方向努力,或者要做什么练习之类的。」 「竟、竟然想到这种地步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要挑战头目的时候,不看对方的能力来确认自己的等级适不适合就上场的话,就不会赢了吧?」 「那……」我打从心底说。「的的确确是你说的那样。」 ……真的是,一变成游戏的话题的话,不管怎样都会觉得合拍。 「好啦,接下来要说今后的方针……你先把口罩拿下来一下。」 「嗯,好。」因为她这么说我就拿下来了。满脸的笑容完全展露出来。 「你先把表情变回平常的样子看看。」 因为她这么说我就把表情变回来。 「嗯,原来如此,果然一直有在做就有效果呢。」 「咦?」 「来,看得出来吗?」 「啊——」 她把随身镜伸过来之后我有点吓了一跳。虽然我是打算变回平常的状态,不过嘴角比她上一次突然拿镜子照我的时候,看来真的是有比较紧致一点了。 「两天多就产生变化了呢。看来你有好好在做,很了不起喔。」 「啊,毕竟你说要一直做了嘛。」 「嗯……这样就没问题了。之后没有一直做也没关系。跟人对话的时候,或者累的时候放松表情也没关系。口罩也是在其他人面前就可以拿下来。不过,要偶尔照镜子确认一下嘴角,记住要让嘴角自然缩紧的话要施多少力,并且练成能够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如果能够无意识地让嘴角保持缩紧的话,这个训练就结束啰。」 「哦,是这样啊!瞭解了!」 原来这样子也有在进步啊。好,那我就每天这么做吧。 「……全部就这样吧。你还有其他在意的事吗?」 「我想想……关于夏林同……小玉玉那个时候……该怎么说,样子不太对劲。」 「……啊,那个喔。」日南的表情变得有点凝重。 「呃,如果是不方便说的事就没——」 「应该说她非常地顽固……或者说是直率吧。」 打断我的话,日南保持凝重的表情而继续说下去。 「她不会因为当场的气氛是怎样就去配合,只会做自己心里想做的事情。」 「咦……最近很少有这种人了耶。」 「正是如此。所以跟她要好的朋友会喜欢她那种个性,我也很喜欢她那样,不过好像也有跟她合不来的人呢。」 「嗯,我想也是。」毕竟她那样也不太像最近的年轻人啊。 「所以,尤其是像中村那种会引导当下气氛的人,或者会主动跟别人交流的那种人,就会跟她很合不来。」 啊—— 「原来如此。应该是那样。」 「然后,有几次就稍微……吵起架来了。花火自己似乎也因为那样而造成了心灵创伤,觉得自己有责任。但是中村依然是老样子,还是会拚命想办法让那么顽固的花火顺从他一次看看。虽然那应该只是自尊之类的,像是坚持一样的东西而没有恶意……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就是了。」 「啊——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不就非常难搞了吗?」 我这么一说之后—— 「就是这样啊!如果我在的话就能像今天那样想办法处理,不过对手是中村的话,我以外的人就很难去应付。如果我不在的话说不定又会让花火造成心灵创伤。不过我也没办法一直待在花火身边……所以啊,很难处理呢。」 日南稀奇地,以这种多少透露感情的语气说了这些话。 「……你也会有不管怎样都处理不来的事情啊。我以为你什么都做得到的说。」 我没多加思索就说出这句话,然后日南露出了我以前曾看过的带有忧愁的表情,轻声说了「我啊,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喔。」 「咦?」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总有一天,花火的事我也会解决的。」 「这、这样啊?」 日南换回了平常那张自信满满的表情……刚才是开玩笑?还真是无谓地浪费演技。 「不过,就算跟她说要好好地圆融处世……小、小玉玉应该也听不进去吧。」 「对啊……而且,她并不想要那么做。能把心里赤裸裸的想法直接转为言语而说出来的人很稀有。」 「是啊,那种人真的没多少。」 「花火就是因为内心一直都是赤裸裸的,心里的防御力也很低。所以,要是没人成为她的铠甲,或者把射向她的攻击矛头撇开的话,她的内心马上就会千疮百孔了……总之,花火的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原来如此。」 我一边佩服一边点头的时候,日南突然说出「所以,她说不定意外地跟你很合得来呢。」这样的话。 「咦?是这样吗?为什么?」 「……就先这样吧。总之,你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学到的事,花一个晚上以自己的方式好好想一想。如果只依照指示的话,成长的速度就太慢了,要有办法自己吸收。可以吧?」 「嗯,好,我知道了。」 「那么,今天这样可以结束了吧?」 好的。听了我这句肯定的话语之后,日南就对我下达离开第二服装室的指示。日南之后也会隔一段时间再离开,踏上回家的路程。我没有异议地踏上归途……后来才发觉。这种事是不是女士优先会比较好呢,以现充的角度来看的话。看来我还差得远啊。 * * * 睡前的床铺上。虽然要我以自己的方式去想一想,不过应该从哪里开始想才好啊。说真的,跟所谓人际关系有关的东西,以我的经验值来说,真的是压倒性地不足,要我只靠这次的经验想办法做出日南以上的正确分析的话,我也只能夹起尾巴逃跑。总之这次我所感受到的,顶多只有在名为群体的战场上所谓「气氛」这种看不见的怪物,比我想像中还要张牙舞爪。而且该怎么跟那种叫作气氛的东西战斗,我也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何况我连用战斗这种词汇来比喻都不知道合不合适。我顶多只知道,养育那种看不见的怪物养得很拿手的日南与中村那样的驯兽师,正支配著名为群体的战场。日南与中村在圆形的斗技场上对峙,让两人中间的巨大异形怪物互相使出擅长的武器而想要吞噬对手。中村是用鞭子,日南则是斗篷。像这样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两边都不直接出手,顶多是以气氛杀过去。我有办法在那种地方战斗吗?至少我没办法幻想出那种形象。我像这样想著这些东西,然后便睡著结束这一天。 ——附带一提,从日南传来的『晚上七点半先赢五次的胜利』这种文面上不带感情的电邮起头的朋友对战,后来以我连赢五次的形式落幕了。她还差得远咧。 3 一个人去狩猎后发觉打一只怪的经验值高的让人吓一跳 「今天起连姿势也要矫正了喔。」 隔天早上日南的指令就从这里开始。 「姿势?」 「对,就是姿势。还记得吧?之前说过外表最重要的就是表情、体格,还有姿势。」 「嗯,我还记得。」 是在日南的房间里谈话的时候所说的。 「只要这三项能想办法做好的话,基本功就结束啰。你的体格多少还算是标准程度,所以只要矫正好表情跟姿势就有及格分了。毕竟有用口罩训练法设法在表情上下功夫,接下来就只剩姿势了。」 意外地离终点满近的。 「不过,姿势这方面,应该怎么做才好?说起来,我的姿势真的有那么差吗?」 「嗯,要说差是差没错……但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世人大部分都是摆得很差的姿势喔。」 「啊,是这样吗?那就是说,只要在人群中摆出比较好的姿势,就会比较显眼吗?」 「这个嘛,只能说一半正确一半不正确吧。」 「一半?」 「不好的姿势也有很多种呢。」 日南一边这么讲一边两脚外八并弯起膝盖,仰起脖子,并且大幅度地摆动肩膀而走了起来。 「这也是不好的姿势,不过会带给人压迫感吧。虽然并不是最佳姿势,却是属于现充那一方的。」 「有点像小混混呢,也感受得到强劲。」 「对。然后这样子是……」 这次是驼起背脊,让脖子往前伸,肩膀往内侧缩起而走了起来。 「这也是不好的姿势。不过这样子会给人看起来很虚弱的印象吧。」 「啊——确实是像阿宅或者文系的人。」 看起来感觉就不太能运动的样子。姿势真的是能够大幅变化的啊,而且她还真有办法重现那些模样。 「也就是说,大致上每个人的姿势都不太好,不过不是现充的人们很多都是在不好的姿势中,又摆著看起来比较虚弱的那一种姿势喔。」 「是这样吗?为什么啊?」 「我想想。这方面可以想得到很多的理由。比如说非现充因为常常打电脑或玩游戏所以姿势容易变成那样之类的。」 「原来如此。」 「不过,最大的原因恐怕不是那个。是心灵与身体的问题。」 「心灵与身体?」 「对,那你就试试看,夸张地挺起胸来,两手再放到腰边摆出很了不起的姿势如何?」 「这、这样吗?」 我沉稳地摆出那姿势给她看。 「……怎样?只是换了个姿势而已,有没有觉得自己稍微得意起来了?」 「……真的耶。」确实,一挺胸摆个很了不起的姿势,就比之前更有一点点自信,或者说是我要以我的方式走下去的心情变比较强烈了。「……不,这不会是因为你对我那么说了,才让我有这种感受吗?」 「的确多少会那样啦。不过,就像一紧张就会两臂环胸,或者一放松腿就会张开、肩膀就会放松之类的,心灵与身体可是密切连结在一起的喔。反过来说,悲伤的时候如果只让表情保持笑容,实际上就能冲淡悲伤情绪的说法也很有名吧?」 「啊——嗯,是会这样说。」 「身体强势行动的话,心灵也会强势行动。反过来,心灵消沉的话,身体也会随著消沉下去。并不是哪一方一定会先主导,而是套在一起行动的。所以,现充就是因为心灵是现充,而让姿势也自然地就像现充一样。」 「原来如此啊。」 「嗯,所以……」这样说的日南,摆出挺直身子让身材看起来不错,同时也没有压迫感,再加上让人感受到自信一类的成熟气场的姿势走了起来。 「没必要把姿势做到这种地步。应该说,这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有办法改善的问题。像是骨盆的歪曲或者肌肉的习惯之类的问题,不耗费很长的一段时间去矫正的话就没办法做到这样。不过你并没有去做那些事的闲功夫。也没必要就是了。」 好厉害。这家伙真的什么都办得到啊。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只要去除你那种感觉很虚弱的氛围就行了。」 日南指著我的胸部一带。 「……要怎么做?」 「这方面有简单的矫正方法……来这边。」 我一边说出「咦?」一边听她的话。 「腰跟肩膀靠到墙上。然后,两边脚跟贴在一起,再让脚尖朝左右张开。」 我照她说的做。 「有发觉吗?现在你屁股的肌肉有在施力。」 「嗯?啊,的确有耶。真的。」 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发觉到自然地施了许多力气在臀部上,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日南那张认真的脸庞朝著靠在墙边的我靠近。咦,是怎样,在极近的距离有著一张实在有够端正的女孩子的脸。不过我背后是墙壁所以没办法后退啊。这种带有高级感与清洁感的香气是洗发精的吗?然后日南缓缓地朝我这里伸手。 「嗯,还不错呢。」说著这样的话的同时碰了我的屁股。 「唔喔喔喔!?什、什、什么!」 「确认一下啊。可不可以不要只是碰个屁股就这么吵啊?你是男人吧?」 「不!问题不在这!」 是说你就别这样了吧,对心脏很不好耶!这不就莫名地让人觉得很热了吗! 「……你那什么脸?不过,感觉还不错喔。那接下来就维持这种屁股的施力方式,让脚尖跟脚跟回到普通的状态。然后保持那样,让肩膀跟腰贴到墙上。屁股的施力不能变喔。」 她就这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地对我下达指示。我慌慌张张地遵从。 「这、这样子可以吗?」 「可以……好,有发觉吗?你现在的样子比刚才还威风。」 ……的确有。我一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真的耶。」 「你就这样离开墙壁……这样子你的姿势看起来就不会虚弱了……嗯,姿势有对。」 日南稍微远离我,观看全身上下而这么说。真的吗? 「这个,很普通却很难啊。」 「是啊。因为用到了平常没在用的肌肉。不过从现在开始,站著的时候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可以的话,坐著的时候也要挺胸,屁股的肌肉也得施力。总之,姿势像你那样的人,很多都是没有挺胸,屁股的肌肉也很松弛。所以,要让随时随地挺起胸膛,还有对屁股施力变成一种习惯。」 「又是『随时随地』吗?」 「这是当然的啊。现在在做的是创造角色的阶段喔,要在基础能力上下功夫。如果没办法一直保持那种状态的话就不能说是基础能力了吧?」 说起来倒是没错啊。 「我知道了。所以,今天要做的事就只有这个……应该不只这样吧?」 「当然。你得一边那么做,一边做另一件事。」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要做什么才行?」 「这次的难易度并不怎么高。只需要在一天内跟我一起行动几次,并且跟深实实、花火,或者其他跟我要好的男生说上几次话。」 只需要说话吗?讲得还真轻松呢。 「嗯,因为你也在所以比昨天简单吧。」 「没错。而且,这周直到周五都是拿这个当课题喔。」 「连续四天都一样啊。」 「对。」 是要做好做满吧。瞭解。 「不过啊,那么做的时候我该学什么才好呢?」 如果不理解这点的话效率应该会挺差的。 「咦,变得满积极的嘛。这是好倾向。」 「多谢夸奖。」 「嗯,那很简单。就是赚取经验值。」 「赚取经验值?」 「对。你想想,这种情况很常见吧?玩rpg的时候,序盘会有非常强大的角色暂时成为伙伴,并且与强大的敌人战斗之类的事件。然后那个角色就会离开队伍,可能会变成终盘的重要角色,也可能会再次加入队伍之中。到了那个时候,主角群也已经都变成跟那个角色一样强大。同时也让人觉得『啊,有成长了呢』这样。」 这家伙每次讲到游戏的时候看起来都很开心。 「啊,有时候会有呢。偶尔还会想说『为什么那个角色就没有成长!』。」 「对对对!」日南以雀跃的声音回覆,然后咳了一声清喉咙。「……总之,就像那个一样。你就暂时跟我组成一队,跟强大的敌人战斗。用这种方式赚取经验值。」 「原来如此。」 平均战力、提高胜率而提升等级啊。 「同时也要收集资讯喔。rpg也是先跟头目打一次之后,就能搞清楚对手的行动模式,并且得知下次再战的时候该怎么做吧?像是知道弱点、给予我方的损伤量之类的。这样的话,就知道下次要怎么进攻,还有该在什么时候回血回魔了。」 「是没错。」 「要做的事就是这种感觉喔。要让你想办法边看边学实际上的对话流程。」 要学啊。这样下去的话,总觉得会在没办法理解的状态下让对话不停流逝。 「含糊地看跟思考就可以了吗?没有什么必须要看的重点之类的吗?」 日南稍微思索了一下。 「说得也是……那么,我想这四天会对话的人大概有二十人左右,你就尽力分析那些对话吧。」 「分析?」说起来二十人可真猛啊。 「对,像是对话的传递方式、拉近距离的方式那些,跟对话有关的各式各样的做法,你要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去思索喔。」 「原来如此……分析啊。」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不过就先试试看再说吧。 「还有……我不觉得我有办法突然跟不认识的人开始对话,这点怎么办?」 「啊,那种情况不插话也没关系。」 「咦?」 「因为这次的目的是进行观察。总之,我会在不让人觉得不自然的程度上下点功夫的,你就安心地观察吧。」 看来是交给她处理就没问题……应该是这样吧。 「差不多就这些。那么,今天放学后我会叫你一声,你就做个自习之类的等一下吧。」 「放学后?今天要做什么啊?」我这么问之后,日南就像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 「要找深实实跟花火,还有几个男生一起走到车站那边,你也得参与喔。」 「咦!?」 不是只有稍微对话,一下子就要冲到一起回家喔!? * * * 「对啊——深实实不知道喔?」 「不知道啊~咦,该不会大家都知道吧?」 「嗯,我知道喔。」 「啊,葵一定知道的吧。」 「我也知道喔。」 回家的路上。画在后面黑板上那个很不错的图,其实是现在在这里的松本大地画的。大家聊著这一类的话题聊得很开。另外在这里的男生还有桥口恭也。当然,我处于被当作外人的状况。不过。 「友崎同学呢?」 日南会像这样子,随时把话题转到我这边来。 「呃——之前我有看到他在画的样子所以我知道喔。」 「咦!友崎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 「这样讲真失礼!啊哈哈。」 话题会以这种方式稍微扩展,然后又换另一个人讲话,像这样的流程已经变成固定模式。对于日南所传过来的球,我想办法做到至少不会糟蹋掉的最低限度,平平安安地接起来再往上托出去。总之只要球不掉到地上,不管飞到多扯的地方去,日南都有办法在下一击把球打回对方的场地内。就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现在才有办法安心地观察这段对话。说是这样说,因为我完全是门外汉的关系,所以大概也没做到什么深刻的观察吧。 「……对吧~唉——真的很累人啊。」 「你昨天开始就在累了吧,大地。」 「啊——我有稍微在做肌肉训练啊——」 「咦——!」 接下来是深实实在男生之间关于肌肉训练的对话中附和的样子。不过深实实还真厉害,不但会开启话题也会扩展别人的话题,而且还会大笑出来炒热气氛。这样的人就是人家常说的天真开朗的孩子吧。我也觉得不从她身上偷个几招是不行的。毕竟我没办法开启新的话题,所以觉得至少要试著去扩展其他人说的话题看看。 「咦——你锻炼哪里啊?」 「已经算全身了。手臂、胸肌、腹肌、背肌还有脚都有在练。」 「好猛。」 「啊,那么……」 我出其不意地插嘴。我觉得要插话只能在这一刻了!日南的眉毛动了一下并往我这边看。奇怪?这样不好吗?不过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啊。只能给他试下去了。 「也有在练屁股的肌肉之类的吗?」 名为「屁股?」的气氛裹住了在场的大家。 * * * 「昨天真的非常对不起!」 隔天早上。第二服装室。我看到日南的脸的一瞬间就马上谢罪。 「……屁股肌肉的事?」 「是的!真的是因为我擅自行动而让气氛变得很怪,实在非常抱歉!」 『屁股肌肉的事』实在太重大了,我这么想而打从心底谢罪。 在那之后大地困惑地问我「咦?屁股的肌肉不会去锻炼吧?」,而散发出了「咦?什么,是笑话吗?什么啊?」这样的糟糕气氛,不过日南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地说「啊,我有时候会锻炼屁股喔~」而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后来就朝著「葵身材那么好的秘诀是屁股的肌肉!?」这样的方向发展,而我也乖巧地没再多做什么。 「抱歉,那真的是我多此一举结果才会……」 「同一件事不用说那么多次。而且我也没有在意。」 「咦?」 「那是你自己努力思考而行动的结果吧?嗯,虽然结果是扑了个空,不过你努力尝试的举动就算有值得夸奖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受到任何责备。对我来说是这样。」 「日……日南……」 心胸还真宽大…… 「重点是我给你的课题。要是你一直挂念做出奇怪举动的事,而没有确实做好课题的话我才会生气呢。」 「啊,嗯。那个我算是有做啦。是说靠自己努力思考分析的事吧。」 「那就好,毕竟还有三天,那部分就等到最后再一次听你说吧。那么,今天讲到这边就可以了吧?」 「啊,稍微等一下。」 「嗯?还有什么不瞭解的地方吗?」 「不,不知道该说是不瞭解的地方……还是该说是事件。其实昨天回家路上有点……」 「……怎么了?」 我稍微看了一下带著警戒气氛的日南就别开眼神,开始说出昨天发生的某件事。 * * * 「掰啦——」「掰啰——」「明天见——」 包括我,总共有六个人从学校走到了车站,接下来就是各自搭上回家方向的电车。 「啊,电车来了,我搭这班。」「啊,我也是!掰啦——!」「掰掰——!」「明天见~」 就像这样大家各自往该去的方向解散。日南跟我是反方向,搭上刚才的电车离开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我必须在日南不在的情况下,跟搭同向电车的人们对话。 说是这么说,日南也不是没有顾虑到这点,而是说过「嗯,只是电车里的十几分钟的话没问题的。深实实与大地跟你搭车的方向一样,所以他们两个应该多少会跟你说上话才对。他们两个都跟你在不同站下车,而且深实实也在啊。」这番话。彷佛理所当然地掌握在场所有人下车的车站这件事令我感到战栗,同时也让我觉得安心。 然后电车到了,进到车内。就像那家伙说的一样,因为那两人如同社交能力的化身,在车内多少是有说上话。尤其是深实实会三不五时把话题传到我这边来,然后我拚命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深实实就会从中找出有趣的地方而自己笑起来。就像在家政教室那时一样的感觉,并不会有被当成傻瓜嘲笑的感受。 所以我在深实实身上,感受到她在对话这方面有跟日南差不多厉害的实力。 然后我到了离我家最近的车站。这样子今天的任务就结束了!我心里这么想著。 「啊,我要在这里下车,那就先这样。」 「啊,是这样啊!我也是喔!好啦,一起回去啰~」 「咦!?」 同一站!?稍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日南同学? 「喔,那再见啦。友崎,你可别下手喔~?」 等一下!在这超乎预料的疑惑瞬间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干么! 「不、不会,下、下、下、下手的啦!」 「慌成这副德行……这该不会就是,小女子我七海深奈实的贞操危机吧!?」 「啊哈哈哈哈哈!别闹了,门要关起来啰,掰啦。」 我跟深实实一起走出电车。 「咦,深实实真的是要在这里下车……」门关上了。「……真、真的是呢……」 「咦,没错啊?怎么问这个?」 「啊,没,该怎么说呢……什么都没有。」 * * * 「你没搞错车站吗?」 我一追问下去,日南就露出了纳闷的表情。 「因为……深实实是在北与野站下吧?然后,你是在大宫所以应该不同站……」 「我也是北与野站下啊!」 「咦……?」日南发出这声音后更加深思,然后带著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而抬起脸。「……你顾虑到了没必要特别在意的事呢……这在我的计算之外,没想到我会弄成这样……」 「你是在说啥啊?」 「我之前有说过吧?要在最近的车站。」 「所以,是指什么啊?」 「就是说,nanashi跟no name网聚的时候,我说过要在离你最近的车站会合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当时我并没有指定离我最近的车站,而是顾虑对方而选了交通比较方便的终点站。所以她误以为那就是离我最近的车站…… 「唉,就算后悔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件事我们就都付诸流水吧……那么,后来怎样了?」 「啊,嗯……」 我在受到催促的情况下,又开始把话说下去。 * * * 出了车站走在道路上,我觉得自己紧张到连走路的方式都别别扭扭的。 「我们两个是第一次好好聊呢——说起来,我们有话聊也就最近才开始的嘛!」 「对、对啊。」 「你在紧张什~么啊!抬头挺胸一点嘛,抬头挺胸!」 我的背被拍一下,是超过恰当的界线而非常大力地拍下去。 「好痛!太用力了啦!」 「咦~会~吗~?」 深实实很有精神地咯咯咯笑出声来,给人的印象比平常还要更加开朗。不知道是不是她以她的方式在关心我呢。 「真、真有精神啊,深实实……」 「对吧~?我可是打算只依靠精神跟笑容活下去的喔~」 「啊哈哈,该说那样子很厉害……还是该说好像很累呢……」 「好像很累?」她看向我的脸。表情看起来是觉得不可思议。 「欸……因为啊,也有会无精打采或者没办法露出笑容的时候……不是吗?」 深实实的眼睛眨了眨。 「你在说什么啊!悲苦的时候更要露出笑脸啊!不那样的话不就更悲苦了吗!」 「啊——」日南也有说过那种话啊,身体跟心灵连结在一起之类的。「这样说,的确,没错。姿势或者表情开朗的话,内心也会一样,之类的。」 「对对对!所以我觉得充满精神并且露出笑容的话,一定会快乐起来的!」 哦,她的想法还真正面啊。我这样想的时候同时也觉得,该怎么说……其实就算没有每天都那么快乐也没差吧。不,说不定是因为我每天都充满太多不快乐的事情,所以那方面的感觉已经麻痹了,不过应该说,人类就算有很多不快乐的瞬间也没关系,之类的。或者该说,好好保护自己的世界才比较重要吧。 我想著这些事的时候就持续著沉默。现在应该是轮到我说话的时候吧,嗯,也对。 「嗯,好像也不是那样?不过啊,这种事会因人而异吧~」 「啊,抱歉,说、说得也是呢。」 气氛瞬时变得尴尬。啊啊啊啊啊!对不起!陷入沉默之后对方都想办法接话了,我的回应竟然还有讲跟没讲一样!这就是社交障碍的威望吗! 「欸欸!我有点在意某件事,可以问一下吗?」 不过深实实还是一副不觉得我那样是失败的样子,带著笑容给我新的话题。她果然很厉害。 「咦?什么?」我这么回覆之后,她的手就像麦克风一样,靠近了我的嘴边。 「就开门见山说了友崎选手!你跟葵之间的关系很可疑喔!?」 我像喷茶一般「噗——」的一下又咳了两三声呛到! 「哦,果然很可疑呢~你那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快说快说~!跟大姊姊说说看啊!嗯~?」 「不,什么都没有啦!」 「真的吗~?总觉得你们莫名地有在使眼色的说~昨天你也是从一开始就把葵叫成日南,直呼她的姓氏不是吗~?」 ……有这么一回事吗?说起来,就算有那样好了,一般会在意那种事吗?现充会让人以为只是很开朗,不过观察气氛或者判读感情的技能有时也很熟练所以不能大意。都已经察觉到这种地步了,就算随便瞒混过去,看来也会被揭穿。 「没这回事!关系确实不会说很差啦!不过你想想,日南跟谁都很要好啊!」 「哦!直呼姓氏了呢~果——然很可疑!友崎选手!为什么那时要隐瞒直呼姓氏的行为啊!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吗!请开门见山!说出来吧!」 「就说没有了嘛!说起来那个学校偶像日南葵,跟我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心虚的事啊!」 「的确!」 「喂!」对于立刻接受的深实实,我还是针对她这样的行为吐槽了一下。 「啊哈哈哈哈!真不错!你果然有时候很有趣耶友崎!」 「吵死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搞笑,说有时候是多余的。」 觉得紧张感消散了。这就是深实实她说话的风格吗?还是是因为话题跟那个嘴巴很坏的玩家有关才这样呢。 「平常就保持这种开开心心的感觉明明就比较好的说,友崎你啊平常都很阴沉呢。」 「多管闲事……而且啊,我就算有不开心的瞬间也不会怎样喔。」 「……咦——!