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兽》 1 小风儿究竟是雌兽还是雄兽?”原别离小心地看着火红的雌兽温柔地衔着粉嫩嫩的小家伙在自己的腹部,看着小家伙吮着母亲的乳汁心满意足的模样,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困惑让他禁不住张口问一直神在在地在一边喝着茶的高大男子。 高大的男子啜了一口香醇的碧螺春,眯着眼眸看着因为儿子的这个问题而竖起两只耳边的火红色雌兽,笑容带着淡淡的邪气,才不告诉他们,就让他们去猜。 就让他们着急好了。 明白小家伙的性别,决定着未来的大律皇朝的命运,如果是只雄兽,那么,这个小家伙将是名正言顺的下任大律皇帝。 可是,难道这样说,小家伙是只雌兽就不能当大律皇朝的下任皇帝了?当娘的自己还不是在大律皇朝的帝位上坐得好好的? 其实,他并没有对律飞翼有什么意见,可他就是见不得自己疼爱的儿子被这只雌兽吃得死死的。就是想捉弄一下那只美丽的火红雌兽。 “嗯,老了啦,老了,记性不好了,小风儿,究竟是雄兽还是雌兽啊。”看着粉嘟嘟的小家伙在那流火一般的火红色怀抱里满足地打着饱嗝,高大的男子坏笑着捞起了小家伙,放在怀里,美丽的眼瞳里带着溺爱:“小风儿,吃饱了是吧,来,婆婆带你去玩儿。” 有些挫败地看着母亲抱着自己的小宝贝走出他与翼的寝宫,原别离的心头禁不住轻叹,不要啦,娘在干什么呀!哪有作父母的,在孩子出生之后三个月,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的? 律飞翼气呼呼地变回人形,穿好衣服,邪魅的眼眸瞪着那高大男子身影消失的方向,满面的气恼,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满面无奈的纤瘦身影,恼道:“别离,下次再问不出来小风儿的性别,我就休妻了!” 瞪大了美丽的眼眸,原别离看着气恼的律飞翼,禁不住觉得额角一阵一阵地抽痛。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叫娘来接生了。当时,翼生下小风儿,就晕了过去,而小风儿从生下来之后,就一直被娘带着,他们看到的时候,小风儿已经是个粉嫩嫩的小娃儿了。 谁都知道,岩兽一族人形时候的性别。 能辩别小岩兽性别的时机,就是小岩兽初生的那一刻,从一开始,娘就不想让他们知道小风儿的性别。 唉,娘平素都是很端庄,很稳重,一直是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为什么,会对翼这样呢?原别离当然清楚娘的坏心眼是为什么。他不满自己的儿子,非但没给他把媳妇娶进门,反倒嫁出去了。 天下的父母心呵! 只是,看着气呼呼的翼,原别离的眉,皱得紧紧的。 小风儿会是一只小雌兽吗? 虽然在吃奶的时候都乖乖的,可是,一旦过了那个时候,小风儿就闹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这么闹的小宝贝,若是一只雌兽,可怎么了得。 若真的是雌兽,那可要看看原家子侄里,有没有性子好的小雄兽,看看能不能把小风儿的终身给订了,免得到时候大了,挑不到夫婿。 娘,拜托,你告诉我,小风儿究竟是雌还是雄啊! 律飞翼愤愤地看着那高大的男人抱走自己的孩子。虽然不满小风儿那么开心地随着别离他娘走,不哭也不闹,可是,身为大律的皇帝,他的空闲实在太少,照顾小风儿的职责,还真的要谢谢别离他娘承担下来。 只是,这坏心的娘,为什么不告诉他小风是雌是雄? 若是雄的也就算了,封小风儿为太子,等他大了,把大律的皇位名正言顺地扔给他就行了。 若是雌的,呃。 想起小家伙昨儿晚上爬上他的龙床,破坏了他和别离的好事,律飞翼额头的青筋就突突地暴跳起来。实在是觉得甜甜地趴在他爹怀里啃着小拳头的小家伙很碍眼呢! 这个小家伙真的是要来和他抢别离的! 才不给他机会! 若小风儿是小雌兽,他要收回小家伙出生时所说的话,把他扔到原家居住的草原上去,杜绝小家伙的邪念。 哼,和小家伙,而且是自己生的小家伙斗气,很可笑是不是? 就不管,他的别离,才不要和别人分享,即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行! “娘,小风儿究竟是雄的还是雌的?”相貌清俊的原子言抱着自己睡得香甜的儿子,好奇地看着娘怀里好动地扭动着肥嘟嘟的小身子,看着武功高强的娘,手忙脚乱地抓着好动的小身体,额头禁不住冷汗淋漓,真是好动的小家伙。大哥的性子那么温柔静逸,他的小宝贝,怎么…… 按稳小家伙淘气的身体,高大男子的脸庞上微微见了汗,好家伙,养了几个孩子,没养过这么好动的。 听到已经嫁给殿下为妃的儿子的问话,高大男人笑着摇了摇头,雌兽还是雄兽? 现在还不能说呢! 轻轻地点了点小家伙挺直的鼻梁,高大的男子笑了,就是要急急你那个骄傲的娘! 就不说! 究竟小风儿是雌兽,还是雄兽呢?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在原别离和律飞翼的心头,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那个有着和母亲一样美丽外表的小家伙,长大。 美丽的月光下,原别离和律飞翼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美丽的孩子在月光里幻化成高大雄健、威风凛凛的,呃,同时也很可爱的,粉色雄兽,禁不住面面相觑。 不会吧! 小风儿是雄兽…… 娘啊,你让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些年,担心小风儿嫁不出去。娘,你知道别离为此多了多少的白发啊? 不会吧! 小风儿是雄兽! 竟然是粉红色的雄兽! 律飞翼揉了揉发涨的额角,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我的天,粉红色的雄兽,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我还宁愿小风儿是雌的…… 2 “大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站在宫殿阴暗的解落里,年迈的老者,犹豫地握着手中的瓶子,浑浊的眼光不安地看着远处的异常俊美的银发男子,紧张地问着身边的华服之人。 那华服男子夺过了老者手中的瓶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年迈的老者,低声道:“我早就打听过了,大律的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奇兽。只要把它献上去,大律的皇帝一定会庇护我们西楚,不受邻国的侵犯。”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您要把他们的骄傲送去给大律皇帝,他们会造反的。”老者浑浊的眼眸里带起了一抹不安。 华服的男子冷冷地瞪了一眼那年迈的老者:“它们不会有机会知道的。只要有了这瓶药,它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送到大律的皇宫,它的同族,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它去了哪里。” 老者被那冰冷的眸光注视,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身边华服的男子已经甩了衣袖,匆匆地离去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叹,老者慢慢地踱着步,走出了那阴暗的角落,慢慢地走向那阳光下俊美的银发男子。 那阳光下犹如天神的银发男子,看到了老者,对着老者恭敬地施了一礼。 “苍穹,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老者捻须,望着那一身银色的铠甲的银发男子,“你不是在家准备婚事吗?怎么来这里了?” 那银发男子相貌异常俊美,身形高大魁梧,看去十分的英武,听到了老者的问询,他皱了皱眉:“阁老,苍穹明白西楚国目前的局势,身为西楚国的将军,苍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国家,而不是自己的婚事,所以……” 老者轻笑了一声:“你呀……这样一来,你的爹娘抱孙的希望又要拖后了。” 俊美的脸庞上微微地浮现一抹腩色,银发男子正色道:“阁老,这些事情等西楚过了眼前的危机再说,您适才应该是从大王那里出来吧?大王对于现在的局势,是怎么样的看法呢?要应战吗?” 老者神色一凝,浑浊的眼眸回望了一眼身后安静的大殿,良久才苦涩地笑了笑:“你啊……大王早就在里面等着你了。你快去吧……” 银发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阁老,我这就去。” 老者沉默地看着那俊美的银发男子带着狂喜,走向那安静的大殿,久久地,看着。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殿里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那带着狂喜离去的银发男子,跌跌撞撞地奔出了大殿,雪白的衣裳上,染着艳红的血迹,身后,尾随着十几个手持兵器的男子。那银发男子吃力地一边回击,一边走向老者,渐渐地拉近了与老者的距离。 “为什么……”面色苍白,神情萎顿的银发男子吃力地抬起倦怠的眼眸,看着那老者。 凝视了一会银发男子,老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苍穹,别怪大王……他也是出于无奈……西楚只是小国,没有能力与其它国家开战,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求大律皇朝的庇护。大王打听到,大律的皇帝喜欢奇兽……” 银发男子愣愣地看着老者浑浊的双目,然后软软地栽倒在了地上……大殿里,华服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看着那银发男子倒地,立刻命令那些手持兵器的男子将其捆绑起来。看着那银发男子被关入一只大笼子,华服男子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那老者道:“阁老,你负责把它送到大律的皇帝那里。” 老者愣了愣:“可是,他现在是人形……” “你不会让它变吗?它若是不肯,我灭它全族。”华服男子睥睨地看着那关在笼子里的俊美男子,脸上的神情是不屑的,“真不懂先皇为什么重用它们这一族。就算它会变成人,它依旧是野兽。不过,说起来,也幸好它是野兽,否则,我还没有什么奇兽拿出来送给大律的皇帝。哈哈哈,真是天佑我西楚。” 看着那华服男子笑着离去,那久久在耳边回荡的笑声,老者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浑浊的眼眸,默默地看着那被关上笼子里的华服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雪苍穹啊雪苍穹,你为什么是岩兽呢?