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犬》 第1章 见不得光 江宁刚打完一场官司,就被一个电话匆匆叫走。 周敬生外派半年,赶着今晚要回来了。 在电话里说想见她。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这个男人,听到他声音时,江宁都有些恍惚,她回公寓稍加打扮了一番,洗好澡才赶过去酒店跟周敬生碰头。 周敬生很喜欢她化着精致的淡妆去见他。 两人刚进门,他有些急。 男性沉烈熟悉的味道包裹在唇间,腰上施加一道重力。 周敬生嗓音低沉沉的问:“想我吗?” “想。” “有多想?” 周敬生稍稍抬起脸,想要去看她的表情。 江宁才看清男人,他眉骨高眼尾细长,来前理过发,鬓角很是干净利落,眼底的泪痣彰显矜贵。 她笑盈盈的,那双桃花眼端得妩媚矫柔。 江宁喘着粗气的小嘴,晶莹如蜜:“你说呢!” 周敬生把门关上,抱着她转身贴住墙壁。 他单手掐着她胳膊,吻得难分难舍,唇齿交融。 她快喘不过气,挣扎开手:“匀口气。” 在濒临窒息的档口,周敬生嘴挪开半分,给她一个换气的空间。 “就这都受不住了?” 沉润的嗓音,在她耳畔回旋开,加上他酒味浓重,熏得江宁头昏昏沉沉的。 今晚的周敬生有些疯。 江宁十二岁就来了江州,十九岁开始跟着周敬生。 今年她二十五岁,跟了他六年。 这一路来,江宁见证了周敬生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 直到他一年前宣布订婚,与港城有权有势的余家结了亲。 隆冬的江州白雪皑皑。 薄薄的雪片飘零而下,滑落在落地窗上,雪层与玻璃的碰撞缠绵不过三秒就融化了,就像她跟他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 江宁看得有些出了神。 她忽然就对这样的联系格外的心生厌倦。 “出神?” 身后响起男人矜贵轻佻的嗓音。 周敬生单手抱住她,另一边五指深陷进她腰间软肉,带着惩罚的意味。 有点疼了。 江宁蹙了蹙眉,说:“地板太凉。” 四个字,她吐得特别的婉转娇媚。 “那就去床上。” 周敬生抱她上床。 两人一直滚到后半夜,窗外是迷离夜色,满屋子浓烈的暧昧气息化不开。 江宁睁着双眼,在昏暗中看男人:“不是说下月初才回吗?” “那边的事办妥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周家?” 这回,周敬生没出声。 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翻身起来,去找衣服洗澡。 他没说,江宁也没刨根问底。 她拉了盏床头的壁灯,灯亮的刹那,江宁看清了男人的脸,周敬生生得矜贵又斯文,那种典型的斯文败类长相。 外表斯文,内心狂野。 是她最喜欢的款。 宽肩窄腰,身材好到光是露个上半身都赏心悦目。 这令向来没那么重色的江宁也时常觉得,周敬生确实算一个极好的伴侣,他有钱有颜,尤其是身体好,不管是床上床下,都很契合她的审美。 周敬生只拿了一条浴巾:“我先去洗澡。” “嗯。” 江宁回眸看了眼屋内。 头顶悬挂的吊灯,照得屋内苟且的“证据”无处遁形。 她的毛衣跟周敬生的衬衣,纠缠搅合在一团。 周敬生有严重洁癖。 每次做完,都会在浴室待很久。 江宁其后下床,穿上一席及脚踝的粉藕色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车流,她收回低落情绪,抬起夹烟的手。 整条手臂的酸疼延升至肩膀。 准确的说是全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周敬生向来吃相狠,发起疯来不管不顾。 手里的烟抽到半多,浴室门打开了。 江宁把烟凑过去,摁灭掉。 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余姿莘找过我了,她要我跟你断掉,毕竟你们再过三个月就要结婚了,她有这个要求很正常。” 第2章 狼子野心 周敬生不做回应,面目间更是不漏山,不显水。 淡漠无澜。 他颀长高挑的身姿,缓缓陷入到软沙发之中。 周敬生慢条斯理的系好腰间带子,去茶几上摸烟。 点燃烟,烟气在嘴边过了一口:“打算怎么断?” “这次我要双倍的钱,我拿钱走人,你该结婚结婚。” 闻声。 周敬生轻笑一下,笑声中溢满不易察觉的鄙夷:“你从小养在周家,长在周家,真以为咱两的关系,只要拿钱就能断?” 江宁眼眶有些发热,狠抽了口气。 她也说得很爽快:“我会搬出去住,不会打扰你们的。” 周敬生没再开口,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口吻不辨喜怒:“找好地方了?” “在找了,目前看中两块不错的地段,打算就这几天过去谈谈,要是价格合适能直接订下来。” 周敬生今年刚好31,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按照辈份来算,周敬生跟她爸是平辈。 她还得叫他一声周叔。 十三年前江家破产,父亲江书海不堪重担跳楼自杀。 母亲沈慧心无力抚养她,不得已才求助周正卿帮忙。 周敬生的大哥周正卿,当年是江书海生意上的挚友。 江宁跟母亲在周家这一住,便是十三年。 她跟周敬生也是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十三年。 “真打算好了要断?” “嗯。” “不后悔?” “不后悔。” 江宁打小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虽然她也是真的心慕周敬生,爱了他八年,但同时她也很清醒,像他这种男人,断然不会娶她,他需要的是势均力敌的家庭。 来巩固他在周家的地位。 周敬生是周老爷子在外所生。 他母亲没名没分,连他的身份都是对外宣称“周家养子”。 所有人都说他知恩图报,帮衬着大哥周正卿打理家业。 唯有江宁明白。 周敬生藏在佛衣下的狼子野心。 他要周家的一切。 所以,他的婚姻必须是门当户对的。 江宁很坦诚:“就算余姿莘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提的,毕竟我不能毁了你好不容易求来的这门婚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清楚。” 周敬生倒是没想到她心思这般多。 手指轻轻一掸,烟灰落进烟灰缸里。 他说:“既然你想走,我也没理由困住你,你自己打算好就行,钱我明早让蒋秘书打给你。” “谢谢。” 江宁弯着腰,寸缕不着的走到男人跟前。 把地上的衣服挑开,随后有条不紊的穿戴整齐。 为了有点情调,她今晚特意穿了双八公分的细高跟。 这会儿脚都有些发抖。 周敬生看她穿衣:“这几天我暂时不回周家住。” 她单手撑住沙发扶手,屁股半边靠坐上去。 江宁用脚勾起鞋,轻轻往里蹬了下。 “好。” 周敬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复杂迷离。 烟雾将他的脸笼罩得若隐若现,白茫之中,透漏出几分散漫。 江宁神情很诚恳:“以后我会尽量的避嫌,要是实在避不开,见着了,也麻烦你帮我在余小姐面前说句话,别让她误会了。” 周敬生扭头来看她。 比起他在床上睡她的眼神,还来得真切深究。 第3章 一身“本事” 他历来知道,江宁这人有一身的“本事”。 在外保守规矩,跟他好时,想着各种法子讨好取悦他。 淡淡冷笑中,渗出讽刺:“她打你了?” 这会儿灯光乍亮,周敬生才看清江宁左脸连接下颌处的红印。 来见他前,应该是处理过,并不明显。 江宁眼底一闪而逝的苦涩。 余姿莘找到她,打了她,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了。 她逼着她跟周敬生断掉,否则就把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公之于众。 江宁说:“打我是小事,要是影响了你跟余小姐的感情,那我可就是周家的大罪人了。” “你倒是立场摆得很正。” 江宁像只修炼成精的妖精,眼波流转都是情,声音压了几个度:“寄人篱下,总得有点自觉跟眼力见。” 沈慧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些年在周家暗地里捞了不少的资源。 更是时时刻刻的教育江宁,聪明伶俐点,别想着依仗周家往上爬。 她们毕竟是外人。 “这么看来,你跟你妈是在周家捞够了?” 周敬生左眉梢挑动下,颇有玩味。 江宁喉咙翻滚,合着心酸把唾沫往下吞咽,且不说她们娘俩在周家捞了多少好处,她服侍他,给他当情人,那是实打实的。 她不好去直勾勾的看周敬生。 目光撇过去,看到了床边垃圾桶里的透明物。 约莫四五个。 其中一个浪费了。 江宁缓缓把喉咙的气往回收,笑得好生虚伪:“周总真是说笑了,我妈这些年一直靠着一些针线活讨生活,哪有那本事。” 沈慧心家族落魄前,那也是出身不错的大家闺秀。 很会做一些苏绣类的玩意,这类东西特别受富太太们喜欢。 进周家养着后,她便重操旧业。 江宁说这话时。 周敬生定睛看着她。 出声有些莫名猜不透的嫌恶:“你妈可比你有本事得多,你倒是没学会她半点。” 沈慧心嫁给江书海,曾经闹得满城轰动。 当时的江家是有正宫的,沈慧心顶多算是小三上位。 眉心一蹙,江宁:“我确实没本事,要不然也不会跟了你这么多年,还让余姿莘从中跟你结了亲,闹得个青春跟人都两空。” 这六年里。 周敬生见证了她从一朵小白花,长成明艳动人的玫瑰。 江宁也见证了他从默默无闻,到在周家独当一面。 周老爷子不重视他,那他就狠。 狠到什么程度。 光是江宁见过的,十八岁那年,他替周正卿挡过仇人的子弹跟刀,如今他后腰上都挂着一抹骇人的伤疤。 周敬生问:“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容易造成误会。” 在周家,江宁从来不与周敬生走在一块。 哪怕问候,也只是客气疏远的语气。 他们在人前保持着绝对的清白,却在深夜的人后,行着各种苟且的事。 周敬生没送她。 他一般也很少回周家老宅去打住,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公寓跟公馆。 这几年周老爷子病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周敬生又能力日渐突出,远超了两个哥哥。 周老爷子对他开始逐渐重视,手把手将一些大型项目都交给他去做,他便陆陆续续在江州各处备至了不少的私有地产。 单说江宁知道的,去过的。 都起码在三十几处。 第4章 晚上见一面 …… 江宁本也不想回周家。 但沈慧心执意让她回去一趟,说是许久没看她了。 在周家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十点,江宁在去律所的路上,收到来自周敬生秘书蒋阮的转账。 她盯着屏幕里那一长串零,数了三遍。 三百万。 这一次,周敬生比她想象中的大方,她跟了他六年都没从他身上捞到三百万,没想到这一发“分手炮”值这个价。 江宁暗自腹诽,早知如此,她该早点提断的。 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再见到周敬生。 