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夫计划》 楔子 「呜……不要啦……不要啦……」 「雪儿乖,不哭哦。」 「雪儿不要渊哥哥走,不要啦!」 「雪儿乖,渊哥哥有空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雪儿要一直和渊哥哥在一起,渊哥哥不可以走啦!」她一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说什麽都不肯放他离开。 他不由得失笑。「傻雪儿,你不可以永远和渊哥哥在一起的。」 「为什麽?」 「因为只有渊哥哥的妻子,才可以和渊哥哥在一起啊。」 「好,那雪儿要当渊哥哥的妻子。」蒙上一层泪的绿眸,显得异常坚定。 「雪儿,你还小,不可以……」 「不管、不管啦!雪儿要当渊哥哥的妻子,要永远永远和渊哥哥在一起!」她边说,泪水不断的落下。 「等雪儿长大了再当渊哥哥的妻子,好不好?」他哄骗着。 「好,一言为定。」她这才破涕为笑,松开了手。 「一言为定。」他点点头,暗吁了一口气,她总算愿意放他走了。 这年,齐尔渊十八岁,米雪儿八岁,对於这个约定,他当做是一句戏言,而她,则认定这是个誓言,一生追随…… 第一章 「爸,你可不可以别再为难我了?」齐尔渊皱着眉头道。 「娶妻生子、子承父业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难你什麽了?」齐达权装傻地道。 「爸。」面对有理说不清的父亲,齐尔渊实在很无言。 「尔渊,听爸的话,娶林家的小姐过门,然後……」 「爸,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你要我娶谁,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要我当亿斯的董事长,我绝不同意。」齐尔渊再次郑重申明。 「尔渊,你怎麽—— 」 他打断父亲的话,「爸,你饶了我好不好?」 齐达权充耳不闻,迳自从客厅茶几上的牛皮纸袋中抽出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展示给儿子看,满心欢喜地道:「林家小姐你不喜欢是吧,没关系,许家小姐也不错,要不然陈家小姐你总没得挑了吧?」 齐尔渊有些烦躁的按住父亲的手道:「爸,可不可以请你正视我的意见。」要是父亲再这麽不可理喻,他可要落跑了。 「我很认真的在听啊。」齐达权暗自打着如意算盘,只要儿子娶了这些名媛中的任何一个,将他推上董事长之位就不再是难事。 「对我而言,无论娶谁我都会好好珍惜,所以我不会把婚姻当成是图位的跳板,这样你懂了吗?」齐尔渊压抑着不耐,再度表明立场。 「你说的我都懂,不然我又何必这麽挑三拣四。」齐达权马上接道。 齐尔渊重重暗叹了一口气,算了,说再多也只是在鬼打墙,既然如此,那他也可以坚持不娶,反正父亲不可能硬架着他进礼堂。 见儿子没搭腔,齐达权又开始对他晓以大义。 老人家说来说去都是同一套,做父亲的说不腻,做儿子的可是听腻了,齐尔渊忍耐着,直到父亲说得口渴,不得不停下来喝口茶时,他逮着了机会连忙道:「说完了,我走了。」为了不让父亲再有开口的机会,他拎起公事包速速离开战场。 啪!理念不合,一拍两散,战况第n次无疾而终,被迫陪战的三人当下面面相觑,频频翻着白眼。 话说两方主将在点燃战火後,一守一攻打得没完没了,开战期间,完全不顾居住在战区里的无辜生灵不说,交手了数回合仍不见胜出的一方时,其中一方竟鸭霸地硬拉他们参战。 唉,他们只不过是刚好住在战地里,刚好与开战的人有血缘关系,便要落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悲凉下场,真是衰到极点。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现实的牵累总会教人感到欲振乏力,想插手,自知无能为力,不想插手,却又脱不了干系,一转眼,这齐宅战地乌烟瘴气、无一宁日的日子已超过一年。 这会儿,一战将丢下了休战书,自当又是轮到居民们倒大楣了。 「毓秀,你怎麽不替我劝劝儿子呢?」儿子逃走了,齐达权只好把矛头指向妻子。 楚毓秀不以为然地回道:「说得倒好听,你根本就是在逼他吧。」老实说,她不晓得帮着丈夫劝了儿子多少回,说得嘴巴都快烂了,偏偏儿子就是听不进去。 「尔渟,你……」 齐尔渟不等父亲说完,马上摊手道:「爸,别看我,为了帮你,哥已对我下了最後通牒,警告我要是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他就要和我断绝兄弟关系,所以,抱歉了。」 齐达权只好期待的望着媳妇。「冰儿,你不会也见死不救吧?」 米冰儿歉然的垂下头。「爸,不是我不帮你,尔渟刚才也说了,我……抱歉。」她也收到警告的慰劳字条,可不想自讨苦吃。 「你们……」 「达权,这事急不得,你何不顺其自然?」楚毓秀万般无奈地道。 「怎麽顺其自然?」 「这……」 齐达权瞪视着爱妻。「答不出来了吧?」 这时,无意陪战的齐尔渟连忙拉着妻子开溜,今晚他实在没体力奉陪,下次再说吧,不,没有下次了。 