如果,你不是岩兽,那么大王就会重用你,而不会拿你当珍宝送给大律的皇帝了……” 华丽的宫城,在月光下不断地绵延,显出泱泱大国的雄伟气势。 居于宫城正中的气派大殿,是大律皇朝的中心,因为,它是大律皇朝每一代帝王的起居所在。大殿由一道九龙壁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一部分为气势宏伟的大殿,是平日朝见诸臣的所在。后面一部分,是大律皇朝帝王的寝宫。当大律皇帝不临幸妃子的时候,他多半是住在这里的。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帝王的寝宫里,也是一片的静谧。 玉质的屏风后,宽大的龙床上,色泽明丽的锦被下,一个英武的俊美男子静静地躺着。月光轻柔地洒在那俊美的脸庞上,将那冒汗的额头,皱紧的浓眉以及满脸不安的表情,一一地展现出来。 看起来,那俊美的男子正陷在梦魇之中。 呼啸的风,夹着冰冷的雨点,从耳边刮过。 奔跑中的孩子神情仓皇地在泥泞的山林中奔跑着,密密的树林丛生的枝桠,挑乱了他的发髻,划破了他的衣服,同时也在他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被雨水浸湿的林地,无比的湿滑,奔跑中的身体,更是难以在这滑溜的山林中保持平衡,一不小心,就会摔跤。华丽的衣裳鲜黄的颜色,在无数次的摔跤之后,早已被污泥抹得失去了原来的光彩,两只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不见了踪影,柔嫩的脚掌,早已经习惯了一次次地在粗糙而坚硬的岩石上磨擦,即使再添上几道伤口,他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在踩在林间洼地里积蓄的冰冷的小水坑的时候,那冰寒刺骨的温度才会让那早就血淋淋的伤脚感到一种刺骨的痛。 紧紧地咬着下唇,他喘着气,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仓皇地回头,看着身后,害怕眼视里会出现那些让他惧怕的身影。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垂落下来,拦住了他的视线,让眼睛所能瞧见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而连日来,疲累的逃亡之路上,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让他的视线更加朦胧,凄厉的北风,猛烈吹刮着树梢,喀嚓,喀嚓,听起来像是有人踩着一样,让他疲累而苍白的脸泛起青白的颜色。 心慌,让他的脚步变得更加的不稳,猛地一趄趔,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坚硬而且冰冷的岩石上,直摔得他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 身体挣扎着想要起来,撑起身体的手臂处却传来撕裂一样的痛楚,让他想要爬起的身体再一次摔倒在地上。低下眼睛,看着手肘处大片大片往外渗的腥红,让他的眼瞳猛然放大,伤口又裂开了。 突如其来的失血,让还是属于孩子的矮小身影再也无力爬起,趴着地上,整个人几乎于那山林的岩石融为一体。感觉到有些气闷,挣扎着转过身,让脸朝着天空,天空中不断落下的雨滴,冷冷地打在脸上,好冰……就像好,那一天,父皇的眼神一样,刺骨的冰。 律天风慢慢地抬起手,盖住了眼睛,强忍了几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三天,只不过是短短的三天,他的世界,却完全地颠覆。三天之前,他是大律皇朝的皇太子,是天下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可是,三天之后,当了十四年大律皇朝皇太子的他,却变成了逃犯。 一个出卖大律皇朝的可耻的叛臣。到现在,他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叛臣? 可笑,整个皇朝最不可能成为叛臣的就是他了。他身为大律皇朝的皇太子,迟早,整个皇朝都是属于他的,他又怎么会背叛大律皇朝?更不用说,是为了一匹马。即使那是一匹珍贵无比的汗血宝马。 没错,他是在一个月前在边境从一个马贩的手中买下那匹汗血宝马,可是,整个大律皇朝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太子律天风是一个爱马成痴的人。买一匹汗血宝马,又何需大惊小怪? 更何况,一匹汗血宝马,又与叛国何干? 整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一局设计好的阴谋。可是,他却不得不往这个陷井里跳。因为,即使,他明知道会落到这种下场,可是,他还只是能往这个阴谋里跳,因为,他无法阻拦那一个阴谋的发生。 因为,陷害他的那个人,是当朝的皇后,德娴皇后,也是他的亲娘。 挪开手,任雨水冲洗他的脸庞,洗去了污泥的脸,显出了他原本俊秀的模样。苍白的脸上,薄薄的嘴唇冷冷地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亲娘? 她只是带他来到人世间而已。 他的亲娘,是大律皇朝的第一美人。所有的大律子民都知道她。 父为大律皇朝宰相,母为大律皇朝长公主,生就盖世姿容,人道她冰雪为肌,白玉为骨,青黛为眉,寒星为眸,瑶鼻玉刻,朱唇泣血,俏生生鹅蛋脸,风流妩媚,颜色无双。 不单是容貌出众,她自幼熟读百家书籍,文才出众,琴棋书画皆通,最长丹青。 她不但是容颜美丽,才情卓越,性情也是温柔似水。 如此美人,如此可人,怎不迷煞世人?世人皆为其狂,便是那少年帝王也不能免。 少年帝王与她自幼青梅竹马,爱她入骨,待她成人,便急急将她迎入宫中,立为皇后,号德娴。后宫三千,佳丽散尽,只宠一人,足见帝王恩宠。 德娴? 唇角嘲讽的笑,更深了。 他的亲娘,美貌无双若实不假。才情卓越,也不曾虚传。只是,那性情,却根本不是传言中所言似水温柔。 或许,他的亲娘也曾经温柔过。可是,他却从来不曾见过她温柔的一面,从小所瞧见的,却总是她着魔时的易怒与痴傻。 他的亲娘,众人口中完美的亲娘,实则是一个疯儿,一个只会为画发痴的疯儿。他的亲娘,最长丹青,个性又总是要求尽善尽美,久而久之,便因画而入魔。 每得一绝妙丹青,其魔症便发作。 初时,只是发痴,神智也清楚的很,只是发了痴一般瞧着,瞧得久了,便易发狂,着了狂一般地临摹。明明,画得足可以假乱真,却总觉不妥,那时,便会着魔,继而性情大变,多疑,易怒,视身边人皆为对头,整天便想着算计他人。 偏生,而他亲娘即便是入了狂,也不减一丝美貌,痴傻模样,反倒更添几分憨气,显得十分可爱。平时,他的亲娘性情冷淡,入了狂反倒显出了不同的风貌,让他那爱妻入骨的父皇更是凭添几分爱恋,甚至,还命人寻求名画,故意惹他亲娘入魔。 未曾入宫时还不是很严重的疯症,因得父皇的无端宠爱,更是变本加厉。打他懂事,便没有看到过他的母后,有过一日的清醒。 只是,他却想不到,算尽了身边所有的人,这一次,却轮到了他。 人说,虎毒不食子。而他的娘亲,却硬生生地在他的头上扣了一个叛国的罪名。只因为,她的疯症又犯了。而喜欢算计的她,想出的自以为聪明的法子,却骗不了任何的人。 自然,也骗不了他的父皇,大律皇朝的英明皇帝。可是,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父皇,还是信了,即使他知道,那只是一场阴谋,却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所设计的阴谋而选择相信,即使那被陷害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唯一的骨肉,却还是选择相信,因为,他不忍看到最爱的女人失望的泪颜。 相信了最爱的女人的话,并且还亲手将他的亲生儿子推向死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一双冰冷而且不含感情的眼睛,不是亲耳听到他尊敬的父皇对着所有的人下了杀无赦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幸好,他还清醒,否则,他必死无疑。 趁着禁军听到父皇的命令后的呆楞,他骑着那匹汗血宝马,疯一般地冲出了大律的皇城。逃出宫城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令他的心更是掉落了冰窟。 宫城的墙头,英明的大律皇帝,对着他的亲生儿子张开了弓,射出了想要致命的箭。虽然尽了全力,避开了要害,却还是被射中了手臂。 疯子! 全是疯子! 他的母后,爱画成狂,而他的父皇,爱他的母后成狂。 身为大律皇朝最尊贵的两个人,竟然都是疯子! 唯一清醒的,却只有他。 向那灰暗的天空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接到了满手的冰冷湿滑,他慢慢地闭上眼,任狂暴的雨水打在身上,洗刷着身上的污浊。如果可以,他会把身体里流动血也倒出来全数地进行清洗。 他会死吗? 凭着汗血宝马的神骏,他逃离了大律的都城,一种上选择荒凉的道路行走,却依旧在逃出的第二天,被追兵赶上。那些大内禁军,之前还听命于他,而今,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明白,那只是皇命在身,如果不从,他们会被诛尽九族。 他根本敌不过那些武功高强的禁军,所以,只能驱动坐下的汗血宝马,疯一样地逃,逃进了山林。然后,将那一匹汗血宝马,赶走,以吸引追兵的注意……不知道,那匹汗血马怎么样了……他素来爱马,想不到,在只能保命的时候,却舍弃马去救命。如果,它能够活着回来,他一定要好好地爱惜它……一阵嘶鸣,传进了耳鼓。 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来处看去,被雨水冲地模糊掉的视线里闪进一道耀眼的红。 按压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律天风怔怔地看着那带着伤的骏马慢慢地靠近自己,然后,温柔地伸出舌头,舔着自己冰冷的脸。 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的温柔,让律天风狠狠地笑了出来,想不到,这个畜生还真是有灵性,竟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太子!”那温柔的舌头,将冰冷的脸庞舔出了几分温暖的时候,几声冰冷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边里。他苍白着脸,看着那些神情凝重的禁军拉开弓箭,将那闪着冷光的箭头,对准自己。逃了三天,终于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他苦涩地闭上眼睛听着那破空呼啸而来的声音。他甚至听到了血液飞溅的声音。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疼痛却没有袭来,猛地张开眼眸,迎面而来的血光,让他疯狂地叫了起来……“不……”律天风猛地从床上翻起身,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湿冷的汗水。 “皇上……”听到了动静,急急地奔来的太监小心地靠近了龙床,尖细的声音里带着困惑,“您魇着了吗?” 轻轻地摆了摆手,斥退了那带着浓浓睡意的太监,修长的身躯从龙床上翻了下来,乌黑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坚硬平滑的地面,很久,很久……直到整个寝宫再次回归静寂,他修长的身影再又再次回到了龙床上。修长的手,随意地拂了拂床头的金龙,龙床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细缝,他轻轻地一纵,身体就沉入了那道细缝,然后,那龙床又恢复了平整,只是,那龙床上却少了他修长的身影。 3 他去了哪里呢? 任谁也不会想到,大律的皇帝,律天风此时所在的地方。 他此时,正呆在大律皇宫的马厩里。 他在马厩里做什么呢? 做得,当然是与马有关的事情,而且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明亮柔和的夜明珠下,在一匹漂亮的小母马身体里释放了所有的激情,律天风喘着气倒在柔软的干草堆里,看着那漂亮的小母马低下头,轻舔着自己的脸颊,他轻轻地伸出手,抚着那小母马漂亮的颈脖。 每次做到那个梦,他都会来这到这里。这里,曾经养过那一匹汗血宝马。当年,以为将被禁军射杀的他,被那一匹灵性的汗血马相救,所有要命的箭都被它挡了下来。 而禁军想要再次向他射杀的时候,第二批的人赶到了。那些人说出了让他意外的话。 “皇上命小的来接太子回宫。” 或许,他真的很幸运,逃过了一劫,因为,这一次,母后的疯症,只发作了三天。而他,在逃过三天的追杀之后,平安地回到了大律皇朝的皇宫,重新又做回了他的皇太子。而他的汗血马,却为了救他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一匹马,救了他,而他的亲生父母,却视他的生命为儿戏,想拿走就拿走,想留下就留下。那一刻,他冷了心。 一切,恍然如梦。 他的父皇母后,仿佛从来没有入梦一般,对他敞开慈爱的笑颜,在宫门前,等着他的归来。 他站在宫门前,看着那向他迎来的美丽妇人,他想回以笑容,脸庞却僵硬的无法抽动。在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之后,他的母后转身投向他的父皇,撒着娇,对着那英武的男人诉说他的不孝。柔声安慰娇妻的男人,对他投以告诫的眼神,他回以冷笑。 然后,冷冷地走回了他自己的宫殿。 那三天,他的父母,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而他,却不能。 从此,大律皇朝的皇太子,不再信任任何的人。 从那以后,大律的皇太子,更加喜欢马。 因为,马,永远不会背叛他,永远不会伤害他。反而经常用它们的舌头,来安抚他焦躁不安的心灵。 小母马的舌头,轻柔地在脸庞上舔拭着,律天风轻柔地在小母马的脸颊上烙下温柔的吻。 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所有的男人与女人,都失去了信任,而他唯一信任的,就只有沉默而温柔的马。他所能爱的,也只有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再多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发泄的工具,一次偶然的酒醉,让他与马厩里的母马交欢,从此他发现,在母马的身上,他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从此,一路沉沦。 “吾爱,有人要送我一匹奇兽呢……听说很漂亮哦……”温柔地坐起身,为那小母马擦去他留下的激情痕迹,修长的双手揽住了那修长的颈脖,面颊轻柔地磨蹭着那有着柔软绒毛的长脸,听到了小母马低低的嘶鸣声,律天风的笑,十分温柔,“呵呵,吃醋了啊……不用担心,那西楚小国,不是盛产良驹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马,没有你漂亮的马,怎么会吸引朕的眼光呢?吾爱,别担心,朕不会抛下你的……你永远是朕心中的宝贝……” 律天风温柔的笑着,乌黑的眼眸里却带着冰冷,西楚,讨好的不过是他这个身份罢了。他现在,已经是大律皇朝的皇帝了。 去年的春天,也就是大律皇朝贤帝四十一年的春天,他的母后疯症发作,误坠入御花园的水池,溺水而亡。少年登基,与皇后恩爱异常的父皇忆妻成病,与同年冬,药石无效,尾随爱妻而去。 同年,二十六岁的他,大律皇朝的皇太子律天风继承皇位,成为大律皇朝的新皇,号孝。太子妃吴氏,立为皇后,号贞柔。侧妃云氏,封贵妃。皇后所生长子飞瀑为皇太子。 那一年,因为母后的亡故,父皇无心朝政,整个大律皇朝国力渐显败落,四周邻国蠢蠢欲动,不时出兵扰大律边境。到了夏天,大律朝全境又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所有的粮食几乎颗粒无收,百姓生活顿时陷入疾苦。天灾人祸齐聚,大律皇朝立时陷入建朝以来最艰难的处境。 他刚刚登基,立即下令免税赋三年,休养民生。同时各级官衙均打开国库,广赈天下百姓。 接着他又封皇室中骁勇善战的四位王候,为东南西北四方征讨大元帅,各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赴东南西北四方缰域,进行镇守,稳定边疆。 边疆局势稳定之后,他又在皇朝内广纳贤士,选举良才入朝为官,整个大律皇朝因为生机勃勃。他也因此深受大律皇朝爱戴。而大律皇朝的国威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重震四方。 强大的大律皇朝,自然不会再有人想要进犯它。有野心的国家,将目光转向了相领的小国。那些富庶却又弱小的国家,立刻成了他们侵吞的目标。 西楚,与大律皇朝西疆接壤,物产丰富,山水秀丽,因而,也成为了诸多野心者觊觎的目标。 西楚国虽富庶,但是,地域狭小,人口单薄,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外族的侵入。所以,他们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邻近的泱泱大国,大律皇朝。 西楚,这一个小而富庶的国家,并不盛产马,而他唯一的爱,便是马。除了马,任何的奇兽,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如果是马也就罢了,如若不是,那西楚小国,还真的是奉承错了……西楚,送的,果然是奇兽。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体形娇小的独角兽,神形与马有几分的相似,骨架匀称,充满了力与美,雪白光滑的长角,耸立在瘦长的前额上,显示着它的珍贵,它的高贵……第一眼看见它,律天风就折服在它比所有的宝石还要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眸里。 律天风爱马,一是因为他的父皇母后伤了他,让他对世间人寒了心;一是汗血马曾经救过他,所以,他对马的好感比对人的好感要多上无数倍。而他,在女人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的快感,扭曲的心灵只能在与马交欢的时候找到兴奋的感觉。 其实,他根本就不曾爱上过任何一匹母马。而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他果然是父皇母后的好儿子,身体里流动着的,都是疯魔的血。他的父皇因母后而疯魔,他的母后因丹青而疯魔,而他,将会因这一匹雪白的独兽而疯狂。 看到那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眸时,律天风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他的心,沉入泥沼的声音。那个泥沼的名字,叫爱……昏昏沉沉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武,霸气,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带着邪佞的脸,夺目的,耀眼的脸。 然后,他看着那张脸的主人,修长的身体靠近了关他的牢笼。然后,那身体的主人,修长的手,震碎了那关着他的牢笼。那是他拼命挣扎都无法摆脱的牢笼,却轻易的在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掌心里,碎成千片,万片。 张扬的力,显示着这是一个霸者。 那一瞬间,身为雌兽的雪苍穹,沉沦了。 原本,打算在到达大律都城,见到大律皇帝,立刻变身为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大律的皇帝,然后请求大律皇帝放他回到西楚……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看到那个男人,大律的皇帝的时候,化成了烟灰。 忘了被西楚国王出卖的痛,忘了被当成礼物送给别人的耻辱,忘了在遥远的西楚国都里,还有一只父母亲为他挑选而且即将成婚的雄兽,忘了……忘了所有的一切,却清清楚楚地将那一张霸气而且英武的脸,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当那个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时候,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就像是被火烧一般,又热又烫,他的腿脚发软,几乎就要栽倒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幸好,那个男人马上就把他的手抽开了,所以,他得以冷静地站立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可是,下一刻,他就为男人将手抽开,感到无比的失落。为什么不再摸他了呢?是他的皮毛不光滑?是他的模样不美?是他被西楚王拿下的时候,受的伤让他看起来很憔悴?是他……雪苍穹惶惑不安了起来,他在岩兽一族里,号称第一美人,兽化后的他,也依然是最美的岩兽。可是,那个大律的皇帝却不喜欢……只是碰了他一下,就不再理他,然后,用冷冰冰的声音,命令太监将他带入一间华丽的马厩。 呆呆地站在那间缀着夜明珠的漂亮马厩里,只因引不起那人注目而备受打击的雪苍穹,生平第一次,让眼泪流出他美丽的眼睛。 怎么办,大律的皇帝不喜欢他,他要怎么办? 他喜欢他啊……心跳,从来没有那么激烈过。强忍的占有欲,在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终于暴发。飞跑着走进那间原本关着他最喜欢的小母马的马厩里,却意外地看到那一只美丽的独角兽,正不住地流着泪。晶莹的泪水,滑过清俊的长脸,看起来,像是水晶一般,令他的心,猛地揪痛起来。 “宝贝,为什么哭了?”轻柔地抱住那修长的脖子,把玩着那雪白柔软的鬃毛,脸颊磨蹭着那被眼泪湿润了的脸庞,“是不是不习惯啊……是想家了吗?