直到大年前一晚上,他被拍到陪余姿莘去国贸订婚纱,一对倩影上了报。 江宁是从报刊头条得知的。 两人同出同进,财力相当,模样般配。 看得她刺眼辣心,江宁把手机狠狠的摁了下去。 刚暗掉的屏幕,再次响起。 上边迎着一串数字“111”,是她给周敬生的特殊备注,江宁唇角勾起,语气意味深长:“跟余小姐逛街,怎么还有空找我?” “晚上见一面,老地方。” 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挂断了。 江宁一瞬的愣怔过后,冷冷呵笑:“周敬生,你这是睡上瘾了不成?都要结婚了,还跟我见哪门子的面?” 但同时她也清楚。 周敬生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十分的有分寸感。 他可以在床上跟她不知羞耻的各种做,如果一但她提出断关系。 周敬生绝对不会纠缠半分。 除非是真有事。 所以,江宁还是打算去一趟会会他。 下午六点离开律所,她直奔港悦大酒店“999”号套房。 这是周敬生的专属套房,他长年包养着。 房间里一如既往,桌上摆放一瓶颜色正宗,味道醇香的红酒。 周敬生爱喝红酒,尤其是越贵的,年份越久远的。 男人一头短而精简的乌丝半干,后脑勺的发稍往下垂着晶莹水珠,落进他微白的脖颈皮肤,他一边抽烟,一边在看手机。 周敬生刚洗过澡。 满身是那股特制沐浴露的淡香。 江宁走进去,绕到他身侧,想伸手故意去勾他的脸。 周敬生冷冷扫过来:“有别的事。” 男人的冷淡有些扫兴。 当然江宁也没打算跟他真做什么,只是玩兴。 走到对面的位置落坐,深深睨着他:“找我什么事?” 男人那张皮相,真是好看到令人抓狂,尤其是他勾着眼睛打量人,邪魅得要令人窒息。 红润的薄唇轻抿松开:“上次跟你在这……我丢了枚戒指。” 江宁眨巴眼,立即否认:“我没见着。” “我没说一定是你拿的,也许只是错放了。” 那一夜,她跟周敬生确实是放肆了些。 因为她知道要断,所以跟他大胆的尝试各种角度。 或许真是在不经意间,勾到哪被她顺回了家? 可已经过去一个月,江宁觉得可能性不太大,所以她做出理智的回答:“今晚回去我可以帮你找找,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在我衣服里。” 那晚的衣服早洗过了。 “嗯,麻烦。” 男人不动声色的面貌里,五分薄凉。 剩下五分她看不懂。 江宁起身。 她深呼吸一口,几秒后居高临下的看过去,口音不轻不重:“周总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如果只是为了戒指,周敬生为何不直接让蒋阮找她? 何必要跑这一趟? 她没想别的,单纯觉得周敬生这大费周章的,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周敬生的声音,远比她想象得要平稳利落:“就为这事。” “哦,那是我多想了。” 江宁迈出去一边腿,另一只腿部肌肉刚发力,听到身后的男人,沉声问她:“江宁,不然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她大胆的承认:“我还以为你要睡我。” 以往单独见面都十分疯狂的男人。 此刻只是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提断关系不是你说的吗?为何还会有这种想法?” 江宁如鲠在喉。 周敬生拿她的话,将她一军。 所以只要他保持态度立场,那她就是那个有想法的人。 实际上,她说的那些话,也确确实实令人觉得,是她在妄想什么。 江宁忽然觉得,周敬生嘴角上扬的那抹笑…… 有些毒。 眼眶微微发热,心却是寒冷的。 口吻不带任何自我情绪,她甚至还怕周敬生误会她的语气,尽可能的做到语句洒脱:“面对你这样的男人,容易乱了眼。” 明明是夸人的话。 打江宁嘴里吐出,周敬生觉得满满都是讥讽。 “往后别再说这种话。” “那当然,既然断就得彻底断干净,也麻烦以后周总别给我随便打电话。” 周敬生算分得清了。 没想到,江宁比他还清。 她精致漂亮得过分的面容,只剩下好看跟虚伪。 江宁一回到周家,就忙不迭的找戒指。 所有的真相,比她预料中的更狗血。 周敬生跟余姿莘的那枚订婚钻戒,夹在她毛衣的兜里,经过繁琐的洗涤,再到晾晒,整整一个月时间她浑然不觉。 找到戒指的第一时间,江宁给蒋阮发消息。 她找了个盒子包装好,等着蒋阮晚上过来取。 钻戒不算大,中规中矩的款式。 上边刻了一圈精细的英文字母,是大写的“yzx”。 周敬生对付女人的手段,向来是比较敷衍利落的。 在男女这种事情上,他没多少耐心。 像这种心思,怕也只是余姿莘独一份,即便两人没有真爱,那也是有感情在。 江宁还听说过,余姿莘是周敬生大学时的学妹。 第5章 订亲 …… 接连等了三四天,蒋阮都没来。 江宁打电话过去,那边声称她跟周敬生去外地出差了。 短则一个礼拜,长则一个月。 跟周敬生前几年的时候,他也经常出差,但没这两年这么频繁,以前江宁伺候他多了嫌烦,每个月都会想法子避他几天。 现在除了他回江州有那方面的需求,她几乎见不到他人。 年关一过。 初十是周老爷子周洪祖的大寿。 周家所有的家眷,这天都会赶到。 暮色沉暗,临近八点左右。 闹哄的正门,一辆深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进来。 窗外积雪渐融,隆冬的树叶稀疏,偶有几片上挂着一丝夹雪,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江宁端着杯香槟,站在二楼阳台边,她能一目览尽整个院落。 周敬生跟余姿莘一块回来的。 两人郎才女貌。 28岁的余姿莘保养极好,看上去既有这个年纪的成熟韵味,脸部又不失年轻漂亮。 江宁仰头,把嘴里最后一口香槟吞咽下去。 周敬生越是这几年得势,就回来得越少。 沈慧心有八九个月没见着过他了,走到窗边来瞧了两眼,露出点诧异:“他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怕被看出脸上的端倪。 江宁快速收起表情,从低落到如常:“妈。” “宁宁,你待会过去问候两声,别让人觉着咱们没礼数。” 沈慧心是很聪明的女人。 她看得懂,这周家怕是要变天的,周敬生迟早得当家做主。 “嗯,我晚点就过去。” 周家正厅里很是热闹。 加上周敬生,周洪祖膝下三子一女,周正卿膝下仅得一子,老二周正耀倒是子嗣多,两儿两女,周囡囡是周家幺女。 比周敬生还要小四五岁,深得周家捧宠。 周囡囡跟周敬生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却是跟他关系最要好。 “爷爷……” 江宁刚鞠躬喊了声周洪祖。 周正耀的小儿子扔过来一颗球,正中靶心的砸在她额头上。 脑门突突的发疼。 “阿庭,过来。” 周正耀叫了一句,周庭撇撇嘴,嫌弃的捧起球回去。 “哟,江大千金总算是来了,咱一大家子人,可就等你了。” 周囡囡素来看她不顺眼,都没拿正眼瞧她,阴阳怪气。 周洪祖点头示意:“宁宁,进来坐。” 江宁没拿周囡囡当回事,径直落座在最角落的位置。 周敬生跟余姿莘则是坐在周洪祖左右两侧。 江宁能感受到,来自余姿莘视线里的恶意。 跟周敬生好,是她实属无奈,从小生长在周家,根基不稳,她只能依附于他,想方设法的在周敬生那捞点钱,以防日后跑路。 这些年,每回周囡囡对付她,都是周敬生从中调和的。 有他这个靠山,她在周家也还算过得去。 只是往后这个靠山不能再靠了。 周洪祖跟周敬生谈了会婚事的紧要事项。 江宁想借着机会,说明搬出去住的事。 嘴里酝酿着话。 坐在她斜对面的大伯母秦姣,笑着说:“爸,老三的婚事也订了,我正好也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下。” 周洪祖:“什么事?” 秦姣朝江宁看过来,那眼神灼热温和。 她眼皮一跳,预感不好。 秦姣说:“阿巡跟宁宁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两孩子又从小长大,我想着要是宁宁愿意,这年关一过先让二人把婚订下来。” 周正卿独子周巡跟江宁年龄相仿。 当年入住周家时,秦姣就想着定亲。 周巡有先天智力缺陷,只有七岁孩童的智商。 江宁脸色都变了。 许是周敬生离得最近。 周洪祖去问他:“敬生,你觉得这事如何?” 第6章 污点 江宁去看他,男人面目眼神清淡无波。 周敬生还没开口。 余姿莘的话抢先一步:“敬生,我觉得这事挺好的,宁宁懂得照顾人,跟阿巡向来也玩得来。” 呵! 江宁心底冷笑一声。 余姿莘摆明了报仇。 她看过来,对江宁说:“宁宁,你也喜欢阿巡的对吧?” 江宁咬紧牙根,忍了又忍,忍得眼睛都开始灼热发酸。 周敬生才开口:“这件事还得看她自己的选择。” 如果说余姿莘的话令她愤怒,那周敬生的话,是让她寒心。 自己的选择? 她要如何选择? 不嫁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们母女忘恩负义。 嫁了,可她并不爱周巡。 周敬生最懂得如何置身事外,他的话也确确实实做到了这一点,没人怀疑她跟他有关系,还没得罪周正卿夫妻两。 “宁宁,你肯嫁给阿巡吗?” 周洪祖问她。 他是个特别慈祥的老人,慈目善面,一生中也就犯下周敬生这一个错误。 江宁心寒,眼皮撑得发胀。 她喉咙吞咽下,说:“爷爷,阿巡他……” “江宁,你跟阿姨来江州也有十几年了吧,总不能一辈子无依无靠的,若是你能嫁给阿巡,日后也算是真正能在江州扎根。” 这话是周敬生说的。 堂亮的大厅,都是他明朗犀利的话语。 他慷慨利落得,仿佛她从未跟过他那六年。 江宁心底难受得很。 哪怕是那晚周敬生变着法子折腾她,都没这么难受。 心脏像是裂开个口子,里边血肉模糊。 周敬生竟然也是希望她嫁给周巡的。 或许是怕她阻碍他跟余姿莘的婚姻,怕自己的仕途受到没必要的波及,更怕她成为他光鲜靓丽的人生里,那一抹唯一的污点。 江宁扭过脸,用那种拉丝的眼神看他。 她笑着,刻意拔高声音:“连小叔都这么说了,那我确实得好生考虑考虑。” 她嫁给周巡的话,也确实得喊周敬生一声小叔。 屋里的热闹本不属于她这个外人。 江宁早早离了席。 她跟沈慧心住在北边院子。 周囡囡跟过来,气急败坏中透着三分嫌恶:“江宁,大嫂让你嫁给阿巡都算是便宜你了,往后别再想着缠三哥。” 江宁心底咯噔一声。 周囡囡怎么知道她跟周敬生的关系? 转念想想,余姿莘跟她关系那么要好,她知道也不意外。 要不是顾及到周敬生的面子,余姿莘怕是恨不能让她的事尽人皆知。 恨不得让她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被人揭穿,江宁倒也表情不乱。 嘴角挑起,泰然自若的说:“小姑是不是想多了,阿巡可是周家的嫡长孙,我摆着他不嫁,有必要去缠着一个周家的私生……” “子”字没吐出。 江宁抬眸间,看到了周敬生。 他不知何时来的北院。 一身深黑色西服穿得板正,面朝她站在三米开外的大门位置,眼神狠得要捏死她。 江宁暗暗抽口气,嘴角抽搐下,挪开视线。 周敬生也如同把目光收起:“囡囡。” 周囡囡猛地转过脸去。 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神中蓦然跳跃起忌惮:“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7章 真拿她当工具人? “刚来,爸让我叫你过去一趟。” 