齐达权夫妻俩本想把两人叫回来,可对看一眼後,好似心有灵犀,想着反正他们留下来也无济於事,便没有多说什麽。 过了一会儿,确定两人都回房间後,楚毓秀才开口,「症结点一日不说破,尔渊是不可能会同意的。」儿子在顾虑什麽,她这个做母亲的怎麽会不知道,还不是为了自己不是齐家的血脉之事而不肯妥协。「他刚才不是也说了吗?娶谁他都依你,就只有董事长之职他绝不同意。」 「我管他娶谁,只要他肯当董事长,娶谁不都一样。」齐达权说得硬气,但心中却有个但书,儿子娶的人一定要在他同意的名单之列。 闻言,她马上板起了脸。「你说这是什麽话,结婚可是大事,难道你都不在乎尔渊的幸福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於是赶忙澄清道:「我是他爸,当然关心他的幸福,我也希望他能和喜欢的女人结婚,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後也没有,等他找到了……」 齐达权不满的抢白道:「尔渟都已经结婚半年了,他呢?整天只知道工作,没看他和哪家千金有什麽交流,他要我等到什麽时候啊?」 为人父母就是这样,对於儿女的亲事总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忙完了小儿子,理所当然就将焦点转移到大儿子身上,只不过齐达权另有目的。 对於这一点,楚毓秀也困惑很久了,连尔渟这个着了书魔的都娶妻了,再正常不过的尔渊怎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又是受了那个心结的影响? 思及此,她心惊的问:「达权,尔渊该不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和什麽名门千金交往吧?」她愈想愈觉得有可能。 齐达权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会、会有这麽严重吗?」 楚毓秀反问道:「你说呢?」但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项揣测。 「我……」他其实也曾这麽怀疑过,所以他迟迟无法有所回应,而突然升起的紊乱思绪,令他下意识的逃开了妻子的注视。 她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愧色。「达权。」 「我们回房谈。」话落,他随即起身走向房间。 她尾随在後,望着他的背影,她不禁暗想,这个秘密维持多久,痛苦就得持续多久,都已经二十年了,他怎麽还想不通? 「尔渟,哥真的好可怜,你想个办法帮帮他。」依偎在丈夫的胸前,米冰儿娇声要求着。 「我也想啊,但……唉。」这件事齐尔渟真的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养子就养子,我也是啊,哥为什麽这麽想不开呢?」她心烦的叹道。 她和齐尔渟重聚的那一天,他就将所有真相告诉她,所以哥的坚持为何,她已是心知肚明,只是她不懂,既然他都不计较了,哥又何必放不开?哥也姓齐,由他继承又没有什麽不对。 「哥就是这样,死脑筋,他觉得我比他更适合,不,正确来说,是我才有资格。」他感慨道。 「什麽资格?看看你,从我接下你的职位後,你就不再管亿斯的事了,妈苦心栽培我就是为了让你做你想做的事,哥又不是不知道。」说到这儿,米冰儿不禁想起婆婆当初硬要他们分开的用意。 阔别的五年之中,她每天认真上课、苦读,其余的时间努力实习,连一秒钟都不敢浪费,为的就是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婆婆的用心,她了然於胸,所以她才会这麽拚。 走马上任之後,她发挥所长,步步为营,不负众望的在亿斯闯出一片天,并取得公公全然的信任与支持,终为爱书成痴的齐尔渟争取到圆梦之路—— 写作。 「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哥也想成全我,但他根深蒂固的报恩情结,让他不愿成为一个看似忘恩负义的人。」 「他不接才叫做忘恩负义呢!」 「唉,全家人就只有他不是这麽想,他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最重要的是他心头的那一个死结,那个结不解开,他是不会接手的。」齐尔渟有感而发,他们当兄弟这麽多年,他还不了解哥哥吗? 「尔渟,我有时真的很怀疑他居然不是你的亲哥哥。」米冰儿突然说道。 他不解的问:「什麽意思?」 「哥的牛脾气根本就是爸的翻版,还有,他的五官和天生的傲气,都和爸这麽像,若真要我说,我反倒觉得你还比较像养子。」她说得认真。 齐尔渟一听,按下心惊,认真的想了想。「嗯,你不说我倒是没注意到。」而且真的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不是亲兄弟。 「你们的长相是有点像,但个性却是天壤之别,你比较像妈,看来温文儒雅,可是哥,我真的不相信他不是爸的儿子,他们实在太像了。」