西楚虽然美丽,可是,我的大律也很美,宝贝,以后,就把我的大律,当成自己的家,好不好……别再哭了,你的眼泪,虽然美丽,可是它会让我心疼。宝贝,别哭……” 他在说什么? 雪苍穹呆呆地听着那一双好看的嘴唇里,说着让他沉醉的话。说话的同时,不时落在他脸上的吻,让他更是呆若木鸡。怎么,怎么一回事……好可爱! 看着被他的举动吓得傻掉忘记哭泣的小可爱,律天风更加着魔了,欲望立刻犹如着了火一样,燃烧起来,占有它,占有它……像占有以前那些母马一样,占有这世间最美丽的小可爱……让它,完完美美地属于他……咦,他,他在干什么? 4 强忍着不发出人声,雪苍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走到身后,他转过脖子,看到了那个男人……下一刻,雪苍穹感觉到强烈的羞耻心贯穿了他的全身,大律的皇帝,竟然对着兽化的他,露出了贲张的欲望……可是,羞耻的同时,他却感觉到了不曾体验过的甜蜜……大律的皇帝,喜欢他……对大律的皇帝一见钟情,却误以为心上人不喜欢他,而沉入自怨自哀的雪苍穹,因为这个认知而感到雀跃,心思完全被大律皇帝所支配的他,根本没有抗拒,就以着兽化形态,被大律皇帝夺去了一切。心,还有身体……即使,大律的皇帝的欲望无法与雄兽相比,但尚是处子之身的雪苍穹,在被贯穿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初次的疼痛。只是,却因为人类的欲望比较小,所受的痛楚,立刻就过去了,强烈的快感,将所有的神智都带离,除了喘息,呻吟,还有承受一切,雪苍穹只能感受那个给予这一切的男人,除了那个男人,他什么也不知道……从此,夜夜春宵……最近,总是会出血呢……不安地躺下身体,小心地张开腿,小心地舔着腿间的血迹,不让那艳红的血污了雪白的皮毛。天风,最喜欢他这一身无瑕的毛色,甚至还每天抽时间亲自为他刷洗皮毛。如果弄脏了,天风会不喜欢的……来到大律皇宫半年的时间,雪苍穹对律天风的爱恋已紧紧地将他缠绕,他甚至忘记了,他是被西楚的国王迷昏送到大律来的岩兽。他可以变幻成人,可以轻易地就离开这一间对于马来说或许有些难以逾越,而对人来说却是轻易就可以摆脱的华丽马厩。可是,只要是想到要离开天风,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一样的痛……怎么办,好喜欢天风啊……停顿住所有的举动,无力地将脑袋垂在柔软的干草上,紫色的大眼睛,透着浓浓的悲伤,可是,天风喜欢他吗? 天风喜欢兽化的他,却并不喜欢可以幻化成人的他……柔和的光芒中,雪白的雌兽幻化成俊美的银发男子,漂亮的眼瞳,悲伤地注视着久未见光而显得有些透明的白皙的肌肤。 “天风,你为什么不能连这个我也喜欢呢……”只是,那只会是他的奢望吧,一想兽形时天风对他说过的往事,雪苍穹俊美的脸庞禁不住黯淡起来,鼻间禁不住盈起一阵酸涩,眼眶里也泛起了浓浓的水气。 好难过……不止一次想过,要在天风的面前变身为人,然后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他,可是,天风会相信吗?他不会相信的,不会的……真的好难过……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天风,甘愿为天风保持兽身,可是,天风,爱得却只是曾化的他,不是全部的他……眼泪,怎么也忍不住,终于滑落了脸颊。 “好痛……”雪苍穹陷入极度的悲伤中,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让他猛地蜷缩成了一团。好痛……肚子怎么会这么痛呢……等等,肚子? 想起了在西楚准备婚事时,娘亲教授的诸多事情中,就有这一项。悲伤的心情立刻一扫而空,修长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抚着平滑的腹部,俊美的脸庞上显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有了身孕了。 身为雌兽,他自然是明白,迟早有一天会为某一个雄兽生儿育女,只是,世事难料,却想不到,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天风。喜欢上了人类的男子,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怀孕。 手颤颤巍巍将手抚在腹部,俊美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神情,竟然怀上了……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雌兽与人类男子相恋,能够怀上孩子呢……俊美的脸庞猛地涨红,不自在地用手指将垂落的银白色长发拂在耳后,因为与人类相恋的雌兽,怕不是他与天风的这种情形吧。天风会高兴吧……眼眸忽地沉暗,他没有办法告诉天风。他怀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喜悦的心情一想到横在他与天风之间的阻隔,雪苍穹俊美的容颜禁不住再次黯淡,他要怎么样告诉天风呢?眼泪,禁不住再次滑落,而因为心情的低落,肚子再次绞痛了起来。倒抽了一口气,轻轻地咬着牙,不,不可以难过,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宝宝在。 娘说过,通常雌兽怀孕的前半年会比较危险,而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所以,才会一直出血吧……宝宝不会有事吧……轻轻地躺在柔软的干草堆上,雪苍穹轻轻地蜷缩起身体,笑容浅浅地扬起,宝宝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有他在。 天风,你要做父亲了呢……只是该怎么样告诉天风呢?该想个法子才对……雪苍穹没有料到,他还没有想到办法告诉天风自己怀上孩子,就被族人找到了。 该来的终究要来。 说是刻意也好,说是无意也罢,被遗忘掉的一切,在族人的眸光中,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身为岩兽,虽说可以幻化成人,但终究与人不同。所以,岩兽一族总是在一处地方呆不长,总是在人世间东游西荡,想要寻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雪氏,身为岩兽金姓王族属下的一支,也是世世代代地寻求着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一百年前,雪氏一族的祖先偶然救了当时的西楚太子,西楚太子虽然对于岩兽一族的存感到讶异,但是却因为感恩,而将雪氏一族留在了西楚。 因为西楚太子的那不带异色的眼光与诚恳的态度,雪氏一族留在了西楚,并且,为西楚的王室尽忠。 岩兽是骁勇善战的,为西楚王室尽忠的雪氏一族同样也是如此。在西楚国的百年时间里,雪氏一族是西楚防御外敌的强大力量,世封镇国大将军。 而这一代,西楚的镇国大将军叫做雪苍穹。只是,他却被胆小怕事的西楚王送给了大律的王。只是,原本的不甘愿,在看到大律的主子的时候,变成了心甘情愿,乖乖地留在了大律的皇宫。 陷入情海的雪苍穹忘了一切,他的世界里只有律天风一个人,可是,除了律天风,存在世上的东西还有很多。 雪苍穹在进了西楚王宫之后,无故失踪,自然是在西楚引起了一阵大大的混乱。雪氏一族,花了半年的时候,才弄清楚,雪苍穹被西楚的王,当成了礼物送给了大律的皇帝。 他们原本是不信的,因为,雪苍穹的武功,在西楚可以说是无人能及的。他们不相信雪苍穹会乖乖的被送走。可是,当他们看到在大律皇宫里,站在华丽的马厩里站着的那匹美丽的独角兽时,雪氏一族对于西楚王室最后的一点忠心,也化为了灰烬。 瘦弱的男子,气质沉稳,深幽的眼眸安静地看着那跪在他身前的银发的男子,良久,才静静地道:“为什么不和我们走?” 狭长的凤眸,轻轻地抬起,修长的手,轻柔地抚在腹上,俊美而苍白的脸,是不容改变的坚决:“因为这个。” 在一群倒抽气的声响中,瘦弱的男子注视着那手掌下平坦的腹部,脸色微微地变了变,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拿了它。” 狭长的凤眸不敢置信地抬头,苍白的脸,几乎变成了雪,唯一的颜色,是那被咬破了的嘴唇流出的艳红,良久,才涩涩地笑了笑:“爹,您杀了我吧。” “你!”瘦弱的男子狠狠地拧起了眉,手掌一扬,真的就往那一头银发落了下去,在触及那银发的柔软时,硬生生地被一直在旁静默的高大男子拉开。 “你疯了,他是你的亲骨血。”气急败坏的高大男子同样拥有一头银发,与雪苍穹相似的容颜暗示了两人的关系。 “娘。”雪苍穹的容颜上带出了一份戚然,哀哀地看着那高大的男子,狭长的凤眸里,浓浓的凄苦令那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沾了情字,竟是这般的脆弱,抬起头看向也是满面无奈的丈夫。 瘦弱男子眉皱得更紧,猛地转过了身,不再看雪苍穹,听起来平静的语音里还是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好,这孩子可以留下。但是,苍穹,我要告诉你,因为你的事情,雪氏一族已经无法再呆在西楚。我们不得不和其它姓氏的族群,一起到王的麾下,寻找适合我们居住的世外桃源。族里现在的力量可以说是青黄不接,你必须保护族人平安地迁移。明白了吗?” 痛苦地闭上了眼眸,雪苍穹明白,这是身为族长的父亲最后的让步,他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怎么了,为什么哭呢?”小心翼翼地拭去那一双至爱的紫眸边晶莹的泪珠,困惑地低头察看刚才容纳他的激情的地方,没伤着啊。 笨男人! 看着那一张担心却又困惑着的脸,紫色的眼眸再次滑落晶莹的泪珠,雪苍穹轻轻地将脑袋藏在爱人的怀里,最终,将一切,深深地埋进了心里。 天风,我爱你。 我爱你,天风。 你听见了吗? 天风……“啊,出来了,出来了。”惊喜的声音,是弟弟的声音。 雪苍穹咬着牙,忍着生产后的脱力,重新幻化成人。看着那被递到眼前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抱着,修长的指,轻轻地逗着那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小小的脸,红通通的,皱成一团,看不出长得像自己还是像天风。温柔地贴着那小小的脸,感受着那孩子细微的呼气声,这是他的孩子啊……从还在他腹中,就注定了要他分离的孩子。 悲伤地抬起眼眸,望着弟弟的容颜:“不能把他留下来吗?” 弟弟望着自己的眼眸,是沉痛的。让他轻轻地笑了,笑容里,带着悲苦的泪:“我明白的……” 这个孩子,是雪氏一族的耻辱。父亲让他生下来,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断不可能再带着他上路。 好残忍啊,连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下。这是他和天风的孩子。看着他,就能将对天风的爱,寄托在孩子的身上。可是,这个孩子不能留。 颤抖着身子,吃力地站起身。生产后的痛楚,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避开了弟弟想要搀扶的手,雪苍穹咬着牙施展轻功,抱着孩子离开了马厩,这是与孩子相处的最后时刻。 