也就是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刚说的!」 她很带劲地攀上了这个话题。咦,该说什么才好呢。 「这……该怎么说呢,我认为正确解答并非仅局限于开心的事……应该吧。」 「咦——!第一次看到有人会说这种话!详细说明!kwsk!」 「kw……?」……啊,是说kwsk吧(注9:kwsk为日本网路用语,即深奈实前一句话「详细说明」的原文「详しく」(读音:kuwashiku)的缩写。)。那应该不是直接念出来的话吧。 「不,该怎么说呢?比如说,我喜欢attafami,还有其他的游戏……」 「啊——!听说你玩那个很厉害呢!然后呢然后呢?」 「嗯,呃……可是那跟上学很开心之类的,可以说一点关联都没有吧。不过我就算这样,还是会想要多花点时间倾注在attafami上面……」 「嗯~不过会那样不就代表,那个attafami玩起来很开心吗?」 「啊……嗯,的确是那样没错,但是该怎么说……应该说我不是为了寻求快乐才去玩attafami,而是喜欢attafami,然后努力去玩的结果也带来了快乐而已……抱歉,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嗯——不会,我能理解。」 「咦?」 「总觉得那个啊~友崎你那种个性,说不定跟小玉有点像。」 「……咦?像小玉玉?」 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说起来,类似的事也有听日南说过啊。 「嗯——该怎么说,应该是说那孩子不会主动委屈自己,也不打算因为别人而受到委屈吧,啊哈哈,虽然她那样真的很不错就是了,总之,就是有那种个性啦。」 「嗯,是那样没错。」 「啊,友崎也知道啊?比如说,像是那种,就算是委屈自己一下就能轻松度过的情况,她要是没办法接受的话就不会委屈自己喔。她那样真的很厉害~到了可以尊敬她的程度呢。」 「是啊,明明是最近的年轻人却很罕见。」 「啊哈哈哈哈!谈话性节目的大叔出现了!」 「吵死了!」 「啊哈哈哈……嗯,所以啊,我觉得她那样很厉害,同时也会觉得那是我没有的特质~而看著她。毕竟是我的话早就不断地委屈下去了嘛!委屈委屈再委屈,就是要想办法让当下变得开心一点~最后都屈得折来折去了呢!」 「咦,是这样啊。」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靠才能,自然而然地做著那种行为的说。 「对啊~其实我是有很多烦恼的年轻女生……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啦。跟小玉比起来的话我根本不算~什么。我的烦恼真的太渺小啰!」 「她确实……感觉还挺辛苦的。」 「对吧——?看得出来喔?所以啊,不停委屈的我一定要守护她才行——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我啊!如何!?让人感动到哭!?很坚强!?」 深实实站在我的正前方大大地敞开双手。 「原来如此啊。」因为我一直在思索所以自然地忽略了她。「那么……深实实觉得怎样呢,应该说,你不讨厌那样吗?」 「咦?忽视我!?说到我啊?一点也不讨厌!毕竟是为了开心才那样做的,当然很开心啊!虽然也有委屈的话会很讨厌的情形啦,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人生是没有一百分的!如果不委屈点的话就会更难受了,所以就委屈一下!是为了要朝著能更开心的方向前进喔!」 「……原来是这样啊,适材适所吗?」 「对,就是适材适所!你说得真不错耶友崎!委屈是我的工作,不委屈就是小玉的工作了!我们就是这样子走过来的啰!」 「而且还互相扶持。」 「对对,就是这样说,互相扶持!友崎真的很会说话呢!总之——说清楚点的话,感觉应该是我在扶持小玉啦~正确来说是这样!所以我这样子就ok啦!」 这么说著的深实实又开怀大笑起来。 「嗯——对我来说……」 「啊!我要往这条路这边走!啊,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 「这样啊?那明天见啰,友崎!」 「啊、嗯,明天见。」 就这样大动作地挥手,深实实像一阵狂风般地离开了。嗯,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也没差吧。毕竟可以说是我私自以为的推测,没说出来应该也是正确的选择吧。 ——我的感觉是,受到扶持的其实是深实实。 * * * 「嗯,你做得还挺不错的嘛。」 日南不带感情地这么说。 「不过,只是深实实把我也有办法谈的严肃话题给炒热起来就是了。」 「也对,说是这样说没错……不过这代表你也有擅长的事呢。」 「……我有……擅长的事?」 那是啥啊? 「家政教室那件事的时候也一样,看来你挺擅长『把心里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呢。」 「呃——?把心里想的原封不动说出来?那不是每个人都擅长的吗?只是维持原样说出来而已耶?」 日南「啧啧啧」地挥著手指。 「那个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不擅长的人还比较多呢。」 「咦?」 「比如说深实实。她是很擅长委屈自己吧?你觉得她擅长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啊,这样啊。她擅长的,其实是说出能够迎合周遭的话吗?」 「对。」日南点头。「再来是花火。那孩子应该很擅长吧?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应该是。」 「像她那样子的人,有很多吗?还是比较少?」 啊……满少的。原来如此,这样讲让我瞭解了。 「这样啊……原来擅长那么做的人,很罕见吗?」 「对,就是这样。所以这在某种层面上就是你的武器、长处、必杀技了呢。而且,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战斗,是玩游戏的基础吧?」 「是这样没错。」 「那么,如果你遇到什么困扰的事,靠它就可以啰。把这点好好记住。」 「……我知道了。」 「嗯,刚才说的那些也没什么问题,那就进一步说下去啰。可以说你累积到经验值很幸运吧……接下来要你继续观察对话的方式,不过你有做准备吗?」 「还能怎么准备……这种事不就只能直接上场……」 「你很懂嘛。那么,就要全心全意努力啰。毕竟最后一天我会问你分析的结果。」 ——就这样,再次开始了这三天的等级提升兼收集资讯。 周三,午休的学生餐厅。 「昨天有看吗?会让人好奇最后一集到底会怎样呢。」 「不过那个大喊『回来吧!』的片段叫得实在太没感情了,我看到笑出来。」 「啊哈哈哈!我也是耶!那个有够糟的!」 「说起来友崎你眼神飘来飘去也飘过头了吧!根本都没在说话!」 「真的耶好恶~!」 ……嗯嗯。 周四,放学后到车站之间的归途。 「啊——说起来,由美子你昨天还好吧?伯父不是疯狂打电话找你吗?」 「对啊!而且啊——!其实我弟才莫名其妙咧——」 「咦,那个小个子吗?」 「对对对!我一开门就看到他在玄关两腿开开地站著啊,上身还挺直咧。」 「搞什么啊好恶!」 「感觉友崎同学也会做那种事——」 「啊哈哈哈!我懂。」 ……哦哦。 周五,下课时间的一幕。 「孝宏有没有什么有趣的话题?」 「怎么这么勉强人啊!」 「有吧有吧。」 「呃……那个……啊,昨天我女朋友啊——」 「唔哇要放闪。」 「才不是咧!」 「友崎有没有那种话题……不太可能有吧。」 「啊哈哈哈!真失礼。」 ……嗯嗯。 大概就这种感觉。 「那么,觉得怎样呢?」 星期五的放学后会议。每天都被丢进也不怎么亲近的群体之中,除了观察与一点点的实践之外没办法做其他事的四天。身处地狱中的地狱的四天。今天就要做这四天来的统整。 「我心已死。」 「……也是,那就是发出阴沉气场的人的宿命呢。不过,好好锻炼表情、姿势与对话的话,马上就能脱离那种窘境啰。」 「……真的吗?」 「你就把被说了许多坏话这种事当成莫可奈何吧。群体的性质就是这样,只要聚集了五到六人的话……就会有某个人受到牺牲。」 「……我瞭解了。」 「总之,重要的是分析的结果喔。」 「嗯——呃,我是思考了不少……」 「哦。」 超绝现充正等著确认有社交障碍的人靠自己拚命观察出来的结果。真紧张。 ——我发觉到的是,对话中的职务分担。 我觉得参与对话的人们,各自有著『主要担任的职务』。 那些职务就是『开启新话题的人』、『把话题扩展开来的人』、『做出反应的人』这三种。 比方说星期一,有过这样的对话。 『我说你听听看啊!昨天在补习班啊……』 深实实每次都像这样从『你听听看啊』、『说起来啊』或者『昨天啊』这一类的句子说起话来。她是在拋出跟之前在聊的话题没有什么关系的开头。对话首先得从这种『开启新话题的人』开始。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也会有人让刚开启的新话题有著「说到这个的话也有这种情形」或者「那个跟这个还满像的呢」之类的发展。这就是『把话题扩展开来的人』。 然后听到这边,而做出附和或笑出来,有时候也会发出自己的意见,乐在其中的人。这就是『做出反应的人』。感觉就是这样。 然后话题收尾之后,又会由『开启新话题的人』把新的话题给拋出来。 当然,『把话题扩展开来的人』或者『做出反应的人』有时候也会开启新话题,『开启新话题的人』也会有负责聆听的时候。不过,在群体之中,我看得出来每个人主要担任的职务就像是自然而然决定好了一样。而且还有一点,这也是星期一的事。 『唔哇——那个一定是老师故意的吧。』 『果然是那样吧!?』 『深深被喜欢上了吧?』 『咦!?竟然相反!?』 就像这样,桥口恭也与小玉玉主要是担任把话题扩展开的职务。而且,两个人虽然一直都在对话的循环之中,却莫名给人一种没有处在『气氛的中心』的感觉。 『说起来啊,单字背熟没?突然要背一百个很累吧?』 这是周三,某个现充的中心人物所说的话。 我觉得重要的点在,进行对话的人不少都会『让话题扩展开来』,不过开启新的话题这方面,大概都是固定的成员才会去做。以星期一的情况来说就是松本大地、深实实,还有日南。小玉玉跟桥口恭也开起新话题的状况,我几乎没看到。长期来看应该也有开启新话题的时候,但次数明显地很少。所以大概是因为,没有开启新话题的话就没办法给人处在『气氛的中心』的印象吧。 不过,要是问我这代表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但我发觉的事情就是这些了。 「……所以,小玉玉与桥口恭也就是因为没有开启话题,看起来才像没有掌握气氛。大概这种感觉吧。」 日南默默地点头。 「原来如此。你刚说的内容,是那种一般人听了也只会觉得『所以呢?你说的那些有什么意义吗?』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说、说得也是……」 毕竟我自己也是这么想,所以内心被刺到了。 「——不过,对于像我跟你这样的,要去掌握某种事物的时候,会特别注意其目的与原因的人来说,这可是很大的发现喔。真不愧是你,nanashi。」 受到损伤之后又受到了赞扬。 咦,真开心。感觉她很拿手地用著糖果与鞭子在摆布我。 「是、是这样吗?」 「因为,这样子你也就知道了吧?要让对话顺利进行下去的两个必要的要素。」 ……啊,原来如此。真的是知道了。 「是要我把『开启新的话题』与『把话题扩展开来』的能力练好的意思吧。」 「鬼正呢。」 「咦?」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两方面都练起来喔。」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已经第三次啰,那个鬼正的说法,到底什么意思?」 「……」 不说话了! 「……也好,都第三次也没差了,我放弃啦。那是口头禅。有时候不小心就会说出来。你不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喜欢那个,怀旧游戏『去吧!拚命射击的噗因』的噗因的台词。说实话,因为挺丢脸的所以我之前都一直想办法瞒混过去,不过真的太麻烦了。就算我想办法不说总有一天也是会说出来,之后我就会常常说啰。所以你可以不要每次都对我吐槽吗?结束。」 这、这家伙是怎样。突然这么严肃说了一堆又自己收尾。 不过说起来。 「啊,是噗因啊!之前就觉得在哪里听过!我想起来了!你喜欢那个啊!」 「……嗯。竟然会知道那个,身为日本第一的玩家还真不是盖的。大家都不太知道那款游戏呢,明明就是很棒的名作!」 日南的音色罕见地雀跃起来。 「真的!小时候我有在朋友家玩过。小猪噗因挺可爱的啊!说是『如同魔鬼,正确无比!鬼正!』……那是一款好游戏。」 「是啊。一开始还让人以为只是普通的角色游戏(注10:一般指其他媒体的作品改编的游戏,或者以角色魅力为重的游戏。),其实是以当时的硬体规格很难联想的拟似3d轨道射击游戏(注11:原文为「奥スクロール」,指的是游戏中背景移动的方向一直往玩家后方(类似坐云霄飞车的感觉)。这种方式的射击游戏日文称为「奥スクロールシユーティング」,英文对应的词为「rail shooter」,故译为轨道射击游戏。),技术上也很厉害呢。不过就算这样,还是有像在刺激童心一般的独特世界观和可爱的角色!真的是一款非常棒的作品啊。」 日南露出如同少女一般纯粹且愉悦的笑容而如此说著。原、原来她也能做出这种表情。 「对啊,真的就像你说的。」我一边别开眼光一边说。 「你还真内行耶!噗因就这样把我带进游戏的世界……说起来——」日南像是突然发觉某件事而把脸从我面前别开,咳了一声清喉咙。「话题,扯太远了。」 或许是因为在聊喜欢的东西而很高兴的关系吧,脸颊有一点点泛红。 「啊,嗯。说得也是呢,呃——」 「刚才是说到要怎样拿手地进行对话,没错吧?」 日南她失望地拉回原本的话题。她看来有点不满地两手环胸。 「是啊,那噗因的事就找时间再聊吧。」 「好,那就言归正传吧。所以……你知道吗?让对话顺利进行的方法。」 「嗯……应该是,模仿擅长对话的人之类的吧?」 「鬼正。」 「这么快。」 「既然你都发觉那两方面很重要了,接下来就是观察擅长那两方面的人都怎么做,并且去模仿就行了。毕竟你瞭解重要的点在哪,就知道该著眼在什么地方了吧?」 「原来如此。确实是那样。」 「顺带一提,刚才就一直在说的『气氛』,你知道是指什么吗?」 「呃——?『气氛』是指什么吗?」 ……她这么说了之后,我也只想到有些人会自然而然莫名地掌握著气氛,或者气氛很糟之类的,但要问我气氛实际上是指什么的话我也不太清楚。 「……不,我不晓得。那是啥?」 就老实地问吧。 「我说啊。所谓的『气氛』指的就是『只限当下的善恶基准』喔。」 呃——『只限当下的善恶基准』? 「什么意思啊?」 「我想想,说得简单点的话就是,怎么做才会被当成好事,还有怎么做的话会被当成坏事的基准。而且是只限当时的群体之中。来,比如说,如果有只要场子愈热络就愈会受到赞扬的群体,反过来也有就是讨厌大学生那种热络感而且觉得那样很逊的群体吧?像那样的好坏的基准就是被称为『气氛』的东西。」 「啊……原来如此。」 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我有听懂。而且,深实实就是容易被那种东西牵著走,小玉玉就是完全不会受到影响,这点我也很能同意。 「就像那样,在其他的地方无法普及,只在某个群体中才会成立的善恶基准,就叫做『气氛』。」 嗯。 「……虽然应该是有听懂,不过也觉得只听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好像也没有完全理解。」 「没关系。这是比较深入的话题。以现在的等级来说还没那么重要。你只要想说总有一天可能会派上用场,以这样的程度记起来就可以了。现在只要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气氛』就足够了。」 「这样就行了吗……我知道了,那我就这么做。不过,我还没听到重要的事喔。」 日南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哎呀,你是指什么?」 「单纯模仿擅长那么做的人的话,自己不就没办法真的练好了吗?该怎么说呢,像是身体会跟不上……或者说想做的动作,有时候会因为基础能力的差距而没办法去模仿吧。」 对,就算要模仿擅长做某件事的人的动作,归根究柢来说也是会有做不到的时候啊。至少玩游戏的时候,做不到的状况会很多。因为操作技术上有差距。 所以拿对话来说的话,想在这个时候开启新的话题,或者想在这个时候做个适宜的吐槽之类的,如果没办法心里一想就马上做出来的话,我觉得就是因为『操作技术上有差距』而无法模仿擅长对话的人……不过,在这个层面上,『人生』确实也是一款游戏啊。 「真不愧是你。就像你所说的。也有锻炼技能的必要。」 「没错吧?不过那个也没办法一朝一夕就学起来……」 「话说回来,那可是最简单的喔。」 「咦?简单。」 「对,很简单。」这么说的日南像是满愉快的一般,竖起右手的食指。「只要背起来就行了。」 「……背起来?」 「对。很简单吧?」 日南露出像是恶作剧般的笑容。她在戏弄我。 「好好说明一下啊。你指的是什么?」 「说起来很单纯。」 日南从书包里拿出笔盒,然后再从笔盒中拿出单字卡册,开始一张张地翻动。 「那什么啊?」我一边这么说一边看向日南手里的单字卡册,然后吓到了。「……真的假的啊你,那是……」 在那单字卡册上写的东西。举例来说就是在『二班的中岛健太郎的弟弟的话题』这张卡的背面,写了『游刃有余地说了会考上国立大学的国中部但连应考都没去』。在『五月中旬妈妈对我说的事』这张卡片的背面是『明明很会读书身上穿的衣服却看起来笨笨的』。在『连续剧《秘密的父亲》第三集笑出来的片段』这张卡后面写著『菅原悠介跌倒的片段,为了不受伤而对跌倒方式太过费心,看起来就像是搞笑短剧一样。』……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那些卡串成了一本算是满厚的小册子。 「对不对?挺单纯的吧?」 她露出了微笑。好可怕。 「你是……都背起来?把话题背熟?」 「对。」 如同般若鬼面一般贴在脸上的笑咪咪表情。 「不,这应该怎么说,脑袋出问题了吧……」 「你说这什么话。这就跟把rpg装备的攻击力防御力的数值全部记起来,还有把育成战斗型游戏的每只怪兽的固有能力值全部都记起来的做法是一样的啊?」 日南一边这么说一边打开给我看的大型笔盒之中,有著想必跟刚才那个的用途一模一样的好几本单字卡册,大量地塞到没半点空隙。 「唔恶……」 「你发出什么丢人的声音啊。这样的话,就不会没有话题能用了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一般人看到这个的话只会退避三舍吧。 「……嗯,不过你真厉害啊。这么做的话确实是不怕没有话题可以说……」 总之就这样,我算是接受了。 「所以,就是要我也、这么做,没有错吧?」 我稍微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当然的啊。不过,并没有特别限制做法。就算不是单字卡册也没关系。你也不是不会念书吧?既然这样的话,就用自己做起来比较轻松的方式,把话题都背起来就可以啰。」 「我、我知道了。」 「那么,关于对话的指导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啰。」 「啊,等一下,我还有不太瞭解的地方。」 「是什么?」 「就算我能够把话题背起来好了,你想想,我跟人说话的时候每次都会大舌头吧?那应该要怎么处理才好啊?啊,是要练习说『不好意思』吗?」 「……那个你要习惯。」 对于我的问题,日南用手指压著额头,并以厌烦的音色回答我。 「而且,就算是要练习,对同年的学生说话的时候也不应该讲『不好意思』吧……」 「啊,的、的确是这样。」 日南说了「真是的」并且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把单字卡册收进笔盒,而把笔盒收进了书包。 「呼……总觉得今天好累啊。」 「也对。今天谈了很多新的东西,你也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不过,今天我们两个聊的有很多都很重要,所以你回家之后,还有周六、日的晚上之类的,要记得再复习喔。」 「复习?只要回想起来就可以了吗?我是觉得我有好好记起来……不过也是会不安啊。」 「嗯,我就想说会这样。这个给你。」 日南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的是手掌大小,细长且有播放钮与录音钮的某种机械。 「……录音机?」 「就是所谓的数位录音机。今天我们在这里的对话,我从一开始就全部录下来了。」 什么时候做的。 「哈哈,准备得真周到……咦,说起来,你是特地去买这个的吗?」 「是我本来就有的东西喔。毕竟这可以用在很多地方。这次只是暂时借你而已。」 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是会用来做什么啊……从单字卡册的用法来推想的话,总觉得那东西也是用在很可怕的地方所以问不得。日南说著「给你」并且把那东西拿给我。 「谢、谢谢。」 「资料夹已经分好了,那个资料夹里面只有这段录音而已,只要按播放钮就能直接听了。耳机也可以插进这边使用。」 「暸、瞭解了。」 这种细微的顾虑想必也是现充中的高手的招数吧。 「好了,接下来要说明天得做的事。」 「咦?明天?不对,明天可是星期六喔?」 我们高中星期六是不上课的。 「对,所以才要做事啊。还是说有什么别的要事呢?你有吗?」 「不……其实并没有。」很懊悔就是了。「要做什么?在家自行练习?」 「并不是那样。」 「嗯?」 然后日南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地说了这句话。 「早上十一点到大宫车站集合。我要你陪我一整天喔。」 约会……!?虽然我想不是这回事啦,咦!? 4 第一位伙伴是女孩子的话就能暂时以约会的心情去冒险 然后到了当天。我抵达了要到池袋或者新宿之类地方太麻烦时做出妥协而到访的都市之中,号称日本最大规模的城市,大宫。顺带一提,要是能在大宫把事情办完却还跑到池袋,而且被县里发觉的话,就会被视为背叛者而遭到埼玉县的吉祥物kobaton处刑。 「呼……呼……等很久了吗?」 「没,我才刚到。」 就连朗读软体都还更有抑扬顿挫喔。她以这种程度不带感情的口气表现怒意。 「真的对不起!」 迟到了一分钟。 「……算了,反正你一定是没半件能看的服装,却还想办法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会丢脸,所以才费尽心思了吧。真无聊。」 「……你还真清楚啊。」 被人正确无比地看透到这种程度,就连消沉的心情都出不来了,就是这种程度的准确答案。 「嗯,网聚会穿成那样就过来的性情啊,看来是有点进步了呢。」 「真啰嗦。」 重点不在那边,光是『在街上走在日南葵的身边』这件事,就已经夸张到会让我那样了啊。这家伙到底懂不懂这档事的重大程度啊,我可是尽力去顾虑了耶。 「好啦,那我们就走啰。」 「先等一下。告诉我一下啊,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我什么都没听说就被叫来集合了啊。 「也对……反过来说,你觉得是什么呢?为了成为现充,而来到大宫的理由。」 「咦?猜谜吗?」 是要我自己想一想就对了。原来如此。呃—— 我一边思考著,一边看向站在会合点『豆树』(注12:原文「まめの木」,是大宫车站中摆放的金属制大型艺术品。)前方的日南。 ——不过一般来说,有人会像这样只是单纯站著就给人非常非常姣好的印象吗?下襬很长的蓝色大衣?的下面穿著像是一件式洋装,看起来上下一体又像t恤?的衣服,尽管普通却异常地很适合她。她整个人的姿态可以用可爱也可以用美丽来形容,归根究柢,我还是不知道这是因为素材本身良好,还是她选衣服的品味很强。总而言之,至少我能感受到她散发的气场会让人觉得,如果亲眼看到艺人的话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我想著这些而愣愣地观望著日南的时候,就听见了在斜对面等人的,看起来像学生的两个男生小小声地说著「那是……日南……?」「……真的耶……」这样的话而看向这边。咦,我刚才是想过亲眼看到艺人怎样的啦,该不会这家伙真的是……?不,以这家伙过人的规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喔。 「……欸,日南,你该不会是艺人吧?」 我小声询问忧愁地站著的气场团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刚才斜对面的人……」我对她说明。 「啊……也对,虽然不是艺人,但也算是名人吧。尤其在这一带地区。」 「名人?说不是艺人,到底哪里不一样啊?」 「我没有演艺圈的活动,不过却很有名。」 「什么意思啊?」 「嗯,全国模拟考我一直保持前几名,去年也有稍微在全国的田径赛露脸过……然后再加上我这副外表的影响,算是有一定程度的名气。」 全国模拟考前几名还有参加全国田径赛之类的,一般人全心努力也得花上好几个小时等级的自夸,她就这样一口气流利地对我说完而让我觉得好耀眼。 「先等一下喔。我是觉得你很厉害没错,不过有到那种程度啊?」 我还以为顶多就是不会输给校内任何人的程度,竟然是全国等级的喔。 「我不是一直都在说吗?不管什么领域我都有不会输的自信。」 她这句话没有在自夸的感觉,而是以「真是的,还真麻烦耶」这样的口气回覆我。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留下那种程度的成果啊。」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不管在什么领域,都比其他人还要多想一点,而且比任何人都还多花一点时间去努力罢了。这些不重要,你快点想。」 不,你讲的那些听起来很容易可是实际上…… ——我说不定正跟著一个,比我一直以来想像的样子还要更威猛的人一起行动。 「来这里的理由……是要适应……人山人海的环境?」 「你还真是……比我之前以为的阶段还要低很多也说不定……」 日南就像很傻眼一样地按著太阳穴。 * * * 她首先带我去的地方是书店。可是为什么是书店呢。 「欸,来这里要做什么啊?」 「念书……应该说,要决定方向性。」 「方向性?」 日南快速地直接走向杂志区,在时装的区域停下了脚步。 「如果你要教外行人怎么打attafami的话,会指定要用什么角色吗?」 我已经习惯这家伙突然说起游戏的话题了。 「不,不会吧。不过要是选到玩下去就会陷入劣势的角色的话,还是会阻止他就是了。但是基本上啊,我想我会让他用他喜欢而且他操作起来很轻松的角色。应该会告诉他,就某个程度来讲那个角色很好用之类的。」 日南点了头。 「没错吧。那,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那样玩起来才开心啊。要是玩起来不开心的话就会减少动力了,把眼光放远的话最后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喔。」 「嗯,正是如此呢。要来书店也是一样的道理。」 「……什么意思啊?」 