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烧》 第1章 《低烧》作者:寒菽  文案  牧星海在与阮尘负距离亲密接触三四五六七八次之后,  才知道阮尘会约他出去看星星,并不是因为弯爱直、暗恋他,而是因为阮尘是他前女友的舔狗,想要和他交朋友,劝他浪子回头。  他的前女友脚踩几条船,还钓着几个备胎,阮尘只是其中最傻的一个,听了妹子的一句“我男朋友好像出轨了,我心情不好所以没写完作业”,就深信不疑、暗自生气,不但帮妹子写论文,还要帮妹子出头。  所以,阮尘面红耳赤、发着抖问他:“同学,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并不是在向他告白,而是在质问渣男。  可他已经自我掰弯了。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血文  立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第1章 低烧01  今天是阮尘的生日,他坐立不安。  看一眼时钟,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下午六点了。  牧星海跟他大概下午六点过来,越临近这个时间点,他就越是不安,因为大约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是让他讨厌的事。  可要说非常讨厌,好像也不至于,还有一丝他不想承认的期待,因为这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把他放在心头,要为他庆祝生日。  阮尘住在学校的博士宿舍楼,从他搬进来起到现在已经住了快六年,至今没有毕业,还在延毕,已经吊在生死边缘。  这些年他一边读博,一边做些兼职工作,勉强混日子。  牧星海本来提出要在餐厅订座位,但他不想和牧星海一起出去吃饭,直接拒绝了。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隆重庆祝生日,总觉得太古怪了。最关键是,万一被人当成是同性恋情侣怎么办?  最近牧星海很肆无忌惮,经常约他出去,就算在有人的地方,也不掩饰地对他举止亲密,不停地骚扰他。他说了好几回,但牧星海就像有健忘症,这次答应,下次还犯。  实在让人困扰。  他一想到牧星海就觉得无比焦躁,心情和心跳跟着一起混乱。  一忽儿想,希望牧星海临时有事来不了;一忽儿又想,牧星海说给他买了蛋糕,拍了照片发给他了,看上去很好吃。  矛盾思维持续到五点四十五分。  门外响起脚步声,阮尘耳朵尖一动,立即分辨出是牧星海来了。  真是怪了,他怎么就听出来了?  但他没有起身,牧星海敲了两次门,还给他打电话催促他,他挂了电话,才慢吞吞地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阮尘低着头,有些不安地撒谎说:“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即使没抬头,也能感觉出牧星海温柔炽热、饱含爱意的视线,牧星海包容地说:“没关系。”  牧星海手上提着一个大蛋糕,怕不小心磕碰坏了,一路上他都用双手捧着盒子保持平衡,小心翼翼。  阮尘注意到这个细节,被珍视的感觉让他耳朵发烫,但是也让心情更加烦躁了。  阮尘做好了三菜一汤,家常菜色,牧星海把蛋糕放在桌上,拆开,插上蜡烛,为他庆祝生日。  太多年没人为他这么做了,突然有人这样干,阮尘觉得莫名地羞耻,飞快地许了愿,吹熄蜡烛。  这是一块芝士蛋糕,上面点缀了新鲜的草莓,微冰,苦涩,然后回甜,现下不是草莓的上市的季节,上面的草莓很酸,但看在是牧星海为他特意买的,阮尘又向来是不得罪人的性格,于是说:“很好吃,谢谢。”  牧星海目光灼灼,从开门见到阮尘起,他的视线就没有降过温,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毫不掩饰:“你喜欢就好。”  真是个花花公子。阮尘在心底嘀咕。好似多喜欢我一样。  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男人吧?表现得多温柔绅士,像把喜欢的人捧在掌心,予取予求,千依百顺。  只要稍给他一句好话,牧星海就会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就像把心情的遥控器塞进他的手里,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一颦一笑而高兴或低落。  但其实呢?一个纵横情场的浪子哪有那么单纯。  他才不相信。  他是个失败穷酸的年长男人,长得平凡普通,并不聪明,也不幽默,年近三十,这辈子从未被人热烈喜爱过。  吃完饭,阮尘主动问:“要看电影吗?”  牧星海说:“好。”  他想尽快消磨时间到足够晚,才可以开口赶牧星海走。  阮尘这才产生了一丝兴趣,看电影也是他的爱好,他想向牧星海安利他喜欢的冷门电影,于是给牧星海放希区柯克的《后窗》。  这是阮尘很喜欢的一部老电影,无论看几遍,他都会看得津津有味。  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他买了一部家用投影仪,关灯,拉窗帘,两人一起坐在狭窄的双人布艺沙发,就像在私人电影院一样。  很快,阮尘沉浸在剧情之中,心情激荡,目光发亮。  这时,牧星海时不时地问他一句没看懂的剧情,阮尘就头头是道地跟他解答,他很喜欢牧星海跟他的相处方式,既有礼貌,也不冷场。  牧星海既觉得他可爱,又有点无语,哪有生日跟恋人一起看凶杀电影的啊?  牧星海算是他的校友学弟,其他院的,但在他们学校是个小有名气的民间帅哥。他长得英俊,有次照片被人发在网上都有上千转发,社交平台几万粉丝,每日生活都光鲜亮丽,是个24k纯金高富帅,而且作为社交达人,相当会为人处世,连他这样的社恐患者都能应付得当。  他看得入迷,牧星海拿了桌上的蜜桔剥开,喂给他吃。  带着温度,时间恰当地放在他手心。  阮尘迷迷糊糊地都吃了。  放完整部电影,阮尘兴奋地问:“是不是很好看。”  牧星海目光忍不住地停留在他的嘴唇,迎合地说:“是,是很好看,不过有个地方我没看懂……”  阮尘眼眸一亮,滔滔不觉地给他讲解起这部电影的画面如何如何精妙,拍摄手法如何如何巧思,内容如何如何有深度。  牧星海凝望他,心不在焉地适当回应,他对电影其实不感兴趣,但对阮尘充满兴趣,尤其喜欢看到他沉迷在喜爱的事物时的模样,太可爱,所以还是耐心听完。  终于讲完了,然后阮尘说:“那我们再看一部吧!”  牧星海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阮尘迟钝地说:“怎么了吗?你看累了吗?是有点烧脑……”  牧星海靠近过去:“已经九点了,阮师兄。”  阮尘心里懂,但他还是装傻充愣,说:“哦,你要回去了吗?”  牧星海装不下去了,一副想拥抱住他,又强行按捺自己的焦躁神情,困扰地望着他,坦白道:“其实我没怎么看进去,对不起,阮师兄,我今天可以留下来睡吗?我们好几天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他说:“我想和你做。”  