记得弟弟说过,宫里安排好的人,在冷宫那边等着他。那里,是皇宫里最僻静的地方,人比较少,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冷宫,离马厩并不远,一会就到了。 雪苍穹犹疑地看着那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清瘦雄兽,忍着泪,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他。再看着那清瘦的人形消失在眼睛里。 “大哥,该走了,王在等我们。”跟随而来的弟弟,站在宫墙上,望着他。 他咬着牙,跃上了那宫墙,看着弟弟清朗的眼,眼中的悲,让那瘦弱的少年叹了一口气。 “大哥,你去见他吧。王和父亲那里,我去拖着。”少年伸手,抱起摇摇欲坠的银发男子,送到了华丽的宫殿中,留下一句话,再似风一样地飘离。 “天风。”轻悄地,生怕惊醒沉睡的人,小心地呼唤着,“与你相处了三年,这是第一次叫你的名字呢。” 轻柔低哑的声音,轻带着笑,听起来,却像是在滴血。 “我不得不走了。不能再陪你了。”视线开始模糊了,轻柔的笑容,显得虚无而飘渺,轻柔地将一切,简洁而明了地在那沉睡的人耳边诉说着。 就当他自欺欺人吧,这样子,就当天风知道了一切。 “好好地照顾宝宝。他是我们的孩子啊……”喃喃地低语着,看着那依旧沉睡的容颜,轻柔地在那双好看的唇上烙下最后的一个吻。 天风。别了……慢慢地坐起身,轻柔地抚着脸颊上晶莹的泪,律天风看着那银发男子消失的方向,英俊的容颜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雪苍穹? 岩兽? 孩子? “皇上,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看着空荡荡的马厩,管理的太监吓得面无人色。 律天风皱着眉看着那柔软的干草上染着的血迹和四散的污痕,俊美的容颜,慢慢地阴沉起来。 雪苍穹! 身边的太监看到律天风阴着一张脸,也禁不住白了脸,皇上好像真的很喜欢那只漂亮的独角兽啊! 这可怎么办哪? 怎么会跑掉呢……阴沉的脸注视着那暗红的血迹,闭了闭眸,脸上的表情慢慢地沉寂,良久,才冷冷地道:“传朕旨意,撤查宫中,昨夜是否有婴孩出世。” “婴孩?”太监震愕地看着那英俊的脸,皇上是不是气糊涂了啊,宫中最近并无有孕的妃嫔啊! “是。你要朕再说一次么?”冰冷的眼眸睨了一眼那困惑的脸庞,长眉一扬,戾气即现。 “奴才遵命,奴才遵命。”太监被吓得连滚带爬,急急地滚出了马厩。 斥退了所有的侍从,律天风凝望着那一滩血。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慢慢地显了一抹怒意。 雪苍穹,你竟敢离开! 你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的。 有朝一日,朕一定会把你抓回身边。 雪苍穹! 因为,朕从第一次看到你那双美丽的眼眸时,朕就已经为你入了魔,不管你是兽,还是人,这一辈子你注定是属于朕的……看到那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的银发男子时,已经是十九年之后。 月光下,痴望着宫城的眼眸,蕴藏着无尽的柔情。 笨蛋! 懂得偷偷地看,却不懂得来找他。 岩兽一族的使命,有那么重要吗? 你是属于我的。除了我,你谁也不可以想……你看的,想的,听的,要的,只能是我……因为,我的一切,也只有你……整整找了你十九年,放弃了皇位,放弃了荣华富贵,我要的,只有你! 察觉到了阴暗角落里传来的不同寻常的气息,雪苍穹下意识地抬起了眼,望向那让他感到不安的方位。 修长的身影,慢慢地走出了黑暗,那一张带着霸气的脸,即使隔了十九年,还是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颤抖了一下,身子向前靠了一步。 许久未见,他一点也没有变,岁月在他的身上没有染上风霜,添的是无数的沉稳。好想靠近他。猛地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雪苍穹的脸色禁不住一白,他现在是人,不是天风所爱的兽身。 这样一想,他禁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退一步,看着他的人,却不止进一步。 噔噔几个大步,律天风一把将那修长高大的银发男子紧紧地揽进了怀里,然后,密密地,将那一张受惊的唇封住。 他,他怎么……受惊地张大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雪苍穹呆呆地看着,所有的推拒动作还来不及做,在情事方面生涩得紧的他,已经被律天风吻得双腿发软,地旋天转了……打横抱起了那修长的身体,眼眸不着声色地睨了身后一眼,喝退了想要跟随而来的属下,然后,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杏色的纱帐里,艳红的被,银白与乌黑交缠的发丝,染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暧昧。 俊美的脸庞,染着艳红的霞光,琥珀似的眼眸带着盈盈的水光,又羞又恼地瞪着那压在他身上的俊美男子:“大,大胆狂徒,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天风果然如别离所说的,好色花心。现在竟然看上初见面的男人,可恶……自己在他的心里果然是没有一点的地位,他一定不记得那一匹与他相处了三年的独角兽了。好可恶……这样想着,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禁不住泛出了晶莹的泪光。 5 看着那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溢出的水珠,律天风禁不住有些心疼,修长的指轻柔地抚去了那晶莹的泪光,狭长的凤眸,带出了一抹笑,柔柔出口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夫人,你真是好没良心啊,你生下儿子,就抛下我们父子俩离家出走,还故意装作不认识为夫的,真是伤为夫的心啊。夫人啊,你不知道啊,你抛下为夫让为夫忍受刻骨相思也就罢了,只可怜,咱们那没娘的孩子少人管教,有多野……你看,折腾的为夫头发都要白了。幸而,他找了一个不错的伴侣,所以为夫才有空来寻你。夫人,这么些年你让为夫独守空闺,为夫的要罚你再给为夫生一个贴心的宝贝,乖乖的,很听话的宝贝……” 琥珀色的眼瞳瞪得更大了,雪苍穹受惊吓地看着那带着些许冷凝的俊容,他,他,他,他说什么啊!还有,他,他在干什么……若有若无的抚触,让雪苍穹俊美的容颜,更是热得仿佛着了火,让他的浑身都变得躁热了起来,明明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推开身上压着的男人,可是,他却无法出手。这是他痴爱了二十二年的男人。他太爱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他的靠近。只要一个碰触,他浑身的力量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由一个威武的将军化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所以,一切,都失了控制……“你,你认错人了,我,我是男的。怎么会是你的夫人……”窘迫地在那修长而健硕的身体下扭动,雪苍穹感受着顶在胯下的硬物,这下羞得更加是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心里着实困惑,天风认出他了吗?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知道,世间有岩兽这一族的。而且,即使是知道了岩兽的存在,他也不可能认出自己啊。 “夫人,你还真是不乖。”律天风轻轻地将手滑进了雪苍穹因为挣扎而松散开的衣襟里,修长的指尖隔着薄薄的里衣,轻轻地揉捏着那柔韧的身子,满意地感受到掌下的身体僵成一团,轻柔地低下头,轻吮着那白皙的颈侧肌肤,低低地叹道,“飞翼都十九了……你还要瞒着我?我等了你十九年,等你回来,可是,你却始终没有回来。我给了你十九年的机会,你都放弃了,所以,这一次,我命陈江,不,他应当叫别离吧……我命别离放出消息,引你来……” 不,别离。别离怎么会? 雪苍穹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张得更大了,想要开口驳斥,别离不会这么做。可是,堪堪开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明了,天风所说的都是真的。别离为何也要骗他? 听到他病重传位的消息,心急火燎的赶来,心里甚至做了打算,天风若是不在了,他也随着去。只是,现在他好端端地在他的身上压着,更是叫他慌得六神无主。 “还不愿承认我是你的夫吗?”律天风看着那一张带着倔强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声,手掌,轻柔地解开了覆在修长身子上的衣裳。 那一身如玉的肌肤,便浮在了一片火红中,绸缎的艳红,将那一身玉色,润进了些微的朱红,晕开世间无人能描的绝艳颜色。 律天风禁不住瞧得痴了,三年,在一起三年,他只知那兽身美丽,却从来不知,这人形也是这般绝色。如此绝色,为他独有。 不……喃喃地轻呢着,雪苍穹惊慌地看着那俊美的容颜慢慢地贴到了自己的身上,柔润湿滑的气息,一点点,一丝丝地靠近,轻吐的气息,洒在肌肤上,引起的是遍体的酥软。不,不要这样,天风,本就无法割舍对你的痴迷,放不得手,若再以人形与你得了合体之缘,将万劫不复。 明知不可,明该该拒,却终是拒不得……因为,他是天风……浅浅吟,细细叹,那是狂蜂浪蝶催起的迷离情思,律天风看着那身下颤抖着的俊美容颜,修长白皙的手紧紧地嵌入了艳红的绸缎中,益发的显得苍白,唇边浅浅地荡开一抹笑,慢慢地伸出手,轻柔的轻舔着那为他绽放的粉色花蕊,玉胸,粉蕊,犹如落雪的红樱,娇怯怯,粉嫩嫩,羞羞地绽放着。 “嗯……”雪苍穹乱了,乱了心,乱了气息。年少时,只为家国,不曾体验任何情事。为天风献身孕育子嗣,只是兽形,虽也迷乱心智,却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让他无措。 舌尖轻滑过那挺立的粉粒,重重地落在粉粒边晕开的浅色,轻轻地咬,细细地舔,重重地吮。看着那小小的粉,添了浓浓的红。 平滑的胸,惊栗地颤动,急促的气息,让律天风禁不住抬起眼眸,看着身下人的容颜,那一双琥珀,再次溢出晶莹的水光,滑在俊美的容颜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水光潋滟,好不迷人。修长的指,轻柔地抚着那一张漾着水的容颜,雪苍穹,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 手掌轻轻地下滑,揉捏着柔韧的腰肢,感受着那酥软的身体不住的颤栗,修长的腿慢慢地分开了那同样修长的腿,沾染了一片湿滑,律天风怔了怔,抬起眸,看到是银白的牙咬红了唇。 