日南拿起一本男性时装的杂志,翻了开来。 「来,说说看你觉得哪一种时装穿搭比较帅气?只靠直觉决定也没关系喔。」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快速地翻著页面。 「就算问我哪一种我也很难回答啊。」 「今天就要参考你选的穿搭去买衣服。说说看,喜欢哪种?」 「……啊——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要选择我最喜欢的角色啊。 「不过,由我来选好吗?搞不好,会没有品味还怎样的……」 「没关系。毕竟这种杂志上刊的,大多都是不管选哪一种都很时髦的服饰。不过,我想应该也有不适合你的服装,要是选到那种的话我会阻止你的。」 「原来如此。」 不过这样看下来还真的是每一套都很时髦啊,以我的眼光来看不管哪套的门槛都太高了,应该说我还不够格吗?低声著「嗯——」而大概花了五分钟,然后指向我觉得「嗯,这套应该还算中意吧?」的时装模特儿,真的就是以灵机一动的程度去选的。 「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这种的吧?」 我一点自信都没有。而且一指下去才发觉,上面写著「外套(¥44,800)」之类的。啊——这可是没办法下手的啊。 「原来如此,是这个啊……嗯,没关系喔。」日南这么说之后就阖起杂志,开启智慧型手机的地图app。 「那我们就走啰。」 「咦?要去哪?」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去有卖刚才选的穿搭衣服的店啊。」 我、我可没那么多钱喔! 然后我抵达的是,我至今所存在过的空间之中最时髦的一个空间。服饰店原来是这种感觉的啊……途中受到她「来。」这样的指示,差不多以恐吓占了一半的心境从atm提了钱出来。可是我那少得不得了的所有财产,要是买了刚才选的那件外套的话几乎就会花光,这点让我很担心。 「我说啊,日南。我没那么多钱,根本买不起很贵的衣服。」 「不要紧的。」 日南把外套拿给我。 「不,四万的话我真的付不下……咦?」 视线前方的价标上所写的数字是(¥9,720)。 「咦……你不是说,要去刚才选的穿搭有用到的服装的店?」 「对,我是那么说了。」 「那、那么为什么……同一间店里的价差会这么大啊?」 「不是喔。这是刚才选的穿搭的,外套底下那件衬衫的品牌喔。」 「……啊——是这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她刚才并没有说要去卖那件外套的品牌的店吧。干么做这种像是陷阱题一样的事啊。 「时装杂志大致上都会写刊登的衣服的品牌名称与价格。找到自己觉得时髦的穿搭之后,就会去看价格的部分。然后就去寻找『啊,这个的话负担得起』的价格的品牌,再到那里去找就行啰。」 然后,如果都是很贵的品牌的话,再找看看别的穿搭,以这种方式找下去的话一定会找到的。 「这样的话,大致上都没有问题。今天你选的穿搭里面,只有用到这个品牌的一件榇衫,不过杂志上会刊的那种穿搭,就算只是一件榇衫,也会选择确实能够配合整体的品牌来用。所以,同品牌的其他衣服就当成也会合乎喜好就可以了。」 单纯明快啊。 「……的确,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做得到啊。」 「哦,挺不错的嘛。已经有志气到会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要拚下去了。」 「所以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面对游戏的时候可是不会放水的。」 「的确是这样呢。」 日南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 「……不过,重要的部分你还没教我喔。」 「是说选择的方式吗?」 「对啊。有那么多件的话就不知道哪件才好了。要怎么选才行啊?」 「哎呀,那可是最简单的喔。」 「简单?不不不,所谓的衣服啊,不是要完全活用品味与经验而去选的吗?我不觉得会有那么简单的攻略方法……」 「这是当然的。要是不完全活用品味与经验的话,就很难分辨出时髦的服装了。所谓的时装,并不是那种一朝一夕就能熟悉的东西呢。」 「……那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打断我的话的日南,一边指向斜上方一边这么说。 那个方向有穿著t恤与上衣跟短裤的东西,就是所谓的…… 「那是假人模特儿啊。」 「那你知道了吧?」 一直指著假人模特儿的手指就维持原样而突然朝向我,接下来说了这句话。 「要把这套全部都买下来喔。」 ——听了之后倒是挺单纯,而且像密技一般的东西。确实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错的作战方式。 「你觉得这个假人模特儿身上的穿搭,会是谁想的呢?」 「应该是,这间店的,店员吧。」 「对。服饰店的店员啊,很多都比外面的一般人看起来还时髦吧?不如说,就某种程度来讲,不对自己有自信的话就没办法胜任。」 「嗯,也对。如果是我的话要当卖衣服的店员实在有够难。」 「所谓假人模特儿的穿搭啊,就是那种对服饰很有自信的店员,为了卖出店里的衣服,做为摆在店里展示的『广告』而用心想出来的东西喔。」 「……原来如此。」 「而且大概也有聚集几个人一起谈论之类的吧。是几个时髦的店员特地讨论喔?你不觉得,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问题吗?」 「这样说……也对。」 她说的话我同意了。 「懂了吗?刚才说过,所谓的时装与时髦,要是没有完全活用品味与经验的话,就很难去选择吧?」 「对。」 「这样的话,就把时髦的人完全活用品味与经验的结果,原封不动地借用就可以了。就只是这样喔。」 「……原来如此啊。」 确实,attafami也是一样,要练到拿手的捷径最重要的就是先抄别人,模仿技巧高超的人。 「然后就只要依照那种穿搭,原封不动地穿起来就行了。照这种方式买个几次之后,就能逐渐抓到感觉,而建立不用买假人衣服也能靠自己选的品味啰。」 「我知道了……啊,可以问一件事吗?」 「问什么啊?」 「买假人衣服的意思,是说买这套衣服会送假人吗?」 「……白痴啊?」 不是否定也不是肯定而是『痛骂』这种回答,让我发觉自己搞错了。 然后因为店里的假人有三个的关系,我被催著从里面选一个喜欢的,后来就顺理成章地以直觉选了其中一个。 「……那么,你去试穿看看。」她怎么这么乾脆地说出这种话来啊。 「咦!?试穿!?」 等一下我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是要去对在这种时髦空间里栖息的时髦人类搭话问说能不能穿这个吧!?那种事我当然做不到啊! 「你干么吓一跳啊。自我意识过剩。对方什么都不会在意的,快点去试穿。」 「你先等等啊!不是买假人身上的衣服就不会有问题了吗!?那么就没有试穿的必要了吧!」 「穿搭是那样没错,不过还有尺寸的问题啊。虽然说,你的体型选m号的应该是没问题啦,不过还是多少要试一下,当成今后的参考。」 「可是……不过,唔……」 她一说尺寸会怎样之类的就已经到了我不理解的世界,所以没办法反驳。 「快去。」 「是、是我要去说吗?」 「这是当然的啊。今后你一个人去买衣服的时候好歹也是得试穿看看的喔?就当成现在要做练习好了,你要自己去说。」 「今、今后也要做吗……试穿。」 「对。」 像是多说无益一般地严厉的口吻。看来只能上了吗…… 「……该、该、该说什么才好啊……?」 我的声音在颤抖。这怎么回事啊,客观来看完美地逊毙了。 「我想买那个假人身上的一整套衣服,可以试穿看看吗?之类的,说什么都行啦。」 「咦?呃——我想买那个假人身上的……接下来呢?」 「一整套衣服,可以试穿看看吗?」 「我想买那个假人身上的一整套衣服,可以试穿看看吗……这样ok?」 「可以。」 这种给人添麻烦的行为已经到了会让人想到看护或者复健一类词语的等级,所以真的会觉得内疚。 「……我想买那个假人身上的一整套衣服,可以试穿看看吗……好。」 做好觉悟,要前去对店员搭话了。哇,是个年轻女生耶,绑马尾而且脖子后面很美。咿。 「那个!不好意思!」 好,到这边都还很顺。 「是——」 「呃——那个、那个——」我一边说著一边指向刚才选择的假人模特儿。 「是那边吗?」 「是的。那个……请给我那个假人!」 你看吧就是会这样。变成像是想要假人一样了。糟透了吧。可是…… 「……呃——是要买一整套假人身上的衣服,没错吧?请问您要试穿吗?」 「麻、麻烦你了!」 由于店员小姐的内心宽广,虽然与预想有所不同,不过顺利达标了。 就这样子经过一番迂回曲折,试穿后的结果也得到了日南的认证,以差不多三万的花费做为交换而得到从头到脚一整套的时髦服装。 「欸欸!你现在就穿这套嘛!」 结完帐之后,离耳朵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开朗的音调。是谁啊?虽然我这么想,不过也只有她了,是装成乖宝宝时的日南的声音。 「这位客人,您要穿吗?」 「要吧!」 完美无缺的笑容正朝向这边。她这样的行为只会代表『给我穿起来』而已。 「……啊,那就麻烦你了。」 然后店员小姐说了「那请到这边来」带我到试穿室,而我就换衣服了。身上本来穿的衣服,就由店员小姐折叠后放到袋子里头。一走出试穿室就被说「很适合您呢~」之类的话而让我有点害羞。 我觉得服务真的很好而感到佩服的时候,那位店员小姐跟我擦身而过,用日南应该听不到的音量在我耳边细语「您女朋友真的非常可爱又很棒呢,多珍视她一点会比较好喔」,无论是声音还是露出来的微笑都令人觉得像个小恶魔。 「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慌张地否定之后,她就对我说了「啊,果然是这样呢」。果然是怎样啦,喂。虽然是事实不过,喂。 然后。 「那么,离发廊预约的时间还有一阵子。」 「……已经连预约都搞定了啊。」 我对这家伙贯彻到底的计画性也已经不会有多惊讶了。 「对,那么,就顺便消磨时间……我们去吃个饭吧。」 噗通。虽然会是这样的场面也说不定,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真是的。 「嗯,好啊,我刚好也有点饿了。要随便找间家庭餐厅吃吗?还是都难得来大宫了,去吃点有大宫风味的东西怎样?不过也没什么东西是有大宫风味的啊。如果有埼玉饭丸(注13:原文「さきたまライスボール」。)之类的就好了。哈哈。」 我开的玩笑一拋出去,不知为何日南就对我投以接近轻蔑的眼神。顺带一提,埼玉饭丸是用了米磨成的粉做成的埼玉名产的面包。就像日本是以米、东南亚的一部分是以芋头为主食一样,埼玉人把埼玉饭丸视为习以为常的主食。 「你啊,现在可是要跟女性,而且是跟那个日南葵一起去吃饭喔?你觉得去那种一点气氛也没有,随便就能找到的家庭餐厅就可以了吗?」 「不不不,已经不是那种感觉了吧,我跟你之间。」 「别说了。这附近有一间汉堡排专卖店。」 「哦,你有去过吗?」 「没喔。」 「嗯——那么,是怎样?有什么只有卖汉堡排的店才能做的特训之类的吗?」 「并没有啊。」 「咦?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要去汉堡排专卖店?」 「只是我想吃而已呀。」 「咦?就这样?」 「……是啊。」 「只是想吃汉堡排而已?日南葵想这样?」 「……怎样?不行吗?」 「不,并不是不行啦……」是我自然而然以为她又准备了什么训练项目所以才选了那间店。「原来你喜欢吃汉堡排啊。」 「你很烦耶!是要说几次啊……那间店在朋友间的评价还不错。快点过去啦。」 她这么说之后就朝著目标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哦,因为想吃所以要去吗?这家伙也有这种性子啊。嗯——令人意外。 后来日南带我来的汉堡排专卖店,是一间看起来挺适合「彷佛森林中的藏身处的店」之类的宣传词,小巧又让人觉得可爱的店。店外有著一张桌子,阳伞底下是木制的圆桌,桌旁放置著两个仿断木的椅子。是很适合形容成「简直就是童话世界」的外观。 我跟日南走过店外的位子而进去店内,在只有两个位子的桌位坐了下来。我大略看了一下菜单然后「嗯,就点这个吧」这样迅速地决定要点的餐,接著便等待日南想好要点什么。不过等了三分钟左右,日南还是一脸认真的样子,默默地面对著菜单。 「……该点哪个才好。」 「你犹豫真久啊?」 「你一脸决定好的样子呢……选了哪一道啊?」 日南罕见地用有所顾虑的语气说话。毕竟这家伙像是会有「对于你要点什么我半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在选我想吃的东西」这种程度的想法的人,所以我有点意外。 「嗯。这个,番茄起司汉堡排。」 「这样啊。对,那道也不错啊。确实是那样没错啊……」 她一边以指腹按著嘴唇,一边像是在寻找犯案证据一样,面色险恶地低吟著。 「日、日南……?」 「欸,友崎文也同学。我这里有个提案要你听一听。」 「嗯?」 罕见地以全名叫我让我有点疑惑。她的表情非常地认真。 「听好啰?我要点这个和风酱起司in汉堡排。所以……」 「嗯。」 「我这道,跟你要点的番茄起司汉堡排各分一半,这样如何呢?」 日南把这种事讲成好像非常重大的事件一样,沉重到彷佛是判断出之前没有头绪的凶器一样。我差一点就不自觉地噗一声喷笑出来。 「……你在笑什么啊?令人不愉快。」 「啊,抱歉。」我这样说的时候又有点要笑出来了。 「想吃番茄起司汉堡排,也想吃和风酱起司in汉堡排。只是说出在这种状况之下的合理提案而已喔?我可没做什么会被笑的事。」 「说、说得也是呢。就这样吧,就各分一半好了。」然后我想到了之前去义大利面餐馆的时候日南吃的菜色——培根蛋义大利面。「你啊,很喜欢起司喔。」 「烦死人了!我喜欢什么都没差吧!那就当成已经决定餐点要平分啰……你是要笑多久啊,真让人不愉快。快点点餐啦。」 再笑下去就真的很失礼了,所以集中精神来压抑笑意,照她所说的点餐。 一边喝著拿过来的水一边等待汉堡排的到来。 「说起来,数位录音机你听了没?」 昨天日南给我的,录下放学后反省会声音的数位录音机。毕竟是复习用而拿来的东西,昨天睡前还是从头到尾听了一回。 「嗯,有听了。」 「觉得如何?有察觉什么东西吗?」 「察觉的东西?」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就是当天放学后说的话在当天晚上再听一次,内容也几乎全部都记得,就算问我有没有察觉什么也…… 「也对,说不定我问的方式不好。你有没有发觉什么『内容以外』的事呢?」 「内容以外……?啊。」 「有吧?」 「……声音。」 对,有察觉到。说话的内容几乎都跟记忆中一样。只是,只有一件事跟自己的印象不一样。 「我的、声音,应该说,说话的方式?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 「没错吧。」 她的口气像是一直在等我这么说。 「对。虽然常常有人会说自己的声音跟自己的印象会不一样之类的,不过因为长时间听了那么自然的对话……才让我有点惊讶。我说的话也太小声太细碎了吧。」 「……嗯,自己听一次就能察觉到那点呢。这样的话就有药医了。」 「是这样吗?」 「对。这番话不管对音痴还是怎样的人都可以说。既然你已经察觉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很怪的话,只要反覆练习就能改善了喔。至少能改善到一定的程度。」 「原来如此。」 我觉得之前也听过类似的话,说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的话才是真正的音痴。 「……不过你讲话真的特别小声又细碎,做个训练加以矫正会比较好。」 「我、特别小声又细碎吗?」 「对。你说话的方式听起来会小声细碎,是因为你太过依赖话语了。」 「太过依赖话语?」 「比如说,我在说明某件事的时候,你有时候会说『原来如此』或者『是这样吗?』之类的话,在话语上添加各种样式吧?」 「咦,有吗?」 「就是有啊。或许是下意识那么做吧。我想,应该是怕一直说同样的话会失礼之类的意识在运转造成的……重点是,话语本身是有所转变,但音调是一样的。」 「音调一样?」 「对。也就是说像表情、抑扬或者肢体动作之类的,你在对话中不太会用到那种东西。你一直保持同样的抑扬与音色。」 「啊——」 说不定就跟她说的一样。 「所以才会那样。那么,在这段吃午餐的时间,我要给你一项课题。」 「课题?」 「对。而那个课题就是——」 「嗯。」 「——接下来你对我说的话,只能用『aiueo』(注14:日文五十音前五个音「あいうえお」。)来附和。」 「只能用『aiueo』来附和?」 那样子怎么能训练到音调啊? 「看来你没听懂呢。听好啰?只能讲aiueo的意思,就是只能说『啊』、『哦』或者『咦?』之类的话而已喔。」 「嗯,是那样没错……啊,现在还不用那样吗?」 「现在先不要没关系。而且啊,你知道对话语做那种限制的话会怎样吗?如果你要在那种状态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的话,一般会怎么做?」 「……啊——原来如此。」 「只能以表情与语调,还有声音大小跟身体的动作来表现感情了吧?」 「……确实是那样。」 「也就是说。」 这么说著的日南,先以可怕的口气皱起眉头而说出「啊?」。 接下来,以像是发现什么东西一样的口气睁大眼睛,说了声「啊!」。 再接下来,她摆出像是「原来如此~」,看起来有点迟钝的表情说了「啊~」。 最后她以很强烈的声音,两手抱头说了声「啊——!」。 「……像这样,就像你看到的,光是一个『啊』就有许多的表现方式。你只要习惯像刚才那样,能自然而然以抑扬、肢体动作、表情或者声音的大小来传达心情的话,就能消除那种小声又细碎的说话方式了。」 「……你还真拿手啊。」 首先注意到的是她那莫名厉害的演技。还有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华丽,每种表现都挺可爱的。 「就像这样,如果话语受到限制,就只能以其他方法来表现内心的感受,所以自然而然就会熟练了。反过来,也可以说你一直以来都换很多方式在说话,才会让话语以外的表现一直处于退化状态吧。」 「……嗯,大致上暸解了。」 「好。那么就从现在开始,自己要说话的时候没关系,只要附和的时候做到就好。」 总之,把像要开始进行的附和换成aiueo…… 「喔!」我一边充满气势地说,一边在脸的旁边握起拳头。 「第一次就很威风了呢。该不会你的底子意外地不错?」 受到称赞了……这样的话。 「……耶——!」两手高举欢呼。我想了很多但结果只想到这个。 「还真不错,像个傻瓜一样。还以为你一开始会因为害羞而只能做出小幅度的动作呢。」 被否定了。要将这种「开什么玩笑!」的想法反映在外表上的话…… 「啊?」皱起眉头,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出来。 「如鱼得水呢,让我有点生气了喔。不过你觉得怎样?这样的训练不错吧?做为回礼,这间店的花费,可以帮我付吗?」 这种「不不不先等一下!」的心情要表现出来的话…… 「喂!」把手往前伸,像是吐槽一般地说出来之后。 「让您久等了。这是和风酱起司in汉堡排……咦?友崎、同学?」 马上就突然被店员小姐叫起名字。 「咦!?」我就顺著刚才的势头以一样的方式回答。把眼光转向端来汉堡排的女性的脸之后,便看见像是把绘本与少女漫画加起来除以二再加上光芒一般的女性,也就是同班的菊池风香同学。我跟她之间有著在她注视下擤鼻水的交情。她戴著平常没有在戴的眼镜,太适合她了。 「唔喔!?」自然而然就以刚才的要点,只用aiueo回覆她了。 「咦?小风香!?欸——原来你在这打工啊!真巧!」 又有其他同班同学过来了吗!?我这么想之后才发觉说话的是日南,她的剧烈变化还真厉害。 「对,是这样没错……差不多一个礼拜前开始的,因为,这里的评价,还不错……」 「最近真的在学校也造成话题呢!我也一样,想来吃一次看看,今天才第一次过来。」 「对对对!」还残留著到刚才为止的夸张肢体动作余韵的我这么说。 「啊……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为什么……?」 「咦?为什么是指?」 我觉得日南她恐怕是在内心有底的状态下说的,却几乎没有把那种感觉表现在外表上。菊池同学以一种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只有她看得见妖精的、觉得不可思议的眼神,交互看著我与日南。 「……两位,原来很要好呢……还满、意外的……」 「对啊!最近家政课的时候变得要好了呢。」日南马上如此回答。还真会说谎呢。 「……啊,是那个时候。」 菊池同学轻轻笑了两声,眼镜下修长的睫毛带著魔性轻快地跳动。 「啊,不好意思,那是我点的!」 日南指著菊池同学一直端在手上的汉堡排而这么说。 「啊,也对,来……那么,请您……慢用。」 这么说著而露出高尚笑容的菊池同学,十分吻合这间如同森林一般的店家的氛围。 「……走了吗?」 「对。」 「该怎么说……没有被看穿吧?各种层面上。」 日南只有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嗯,应该没问题吧。就算我的口气有一瞬间被听到了,大概也只会被当成是在扮什么玩,我可不会大意到让长时间的对话被别人听进去喔。毕竟这间店在学校评价不错,我也有考虑到店里的客人可能有同学在的可能性。」 「啊,是这样吗?」我完全没有想到这点。社交障碍的威能。 「不过,店员是同学这点倒让我有点惊讶。这没在我的警戒范围之内所以反应慢了点。而且她还戴了眼镜……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就没问题了,不会出任何差错。」 ……这家伙这么说的话那应该就是那样了。 「不过,这样子就很难做事了呢。说起来,只是一般同学的话继续做刚才的附和训练也没关系……但是是菊池风香的话,情势就不太一样了呢……」 「……什么意思?只是一般同学的话是指什么?」 菊池同学是什么特别的同学吗? 「对,这一阵子的实践中,我有想过会不会是那样——但是今天的反应让我有所确信了。」 「有所确信,是确信什么?」 我这么询问之后,日南就露出无惧的笑容,同时这么说。 「菊池风香。她就是你第一个『要攻略的女主角』喔。」 * * * 我当然是没办法直视没过多久就端来番茄起司汉堡排的菊池同学的脸,而且在那之前我就已经陷入了混乱。 「等、等等一下啊!你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你动摇成这样,我觉得就跟你心里想的一样,是正确答案。」 日南喝著马克杯里的饮料,优雅地这么说。 「也、也也也就是说,之后要跟菊池同学交、交交交交往,的意思……!」 我的感情正高涨著,但是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而以微妙的气势说话。 「就是这样。中等程度的目标,在高中二年级的期间内交到女朋友。而对象就是她啰。」 日南像是刻意般,平淡地这么说。她是在戏弄摆明非常动摇的我。 不过我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之就先语无伦次地「为、为为、为什么?」这样子询问理由。 「说起来,理由有很多啦。」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汉堡排含进嘴里而咀嚼,吞下去。摆明是刻意要让我焦虑。 「最大的理由是,在你搭话的四个人之中,她是最有希望的。」 「希望?」 菊池同学?会对我? 「一半。」 我因为突然的这句话而「咦?」陷入疑惑。 「来,汉堡排。」 「啊,好。」 话题一直没有推展下去。这家伙为了让我焦虑还做到这种地步啊,还是她真的很想吃汉堡排呢。总之先把各自的汉堡排交换一半。 「虽然我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你想想,跟优铃搭话的时候不就是了吗?从那时开始就有一点徵兆了喔。」她这么说而指向我的鼻子。「优铃问小风香『有没有带面纸?』的时候,她的反应莫名地快吧?」 「啊,这么说的话……确实是那样啊……不过,那又怎样?」 「那个时候啊,你问优铃有没有带面纸的时间点,小风香就已经在找面纸了喔。而且只是在旁边听到你问优铃而已。」 「哦……」那点我倒是没发觉,不过,「……咦,就这样?」 「不是,那只不过是一点点徵兆。不过,虽然觉得有点不自然,她也可能是对谁都很温柔的女孩子,并不代表那一定是针对你的好意。不过,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她并不会特别讨厌你吧。」 「这样说也对。那你怎么确定?」 「那是因为。」日南一边这么说一边指著自己的起司in汉堡排。「她把这个端过来的时候,有发觉到我们两个吧?你还记得,她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吗?」 「咦……?她有说那么重要的事吗?」 「对。她啊——说了『咦?友崎同学?』喔。」 日南又指著我,像是有著百分百的把握而这么说。 「……咦?所以又怎样啊?说起来,有同学在的话至少都会叫名字吧?」 日南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放上了胸口。 「明明那个『日南葵』也在?」 「……啊——原来如此。」 我接受她的说法了。虽然接受了,不过又一次对这家伙做为前提的自信感到钦佩。 「在我们的学校里头,我可是非常像明星的存在。而且,还是很容易亲近的类型。所以一般来说,在偶然看到的群体中如果有我在的话,会先叫的一定是我的名字啊。但是她却一开始就直接说『友崎同学?』了喔。这就是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大不了,却是决定性的一起事件喔。」 日南的表情认真到了极点,我对已经习惯这家伙自信满满表现的自己感到可怕。 「不,有到那种地步?」 「有到那种地步喔。不管怎样,你先试著想想看。如果这次的情形不是有我这样的大明星在也是一样。如果看到有男生跟女生各一个人,自己又是女生的话,不管怎么想,一开始最好叫的都是女生的名字吧?如果当下就叫男生的名字的话是怎样呢?」 「那样的话……确实不太对劲。」 「明明是这样却还叫你的名字,看起来很普通但其实是非常不自然的行为喔。当然,如果是只发觉你的存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过我这种程度的存在要不被人发觉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次的情形,如果不是她还有某种程度的希望,就是小风香她在那方面的感觉真的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只有这两种可能性喔。」 日南一边这么说著一边吃完了汉堡排。 「没发觉你在的可能性就被那样当成不存在,没问题吗?」 日南无视我所说的话而继续讲下去。 