有他在,周囡囡不敢过于放肆,狠狠瞪了江宁一眼。 望着兄妹两相继离去的背影,江宁瞳孔闪过抹惶色,速度极快。 周敬生刚才是听到她的话了。 他向来特别忌讳“私生子”这三个字,记恨莫深,前几年江州几家媒体捕风捉影,传出他的身世,周敬生告到媒体公司破产。 相比起正厅的热闹,北院冷清到针落可闻。 也好在她跟沈慧心都是喜静之人。 大约后半夜一点多钟。 江宁收到来自周敬生的短信:来东院。 惦记着还戒指,盒子塞进口袋,套上件深黑色的大衣赶过去。 以防人瞧见,她特意走的后门,后门偏静,平日里只有周家的佣人才会过来打扫院落,这个点佣人早歇着了,四下静悄无人。 房间门开到三分之一。 屋内靠墙的这一面漆黑。 落地窗那边被窗外路灯照得隐隐绰绰。 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过去,江宁看到地板上的衣物。 横七竖八的丢在那,是床单跟一件男性西装。 江宁没出声,扭头环顾一圈四周,提步进门。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男性强健的手指掐住她胳膊往里拽,眼前一阵晕眩,她整个被按压在墙上。 隆黑的视线,什么都看不到,唯独鼻尖的气息无比熟悉。 男人手掐住她腰杆,滚烫的唇瓣堵住她的嘴。 周敬生的唇温热到能烫伤她皮肤。 他的攻势过于猛烈,彷如一只饿急眼的饿狼。 周敬生一声不吭,呼吸粗重,江宁感觉自己嘴皮都要被他揭起了。 她忍着疼,抵住男人胸膛往外推。 刚探过去的掌心,如被火烧般烫手。 黑暗中,她屏口呼吸,沉声问他:“周敬生,你怎么回事?” “别说话。” 他一出声,江宁就意识不妙。 周敬生不光是人不对劲,连他声音都嘶沉得有些发哑,仔细听,里边是那种催情过后,带着三分颤栗的失控:“关门。” 门板就在一步之遥,但她不想伸手去关。 此时男人的身体像个被滚烧的铁板。 “谁给你吃了什么?” 快速理清思绪,江宁睁着眼去看人,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周敬生没说话,唇靠着她鼻子,滚烫的呼吸顺着她鼻梁,吐进她嘴里,浓烈的酒气跟烟气混杂一团,也不难闻,反倒是意外的好闻。 接受他沉烈的气息。 江宁张了张嘴:“我可以帮你,但有条件。” 她知道此时的周敬生怕是忍到了极致。 “什么?” 周敬生从牙缝里挤出。 那股药劲已经发挥到最高点,浑身的体温上升,连带着他意识也逐渐破防崩溃。 他双手压在江宁身上的力道颇大。 她伸手推上门,晶亮的眼底下闪过一抹狡黠,江宁感受着他抑制不住往外喷发的浓烈气息,一字一句的道:“别跟余姿莘结婚。” 江宁本是句玩笑话。 她就是单纯想看看周敬生是个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 约莫过去三四秒,周敬生掐在她身上的手指,缓慢挪开。 明明是他先勾的她,把她叫来只是为了泄欲。 真拿她当工具人了? 第8章 到底爱不爱她? 江宁打心底窜起一股恶气,她伸手揽住周敬生的脖颈,柔软的唇瓣摩挲他的,她咬着他嘴角,低声吐气:“是你叫我来的。” “走开。” 周敬生哑沉着嗓音,试图去推开她。 “现在这么嫌弃我啊?” 黑暗里,她嘴角上挑,玩味的看向他。 浓黑色的夜幕中,有种变味的氛围,在肆意蔓延开。 周敬生这个男人身体有多好,需求有多大,江宁了如指掌,她不信他能强忍得住,不过她也是气,气他拿她不当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要用的时候,叫她来。 不要的时候,宁愿她嫁给周巡。 江宁不松手,狠狠拽着他领口的衬衣,说:“我江宁有那么贱吗?” 周敬生在深吸气。 她一口堵上去,吻得他意识全无,理智丧失。 江宁就知道,男人都是某种行走的生物。 在x面前,那点可怜的理智抵挡不住诱惑的。 她一边尽情的吻他,一边嘲弄他的弥足深陷。 “周敬生,你到底爱不爱她啊?” 周敬生抱着她,江宁只能努力的把脖颈抬高,她笑意盈盈的:“肯定不爱的对吧?真要是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好呢!” 他忍得很好。 几乎是全程没回应她半个字。 江宁一只手扣着他腰部肌肤,不温不热的说:“我要东区那套别墅,就当是今晚的p资。” 跟周敬生这样,她也不想把自己身份抬得太高。 纯属没必要。 她想要什么就直接开口。 “你吃得下吗?” 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邂逅”后,周敬生的嗓音回归到如常状态。 江宁跟他滚到浴室,此时四下通亮。 男人的面目无比清晰。 水珠沾湿他两柄浓烈睫毛,连带着额际的刘海也成股的分散耷拉下来,晶莹水滴往下颗颗坠落,滑落得他肩膀胸前都是。 周敬生就是长得太好,哪怕知道他薄情。 江宁都愿意为了钱,跟他好六年。 她饶有兴致的挺直腰杆,双手撑住浴缸边沿。 唇瓣凑过去,吻掉他睫毛处的水滴。 轻轻的一蹙,咸味的水份溢进嘴。 江宁妩媚动人,舔了口唇:“不想给?” 周敬生没开口,薄唇抿着,不笑不怒的脸上,又换成那副正经模样。 她最看不得他这种样子,翻了个白眼:“假正经。” 男人撑身出浴缸,他起身的那一瞬,周身的水涌动开,将江宁肩膀没过,看着水波中移开的男人背影,她有些心酸。 陪伴六年,不过人家余姿莘一副好身家。 当然,江宁也没打算在周敬生身上奢望过什么。 周敬生去隔壁洗澡。 她在浴室泡了会,走到花洒下冲洗干净。 江宁知道,不能在这边待太久,索性一并穿好衣服出的门。 先前漆黑的屋内,此时已经开了灯。 宽敞偌大的卧室被尽数照亮。 一如他的风格,装潢以黑灰白三个调色为主,极简的欧式风格,落地窗的帘子开着,能一览青山绿湖。 周敬生在窗前打电话,身形颀长挺拔。 白色的浴袍愈发衬托他气质斯文儒雅。 第9章 你不值这个价 江宁还是第一次来他的主卧室。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眼光极好,哪怕屋内摆设的一瓶花,都尽透贵族气息。 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不耐烦的等着他打完电话。 周敬生拿开手机的下一秒。 她立马出声:“我没开玩笑,就想要东区的房子。” 江宁都二十五了,这话在她嘴里说出,根本不是那种十八九的撒娇,就是实打实的要。 冷哼声溢出,周敬生往她脸上瞅:“东区那套别墅值一千来万。” “我知道。” 那边风水养人,尤其是适合沈慧心做一些针线活。 下了床的周敬生,半丝欲气都不带。 薄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你完全无法把他跟先前那个疯狂的模样,形成重合对比,他冷冷的压下眼皮,嘴角弧度弯曲:“我要是说那套房子给不了呢。” 东区的别墅,早就被余姿莘订下做了以后的婚房。 他怎么可能给? 他给江宁,那不就等同于打余姿莘的脸。 “那我就说你强……” 周敬生瞳孔紧缩,沉声扼制她:“你不是巴不得断干净吗?” “我是怕遭误会,也在避着你。”江宁冷眼看他:“但今天是你叫我来的。” 还是来帮他当解药。 刚出来那一眼,她早看到了桌上的酒。 周家二夫人,也就是周正耀的老婆许如宜。 跟余姿莘走得密,一心盼着她能早些嫁到周家,好让周敬生帮扶他们二房,但他跟余姿莘一块回周家,从不让她在周家过夜。 许如宜往酒里下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是江宁看到过的,都有三回。 “江宁,你觉得你自己值得这个价吗?” 周敬生的语气似笑非笑。 他在损她狮子大开口。 江宁维持着面不改色,三秒过后,她开口声音如常:“周先生那么多房产,想必也不缺这一套,我都跟了你六年,女人的青春……” “三天后来公司一趟,办过户。” 闻言,她猛然勾起唇,笑意不达眼底。 江宁揣出那枚戒指盒,放置在周敬生面前的桌子上:“你的戒指。” 周敬生瞳孔颤栗下,一抹复杂闪过。 她迈动出门的步伐,格外轻巧。 …… 这三天,江宁吃住行都在律所。 就怕秦姣来找她谈订婚的事。 扪心自问,她不是嫌弃周巡智力。 周巡跟她相处十来年,感情关系比亲兄妹还甚,若只是为了在江州,在周家站稳脚跟而嫁,江宁会觉得良心不安。 大学一毕业,闺蜜邹俏仗着家里支助,开了这家“得胜事务所”。 靠着邹父在商界的人脉,律师规模日渐壮大。 如今麾下已有十多名资深律师。 等这两年生活稳定下来,江宁也打算出资入个股。 这世道,靠山山倒,靠人远不如靠己。 算起这些年来,她在周敬生那也捞了不少钱。 足够她跟沈慧心出来单住。 邹俏一边玩味的盯着手机看八卦,挑眉又瞪眼,脸上表情最终定格在意味深长:“宁宁,你真跟周家那位断了?” “嗯。” 按照江宁的性格,跟周敬生断了,她绝不会继续住在周家碍眼。 第10章 少装正经 邹俏问得小心翼翼:“那你现在不缺钱吧?” 江宁没藏没掖:“周敬生给了我三百万的分手费,外加一套东区的小别墅。” “嘶,丫的还挺大方……” “我陪他睡了。” 邹俏立即闭上嘴,她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害,你也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陪他睡了,要不是她余姿莘,你……” “没有人家,他也不会娶我的。” 江宁把话说得干脆利落。 邹俏微微叹了口气:“要我说,这男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勾勒在案件本上的笔顿住,她自嘲一笑:“这事吧,也不全怪他。” 久远的记忆回笼。 十九岁生日那晚,江宁大胆又放肆,想方设法的把他勾到了床上。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跟周敬生的起先几年,她玩性比较大,陪着他疯,陪着他玩。 可时间一长,冷暖人情便分晓了。 江宁记得很清楚,她不再希冀于跟周敬生温存的片刻幸福,是周洪祖要求他结亲,周敬生当时毅然决然的应允。 她就在旁边,亲耳听着他说的。 那种心脏被刺穿的感受,江宁至今未忘。 是不敢忘。 打那起,她摆正身份姿态,做他的情人就只要钱,不谈爱。 邹俏看看她。 体贴的说道:“他今年都32了,老男人一个,肯定精力体力也跟不上,你才25大好时光,回头我组织个派,给你介绍帅哥。” 邹俏有得是渠道认识江州的富二代。 当晚挑了全江州最盛名的会所“兰桂宣”。 那儿净产不俗的“艳遇”,随手拎一个男人出来,身价都不会差。 邹俏还给她订制最高等的卡座。 美其名曰树大招风。 就是要给她招这江州最好的男人。 说来周敬生这人比较心眼小,跟他这几年,江宁一直穿着打扮守旧,鲜少在外穿得招摇过市,艳红色的吊带其实很适合她的妩媚妖娆。 “美得呀,我都恨不能是个男人。” 邹俏把她牵进大厅舞池。 嘈杂喧闹的音乐声,催得人情绪高涨。 身体里放纵的细胞因子,都跟着膨胀发酵。 邹俏不停的给她端酒。 江宁感觉脑子里不愉快的事,随着音乐的嗨点跟酒精的麻痹,全然抛诸脑后。 她闭上双眼,大脑放空。 往嘴里灌酒,享受那种彻底放纵的滋味。 其实放下周敬生,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直到感觉有一只手,探到她腰腹上。 江宁猛然睁开眼,入目是一张男人无比迷离俊美的脸,他承认男人长得好,但也同时承认她真的不适应这样的碰触。 