雪苍穹察觉到了他的眸光,禁不住大窘地伸出手,捂住了脸:“别,别看我……” “不看你,不看你……”温柔地轻咬着变成粉色的耳,身子慢慢地陷进丰臀间的细谷,早就流泄一榻的湿滑,已湿了那幽幽的花芯。早就从别离的口中,知道雪苍穹如他的姓氏一般冰冷,今日一瞧,却是如此易感的身子,这是因他而易感的身子,“我吃了你,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人,一辈子只属于我……” 一池静水,落了一石,荡出圈圈涟漪。 那柔软的身子,却在此时,有了不同的动静。 修长的手,猛地蕴起了力,狠狠地推开了那压在身上的男人。雪苍穹愤愤地坐起身,看着被他推下床的男人,俊美的脸,带着不能置信:“律天风,你不懂我!你不懂我!” 我爱你,却不能只属于你。 雪苍穹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坚决,俊美的容颜,瞬间褪却了魅惑的颜色,冷冷地拾起了衣裳,穿好,准备离开。他爱律天风,爱得可以为他舍弃性命,却不能因为他,而忘记他的职责。他是一只肩负着保卫家园的岩兽。他有他的职责,他有他的使命。他是雌兽,同时,他也是男人。男人必须担负起保卫家的责任。 律天风困惑地看着那一双注视着他的清澈的琥珀眼眸,眼睛看着自己挺立的欲望,咬了咬牙,禁不住在心中低咒了一声,猛地伸手,抓住了那欲转身离开的男人。 吃了一惊,雪苍穹呆呆地看着被紧紧箍住的手,身体,动也无法动弹,禁不住骇了一跳,眉,禁不住一挑。他几乎忘了,律天风的身手。当年,初见时,他一掌,就碎了关他的牢笼,他的武功自然是不容小瞧。 “放开!”琥珀色的眸,避开那一张霸气不改的脸,只是望着那紧紧地吸附在臂上的手,雪苍穹轻轻地皱眉,低喝。 “我不放!”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律天风性子里属于帝王的那种不容拒绝被彻底地激了起来,他是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雪苍穹真的是激怒他了。 自由的手,轻轻地动了动,冰寒的气息,慢慢地在掌心凝结,聚了三分的真气,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一般地击向了那抓着自己的手。 冰寒的气息,让律天风猛地眯起了眼眸,他的苍穹,显然也是恼了。抓着雪苍穹的手,自然地作出了反应,迎向了那一只劈下来的掌,轰地一声,两个人的身体都是一震。 身形借着那看着那修长的身子一纵,立时就要离开,律天风身子一动,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手臂一舒,又快又狠又准地在那张俊美的容颜前边划起了一道气墙。 雪苍穹皱起了眉,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气恼,让他的眼变得冰冷起来。 律天风看着那一双眼,轻轻地笑了笑,锐气。他知道,他的苍穹果然不是普通人。 手,与手,相接。 掀起的是猛厉的气,将屋子里所有的陈设震成了碎片。 拳脚,飞快地交换。 一波又一波的气,一次次地荡开。 律天风看着那凝神静气的容颜,唇角泛开一抹淡淡的笑,忽地矮了身子,做了疼痛状。 雪苍穹看着那猛然低下的身子,急急地收了掌风,扑了过去,却不意被紧紧地抱在了律天风的怀里,气恼地看着那一双霸气的眸子,恨恨道:“你……” 律天风笑了起来:“没错,我使诈!” 清澄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那一张笑得狡黠的脸,雪苍穹猛地大力推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然后转过身,大踏着步,准备离开。 “苍穹,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在他要走出门的时候,身后温柔的声音,带着无比的镇定,让雪苍穹凝起了一双英气的眉。 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苍穹心里虽然困惑,但是,却还是没有回头,伸手打开了房门,门外明晃晃的刀光里,层层的人群将一座精致的小楼围得团团转,没有一条的缝隙。 “你!”雪苍穹冷了脸,猛然回头,看着那抱着胸一脸冷然的俊美男人,“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把这小小的场面放在眼里吗?” “我知道苍穹不会被吓到,也知道苍穹不会把这一切放在眼底,其实,这一切本就不是冲着苍穹而来。这里所有的人,只要你一离开,就会把他们手中的刀剑刺进我的身体里……”温柔的声音,衬着那一张的凝重,让站在门口的雪苍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你疯了!”雪苍穹白着脸,看着那一双认真的眼,他知道,律天风是认真的,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却为律天风的话,而感到了一阵阵的甜蜜,风,也喜爱着他,“那样你会死的。” “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的苍穹,还会怕一个死字么?”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近那僵硬了表情的雪苍穹,律天风的手也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了自己强健的身体,“不,应该说,苍穹不是怕一个死字,而是怕我死。苍穹,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你……”看着那强健的身体,雪苍穹禁不住觉得口干舌燥起来,那是令他迷乱的身体,即使十九年不曾看到,也依然让他心慌意乱,手忙脚乱地关上了房门,将门外的眼眸全部隔绝,“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个大律的帝王,还懂不懂得廉耻?” “廉耻?”将那带着独占意味的举动收入眼底,律天风轻轻地笑了笑,慢慢地褪下了自己的亵裤,昂藏的欲望,慢慢地抵在了那俊俏的银发人儿下半身上,“夫妻享受鱼水之欢,与廉耻何干?” 感受到了抵在下身上的坚硬,雪苍穹蓦然红了一张脸,炙热的温度,穿透了薄薄的布料,传到了他的脆弱上,让他的身体,猛然一震。 “苍穹,十九年了,我忍了十九年了,今天,我绝对不放过你。”喃喃地,在那白皙的耳边轻吐着温热的气息,手掌轻轻地滑动,一瞬间,雪苍穹才穿好的衣裳瞬间已散落了一地,只留下了一袭薄薄的里裤,却让那俊美的银发人儿显得更加诱人,“苍穹,你也是想要我的……” 感觉到那修长的指,滑动在腰间光滑的肌肤之上,麻痒之中传来的热烫让雪苍穹的身子瞬间火热,十九年沉静的心,无欲无求,可是一碰到律天风,他就无法自持的颤栗。天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雪苍穹微敛着眸,可是,心里总觉得不甘心哪,被天风牵着走。每一次,都被牵着走啊……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那昂扬的欲望,慢慢地上下滑动,雪苍穹的身体,轻柔地贴上了那坚实的胸膛。漂亮的眼瞳里,映出了一张有些怔愕的俊美容颜,一抹笑轻柔地盈上了嘴角,轻微地滑动着身体,柔滑的乳蕊轻柔地纠缠在一起,一股电流,猛地窜过了两人的身体。 “苍穹?”望着那一张染上了晕色的脸,律天风敛起了心底的惊愕,笑意也染上了他的眼底,翼儿的邪魅性子,看起来,不单是他一个人给的呢,“你要我,是不是?” “要,我要你……”雪苍穹痴看着那一张慢慢贴近的脸,甜蜜再次盈满整个心头,压抑了十九年,他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要,他要律天风……“那么,我给你。”律天风轻柔地褪下了雪苍穹的裤子…… “啊!” 6 雪苍穹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剧烈的痛楚,从下身传来。空气里,隐隐地传来了血腥的味道,伤着了……微微地拧起了眉,雪苍穹的笑,带着苍白,好痛……从来没有以人的姿态与天风交合过,那么狭小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受伤,天风的欲望,可是非常巨大的……“疼么?”温柔地轻啄着那蓦然白了的脸,律天风同样也嗅到了空气里血的味道,眉间滑过了一抹心疼,停顿下了所有的动作,他的苍穹,受伤了。 疼是没错,可是,雪苍穹却为那停顿住动作的体贴而轻轻地扬起了笑,确实是疼,可是,这种疼,却让他觉得空荡了十九年的心,无比的充实。天风,天风,你与我这么近……浅浅的笑着,俊美的脸颊滑落了晶莹的汗滴,却不减雪苍穹的俊美:“这不算什么……战场上,金戈铁血,刀光剑影之间,承受的伤痛,比这更甚……来吧。” “苍穹……”一向不懂得犹豫为何物的律天风,看着那一脸苍白的脸,第一次犹豫了。 好难受。 猛地一咬,雪苍穹弓起了身体,伸出手,猛地按住了律天风的身体,向自己狠狠地压下……情如火……一场欢爱,汗湿了两个俊美的人。 律天风轻轻地拂开那一抹汗湿的银发,轻轻地贴近雪苍穹的耳边:“苍穹,我知道,我懂你……你有你的责任。我不强求你只属于我,我随你走……” 愣愣地看着那一张霸气的容颜,想起了适才那在缠绵中的要求,不离开他……怎么没有想到呢?只是,大律王朝呢? “别担心,现在翼儿是大律的王了,穹,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见到你到现在都没有自称朕了吗?穹,我们不会再分离了,对不对?”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在耳边震动着,让疲倦的雪苍穹慢慢地闭上了眼眸,轻轻地笑了。轻轻地伸出手,揽住了身上的人,贴在了那漂亮的耳朵边,律天风笑语道:“苍穹,我们再生一个吧……” 雪苍穹愣了愣,俊美的容颜猛地变成通红,猛然张开了眼眸,久久地看着那俊美的脸庞,久地律天风以为雪苍穹不会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轻吟:“嗯……” 律天风唇边的笑,慢慢地浓了起来,他与穹的孩子,这一次,他们将共同抚育……看着那月光下蜷缩着的雪白独角兽温柔地舔着腹部柔软干草中躺着的一双小兽身上沾着的胎衣,律天风抬起头望着天空上的圆月。 父王,母后,儿臣原谅你了。 因为,儿臣,也在为着自己所爱的雌兽而疯魔……而且,是一辈子……——end——前传二之《喜宴》 元帝四年,春,大律皇朝改朝换代,进入了第四个年头。 大律都城,天城的东郊,一处精致的别庄,一曲流水,两三廊桥,四五进厢房围成了一个宽畅的园子,假山层叠,绿意浓浓,看似不经意的点缀,却在有意无意间形成了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 宽畅的园子,几株老桃,几树新柳,在这春光正浓的春日里,绽放着热闹的春意,显出了一派桃红柳绿的美好春光,和着潺潺水声,着实让人觉着这一坐园子别样的雅致。 几个眼露精光,看起来像是护卫模样的男子,拥着一个红衣男子优闲而缓慢在这雅致的园子里踱着步,看起来十分的轻松。 