「不过据我所知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所以大概会有希望呢……欸,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头绪?」我试著去想起各式各样的事,不过,「不,完全没有。」 「……这样啊。」她露出了困扰的表情。「那么,该不会真的是我搞错了……?」 日南罕见地露出了听起来没什么自信的语气。 「不过,如果真的搞错了的话,是不是把攻略女主角的决定取消掉会比较好呢?」 「这样就不对了。」斩钉截铁。「不管原因是怎样,对现在的你来说,她是最适合的。就算搞错了,该攻略的主要女角还是那孩子。」 「但、但是,真要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 归根究柢,我会因为这点而有所抵抗。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咦?」 日南拋过来的问题突然来了个急转弯。 「小风香。我觉得她非常可爱的说,你觉得怎样呢?」 「……不,这个嘛……我是觉得她很可爱。」 「对吧,那这样不就可以了吗?还不知道喜不喜欢,可是因为她满可爱的所以有点在意,所以就稍微进攻看看。再藉由这样,去确定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上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要是用那种说法的话就……」 「这种事啊,并没有到每个细节都要在意的程度喔。」 不,说什么这种事。这真的是那么细微的事情吗?我在烦恼。对于没有付出真心有所顾虑,但归根究柢是对于进攻的行为感到恐惧。再加上身为玩家的坚持。这些想法交错在一起。然后—— 「……我已经决定,要认真玩玩看这款游戏了。我做。」 我这么说出来了。那是已经决定过一次的决心。就算有要顾虑的事,总之就先去做看看再想就好了。想必不会突然就陷入为时已晚的情况才对……应该吧。 「这样啊,真不愧是你。」日南一边这么说一边把菜单拿到手上。 「你要吃什么吗?甜点?」 「对,你也要吃点什么吗?这里的蛋糕,似乎也挺好吃的喔。」 「哦。」我大略看了一下菜单。「那我点提拉米苏。」 「我就点起……」日南说到这边,脸就红起来而没继续说完。 「起?」 我反问回去之后,日南的表情就变成非常非常地平静,到了不太自然的程度,应该说摆明就是装出来的。然后她就保持那样,用著不自然程度跟表情差不多的平静口吻,说了这句话。 「我点起司蛋糕。」 我差点又要笑出来,所以脚在桌下被踢了一下。 接下来前去的发廊,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件而安稳地度过了。我受到的指示是请设计师「剪个适合的头就好」,之后全部交给对方就行,而我也照做完成了任务。还有,我也有被说眉毛要请设计师修一下,所以我也那么做了。因为在服饰店都已经落到那种下场,我就以全部都放开的气势完成了所有的事。总共花费了四千八百圆,比平时剪的贵了三千八百圆。照了镜子,发觉给人的印象变成丑脸上面顶著比平常还要时髦的头发。太好了,真悲哀。 就这样,这个星期六学了选衣服的方法、发型跟眉毛的要求方法,以及说话方式的语调练习法,而在黄昏的时候解散了。 然后在到家之后,这款『游戏』终于有了第一次的小小动静。 「我回来了~」 比平常还累到无力的我一边把鞋子脱掉乱丢,斜身晃进客厅。爸妈不在,妹妹则穿著不知道是不是热裤的裤子,样子像个傻瓜一样露出整条大腿而且就那样陷进沙发。 「……你啊,邋遢过头啰。」 我直率地这样责备她。然后妹妹看都不看这里。 「啊!?我可不想被哥哥你这么说!你那什么奇怪的模……」妹妹一边这么说一边转向我这里。「……咦?」 然后露出了明显很困惑,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妹妹看著我的视线就像是从头打量到脚边一般。 「……哥哥……我说啊……」 这、这是! * * * 「日南!日南!」 隔周的星期一早上。我充满干劲地冲向先到了第二服装室的日南。 「……可以不要这样吗?像条恶心的狗一样耶。」 「不不不说什么恶心那是不必要的主观比喻吧!」 「怎么了啊,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地吐槽。」 我威风凛凛地放声说话。 「一开始的『微小的目标』,说不定已经过关了喔!」 一这么说,日南的眼光就有所改变。 「咦,真的吗!?是家人说的?对你说了什么啊?」 她的眼神明显地闪闪发亮。我莫名地也为此感到高兴。 「对啊,是妹妹说的!你听听看啊!这样到底算不算过关!」 「嗯,可以啊。你应该没搞错吧?」 「对!应该吧!」 「那,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啊……」 现在的心情想来个连续击鼓啊。 「『……哥哥……我说啊…………那样子,是单以哥哥的品味来说不可能发生的变化吧……?怎么了?你是读了要增加魅力脱离阿宅的书还怎样吗?』这样!」 日南她,浮现了像是困惑又像是苦笑,难以言喻的表情。 「……嗯,这样可以算是达成目标……不过你对那番话竟然能开心到这种地步啊?」 「烦死了!过关就是过关!」 「嗯,也好。恭喜你第一次达成目标。了不起喔。」 「谢、谢谢。」我带著疑惑而这么说。 「——或许你心里有著自己什么都没做之类的想法,不过没有那回事。确实,服装就是假人模特儿身上那套,头发也只是去给别人剪而已。然而,心里想著要那么做而跟随我的行动与意志,还有为了改善表情与姿势而每天确实实践的努力,都发挥了不小的效果喔。虽然没有单靠你自己的力量,不过这一定是你,靠自己,以自己的手,抓到的成果喔。」 日南把我内心深处的一点点异样感受般的东西化为流顺的言语,同时也笔直地注视我的眼睛。 「所以,我再说一次——恭喜你。」 「……喔,谢谢。」 因为她都那么说了,所以我第二次的道谢有办法稍微比刚才更发自心底了。这样啊,我已经在名为人生的这款游戏里达成一项目标了吗? 「那么。」日南就这样无视我的余韵而顺畅地说起话来。「我来发表下一项微小的目标。」 「喂,也太快了吧。」 「这是当然的啊,为了抓取成果可是要日日精进的,只能踏稳脚步走下去而已。」 「嗯,我知道啦。」 「那我就发表了喔。下一个目标,也是十分简单的。」 我就连咕噜吞口水的闲功夫都没有。 「就是『跟我以外的学校里的女生,两个人独自去某个地方』喔。」 「给我等一下!」 我反射性地伸出手制止她。 「……怎样啊?你该不会又想顶嘴,讲那些完全显现出你吃不开也不是现充的那些话吧?」 「才不是咧!但那个目标也太奇怪了吧!」 「哪会啊?」 「因为你说两个人独自去哪还怎样,那不就是,几乎跟在交往差不多了嘛!」 我自信满满地喊出正确的论点后,不知道为什么,日南露出像是打从心底傻眼,不,应该说是超越了那种境界而甚至让人感受得到慈爱的表情。 「唉……欸,我就以你没谈过恋爱为前提好了,你连恋爱剧或者少女漫画之类的都没看过?」 「……不,看是有看过。」 「那你应该知道吧?两个人一起出去等于交往的说法,现在已经连国中生都不会说了喔?」 「……是、是这样吗?」被这么一说让我觉得不安。 「对啊。不过,为了确认有没有合得来到可以交往的程度之类的,而把交往这件事加入考量的场合的确是很多的样子。」 「那、那么……!」我紧紧抓著垂下来的蜘蛛丝。 「你还要继续说下去?」 被她悲哀到不行的眼神看著,我急速地变得愈来愈渺小。 「呃、喔……不过,也就是……那样……而已嘛?」 「对。总之你就要朝著那个目标而迈进啰。如何,你准备好了吗?今天也有事情要让你去做。」 然后日南就像理所当然一样继续说了这句。 「就是要对泉优铃搭话两次以上。」 「先等一下!」 这次我抱著「完全抓到你的尾巴啰!」的确信制止日南。 「可以不要每次都打断我吗?」 「不是这样!这次确实很奇怪吧!你昨天,不是说了要攻略的女主角是菊池风香吗?那么该搭话的就不该是泉优铃而是菊池风香吧!」我气势十足地这样指出问题,然后就空虚了起来。「……不过说起来,这可能只是你单纯说错了而已吧。」 我觉得把抓到人家不小心说错话当成立了大功一样而骚动起来的自己挺丢脸的,说不定是因为平常都一直被砍伤而想要报复一下吧……我这么想的时候,她回了出乎我意料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要对菊池风香搭话,是对泉优铃没错喔?」 「啊……?不对,你可别坚持喔,是讲错了才对吧?」 「……你啊,我可是日南葵耶?你觉得我有可能会『讲错话』吗?」 「不,你难道连讲错话都不可能发生吗?」 「听好啰?要攻略的女主角确实是菊池风香。不过啊,名为现实的游戏中的恋爱系统,跟普通的恋爱模拟游戏可是不同的喔。」 「……这是啥意思啊?」 日南先说了一声「那是因为」做为开头。 「恋爱模拟游戏,是在决定一个要攻略的女主角之后,只要非常老实地选择能让那个女生的好感度提升的选项的话,就可以完成攻略了。」 「对,是那样没错。」 「不过,现实中并没有办法那样。没有那种已经定好的路线。」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这跟泉优铃有什么关系?」 「我拿射击游戏来做比方。」她又开始了。「已经剩下零命的状态,跟还有几命可以消耗的状态……哪一种情况比较能流畅地行动呢?」 「咦?」我疑惑了一下。「嗯,虽然这跟性格也有关……不过会因为剩下零命而紧张起来,没办法像平常一样行动的那种人,感觉应该比较多吧。毕竟我也是那样。」 「鬼正。」 「说出来啦。」 「一般来说,还有剩下几命的话比较能做出优异的行动。」 「……呃,所以那又怎样?」 「唉。」一如以往的叹气。「所以啊,恋爱也就像那样啊。」 「呃……也就是说?」 「还不懂?感觉能交往的女生只有一个人而已,如果没跟那个女生交往就完全没有其他候补的状态,这就是已经剩下零命的状态了吧?」 「的确是。」 「这样想的话,在能交往的女生有几个人,如果跟这个女生没办法交往的话还有其他几个候补的状态之下,就能保有余裕而跟对方交手了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是理解了,不过,「那就是所谓的备胎吧?不对啊日南,你刚才说的可是那个泉优铃耶?那我没办法啦。是我要进攻耶?」 我很罕见地自信满满地斩钉截铁。 「也不是要你局限在泉优铃身上。只是说在那样的状态下就能以比较好的精神状态行动。」 「也是……不过,就算是那样好了,那种行为不就是没有付出真心吗?」 毕竟是那种把几个人当成备胎的行为。 「我说啊,我可不是要你去骗人喔?只是在说,交几个说不定有发展成恋人可能性的女性朋友,跟余裕有所关联而已。」 「不,可是没有始终如一就……」 「啊,你很啰嗦耶。就是那样像宗教一样迷信『真心』或者『始终如一』那种没有内涵只有外表漂亮的话语,而做出从真正有生产性的行动上失焦之类的、没营养的事,日本在国际上的决策才会落后于他国啦。」 「怎么突然把话题扩展到国际了啊!?」然后我稍微想了一下。「不对,要是那样造成菊池同学的好感度下降的话,不就一无所得了吗?」 「并不会那样喔。我说啊,在一般的恋爱模拟游戏选择让其他女生好感度提升的那种选项的话,确实有可能让主要攻略的女孩子的好感度下降。」 「没错吧?」 「可是啊,现实中可不一样。反而现实中『如果提升了某个女生的好感度,那么那个女生以外的女孩子的好感度也会提升』喔。」 呃——也就是说…… 「……在女生之间的评价会提升,是这个意思吗?」 「嗯,简单说起来就是那样。另外还有会刺激独占欲、身为男人的位阶看起来变高等等,效果有分很多种喔。」 「嗯——是这样啊……总之我是懂了。」 不管怎样,我是不觉得现在的我有办法在女生之间提高评价就是了。 「……嗯?除了那个之外,不用对菊池同学做些什么吗?她不是主要女角吗?」 「对。不用做什么。」日南只这么说就止住了言语……算了,她应该有什么想法吧。 「……我知道了。只是我会在自己不会觉得没付出真心的范围内进行。」 「那就是你的自由啰。说是这样说,因为乱七八糟的理由而逃避的话就不对了喔?」 说起来,归根究柢是要处在那种会被人说没有付出真心的状态,又不得不变得很受欢迎,所以我还没办法想像自己会变成那样。没问题吧?其实我心里还是有这样子的空隙啦,不过对她说这种话的话又会演变成「你到底有没有心要去做?」这种状况,所以我不打算说出来就是了。 「瞭解了。那样想的话效率上确实会比较好的样子……而且,如果没有以那种程度的打算去行动的话,感觉就挺遥远的啊……达成『中等程度的目标』的距离。」 在升上三年级之前,交到女朋友。要达成这种莫名夸张过头的目标。 「是啊。」日南点头。「像这样好好地确认目标也很重要。」 「ok……我会试试看。」 「还有,关于你该对她说什么这方面。」 「啊,我算是有把话题之类的东西背起来……」 我这么说之后,日南有一点点惊讶,然后就像很开心似地笑了出来,而说了「那就交给你了」。 对泉优铃搭话两次——该怎么说,我觉得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的话,应该当场就会觉得做不到之类的而直接放弃,不过现在却萌生了只要努力的话说不定就能做到,像这样的小小自信一般的东西,让我自己莫名地觉得奇妙。 「啊,顺带一提,这是这星期『每天』都要做的事。」 「咦!?」 然后那东西马上就被摘掉了。 5 得到强大的招式与装备之后就像骗人一样地顺畅闯关真开心 跟日南一起出去的星期六以及隔一天的星期日,我进行著一直做到现在的表情与姿势的训练,同时也彻底实行日南教我的『把话题背起来』还有『附和语调的练习』。 把话题背起来的部分是用自己念书的时候常用的,用红笔写下内容再用红色的透明板盖起来的方式。我背了自己拚命去想、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几十个话题。至于附和语调的练习,毕竟我也没有什么能对话的人,所以就跟母亲或父亲……其实跟他们也不会对话到那种地步,所以就打开电视对谈话节目之类的进行附和,用著这种悲哀的方式来做练习。是跟上通告的人同时做出附和。 那时我发觉到一件事,我是因为只能用『aiueo』所以才打算夸张地附和,但那么做的我,跟电视上同时进行附和的艺人相比,语调上的差别其实没有很大。 而且,冷静地观察电视里演的,也不会特别觉得艺人们的附和方式有多夸张。 ——也就是说,我自己一直觉得很夸张的这种语调,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其实是很自然的语调才对。相反的,也印证了我一直到现在给人很阴沉的印象。 「哎呀!还真的不知道呢!」 挺起胸膛、缩紧嘴角,并且以丰富的表情跟开朗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自己,让我觉得不太像自己所以挺难为情的。 ——所以,这样应该会比之前的我,在各种层面上都能更加完善地应对才对。 星期一,教室。 「欸,泉同学,英文的日译写好了吗?」 说不定听起来像是轻率地说了平常不会讲的话,但真要说的话其实是如果听起来像那样就太好了,不过我的心脏跳得很剧烈啊。从第二服装室走回教室的途中,我就一直鼓舞自己要说啰要说啰要说啰,鼓舞加上鼓舞的结果就是,一坐到座位上也没有不自然地隔一段时间就直接说了出来。当然这个英文作业的话题,也是我背起来的话题之一。 「咦?呃,友崎同学?怎么?你没写吗?」 她惊讶地说了「呃?怎么?」这样的开头,但因为是我对她搭话所以也莫可奈何。 「不不不,我有写喔。」 泉同学的表情看起来是愣了一下,不过今天的我可跟平常不一样喔。 「咦,那怎么了?」 泉同学微微退开身子、紧紧地盯著我这里,明显地有所警戒。咦?情势不妙?不,现在还平安。再怎么说,我这里可积了不少背起来的话题呢! 「不,你想想,突然出现马可斯?布迪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名啊,不是挺好笑的吗?」我全面动员自己能够做出来最大限度的自然语调和表情这么说。 「马可斯……?抱歉你说啥?我听不懂。而且我还没写日译作业……」 ……呃,那我应该怎么应对呢。咦?我还记了什么话题啊?稍等一下。咦?呃——应该还有十几个才对啊。咦?头脑一片空白喔。 一开始那空虚的余裕被吹散得不留痕迹,只留下异常快速的鼓动而已。 「啊,这样啊!」我是打算用开朗的语调这么说,不过因为焦虑而不知道变得怎样了。 「嗯,说起来你怎么这么突然。只是要说这个?」 「啊,嗯,抱歉。」完全没有能够继续维持开朗语调的心情。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呃,说完了吗?」 「啊,等一下……」 「嗯?」 「呃……啊,不,没……没什么事。」 确认了我那无力的肯定句,泉同学先是歪了头一下,然后就迅速往后面的窗边,老是由那几个现充所占据的区域移动过去。 咦? ——虽然会想说毕竟努力过了,所以应该能够顺利执行,却一点成果也没做出来。哈哈哈哈哈。这是怎样?说起来,不不不,这是当然的啊,因为是我喔。搞错什么鬼啊,别太得意忘形啊,我就是这种人啊。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啊,做不到做不到,没办法没办法。果然是那样啊,要我实践还太早啰日南。 完全丧失战意与自信的我根本就听不进上课内容,脑袋里转来转去的只有放学后的反省会里会被说成怎样,还有我应该说什么才对之类的事。不过,就像要说「那种事情不干我的事」一样,第二节课跟第三节课之间的下课时间,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我放在桌上没收起来的讲义上写著这种短短的句子。 『一天「两次」』 真的假的啊……日南同学,是要我再一次体会那种地狱吗……? 「呼——!」 尽管因为自信曾经破碎而迷失,不过毕竟是自己决定的事只能做下去。我强制启动这种以attafami跟其他游戏培养起来的不服输的精神,人为地再次点燃斗志。要是输在这里就是输给自己。啪,我用双手拍脸颊。既然决定要做就做下去,既然决定要做就做下去。要停手的话得等到判断这是一款粪作而全部放弃的时候,在那一刻之前只能继续进攻。 反正她也不是主要女角而且也没什么关联,所以不管对方怎么想都没差吧!所以不要紧!就算气氛变得很怪,也只是羞耻一时!没事的! 我就像这样对自己施加自我暗示而寻找著时机,不过在第三节课之后的下课时间、午休、第五节课的下课时间,连续三次错过了能够搭话的时机。 如果是物理上做不到那就算了,要是有机会却因为觉得恐怖而逃跑就不可理喻了。我觉得那是不该发生的。不管怎样都要用这股斗志让身体行动才可以。 然后是放学后,放学的行礼结束之后没多久。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泉优铃又会像平常一样移动到后面的窗边,与现充集团会合而踏上归途吧。实际上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背起来的话题也还有能用的。说这个的话就不会不自然到那种地步,大概吧。没问题的! 「我说啊,泉同学。」 ——像是只有自己能听到一样的少许音量。 当然,泉优铃没能察觉用那么小的音量所说出来的话语,而跟平常那群人会合,回家去了。 「嗯,光是能到这里来就很了不起了。」 放学后的第二服装室。日南彷佛看透我的心思一般而这么说。 「……对不起。」 我自然地这么说出来。我真的发自内心觉得很抱歉,说是很消沉也一点都不夸张。 「如果我是你的朋友的话,这时候应该会说些体贴的话吧。」我很消沉的关系,所以没办法看向日南的脸。「不过我的立场是你的指导者,就算说是朋友的话那也只是战友,所以我顶多只会指导你。」 确确实实,我觉得她刚才说的全部都是对的。 「今天的反省会挺短的喔。我想说的事情只有两项。」 「只有两项?」 「对。首先是第一项,『撒娇的话就结束了。找藉口的话也会直接结束。要好好反省』。」 日南说话时带著严厉的眼光。 「……好、好的!」 我的内心大声地发响。 「接下来,第二项。『明天开始,也要以现在的状态努力下去』。」 「……咦?」 「今天你的行动在我预想之内喔。我是把演变成这种情形的可能性也考虑进去才提出课题的。所以没有问题,这样子的确有训练效果。不过,你一定要把确实达成一天两次的额度这件事好好放在心上。就只是这样。懂了吗?」 「预想之内?」 「对。所以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做到。」 「不……不过,说真的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自信能再搭话……毕竟话题也失败了。」 「今天那样是偶然喔。只是优铃刚好没做日译的作业所以才没有成立,单以话题来讲的话并没有那么糟,说话的方式跟表情那些,也算是及格吧。算低空掠过。」 「是、是这样吗?」 「对。」 「不过,我连下次准备拿来讲的话题有没有问题都不确定……」 「你想太多了。话题根本讲什么都可以。如果真的没得讲的话,就说说对方的表情或者发型之类的,把『跟对方有关的事』当成话题的话,多少就能聊起来了。总之你想讲什么都没差。」 「是、是这样吗……?」 「对。所以你明天也用那种状态进攻的话,能直接让对话成立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可是。」 「啊,真是的,可是来可是去的很烦耶!听好啰?『可是』这种话啊,不是在找藉口逃跑的时候该拿来讲的话,而是做出妥协,并且把状况修正到更好方向的时候该说的话喔。我有说过假话吗?你乖乖地闭嘴照做就好啦。」 然后我的屁股突然被粗鲁地抓了一下。 「哇喔!?」 「像这样被人说教的时候都有确实做到姿势训练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是有好好地努力吗?听好啰,虽然我不会说所有的努力都会得到回报,但是这种程度的、朝向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所做的努力啊,只要正确地进行下去,无论是谁都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日南……」 你这个人其实…… 「……怎么了?发什么呆。反正你一定又在乱想有的没的吧?有那种闲功夫的话,就去想想到目前为止的反省或者接下来该怎么做之类的吧。你可是比你想的还要严重,问题一大堆喔?该说是装备著毒、混乱、诅咒状态,派不上用场的家伙吧。」 其实是很体贴的人……我差点就这么想了。真危险真危险。 然后到了隔天。既然日南都那么说了那大概就是真的,维持那种感觉搭话的话,对话成立的可能性应该本来就很高吧。说起来的确是那样,『让对话成立』这件事本身的难度不会高到那种地步才对。就算是我也算是能顺利跟家人进行对话,跟日南也能聊起来,而且也想办法跟深实实聊了天。所以重点是要有话题而且说话的方式够自然就可以了,接下来就只是勇气的问题……我觉得是这样。 昨天一整个消沉到底回家之后,我发邮件给日南问了泉优铃的交友关系之类的资讯。藉著那么做让话题又增加了十几个,也都完美地背起来了。为了在紧张慌乱的时候也有办法想起来,这次更加精心谨慎。这样子就没问题了……我希望能让自己这么想。 早上班会的时候没有时机能搭话,不过第一节课结束之后,时机到来了。 总之先上再说! 「欸,泉同学。」 泉优铃转向我这边。确认到这种情形的我就夸张地——想必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并没有多夸张吧——刻意压低音量这么说。 「我说啊,中村他还有对我生气吗?」 「咦?」顿时感到困惑的泉同学后来马上像我一样压低音量,而且一边微微地笑著一边这么说。「啊哈哈,说什么啊,为什么要找我问那个啊?」 那副自然而然高兴起来的笑容缓解了我一部分的紧张,我马上就这样回覆她。 「嗯……听说你跟中村关系不错。」 「什么啊?谁说的?」 「呃——」就老实说吧。「日南。」 我们互相压低音量进行对话。因为声音小也没办法在语调上做多少变化,所以我把心思放在表情上头。 「啊——友崎同学你啊,最近好像跟葵挺要好的喔?到底怎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都没啦!」 「嗯——真的吗~?」她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算了,就这样吧。所以,呃,是问修二还有没有在生气吗?」 「对对对。」 「与其说是在生气,应该是很不甘心的感觉吧——他那样子。」 「不甘心?」我一边明显地皱眉头一边这么说。 「对啊,他现在疯狂练习attafami喔。到了恶心的程度。」 我因为他竟然有那么做而惊讶的同时,也因为原来练习attafami算是恶心的事而受到伤害。 「咦——原来是这样啊。」然后想起之前背起来的话题。「我啊,跟中村打attafami打赢之后,还以为在班上一定会被霸凌的说。」 「什么啊,你那么想喔?」她一边压低音量一边笑。「还真糟耶。」 「嗯,所以我很在意之后会怎样。」 「你担心过头了啦!不会变成那样的啦,应该没问题才对。」 「啊,真的吗?这样就好。」夸张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语调与表情。 「啊哈哈,太好了呢。」 「嗯。」 好!这样子就ok!撑下来了!跨过难关了!因为已经是对话结束的气氛,如果再聊下去的话可能会出现破绽,所以就暂时撤退吧。一天要搭话两次,所以到周五前还有七次要做。不能勉强不能勉强。 就像这个样子,之后的七次,有时候是语无伦次,有时候是陷入尶尬而单靠气势撑过去。不过说起来,刚才那段关于中村的对话其实是时间拉最长的例子,其他的情况大概就是「我有搭话而让对话成立了喔」的程度,一五一十地叙述的话就是在及格边缘七连发的感觉。大概有三到四次是不及格的吧。「欸?泉同学,毛衣跟昨天穿的不一样啊?」「咦?是同一件说……」「啊,是我看错了吗?」「啊,嗯。」「……」「……」这样的对话如果不算不及格的话,就是三次。嗯,整体算起来应该有及格吧。哈哈哈哈。唉。糟透了。 「及格啰。」 「真的假的。」 第二服装室。我真的是觉得不可能及格所以吓了一跳。 「真要说的话,有确实实行一天要搭话两次的课题的时间点,就已经合格了。」 「……是那样吗?就算对话失败也没有关系,的意思?」 「没错。」这时我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那是要试探我有没有勇气搭话的试炼吗!」 「猜错了。」 「咦……?那、那到底是怎样啊?」 我这么说之后,日南的指头就摆出v字型而这么说。 「有所谓game over的情况吧?那总共有两种,你知道吗?」 「又突然说这些。game over有两种……?什么东西啊?不知道。」 「那就是。」她把左手与右手照顺序一个一个朝上并且张开手掌而这么说。「以储存纪录的地方为起点而全部重来的形式,以及继承挂掉之前所累积的状态而再次尝试的形式喔。」 「啊,原来如此。那确实会因为游戏的特性而不一样……不过,那又怎样?」 「你这次有跟优铃对话了吧,换句话说就是跟敌人战斗喔。然后在战斗中失败而落败,落到game over的下场呢。」 「啊,果然是失败了啊。」 「这是当然的啊。三轮就结束的对话根本就不算在对话的范围内。」 「……说、说得也是呢。」 「所以啊。这种名为对话的战斗中的game over,你知道是哪种形式的吗?」 「……嗯,应该是会继承状态的形式吧。」 