当即推了回去。 “邹俏,我先上去卡座。” “要我扶你吗?” 江宁没回她,离开得有些类似仓皇逃走。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男人懒懒勾唇:“阿俏,你这姐妹好像放不开啊!” 邹俏白了沈清佔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坐回到卡座吧台。 江宁下意识间去抚腰肢皮肤,指尖触碰到,她身上的吊带裙,后背到腰部是镂空设计,男人贴近那抹触感,历历在身。 许是习惯了周敬生的触摸。 条件反应的排斥别的男人碰她。 这样的信号,并不好。 手指刚准备收回来,她抬眸间,与打二楼俱乐部往下走的周敬生四目相对。 江宁心底“卧槽”了一声。 真是冤家路窄。 看状态模样,他不是来喝酒的,周敬生向来矜贵,日常作风习惯更甚。 几乎不会来这种喧闹嘈杂,乌烟瘴气的酒吧。 他更像是来这边开会的。 灰色西装穿得板正,一头乌黑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看到江宁的那一刻,周敬生眼神中闪过丝复杂。 随后,他继续往下走。 周敬生以前很忌惮他跟她的地下关系,一般不会跟她一同出现在外人视野里。 江宁反应过来,她如往常那般,装作没看见。 拿起吧台的酒,凑到唇瓣往下喝。 顺着喉咙滑下的酒液,度数颇高,有些辛辣。 “江宁,以前没见你玩得这么开啊!” 尤其是她身上那件后背几乎漏完的吊带裙,周敬生目光赤裸裸,直勾勾的盯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紧而收起目光去看她的脸。 对于他的招呼。 江宁显得有些始料未及。 反身迎上男人那双阴鸷的眸。 “以前身份不一样,我拿你的钱,起码也要照顾你的情绪感受不是。” 此时的江宁站在面前,姿态漂亮勾人得像只小妖精。 跟人在楼上谈生意时,周敬生没少喝酒。 身体内的酒精恰时上头翻腾。 倘若换成七八年前,二十三岁的他,一定会把江宁按地生吞活剥了。 如今他三十一了,该有的放纵有,该有的沉稳也有。 这个年纪的他,懂得如何收敛,如何理智,压抑情绪。 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江宁再是在他面前不尽的摇尾。 周敬生也能忍得住。 更何况眼下,她几乎是什么都没做。 周敬生三分薄凉,七分漫不经心:“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知道自己要嫁进周家,就别在外边放荡不羁,招摇过市的对你不好。” 刚进到胃里的酒,一口恶气险些给江宁怼吐。 她笑盈盈,如蜜桃般的唇翘起。 “小叔,我还没答应嫁给阿巡呢!” 江宁凑近,抵着周敬生衬衣领口:“你又拿什么身份管我?” 她一如往常那般,使坏的往他白色衬衣上亲一口。 看着那红润的唇印,江宁才心满意足的挪开嘴。 她酒后的气息温温热热。 嗓音缠绵痴醉。 周敬生那突出的喉结,上下翻滚,无声无息的吞咽下:“江宁,你别太过分了。” 她不仅没退身。 故意拿唇齿间的气息撩拨他:“我过分吗?我倒是觉得您更过分一些,当面跟余姿莘结婚,背地里跟我好,跟我上……” 江宁嘴里那个“床”字还没吐出。 周敬生抬起胳膊,五指掐在她下巴上。 男人力道可真大,疼得她倒抽口气。 看他样子是真动怒了,满眼的怒火燃烧,情绪翻滚。 江宁用力掰开他的手,擦了擦被他捏过的皮肤,微笑着说:“少装正经,她不知道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第11章 斯文又“败类” “真贱。” 周敬生在床上也喜欢这么说。 但换个环境,这两字就是截然不同的意味。 床上是调情,床下那是侮辱。 江宁退开两步,她觉得脑子里的酒气在蒸发沸腾,长到离谱的睫毛动触下,没搭理面前男人,拽起桌上外套往外走。 她跟周敬生六年里,都没闹到这般不欢而散过。 他凭什么骂她贱? 就凭他如今站在高高的神坛上,而她家世落魄了? 一路快步加疾。 隔离身后的喧嚣,眼眶在迎上刺骨寒风的一刻,眼皮仿佛被冻住。 她努力的睁着,眶内泛起滚烫的雾气。 外套披在肩头,江宁伸手摸了一根烟,衔在嘴上点燃。 她深吸一口,弯下腰坐到脚边石墩子上。 青烟缭绕中,江宁眼底的雾气更甚了。 “美女。” 传入耳的男声低沉清澈,入目是那张俊朗之中,又特别欲的脸。 沈清佔唇角上扬,勾起的弧度自然,生得一双好看细长的丹凤眼,目光炯炯有神,不待江宁回应,他径自坐过去:“很会抽。” 她毫不迟疑,把烟丢进垃圾桶。 沈清佔看着她:“女人抽烟没什么的。” “喝多了,出来透透气。” 即便有件外套,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显得轻薄。 隆冬过后的温度最是毒辣,寒风凛冽。 沈清佔起身,站到她面前,沉影笼下,也顺而挡住朝江宁纷涌而来的冷风,他目光低俯:“江小姐,上我车上去?” “不好意思,我不是来约p……” 她眉梢挑动,刚抬了下眼睫。 不知何时,周敬生站在“兰桂宣”门口,他脸色阴沉冷冽。 在与她对视上后,深邃的眸眼被那种冷漠鄙夷取而代之。 江宁知道,他从来就看不起她。 哪怕之前日日夜夜跟她滚到难分难舍,痴情缠绵。 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高傲,他就是瞧不上她这样的人,跟身份。 或许在周敬生心里,她早就是个烂人了。 都说女人绝情,男人才是真正的绝情种。 江宁撇开眼,茭白修长的手指,勾了下沈清佔的衣角。 她故意的,表情矫柔做作。 沈清佔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男人。 瞬间心领神会,单手压在她腰上揽住,拉近距离,他俯身把脸贴在她耳际处:“江小姐,这是想拿我跟谁赌气呢?” 她怔了。 勾引周敬生她有得是办法,也懂他的喜爱。 但别的男人,她是真无从下手,况且还是沈清佔这种聪明男人。 江宁嘴角维持着一抹尬笑。 “沈少不瞒你说,我前金主就在你身后,他这个人吧,很没良心的,一边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也不是赌气,就是单纯想让他不爽。” 她最知道周敬生看不得什么。 看不得自己拥有过全部的女人,被人觊觎。 至于他同意江宁嫁给周巡,不过是迫于压力,不愿跟秦姣撕破脸。 沈清佔倒也算君子。 没占她便宜,错位做了个深吻的姿势。 实则嘴皮压根都没接触上。 江宁倚着沈清佔胳膊,露出半只眼去盯周敬生。 男人脸部的神情,已经从鄙夷转为了嫌恶,薄唇绷紧成线,一席灰白配色的着装,真是显得他整个人斯文又“败类”。 目光隔着几米远的空气,短暂对视。 周敬生在那停顿了不到十秒钟,转身离去。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人了,江宁才高跟鞋踮地,往后退了几步。 “谢谢啊!” 沈清佔玩味的打量她。 四周安静,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为了缓解氛围,江宁掏出烟盒:“要不要抽?” 沈清佔大概是怕她尴尬,顺手取出一支,夹在食指跟中指间,并未打火点燃。 “阿俏说你没谈过。” 他轻声的问,口吻中带着一丝费解的情绪。 江宁塞回烟盒,眼皮一撑:“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跟了他六年,捞了点钱。” “江小姐缺钱?” 江宁没说话,挤出点微笑。 她好像倒也没那么缺钱。 父亲跳楼自杀后,她跟沈慧心被接到周家,日子过得算锦衣玉食,但寄人篱下,即便主人翁不说嫌弃,她们心里也清楚身份地位。 江宁打那时起,就知道钱的重要性。 跟邹俏道别,打车离开兰桂宣。 回周家大院时,临近深夜十二点多。 车沿途开到门口,她抬头扫了一眼,东院二楼的灯还亮着。 一路从走廊亮到主卧跟书房。 明早就得去周氏过户东区房子的事,江宁今晚必须睡在周家。 怕扰人清梦,她走偏门进北院。 偌大的宅邸,夜深人静。 江宁拢了拢衣领,步调不急不缓的往里走,穿过一小片竹林,眼看着快到北院大门,茂密的峰竹叶下,停靠一辆黑色迈巴赫。 她心底咯噔一声。 刚要加快步子绕过去。 响起周管家的声音:“江小姐,周总在车里等您呢!” 江宁挺直薄背,猛然深吸口气:“找我什么事?” “江小姐还是上车跟周总亲自说吧!” 老管家语气有些咄咄不让。 再往前二十多米,就是沈慧心的房间。 所以,周敬生最清楚她忌惮什么,故意在这等着她的。 江宁心里暗骂了声卑鄙,她提步走上前。 老管家替她拉开车门。 这一片路灯光线昏暗,又是隐匿在竹林处,车内没开灯,周敬生坐在一片黑暗之中,面目也被黑色笼罩得看不清。 浓烈的烟气扑鼻而来。 紧随着她上车,身后车门“嘭”地一声轻合上。 江宁本能的抓住车门扶手。 男人攻击迅速,两手手腕骨被掐在他掌心,胸脯迫使高高挺起,周敬生俯身挤压而下,他双腿控制住她的脚。 看不到脸,唯有听他声音的情绪波动。 “跟他上了?” 周敬生不去亲她,嫌恶心般,在她脖颈处咬了一口。 江宁真想打人,奈何迈不开手。 她从牙根挤出:“这么激动,是怕我给你大侄子带绿帽子吗?” 周敬生干脆挺直腰杆,一只手掐在她脖颈处,将她往下压按在车座上。 江宁后背深陷进去,呼吸困难,满脸通红。 他重复问道:“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跟他上。” 第12章 你舍不得丢下我 江宁疼得想吐,面部挤压变形。 她像是跟他拼死斗争,嘴角无声勾起。 一次不成功,她就两次,三次四次……直到成功的抿成一抹笑。 唇瓣发颤挤出:“周敬生,你有本事把我掐死,看到你动怒可真爽。” 六年时光,江宁没见过周敬生动过几次怒,他总是习惯的把愤怒,喜悦,所有的情绪都包裹在那张矜贵好看的皮囊之下。 她觉得,这世界上最难猜的,恐怕就是他周敬生的情绪了。 眼下看着他怒火滔天。 江宁别提多解气,她腾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腕往下压。 喉管被重力扼住,呼吸瞬间窒在那。 她双目紧闭,摆出一副受死的姿态。 周敬生反而是猛然松开手指。 新鲜空气涌入口腔,打通她整个呼吸道。 江宁的眼睛跟面孔红润发烫,一口气没匀过来,她捂住嘴干呕,温热的雾气化为液体,顺势从眼角溢出:“还是不够狠啊!” 她边说边笑。 单薄的双肩在颤栗耸动。 泪水肆意,显得她脸部表情决绝又高傲。 “自己好好想想。” 他冷声道。 周敬生挪开双腿,车厢里空间有限,他迈腿时脚踝撞到前边车座,眉心不着痕迹的蹙动下,理齐衣物的动作慢条斯理。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微弱路灯投射的位置,皙白性感。 江宁在想,也难怪她贱得喜欢了这么多年呢! 她缩动身躯,后背抵住车门。 单手扶着车座,长出口灼气:“这么替你那大侄子着想?难不成打算劝我嫁给他了?” 周敬生淡淡一笑。 笑里甚多讽刺:“阿巡哪点配不上你了?” 江宁的心被无数颗子弹,瞬间捅成了窟窿眼。 她抬起手,想下意识的去捂住胸口。 但周敬生在盯着她,江宁手指攥紧,脸不红,心不虚:“阿巡很好,起码比你好得多。” “以后跟阿巡好好过日……” “好啊!”江宁满面没绷半分,轻松自然:“阿巡最喜欢小孩了,我还会给他生个孩子。” 