那一身红衣的男子有着一张令人惊叹的无法形容的绝魅容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邪魅而且尊贵的气度,那一身的红,让他更是显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张扬。 “人都去哪儿了?”那红衣的男子信步走着,邪魅的眼眸微眯,困惑地看着那宽畅雅致,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的园子。 拥着他的几个人中,立时悄然的闪出一个,快速而无声地在园子里消失。然后,片刻之后,那身影如去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回到了红衣男子身边。 “主子,老主人在西南方的校场里。”压低的嗓音,带着恭敬。 红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优雅地抬着步子往西南方走去。走了不多时,一阵兵器相交的嗡嗡声响,就在这一派美好春光中不和谐的响起,红衣男子行走之间,已是走到了声响的来处,抬眼望去,他英气的眉,轻轻地拢了拢。 宽畅园子里,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上,两道修长的身影,正在飞速地移动着身形,不时之间,可以听到那两人所持的兵器交接时,所散发出的尖锐的嘶鸣声,走的近一些,还可以感受到一阵阵的气流刮过脸颊所引起的阵阵隐痛。 轻柔的软剑,锋利的短刀,长与短,柔与刚,每一次碰撞,都带起凌厉的气流,显示着执着剑与刀的人,深厚的功力。 红衣男子凝眸望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所舞出的流畅影像,眉宇之间显出了一抹淡淡的自豪,就在他看得出神之间,那执剑的银发男子,忽地抛开了手中的软剑,捂着嘴冲到了一边的柳树下,开始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那几乎将所有的苦胆水都要呕出来的模样,让所有的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微苦了一张脸。 执刀的英武男子,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招式收回,呆愣愣地看那一头垂泄在柳树绿色枝条间的银发,脸色因为这突然的收招有些煞白,只是,更让他担心的是那银发的男子,急急地走近柳树,英武男子的脸上有一抹显而易见的焦急,叠声问着那银发男子:“苍穹,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银发男子在停止呕吐之后,抬起了一张俊秀出尘的俊美脸庞,苍白的面庞上,染着两团晕红的颜色,轻轻地推开了那下意识揽住自己腰肢的手,清澈的眼眸里微带着羞腩看向那不远处神色古怪的红衣男子:“没,没什么,没事的。别在这儿杵着,翼来了。” 英武的男子笑着松开了手,然后走向那一身红衣的邪魅男子:“翼,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红衣男子邪魅的脸庞忽地涨红,那邪魅的气质,一瞬间就转换成了艳丽的风情,讷讷地张开道:“我,我,我……” 支吾了半天,就是开不了口的神情,让英武男子很是纳闷。 银发男子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拉住了英武男子想要上前询问的身体,然后,对着那红衣男子做了一个眼神,然后率先走向了一边的一进厢房里。 红衣男子对着那英武男子半躬着身子施了一礼,然后就跟着那银发男子走进了桃红柳绿中的厢房。 “怎么了,翼儿?”温柔的声音,带袅袅的檀香中,听起来透着令心安心的沉稳,一双清澈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从一进门,就神色窘迫坐立不安的邪魅男子。 律飞翼,当今大律的元帝,听着这温柔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放松了所有紧张的思绪,慢慢地靠近那银发男子,那是生了他的母亲,一只非常出色的雌兽——雪苍穹,半跪了身子,将头靠在那一双修长的腿上,感受着轻柔地抚着他的发的手,轻轻地咬了咬唇:“我,我,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雪苍穹温柔不失耐心的声音,带着一种安定,让那伏在腿上的律飞翼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律飞翼将头更深地埋进了那一双坚实却又不失弹性的腿间,闷闷地吐着断断续续的字:“……会……疼……” “什么?”听不清楚声音,雪苍穹低下头,看到了因为他的询问而微抬起来的一双湿润的眼眸,印象中总是邪魅霸气的眼眸,透着难得一见的悲惨。 律飞翼羞窘地咬了咬唇,站起身,抬起修长的指,轻轻地碰了碰胸口,在指尖碰触上的一瞬间,出色的容颜,不自然地拧在了一起:“这里,会疼……” 7 雪苍穹茫然地看着律飞翼的举动,带着困惑的神情,让律飞翼有些着急,顾不上害羞,他伸手解开了衣服,一阵闪光之后,透着火红的漂亮雌兽站在了雪苍穹的身前,曲起一只蹄子指着腹部一双鼓涨起来的乳房,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这里会疼啦……” 雪苍穹讶然地看着那漂亮雌兽平滑腹部上高高鼓涨起来的乳房,半天出不了声音,良久,他才蹲下身,伸出手,小心地碰着那一双乳房,在火红色雌兽一声痛楚的呻吟声里看着从乳头溢出的乳汁,那只是轻轻一碰就溢出的乳白汁液,让雪苍穹讶异的神情更浓了,他抬起头,看着那漂亮雌兽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漂亮的暗紫色眼眸,禁不住想笑地轻盈起了嘴角:“翼,小风儿平常吃什么?” 小风儿是火红色雌兽在两个月前才生下的小雄兽,听到母亲的问话,漂亮的雌兽困惑地眨了眨眼,茫然地道:“不知道啊,平常都是陈江在弄的……” 叹了一口气,雪苍穹轻柔地抚摸着那火红的毛发,这个孩子还真是没有雌兽的自觉啦,连孩子也是由雄兽来带。可是,又能怪谁呢?翼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雌兽啊……会疼……再看了看一眼那一双鼓涨的乳房,雪苍穹的眉禁不住一动,会疼,就应该是生产后准备给孩子的食物没有被摄取所引起的涨痛吧?虽然不知道雌兽的涨乳滋味,可是却知道人类女子的涨乳绝对是非常难受的……要怎么办呢? 不过,还真是让他觉得惊讶呢,虽然也听说过雌兽生产之后会有人类女子一样的溢乳现像出现,可是,通常都不是很明显,像翼这样子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难怪翼会跑来找他这个母亲了,可是,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雪苍穹困惑地想着,起因在于没有喂养,那么,只要喂了就应该好了吧……可是,翼,拉得下那个脸吗?他可是,堂堂的大律皇帝哪! “那个,翼,你,你回宫以后,试着喂小风儿,好吗?”雪苍穹除去了衣服,在一团光中化身为银白色的雌兽,伏在地上,为那火红的雌兽做着示范,虽然没有亲自养育过孩子,可是毕竟是母亲,让他有着母亲所有的本能,修长的脖子轻柔地做着一个叼起的动作,放在腹部的位置,“把小风儿放在这里,让他的嘴对着你的这里,然后……动作要轻一点,慢一点……” “是这样吗?”火红色的雌兽有模有样的学着,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可是温柔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母亲了。 “对,对……还要再轻一点,对……呕……”温柔地示范着动作,做到了一半的时候,猛地,银白色的雌兽忽地还原成人身,冲到了一边的角落里再次开始了一番持久的呕吐。 大吐特吐,吐得快虚脱之后,雪苍穹无力地靠着桌子,感受到轻柔地覆盖在身上的柔软布料,窘迫地回头,看着已经恢复人形的律飞翼那一对带着古怪的眼眸,歉意的笑了笑。 律飞翼咬了咬牙,期期艾艾,小声地问着:“我,是不是,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在雪苍穹渐渐从浅粉,到晕红,到朱红的脸色中,律飞翼猛地叫了起来:“不会吧,我那个老头父皇还有能力让你怀上……” “什么!苍穹,你有了?”在律飞翼凄厉的叫声之后,守在门边的律天风猛然踹开了脚,一脚踏进门里的时候,正好听到让他热血沸腾的话语。 “苍穹,这下子,你该嫁给我了吧……”英武的男子,开心地笑着,兴奋地抱起了体格并不比自己小多少的高大身躯,在房间里兴奋地转着圈。 羞窘的雪苍穹,这下连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热烫中了,在被极度兴奋着的男人宽厚的胸膛里,被转的晕乎乎的雪苍穹幸福地微微地弯起了漂亮的嘴唇……原本,律天风是想在天城里把他和雪苍穹的婚事隆重地办了,可是就在日子也定下了,婚事也准备的差不多,就差临门那一脚,在办婚事的前一天,一封从远方传来的信笺到了雪苍穹的手中,然后,婚事就打了水漂,办不成了。 那张信笺纸上写的字,律天风也看到了,两个端端正正的字,透着沉稳,字如其人,想必写字的人也是一个十分沉稳的人。可是,律天风看到那两个字,气得简直就想要吐血,那两个端正的字,不是别的,正是“不成”二字。 而且更让律天风无语的是,那两字可是他未来的岳丈的杰作,他什么话也不能说,一肚子的气就只能肚子里吞,眼巴巴地看着收到信后,沉默的雪苍穹。看着雪苍穹默然的眼神,律天风左想右想,就是想不出法子来。 想他也是可怜,堂堂大律的前皇帝,当今的太上皇,娶个老婆根本不在话下,可是,偏偏他要娶的是一只雌兽,还是一只有点固执的雌兽。 虽然在律飞翼继位的那一年,律天风就和雪苍穹在一起了,可是,雪苍穹就是不愿意点头嫁给他,原因是父母亲还对当年律天风拐走自家捧家手心里的宝贝的方式耿耿于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雪苍穹与律天风再在一起,主要是这些年看着雪苍穹寂寞的模样,心里不大好过,给的最大限度,可是,如果说要让律天风把雪苍穹娶走,他们好像还觉得律天风诚意不太够,所以呢,这门婚事就一年一年地拖了好几年。 因为这个,雪苍穹虽然想嫁,也是很无奈的嫁不成,连带的这四年来,律天风被拒绝了无数次。这一次好不容易因为雪苍穹怀上了,律天风心里明白雪苍穹不愿意再与孩子分开的想法,心里好一阵乐,这一次终于是得成正果了,所以风风火火的准备先斩后奏,雪苍穹也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再反对,而是默许了律天风的举动。 可没成想,这婚事还是办不成……就在律天风和雪苍穹相看生泪的时候,陈江说了一句话让两人茅塞顿开。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雪苍穹的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主要是当年的事情让他们难以接受,而且律天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如果说,律天风能够放下皇帝的身段,用诚意去打动长辈,想必总有一天,心疼雪苍穹的长辈会同意这门亲事。 