「对!因为人生中根本就没有纪录点啊。不过,就算输了也不会让身上的钱只剩一半之类的。所以,在战斗中输了也没有什么坏处。一直战斗下去才有赚头。而且,战斗好几次的话总有一次会因为运气好而得胜吧?」 「……嗯,要那么说的话应该是没错吧?」 「不过呢,真正重要的点并不在那边。听好啰?『人生』的game over啊,跟所有其他的游戏完全不同的点只有一个而已喔……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她一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边注视著我的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范围太广了我还是不清楚啊。」 我这样子烦恼的时候,日南先说了「那就是」做为开头,然后慢慢地这么说。 「『人生』并不是在战斗胜利的时候,而是在输掉的时候才会得到经验值喔。」 「……哦。」 听起来变成挺有趣的话题了。 「所以你这一个星期,虽然固执地跟名为泉优铃的强敌进行战斗而不停累积败绩,却也就那样直接化为经验值,累积在你的身心之中。而且,你也是有好好去想,该这样做,或者该那样做之类的,而同时做出挑战对吧?」 「嗯,是那样没错。」这方面的信赖让我有点开心。 「说真话,我想你应该给了泉优铃『会莫名过来搭话的家伙』这样的印象。」 「啊,果然是那样啊?」 「在那之上所得手的东西也很多喔。你自己应该也有发觉到吧?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紧张随之消散,做起来也比较熟练了。」 「也对……是那样没错吧。」 的确,虽然对话本身是没有长时间持续下去,但我觉得,特别是后半段的两次,该怎么说,应该是我从产道出来的瞬间开始,长期散发出的那种『令人作呕的特质』一样的东西,后来也没散发多少了。不过自己说起来是有点那个啦。 「就因为那样,这一个星期的『藉由落败累积经验值』就到这里结束啰……你还有什么其他在意的事吗?」 「啊,那个啊。」的确有啊。「你有说过菊池同学对我抱持著好感吧?」 「对,有说过。怎么了?」 「嗯,虽然我觉得应该不是到好感的程度……但我知道缘由了。」 日南把身体朝我这边探过来。太近了太近了,对心脏不好所以别这样。 「什么意思啊?」 她虽然皱著眉头,但眼中可以看出期待,有某种东西在闪耀著。 * * * 那是星期五的第四节课。要达成跟泉优铃的对话额度的话还差一次的状况。单纯因为对她搭话搭了好几次,已经自然而然地习惯,应该说是进入麻痹的状态了。就算对话没有持续下去也只会觉得又这样了喔,之类的,或者觉得也没差,之类的,已经从焦虑中解放出来了。 所以当下就变成,总之只要再搭话一次就行,只要抓到时机的话就能放开心胸达成任务才对,像这样的游刃有余的心境。因为是这样的心境,所以要换教室上课的时候,我也有办法像平常一样行动,就是先去图书室消磨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到那间教室去。说是这么说,平常的话我会装成在看书而检讨著attafami的战法,只有在当天我把心思从那方面拨到复习背下来的话题之类的事就是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 「友崎同学。」 「唔喔!?」 突然,透明澄彻得可怕的声音叫著我的名字。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那里有两手抱书直接注视著我的脸的光之天使,不对,是菊池风香同学。 「……咦?菊池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也没为什么,就像平常一样喔……?」 「……像平常一样?」 她是什么意思呢。我试著回想有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因为菊池同学所散发出来跟乐园花海一般的香气,让我的脑袋轻飘飘地摇晃著,所以根本没办法想。 「你想想……换教室之前,每次都只有,友崎同学,跟我在这里吧……?」 「呃……换教室的时候每次都是?」 「啊……该不会……你没有发觉吧?」 这就代表—— 「……啊——也就是说。」 「我们班上要换教室上课的时候,你每次都会来这里吧……?」 「嗯,对。」 「我也是每次都会这样……然后想到,啊,你又过来了,这样……」 「啊,原来是这样啊?抱歉,我太专心了所以……」 专心检讨attafami的战法就是了。仔细一看,发觉菊池同学的视线移向我翻开的那本书。 「……你喜欢麦可?安迪对不对……?」 「欸?」 「咦……?是我误会了吗?因为你每次都在看他的书……」 啊,是这样啊,是我装成在看的书。因为在图书室坐的椅子自然而然地定好了,每次都是从离那边最近的书柜的角落拿书来看,所以每次都变成同类型的书了也说不定……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就这么说了。 「嗯,还好吧。说起来,也不是说真的非常喜欢啦……」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总之先想办法大概掌握内容来撑过这个局面吧,我这样想而第一次让眼睛看向书里写的东西,跑进眼里的却是「欸逼?大以贴!」「莫增?雷库库!」这种意义不明过头而且像是暗号一样的对话文句,而且那还有两组,啊,我领会到这东西是临阵磨枪也磨不来的。 「果然……!」菊池同学,让她那平常就用魔法的力量来闪耀的眼睛,更加地闪闪发亮。「我也一样,很喜欢,安迪的作品……!」 「啊,原、原来是这样啊。」糟糕了该怎么办。「还、还真巧呢……」 「对啊!真的很巧!」 菊池同学在自己的嘴唇前方优雅地合起双手。 「这个,不是就像《猛禽岛与波波尔》一样吗……!?」 「咦?猛禽……?」 「安迪作品里的……啊,你还没读过……?也对,图书室里没有那本呢……」 「咦?啊,对啊对啊!呃,对,说起来,想读看看却找不太到呢……啊哈哈。」 我想办法掩饰之后,菊池同学就像是用了精灵的水滴让魔力翻倍一样,眼光闪耀的程度又更上一层。 「对!不太找得到!」 「咦?」 「那本书,二十年前的翻译本之后就没有再出新的了,所以意外地没有放在架上呢,明明就是代表作之一……!应该多放几本才对啊!」 就连『还没读那本书』这件事都让她更进一步地上了钩,我失去了退路。 「咦?啊,对,就是那样!就是那样没错呢,啊哈哈……」 「那、那个……」然后菊池同学就像对什么事下定决心一样而改变表情。「友崎同学的话……应该可以吧。」 她以小小的声音,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啊……这、这是,该怎么说,我觉得现在的气氛就像要把重大的秘密揭露出来一样。如果是色情游戏或者轻小说的话绝对是那种情形。是立了那种旗(注15:旗即「g」,这里指的是故事作品中,会引起特定发展的事物。与「伏笔」近义。)的味道。不过她大概是以为我是喜欢那个安迪什么鬼的同伴,而以那方面的心思在思索吧。那我是不是不要听下去比较好呢。我这么想的时候,菊池同学开口了。 「其实我……有在写小说……不过是受到安迪的作品影响就是了……方便的话,可以麻烦你读读看吗?」 「咦?啊,嗯,小说!?你在写!?」 从预料外的角度打过来的一击,以及像是用神木的朝露润湿的眼瞳,让我的脑袋摇来晃去。 「是的……果然,不行吗……?说、说得也是呢,突然造成……困、扰……」 「啊,不会不会!没、没有那回事!可以喔可以喔!如果让我看没关系的话!」 反射性地就那么说了。菊池同学笑逐颜开地显露了太阳一般的表情。 「真、真的吗?谢谢你!下、下次我会拿过来的……!」 「嗯、嗯!呃……我、我也谢谢你。」 「嗯!」不只透明澄彻,还很雀跃的声音。「……我还没有,给任何人看过呢。」 「啊,是这样啊……?可、可以吗?给我这种人看……?」 跟充满温煦光芒的菊池同学的表情呈现对比,我的背肌被愧疚的汗水所冷却。 「当然可以!那个……不如说,因为是友崎同学才……没、没事!那、那个……!这件事……是秘密喔?」 面对这种蛊惑性的疑问句,我的头就如同遭到洗脑一般而点了下去。 「嗯、嗯。我知道了,是秘密。」 然后菊池同学就只说了「……那就先这样。」而从位子上站起来,在走到室外之前的一瞬间轻快地转过身来之后,露出像要恶作剧一样的表情与声音,而说了这句话。 「欸逼?大以贴!」 啊哈哈,不行了,这样子就没办法回头了。管他的!既然要做了就做到底啦! 「莫增?雷库库!」 听到这句话的菊池同学,以她那森林妖精一般的纤细风貌难以想像的,如同光之喷泉一般的笑容照耀了图书室之后,以小小的步伐一步步地小跑步离开了。 距离换教室的上课时间还有一阵子。该怎么说,那是不是跟我几天前体验过的,既然对话顺利进行下去了所以要在出纰漏之前撤退的心境,是一模一样的呢。就算要做这种分析也只能脑袋一片空白地逃避现实就是了。搞砸了。该怎么办。 * * * 「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对日南说明整件事的一连串发展的时候,只有把菊池同学在写小说的那部分确实含糊地带过。 「搞什么啊。这不就是有希望到像个傻瓜一样吗?这代表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达成中等程度的目标啰。」 日南好像觉得很无聊般这么说。不对不对不对。 「不不不你先等一等啊。靠这样就想交往,根本不可能吧。那种情形,跟在骗她是一样的啊。真要说起来也不会因为喜欢的作家是同一个人就跟我这种人交往吧。而且我也一样,对菊池同学,没有说到,喜欢,之类的。」 「哎呀,骗了女生还让她对你有感情,讲得还真难听呢。」 「等一下,你那种说法有语病。」 「一点语病也没有喔。图书室里有著一直看在眼里的男孩子,自然而然地就一直意识到对方。下定决心,在图书室跟那个男孩子搭话看看,没想到聊起来很雀跃,心情也变得很开心。而且在最后一刻,也能互相进行那个作家的作品中出现的秘密寒暄……说起来,要是没对恋爱习以为常的话,爱上对方也不会多奇怪呢。」 「等等,别像那样只拿一部分出来讲。我可是也有跟她借面纸,被她看见擤鼻水的羞耻瞬间喔。」 「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别戏弄我。」 「……好啦,刚才说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不过现在说的是认真的。说她爱上你的话是说过头了,不过对你抱持些许好感的可能性挺高的。虽然,目前还没办法确定就是了。」 日南的眼神是认真的。 「所以,心里有著『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人』之类的自虐想法,而从现实中逃避的行为可是非常卑鄙的喔。」 ……说真的,觉得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的想法还比较强烈,所以我很难把这当成实际情形去思考。可是如果真的像日南说的那样的话,逃跑确实是最烂的行为。更何况,日南她不知道,还有小说的事。如果把那个也考虑进去的话,可能性应该就更高了吧?不过,这样的话我应该要怎么做啊?到底该怎么想才对啊? 「总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是我不好,没错吧。」 「啊?哪里不好了。」 「还说哪里,就是我没有当场说明我其实没在看书啊。」 「……那到底有哪里不好?你也不是特别要骗她吧?」 「不,虽然没有打算骗她,结果还是有在撒谎啊……」 「你不用特别去在意那点也没关系吧。你老是唠哩唠叨地烦恼那种无可奈何的事又能怎样。你很娘耶。重要的是今后该怎么做喔。」 「……说得也是。果然,应该老实对她说吧。」 「去约个会啦。」 「啊?」 「所以,你去跟小风香,说好要约个会就行啦。」 「不,我跟你说啊,真的那么做的话就太恶劣了。」 「哪里会恶劣啊。听好啰?『喜欢的作家是同一个』这种事顶多只是个契机。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喜欢一个人,人类的感情并没有那么地单纯。重要的是,两人之间如何交谈、如何互相理解对方,还有如何创造两人之间的回忆喔。就算一开始的契机有一点点的误会,重点也不是在那边。如果约会看看之后,发觉跟喜欢的作家之类的无关,而两个人都还是能开心的话,那不就是两人关系的本质了吗?」 「那、那个……说不定是那样没错。」 「人与人之间互相深入瞭解的机会其实没多少喔。这样的话,就算那真的是从谎言开始,而你又运气很好地碰到了那样的机会,不就应该扑过去看看吗?」 「不,理论上是能理解啦……不过那么做果然就像没有付出真心……」 「既然理论上能理解就知道是正确的吧?干么说那种像是处男的话啊。」 「真啰嗦,我真的是处男啊。」 ……我知道日南想说什么。不过我果然还是会在意理论之外的想法,觉得这样不就代表不是真心的吗? 「……算了。我也能理解比起用最强的剑战斗,更想用一开始那把锻造师所锻的剑继续战斗的心情。理论上的最强,并不代表一定是真正的正确答案。我顶多只是攻略本。最后做出选择的是你喔。」 ……我要…… 就这样没办法轻易地说出答案,这天就踏上归途了。跟日南分别,一个人走向鞋柜的时候,就看见从教室的反方向,样子明显无精打采地走著的泉优铃。呃——该怎么办。今天已经达成了两次的额度所以没必要特别去搭话……不过,在游戏里面,哪有人只会照著指示做事啊。身为日本第一的玩家,那样子让人很不爽。全部都交给那家伙也让我很不高兴。 那么,好,就试试看吧,自发性地『提升等级』。 顾虑到姿势与表情,还有发音的语调,尽可能地保持自然,我发出声音 「泉同学?」 泉优铃身体一边抖了一下,一边把脸朝向我这边。 「……友崎……?」 她的语调像是失望也像是安心下来……好像跟平常的气氛不太一样。该说整上有种口出恶言的感觉吗?说到这个,她应该不会直呼我的名字才对。 ……说起来现在不妙啊。呃——虽然背好了几个话题,却没有一个是可以特别挑在放学后搭话的。啊——这下糟了。脑袋,又要变得一片空白了。糟糕了糟糕了。不过,快想起来。一直到现在都累积了很多训练,这样的话,应该有什么策略可以突破僵局才对。在日南至今教授的攻略法,或者我一直以来的努力之中,一定会有。 ——『讲对方的表情或者发型之类的,把「跟对方有关的事」当成话题的话,多少就能聊起来了。』 记忆闪回。对啊,这周第一次的反省会中日南有说过,要我没话题的时候就那么做。虽然没话题,不过靠这个的话,说不定有办法撑过去。对方的表情…… 「……泉同学,你表情很阴沉呢。」 说成这样是搞啥啊。如果是帅哥的话,这时应该能轻松说出『你怎么了?』『至少我可以听你说说话』之类的台词吧。不过很可惜,在场的是我!并不会那样发展。 「啥!?才没有阴沉呢!怎样啦!?」 「啊,不,抱歉。」她一整个生气。 「……你在看什么?」 「啊,没有。」 「……」 「……」 啊——又搞砸了。我不行了。还是不要擅自做什么事吧,没半件事是擅自试看看还顺利进行的。我就连新手的范围都还没到达,就是这样。 「……欸。」 「嗯?」 「……友崎,你很会玩attafami吧?」 「咦?」 怎么在这个时间点问那种事啊? 「………………啦。」 她一边低头一边小小声地,说著什么。 「……咦?你说什么?」 「…………我啦。」 「抱歉,你说什么?」 「啊,真是的!我说啊!」 这样子用力大声说出来并且瞪著我的泉优铃,眼里浮出大粒的泪水。啥啊!? 「我是要你教我玩attafami啦!」 不懂你讲啥啦! * * * ——泉优铃的事情整理之后是这样的。泉优铃跟中村一直到现在都很要好,放学后走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多。不过,最近中村每天放学后都会占据校内没人使用的某间教室,把游戏机带过去,跟同伙对战,或者用校内职员室的wiki去做网路对战练习attafami的样子。就算泉优铃放学后跑去那间教室,约他一起回家,他也只会回说「烦死了,别打扰我」,只专心自己的事而不管别人。 泉优铃就提出既然这样的话就陪他练习打attafami的意见。不过,交手一回之后也是惨败。因为压倒性的实力差距,使得中村说出「连练习对手都称不上,烦死人了。你就乖一点别再缠著我了」而一脚把她踢开——这样。 「啊——原来如此啊。」 不过,中村跟那种程度的女生对打的话,的确说不上是练习啊,毕竟那家伙也不弱。 「嗯——该怎么说,挺惨的呢。」 「……我可不是在问你的感想!」泉的脸红了起来,而且以情绪高涨的音调说话。「所以!?你是要教我!?还是不要教!?」 该怎么说,我觉得她好像是认为都已经被看见了,就没必要继续在乎丢不丢脸或者别人的眼光,整个改变了态度。 「呃,是没关系啦……」 「咦!可以吗!?真的!?」 她眼光闪亮的同时突然往我这边探过来。太近了太近了。日南也是一样,为什么现充跟其他人的距离会拉得这么近啊。对非现充来说这可是致命的距离耶。 「不过,泉同学手边有attafami吗?」 「咦?是没有啦,不过玩友崎的就行了吧?游戏机的话我有喔?」 「……也是啦,那样是没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个很大的问题。「……但是要在哪玩?」 「……!」 泉优铃眼睛睁得大大的,脸红了起来。咦。这什么纯情的反应啊。令人意外。 「没有地方可以玩啊。」 不过,就是那样了。如果泉优铃手边有attafami的话,就还有网路对战这招能用,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必然就会在我家,或者泉优铃家里玩。一男一女共处一室。 「……可是……!」像是在恳求一样,没办法完全放弃的表情。 「哎,到其中一方的家里去也不太好……」 「……别说了。没关系。」 眼神像是已经振作起来的样子,但仔细一看就发觉眼里含泪,所以她这样大概是在勉强自己吧。也就是说,跟我两人独处会让她讨厌到那种地步啊。内心刺痛。 「……这样的话就好……」我把感受到的疑问拋给她。「但你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 然后泉优铃就把她那一副像是生气又像是惊讶一般的表情朝向我这边。 「啥!?你问这个!?正常来说听我讲的内容就知道了吧!?」 「正常来说……?」 「你有够白痴耶!?真的迟钝过头,恶心!」 最近的年轻人马上就会说恶心这字眼耶。 「迟钝……?」这样说的话,就是那方面的事了吗?「……啊。」 「啊?怎样?」 我晓得了。然后就在我晓得的势头上不小心说溜了嘴。 「原来泉同学喜欢中村啊!」 一看过去,就发觉泉优铃的脸红通通,到了会冒出蒸气的程度。 「真的很恶心!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回转身体让领带与裙子随之摆动、同时以书包为武器的攻击,直击了我的颜面。 「……唔……这,呃——」 「啊,抱、抱歉……不过,都怪友崎说了奇怪的话……!没事吗?」 看来很担心我的泉优铃,由下往上注视著我低垂的脸,因为距离之近以及她可爱的脸,而让我不由得一边说出「没事没事!」这样的话,一边以莫名高涨的气势后仰身子。 「真的吗?唉……可是啊!我说,真的是搞不懂修二在想什么耶!不是有绘里香在吗?她啊,对修二告白却被甩了。是那个绘里香喔!?所以啊,就想说他常常跟我一起玩……那么,会不会是喜欢我呢?之类的……哇——!不是那样!啊,可是会那么想是很正常的吧!?但他却突然嫌我烦还要我别缠著他……是怎样啦!?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喔?呃,该怎么说,应该是,不懂他在想啥吧?」 「对吧!?而且啊!?」 ……被牵著鼻子走呢——在享受青春啊——女孩子真的是能发牢骚的话,对谁说都没差啊。 我一边揉还在刺痛的鼻子一边运转思绪。泉优铃愤慨地说著而且啊而且啊,以 及一大堆个人到不行的牢骚说得滔滔不绝,不过内容我一点也没放进脑里。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啰。这家伙可是名副其实的现充,不管怎样都是能跟那个中村很要好的程度,所以是有相当威猛的充实力,而且长相可爱胸部也大。跟这样的泉优铃两人独处而去其中一人的家?什么鬼啊。太奇怪了。欸,日南同学,我每次都说会让你生气的话真对不起,这种状况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所以……呃——要去谁家呢?」 「呃……友崎你家可以吗?我家……不太方便。」 「啊——我家吗……泉同学家里没办法啊?」 「这、这是当然的啊……!没办法跟爸妈说明……抱歉。」 「……我知道了。」 泉优铃虽然一开始口气挺剧烈的,不过同时也像真的很抱歉一样委婉了下来。看来她本性不坏。 ……说起来,嗯……?爸妈……?啊。这时我发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等一下。我家没办法。只能到泉同学家里去。」 「啊!?为什么!刚才不是同意了吗?」 「是那样没错啦……泉同学,你是羽球社的吧?」 「咦?我?是没错啦。」 「你应该知道一年级有个叫友崎的吧?说起来你们关系应该很不错?」 我偶尔会听当事人这样说。 「咦,嗯,是说崎崎吧?知道是知道……呃,咦?『友崎』?」 「嗯。那家伙,是我妹。」 「……咦————————!?」 她把我说著「也不用这么惊讶吧」的声音整个盖掉了。 「先等一下!你们也太不像了!尤其是性格之类的!是怎样啦!我完全搞不懂!」 「我能理解,毕竟我也觉得我跟她之间不可能有血缘关系喔。」 「毕竟崎崎是开朗到不行的乖孩子喔?友崎你有够阴暗的嘛!咦!?这太扯了吧!?很奇怪吧!」 「啊——!我知道啦!别那样说!我也会消沉的!」 「……啊,抱、抱歉。」然后冷静下来的泉优铃发觉到问题点。「……没办法。」 「对吧。」 就是这样。毕竟是学妹,比起父母来说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 「那、那么……只能到我家……」 「……是啊,那就算了吧。」 「不,没关系,可以。到我家来。」 像是已经做了连毒药都能吃下去的觉悟一般的澄彻表情正看向我这里。嗯。所谓恋爱中的女孩子还真强大。只要是为了心爱的对象,无论多么辛苦的事都能忍耐。我去她家真的是那么令人难堪的事吗,我想把目光从这种疑问上头移开。 「……这样啊。」 「不过,友崎你方便吗?」 她这样对我确认。看来她比我想像中还更会察言观色啊。看来也是可以拒绝。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现在我能用到某种程度的武器只有表情、姿势、声音语调,还有背起来的话题而已。到底有没有办法只靠那些就把『泉优铃的家』这种超绝高难度的迷宫破关呢?嗯,一般来想,不可能办到的。等在前方的只有凄惨的落败而已啊。那么,不行啊。逃跑的话比较好。逃跑。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逃跑远离打不过的敌人,做好准备之后再次赴战。这就是所谓玩游戏的准则啊。 『「人生」并不是在战斗胜利的时候,而是在输掉的时候才会得到经验值喔。』 又是记忆闪回。 啊,的确是那样,是那样没错。虽然我不是迷信著那番话,但实际上,我刚才就那样跟泉优铃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了『对话』。这是至今为止的我所无法想像的事态。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要说确实就是藉由输掉的时候所得到的经验值而提升的等级的话,虽然还太早,不过会自然地那么想也是事实。啊,真是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也是个玩家啊。喂,日南,你好好看著啊。这样的话我不就得为了验证那个『原因』是不是真的是你说的『输掉的时候得到的经验值』,而在这里吃下一场大败仗了吗?到时候要是我哭哭啼啼的我也不管啊! 「……不,没问题。我去你家。」做好觉悟的我冷静地这么说。「你家,在哪里啊?」 泉优铃就像是对这样的我感到不满而观望过来。 「……友崎怎么会这么平心静气啊?怎样?你是有去过女孩子家里吗?」 「呃,不……」想要说没有的时候,脑里浮现日南的脸。「啊,不对,应该算有去过吧。」 「啥!?搞什么啊!明明就是友崎!就连我都……那样的说。」 说什么明明就是友崎。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想说我看起来一整个就是非现充,所以根本不可能去过女孩子家里,而且如果去过的话就很恶心之类的吗?我确实不是现充没错,但我没有被你那样说的理由啊。像这样,我把心里想的事直接化为言语说出来。 「你就是那种奇怪的语气很恶的说……算了,别讲那些了,跟我来。」 「啊,等一下,要先去拿attafami才行。」 「啊,这样啊。」 我先回到家,拿了attafami,并且做了一些准备之后马上出门。 「那,跟我来。」 就像这样,我被招引到了超难关迷宫。好好地看清楚啰,日南?我要去惨败啰。 * * * 因为其他的例子也只知道一个,所以就自然地跟那个比较起来了,不过第一印象是跟日南的房间相比之下比较混杂的感觉。也不是特别很乱还怎样,但床上放著几个角色布偶,桌上也有不知道是啥、封面亮眼,像是时装杂志一样的东西拥挤地排成一排,不管看哪里都觉得泉的房间既热闹又华丽。而且那些都是就连我都多少知道名字的角色跟杂志,该怎么说,是那种会让人觉得是跟流行才拿来卖的阵容。墙上挂著装饰过剩的软木板,跟现充同学一起照的照片或者大头贴就简单地贴在上头。那应该就是所谓「一直都是好朋友」的东西吧。 「友崎,你看过头了。」 「啊,抱歉。」 在托盘上放著可爱的马克杯跟普通的纸杯的泉优铃过来了。 我以「……」这样的感觉看著那个之后,她就对我说「烦死了!别挑东挑西的!」。不,我可没说话啊。 「那么……该怎么做才好?」 泉握住手把,端正姿势,表情极度认真地面对电视上显示的开头画面,同时这么说。游戏的画面映入她那又大又圆滚滚的眼睛。 「我想想……总之。」我坐在保持适当距离而不会被现充的气场弄到窒息的位置,握起了手把。「先对打一次看看吧。」 「咦!?不行,没办法啦!毕竟友崎你比修二强啊!?我没办法的啦!」 「不,是那样没错……不过,要是不知道泉的实力大概在什么程度的话……」 我这样说出来,发觉自己对泉自然而然就直呼名字了。这是因为输了好几次而换来的成长,还是是多亏attafami的福,又或者是因为被书包砸过的关系呢,我不管了啦。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种心态。 「原、原来要先这样啊……?那、那么。」 泉的姿势变得像是紧张得战战兢兢一样。肩膀耸了起来,嘴巴紧缩闭得紧紧的,眉毛则是凛然散发认真的气势。总觉得这种表情,莫名地适合她呢。 我在角色选择画面选择中村爱用的角色foxy之后,泉选择了在所有角色之中最华丽,拥有可爱容貌的女剑士。 「啊,先等一下。」 「咦?怎么?这个不行吗?」 如果泉的目的单纯只是『喜欢attafami所以想要变强』这样的话,用自己喜欢的角色确实是比较好。 不过,这次泉的目的是『要成为中村的练习对手』。既然这样的话…… 「选这个。」我把游标指向found。