压抑着,含蓄而急切。  阮尘瞬间面红耳赤,他是个极其内敛保守的男人,不能理解牧星海为什么总是主动要求。  而且是和男人,就不觉得难以启齿吗?  阮尘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他很想拒绝,牧星海向他贴近过去,他一转头,看到牧星海英俊年轻的脸庞在他的视野里放大、接近,明眸中似有熠熠柔光,他的眸色是比旁人更浓的深棕黑色,如幽深静谧的水潭,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他顿时就如被蛊惑了一般。  他向来优柔寡断,在被人请求需要时尤甚,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想要躲开,牧星海已握住他的手,交缠手指,揉捏指尖。  见他没反抗,再覆身,轻轻碰了下鼻尖,侧头,找好角度,温柔地亲下去。  阮尘脑子一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节奏完全被牧星海带走。  等回过神。  牧星海粗糙湿热的手掌已贴在他的脚踝,轻扣握住,拇指抚摩他的外踝骨。  他脑海里朦胧想起一句在网上看到的话,大致是:情动就像躺在挠人发痒的青草地上,蜗牛湿润地爬上你的指尖。  牧星海搂着他,笑了声,低头亲了下他的颈侧,暖息拂过,他的话让人痒丝丝的:“师兄,你洗澡了。”  阮尘脸红,由不住地脸红心跳,喁喁说:“生日当然要洗澡啊。”  而且他明明不是牧星海的师兄。  牧星海的手悄无声息地往上攀。  脚踝,小腿,膝盖。  三,二,一。  像轻叩暧昧门扉,轻柔推开,滑落下去,一落至底。  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都是这样,无法拒绝。  牧星海自己也很困扰,这是牧星海生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具体也说不出阮尘哪里好,可就是满脑子不停地想着他。  明明是阮尘先喜欢他的。  -  大概是五个月前,他们才开始联系紧密起来。  认识倒是认识挺久了,牧星海以前也见过阮尘几面,可是阮尘非常沉默,两个人关系泛泛,仅仅知道阮尘是他女朋友的师兄,在读博士后,延毕几回,兼职当讲师。  也有个联系方式,静静躺在彼此通讯录列表名单。  还是阮尘主动问他讨要的,但是是哪次聚会他已经记不清了。  牧星海交友广泛,各种性向的都有,其中有个叫做林暮,是个透明柜的gay,有天突然来问他:“你好像和阮老师关系挺好的,是不是?”  牧星海问:“怎么了吗?”  朋友说:“帮忙牵个线呗,我喜欢他。” 第3章 白天比晚上更羞耻,能看得很清楚。  阮尘用双臂遮住脸。  牧星海被他逗笑了:“师兄,你都被我看完了,还遮脸干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阮尘不想和他说话,不想说话,他要集中注意力提升自己的忍耐度,才能不让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被磨得流泪个不停。  牧星海有一点好的是,事后也会一直抱着他,亲吻他的眼泪,而不是光顾着自己爽完就走。  这是他唯一喜欢牧星海的优点。  所以这时候,假如牧星海趁机亲他,他并不排斥。  牧星海亲得就像是个馋嘴的小孩一样,亲了又亲。  亲完,牧星海稍微有点愧疚心了,知道把人弄得狠了,小意地说:“师兄,你想看什么电影,我都可以陪你。”  放屁!阮尘心想,骗子!骗我多少回了!你根本不是想看电影!  牧星海真想留下,但他还得上课。  阮尘终于把牧星海赶走了。  牧星海依依不舍,站在门口还要回身拥吻他,亲到离上课只剩十分钟才放开他,说:“我去上课了,师兄!”  阮尘皱着眉:“快点去吧。别迟到了。”  牧星海真离开了。  阮尘又觉得屋子里一下子空了许多,像是连气温都降低了好几度,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时近中午。  他掀开被子,被单上有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大毛巾。  是他特意准备的,垫在下面的话,就不用每次都把床单洗了,之前洗床单洗到他不得不去买新床单。  要知道,他是五毛钱都恨不得掰成两瓣来花的人,差点心疼死他了。  阮尘把大毛巾洗了。  洗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起提示音,会找他的人很少,牧星海刚走,那只能是另一个人。  牧星海的前女友——蒋婷婷。  他的小师妹。  蒋婷婷:「师兄,我的论文改好了吗?」  阮尘擦了把手,回:「还没有,明天给你好吗?」  蒋婷婷:「好哒。也不急啦。你后天之前给我都行吖。」  蒋婷婷是他的小女神。  这两年蒋婷婷的好多作业都是他帮忙写的,他毫无怨言。  飞快地洗完毛巾,晾上,阮尘赶紧回去给蒋婷婷写作业。  这时,牧星海也发来消息:「师兄,我晚上可以去找你吗?」  阮尘回:「不行,这么频繁,会被人发现的」  过两分钟,牧星海回:「那我等你有空了找我,师兄,能不能别像这次一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才找我?间隔稍微短一些吧,我很想你。」  牧星海这话说的,像是痴迷于他,任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简直就像是蒋婷婷对他一样。  回完牧星海的消息。  再去给蒋婷婷写作业,阮尘想到自己睡了她的前男友,心底充满了极其复杂的罪恶感。  唉。  写不下去。  阮尘翻开自己的日记本,翻至空白一页。  他拿起一支蘸水笔,蘸上漆黑墨水。  他有所感地默写下卡里·纪伯伦的《我曾七次唾弃自己的灵魂》:  【我曾七次唾弃自己的灵魂  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竟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第四次,它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第五次,它自由软弱,却把它认为是生命的坚韧;  第六次,当它鄙夷一张丑恶的嘴脸时,却不知那正是自己面具中的一副;  第七次,它侧身于生活的污泥中,虽不甘心,却又畏首畏尾。】  一口气写完。  他犯了其中好几道错,且正在犯第二犯错。  笔尖徘徊于其上。  “当它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竟用爱欲来填充。”  阮尘不由自主地重复念道,怔怔走神,想到与他做荒唐事时的牧星海,滚动的喉结,下颌的汗珠,充满男性美感的年轻躯体。  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在着迷。  换成别人会着迷吗?他羞愧难当地想,他真是个毫无自制力的人。  恍惚时,一滴浓黑墨水落在“爱欲”两字上面,深深洇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想写一次,文艺风格戴眼镜有雀斑的受被搞哭。  