米冰儿顿了一下,两道细眉皱得更紧了,随即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再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真的是你的亲哥哥?」 「你是说,哥可能是爸的私生子?」他惊叫出声。 「嘘!」她连忙用食指抵着唇。「小声一点啦,我只是推断而已。」 齐尔渟忙不迭的又问:「冰儿,根据你的推断,我和哥是亲兄弟的机率有多高?」 米冰儿毫不迟疑的回道:「最起码有六成。」 他轻抚着下巴起身踱步,聚精会神的分析着此事的真实性。 此时,米冰儿的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後,马上接起,兴奋的唤道:「雪儿?」可之後她没有再出声,表情也愈来愈难看,待结束通话後,她的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 齐尔渟见状,立刻上前关心的问:「怎麽啦?」 「雪儿她……知道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雪儿?知道了?」他一脸困惑。 「雪儿就是米雪儿,我的妹妹,记得吗?」 中翻英,英翻中的文字游戏,米冰儿放弃了原来的身分夏以姗,被楚毓秀安排成为米家人,领养她的母亲米娜替她取了米冰儿这个名字,意谓冰雪聪明的女儿,再加上她比米雪儿年长,很自然就成了姊姊。 齐尔渟马上回道:「记得,怎麽啦?」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麽?」 「她一直自称是哥的未婚妻。」 「未婚妻 」他难以置信的提高音量。 「对,她说是哥在她八岁那年答应她的。」 「八岁?」齐尔渟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她今年几岁?」 「二十二岁,今年刚大学毕业。」 「天啊,十四年,她……噢,她若知道哥在相亲……」 米冰儿有些担心的缩了缩肩膀。「对,她知道了,而且她……」 他反应很快的马上接道:「来抢亲了?」 「是的。」这下她的脸可比苦瓜还苦了。「惨了,大难临头了。」 见她这麽紧张,齐尔渟的心也跟着怦怦直跳,可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她怎麽会知道?」 在父亲的强权压制下,哥哥相亲的事虽然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只限於台湾,且媒体也从未报导过,既然如此,这件事是怎麽传到国外去的?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 「我不知道。」米冰儿坦承道,「我是有想过要告诉她,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还没跟她说。」 「奇怪了,那她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尔渟,她怎麽知道的不重要,你还是赶快想想有没有什麽地方可以让我们躲一阵子。」她煞有其事的说着。 「她……很恐怖吗?」齐尔渟被老婆弄得好紧张。 「不是很恐怖,是……」她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於是伸手勾来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随身包包,掏出里头的皮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他一看,连声惊呼,「天使!」 第二章 照片中的人有着闪亮的褐发、绝美的面容、纯真的笑颜,还有那好似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眸,就像是个落入凡间的天使。 「连你也这麽说,那这个广告肯定是成功了。」雪儿完成这个广告时,自己正巧回台湾了,所以她并没有看到上档时的盛况。 「广告?」 「这是香水的宣传照。」她指着香水所在的位置。 齐尔渟乾笑了几声,香水就在照片的正中央,可他竟然视而不见,注意力完全被米雪儿所吸引。 过了一会儿,他好似又想到什麽问题。「不对啊,你不是说哥有去看你,雪儿没……」 他才起了个头,她就知道他想问什麽,主动道:「十四年来,他们总是擦身而过,没有一次见到面,但雪儿心中始终只有哥,她希望大学毕业之後,全心全意守候着哥。」 「雪儿还真痴情。」齐尔渟听得感动不已。 「听妈咪说,当年是因为雪儿哭闹不让哥回台湾,後来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她才不再吵闹,愿意让哥离开,之後她就成天嚷着她是哥的妻子,可是不管哥那时说了什麽,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只是哄她的。」 闻言,齐尔渟心头一紧。「如果哥真的是随便说说的,那雪儿不是太可怜了?」 