「因为这是我一直在用的角色。」 「咦?友崎的?这个比较好吗?」 「不,中村是为了要赢过我才做练习,所以是想要找出对抗我的策略吧。所以啊。」 「啊……这样啊。」泉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友崎头脑不错呢。」 「咦,是、是这样吗……?」受到夸奖让我吃了一惊。「总之,开始吧。」 「ok!」 气氛也一点一滴地变得和缓,在女生的房间里玩著自己最喜欢的游戏,会有这种很有现充感觉的状况,是不是代表我进步了非常多呢?我心怀这样的感慨。 「……不可能……」 泉一整个处于愕然状态。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课题就是……」 「……说什么课题啊!刚才那是怎样!友崎的动作超恶心的说!?」 命数调成总共四命来打,我毫无失误——再加上,还是毫无损伤就结束了这场对战。也因为这样吹散了刚才那和缓的气氛,就像在暗自笑我到底哪里有进步一样。 「嗯,这就是典型的新手行动方式。没有节制地一直放出空隙很大的招式,没有在看对方的动态。我这边就连猜想对方的动作都不需要,直接看准空隙就能把招式打过去了。」 我一边顶起心中的那副眼镜,一边平淡地一一列举出来。 「咦,什么?等一下,友崎,你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喔。」 我无视想要退避三舍的泉,继续一点一滴地把我的分析细数出来。 「强攻击的输入还有从场外复归之类的基础中的基础,意外地做得还可以……所以问题是立回吧……因为必杀技用太多了所以要让通常技增多一点……」 「欸、欸,怎样?真的令人害怕的说!」 「泉!」 「有!?」 泉维持盘腿坐的样子咻地跳了起来,然后又重新端正坐姿跪坐,背肌整个打直。运动能力真强啊。 「总之,要你做的事已经决定好了。」 「咦!?什么!?」 泉的眼睛闪闪发亮而把身子朝我这边探过来。这样看起来的话,果然脸很可爱胸部也很大而且味道也很香,真的很糟。不过我一扯上attafami的话,那种事是不会跑进我的视野中的。因为只有视野看不到所以有感受到香味。 我选择了练习模式,操作角色给她看。 「刚才泉使用的角色,这样弄一般跳跃的话会这样。」 found大幅度地跳跃。泉的黑眼珠就像是盯著猎物一般跟著角色移动。 「不过,跳跃钮只按一下下的话就会变这样。」 「……啊,好低。」 found以刚才的三分之一左右的高度,轻轻地跳了起来。 「这是小跳跃。彻底钻研attafami这个作品的话,就知道这款游戏在比的,是要怎样调整跟对手之间的动作时机与空隙,还有攻击对手的风险能降到多低。所以,有必要让这种能够调整细微出招时机的技巧,做到百发百中的成功。」 「先、先等一下!」 泉站起来,快步走向桌子那边。 「好痛!脚麻了!」她一边拖著腿一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小笔记本跟原子笔,并回到原来的位置,「……然、然后呢?」 泉做出了把我刚才说的话笔记下来的动作之后,便摆出看起来不安却很认真的表情看向我这。还真用心啊,又变成跪坐的姿势了,不过那样子没问题吗? 「你试一下看看。」 「啊,嗯、嗯……」 泉以十分慎重的手势把手把拿过去,短暂地按了一下跳跃钮。 「咦?」 「……果然会这样。」 found大幅度地跳了起来。 「先、先等一下!再一次!」 大跳、大跳、小跳、大跳、小跳。三成到四成左右的成功率。 「对,这个还满难做到的。不过,要是做不到这个的话,要到至少能跟中村对战的等级的话,根本不可能。」 「根本不可…………?那、那我要练习!」 「要练是没错啦,不过不是那样啊,泉。」 「咦?」 口舌的状态很好,果然我的主战场就是attafami啊。 「难得有了可以玩attafami的环境。要花时间来做小跳跃练习的话,不如去做更有实践性的练习还比较好。那样做的话实力提升的幅度比较大。」 「这、这样啊……咦,那这个小小的跳跃要怎么办才好?」 我先说了一句「这个嘛」做为开头,然后这样说下去。 「小跳跃的练习也要做。不过,在玩attafami的时候做一些实践性练习的话,效率比较好。既然这样,该怎么办呢……答案只有一个而已吧?」 然后,我想像著那张已经看习惯的一脸得意的脸色而摆出同样的表情,并且这么说。 「只要在没玩attafami的时候也进行练习就好了。」 「……什、什么意思?」 「那就是。」我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东西。「要用这个。」 「……马表?」泉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一样地睁大眼睛。 「对。你稍微看一下。」我按下按钮,开始计时。然后,把停止钮按出声音。 「来,你看。」 「……咦?没有停下来……刚才有按出声音吧?」 「……泉,你稍微试一下看看。」 「嗯、嗯。」就像在对待精密机械一般,以慎重的手势接过马表的泉,一边上下摇晃全身,一边「欸!」按下按钮开始计时,然后又按了一次按钮。 「……呃,咦……?停下来了。」 「对……这个马表『只有一点点』坏掉了。」 我又把马表拿回来,开始计时。然后,喀叽、喀叽、喀叽、喀叽。让泉看见画面的同时按了好几次按钮。 「咦?没停下来?」 「对。这个马表啊,如果按停止钮的时间太短的话,就算确实压进去压到声音出来,也一样不会停止。」 「呃、咦,是这样啊……?不、不过,这又怎样?」 「很简单。」我像某个人一样迅速地竖起食指。「从现在开始每天上下学、移动中、看电视的时候,也就是除了跟人见面的时候以外,要一直做不让这个马表停下来的练习喔!这样的话就有办法做到小跳跃啦!」 「咦!?」 泉惊讶了起来。应该是针对内容跟语气两者吧。语气因为参考那家伙过头了所以讲错啦。 「做别的事情的时候要用马表练习。然后,能在家练习attafami的时候,就做实践性的练习。这就是效率最好的练习方法了。」 「确、确实是这样……!不过刚才那女性化的男大姊口气是怎样!?」 泉一边说著这类的话一边认真地笔记下来。看她那傻傻的样子到底有没有理解其实不太好说,不过表情是「不管怎样就接受到底!」的感觉而让我想笑出来。关于口气的部分我只说了「别在意,是我讲错了」,然后她就「嗯、嗯」这样子接受了。好,老实的弟子会成大器喔。 「然后,至于刚说的实践性的练习方法……这也很简单。」泉咕噜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就是背起来。」 「背、背起来?」 「对。你看一下这个。」 我把游戏模式设定成重播,从插在插槽里的我的记忆卡中,选择某场对战,并开始播放。 「这是……把某一场两边都是顶尖玩家的对战情形储存下来的东西。」 「呃——nanashi?还有no——」 「嗯,那个先不要管。本来这两个人爱用的角色都是found,不过这场是nanashi那边试著用foxy,另一边则用found所进行的多战。」 泉皱起眉头的同时惊讶起来。 「……厉害。跟刚才的友崎一样,动作好恶。」 「对,这个found强得一塌糊涂而且没有多余的动作。那不是像我……不对,不是像nanashi那样靠感觉玩出来的,而是靠理论让操作变得洗练的喔。所以做为参考是最适合的。」 「……那么,意思是说把这个看个好几遍,自然而然地记起来就可以了?」 「很接近,不过有点不对。」我把手把拿给泉。「……不是自然而然地记住。泉你必须把这场比赛的流程,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完完全全地背起来,而且要能配合这个重播画面完美地操作手把。」 「……真的假的?」 真的是真的。 「这场比赛总共四命。因为两边都不太会露出空隙所以比赛时间有到十几分钟。所以要背起来的话十分辛苦,不过也因为这样网罗了这款游戏中所有的重要技术。我……不,nanashi为了探索foxy的可能性所以尝试了各式各样的战法,而采取应变对策的found的动作变化也很多。」 「原、原来如此。」 感觉好像能听得见噗滋噗滋这种脑袋里的回路短路的声音,不过她看起来还算是勉强可以跟得上,所以我继续说下去。 「found那边的动作全部背起来的话,接下来就是foxy那边了。我想,要是两边都背起来的话,泉在当下的时间点应该就达到了能跟中村对战的等级。」 「真、真的吗?」 发自内心,看起来很高兴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这就是恋爱中的少女的笑脸吗? 我对她点头。 「……不过啊。」泉的表情暗了下来。「我,只看这个录影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才对的说。不晓得哪个招式该用什么发出来之类的……」 正是如此。就算想模仿也有做不到的场合……那要怎么做呢,这很简单。 「对,所以刚才有说啊——要背起来。」 「咦?」 我先把看起来像很纳闷的泉放在一边,从我的书包里拿出活页笔记纸跟笔盒,然后在纸上画上简单的图跟表。 「……你就把这个背起来。」 「这是什么……?招式的,表?」 「没错。」我一边把表格填起来一边加以说明。「这个叫『指令』的,是怎么操作就会发出什么招式的意思。然后,这个火柴人就是发出那个招式时的角色体态。用蓝色框起来的部分是大致上的攻击范围,红色部分是判定为无敌的部分。『发生速度』指的是,输入指令之后到一开始的攻击范围出现所需要的时间。」 「呃……?」看来是讲太快了她跟不上。「……你上面有写个f的说,这是……?」 「这个是帧的意思。以attafami来说一帧就是1/60秒了。总之,你就当成愈少的话,招式发出来的速度会愈快就好了。还有,『扣血量』是会给对手的损伤的量,『击飞率』是指能把对手击飞多远。有些招式的损伤量虽然大但击飞距离并不远,也有刚好相反的情形,所以这方面要特别注意。」 「嗯……嗯!」 回答得是挺有气势的,不过是没办法完全跟上理解的表情。 「嗯,刚才说的不懂也没关系。把重播影像背起来,同时也把这个招式表背起来的时候,应该就会渐渐瞭解每个招式的特性,以及为什么要在特定时机发出某个招式之类的才对。不如说,我希望你能一边思考一边背起来……不过,只是单纯背起来并且让身体能反应过来的话,就会让实力有相当大的提升,只那么做的话也没关系吧。」 「我、我知道了……」泉做完了笔记。「……说起来啊,友崎是怎样?是把这个招式的表都背起来了吗?看你什么都没看就顺畅地一直写下来说……」 「咦?啊,这是当然。」我这句话让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我继续说下去。「不只foxy跟found,我把三十八个角色的所有招式都完美地背了起来。」 「……真、真的?」 「嗯。要写给你看吗?」 泉露出的表情超越惊讶而到了想要退避三舍的程度,然后又超越那种程度而转为佩服的表情。 「欸,你从刚才开始,就很厉害呢?」泉的表情浮现疑问的神色注视著我。 「嗯?」 「该怎么说啊。确实是很厉害……不过就算做到那样,也什么都没有不是吗?你是为了什么才做到那种地步?」 突然说什么东西啊这家伙?批评阿宅? 「啊?为了什么才做是什么意思啊?我会玩attafami,又不是为了要跟大家拉近关系,也不是为了要受到其他人夸奖之类的喔?」 我理所当然地这么说之后,泉就「咦!」这样睁大眼睛。 「是这样吗!?明明就是游戏!?」 「那是当然的啊。你以为游戏是什么东西啊。」 啊,不过说起来最近的小孩也会为了交朋友而玩游戏啊。 「因为啊,强到那种地步的话,别人就不想接近啊。会没办法进行对战,我刚才也是觉得你那样很扯。如果是普通厉害的话,说不定会觉得你很猛就是了。要是厉害过头,就会觉得太强了好恶心,大家都会这样觉得啊。你就不会、讨厌那样吗?」 看起来莫名发自内心深处的表情。然后这时。我的脑里浮现最近听过的类似的话。 是跟深实实一起回家的时候的对话。跟刚才说的,大概是一样的话题吧。 「要说完全不讨厌……倒也不是那样。应该说,比起受到大家的疏远,自己决定了想要变强的目标却没办法达成的话,才更加令人讨厌吧。」 「哦……是这样啊?」 我为了确认这份直觉,就问她看看。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没错吧?」 「嗯,对!」 果然啊。深实实说过,为了当下的气氛跟开心之类的,会选择去委屈自己。而且听刚才的话来判断,泉跟深实实应该是十分类似的吧。应该说那已经变成习惯,已经成为性格的一部分了。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就是同一种属性。 与其说她们是偶然一样,应该说就像日南说的,单纯只是那种人比较多而已吧。没有贯彻到底的自己的价值观,而是对某些地方不太稳定的自己抱持著疑问,这样的状态。 「也不是说不会在意……应该说有比那个还重要的事吗……」 「可是啊,要是没办法融入大家的话,不会很累吗?下课时间之类的也开心不起来,每天都会很沉闷嘛。实际上我……也没看过友崎在学校里过得很开心的样子。」 「你别管啦!」 「啊哈哈哈!」 当下的气氛瞬时和缓了起来。不过这真的是,很切身的问题啊。应该吧。 「不过,应该说跟朋友一起欢笑也不会就是人生的一切……」 配合大家、受到大家的评价、不要异于常人、不要遭人疏远。像那样不被周遭所排斥,能够属于某个群体,顺著某个人做出来的价值观——那种东西也就是『气氛』,日南好像这么说过吧——而活下去。对泉来说那就是目前的幸福,应该就是这样吧。 「呃、咦,很厉害呢……我应该不会那样想吧。不知道为什么耶?我以前就是这样子了,就算想改也改变不了呢……呃抱歉!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刚才说的不算!总而言之,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啦!人生有很多种呢!」 泉一边甩甩手一边把这种气氛带过去。露出笑脸的同时,视线则是看往其他方向,眼中含泪。虽然应该也带有害羞的心情,但那表情该怎么说呢,那也表示著这个问题对泉来说是非常非常重大的一个问题。 这时我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疑问。深实实与泉,这两个人的烦恼明明就是差不多的内容,为什么只有泉会想得这么沉重呢? 深实实她是说「是为了保护小玉啊——」之类的,或者「因为开心比较好所以这样就可以了吧!」之类的,一派轻松的感觉。可是泉她现在,却如此地迷惘,如此地沉痛。 那到底,有著怎样的差别呢。 还是说,其实深实实只是擅长把那方面隐藏起来而已呢? 然后,这时我想起来了。我跟深实实的对话之后,莫名感受到的不协调感。 『感觉比较像是深实实受到扶持』这种没有根据的推测。 不过,现在我觉得稍微理解了当时涌起那种直觉的理由。 ——我觉得,果然深实实她才是一直受到小玉玉的扶持。 我想起家政教室的那件事。 『……刚才的事,也谢谢深深喔。』『……谢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喔~』 那个关系性。 『花火就是因为内心一直都是赤裸裸的,心里的防御力也很低。所以,要是没人成为她的铠甲,或者把射向她的攻击矛头给撇开的话,她的内心马上就会千疮百孔了。』 这个日南的分析。我一边推测,一边理出了头绪。 小玉玉确实是受到了深实实的帮助。不过,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 说不定深实实已经在保护小玉玉,也就是在保护能以自己的力量帮助的存在这件事上头,找出意义了吧。就像我一直持续玩attafami一样,就像日南在各个领域一直以第一名为目标一样,那件事在深实实的心中,已经成为她的目的了。她在那个目的上、在结果上,找出了对她自身确实的意义。所以,她才不会迷惘。 不过,泉大概没有那种东西。没有在委屈自己这件事找出意义。没有目的,只是随波逐流而已。她应该有很多朋友吧。不过,她一定没有那种,如同深实实心中小玉玉的地位,会把委屈自己的行动赋予意义的存在。所以她会维持不稳定的状态而迷惘,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疑惑。 虽然是外行人的分析,而且根据只有这一星期所发生的事,但我从自己的经验感受到了这些。 不过我在想,如果这也是经验的话,人类并不是能够被谁填补,也无法把自己多余的力量分给他人。应该是只能靠自己,用自己本身的力量,来填补自己本身的吧。 「不,应该不可能没办法改变吧。」 「咦?」 「因为,就算是从现在开始,也想要改变的话。」 「咦?性格?没办法没办法!你在说什么啊!我已经十七岁了喔?已经太迟了啦!真是的,好了,这个话题结束啰!」 泉露出实在很难看得出来是装出来的笑脸,以一张装出来的完美笑脸设法让当下的气氛和缓下来。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在名为教室的战场撑过去的,就算没有当场看到也能判断出来。 ——然后该怎么说,经历之前跟深实实的对话、从日南那边听来的小玉玉的强项与弱项的话题,以及现在这些,想要做出补救其实却透露出内心想法的泉的话语,我有不少靠自己激荡出来的想法。而且与此同时,我也想起日南说过的某句话。 『所谓的对话本来就是互相「把自己脑袋里所想的东西」传达给对方的行为喔。』 『看来你挺擅长「把心里想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出来」呢。』 如果那是真的,如果那就是所谓真正的对话,我现在就要把『自己的脑袋里所想的东西』,传达给泉。我想著这样的事。超难关迷宫,反正要战斗的话就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完全施展出来再全军覆没吧。就是这种感觉。 「……我对自己这种从出生开始到这个年纪都一直没有改变的性格,也有著像是想法一样的东西啊。」 「咦?」 不知道是不是对突然换成严肃语调说话的我感到惊讶,她那张装出的笑脸有点松懈了。我是意识到要弄出没办法再更加严肃的『语调』而把话说出来的。我对那多少产生了效果,而且对方是现充还看得出来有产生效果这点而感到惊讶,同时继续说下去。 「『人生是粪作游戏』就是我的想法。『人生』很不讲理。强角拥有好处,弱角就被压榨。根本没有值得去攻略的规则之类的东西,只是靠运气的游戏。对那种东西没有注入自己的热情与时间的价值,也没有必要。我的思考方式是那样。」 「嗯、嗯……」泉的笑容渐渐地变成目瞪口呆的表情。 「所以,所谓人生这款游戏就算输了——比如说在教室里异于其他人也好、交不到女朋友也好、没有朋友也好、在班上的地位很低也好,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啊。毕竟是粪作。然后,相反地,attafami因为是神作,所以比起在人生中取胜,在attafami中胜利的价值高太多了,也是很厉害的事,最重要的是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幸福,我是这样想的啊。从生下来到现在,至今一直是这样想的。」 泉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只是保持著沉默。 「不过我最近,遇到了某个性格很差、不过跟我差不多厉害的玩家。然后,那家伙跟我说了这种话喔,说『人生是神作』。老实说,当时我心里在想那家伙在说什么鬼话。也想说同样身为玩家却感受不到『人生』这款游戏有多粪的话算是完蛋了吧。不过啊,她说了很多话说服我,总之,我是没有相信她啦,不过因为是厉害的玩家所说的话,好歹也要确认一下那家伙说的话是真是假吧,发展成了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说,我要稍微认真点玩玩看名为『人生』的这款游戏。」 泉的眼皮瞬时跳动了一下。 「然后啊,她教了我攻略法还有努力的方式之类的东西,我自己尽可能努力去试试看的期间啊,该怎么说,我想到了这种事……不,虽然不甘心,但几乎是确信了啊。」 然后,与其说我是面对眼前的泉,倒不如说是以面对著世界第一的努力家、世界第一的自信家,同时性格也是世界第一恶劣的某个玩家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人生是不是神作,虽然我不确定,不过至少它一定是一款良作!这样。」 泉整个愣得张开嘴巴。然后一边笑一边这么说。 「——不是『神作』啊?」 我也不是装出一个表情,而是自然地笑出来,并且这么说。 「对,毕竟目前还没有确信到那种地步啊。我不会说自己没有在想的事情。」 「……还真厉害。」 泉又笑了出来。 「……不过,至今有十六年以上都觉得『人生是粪作』的我,因为小小的契机,变成会觉得『人生是良作』的地步了啊。这是很猛的变化吧。」 「啊哈哈,应该,是吧。是这样吗?啊哈哈,真奇怪。」 啊哈哈什么啊。我的话可是还没说完。 「所以啊,没有关联的。因为性格好几年都没变之类的,跟那种事没有关联。」 或许是发觉到我想说的话吧,泉像是很讶异一般地注视著我的眼瞳。 「所以泉啊,如果想要改变的话,一定可以改变的。」 然后我也勉强自己对上泉的视线。 「……就算从现在开始,也绝对可以。」 ——就像这样,超难关迷宫的挑战结果是,没办法判断是赢还是输的『神谕结局』这种预料之外的收尾。 * * * 「是、是这样吗……?」 泉以闪闪发亮的眼光注视著我这边。把自己所想的东西全部都说完之后的我,变回了不擅长在对话中做出应对的平常的我。 「嗯,应该,大概吧。」 泉喷笑了出来。 「啊哈哈,说什么啊,真不可靠。」 「……还真抱歉啊。」 毕竟来这个家里之后进行了时间很长且自然的对话,我的对话技术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提高了呢。虽然我也有这么想啦不过没这回事,只是我能够像以往一样聊attafami的事,还有把自己的脑袋里所想的东西拿出来说明罢了。 「……不过……说得也是,我会试试看。」 「咦?」 「会做attafami的练习……还有,周遭的目光?我会试著让自己变得不去在意,去做做看那方面的事……如果不试试看的话,就不知道结果呢,确实是那样。」 「……这样啊。」 「嗯……啊,对了对了。」泉把手机拿了出来。「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吧。要是有一些不知道的地方的话会想要问啊。」 「咦!?不,我没办法对周围的眼光那方面提出什么建议啊。」 「不,不是那个,是attafami的啦。」 「啊,说得也是喔……」 我承受著泉那种「这家伙在说啥啊」的视线,交换著联络方式。 「ok!」 「啊,喔,那……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毕竟关于attafami能教的都教完了。 「嗯,啊,这个软体!」 「啊,没关系,那是sub rom,记忆卡也是back-up起来备用的。」 「sub rom?back-u?」 「……不,当我没说,我指的是我还有一片啦。」(注16:当一款游戏只能存一个纪录档的时候,有些玩家会为了特殊目的而买两片,平常在玩的叫main rom,sub rom指的是为了特殊目的另外买来玩的那片。至于back-up指的是备份。) 「这样啊?可是……要是你借我这片的话,不就能网路对战了吗……?」 「啊!对喔……抱歉。」 「啊哈哈。也对啦!不过,也因为这样聊了很多话,没关系啦!」 「哈哈。」她这样说让我安心多了。「那先这样。」 「啊,嗯,路上小心喔!啊——等一下……呃,那个——」 「嗯?」 「……啊,没事!掰啰!」 她想说什么啊?我内心有著这样的疑问,不过还是离开了泉的家。 然后在我离开后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泉发来了短短的讯息。 『谢谢啰。』 没有表情文字跟其他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刚才要说却没办法说出来的会不会是这句话呢。 是不是说不出来才用电邮传过来呢。该怎么说,明明是现充却也有容易亲近的地方嘛。 而且因为是这种内容,我看到那个之后,就马上把讯息给传送出去。 ——是传给日南,而且讯息的内容是问她说这种时候该怎么回信才好就是了。 * * * 「一直装备的剑偶然附有头目的弱点属性,而且一直装备的盾偶然对头目使用的属性有抗性,是这种程度的奇迹呢。」 星期六。稍微用电邮报告跟泉之间的事之后,她回了「跟我见个面做报告」而急遽演变成要在今天集合。 「这果然是很猛的奇迹啊。」 我对桌上的巨大圣代感到束手无策的同时这么说。 「说起来啊,我有想过,最近很多事是不是都发生得太刚好了啊?泉的事也是,菊池同学的事也是一样。日南,你应该没有暗中做一些事前准备还怎样吧?」 顺带一提,集合场所不知道为什么是离埼玉有段距离的都内的圣代名店,现在日南正稀松平常地吃著有草莓有香蕉还有哈密瓜而且还大量地淋上了一层鲜奶油与一层炼乳的极甜兵器。 「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喔,做了事前准备的是你啊。」 「啊?我?」 「对啊。因为,要是你换教室的时候不会每次都去图书室,也没有对优铃搭话从小风香那里借面纸的话,就不会在图书室被小风香搭话了,而且如果没有玩attafami把中村修二打得很惨,也没持续一个礼拜对优铃每天搭话的话,昨天,就算突然撞见没力走著的优铃,根本也不会发展成去她家里的情形啊。那全部,都是你做出的行动引来的结果喔。」 你点这个就好了,受到这样的指示而点的我的份的圣代,正被说出这些话的日南以平分的名目吃著八成的量。 还真会吃啊。我吃两成就已经是极限了。顺带一提,那份圣代是叫做牛奶圣代加桃子与起司鲜奶油的东西。 「嗯,那样说是没错啦……」 「你对自己也太严厉了。你就算稍微对自己的努力做点评价也没关系吧?不过,不那么做也能保持动力的话是没差啦。」 为什么这家伙就算嘴里有含东西还能说得这么流畅又清晰啊。 「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是有在评价自己啦。」 这么说之后,日南就停下了吃东西用的手。 「……这样啊?」看起来挺开心的表情,说不定是因为圣代很好吃吧。「这样就好啰。试试看之后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自己的努力让人生有所好转,是很美妙的事呢?」 日南笑嘻嘻地注视著我的眼里。我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而别开了眼神。 「……还好吧。」 「哦,原来这种情形是你会害羞的点啊。」 「烦死了。」 「嗯,没关系。这样子代表你离中等程度的目标又更接近了呢。」 「……你有在听我讲吗?泉是因为喜欢中村才在努力的喔?」 「说是这样说,优铃她跟中村修二之间应该没有聊过昨天跟你聊的那种比较深入的话题才对。而且,你拥有优铃她没有的东西。不过说是这么说,想必她也不会单纯因为那样,而喜欢上你这个人吧。至少不会喜欢目前这个样子的你。」 「目前这个样子?」 「就算你真的多少有所成长,差得远的地方还是很多喔。不过,眼光放远来看,要是你持续努力下去,持续成长的话,今年之内有办法达标的可能性,可是挺大的呢。」 「真的假的……」 是那个泉优铃喔。身为现充的,嗯,虽然其实很脆弱啦。 「对。」