520快乐。第3章 低烧03  五个月前的那次交谈之后。  牧星海与阮尘顺利成为朋友。  林暮催促牧星海好几回,让牧星海帮忙介绍。  牧星海把阮尘的微信号推给了林暮,心里却想,阮尘未必会搭理他。  事实上,他跟阮尘进展不错。  阮尘开始找他主动聊天,特别笨拙,脑电波根本合不到一起,但能看出他很努力在找话题。  假如林暮没有告诉他阮尘是个难以亲近、从不主动的人,他一定会觉得阮尘无聊,默默躺列,直至湮灭无声。  现在则有一种微妙优越感,阮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此值得琢磨,让牧星海愈发难以遏制地怀疑……  ……怀疑阮尘是不是喜欢他。  不光是上课。  他还在图书馆遇见阮尘。  牧星海去得晚,找了一圈,没找到空位。  阮尘一个人坐在角落,小心翼翼觑视他,也没敢开口和他打招呼,还是他先看过去,笑起来。  光是被他灿烂笑容照到,阮尘就像是被触碰到的含羞草一样缩起来,下意识低下头,可能立即察觉到这样不礼貌,又抬起头,看了看他,对他颔首致意。  牧星海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师兄,你在自习啊?”  阮尘“嗯”一声。  牧星海嗅到他身上洗发水和香皂的味道,都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因为是冬天,阮尘穿件衬衫,外面套个毛线背心,款式一看就是二十年前,衬衫边缘有点磨损得厉害,一身穷酸气息。  但牧星海想,像老派知识分子的打扮风格,好独特。  阮尘低垂眼睫,又开始目光闪烁,却不敢正视他,红着耳朵,说:“你找不到位置吗?”  说完,他站起来,收拾桌上书本,说:“正好我差不多自习好了,位置让给你吧。”  牧星海看见他笔记本上写到一半的句子,心知肚明他在撒谎,心尖漏跳半拍,他抿了下唇,又无法戳破这个一看就很容易受到惊吓的男人。  牧星海说:“没关系,我去外面自习室就好。”  阮尘说:“收费自习室多贵啊,你坐我的位置。”  牧星海觉得阮尘可比书本有趣多了。  阮尘一整理好东西,马上低头就走,牧星海没在他空出来的位置坐下来,而是一言不发地跟随在他身后。  阮尘充血通红的耳朵尖几乎竖起来。  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自习室里,他能听见背后紧随住的牧星海的脚步声。  哒,哒,哒。  像踩在他的心弦上,让人紧张。  走出一小段路,他意识到好像甩不开牧星海,回头看一眼,他的位置已经被其他同学坐下了。  好可惜,这可是他特地让出来的位置!阮尘不由地气上心头,像瞪了牧星海一眼,像在抱怨他。  牧星海的眼眸却像是看到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似的,骤然亮了一亮,眼角眉梢浸满笑意,还冲他笑。  阮尘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想起牧星海曾夸自己眼睛好看,完全不敢跟牧星海对视,生怕被他夸奖,气咻咻地埋头往外走。  他走路时也会微微佝偻着脊背。  像在无限缩在自己存在感,明明在人群中,却似活在另个小世界,与谁都不相关。  牧星海想。 第5章 太煎熬了。  【师兄,不是我不写,是我真的有事……】  【我现在心情很差,我完全看不进书,写不进作业】  【我男朋友好像出轨了】  【这件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知道该分手,可我就是舍不得他,我好难过啊】  蒋婷婷是他心爱的女孩子,看她难受,阮尘也难受。  所以他主动接近了牧星海。  可这段时间跟牧星海相处下来,他并不觉得牧星海是个坏人,相反,他甚至觉得牧星海是个很好的朋友,体贴细心,如沐春风。  他想,也许一个人做朋友和做恋人是两回事。  牧星海人好,所以喜欢他的人才多。  阮尘又有点酸,明明牧星海年纪比他小,却充满男性魅力,这样受女人欢迎。  拥有了他喜欢的女孩子,却不知道珍惜。  他们抵达露营点的时候还是中午。  扎好帐篷,在河边摆好炊具。  阮尘架起一口小锅,把罐头肉和罐头蔬菜倒进去,做一顿饭。  这还是牧星海第一次外出露营,他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浓汤,问:“你之前一个人来都做些什么呢?”  阮尘说:“看看大自然,吃饭,看书,休息,晚上的时候看星星。”  ——这次他约牧星海出来的理由,就是晚上一起看星星。  听上去真无聊,但是牧星海觉得只是跟阮尘相处就很有意思的,他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眼里似乎都有深意,都好像在透露着恋慕的暗号。  他现在就有好奇之处。  阮尘看上去身材单薄瘦弱,但却能提得动那么重的东西,所以其实他的衣服下面有一副挺有肌肉的身体吗?  可是阮尘一直衣装禁-欲,穿衬衫都要把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从不暴露半点皮肤。  阮尘还带了一张折叠的躺椅过来,看上去不是什么值钱货,但是一看就很舒服,吃过饭,他就在树荫的空地下摆上躺椅,捧着一本书看,惬意自在地休憩起来。  一副请牧星海自便的架势。  又是这样。唉。  牧星海颇为难受,阮尘说喜欢他吧,却时常会这样若即若离,像是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让他完全琢磨不透,就像使用羽毛在心尖上挠啊挠,直发痒。  或许文青就是这样吧。他想。牧星海只得去问阮尘拿了本书看,看得他发困。  到了晚上。  终于可以一起看星星了。  阮尘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始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了起来。  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多好多,全无睡意。  他们并肩坐着,阮尘仰头眺望星空,牧星海则侧头在看阮尘。  煤油灯的光映在阮尘的脸畔,他专注地痴迷地看着星空,嘴角微微扬起,没有了平日在人类社会生活时的僵硬紧张,整个人都无比放松,眸中落满星光,目光温柔炽热。阮尘屈膝坐着,他把下巴搭在膝盖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流露出若有似无的脆弱天真。  牧星海看得挪不开眼睛,油然而生了一股保护欲,其实他根本不在意什么星星,只是想看阮尘敞开心扉时的模样。  那个木讷笨拙的阮尘像变了个人,温柔至极地娓娓道来:  “我之前看过这样一段话,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光点,或许在数百万年前就从他的星球出发踏上了旅途。”  “那时地球或许仍在一片混沌之中,就在那些光线穿行于无垠宇宙的同时,人类不断进化,一代又一代地生死更迭,于是,在几万万年后,这些远道而来的信使映入我们的眼帘。”  “当我们在眺望他时,其实我们所看到的东西穿越了漫长的时间和空间。”  “我坐在这里,会忍不住想,或许我现在看到的那一点光,是不是源于几亿年前的一场恒星爆炸呢?”  “这在我看来,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所以我可以坐在这里看星星看一晚上也不腻烦。”  这时,阮尘低下头,像回到人间,歪着头,转看身旁的人:“谢谢你,牧星海,陪我来看星星。”  牧星海笑了笑:“我也玩得很开心。”  阮尘凝视他说:“我没有朋友,这时第一次有人陪我。”  他说得那样羞涩腼腆与真诚,牧星海心跳顿时乱七八糟:“是……是吗?”  两人的目光在晦暗的光中相触,彼此都像是心尖被烫了一下。  阮尘挪开眼神,他低下头,盯着空气中的某粒浮尘。  牧星海看到他的耳朵都红透了。  心想,都认识多久了,还是被他多看一会儿就面红耳赤。  也不知怎的,牧星海听见自己居然主动说:“你主动约我出来,只是为了看星星吗?”  阮尘像是被抓住做坏事的心思,耳朵尖一动,微微发抖起来,他轻轻地“唔”了一声,说:“……是有别的事想和你说。”  牧星海觉得自己像在将猎物逼进陷阱之中,问:“什么事?”  阮尘脸红透了,半晌,才微微发着抖,鼓起勇气再转头过来,问:“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我觉得……爱情,应当是忠贞不渝。”  这表白让牧星海几乎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似在他胸膛中,有星辰炸裂开来。  当被这张有小雀斑的苍白脸庞凝望的这一刻,那双眸中微暗的火像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心弦,发出细小的“啪嗒啪嗒”的声响,那是旧理智的弦被烧断的声响。忽然之间,牧星海完全理解了林暮为何会迷恋阮尘。  阮尘有自己的世界,遗世而独立,不许旁人进去,他忍不住、忍不住、忍不住地想,要是他能进入阮尘的世界,该会多么有成就感啊。  回过神的时候。  他已经亲吻了下去。  阮尘脸红的快滴血了,像是被亲傻了,瞪圆眼睛看着他。  眼镜太碍事了。  牧星海把眼镜摘下来,一只手捧在他的脸侧,拇指摩挲他的脸颊,抚摩了两下,往后游弋而去,捧着阮尘的后脑勺,捏了一下后颈,这是他的习惯。  阮尘支支吾吾的,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刚要说话,又被他亲了一回。  阮尘说:“你、你有女朋友的……你不能这样。”  牧星海说:“已经分手了。”  阮尘傻眼了,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说不定阮尘还是蒋婷婷的男友,只是在撒谎骗他。不然就是蒋婷婷在骗他了,他难以相信。  又直白地问他:“想做吗?”  阮尘停顿了一下,才摇头:“不、不想。”  牧星海却强势地捕住他不争气的弱点,使他一下子羞耻地眼泪湿润。  牧星海一边亲吻他的耳边,说:“你的这里可不是这么回答的。”  “你想做,我也想做,我们来做吧。我有挺久没跟人做了。”  “虽然没带套。”  “但,反正男人不会怀孕的。”第5章 低烧05  阮尘虽然起初说不要,却没有坚持拒绝,没亲两下就顺从了。  每次都是这样。  问都是不要,但是一亲就软,一x就sao。  狭窄逼仄的帐篷里充斥着驱蚊水的气味,廉价的香气,像阮尘一样普通寒酸。  他自认当然不是个同性恋,但当牧星海抚摩他的时候,他却不讨厌,反而渴望更多的接触,蒙蒙地颤抖地想,他喜欢的女孩子在床上也是这样的吗?他的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他喜欢有人抚摸他,他太寂寞了,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是个人就好了。  牧星海问他:“是第一次做吗?”  阮尘小声地说:“……不是。”  牧星海有几分诧异:“是吗?”拉长的尾音像在说:不是在逞强骗我吧?  阮尘觉得自己被讥讽了。他是贫穷平庸,连这样一个比他年纪小那么多岁的男生居然也有资格怀疑嘲笑他可能是老处男吗?  阮尘说:“没骗你。我毕竟……毕竟都二十八岁了。”  尽管那是让他相当不愉快、大失信心的经历,可有就是有,这关乎男性尊严。  “好吧。”牧星海缓声说,似有几分不愉。阮尘不大明白,只是敏感地察觉到。可是,为什么呢?他在感情方面实在无甚经验。  牧星海有种自作聪明却踩入圈套的感觉,他还以为阮尘是未经人事的文艺宅男,没想到他已经有过经验。其实,他是不是被勾-引了呢?  但既然不是处,就不用多么怜惜他了吧。  男人嘛,肯定比女人要耐cao。  牧星海想。  阮尘跟他表面上看着不一样,强健柔韧,并不柔软,有些瘦,他的手摸起来跟女孩子完全不同,有粗糙厚重的老茧,分布在掌心。  攀在牧星海的后背时,他会有种砂砾摩擦而过的错觉。  牧星海觉得自己像是在清醒地发着疯,无法停止。  只是第二天睡醒以后,牧星海稍微有几分对林暮的愧疚之情。  毕竟,林暮喜欢阮尘,他明明知道,不光骗了林暮,还不小心把他喜欢的人给截胡了。  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帐篷里,但可以看见有人影在外面走来走去。  他草草穿了两件衣服出去,看见阮尘已经穿好了严严实实的登山装,连脖子都遮住,正在生火做饭。  阮尘见到他,两人不知不觉地对视了五秒钟,他才慢吞吞地低下头,说:“早上好。” 第7章 “艹。”  牧星海骂道,抽了一口电子烟。  -  阮尘见到牧星海的时候其实有些心虚。  他今天刚买了一样礼物送给小师妹,说不上是因为喜欢小师妹,还是出于睡了她前男友的愧疚心。  他还正式地问了小师妹:“你、你跟你男朋友的事怎么样了?”欲盖弥彰地补充,“之后的作业能好好写了吗?”  小师妹沮丧地说:“别提了……唉,对不起啊,师兄,失恋并不是不好好学习的借口,是我太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写吧。”  阮尘心里一个咯噔,赶紧说:“没关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压力太大,别逼着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就行了。”  小师妹说:“不用了啦,不然好像我在使唤你一样。谢谢师兄,你真是个好人,要么这样?……那我晚上可以去你宿舍找你一起写作业吗?”  阮尘红着脸说:“当、当然可以。”  这跟牧星海的说法不一样啊。  到底有没有分手,难道是牧星海单方面想分手,但是小师妹还舍不得吗?  两个人还没分干净?  阮尘回到宿舍。  他拆开一份ems的文件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份从法院寄来的文件,这是关于他向法院递交的起诉书的回复。  正读到一半。  敲门声响了起来。  啊,是小师妹来了吗?  阮尘急急忙忙地把文件连同包裹一起赶紧塞进了抽屉里。  他对门口喊了一声:“来了,稍等一下。”  还记得照了一下镜子,飞快地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不精神,又理了理领口,才走过去开了门。  阮尘对小师妹是不怎么敢直视的,低垂眼睫地打开门。  