再说了,他们现在最有利的就是雪苍穹肚子的小娃儿,长辈们总是爱面子的,一个律飞翼就已经足够了,再来一个,他们的老脸就挂不住了……这一番分晰,让律天风和雪苍穹立时展开了笑颜,两人携手,双双往那远方神秘的地方而去……可是,结果是喜还是忧呢? 律天风呆愣愣地看着那月色下,一字排开的高大雄兽,黑色的,灰色的,银色的,褐色的……各色的雄兽,一双双或深或浅的紫色眼眸,带着不善的眼神看着他,一支支在月光下闪着诡异光泽的洁白无瑕的角,让见惯了场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律天风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被同样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的高大男子拖到一边去的雪苍穹,律天风强压下了心头升起的那一股寒意,向着那一字排开的雄兽打着招呼:“呃,各位……在下,律天风,此次前来呢……” “想都别想,苍穹是不会许给你的!”温和的声音从一群雄兽身后飘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听到了这个声音,那一字排开的雄兽自动地让开了身子,让那声音的主人完整地展露在律天风的眼前。 那是一只紫色的神骏雄兽,皮光毛亮,油滑润泽,步履优雅,显着不凡的气度,让律天风不自觉把眼眸向一边的雪苍穹望去,可是,他看到的却是雪苍穹带着窘迫转开的一幕,那种很少在雪苍穹身上看到的不自在,让他禁不住心头一凛,这只雄兽是什么人啊? “你的心里一定在想我是谁吧?”紫色的雄兽像是猜到了律天风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开口。 律天风皱了皱眉,他听出这只雄兽语音里透着几许的不善,困惑地看着那紫色的雄兽,弄不清楚状况的他,迟迟不敢回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让一旁观察着自己的准岳父岳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可是,接下来紫色雄兽所说的话,却让律天风差点摔倒。 “难不成苍穹没有告诉过你,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定了亲事吗?我就是他未来的夫婿……”不紧不慢的声音,紫色的雄兽满意地看着律天风英气的脸庞上扬起的阴影。 什么未来的夫婿? 被吓了一跳的律天风,颤着脚步向一边的雪苍穹走去,苍穹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曾经定过亲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仿佛料定了律天风会有此一举动的紫色雄兽,身子一动,已然将律天风的所有去路都阻断了,高大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把雪苍穹的身影全部掩去:“看起来,苍穹果真没有告诉过你,你来了也好,我告诉你,苍穹和我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日子都选好了。你还可以喝完我们的喜酒再走。” “你……”律天风其实不想恼怒的,可是刚才苍穹那种不自在的样子,他的心里就禁不住燃起了一把叫做妒忌的火,将他的理智烧得荡然无存。怒极反笑的他,冷冷地对着那紫色的雄兽露出狡黠的笑容,“哦,你确定你真的能娶到苍穹吗?我告诉你,苍穹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我生了一个出色的皇子,现在他的肚子里又有了一个。你应该知道雌兽和人极少能有孩子,他愿意给我生孩子,就说明他要的是我……” 响亮的声音,让所有的雄兽都为之一僵,下意识的往雪苍穹所在的位置望了过去,看到满面通红的雪苍穹之后,他们又神色自若地转回了眼眸,不善的眼神,这下子完全转变成了敌视了。 紫色的雄兽冷冷地睨了一眼那因为所有雄兽敌视的眼神而白了脸色的律天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会视这个孩子如己出的。而且,我觉得你的想法还真是愚蠢,你应该知道,雌兽是根本没有办法反抗雄兽的求欢的,所以,苍穹迟早有一天会怀上我的孩子的!” “你……”有一个雌兽儿子律飞翼的律天风,自然是知道这是事实,有些词穷的他,把目光转身雪苍穹,想要得到一点指示,却只看到雪苍穹被银发男子拉走的情景,来不及想法子,就看到那一群雄兽慢慢的嘴了上来,慢慢张开的嘴,尖利的牙齿,让律天风的心慢慢地提了起来,不会吧,他的准岳父母不会这么黑心,让他还没出世的儿子没了爹吧……听着远远传来的惨叫声,高大的银发男子英气的脸庞上终于禁不住笑了开来,这一抹笑,让侧耳倾听着那惨叫声而一脸担忧的雪苍穹,禁不住放下了吊在嗓子眼的心,讷讷地看着那英气的男子,雪苍穹叹了一口气:“娘,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哼了一声,莫明日冷冷地道:“想把我们雪家的宝贝拐走,有这么容易吗?只是一点小小的颜色而已。再说了,你觉得不让桑非他们出这一口气,你觉得可能吗?他们追你那么多年,竟然被一个人类拐走了,这口气不出,怎么顺得来去!” 雪苍穹沉默了,那群雄兽,是他的诸多追求者中的一部分,而桑非就是那一匹紫色的雄兽,是当年家族选给他的夫婿,如果没有西楚的国王,他与桑非,现在应该是幸福而美满的一家人了……喃喃地轻叹了一声,雪苍穹摇了摇头:“是不太可能……” “好了,告诉我,几个月了?”撤去了冷凝,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丝丝的温柔,修长的手,轻柔地按在雪苍穹平坦而结实的腹部上。 柔和的表情出现在雪苍穹俊秀的脸庞上,母性的光辉,让莫明日的温柔更浓了:“四个月了。” “这小子还真是懂得把握时机,算起来应该是你这次离家后的一个月之内的事情吧。”莫明日带着调笑的话语,让雪苍穹俊秀的脸庞上的淡粉色红晕变成了深红,“哟,害羞了……都当外婆的人了,还害羞啊……对了,我的曾孙子怎么不带回来?” 雪苍穹往律天风所在的方向望了望,轻笑道:“翼那里有点小问题,而且他的国事很繁忙,还有我们也不知道你们究竟会怎么样决定这件婚事……” “笨孩子!”屈指在雪苍穹光洁的额头轻弹,莫明日的笑颜是温柔的,“我们还会怎么样,你明知道我们把你当宝……” 得到母亲保证的雪苍穹,这一次是彻底地放下了心,然后,他望向那一声声惨叫传来的方向,担忧的眼神让一边的莫明日又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一下,就担心成这样了?那接下来的怎么办?行了,别担心了,揍不死他。那一群孩子可舍不得你伤心。还真是弄不明白,你非得要他干嘛!走了走了,别在这里听着那鬼叫了,你赶这么远的路,应该又累又饿了,可别饿坏了我的曾孙子……走吧,走吧……” 不安地看了一眼那声音的来处,雪苍穹回露水着母亲的话,不会吧,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呢? 忐忑不安地苦笑着摇了摇头,看起来,律天风还真是把族人惹恼了呢……律天风苦哈哈地站在客房里,看着窗外一群群的男人把宽大的宅子一点点地装饰成喜气洋洋的喜宅。 外面喜气洋洋,他这里却是愁云惨雾,因为,要办婚事的是他孩子他娘,而新郎官却不是他。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想带着雪苍穹偷跑也不可能,因为他从到这里就被强押在客房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来回走动着的高大雄兽,让他动弹不得,根本出不了门。 他深厚的武功,对于那些身强体健,体形高大的雄兽来说,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他刚来时被那些雄兽围殁留下的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虽然当时那些雄兽在围殁前就变回人形,身材瘦小的雄兽们都没有什么威胁,可是,那么多人一个接一个不要命地压到他的身上,还真差点没让他被压成内伤。 一想到这里,律天风禁不住就叹息,他孩子的娘干嘛那么有魅力啊,竟然有那么多的追求者……唉……怎么办哪! 正发着愁,客房外边传来的动静,律天风赶紧从窗口走开,躺回窗上,假装睡着。不一会就听到了他这一辈子最讨厌听到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喂,姓律的,起来了!” 愤愤地睁眼看着站在床头清瘦的男子,律天风哼哼道:“干嘛!” 清瘦的男子狡黠的笑了笑:“请你去喝喜酒啊,今天是苍穹的好日子啊……” 看着那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一脸悲惨冲出房间的律天风,桑非清瘦的脸庞上显出一抹温柔的神情:“苍穹,他很爱你呢……你幸福了,我也就放心了。阿一,你也应该放心了吧?”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高大男子轻轻地笑了笑,揽着桑非瘦小的身体,柔和的脸庞上带着甜蜜的温柔,慢慢地点了点头。 桑非温柔地抚着男子平坦的腹部,轻笑着:“儿子,你说那个人笨不笨?被你爹耍得团团转呢!” 高大男子温柔的眼神,无奈地转向了那洞开的大门,那个大律的太上皇,碰上他家的狡诈夫婿,还真是不幸哪……不知道,他发现其实他就是这场婚礼的新郎官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来好像很好笑呢! 难怪他的夫婿特别喜欢整人……律天风呆愣愣地看着那站在一色的朱红颜色里挺拔身影,看着那惯穿白衣的雪苍穹一身的红衣,俊美不凡的模样,让他禁不住看得有些痴了……然后,他忽然发现,喜堂里所有的人都瞪着自己瞧,再看着那挺拔的身影拿着一袭的红袍,慢慢地走近自己,然后温柔地为自己披上,俊美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晕色:“相公,要拜堂了,你怎么才来?桑大哥不是早就去找你了吗?” 看着神情温柔的雪苍穹,律天风才猛然明白,他从一开始就被耍了,一转头,眼光对上了所有当初有份揍他的雄兽……握着雪苍穹的手,狠狠地示威了一圈之后,很丢脸地,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抱着小婴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翼,不要啊,怎么又给翼这小子看到自己出糗的样子啊,他这个父皇在他的心目中看起来地位是越来越低了…律飞翼无奈地看着父皇很丢脸的倒在地上,不会吧,这个老头子怎么禁不起这么一点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