她一边吃完圣代一边这么说。「总之我说的是可能性。」 「你还真会吃啊,整个吃完……」 「那么,你决定好了吗?小风香那件事。」 「嗯,算是吧,虽然有点犹豫,不过,几乎算是决定好了。」 「……这样啊,嗯,我就不问你答案的内容了。等你实行之后再跟我报告。」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拿出钱包。「如果,你要跟她约会看看的话,可以用这个没关系。」 「……电影票?」 「对。下个星期天的,玛莉?琼的试映会。」 「试映会……?是说约她看电影比较好吗?」 「算是吧。不过重点是,毕竟是第一次约她出去玩,如果太过强制也只会给人不好的印象喔。用这个的话,表面上就能说是刚好拿到票但是没人能一起去所以就约她,加上日期是固定的,所以她就算不想去也可以说当天有事而轻易拒绝。而且,如果她要去的话,看电影跟其他的约会方式比起来,就算对话比较少也没关系,看完电影之后也能有共同的话题吧?」 「原、原来如此……」 「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有心想跟你出去,就算那天真的没办法,也会说改天再去哪里玩之类的,主动约你的可能性很高。总而言之,风险很小喔。」 「原来如此……嗯,虽然我还没完全确定要怎么做,我还是先收下了,谢啦。」 「好。」然后她就直接拿著钱包站起来。「抱歉,今天我只能待到这边。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办。毕竟东西几乎都是我吃了,特地把你叫到都内也会耗一些交通费,这里的钱就让我出吧。」 我想对她说「不,没关系」,不过这家伙说了那些之后应该也听不进去,所以我就直率地说了「这样啊,不好意思。」 * * * 当天晚上。我就像平常一样,用从日南那边借来的数位录音机录下自己的声音再听听看,重复这样的流程而进行音调的练习与复习。 这时,我想要播放结果操作失误,按到了奇怪的按钮。 「啊,糟糕,这是怎样?资料夹切换了吗?」 档案数的地方本来显示的应该是「63」,但现在显示的是「781」。 哇——该怎么办,要怎样弄才能弄回去啊? 我碰壁了几次而按著按钮后,就开始播放那个资料夹里面的声音档了。糟啦!擅自听这个的话不太好吧!我这样想,慌忙地想要按下停止钮——不过对一开始听到的声音感到惊讶,不自主地停住了要去按钮的手。 『就是这样子才会被岛野学姊甩了!年纪比较小的果然是靠不住……不对。』 咦,这个是。 『年纪比较小的果然……嗯嗯!年纪比较小……啊——啊——啊……年纪比较小的果然……啊!』 这个是,在家政教室,帮了我、深实实,还有小玉玉的时候的。 『「就是这样子才会被岛野学姊甩了!年纪比较小的果然是靠不住……你被这样说了吧!」……就是这样了。年纪比较小的果然是靠不住,年纪比较小的果然是靠不住……好。』 然后录音在这里中断。 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总是不会想把别的录音也听下去。不过,光是刚才那段就已经足够理解。已经传达得非常够了。让我知道那家伙到底哪一方面最厉害。至今虽然多少都有体会,不过刚才那个让我清楚地实际感受到了。 那家伙厉害的地方就是,有好好地要让自己变厉害而持续下去。 * * 隔周。 周一到周二的两天内,只要到下课时间就会跟泉稍微聊聊关于attafami的事,这种情形受到周遭感到意外的注视,不过也就是发生这种事的程度,没特别引起什么事件。 泉以比预料中迅速许多的步调把招式都背了起来,而我告诉她「照这样下去的话,这周之内应该就会达到能跟中村对战的程度」之后,她十分高兴。收了一个好徒弟啊,而且坐在旁边也容易交谈。 跟日南的作战会议也没有很多话要说,就像之前一直提到的,要做姿势、表情跟语调的练习,还有话题要毫不松懈地一直背下去,以及要尽可能跟泉或菊池同学进行对话,顶多就是这些。 然后是星期三。今天这天,是跟日南相遇之后,最剧烈波动的一天了。 6 攻略迷宫之后回到村里有时会遇到强大的头目 今天有要换教室上的课。也就是说,在上课前去图书室的话,就会变成跟菊池同学一对一。 今天也从早上开始就跟泉讲了几次话,确认了一些跟attafami有关的事之后,到了换教室上课前的下课时间。就像平常一样,不过实际上怀著跟平常不一样的心境,我前往图书室。 打开图书室的门之后,就看见菊池同学已经在那里了。菊池同学注意到我之后就微微露出高雅如同春风一般的笑容,是个美人啊。然后视线又快速地回到她在看的那本书。如果她那边又主动提起那个好像叫安迪的话题的话是很轻松,不过这次似乎不从我这边去搭话就不行的样子。我想办法不吓到她而响起适度的脚步声,同时朝菊池同学靠近。到了离她很近的位置后,菊池同学就以彷佛一条圣龙般极尽华美的动作转了过来。 「嗯……?怎么了吗……?」 还是老样子,如同天使的眼泪落下一滴在鼓膜上头一般,渗入身心的声音。 「啊,有些话想说……」我一边说一边把菊池同学旁边的椅子拉出来,调整成隔开适当距离的位置之后坐了下去。像我这种纯粹的非现充,要是在极近距离沐浴在美人的神圣气场之下,就会让身体溶于光芒而蒸发消逝。 「怎么了……?」 「呃——那个啊。」受到她那实际上应该黑溜溜,却不知为何看起来蕴含妖精魔力而呈现深绿色的眼瞳所注视,我的决心感觉就要产生动摇。 「是关于前阵子那个,安迪?的话题……」 「啊,嗯……!」 菊池同学的眼里凝聚了更多光芒。不过,我要下定决心。 「其实……」我把已经决定好的答案,开门见山地说。「我喜欢那个作者的事,是假的。说起来……那个人的书我连看都没看过啊!」 可爱地歪歪头的白鼬,不对,是菊池同学,眨了眨眼睛。 「呃……?」 菊池同学不只能散发像是妖精或天使的氛围,就连如同幼小的孩子一般的纯粹氛围都能散发出来。我对这种情形感到惊讶的同时,这样说下去。 「我是说真的喔。」 「咦……?可是,实际上有在看……」 那是理所当然的疑问。毕竟每次都在图书室把书摊开,会以为是那样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不是的。因为啊。 ——我告诉她,自己真的有够喜欢attafami的事、因为那样才会把有空的时间都拨到那方面去的事、会来图书室是因为讨厌太早换教室就会感受到的那种气氛……以及,我只是一直装成在看书,其实都在检讨attafami的战法的事情。 「所以,我……对那个叫安迪的人也没有喜欢还是怎样,真要说的话连读都没读过。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当下就那样带过去了。」 菊池同学她显露不像是责备也不像是原谅,只是纯粹地觉得很可惜一样的表情。 「原来,是那样啊?可是,小咒语呢……?」 「小咒语……?啊!欸逼什么的吗?」 「嗯……那个时候看的书里面出现很多次……再见、期待再相逢的小咒语……」 「啊,常常出现啊?不过就算那样也没错,那时翻开的页面上也有写那两句,我想说要撑过当时的场面,就自然地马上说出来了。」 「原来是那样啊……」 「嗯,所以啊,那个,要给我看你写的小说的约定也是,不对的吧。算是误会……应该说,毕竟是从我的谎言起头的约定……对不起。」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呢。」然后她呼的一声流露气息。「麻烦你不要在意。」 菊池同学就像是要洗去我的罪恶意识一般给予我赦免的微笑。如果不是单纯我太高估自己的话,她的表情看起来也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 然后,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一直到行动之前都还没决定好。道歉之后,要邀她看电影,还是不要邀她呢。我轻轻地碰了一下放在内袋里面的某场试映会的票券。 「……可是啊。」我感受著心脏抨评评的鼓动,而这样开口说出来。「毕竟我想我还是会来图书室……下次,跟喜欢的作家之类的无关,我想跟你平常地聊聊天,这样。那个,叫做米歇尔?安迪的作家的书,我也是有想说要去读读看……这样的话,你觉得怎样呢?」 我的这个提案,使得菊池同学一边扇著她长长的睫毛一边轻快地眨了眨眼,后来她散发不像平常那种奇幻的感觉,而是符合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的那种气氛,看起来很开心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友崎同学,不是米歇尔,是麦可喔……你真的,没有看他的书呢?」 「啊……是麦可啊,呃——啊哈哈。」 「呵呵。」 「不、不过,就这种感觉,呃——我下次可以……再、再过来吗?」 然后菊池同学,以一个像是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来的阳光一般和煦且蕴含人性的笑容,说了这样的话。 「……当然,可以喔!」 因为那个表情而不自主地害羞起来的我,只说出「太好了,那先这样」,就离开图书室了。 然后我快步地走向家政教室。 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约她去看电影就太狡猾了。我对她说的还只是一堆谎言,而且我觉得菊池同学她,大概还没摆脱那种跟别人喜欢同个作家的兴奋高扬的余韵。如果是这样,假如要约她,我觉得没等到那些事物全部消逝之后的空白状态下再提出来的话就太狡猾了。我觉得那样并不诚恳。所以我心里才会想,这样子就好了。 我就像那样靠自己的方式努力对菊池同学的事情做了个了结,以清爽的心情过了一整天。下课时间跟泉稍微聊了一下跟attafami有关的事,然后泉就会去跟后面窗边的那群现充会合,而我就那样在自己的位子上一个人度过,像这样的流程也变成固定的了。日子像这样过下来,我自己也能感受到有所进步,也培养出了自信。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才会有事件发生。 * * * 「友崎。」 「咦?」 放学后,听起来没那么熟悉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 看过去之后,发觉是跟中村关系不错的——竹井两手环胸而瞪著我。他旁边则有面无表情的水泽把观察事物一般的视线投过来。他们是家政教室那件事的时候跟著中村的两个人。 「过来一下。」 「呃?」 这是怎样。他们是来传话的?毕竟是这两个人过来,所以认为跟中村有关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吧。不过,是怎样?attafami那件事,照日南的说法应该已经把气球的气都泄光了才对,我是做了什么会让中村心情不爽的事吗?还是其实不是那种负面的传话?不不不,这种口气听起来不会是那样。 「好了,快来这边。」 讲一堆有的没的应该也无济于事,看来也只能跟过去了。我想确认日南有没有把这种状况看在眼里,而环顾教室之后,没看到她……应该是先去第二服装室了吧。也就是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头目战,看来是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他们带路,应该说我被他们强行带过去而抵达的地方是职员室的斜对面,以前好像是校长室但现在没在使用的空房间。里头设置著还是校长室的时候留下来的,十分老旧但多少还能使用的沙发跟桌子,还有小型的映像管电视跟其他东西。 而且,那里除了中村之外还有几个现充集团的男生在。 「……呃——?」 包括竹井跟水泽总共六个人。这是怎样。我等一下是要遭受私刑还怎样吗? 「喔——友崎。」 是中村。单纯只是叫我的名字就让我感受到威迫感。不自主地移开眼光后,视野中跑进了某个看习惯的东西。咦。那个游戏机是—— 「呃,等等,是要玩attafami,这样吗?」 没料到的发展让我陷入混乱。咦?难道是要扳回一城? 「就是这样。好了,你快坐到那边。」 遭到催促之下坐到已经备好的手把前面之后,游戏机的电源就被打开。电视画面播映著已经看习惯的开头影像。 「等、等一下,是要怎样。」 中村的跟班们无视陷入混乱的我,离开了我跟中村,在房间比较后面一点的地方排成一排。 「就像你想得一样啊。」 中村以低沉的语音如此告诉我,也就是说—— 「你要,扳回一城?」 中村稍微咂舌,对我呛一句「你那种说法太嚣张了。」 「不,可是啊……」 我回头看向后方,有围观的人群。也就是说,接下来在这里所发生的事全部都有人证。上次对战的时候,真要说的话我是压倒性过头的压倒性胜利。不过,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的恐怕只有我、中村跟日南而已。也就是说,就算其他人以为差距只有一点点的程度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事情。 不过,要在这里发生的对决可不一样。就连内容的细节,都会完全遭到目击。 中村在这几周说不定确实累积了许多练习。从那种程度的实力往上认真累积练习的话,应该会到达能够轻松地零失误解决在场所有跟班的程度吧。不过,这跟那种情形不一样,因为我强过头了。在这种短时间内不管累积多少练习都是微不足道的。更何况,就算要比那场对战之后实力提升的幅度,我也有自信说是我的幅度比较大。假设要抱持认真再认真的心态进行战斗,做好把风险回避到极限也没关系、战斗时间要多长都没差的觉悟的话,就连零损伤过关都在我的视野之中。就算没做到那样,要零损伤过关应该也很容易吧。 所以,这种对战是不能进行的。这可不是丢人现眼的程度。如果我有办法手下留情还好,但我玩attafami的时候是绝对没有办法手下留情的。所以,这样不行。 「不要玩,一定会比较好。」 「你这家伙……真的别太嚣张啊。」 毕竟我是在观望围观人群的时候说出刚才的台词,我想他恐怕以为我的意思是「你会丢人现眼喔?」这样吧。又把他惹得更生气了。这也是当然的。不过要我把那句话说得委婉一点的话我真的没办法,我还差得远呢。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认真的。你确实是每天都在练习的样子……就算这样——」 我说到这边就停了下来。要是我对他说就算这样也没办法弥补实力差距之类的话,一定只会让他更生气。不过几乎都说出来了,说不定为时已晚了吧。 ……我这样想的时候,他说了意料外的回覆。 「我有在练习的事,你从谁那听来的?」 至今为止最有压迫感的说话方式。咦?点在这? 「呃,没。」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说出来。「从泉那边听的。」 「……果然啊。」中村的眉间皱了起来。「最近你们好像处得不错啊?」 「咦?」 ……稍等一下。虽然要确定是还早了点,不过等一下。要扳回一城真的是太早了,我是有想过他是不是对其他的事生气,所以就在气头上把我叫了过来,该不会这家伙…… 「为什么你会跟优铃处得不错啊,这很奇怪吧。」 看来真的是这样啊。说起来你还真有办法在围观之下坦荡荡地说这种事啊。就算这样你还是太扯了啦。我说,我最近会常常跟泉说话,是因为泉希望你能陪她,所以才去努力练习attafami的喔。我是在泉『为你』努力的时候推她一把,处于邱比特的地位喔。 为什么这样的我,要因为跟泉要好令你吃醋还对我呛这些有的没的啊。 「不,也不是说要好。」 「那是怎样啦?」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能把真相说出来。那种以自保为目的,而把为了恋爱而努力的女孩子的事情透露给对方的行为是最恶劣的。就算是没有恋爱经验的我也知道。这样的话,现在只能靠我自己的力量撑过去了。 「不,就不是那样,就算是好了,在这里对战也不对吧,应该要到谁家里之类的地方再打。」 「家里……?对啊……你这家伙,好像去过优铃家里啊?有目击者这么说啊。」 真的假的,现在弄到火上加油啰?不行了,这一定生气的啊。恶心阿宅玩游戏把他打得惨兮兮还说一大堆得意忘形的垃圾话,这次还跟他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虽然还不确定喜不喜欢反正就是那样的女孩子,处得还不错,最后还去过那个女孩子的家里,这下没办法了。会生气。这不是我有办法闪躲的问题了。 「啊——呃,那也有点内情的说……」 「……是怎样啊?」 「……不,抱歉,我不能说……」 我也想不到能说什么谎……我说不能说的行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当成了『我跟泉之间的秘密』,不过反而让中村的气焰更加高涨,而说出「别说了,开打啦。」并且用力地握住手把。 不过我还是,「可是……」「怎样啊。」「不……」「你讲话的方式很恶啊」,像这样以拿手的恶心特质来拖延时间,死缠烂打地寻找有办法改变状况的事物。希望会是日南。觉得我没出现在第二服装室很可疑而收集资讯,立刻跑来这里的发展对她来说一定是可以轻松做到的事。不,只要多争取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来。她就是那样的人。 我像这样发出我的祈祷而重复著没有意义的问答的时候,房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神啊! 「打扰啰——呃,咦!?友崎!?」 时机差到我笑了,指的就是这种状况吧。泉过来了。难以置信。 「优铃,你搞什么,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啊,抱歉,修二,不,我想说差不多,可以……跟你……一起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这间教室里弥漫的不寻常气氛,声音迅速地萎缩了下去。中村,抱歉。这个,对你来说是最惨的状况啊。是因为我跟泉说这周之内应该可以跟你对打,还有刚才没意义地拖延时间所造成的。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早知道这样早点打一打就好了。在被泉看见的状态之下,已经没办法退场了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离开这里啊。 「算了,没差。你啊,好好看著喔,现在要开打了。」 「咦,嗯……!?我知道了!」 啊——啊。搞砸啦。已经不行了。泉混进了排在后面的那群跟班。 「优铃~就说没用了嘛~快点回家啦~」 随著声音再次从开著的门走进来的是,泉之前提过的绀野绘里香,还有她的跟班们。漂白过的亮丽头发加上短短的裙子。绀野绘里香在那群人里面也是超群出众,华丽又显眼。 「咦?这是怎样?」其中一个跟班这么说。「我现在要跟友崎对战了啦,好好看啊。」中村这样说。啊——啊。绀野军团也混进中村的跟班里了。这是怎样啊。现实生活很充实的全明星大激斗attack families还怎样吗?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杀行为啊。我不管了喔。 「这样够了吧友崎。都到这关头了你可逃不了啊。」 「唉……」我做好心理准备。话说在前,我一扯上attafami的话就没办法放水了啊。 「……逃不了的是你啊,中村。」 在各种层面上都是。 * * * 之前恐怕只有中村看过的、我嚣张起来而回呛的行为让围观人群鼓噪起来。「呼——!」「真会说耶~!」「那个是友崎吧!?」「整个炒热起来啦!」。吵死了吵死了。我不管了——既然只能做的话就做下去。遵从美学而认真做到底。就好好怨恨拿了跟attafami有关的事来对我找碴的自己吧。我在attafami的舞台上可是最强角色啊。「还是老样子很会讲啊?友崎?」中村碎碎念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地很生气。不管了不管了。要揍我就揍啊。如果能这样就当场结束的话也没关系。不过要我做,我就会做到底。就只是这样。 「那种话就别再说了。要对战?还是算了?」 我看都不看中村那边就把手把拿起来,同时以冷漠的情绪对他吐出这句话。已经够了。要是开始对战的话,接下来只需要把自己托付给至今为止的经验。从河川的上游坐进桶子,然后维持打坐的姿态漂流到出海口。那种情况不需要多余的理论。只是以自己至今的经验,让自动产生的感觉导引出条理而流向正确答案。「当然是要打啊。快点把角色选一选。」他这样的话我有听到也好像没听到,我就像平常的状态一样选择一直在用的角色。啧。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了咂舌一般的破裂声响。这样啊。中村选择角色。还是一样是foxy呢。开打吧开打吧。 战斗开始,那一瞬间我就已经跑向中村。中村就像要配合我一样微微跳跃,打出两发远距离弹。将小跳跃的著地与远距离攻击组合起来而消除发射后的空隙的技巧。那是以前的中村没办法用出来的小招式。看来是练习过吧。不过那种东西没办法阻挡我的流势。没有疑惑也不会焦急更不会大意,我只是以自己知道的正确流向让found顺著漂过去。来往拆招的时间到了。 你这人靠练习到底学会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也跟我无关。对你而言说不定是非常重大的成果吧,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跟没成果是没两样的。非洲的某个国家的奇怪蚂蚁,好像长出翅膀而变得能飞了喔。哦——是那样啊。跟那种事是一样的。中村对突进的我所设下的诱敌招数,被我以技术与经验完全击溃。我用瞬错开了五次接近的时机。喀嚓喀嚓喀嚓喀嚓。他不可能有办法应付这种超出知识的乱七八糟的动态。我抓住满是空隙的中村,把连续技接到他挂掉为止。先拿下了一命。 「刚才那是怎样?」「动得好恶。」「没这种的啦——」「咦?」群众陷入困惑了。虽然很可惜,不过这场比赛,刚才的情况再重演三次就会结束了。不过瞬的五连发毕竟还是出其不意以卖相为主的招数,再用就没办法凑效了。所以接下来的正确做法就是自己让他看到跟刚才不一样的招数。看到好几条发展突然亮了起来。有七到八种可以用,不过该用哪个好呢,嗯,这个就行了吧。 我刻意一直用稍微晚一点的时间点发出冲刺攻击,让中村的防御在有点跑过头的地方停下来。以为我满是空隙而停下来的中村就当场使出抓技。可惜。因为你跑过头了所以我就在你的正后方啊。我转向投掷技落空而满是空隙的中村并把他抓起来。投掷。连续技。拿下第二命。 「咦?」「没办法挣脱吗?」「被抓到就完蛋了?」「什么鬼啊,太糟了。」「没这种的啦。」可以挣脱喔,如果技术够好的话。焦躁起来的中村的操作精确度下降了。这样的话,正确的路途要看几条就有几条。一直闪一直闪一直闪。好耀眼好耀眼。到底有几条啊该走的路,那我就直直走吧。要是迷路的话只会让眼睛痛,而且不管选哪条路都没办法改变击坠中村的那种结果。 单纯的冲刺攻击,遭到防御而被抓起来。「哦。」「抓到了!」围观群众鼓噪起来。中村的攻击第一次对我奏效了。中村应该是打算继续接连续技,不过他不知道吧。对于没有蓄积损害的状态的fouud,foxy确实是只要没有错开击飞方向就能从投掷技开始接连续技,但要是错开的话反而会让foxy露出空隙,而被对方接起连续技啊。不过,要是练习对手中没人会对他那么做的话他也没办法发觉啊。该恨的是环境。 砰——拿下第三命。 「……」「……」「……」围观人群沉默了。这是当然的啊。我到现在都是从投掷技开始接连续技打到他挂而拿下了两命。不过在大家觉得「中村终于反过来抓住友崎啰!」的下一个瞬间是中村被击坠。既然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接下来就只是单纯地扫垃圾,轻松的,照流程做。显现在我眼前的已经是数条光明道路所联结的辽阔广场,无论朝哪个方向走出去都会抵达目的地。感觉就像在飞一样地蹬著地面。身体浮了起来,往天上飘去。往下看就发觉广场的右前方延伸出形状非常复杂的路线。虽然不管往哪里走都会到达同样的地点,不过机会难得就练习吧。我就沿著那条路走看看。 我朝中村的方向跑过去,小跳跃。空中后a。往右瞬。横向a。小跳跃。空中上a。著地。跳跃。按住一下子b空中发射。著地。在对手著地地点用冲刺抓。下方投掷。跳跃。空中前a。空中前a。空中跳跃。下b。著地。按住b。跳跃。空中跳跃。下b。上b。著地。小跳跃。b发射。冲刺。降落崖边。空中前a。空中跳跃。下b。 第四条命。 比赛结束。 * * * 唉。搞砸了。为了克服这种充斥压力的状态而认真专注了起来,结果没必要地把他打得更加惨不忍睹了啊。 「……可恶。」 中村咬牙切齿,以忍住苦涩的表情小声地说。观望著此景的人群,则是完全地无话可说。这也是没办法的。总共四命却连一命都没打下就落败,这种情形除了实力差距之外没有其他方式可以形容。 我拿下他第一命的的时候还有「玩得太拿手了好恶喔」这种给人下马威的话,不过恐怕是因为中村真的是全心全意地认真在玩的关系吧,人群自然而然地沉默下来。 往后面看之后,除了绀野绘里香以外的人没半个看向我这边。我跟她有点尴尬地四目交接,浮现像要带过这种气氛的笑容,而点了点头。啊,真的对不起。不过也只能这样做了啊。就算是我也不想这么做啊! 因为这里的气氛待起来实在太难受了,我只说了「呃——那,先这样」而打算离开室内,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被预料外的声音挽留。 「……再打一场。」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中村。 ——在说什么鬼啊,这家伙?再打一场?刚才的比赛内容都那样了耶?不,没意义吧。办不到的。这样说不夸张,就算打一百场你也赢不过我啊。那样做真的没意义吧。 「不,但是……」 「我刚才不是说,要再打一场了吗,快点把手把拿起来。」 「……呃——角色要换……」 「保持原样就行了。我也保持原样来打。我没有打算怪在角色身上。别瞧不起我。」 「……我知道了。」 中村对围观的群众连瞄都没有瞄一下,只是一直注视著游戏画面而那么说。 围观群众的表情像是目瞪口呆一样,也像是感受到了些许的恐怖一般,就那样注视著中村的背影。 莫可奈何,我握起了手把。 因为没有像第一战那样的思考加速状态,受到的损伤是比刚才多了一点没错,不过又是一命都没失去就胜利了。 不,那是当然的啊。我回头看向围观人群,在低著头的大家之中看见了日南。哦。看来是在第二战的途中悄悄地进来了啊。她在跟身边的泉小小声地对话。想必是在瞭解现场的状况吧。 不过这种状况,就算是日南,应该也没办法能够挽回了吧。看起来如果不是我跟中村其中一边被当成坏人,好好地被判决有罪的话就没办法收尾了。 跟泉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日南露出了十分艰难的面色,然后看向我这边,摇了摇头。 虽然我不知道正确来说这代表著什么,不过可以确定是负面的意义。也就是说,恐怕没有办法让这个场面从现在开始大幅好转了。 「再打一场。」 ……我没办法相信。 现在,现充男女的主要成员几乎所有人都集合在这里,这种状况下刻意宣称说要扳回一城,结果一命都打不下来就直接二连败。明明是这样,为什么内心没有遭受挫折?你这家伙的心境是怎样啊?为什么还要继续打下去? 「动作快。」 他看来完全不打算听我这里的意见。 「……我知道了。」 ——然后又是,零失误的胜利。 