他看到一双大脚,男款名牌球鞋,往上是笔直长腿、电竞风外套,最后目光落在对方英俊的脸庞上。  不是小师妹。  是小师妹正在闹分手的男友——牧星海。  阮尘懵了,瞬间慌张起来,脱口而出问:“你来干什么?”  牧星海挑了下眉,抿紧嘴唇,嘴角往下撇了撇,冷声道:“阮师兄,你跟我做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冷淡。”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新评论居然有一百多,我太开心啦,所以又抽空写了一点!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个“跟你们文化人口口就是麻烦”的表情包,阮师兄就是这种情况。第7章 低烧07  阮尘脸“唰”地就红了。  牧星海说得不算太响,但也不轻,要是旁边还有人的话就会被听到了,他慌张地赶紧把牧星海拉进门,关上门,压低声音、恼羞成怒地说:“你疯了吗?在外面说这、这种事。”  牧星海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阮尘想,真不愧是海王,对他来说,zuoai估计和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吧,一点性羞耻心都没有。  他可还是要脸的,为此,阮尘被闹了个面红耳赤。  牧星海说:“你都拉我进门了,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阮师兄。”  我又不是你的师兄。阮尘腹诽着,想起小师妹要来的事,他怎么可能让牧星海坐进来啊,到时候两边碰上,他该如何解释?想想就头大。  他只想尽快把牧星海赶走。  阮尘沉默地堵在玄关,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他没看见牧星海的眼睛,正看着他,像有冰雪颜色的焰火在燃烧。  牧星海没说话,但阮尘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这时,牧星海抬起了手,阮尘怕被打,瑟缩发抖了一下,但牧星海只是温柔地将手掌贴上他的脸颊耳畔,阮尘喜欢被抚摩的感觉,他没有躲开,男人的手指抚摩捻捏他通红柔软的耳垂。  牧星海的指尖很冰,发烫的耳垂和脸颊被碰到竟然让阮尘觉得很舒服,但又更烫了。  太暧昧了。  阮尘慌张失措地抬头,目光闪烁不坚定地看向牧星海,与其说是讨厌拒绝,不如说是扭捏的邀请。  他臊得慌,说:“别摸我了……”  牧星海可不放手,不光不放手,趁阮尘抬起头,他还俯身下去,将嘴唇贴近过去。  阮尘往后躲。  没亲到,只是鼻尖撞了一下鼻尖。  牧星海的手往后游走,再次扣住他的后脑勺,逼迫他无法退后,指尖在发缝绒毛边缘摸索一会儿,他喜欢摸阮尘的头发,干净又柔软,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上次捏了一下阮尘就浑身发软的地方,然后轻轻一捏。  阮尘一软下来,他立即亲吻上去。  阮尘被亲得呜呜咽咽。  他的挣扎完全不像话,也许压根就称不上是挣扎。  宿舍间太小了。  没两步路就到床了。  牧星海在脱他的衣服,好笑地说:“才刚到秋天你就穿秋裤了啊。”  阮尘知道自己穿得很土,但他只是为了自己保暖,又不是要给人看,穿的时候哪知道会惹人嘲笑啊,他不高兴了:“那你别脱。”  牧星海又笑:“不行。”说,“就是因为刚降温你就穿那么多,才会整个人都热烘烘的吧。”  热烘烘,但不臭,很干净,衣服是兰花洗衣粉的香气,肌肤是香皂的香气,香的一点也不腻人。  一般男人都没有这样干净的气味,可和女孩子也不一样,没那么甜。  “不用不好意思的,师兄。”牧星海像是魔鬼一样在他耳边循循善诱般地说,“你想做都可以找我,我可以陪你。”  阮尘心跳得快要炸掉,都这样了,他还在想,是快点做完让牧星海满足了再打发他走,还是现在悬崖勒马。  阮尘说:“今天我还有事的……”  牧星海说:“推掉。”又有点纳闷,阮尘纳闷孤僻,谁会找他啊?老师吗?于是问:“你老师吗?”  阮尘不敢说是你女朋友,不作是否地“唔”一声:“要写作业……”  牧星海不容拒绝:“过会儿再写嘛,写作业有什么要紧的。”  阮尘脑子蒙蒙的,已经被玩儿得快融化了,几乎无法思考。  他戏谑地撒谎说:“阮师兄,别担心,我会很快的。”  牧星海粗粝的手指擦过肌肤细嫩的膝窝,再到膝盖上,敲门似的轻叩两下。  阮尘听见他简单说:“……打开。阮师兄。”  ……  阮尘想,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他就不应该再和牧星海混到一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又被男人x了呢?他明明不是这种取向啊。  而且现在真是最糟糕的时间。  他跟小师妹约了,说不定小师妹随时都会过来。  他好怕会被撞破。  因为提心吊胆,所以阮尘比上次还要更加min-gan。  他实在是太慌了,牧星海还没完没了,实在太担心,在牧星海第二次完事之后,阮尘别过脸,不再接受牧星海的接吻。  “唉,好吧。”牧星海轻吻一下他紧抿的嘴角,算是结束,虽然还未餮足,但他不喜欢强迫人,默默地退开了去。  这老男人真好艹啊。  牧星海意犹未尽地想。  阮尘马上穿上裤子,他的衣服本来就没脱,快得让牧星海觉得有些挫败,他问:“你是做完以后需要抱着你抚慰的类型吗?”  阮尘像是冰水浇在热铁上,还冒着腾腾蒸汽,却以飞速地冷却下来,又带着几分卑微姿态,说:“不用的……”  牧星海还是凑过去,想再亲亲他。  阮尘可不敢再给他亲了,亲着亲着又要被x了,连连躲开。  又sao又羞。牧星海想着,也没再抓他。  阮尘说:“你快走吧。”又说,“走的时候小心点,最好别被人看见。”  牧星海擦干净某个东西,穿好衣服,被阮尘赶到门口。  牧星海站定脚步,回身问:“我问你件事,问完我就走。”  阮尘真不耐烦:“什么事?”  牧星海问:“你有男朋友吗?”  阮尘僵一下,他又不是同性恋!他是被诱j的!他避之不及地说:“没有,没有。”  心尖像触电,他想,牧星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想和他交往吗?疯了吧?  牧星海看他的样子就觉得没有,接着问更过分的:“那你有炮友吗?就是固定或者非固定的x伴侣吗?”  阮尘羞耻难当,简直了,他深受侮辱,难堪地回答:“因为我轻易地跟你上-床,所以你才认为我是那种轻浮的人吗?”  牧星海不置可否,握住他紧握成拳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轻揉他的掌心,像想要揉散他的怒气似的,说:“做我的固定炮友吧?” 第9章 林暮想,看,女人穿过的外套他都不想穿。  阮尘则在想,酒味好重……他不想穿这么臭的外套。  阮尘跟林暮实在不太熟,下楼,离开酒店时也无话可说。  阮尘现在很尴尬,他希望林暮快点离开,他好能骑一辆共享单车回家。他想了想,主动问:“本科宿舍已经宵禁了吧?”  林暮:“嗯。”  阮尘:“那你住哪啊?”  林暮:“等会儿找家酒店吧。我先送你回去。”  阮尘当然没忘记他说他是同性恋:“不用了。”  正说着,阮尘看到一辆车经过,他扫了一眼车牌,愣了愣。他怎么感觉……这是他导师的车,前往的则是酒店的方向。  