「那也没办法,童言岂可当真?」 「话不能这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得倒容易,哥的个性你最清楚,你觉得他会履行承诺吗?」 「冰儿,你是不是又在暗示我什麽?」他觉得她话中有话。 米冰儿剖析道:「我想,哥一定是认定自己并非真正的齐家人,觉得配不上名门淑媛,想要挑一个合适的女朋友,却又要顾及爸的面子,为难之下,他乾脆维持单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齐尔渟以前从未深思过的问题,如今全浮上了脑海,他忍不住又问:「那雪儿家,更正,是你家,也很有名望吗?」 他从未问过她的新家庭成员,相聚至今,他关心的只有她这五年来的生活点滴,再者,史特劳斯夫妇只在他们订婚、结婚当天才来,宴客完毕就走,所以至今他仍只知其称谓,不明其名讳。 「何止,你知道我们的爹地是谁吗?」她明白他并不清楚自己娶的是谁家的女儿,从订婚到结婚的所有事宜,都是由婆婆一手包办,他这个新郎只顾着成天缠着她,其他的一概不管。 「谁?」齐尔渟一边问,一边在脑中拼凑岳父的面孔。 「大卫.史特劳斯。」 「好莱坞呼风唤雨的大制片家 」他万万没想到岳父竟是这麽有名的人物,他不禁有些汗颜,难怪家人常取笑他有知识没常识。 看他吃惊的模样,米冰儿有些哭笑不得。「我就知道你没认出他,看来你的常识还有待加强哦,未来的大作家。」 「呵呵。」齐尔渟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的笑着。 「还好意思笑?连岳父是谁都不知道,该打!」语毕,她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好痛!」他抚着胸口,夸张的叫道。 米冰儿白了他一眼,笑骂道:「你真的很爱演耶。」 见她一点都不心疼,齐尔渟也不再装了,随即正经地道:「不玩了,继续吧。」 他暗忖着,尽管米雪儿傲人的身世可能会令哥怯步,但换个角度想,这或许会是个好机会,老爸那关肯定是通过了,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他倒要看看,哥要如何剪断这条线。 闻言,米冰儿收回了玩笑的心情,接续上一个话题道:「雪儿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会接拍广告的,搞清楚我说这话的意思哦,不是她没机会跃上大萤幕,而是她不愿意,她会接拍的广告完全是人情压力,不得不答应,其他的则是借用爹地的名声推掉了。」 说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当初为了躲避热情的媒体及邀约人,她义不容辞的自荐做雪儿的挡箭牌,成天陪人玩追赶跑跳碰的游戏,一个接着一个差点没把她给累死。 更绝的是,竟有几名导演看中了她,改打起她的主意,害她立刻从掩护者变成逃难者,大批的追兵追得她们两姊妹闻风丧胆,逃到最後,最终还是难逃请保镖的命运,唉,大明星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还好,她已经解脱了。 「雪儿红吗?」齐尔渟贼贼的问,他即将有一个天使嫂嫂了。 「红到都发紫了。」广告的威力无远弗届。 「我想也是,这下好玩了。」他玩心大起。 「好玩?」 「对啊,雪儿那麽痴心,她一定会缠着大哥不放的。」 「那又如何?」这还用说吗,雪儿早已言明非哥不嫁。 「她本人是不是也和照片上的一样漂亮?」看照片毕竟不准,更何况是张宣传照。 「嗯,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米冰儿照实说。 「那太好了!」齐尔渟诡异的笑着。「西方人看来比东方人成熟许多,虽然她才二十二岁,可女人该有的……」 「她都有了。」 「所以喽,本就不是问题的年龄差距,东西相比之下更显无谓,再说,雪儿美得如无瑕的天使,哥能不心动吗?」 「你这麽有把握?」虽说雪儿的性子很磨人,但再怎麽说还是她妹妹,她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我说的话绝对是每个男人的心声,相信我,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出她的天使掌。」他自信满满地道。 「你这话有语病哦!」米冰儿有些不悦地伸出纤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齐尔渟马上意会,改口道:「我已经有冰儿了,雪儿就让给我哥吧,冰雪、冰雪,我要冰不要雪,够沁凉的才能『冻荡』我的心嘛!」 「转得还真硬。」她轻捶了他一下,顺势偎进他的怀中,同时心想,若真能和雪儿成为妯娌,她是该笑还是该哭呢?唉,算了,还是想想该怎麽应付接下来可能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吧。 离开齐宅後,齐尔渊逃回他专属的避难所,尽管他已经觉得烦了、累了,他仍只能消极的继续逃避。 