气氛变得愈来愈沉重。就连我都感受到了,所以对气氛敏感的现充们应该觉得会窒息吧。我回头看之后,发觉除了绀野绘里香跟日南的所有人,头都低到了一般来讲会觉得低过头的程度。日南是面无表情,绀野绘里香则是以严厉的表情看向这边。 「……我,今天还要上补习班……」 绀野绘里香的其中一个跟班这么说而想要离开。 「我、我也一样~」 追随刚才那个人,又一个跟班说出这样的话。 「别撒谎。你们几个星期四才要上补习班吧。」 中村没有回头看向她们那边,不过确实是以威迫的口气这样放话。 「啊——是啦。」 「啊哈哈……」 然后。 「再打一场。」 欸,骗人的吧。为什么啊,中村。 不过,也没办法说服他。 「……我知道了。」 ——还是一样,零失误而得胜。 ——然而。 再打一场、再打一场、再打一场。这种事又重复了三次。每次都让气氛沉重得更剧烈,但中村的态度一点也没有改变。然后就在那第三次,我终于没有零失误,而是失去一命之后获得胜利。我可以发誓说,我完全没有放水。 不过,这样就好。这样的话,中村那消化不良一般的痛苦应该也减少了。确实,连战下来不只没半次胜利,甚至连一命都打不下来的情况,应该不是单纯伤到自尊的等级吧。所以…… 「中村,这样就……」 「再打一场。」 中村的眼神只是笔直地注视著游戏画面。 「不,这样已经……」 「你以为打掉一命我就会满足了吗?叫你别小看我了吧。再打一场啊。」 连续对战开始之后,中村第一次从游戏画面移开目光,看著我的眼睛。那是感受不到任何一丝迷惘的眼神。也蕴含著斗志。看来并不是单纯无聊的固执。 「……我知——」 「修二啊~你是不是差不多该放弃了?再下去就让人觉得很恶心的说。」 我往后方看了之后,发觉说话的人是绀野绘里香。 「说起来你这是怎样?不过是区区一款游戏竟然还这么认真~有够无趣的说。」 中村转向后方,用视线刺向绀野。 「……跟你没有关系吧。」 「啥?刻意把想回家的人留下来还说没关系,有没有搞错?完全只能认为你的头壳坏掉的说,好恶~」 不在意中村那威迫的魄力,绀野像是把他当傻子一样地边笑边说。 「我不记得有阻止你这家伙啊?你干么留著不走啊绘里香,有够恶的。」 绀野绘里香的脸扭曲起来。 「哦~你变得会说这种嚣张的话了呢。怎样,前阵子我对你告白所以得意忘形了?真的很恶的说。真是辛苦你误解啦。不过就是你在班上最显眼,所以觉得能跟你交往还挺幸运的才告白。要是知道你这么恶的话才不会告白咧、才不会告白咧~」 是那种轻松自在,但也像在突刺内心一般的说话方式。 「哦——但那跟你心里怎么想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管怎样只是我单纯对你没兴趣而已。」 绀野绘里香看起来不高兴地用食指搔头。 「说起来不管打几次你都赢不了嘛,没意义过头了看了就想笑。就连我们几个人看了也知道,你真的有够弱耶修二?」 「……!」 中村第一次话卡著说不出来,或许是要趁隙追击吧,「对不对?美佳?」她对跟班寻求同意。这样的时间点很露骨啊。 「呃,嗯,真的很恶,说起来我真的是想回家了啊。」 打从心底把他当傻子的语气。 「对啊……就这样?」 绀野绘里香煽动对方说更多话。这种做法可真猛啊。 「欸,嗯,呃——说起来中村真的逊爆了。死一死比较好吧,说真的。」 「真的耶~」绀野绘里香高兴地这么说。 然后以此为契机,绀野绘里香的其他跟班也对中村追加攻击。泉保持著沉默。 「说起来你记得吗?这家伙说要扳回一城所以要我们好好看耶?有没有很糟?」 「糟透啦糟透啦!而且一般来说不会逊成这样!说起来真希望他把时间还给我们耶!」 「就说啊修二。你真的怎么想都很恶,又很弱。你?已?经?输?了。懂不懂?」 绀野绘里香痛骂的锐利程度不是一般地猛。 「跟你们几个没关系吧,没兴趣的话就回去,快点走开。」 中村说话的气势果然也弱了下来。 「说跟我们没关系有好笑到喔!说起来,咦?中村眼里有泪水耶!?」 「真的耶!欸,这是怎样!要哭了!?都几岁了啊!?」 「咦——!玩游戏输了还哭出来是几岁啊!?又不是幼稚园的小孩了~!我说啊,你最近放学之后好像一直都在这练习吧。啊哈哈哈,跟个傻子一样——而且还输成这样?你的努力全——部都没意义吧?啊,有够丢脸——真是没用的游戏耶。」 绀野这样子放话之后说出「走吧」而要带著跟班往外走。看著这幅景象的日南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的情形,只有我看在眼里。 ——然而,比那个情形还快了一瞬间,充满怒气的男人的声音,响彻这房间里头。 「等一下,你刚才说了什么?」 到前一刻都还面无表情的日南,显露了至今所看过的表情之中最惊讶的一副表情。 毕竟嘴里说出刚才那句话的人,并不是中村或他的跟班,而是我。 「啊?」 被地位比较低的人咬了一口的绀野,看来极度不高兴地瞪著我。 「……怎样?友崎?怎么了,你是不爽吗?欸——好恶。」 她用像在敷衍小角色一般的轻浮口吻对我顶了回来。 「你们几个只会说恶心之类的话吗?」 我为了让瞪过去的行为奏效而努力地呛回去。 「啊?会说啊~!你那口气是怎样,听起来很不舒服的说~!」 「说起来友崎你是怎样,还真嚣张耶?果然恶爆了~!」 「我说这是怎样?为什么你要袒护这家伙啊?真莫名其妙。」 「真的耶~!说起来他完全说不出话,真好笑~!」 「因为恶心的人跟恶心的人物以类聚吧?真不想跟他们混在一起耶!」 她们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深藏著恶意刺著我。虽然她们让我知道我会被这样反咬回来,但我的手还是在颤抖。 「真够无聊的。不过你们几个是不会知道的吧。」 「啊?」 语调的练习、表情的练习、姿势的练习、说话方式的练习,我开始做那些事情之后,第一次瞭解到这些家伙在那些事情的层面上,是远远比我高阶的存在。她们每一天都持续锻炼著那种技术。她们自由自在地操纵那些事物,到了我根本没本钱跟她们比的地步。然后这几个人,也老早发觉我就是比较低阶而瞧不起我。所以我说的话不管内容怎么样,应该都没办法传达过去吧。 「我啊。」我慢慢地开始说。用我所能做到的,极限的、认真的语调。「我最讨厌把比赛输掉的情形,怪罪到状况、角色那些东西上头,自己不去努力而找藉口的那种人了。」 「啊?」 「所以怎样?」 「你讲什么东西?」 「吵死了!」我尽全力大声叫出来。「……之前我赢过中村的时候,中村他找了藉口,说是角色的问题。那时我想说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无趣。不过啊,现在又怎样?在这么多人前面!惨败成这副德行!就算这样还是不找藉口一战再战!后来终于抓住从我这里打下一命的这种成果!你们几个应该不知道吧,这种行为有多猛!有多伟大!」 就算是我,也有那种不能饶恕的事。 所以我对于绀野绘里香说出来的那句话,不管我变成怎样,我都一定,不能饶恕。 「啊?」 「说啥啊?」 「说起来没赢就没意义了吧。」 「中村他啊!已经不是那种,会找藉口的人了啊!」 然后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而这么叫出来。 「不过到这个时候了,那种事怎样都没差啦!」 这句认真说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让跟班们无言以对。 然后我朝绀野绘里香的眼睛直视过去,绀野绘里香瞪回来。是很可怕不过我绝对不会别开眼神。 这就是我的志气啊。 「绀野,刚才你有说吧,说了『真是没用的游戏耶』。」 面对这场战斗的等级与装备都不够充足,而且就连弥补的对策都没有,想必是一场明显看得出会落败的战斗,但只有这个我绝对不想退让。这些家伙应该不知道吧。rpg里头常常有,那种就算hp耗到零也无法打倒敌人的战斗事件啊! 不过,这次是不是那种战斗,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听好了,我啊,讨厌输了还找藉口而不去努力的人……不过!」 所以我,顺著『只是我个人觉得很不爽』的切身想法,而叫喊出来。 「……不过我啊!对于把attafami拿来取笑的人!更加讨厌啊!」 跟班们完全地目瞪口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现在是我跟绀野在互瞪。 「听清楚了,这款游戏是神作!游戏平衡度也很好。只要磨练下去实力要升到多高就有多高,而且没有无法挣脱的招式,只要磨练技术的话根本没有接到死的连续技!角色满溢著个性与创意,全部都是抓到别的游戏里头就可以独撑大梁的角色!不只这样还有许多隐藏要素、单人游玩要素而且竟然还对应连线!再加上连线环境有够好,可以毫无压力地对战!支援应对也很好!更不用说!跟通常攻击不同的必杀技,还有效果夸张的超必杀技,也让轻度玩家能够乐在其中!attafami是一款顾虑到核心玩家那种不停钻研的需求,也在配合轻度玩家的大众度做到平衡,完全让这两种相反的要素同时并立的,不朽的名作啊!」 「啊?说什么恶心的话,你想说的就这——」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那种事!都————不重要了!」 我喊到喉咙都要破掉的程度。绀野绘里香也目瞪口呆了。 「你们几个开什么玩笑!什——么『努力全部都没意义』啊!说什么屁话!像你们这种王八婊子根本就不会懂吧!中村他!不是只有现在!是在这几周!都拚命地不停努力啊!」 中村对我这边投以惊讶的视线。 「我懂的啊!听好了,第二战第二命的时候挣脱我的连续技的动作!那个啊!真给他有够难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操作啊!只能犹豫几十帧!一般来说光要稳定用出来就要练几个月!要在这种让人紧张的场面实践又更难!不是能偶然操作出来的东西啊!懂吗!?还不只那样!最后一场比赛击坠我的时候的动态!那是连我每次用都会担心会不会成功的操作难度夭寿高的连续技啊!mlj!是叫做moon light jewel的爆难连续技啊!有够猛的啊!中村他!听好了!把耳朵里挖乾净听清楚啊!虽然你们几个应该不会懂啦!中村他啊!是持有目的!确实!每天!没逃避!就算不爽也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实际上说不定是真的很小啦!但他抓到了成果啊!」 我几乎都是在鬼吼鬼叫。 「所以你们不该笑中村!不该嘲笑别人的努力!全心全意努力的人啊!比起任何东西!都一定!还要更美、更正确啊!」 然后我陷入了视野不知道是一片白还是一片黑的状态,就算这样我还是—— 「我啊!讨厌输了还找藉口而不去努力的人!也讨厌把attafami拿来嘲笑的人! 不过啊!比起那些事情更重要的是!」 全心全意地,叫了出来。 「你们这种没去努力还嘲笑别人的努力的人啊,我最!讨厌了啊!」 * * * 沉默。绀野绘里香什么都没有说,跟班们都在对绀野绘里香察言观色。中村保持惊讶的模样而愣在那边一直盯著我,中村的跟班们看来是觉得待得很不自在而扭扭捏捏地动著身子。日南她的眼睛有点湿润。真的假的啊喂。真不愧是演技派的。这家伙真猛啊。 在这种状况下最先行动的是绀野绘里香。 「……恶心,你讲那什么鬼啊。」 以这句发号施令为信号,跟班们也起死回生。 「真的耶。」 「认真个什么劲,不过就是游戏而已。」 「真有够恶的。」 啊,不行了。原来如此啊。这就是所谓的『气氛』啊。刚才,由于绀野绘里香所说的话而让『认真起来谈论的行为』变成邪恶一方,她制定了这样的规则。我亲身感受到了这种事。 我就到此为止了。已经弹尽粮绝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日南。就连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如果是你的话,想必能做得更好吧。 我对日南使了个眼神后,日南就微微地露出笑容而点头,然后朝向前方,动起了嘴唇。 「咦——可是我觉得那不坏啊。对那种事认真起来的话。」 然后响彻了房内的,是活泼且惹人怜爱的声音。 ——不对,是活泼且惹人怜爱,却好像又带点怯懦的声音。 咦?好像带点怯懦? 「……啊?什么意思?优铃?」 绀野绘里香的眼神锐利地朝向泉。咦!?泉、泉!? 看向泉的身边,发觉日南她没把话说出来而呆愣地张著嘴唇,就那样整个人僵在原地。 「呃,不——该怎么说呢?就是啊,像那样子果然、也像少年一样很美之类的……?」 「哦?不是要袒护我而是袒护友崎那边就对了?」 泉她已经,显而易见地颤抖著肩膀了。 「说、说起来啊!不是那样,最近呢,那个,叫attafami?的那个游戏啊?我也有试著玩玩看啊——不过这东西也挺深奥的呢——!来嘛来嘛,绘里香也试试看!好啦!」 「啊?干么把话题扯远?」 「没、没……没把话题扯远啦~!因为啊,刚才不是在讲attafami的事吗?对不对?说起来啊,玩这个要用小跳跃的话意外地很难耶,就算要试也没办法那么顺利地用出来!啊,不过我最近有比较拿手了喔——」 「……啥?」 白费功夫到看了都觉得不舍。泉是一个能够判读气氛的人。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的状况是那样。 「可是啊——!就只有强力的招式发出来的速度有时候会比较慢,要打到对手还挺难的呢——啊,可是,因为这样,我发现到啰!只要在出招速度比较快的招式打到之后,再继续接下去就可以了!那就是所谓的连续技吧……!?呃,这是当然的呢!啊哈哈……」 所以这是,虽然很辛苦但忍耐下来,拥有自身意志的行为啊。不过,只看表面的话样子是不太对劲。从那个泉优铃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协调感,再加上那不知理由何在的拚命与一心不紊的举止,让场面陷入混乱,模糊了焦点。 「对!所以啊——我觉得要把found用得淋漓尽致很不容易呢——唉,我也是还差得远啦~不过,foxy用起来还更难呢——会这么说是因为,下降速度很快!这样子啊~意外挂点的情况就很多呢——唉,attafami真的挺难的。可是我啊,也是打算努力去玩的喔,理由要保密就是了,就这样啦,啊哈哈……」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眼光移向泉。对于在意他人目光的泉来说,这应该是非常难受的状况才对。 「然后啊——就会想说用其他角色的话如何呢……」 看不下去的日南往前踏出一步,而在那前一瞬间,绀野绘里香先把手放到了泉的肩膀上。 「泉,别再说了。我莫名觉得扫兴。」然后转向跟班。「大家,走啰。」 把泉留下来,绀野军团从房间里出去了。然后中村的跟班们也利用这个时机,离开了房间。 啪哒一声,门关起来之后是瞬间的寂静。然后下一个瞬间,泉整个人坐到地板上。 「……吓、吓死我了……!」 然后一抽一抽地开始哭了起来。真的假的。 中村往那里靠近。 「笨蛋,干么勉强自己啊。你啊,又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可是……可是……!」 中村的手放到泉的肩膀上。欸搞什么,别随便碰我的弟子啊。不,可是这两个人看来两情相悦所以没关系吧。真好啊,我也没差,嗯。 「好啦,什么都不用说。你啊,很努力了喔。」 「呜……!修二~~~~!」 「好了啦,来。你不想让别人看到这种表情吧?」 中村朝泉伸出手。 「嗯,没关系,我没事的……!」 泉就那样用袖子带劲地擦掉泪水,摆回一张俐落的表情并且用自己的脚站起来,两人并肩走出房间……的前一刻,中村只把他那锐利的视线朝向我这里。然后,用那种只在嘴里回响就结束的声音,细碎地说了什么东西。那个声音的音量真的不是那种能传到我这边来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听得非常清楚。而且在那个声音中所蕴含的意志,就我听起来的感觉,是货真价实的。 「下次我会赢。」 然后他又跟泉两人并肩,走出了这个房间。 呃——? 「……这是怎样。」 「……我才不知道呢。」 日南罕见地露出整个傻眼,没有防备的那种表情。 我一边看著她那张脸,一边没有头绪地思考这次的事件,之后发觉到了一件事。 「啊,说起来啊。」 「……怎样?」 「你啊。」 我意识著日南她常常用的,带著讽刺的那种语气。 「这次,什么都没做耶。」 我与日南相遇之后第一次有办法,看见她露出那种内心被刺得一针见血的表情。 7 希望制作人员清单跑完后会有结局后的故事 事件结束三天后的星期六。 我跟日南在北与野的某间义大利餐厅,吃著世界第一好吃的沙拉。 「有够好吃的……」 「呵呵。就说了吧?」 没想到不是义大利面或披萨之类的,而是在前菜的沙拉就中招了。意料外的攻击啊。狡猾。太狡猾了。不过很开心。 享受蔬菜本身的甜味跟沙拉酱完美调和的同时,我们开始了一如以往的会议。说真话是想要尽早一起聊一聊,不过日南收拾残局花了一段时间,到今天之前都还没办法好好地谈一谈。 「不过还真是,一团糟啊……」 在旧校长室愈演愈烈的一幕,由于目击者很多而且内容也很不得了的关系,就连细节都传到了许多人的耳里。中村连败的情形、我得意忘形而呛出来的话、我那种会让人觉得恶心的玩法、我认真谈论的叫喊、我的……奇怪?几乎都是我的恶评啊。哈哈哈。 然而,事件对班内势力图所造成的的影响……是让人一定会惊讶的情况。影响并没有剧烈到哪里去。 中村还是老样子君临在金字塔顶端,中村那群跟绀野绘里香那群也是,没有引起什么表面上的争端。两派人马互相交流的频率果然还是减少了,不过在星期五,我看到泉以中间人的立场,使得中村与绀野之间尽管有点别扭但还是进行了对话。他们几个也太擅长修复人际关系了。大概是观察预后而等待恢复的感觉吧。(注17:预后(英语为prognosis)为医学用语,指的是以病人目前状态来判断之后的情形。) 在那种情形下要说有什么地方发生了很大变化的话——是有两个。 一个是跟泉有关的。泉是为了要亲近中村才去练习attafami的事情,班上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而产生了守护著某种温暖的东西一般的气氛。没有发觉泉的心意的人,班上大概也只有中村而已吧。 说到『迟钝』的话代表就在讲中村,这种公式也已经渗透在整个班上了,至于中村连这种事都没发觉的情形就变成了一种挺搞笑的状况。他太沉迷attafami了。该怎么说,那家伙不服输的特性,说不定有一点做为玩家的才能呢。 然后另一个变化就在中村身上。事件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给我而悔恨,他对attafami的热情又更上一层楼了。如果只是那样倒还好,但他演变成了「现在眼里容不下恋爱之类的东西啦!」这样的感觉。他似乎就连短暂的下课时间与午休都拿来用,像魔鬼一般地练习著。 也就是说啊,该怎么说,因为本来应该处于邱比特立场的我,让中村忽视泉的事而只会著眼在attafami上头了……中村他,大概之前都还挺在意泉的吧。呃——对不起。我造成了反效果。 「不过,就算那样,对你的不好影响最后没有很大还真庆幸。」 「……那样说也对啦。」 没错。就连对我的影响,也都比想像中还要少。 从星期三那天开始,到今天之前的那两天。喜好凑热闹而来问我有的没的的同学也是三不五时就来一下,不过感觉大部分都没有恶意或好意而是单纯受到好奇心的驱使,在我照实回答拋过来的问题之后就「欸——!」这样而满足地离去了。没有因为那起事件而增加敌人。虽然也没增加朋友就是了。 ——只是,中村跟我受害的程度最后会压到最低限度,都要归因于日南的暗中活跃。 日南只说了「有很多事要做」而不讲详细情形,连续两天缺席了会议,不过在那段期间我有好几次目击到日南在做的宣传活动。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在班上的中心以开朗的口吻说著「咦——!可是连那个修二都迷成那样了,那个attafami果然很有趣的样子呢」之类的话。那就是所谓的置入性行销吧。悄悄地操作了中村跟attafami给人的印象。 我想她大概也是用差不多的感觉,帮我做了一些补救吧。嗯……该感谢她啊。 还有,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她以前也有在说,还是因为跟我之间发生过的事而放开了的关系,我曾看见那么一次她在同学面前充满精神地说著「鬼正!」的样子。这家伙真喜欢那个耶。 「那,说要报告的是……」 「事件之外的话……就是小风香的事了。」 「啊。该怎么说,总之发生了不少事。」 然后我就把对菊池同学诉说真相,还有没约她去看电影的事情做了报告。 日南一副傻眼的样子而叹气。 「你啊,这是让两个人好不容易有机会继续发展的可能性给溜走了耶?欸,你真的有心要进行吗?」 「不,我有喔。我有我有。」 「……好吧,就算对已经发生的事碎碎念也无可奈何。来想想这种状况之下该怎么做才好吧。」 日南这么说而开始思索著方案。 「……说得也是。」 我则是在这么说的时候,又对她产生佩服。 这家伙,果然就是在这方面很厉害。 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她的『厉害』是莫名地理所当然,但她为什么会厉害到那种地步,我没有办法看得出来。 然而事实上,那是很单纯的。是因为她一直都想变得更厉害。是因为她会规规矩矩地接受现状,而一直努力下去。是因为她会好好地一步一步踏稳,以自己的意志向前走。 所以,她才那么厉害。 不小心听见数位录音机的声音以后实际感受到那种特性的我,对这家伙有著,该怎样说,该说是佩服还是尊敬呢,总之就是抱持著很类似那些说法的感情。 然后,心里想著「既然那样的话」的我,又要采取日南没有指示的行动。 「欸日南……话说回来,这个只是闲聊啦。」 「怎样啊?」 日南对我投以看似有点警戒的眼神。 我把手放进内袋。然后,我尽可能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说出这样的话。 「我有明天的玛莉?琼试映会的票,要不要一起去看?」 日南一瞬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后转为看似可恨的笑容。 接著又像我一样装作不知情,而这样回我。 「——啊,抱歉。我明天有事,没办法去。」 我努力开朗地说「哈哈哈,这样啊」而笑著,然后真的打从内心觉得低落。不行吗—— 「不过,说起来。」 「……嗯?」 然后日南她的脸上,浮现了像在守护不乖的孩子的父母一般,既温柔,却又带点像要戏弄人的感觉的笑容,而这么说。 「等一下我倒是有空,晚点要不要,去看看其他的电影之类的?」 我的脑袋瞬时一片空白。 而且在那之后,我受到不知道理由何在,像是猛烈的高扬感或者达成感那样的兴奋袭击。不过我想这恐怕并不是『接近现充了』,或者『可以跟女孩子一起出去』,那一类的理由所造成的喜悦。 只是很普通,只是很单纯地,『在现实中,以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是从那种实际感受产生的,原始性的高扬。虽然只是大概,但我觉得就是那种感觉。 「……鬼正!」 我试著那么说之后,她指正我说用法有点不对。原来如此,就连这种地方,也只能一点一滴地进步了啊。 毕竟,那就是所谓的人生嘛? 既然这样,我就好好展现一番。 对于这款游戏我也只是个新手,不过接下来我会试著把它玩个透彻。 ——以上,日本第一的一日玩家,弱角nanashi留。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获得第十届小学馆轻小说大赏优秀赏这种十分光荣的奖项,而有幸能够出道的屋久悠树。 这次,尽管在gagaga文库之下出版了轻小说,然而这当然不只是我个人的力量,而是归功于各方贵人相助才能成形。既然如此,我认为至少在庞大的画蛇添足,也就是在『后记』也要正大光明地直率写出心里所想的事。 说是这样说,我并不是很擅长谈论关于自己的事,就算这样要解说作品的内容或者主题的话,就好像会变成夺去了各种解释的余地,而在离开作者手中的作品多加要求一样的作业,所以我想这次就说一说关于我看见封面插画的时候,我感情的动态吧。 首先我在责任编辑传来封面插画的时候,因为插画的可爱而感到惊讶。那张凛然的表情与发丝的轻盈质感,还有配置了书包与制服外套而满溢所谓性癖感的构图等等,各种地方都让人觉得很美妙,不过最令我感动的是大腿(其他地方我相信之后还有机会能讲所以先省略)。 要说我到底对那大腿的什么地方感动的话其实单纯是,我看过去的右边,日南同学的左腿根部的部分。讲到这种地步的话说不定差不多有一半的人会觉得「我瞭解」而点头,不过就如您所察觉的,是那种蓬蓬的感觉。 不知道该说是肉,还是该说是年轻的爆发才好,不过在大腿根部一带的那种,蓬蓬的、肉肉的感觉,令我为之动心。 然后当下我就先冷静下来,从膝盖开始看那条腿,并且沿著延伸到大腿的线条而往上,然后发觉到一件事。这条腿一开始的样子是纤细的,看似要表现苗条的凹下去的线条。然而从那边开始,一经过大腿的根部,以及日南碰触地面的手那一带,马上就变成了蓬蓬的线条了。 我的脑袋里头,窜过了电击。 我直觉感受到在这几公厘所下的心力,蕴含著十分强烈的思绪。说不定那只是我的擅自解释,然而我自己对那种想法可是抱持著确信。 而那番确信也是有理由的。是因为火柴人也能做出大腿。我想意思不太好懂所以就再多用点话来修饰,不过用线画出头、身体,还有手脚之后,只要在脚的中心部折一下做个弯曲的话,在上面的部分就是大腿了。只要主张那就是大腿的话就没有人能反驳。至少我是不会去反驳的。 也就是说,只要想表现出『那就是大腿』这样的情形,就算只有那么做也足够了。 要再多下点心思的话,只以直线类的线条围起来,再把围起来的部分涂上皮肤色就足以构成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大腿了。 可是,这次的封面,负责插画的绘师fly,是在那里用了曲线,而且还加上了绝妙的凹凸。这样的心力所代表的,就是要让图画拥有真实感,要将性癖给注入其中——不,用那种愚钝的说法说不定并不怎么适当。这种心力只是单纯地,为了赋予日南同学『体温』而去做的,指尖几公厘的魔法而已。 持有纸本书的读者请在封面的大腿上,阅读电子书的读者则请显示封面并且在画面中的大腿部分,轻轻地用手指碰触看看。我想用食指应该比较好。觉得如何呢?有没有在那边感受到呢?确实的体温,日南同学的温暖,您有没有感受到呢。 至少我感受到了。现在我一边触碰著画面上显示的大腿一边只用左手在键盘上打字,不过右手的食指前端所感受到的那个,当然是跟碰触真人的那种物理性的体温有点不一样。不一样喔。这点我承认。不过,在那手指前端有著一点点的,像在骗人一样却是货真价实的体温,在那边脉流著。 如果能把这份心情传达给各位的话,那是十分令人高兴的事。 然后该说谢辞了。 首先是第十届小学馆轻小说大赏中与评选有关的各位贵人,以及与这部作品的编辑、出版、业务、贩售等各式工作有关的各位贵人,真的十分感谢各位。 还有,尽管严厉也给予许多实在建言的岩井责任编辑、报名新人奖之前阅读原稿,以能够做为参考的率直感想协助我更改报名用的原稿的同居人t,以及,以可爱又有性感魅力而会让人吓一跳的插画,在我这个小人物的作品上增添色彩,负责插画的绘师fly。真的很感谢各位。 最后,是愿意拿起这个作品,以及愿意阅读的所有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如果可以的话,要是能再陪我继续走下去就太好了。 屋久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