还是他看错了呢?  阮尘一下子把本来要和林暮说什么给忘了。  林暮猜测是因为自己刚才自爆吓到阮尘了,又想到阮尘钱包里的电影票,他说:“师兄,你是喜欢看电影吗?”  阮尘很不习惯别人主动跟自己搭讪,不想回答,可还是“唔”了声。  阮尘心情乱糟糟的,正想着方才小师妹的事,心底有隐约的糟糕的猜测在沉浮。让他愈发无心搭理身边的林暮。  林暮看他心不在焉、刻意躲避的模样,熟悉地升起一丝挫败,都那么久了,他还是连阮尘的世界门开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进门了,他说:“你是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故意冷着我吗?”  刺他一下。  阮尘闻言,连忙说:“啊,不,不是,我对同性恋没有意见……”  但也不感兴趣就是了。  不感兴趣,但又莫名其妙地和男人睡了。  林暮破釜沉舟地问:“那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假如这次还不行,他就放弃继续追一个不可能追到的忍了。  阮尘一向是用逃避和沉默来拒绝,当别人直接问,他就不知所措了。假如说不的话,不就显得是在歧视同性恋群体吗?阮尘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嗯。”  林暮如绝地逢生一般高兴起来:“谢谢阮师兄,那改天我找你去看电影,我也很喜欢看电影。”  追求阮尘终于有了进展。  林暮高兴了好几天,把自己的其他几个炮友都给甩了,打算从现在起正式开始专心追阮尘一个。  他买好电影票,要约阮尘去看电影。  正好那天遇见了牧星海,牧星海算是唯一的知情人,林暮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炫耀,把事情告诉了牧星海。  牧星海眸中闪烁了一下灰色的微暗的火,然后笑了起来:“那很好啊。你去约啊。他说不定会同意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2 13:39:21~2021-06-13 13:3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西山落日东山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濡言丹橘 5个;啾咪啾咪兔、阿九啊 2个;缄、王可乐、拏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游小鱼 29瓶;gynoid、阿九啊 10瓶;花灯之下是你 5瓶;晋江又tm抽了啊曰 2瓶;子非渝、等更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章 低烧09  分明怒火中烧,还要保持冷静。  牧星海草草与林暮道别,一副略微冷漠态度。林暮说完以后也有些尴尬,他只是太高兴,想找个人说一下,却实在没有合适朋友,见着牧星海就忍不住说了,他想,大概牧星海这种直男即使没有偏见,但其实也对同性恋爱毫无兴趣吧,之前找他帮忙就无功而返,多半是没放在心上。  牧星海先回宿舍,走到路口,想起左转失去博士楼的方向,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脑袋一直在发热。  忍不下去。  他干脆直接去了宿舍楼。  他好像从未在某段恋爱中像这样气恼过,不停地想,阮尘会答应吗?万一答应了呢?阮尘是不知道林暮是同性恋吗?还是知道却放任随之?  他以为阮尘的世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涉足,应当只属于他一个人才是。  但当阮尘打开门后,抬起头,用苍白软弱的脸庞仰望他时,牧星海一下子气不起来了,只怕吓到他。  阮尘迷茫:“怎么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牧星海问:“你在干什么呢?”  阮尘答:“在写论文。”他有些紧张,说,“你还是赶紧进来吧。”  书桌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停留在word文档页面,旁边放着几本专业书和笔记本。  阮尘背对着他,慢吞吞带他进门。  牧星海有诸多问题想问他,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时,内向腼腆的阮尘先轻声开口:“……你突然过来,我还没洗澡。乱糟糟的。”  牧星海怔了一怔,瞬间把自己本来要生气的事给忘光了,心跳瞬间鼓噪起来——阮尘这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来做、爱的吗?  阮尘像接待客人,去给他倒一杯茶,说:“你先坐一会儿吧。”  牧星海坐下,看他进小浴室,又站起来,跟过去,说:“我也没洗澡。一起洗吧。”  阮尘站在浴室门口犹豫不决,脸红的要滴血。  牧星海走过去,他进一步,阮尘就退一步,一步一步,退进了狭窄逼仄的浴室间里。牧星海说:“两个人一起洗暖和一些。”  阮尘低低地“嗯”了一声。  说他卑鄙也好,慕色也罢。  他默认了跟牧星海的床伴关系。  只寻快乐用。  反正他是男人,牧星海也是男人,而且是个交际广泛的男人,他自觉卑微,甚至不认为自己是牧星海唯一的炮友。  但他不介意,相反觉得更好,到时候摆脱关系时一拍两散,各不相干。  他仍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  他只是想在这段时间用牧星海聊以取暖,用他炽-热-滚-烫的欲-望去慰藉填充自己寂寞冰冷的灵魂。  牧星海觉得自己像将阮尘把玩在掌心。  他那么配合,从不拒绝,却又极容易害臊。  半路,牧星海问:“你知道林暮是同性恋吗?”  阮尘被磨得难受,闭着眼睛,点头:“我知道。”  他一副不知错在哪里的模样。  牧星海更气了:“那你跟他交朋友,还要跟他去看电影。”  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自己算。  阮尘欲言又止:“可我和你也交朋友啊……我也没有要和他去看电影,我得交论文了,没有空。”  不去就行。牧星海消气一些。他说,“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不准找别的炮友。”  阮尘低着头,不说话。  牧星海以为他是不同意,看他被打湿的眼睫,像细小地黏在他心尖上作怪。他能涉足阮尘的封闭世界就很艰难,他却还妄图想做天神,去修改规则。阮尘这是在嫌弃他多管闲事的意思吗?  他乱想着,阮尘才慢两拍地郁闷说:“……我又找不到别的炮友。你才是吧,你有很多炮友吧?”  牧星海愣了愣,莫名地高兴了一下,也说:“我没有。”  牧星海亲吻湿漉漉的阮尘,说:“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痴迷,倒像是在对恋人发誓。  阮尘心想,我又无所谓你找不找别的炮友。  或许有别人会更好些,最近牧星海来得是不是有些频繁?他不喜欢这么高的频率,稍微少一点比较好,比如这次做完以后,希望牧星海过一两个星期再出现。