周敬生生得好看,同时也足够冷漠。 他一声不吭,唯独一个眼神看向你,都令人寒颤。 好几秒:“江宁,你想通了就行。” 江宁视线挪开,眼波才呛起一丝雾气。 她声音不大,倒是有些迷魅:“嫁给阿巡,我就是真正的周太太了,名正言顺,可比某人身份要光彩得多,想想都……” “你不用讽刺谁。” 周敬生冷眼打断她。 沉闷无光的氛围下,情绪以平常两倍的爆发。 心尖丝丝的酸疼,鼻尖的涩意愈发浓烈。 他还真是放手得一干二净。 江宁嘴角上挑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有些苦涩。 她问他:“周敬生,我一直很好奇,要是余姿莘不来找我,我也没跟你提分开,你打算在我们中间好到什么时候?” 约莫三秒有余,周敬生扭转脸看向她。 其实江宁长得非常漂亮,是那种绝对不艳俗的好看。 他能遇上接触到的,都是个顶个的美人。 但江宁的长相气质,绝对不是千里挑一,而是万里挑一,是独一份的,很难在人群里找到第二个的那种。 高挺秀丽的鼻子,桃花眼摇曳生姿。 浓妆妩媚娇艳,淡妆也不失惊容,素颜倒是淑雅娟秀。 周敬生以前最喜欢她的嘴,小小巧巧,绵绵软软。 每次跟她做,他也最爱亲她嘴。 江宁一眨不眨:“你不想回就算了,我随口问的。” 刚才她那么激烈,那么强烈反抗的想刺激他,足以说明她的身体是干净的,没跟沈清佔上过床。 周敬生沉声:“下车。” 她很听话,也很配合的开门下去。 江宁走得决绝,眼睛都没抬起扫他一眼。 “周总,您晚上在家睡吗?” 待江宁走远了些,老管家佝偻身子,凑到车前询问。 周敬生胸口微微起伏,双目沉阖,眼睑下的皮肤波动,慢慢收敛起。 好半晌,他唇瓣蠕动,声音平静的说:“不了,去叫蒋阮进来开车。” 江宁在二楼,远远眺望着黑色迈巴赫驶出正院。 她眉梢挑动,心思有些莫名沉重。 周敬生这一夜,回的是市中心的别墅。 这栋别墅,是当初成年礼,周洪祖给他的。 平日里几乎没人来住,周敬生请了专门的阿姨,半个月定期上来做一次大扫除,屋内的装潢陈设,也都还是那几年的老样式。 蒋阮说:“周总,到了,需要我扶你下车吗?” “不用,你先出去吧!” 蒋阮下车。 凶猛的酒劲,这会儿上头,在身体里窜动。 周敬生揉揉发疼的额,他单手撑着额际,在车里酝酿了半晌的情绪。 手握住车门,推开到一半。 “阿生。” 一道娇嗔的女声传入耳中。 四周光线不算暗,但也不算明亮,隐隐绰绰间他抬眸,循声望去。 余姿莘站在风雪里,身影单薄得楚楚可怜,不知等了多久,她脸上都是风霜,连睫毛都在微微颤动,歉意可表。 周敬生下了车。 推上车门,去口袋拿钥匙,一边不咸不淡的问她:“怎么想着到这来了?” 余姿莘清楚他这处住宅。 她上前一把抱住他。 腰腹处圈上一双女人纤细的胳膊,她浑身都是透凉。 余姿莘没哭,但声音里呛着一些哽咽:“阿生,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敢动她了,只要我们好好的。” 周敬生指腹摁着车钥匙,他闻声,心脏跳得有些快速。 他看不到余姿莘脸上的歉跟惶恐。 只听她语气口吻的颤意:“我保证,保证不会再动她,真的。” 周敬生毫不迟疑,伸手剥离开她的胳膊。 “你先放手。” 余姿莘不敢招惹他,只好乖乖照做,松开胳膊。 周敬生唇瓣紧抿,在车里取了张纸巾,替她擦干眼底的泪痕。 余姿莘的表情复杂,想哭又不太敢。 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捧住他的手背,笑得好生欣慰:“阿生,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因为你舍不得丢下我。” 余姿莘跟周敬生认识快十多年了。 第13章 熟男俗女 他们之间的关系,建立在熟悉上,又多加了一层暧昧。 可这层暧昧,对于余姿莘来说是煎熬的。 订婚一年多,周敬生连碰都不碰她。 哪怕上次他被二嫂许如宜下药,都要赶走她,一个人强撑。 余姿莘不仅是身体煎熬,她的内心更加煎熬。 周敬生给她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有时温情如水,可行动上又距离分明,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错觉,就比如眼下此刻…… 他可以替她擦眼泪。 却做不到安抚她。 周敬生塞给她纸巾,口吻淡漠:“开车来的?” 余姿莘摇了摇头。 周敬生便开始掏手机打电话,他是在叫车。 “阿生,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边陪你。” 目光相对,他说:“婚前同居不合适,我叫车送你回去。” 余姿莘唇角下压,眼角在细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手指弯曲攥紧,指甲搓得掌心发疼,她深吸口气:“你跟我订婚,却跟她……” “姿莘。” 他适时打断,好似怕她说出什么。 余姿莘点点头:“好,我不说。” 她仰起脸,姣好的面庞上,添了不少新旧的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 余姿莘看着他在打电话。 直到电话结束了,等人来接她的档口,问:“你跟江宁断了?” “嗯。” 男人嗓音很沉,显得有些发闷。 余姿莘笑得苦涩:“江宁不喜欢你。” 周敬生没说话,眼睫下压着。 女人亲和的嗓音,在他耳畔游走:“我听到她亲口说的,上次在酒会遇见她,别人问起她对你是什么感觉,她说没意思。”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没意思。 那不就分明是不喜欢嘛! 周敬生那张脸,完美到没法挑剔,细长的眉眼性感中又透出些斯文。 他面目不动:“我知道。” 一句话三个字,听不出半点情绪。 余姿莘说:“阿生,她跟你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懂你。” 是啊! 她江宁除了在他身上拿钱,跟他睡觉有点默契以外,好像真的没什么合拍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就如传说中的“熟男俗女”。 她是真的俗到了极致。 起码在周敬生这些年的经历来看,他没见过比她更爱钱的女人。 前方一辆车开进来,绕了个弯停在路边。 “你的车到了。” 余姿莘眼底满是遗落的失望,一个正宫的身份,却过得不如他外边的小三。 周敬生还朝她牵强的挤出一丝笑:“今晚喝多了点酒,没法送你回去。” 她不需要他送,需要的只是他作为她男人的一点温暖。 余姿莘想说什么。 唇瓣蠕了下,周敬生抢先开口:“快去吧!到家给我个信息。” 他最是容不得人反驳他的意思。 余姿莘眼神如丝,也是不敢忤逆,提步走出去。 …… 周家。 凌晨两点多,江宁意外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也很简单,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周囡囡带了个男人回来,而那个男人是许如宜养在外边的小三。 东西南三院地贵份重,只有北院这边人丁稀少。 平日她跟沈慧心住着,佣人也极少回过来打扫收拾,地方宽人少,也就显得格外安全,周囡囡跟男人在滚草坪时,让她撞了个正眼。 许如宜年纪轻,而周正耀都快临近四十多了。 生理上根本应付不来。 外边养人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奇葩就奇葩在,这男人又给周囡囡当姘头。 等于是小姑子跟嫂子共用一个男人。 两人林子里闹了好久,各种声音交织着传上楼来。 江宁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在阳台边,相机放了倍数录视频。 转发给邹俏打打眼。 “嗡嗡……” 周敬生洗澡到半多,手机震动了两下。 浴室朦胧雾气,笼罩在他眉眼间,将那原本就俊逸的面庞,罩得愈发性感明朗,他抬手去按掉花洒,擦干手指拿手机。 江宁的对话框之前是在最下边的。 由于她的信息跳出来,直接跳到第一。 一条不过十秒的视频。 应该是她发错了人,后边附带一句:给你掌掌眼。 江宁平日绝对不会跟他这么说话。 起码不会拿这种日常比较多用的口吻。 她更像是在与朋友之间,分享什么好玩的事。 第14章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超过限制时间的信息,无法撤回。 周敬生点开视频,女人呻吟声传入耳中。 他眼球微动,执着毛巾的手一边擦拭短发,一边端着手机出浴室。 视频从模糊到清晰放大,周敬生眉目也由平淡到紧促,划掉视频,转到打字框,手指刚覆上去,一条信息传送过来。 江宁说:你……看到视频了? 这个点的屋内,气温升到刚刚好。 不温不冷。 手机抚在五根修长手指间,周敬生缓慢的收起,捏紧到小臂肌肉绷着,约莫半分钟过去,他面无表情的松开。 把手机放置在桌边,取酒倒进杯中。 殷红色的酒液,随着杯身的转动,来回晃。 周敬生姿态优雅,仰脖浅饮一口。 红酒的醇香,在喉管缭绕滋润,使的他表情渐浮一层欲。 另一边的江宁。 她没成想把视频发到周敬生那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按照周敬生待周囡囡的宠爱成分,他不扒了她一层皮,也会封住她的口,可眼下周敬生无动于衷,信息都没给她。 江宁这下,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困倦全无。 等不到他的回复,只能踊跃点。 按住手机,点到他的对话框,把微信通话拨过去。 等待接通的短暂时间里,江宁努力维持好心态,嘴里酝酿该说的话。 电话是在十几秒后,被接通的。 “周敬生,你看到视频了?” “嗯。” 一个字,猜不透情绪。 周敬生口吻极淡,同时他若无其事的讽刺了声:“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偷拍人的癖好。” “那也不怪我,谁让她跑到北院这边来……” 她嘴快。 话没说完整,脑中已经警铃大作,这是周家,不是她江家。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空气,都是属于他周家的。 但凡他周敬生开口,立马能把她们母女两撵出去。 果然,周敬生这人向来不好惹。 连线里沉寂了片刻钟,悠然扬起他悦耳的磁性嗓音:“江宁,你还真把周家当成自己家了?” 她当真一个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对不起。” 江宁识时务,当即低头认个错。 周敬生在那头冷声命令她:“把视频删掉,别留任何痕迹,要是被传出去,你跟你母亲都别想再让周家帮衬半分。” 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 江宁嘴角不知是被气,还是被恼的,撇了撇:“好,我马上就删。” 这些年,跻身于周家。 她跟沈慧心受周囡囡欺凌不少。 周囡囡受宠,向来在周家肆无忌惮。 别说她江宁,连秦姣跟许如宜,周囡囡都从不放在眼里。 但江宁也不是好惹的人。 如果说周囡囡是狐狸,那她就是毒蛇。 在挂断前,周敬生语气严厉的提醒她一句:“江宁,少去招惹她。” 闻言。 