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躲一辈子,但是不逃又能如何?齐家有恩於他,他不能翻脸不认人。 齐尔渊颓丧的瘫在沙发上,望着客厅深蓝色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大型海报,凝视着它,他的心暂且得到平静。它从何而来、何时挂起,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当他从无意识的状态中醒来时,它就在那里了,感觉上有些莫名其妙,与房子的设计也不相衬,可不知为何,他完全不想把它拿下来。 每每看着它,总会令他想起一个叫做米雪儿.史特劳斯的小女孩,他还记得十多年前她信誓旦旦的说要当他的妻子,如今,想必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和海报中的人物一样,有着醉人之姿,炫人神目的容颜吧。 只不过齐尔渊迟迟未婚,并不是想守住当时的诺言,毕竟那只是一句戏言而已,归究原因,是他有着无法释怀的隐衷。 在他的生命中,朋友只是过客,真正重要的只有亲人,他十一岁那年成为齐家的养子,可是齐家上下没有人将他当外人,父亲从未亏待过他,母亲也相当疼爱他,尔渟和冰儿敬重他,就只有他,始终无法遗忘自己的出身。 他是一个经常被人耻笑的私生子,生母因此遭人辱骂、排挤,终至奔劳至死,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生母牺牲了自己,留下他这个无用的人真是不值,他甚至连仅剩的两个亲人都不敢常去探望,只敢趁夜里偷偷去看个几眼,然後再悄悄离开,就怕被熟人撞见,外公、外婆又得遭人笑话好久。 他的人生是由无数个无奈串联而成的,年幼时他无力抗拒,而现今他则是无法抵抗。如泉涌的亲情淹没了他的反抗心,逼得他只能在汇集成海的爱中投降,浮浮沉沉,接受着每一次的日落月升。 他多想改变这一切,但他却不能,他不能对不起每一个爱他的人,这是他一生都无法卸下的牵绊,这是他欠齐家的,他必须偿还。 有人说被爱是幸福的,但他不这麽觉得,对他来说,被爱有时是一种负担,父亲想方设法要替他物色对象,光这一点就让他困扰多时,更别提亿斯董事长之位有多令他头疼,亿斯是齐家的家族企业,他凭什麽坐上这个职位?平日的攻击、流言已经多不胜数,父亲怎麽还会天真的以为他只要娶一个富家千金就能了事?太难了,谁愿意把金钱权势拱手让人,简直是作梦。 娶妻生子,了了老人家的心愿,关於这点他可以让步,毕竟这是为人子该尽的孝道,但权势的卡位战不该由他来扛,好,就算他愿意战,他拿什麽跟人家斗?若只是比能力,他有自信,偏偏要比的还有他永远也无法战胜的血缘。 他的身世齐家人众所周知,当初他担任总经理一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还余波荡漾,为此,上任後的日子他没有一天过得安稳,可父亲似乎不明白,现在还想要搞出更多事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尽管董事们质疑尔渟的能力,公司里也出现能力比他更好的人,可是尔渟的胜算仍高过同辈,他会如此看好,是因为尔渟在亿斯期间从未出错过,紧扣着这点,谁敢跳出来说他不够格?纵使有,能超过半数吗? 两相权衡下,何者的谋略较佳显而易见,他会以一敌三将此事延宕至今,为的就是希望父亲能张大眼看清利弊,在此之前,他只能以守为攻。 从踏入齐家大门那天起,他便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尽自己应尽的本分,尽管他一心想做个孝子,但事情总有是非对错,怎麽能不分青红皂白事事都依他老人家? 紧紧铐在身上的枷锁,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让他下意识的想逃避,他望着海报,低喃道:「天使,救救我吧,只要你现身,什麽条件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飞机上,米雪儿闭目沉思。 这一趟追夫之旅早就在她的人生规划中,本来她是想将手上最後一个人情广告完成後再一圆美梦的,可当她无意间得知他相亲的消息後,她的心犹如火在烧,她一秒也不敢耽搁,抛下手边的拍摄工作,不顾导演、制作人的哀求飞奔回家,随便整理了简单的行李,匆忙坐上飞往台湾的班机。 这份爱她渴盼已久,怎可能任由它从指缝流逝? 那日一别,已过了十四年,这些年来,她没有一日不思念他,她也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爱他,成长的每一个时期,她的心里都只装着他,也只惦记着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她对他的爱,除非……他亲口说不要她。 「渊哥哥,雪儿来找你了,你还记得曾许下的誓言吗?」米雪儿轻喃,随後在心底补上一句,千万别忘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