最好是他想做的时候牧星海才来。  可假如牧星海不来,他也不可能主动去找人。  所以还是随缘。  做完。  时间还早。  牧星海想温存一下,阮尘穿好衣服,回去继续写论文,把他一个人晾在床上不管。牧星海看他穿着款式老旧的衬衫加长裤的睡衣,背对着自己,微微驼背,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码字。  看上去一点都不性-感,好老土。  “有这么忙吗?”牧星海不快地说,“我也没见蒋婷婷那么忙啊,她好像挺空闲的来着。”  提到蒋婷婷的名字,牧星海明显看到阮尘的肩膀僵硬了一下,他说:“你紧张什么?我真跟她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她是你的小师妹,所以你不好意思吗?”  阮尘点点头。  牧星海嗤笑一声。  他从床上爬起来,除了内裤,只套了一件没拉好拉链的牛仔裤,光着精壮的上身,从背后俯身下去,抱住阮尘,在他耳边,饶有趣致又带几分恶意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睡啊?”  阮尘憋了一会儿,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因为,挺舒服的……”  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仿佛羞耻到难以出声,又不想撒谎。  “真乖。”牧星海满意地说。  过了两天。  阮尘在朋友圈刷到牧星海跟蒋婷婷都发了和平分手文案的朋友圈。 第11章 半夜口渴,他醒过来,想找杯水喝。  阮尘悄悄起身,把扔了一地的衣服都穿上,穿得整整齐齐,去厨房倒水。  牧星海显然从不做饭,冷锅冷灶,桌上有一瓶矿泉水,他用自己的水杯装了半杯再喝。他没开灯,像是做贼一样悄悄做事情,喝完水,回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牧星海,想了想,不想去床上,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合衣睡了。  刚睡下没过几分钟。  他还没睡着,牧星海摸黑走过来,蹲下来,在他旁边,轻声问:“师兄?”听上去不太开心。  阮尘装睡。  牧星海把他抱起来,又抱回卧室的被窝里。  一件一件衣服又全给他脱了。  阮尘在装睡嘛,当然一动不动。  但牧星海越来越过分,他真是不明白,这家伙就这样精力充沛?  牧星海说:“不装睡了?”  恶劣地把人弄得发颤、啜泣。  完了又有些后悔。  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之后可能没办法把人骗过来第二回 ,可他看阮尘不肯睡在自己身边真的很来气。  像是一只小猫咪在你身上蹭舒服了,却不肯睡在你身边,非要去睡硬纸板。  这次完事了,牧星海一直抱着他温存。  他还想再哄阮尘过来的。  却没想到,阮尘竟然主动地说:“下回我来找你吧。”  牧星海:“嗯?”  阮尘:“学校宿舍认识的人多,我怕被人发现。不如我来找你。”  牧星海瞬间不生气了,而且阮尘这样说,就好像任由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样。以后就都是阮尘自己送上门给他吃。  牧星海当然答应:“行。”  他当时甚至幻想了一下两个人每天幽会,或是阮尘每天一下课就来找他。  为此他隔天就找了保洁来打扫房屋,最近几天都格外注意屋内清洁。  然后。  阮尘连着三天根本没有上门找他,连见都没见着面,消息也不和他发。  牧星海感觉,这好像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写了两遍,一个免费文我写的好认真,我要夸夸我自己。感谢在2021-06-19 15:52:07~2021-06-23 23:1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西山落日东山月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可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ll 5个;燕水淮南 4个;福西西阿呆姆0616、聘慕、辰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燕水淮南 48瓶;42722725、咸鱼大战魔法师 20瓶;我想放假、山河墨色、啊哈哈、bvv、就是五音不全 10瓶;看起来很直 9瓶;浮沉 8瓶;daylight 7瓶;子虛烏有、39774720、大王叫我来巡山、阿九啊、建国后想成精的瓜、抱走这个二世祖、林总、salome、forone、白居过隙 5瓶;花灯之下是你 3瓶;王可乐、那谁 2瓶;呼鹿呼鹿毛儿、啾、子非渝、远离傻逼珍惜生命、一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1章 低烧11  与牧星海做荒唐事,像能用一大把爱欲的火焰去烧光芜杂纷扰,填满寂寞侵蚀出的空洞,心境便重归宁静,又可高效地去学习和工作了。  这是阮尘的一个发现。  而且他还跟牧星海约好,以后他上门去找,那便更不用担心牧星海会突然过来,打乱他的生活节奏。  正这样想。  就接到养母打来的电话,敷衍关心了三两句他的生活之后,便开始问他放假安排,让他到时给侄子做下免费补习。  阮尘答应下来。  他成长在略复杂的环境。  生父母家贫,生了三个孩子,他处在中间,就把他卖给了彼时以为不会有孩子的养父母一家。但他生性腼腆,不太活泼,养父母起初以为他是乖巧,后来嫌他不够亲昵,加上他来到家里半年,还没养熟,养母便怀孕,他的立场愈发尴尬。  养母生下弟弟的第三个月,四岁的阮尘听见养父母商量要将他退回去,因为照顾亲儿子已经够麻烦了。他们觉得他还小,听不懂,幼时心智未开,但他知道这是要抛弃他。  他没哭没闹,夜里不敢睡觉,怕自己在睡着的时候被扔掉。上次就是,他一觉醒过来,已经被卖到养父母家了。  第二天养父送他回去,他亲生父母并不接受退货。  两边争吵起来。  四岁的他缩在小墙角,背对着吵闹,低头看地面,每次大人声音拔高,他就被吓得蜷缩一下小脚,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怕不听话更没人要他。  最后养父母还是把他带回家,勉为其难地养他。  阮尘自小知道他没有归处,所以拼命学习,争一切可争得的奖学金,尽量不给家里添加负担,一开始挣钱就给父母打钱,得一句夸奖就很满足。  本科刚毕业那年,他亲生父母家中欠债,还不起,找上他,阮尘默默背下了债务,一边读书,一边抠钱还债。直到两年前才还清。  所以他一直没有恋爱,不敢去接近人,因为觉得女孩子不应该受他拖累。  等到一身轻松了,却早就过了适合恋爱的年纪,与他同龄的同学许多都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而他,只能说挣扎回起点线上,又穷又老,一事无成,还没有风趣阳光的人格魅力,谁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呢?  