心底激荡起一层怪异的波动,江宁握紧手机,抵着冰冷的屏幕,问过去:“周敬生,你这是怕我伤她,还是怕她伤我?” 同时,她也在心里警告自己。 不要对周敬生产生多余的妄念。 “我没心思参与你们之间的事,只是不想大哥为难。” 周敬生声音懒懒的,也冷冷淡淡的。 江宁心口绷紧,她本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却莫名感到心痛窒息。 是啊! 他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家人,也没把她当成过最亲密的女人,她只是他需求上的伴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慧心跟她是周正卿亲自接到周家的。 当年江书海还救过他的命。 真要是自己跟周囡囡搞出事来,夹在中间最为难的是周正卿。 “小叔,那还麻烦你帮我个忙,有空帮我跟爷爷说一声,我跟我妈出去住的事。” 既然要走,那她直接让周敬生开这个口。 免得自己去周家人面前现脸。 “嘟嘟嘟……” 电话挂了,传入耳的是手机响起的沉闷嘟声。 江宁蹙着眉窒了口气。 …… 翌日清晨,金辉普照。 这算是年后的第一抹春日了。 江宁被床头的电话铃声吵醒,她接起:“蒋秘书。” 嗓音带着浓烈的惺忪气。 蒋阮在那边一口公式腔:“江小姐,麻烦你八点半前到公司,周总说给你办过户,中午周总要赶着去外地出差,别误了时间。” 她没多想,也没时间想,翻身起床。 眼下七点半,距离她过去还有一个小时。 周家到公司的路程并不算轻松。 江宁连妆都没化,简单洗漱完,穿戴整齐直接奔赴周氏大楼。 半路上她顺便给邹俏发信息,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周氏恢弘气派,是整个燕州市区地标性建筑,直耸云端的高楼,看得人心都迷繁。 有时候江宁总在想。 周敬生每天坐在这种地方,品着咖啡,俯瞰着整座燕州城,会不会觉得这全燕州都是他的。 旁人是随意上不去的,蒋阮下楼来接她。 两人在专梯口碰上头:“江小姐,请跟我来。” 蒋阮年纪轻轻,还不到27岁,跟了周敬生五年,从大学毕业就入驻周氏,她长得比那些明星还要耀眼漂亮,尤其是身段好。 江宁还听说过,蒋阮是周敬生从众多人选中,一眼相中的。 这些年她跟在他身边,少不了跟蒋阮打交道。 但江宁总觉得她特别的冷漠,是那种交不熟的冷。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顶层。 这里比江宁原本想象中的还要一眼无际。 甚至能从这,看到半山腰处的周家大院里,视野极好。 总裁办装潢陈设极简,是他惯爱的灰白色调。 办公桌后是一面整体的红木书墙,上边摆放各种书籍,以及一些昂贵的摆件,比如那尊佛头,江宁曾经在书刊上见过。 价值好几千万,而且长期处于一个有价无货的状态。 周敬生侧身对门口坐。 他握着钢笔在批文件。 骨节分明的手指,好看中又不失稳重。 “周总,江小姐到了。” “嗯。” 身后的门拉上,江宁深吸口气,提步往前走,她刻意绕开周敬生的脸,不深不浅的说:“昨天的事是个误会,你别介意。” “手机给我。” 周敬生抬起眼看她。 “视频我已经删了。” 视频她已经删除了,当晚就删了。 可对面的男人,显然不信,江宁只好掏手机,递过去给他:“密码045022。” 周敬生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顺着相册翻动。 第15章 提上裤子不认人 滑动两下,几乎到了顶。 相册里的东西并不多,一大半都是打官司需要的材料。 也算不上什么机密。 周敬生唇瓣紧抿着,把手机递还给她。 “我没那么傻,就算要藏,明知道早上要来见你,我早该藏起来,也不至于放在手机里。”江宁云淡风轻:“况且我对她的事没兴趣。” “搬走的事,等我出差回来再谈。” 周敬生取出拟好的过户协议,顺着桌面推给她。 白纸黑字,落款处是他的名字。 笔劲刚健有力,尤其是生字。 周敬生自小修养好,十岁出头就开始跟着周洪祖练毛笔字,写得一手好行楷,江宁以前特别喜欢看他闲暇时,在酒店书房练字。 投足举手之间都是矜贵。 盯着那份过户协议,她恍惚了下。 周敬生:“签好字,房子就是你的了。” 他不动声色,语气三分薄凉,七分嫌弃。 江宁觉得有些女人特别装,比如之前一直想勾引周敬生的乔培培,一边想要男人的钱,一边又跟想跟男人讲爱情,说情分。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跟周敬生,到头来只讲钱。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江宁拿起钢笔,“唰唰”几声在落款处签上名字。 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周敬生说:“那边你需要重新装修一下。” “好。” 江宁还没来得及心酸,男人继而提醒她:“自己走员工梯下去,别麻烦蒋阮送你。” 是啊! 他连身边的秘书都知道心疼,怕她累着,可从未心疼过她半分。 以前都是邹俏在她耳根子边,说男人薄凉,男人绝情,男人提上裤子不认人。 江宁算是切身体会。 周敬生是没有心的。 离开周氏大楼,她赶回“得胜律所”。 从周氏去得胜,近乎要绕掉半个燕州南湖区,打东边开到北边,那份过户协议搁置在副驾上,车窗微敞,吹得来回翻起又落下。 车缓慢滑行至车库,停车熄火。 江宁很酷的拿开墨镜:“江宁啊江宁,陪他六年换栋房子,你也别无所求了。” 本身今早上有个案件,需要跟律所其他几个律师商谈。 由于她要去找周敬生,给耽搁了。 刚进电梯,邹俏的电话打了进来。 “阿俏,电梯信号不……” “宁宁,你的老对头来了,赶紧上来一趟。” 江宁很轻的蹙下眉:“好,我马上到。” 余姿莘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 她本能反应想到房子,莫非她得知周敬生把房子过户给她的事? 江宁摁了下四层,电梯上升到四层停下,她径直往外走,去茶水间调配了杯无糖咖啡,端着上五楼去见人,不管怎样,她先礼。 若是对方来硬的,她再上兵。 江宁没想到,她手里那杯冰咖啡,成了余姿莘泼她的工具。 “哗啦”一声。 冰凉黏稠的液体,顺着她胸前衬衣往下流淌。 浸得她里边的衣服全湿透了,难受的黏在皮肤上。 茶几沙发,地上全都是咖啡味。 江宁牵强挤出一抹笑,去抽纸巾擦干净手:“余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我调配的咖啡不合口,你大可以跟我说……” “江宁,你装什么装?” 余姿莘瞪着双大眼,姣好精致的面容,愤懑交加,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江宁面无表情,对她更是视而不见。 无视余姿莘的愤怒,江宁慢条斯理的取下手腕上的腕表。 里里外外擦拭干净。 这可是周敬生给她的p资,很贵的。 往后缺钱,她还指望着拿它换钱花呢! 余姿莘都气得要跳脚了,她仍旧一副平静冷淡。 “那套房是我跟阿生用来做婚房的,你却找他拿走,江宁,你别说你不是存心故意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找我,跟他六年到底不易,但你何必做得如此卑鄙。” 闻言,有股异样爬上心尖。 房子是周敬生跟余姿莘的婚房。 这事江宁并不知道,一点都不清楚。 心底豁然开朗。 难怪那晚上提到房子,周敬生大不开心,想让她知难而退。 感情是她把他的婚房要走了。 江宁站在原地,神情定了下:“不好意思,房子他已经过户给我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去找他重新要回去,这就看余小姐的本事了。” 她说话也挺毒的。 没给余姿莘半点儿面子,哪怕她是周敬生未来的妻子。 在名义上,她也得喊她一声婶婶。 “江宁,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余姿莘看着她。 江宁抬起脸,跟她四目相对,目光坦诚而挑衅:“我知道余小姐有那个权势。” 可周敬生不让的,她不敢。 除非她不想嫁给他,不想成为这周家的当家女主人。 余姿莘怒极反笑:“好啊,动不了你,那我就让你连傻子都嫁不了。” “你说谁傻子呢?” “哟,这么护短?” 身边朋友都知道,江宁跟周巡关系要好,那是因为周正卿夫妻两待她们母女好,周巡也很黏她,像大哥一样护着她。 “余姿莘,我劝你最好别打阿巡主意。” 女人看女人最准,江宁总觉得余姿莘心思歹毒。 从挨她那一巴掌,就足以看出。 第16章 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 丢开混杂咖啡渍的纸巾,江宁浑身放松。 用最淡漠的口吻,说出最嚣张的话:“阿巡要是出事,我就让你跟周敬生结不了婚。” 最毒莫过于此。 余姿莘的跋扈,瞬间降下几个度。 她睚眦欲裂:“江宁,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余姿莘觉得,江宁真是疯了,她一个周家领回来的丧家犬,凭什么在她面前盛气凌人? 江宁句句戳人心窝:“还不走,让我请保安抬你出去吗?” 邹俏在楼道口抽烟。 晃一眼,就看到余姿莘从楼上下来,脸色那叫一个差。 她紧跟上楼。 江宁佝偻着身子,正在收拾屋里一片狼藉,手里卷了把纸巾擦茶几。 邹俏帮她递纸:“哟,你把她人给打了?” “打她我都嫌脏手。” 闻言,邹俏脸上唰的闪过抹失望:“不是,那她这是几个意思啊?自己管不住男人,合着跑来你这撒什么气?是不是有病?” “你还真说对了,她这人确实有病。” “心里舒服点了?” 江宁掀开黑睫:“差不多。” “晚上去清吧?” 眼皮下的漂亮眸子,平淡而清澈,江宁叹口气:“不去了,不爱去那种地方找乐子。” 邹俏把头探到她脸下去,表情认真单纯:“宁宁,沈清佔人挺好的,你多接触接触,不敢保证比周敬生有钱,但人也不差钱。” “不是我的款。” “那你喜欢什么款?” 此话一出,江宁脑子里瞬间不争气的浮现周敬生的脸。 更过分的是,还有他出浴的场景。 宽肩窄腰,精瘦有型。 年轻俊朗的面庞,又不失七分斯文沉稳。 她暗自吸口气。 强忍着异样情绪:“大伯母想让我嫁给阿巡,历来人对我们母女不错,我要是这个时候跟沈清佔搅合在一块,人家怎么想我?” 邹俏嗤笑声:“江宁,你还挺有良心的嘛!” 是啊! 江宁从不做那些昧良心的事。 可她也记得,周敬生在床上折磨得她死去活来的时候,总喜欢骂她小没良心。 她不知道,她是哪里对不住他了。 又或者说,这是他认为的一种情调。 …… 再见周敬生,是在半月后。 邹俏当晚生日,生日宴定在“宴江南”,大摆了五桌。 她在宴上,隆重的介绍江宁:“我好姐妹江宁,以后各位有钱有势的大哥大姐,多多照拂她。” 虽然大家都很卖邹俏的面子。 但这让她觉得特别的尴尬。 江宁跟邹俏四年同窗。 她那些人际圈子,江宁想都没想过要硬挤进去。 别人卖的是邹俏父母的面子,她就算融入,也没那个资本维持。 所以邹俏时常说,她这人清醒。 在座的人,一一上前跟她敬酒热话。 江宁喝到七成醉,踉踉跄跄跑去洗手间吐。 “呕……呕呕……” 邹俏一边帮她抚背,一边带着惬意的说:“宁宁,今晚是我的生日,也是你的新生,祝贺你脱离周敬生那个瘟神,迎接新生活。” 江宁单手撑住洗手池,面上深熏不退。 眼眶有丝雾气在打转:“阿俏,我啊……已经不爱他了。” “真的?” “当然,四条腿的狗抓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 洗手间里不断传出调笑声。 周敬生走在前边,蒋阮与他相离三四步的样子,看不到他脸部表情。 “周总,要不要我……” “不用,走吧!” “江小姐她……” 江宁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突然脚步不受控制的,想要出来,她双手趴着冰冷的墙壁,迎面对上周敬生那笔直宽阔的后背。 她痴痴的撑眼,神情有些恍惚。 好久,才嘟囔一声:“阿俏,我见鬼了。” 身后没有任何回应。 只听男人从鼻息溢出的一道嗤笑声。 周敬生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冷漠至极:“江小姐的本事还真是不错,今晚屋子里没少江州的二世祖吧,勾搭上了几个?” 江宁喉咙火辣辣的灼烧。 酒精跟酸水搅合在唾液里,一并往下吞咽。 她强迫自己绷直身体:“别管几个,反……反正每一个都比你好。” 好千倍,好万倍。 周敬生冷笑着垂下眼眸,看似平淡无澜的面上,实则惊涛骇浪。 他扭头,狠狠抵着她的眼睛。 那张矜贵淡定的脸,此时显得如蛇一般阴冷。 周敬生:“每一个都比我好,那他们看得上你吗?”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江宁猛然抽口凉气。 她明明醉了,却还能认真的思考他的话,因此感觉到心疼。 整个口腔到胃部,所有的血液凝固。 她扭曲的脸,挤出一抹怪异而又极讽的笑容,去看蒋阮:“蒋秘书,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那些男人不就是喜欢我的脸,也包括他。” “他”指的不是别人,是周敬生。 当初他自己亲口承认过的,就爱她这张颠覆众生的脸。 “江小姐,你……” “蒋阮,我们走。” 周敬生那口气,如同逃离一个疯子。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爱她,所以才能如此的薄情冷血。 江宁感觉犹如利刃穿心,比那还疼上百倍。 邹俏吐完出来,看到她目光呆滞,坐在外边长椅上,她问:“宁宁,刚才你叫我?” 第17章 随便上男人的车,你还有理? “没有,你吐好没?” “好了。” “回去吧!” 她刚一站起身,头顶传来剧烈的晕眩感,江宁用手抵住额,站在原地不动缓了几秒,等待那股晕劲慢慢退散,才再次提步。 包间里的人,醉的醉,倒的倒。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邹俏寻思着散场,各回各家。 江宁脑袋阵阵发疼,又晕又难受。 像是有把钢锯在她脑仁里,嗡嗡震动。 “宁宁,我叫司机送……送你回去。” 她刚才下楼,早就瞄到周敬生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在距离大厅不远处的榕树下。 江宁顺手推了下邹俏,把她扶进后座,朝驾驶座的代驾师傅道:“麻烦送去天水花园。” 江宁没上车。 她打算去找周敬生谈谈搬家的事。 他悄无声息的回江州,一句话没说,也没帮她去周洪祖那说事。 不就是等着她找他嘛! 江宁在心里腹诽:这个男人可真会装的,装个什么劲。 待邹俏的车一走,驶入黑茫茫的车流之中。 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漆黑如墨的车窗,映出一张姣好醉熏的脸,江宁都能看到自己面庞上那双勾着诱惑迷离的桃花眼,盛情满满,引人沉沦。 “叩叩叩……” 手指扣动三声。 黑雾车窗依旧紧闭严实。 江宁掏出手机,翻到周敬生的微信号,按住语音:“我知道你在车里,你迟迟不去跟爷爷说,不就是等着我来找你吗!” 这会儿又装什么正经深沉呢? 信息迟迟未有回应,如沉入大海的石子。 江宁的脸都快被寒风吹僵了。 她有些不耐烦。 车厢内一片死般的沉寂。 扣在后座的手机嗡嗡震动好几声,周敬生无动于衷,双目轻阖,唇瓣紧抿,背脊绷直的仰靠在真皮座椅上。 驾驶座上的蒋阮,透过车内后视镜,朝他看了一眼。 男人面部平整无澜得,没有半丝波动。 “要不要请江小姐上车?” 周敬生这才微蠕动眼睫,说:“你去叫张助理下来开车。” “好。” 驾驶座的车门拉开,蒋阮下车,她那双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特别直溜,江宁猛然收起脸上气急败坏,喊了声:“蒋秘书。” “江小姐,周总……”蒋阮压低声音:“在车里。” “谢谢。” “上去吧!” 蒋阮体贴的替她开车门。 男人姿态未变,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在滑动,昏暗中,面目不甚清晰,透着种朦胧感的性感。 江宁坐进车里,车内车外温差大,她浑身哆嗦下。 浓烈的酒气,从她身上飘过,钻入周敬生鼻息。 她眼睛一抬起,对上男人棱角锋利的侧脸:“那边我已经找人布置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跟爷爷说搬走的事?” “你很急?” “当然,不想老是碰着你。” 周敬生睁开眼,没抬脸,目视前方:“刚才可是你自己找上车来的。” 她身上那股浓酒,令他觉得特别难闻。 表情上自然有些嫌弃意味。 “你办好事,我会来找你吗?” 看他那样子,江宁都怀疑,周敬生是不是故意张着嘴,就是不说的。 “这么随便上男人的车,你还有理?” 他瞥过脸,睨她的眼神里带着三分狠厉,七分鄙夷不屑。 江宁真是气疯了。 她上本身探过去,双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完立马松开,喘着粗重的气息,逼问:“周敬生,痛吗?” 周敬生的嘴唇破裂,伤口溢出血来。 两人唇齿间,都是微微的血腥气。 车内恒温26度,在这种氛围下,彼此的关系愈发暧昧了。 江宁动作变得温柔,嘴唇缠住他的:“还真别说,半月不见挺想你……” “走开。” 胳膊上施加一道重力,周敬生嫌恶的甩开她。 江宁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后背撞在身后车门上。 那叫一个疼。 她疼得眉心紧紧涌蹙起:“别这么嫌恶的看着我,真以为我有多待见你?” “江宁,你现在玩这套对我来说没用。” “是,您可是有原则底线的人。” 可她今晚,喝多了酒,脑子就产生一个疯狂的念想,她江宁要破了他的原则底线。 每个男人都说自己有底线。 周敬生慢条斯理的理好衣领跟袖口。 整理完了,仿佛才想起身边有个女人似的。 乞怜施舍她一句话:“今晚我会主动跟爷爷去提。” 紧接着,周敬生再补上一句:“顺便把你跟阿巡的婚事,也一并摊开来说。” 江宁衣衫不整,半边身子靠在车门处,听得嘴里发笑。 “哈哈哈……” 对她有些疯的笑,置之不理。 周敬生摆出那副诚诚恳恳的模样:“今年二十五了,你也该结婚。” 江宁真想骂他虚伪卑鄙。 她伸手去拉车门,忽然门锁咔嚓一声落下。 扭头怒瞪着他:“姓周的,开门。” 周敬生淡到几乎连声音,都是维持在一个水平面,他说:“喝成这样,想怎么回去?放心,我送你比任何男人都安全。” 那可不。 他绝对不会碰她的。 或许是嫌脏,或许是觉得她是他的污点。 又或者是怕她借着此事,像上次一样要挟他。 “我不要你送。” 周敬生敲了敲车窗,他手指扣得车窗清脆响:“看看外边那是谁。” 循声顺着视线看过去。 宴江南的门口,沈慧心一身温婉旗袍,脸上迎笑的正跟几个富太道别。 几位富太都是她平日结交甚多的,夫家在江州都很有盛名。 没少找她订制刺绣。 耳畔盘旋开周敬生的话,他说:“你确定要这个样子跑下车,你觉得你妈会怎么想咱俩的关系?换句话说,她该怎么在周家立脚?”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懂她怕什么的。 江宁后背浑身冷汗淋漓。 “送我去酒店。” 第18章 有了就去打掉 张助理下来后,把车开出去。 赶往的却是去东区的方向。 江宁看着他那张帅气又冷峻的脸,轻声质问:“这是去别墅的路,你带我去那做什么?” “那不是你的家吗。”周敬生话说得理所应当:“既然有家,就没有必要住酒店。” 坐在男人车上,她有种跳脚跳不得,下车下不来的堵心。 其实在六年里,江宁都比较听话。 从未跟他争执得这般面红耳赤。 大概是脱离那层关系,没了束缚。 她说话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车开到东区别墅时,已经很晚了。 这边环境幽静得,如是世外桃源,周敬生的眼光底气向来都不错,江宁以前来过一次,她就彻底喜欢上这地方。 也正是那一次她说喜欢,周敬生就再也没带她回过家。 每次解决需求,都是在酒店。 一路上过来,她人都好端端的。 刚到下车的点上,忽然胃里翻江倒海,呕意涌动。 江宁单手扶住车门,缓慢的挪步下车。 “呕……” 她抱着树杆,连吐了四五口。 满口的苦涩酸劲,冲得她面目绯红不堪。 那种劲头七分是酒,剩下三分像是身体机能的排斥反应所导致。 仅剩的那点理智,江宁也不打算维持了,蹲下身把脸趴在膝盖边吐,她以前习惯性的在他面前维持矜持,不曾有过失美感的模样。 一道黑影沉沉压下,笼罩过来。 “怎么回事?” “反胃。” “反胃反成这样?” 许是他口吻过于敏感多疑了些,也是在一刹那间,江宁心底咯噔一声。 她努力的回想,那晚在周家东院,他明明是做了措施的。 但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万全之策。 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江宁努力绷紧牙根,控制住情绪,她扶着树干一点点站直脚跟。 周敬生看她的眼神,尽透揣摩。 扯着袖子抹了把嘴角,声音含糊:“我一直胃不好,反胃很正常,再者说我体质还没好到那种份上,一两次就能中。” 周敬生连扶都没扶她一下。 “有空去医院做个检查。” 他还是不信。 江宁吐得很虚,有气无力的问他:“周敬生,要是真有了呢?” 她这话,犹如是在周敬生忍耐极限上赤脚蹦迪。 他磨了磨牙根,下颌处的线条无比清晰。 若不是江宁跟了他六年,她真看不出他一面平静的眼底下,是极深的严肃讽刺。 好半晌,周敬生:“有了就去打掉。” 江宁下巴微扬,一脸认真:“好啊!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想生孩子。” 她觉得今晚自己一定是喝得脑子坏掉了。 才会跟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但也确实只有喝醉后,江宁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爱他多深,有多想念。 她不表现给任何人知道,都烂在心里。 张助理把她扶进屋里。 这边的别墅从开始倒腾,到现在能住进来,她这是头一次过来打住。 “江小姐,你洗个澡早点休息。” 蒋阮客气温和的关心她。 连个外人都会关心,他却是半个字都不曾。 周敬生对她最温柔的话,大概就是在床上捧着她的脸,逼问她想不想他。 一开始,江宁喜欢逗弄他,故意说着不想。 被周敬生狠狠弄过几次后,她不敢了,每次都黏黏的说想得不行。 那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是有多重。 哪怕是他家的一花一草,都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可如今想想,他能让她嫁给周巡,是真的想跟余姿莘结婚的。 越想她就越觉得心痛。 大半夜,江宁撑着眼发呆的盯天花板,明明眼皮发沉,却没有半分困意。 邹俏的电话打过来。 她在手机那头话音不准的嘟囔:“宁宁,到家没……他,那个老男人……没把你怎么着吧?” 说完,邹俏就吐了,在连线中吐得翻天覆地,气喘吁吁。 好半晌,江宁才提声道:“吐成这样,你吃颗药吧!” 后来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她都忘了。 隐约记得邹俏在里头骂了几句脏话,都是骂周敬生的,听着听着她就睡了过去。 …… 翌日早上八点。 床头的闹钟响得有些不近人情,震耳欲聋。 江宁伸手拍了下,把闹铃按掉。 下一秒,紧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整个大脑都是嗡嗡状,翻身去抓手机,蒋阮叫她:“江小姐,我是蒋秘书,周总在楼下等你。” 脑子有两秒的宕机。 “做什么?” 三个字不冷不热。 蒋阮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周总说不放心你,想亲自过来带你去趟医院检查一下。” 一股无名火,瞬间窜到头顶。 江宁嗤笑,眼眸低垂望着自己皙白雪嫩的脚尖:“好,我马上下来。” 看来昨晚的话,他当真了。 嘴上说着马上,她却在故意耗时间。 江宁赤脚跑到二楼阳台边去瞧。 门口大榕树下,停靠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线条无比流畅,商务款的高配奔驰,在这种风雪中显得格外的高贵典雅。 想起来,她跟周敬生六年里,每次的约会都是她先到。 且每次他都迟到。 车厢里氛围静谧到针落可闻。 周敬生抬眸看了下腕表,距离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别墅大门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按照江宁的收拾洗漱速度,二十分钟是足够的。 他意识到,是她在故意磨蹭他。 他也终于看清楚江宁,她并不如她表面那般文静乖巧,她浑身都长满了刺,并且随时准备刺伤他。 “再打过去。” 第19章 明知道我贱,还要招惹我? 屋内恒温26度,如春般的温度。 江宁目光深切的盯着嗡嗡震动的手机。 响到第十秒,她嘴角玩味一勾,接起:“实在是抱歉,肚子有点不舒服,我马上就下去。” 她看不到周敬生的脸,但猜得到他一定很不高兴。 他不喜欢等人,尤其是女人。 下楼,江宁特意换上一双五公分的细高跟,她的那双腿简直就是为高跟鞋量身定制的,穿上不俗极魅,不管什么款式都能轻松驾驭。 可当周敬生看到她脚上的鞋,却是有些刺眼。 坐上车,她自然解释:“今天穿了裙子,方便检查。” 这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巴掌无形,可很疼。 周敬生是听得懂她言外讽刺之意的:“讽刺我?” “大可不必,我说话生来这样。” 男人没作声,表面无波无澜。 但江宁看到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成拳,如薄皮的皮肤里,青筋鼓动,她懒而带冷的扫一眼,快速收回,从包里取出支已经使用过的验孕棒。 不算是丢,也不算动作轻和的放在两人相隔的台上。 白色的长条验孕棒,显示一条红色实线。 “早上刚验的。” 江宁淡淡的道。 闻声,周敬生眉心轻蹙一下。 她迟到,就是为了验这个? 江宁更狠的话在后边:“周总,你也别觉得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人家捐精的专业人士都不可能一次性成,你觉得你行?” 讽刺他白跑一趟。 不管她怎么个激将法,周敬生愣是纹丝不动。 气得江宁心眼子疼。 只好转移话题:“搬出去住的事,说得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动身。” “那好,正好今天周末,检查完我就回去带我妈搬走。” “江宁,你把周家当什么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敬生脸上终于露出一些不像表情的表情。 江宁把那支验孕棒裹进纸巾里,包好放到包中,动作轻巧随意,她淡漠的应道:“你大可不必觉得难受,当初收留我们的是大伯。” 不是他周敬生。 “江宁,人家没说错,你没有一点良心,在周家好吃好喝了十几年,要走了一句好话都没有。” 江宁是懂怎么伤人心的。 她一转脸,直勾勾看着周敬生。 看到他脸色黑沉下去。 才开口说道:“是啊,我就是没良心,我就是白眼儿狼,不然也不至于跟了你六年……” “周总,到了。” 车稳稳停靠在江州人医门前,江宁嘴里的话被打断。 她直接拉门下车,看都没看他半眼,果断决绝。 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周敬生目光阴沉到骇人。 “周总,你要不要……” “我先进去,你在车里等着。” 他必须亲自看着她做完所有检查,亲眼看到检查报告,这颗心才能落地。 同时,周敬生也觉得自己对江宁过于仁慈放纵了些。 才让她有这种敢蹬鼻子上脸的错觉。 几乎是在周敬生全程的监视下,江宁完成了一系列的程序。 在等结果的时候,她安静如温兔坐在长椅上。 眸眼跟脸低垂着,像是在想什么事。 又像是在计谋什么。 结果皆大欢喜,也是周敬生想要的,江宁没怀孕,只是换季性胃炎。 晚点儿,周敬生把她送回周家。 并且带她去见过周洪祖。 周洪祖对于她要搬出去住的事,没过多干涉,只是叮嘱了几句,大多是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又怎会当心肝疼。 十八岁,江宁就知道了这个人情世故。 她跟沈慧心是迟早要离开周家的。 周敬生在屋里跟周洪祖谈事,江宁走到楼道口去抽烟解闷。 嘴里吞吐不尽的烟圈,淳淳往外冒。 抽到一半多,头顶横生出一只男性皙白的手腕。 掐走她嘴边的烟。 “就算抽烟也要看场合,谁教你的这么没礼数?” 周敬生不声不响走到她身后,还大言不惭说教她,江宁一口恶气顶到头顶,她憋了口劲,也不管不顾伸出手揽住他脖颈。 唇瓣欺压而上。 男人似是给她这般举动惊骇到。 周敬生单手掐住她的手,用力往后掰,试图推开她。 但江宁这会儿气性上头,九头牛都拉不动。 她一口咬下去,周敬生嘴皮破裂出血。 看着他旧伤添新伤,江宁笑得好气又得意:“周敬生,你怕是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人说我没教养礼数。” 他们这些二世祖,富家子弟有家养。 一个跟着自己嫂子的姘头玩偷情。 一个订婚,还养着个小情人。 “你过来。” 江宁身子很轻,别看她一米六八的个头。 其实真要是周敬生发起火来,他随手能提起她。 知道抵挡不住,她索性跟着他走,两人走到后院。 江宁冷笑加讽刺:“这么急急忙忙的把我拽走,怎么?这么久没碰女人,还是余姿莘满足不了你,急着找我做那事了?” 要属嘴毒,她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周敬生那张斯文矜贵的脸上,怒不是怒。 嗔不成嗔,怪异得很。 他骂了一句:“江宁,你可真贱,上赶着被人r是吧?” “对,我就是贱,你明知道我贱,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第20章 想跑,迟了 平日里连跟人商场正面交锋,牙都不带咬一下的男人。 此时拽在她胳膊上的那截小臂,青筋分明,脉络清晰。 鼓动得像是要随时透过薄薄的皮肤,迸发出来。 江宁扭了下,没拧开。 她凑过去,声音柔和到不行:“怎么?不放手,是想在这上我啊?” 她说话毫无忌惮,露骨大胆。 晚风不燥,莹润的夜光投射在彼此身上,如披一层银甲,周敬生被她逼退了两步,他五指合拢用劲,江宁疼得“唔”了声。 她顺势扑进他怀里。 沉香的淡味扑入鼻息。 江宁活似一只妖精,柔柔的双手,顺着周敬生的胳膊,爬到他腰间,力道稍稍加紧的扣住,面对面,口鼻呼吸喷在他脸上。 女人连气息都是香的。 她眼中带着独属狐狸的狡黠:“你这个表情,就是想……” “江宁。” 周敬生下颌绷紧,绷得凌厉。 他低声吼她,试图阻止她的计谋。 江宁本不想跟他耗。 可她又很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底线到底在哪,于是她加重妖娆,唇瓣贴过去,抵在他滚烫的耳后,轻轻咬住。 周敬生推搡她,却发现她如一块秤砣般,根本推不开。 一个女人,不知打哪来这么大力气。 江宁媚眼缠丝:“别费劲了。” 她盘踞在周敬生身上,稳得如一只八爪鱼。 这样的姿势,她曾经跟他日日夜夜过。 “江宁,我劝你最好见好就收。” 周敬生吐声,她便加重力道亲吻他,知道他忌讳,所以她亲的位置,在足以被衬衣遮挡住的脖颈下方,毕竟她不想跟他真的玩火。 引火烧身的道理,江宁懂。 她勾得他难分难舍。 亲眼看着他的面色,由一本正经,到逐渐动摇。 她翻了下脸,冷嘲热讽的说:“真能装的。” 江宁咬着他的唇逗他。 周敬生不可否认的是,即便跟她断了,即便无数次警告自己离这个女人远点,但真当她靠近,缠着他,他的理智无一例外的在破防的边缘。 下一秒,在她完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男人他反吻住她。 咬得她嘴皮都裂开了。 血从嘴巴溢出,盛满口腔,她嘴皮很疼很疼。 江宁猛然睁开眼,入目是男人凶狠的模样。 他满眼沾满了狠厉。 随时都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预感不妙,江宁本能反应要全身而退,周敬生压住她的后脑勺,往前带,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迷离夜色下尽显性感妖娆。 “是你自己主动惹我的,现在想跑,是不是迟了?” 周敬生不管不顾,亲得她皮肤发疼。 “你来真的?” 江宁推了好几下,都没推开人。 他勾起的眼角,尽是玩味:“不然呢?” 江宁伸手便想甩他一巴掌。 替自己打,也是替余姿莘打。 男人预判了她的预判,单手给她胳膊怼到墙壁上。 周敬生那张优越的骨相,染上欲气,愈发的令人垂涎,他蠕动唇瓣,嘴抵着江宁的侧脸:“这不是你千挑万选的地方嘛,那就准备一下。” 他的话,无疑是吓到了她。 她一直以为他会忌惮的。 毕竟周洪祖跟周正卿都在楼上,但凡谁下来…… 俨然周敬生是被她气疯了。 江宁最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他疯起来没个分寸的。 至于他肯不肯收手,那就完全看他的心情了。 “周敬生,你就不怕给人看着?” “你怕了吗?” 周敬生一边推她的衣服,一边在她耳后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周敬生,你他妈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