不过,眼下阮尘只想通过半年后的博士答辩。  不想那么远的事,能顺利毕业他就满足了。  阮尘继续宿舍、图书馆、教学楼三点一线的生活,路上会注意是否遇见牧星海。就算只是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他都会赶紧躲起来避开。  短时间内,他不想再跟牧星海亲热,上次舒服够了,可供他消除寂寞一段日子。  好几天没见牧星海。  他也没数,反正感觉没过多久。  昨晚熬夜写论文写得有些晚了,于是早上也起晚。  食堂早饭肯定卖完,阮尘去宿舍楼附近的小超市买早饭。  他还未走近就看到牧星海在。  他总能一眼就看到牧星海,太显眼了,牧星海在一群男生里面永远是最出众的那个,身材颀长,相貌英俊,气质干净。阮尘有点嫉妒,他要是个女生,在诸多男同学里也会选择喜欢牧星海。虽然他私底下其实是个色、情、狂,但这或许对喜欢的人来说并不是个减分项。  阮尘觉得自己像是瞬间社恐病犯了,想要绕路走。  牧星海却一眼望过来,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有种似有若无、仅针对他个人的锐利,一下子把他钉在原地。  阮尘低下头,挣开无形的视线束缚,转头就跑。  他就近钻进树林小路里,没走多远,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还真是牧星海跟过来了。  牧星海脸色不好,阮尘随即一慌,逃得更快。  逃着逃着,他后颈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冻得他一个哆嗦,从鼻子里闷哼一声。这下好了,被牧星海逮住。  被掰过去,朝向牧星海。  阮尘心还在紧张得砰砰跳,没有平复,相反,越跳越猛烈。  牧星海没好气地说:“你逃什么?不是你跟我说你来找我的吗?结果你见了我就逃??”他真是一见阮尘就气,可又不像是想揍他的愤怒,而是抓心挠肺的心痒痒。  阮尘低低地说:“你看上去很吓人,我下意识就逃了……”  他现在很吓人吗?牧星海看他瑟瑟发抖,又于心不忍,心里还要嫌弃,多大年纪了胆子还那么小真不像是个男人,文青男真麻烦,敏感脆弱。想是这样想,他嘴上却别扭地软和些下来:“我不是想吓你,我是想问你,为什么骗我?”  阮尘这才抬起头,疑惑看他:“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牧星海郁闷地说:“你上次说换你来找我,结果呢?都七八天了你也没找我。”  已经七八天了吗?阮尘记不清。  他其实想说“这不是没多久吗?”,可察言观色之下,知道这只是火上浇油,想了想,温吞地说:“最近写论文太忙了,我正打算去找你的。”  阮尘几乎能看见牧星海身上毛躁欲炸的氛围被一下子抚平了,牧星海问:“今天吗?今天什么时候?下午还是晚上?”  晚上不是得过夜?  阮尘说:“下午。你有课吗?”  假如有课就再好不过了,可以推迟到明天或者后天。  牧星海皱了皱眉,心想,可以翘课,说:“没事。就下午吧,下午几点?”  阮尘缓钝地说:“……三点多吧。”  牧星海:“三点几分?”  阮尘头皮发麻:“……三点半左右。”  幽会时间被敲定下来。  阮尘问:“我可以走了吗?”  牧星海唇线紧抿,盯着他不说话,他既想和阮尘做,也不想只是做。他这几天尤其怀念阮尘跟他交朋友时,会眼眸晶亮地与他说自己的兴趣爱好,带他去爬山看星星,两人变成炮友关系以后反而相处单调。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有趣。  不像现在,即使在身体最亲密时,他也没感觉到自己在真正地接近阮尘的灵魂。  ——不似他们看星星的那个吻。  牧星海委婉地说:“其实,你也不用在学校里装成和我不认识,我们正常地打招呼,像同学朋友那样就可以了……”  阮尘惊诧地看他:“可以吗?”  牧星海更郁闷了:“当然可以啊。”  阮尘:“那……那下回吧。”  两人谈妥,顺着小径慢慢走。 第13章 牧星海亲一下他微红的嘴唇,跟情窦初开一样,脸颊发烫、心跳慌乱,却无比温柔地说:“我们谈恋爱吧。”第13章 低烧13  牧星海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阮尘。  阮尘也没扎眼,甚至缓缓地睁更大,原本只是脸颊微红,却在牧星海问出这个问题后,一下子全红透了。  牧星海竟然有几分懊恼,觉得吓到阮尘了,也觉得这个场合不太正式。  他应当知道阮尘是个再内敛腼腆不过的人。他更为自己的提问感到吃惊,他怎么会提出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只是睡几次还算是一时冲动,谈恋爱可就不一样了。但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了了。  牧星海满脑子只想着:快答应我,快答应我。  且此心声的频率随着阮尘犹豫而越发急躁催促。  阮尘就是慢半拍的性格,最近他尤其了解这一点。  而此时此刻。  阮尘莫名地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是在小师妹的生日会上。  那是近三四年来,第一次有人邀请他去生日聚会,又是他喜欢的女孩子,他无法拒绝,装扮整齐并带上一份价格不菲的礼物前去参加。  聚会上尽是他不认识和不熟悉的人。  阮尘很尴尬,低头不停地喝水,导致跑了好几趟厕所。  然后牧星海主动跟他搭话了,问:“没事吧?身体不舒服?”  阮尘本来在这人群中就格外在意牧星海,出于好奇和羡慕。光是看到牧星海能简单地和人打成一片,他就羡慕的不得了,他觉得自己只会死读书,还读不太好,而在社会上其实还是擅长人际交往的人更吃得开。就比如讨女孩子喜欢,他就原不及这个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  牧星海跟人说话时,会直视着你的眼睛,仿佛专注,毫无敷衍。  但是,即便他在笑着,你能感觉他礼貌、热情,却感觉不到你们的距离有接近。  不像现在。  阮尘觉得牧星海在与他无比相接近。  这辈子,从未有人对他这样过。  所以,就算他知道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对象也不对,可还是很心动。  阮尘懵懵懂懂、欲拒还迎地问:“谈恋爱要做什么呢?”  阮尘以前谈过的恋爱是得有多仓促潦草啊?牧星海想,却觉得他更可爱了,说:“谈了你就知道了。”  阮尘又流露出畏葸之色,说:“你才刚分手……”  他还是觉得不行。  被别人知道得多尴尬。  “我本来想的就是我们偷偷谈。”牧星海说。  阮尘怔一下,心尖上才稍燃起的火苗瞬时被熄灭了,他声如蚊讷:“哦……”  牧星海见他眸中的光黯淡下来,一副兴意阑珊模样,不由地慌了一下,赶紧补充说:“我是说,同性恋爱,本来就不好太高调,不必宣扬得让人知道。”  阮尘像是理解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说完,阮尘说:“我要回学校了,还有工作得做。”  尽管阮尘没说一个“不”字,可牧星海还是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阮尘起身,穿衣服,离开。  牧星海想留他下来,却说不出来,只着急地跟在他身后,直到阮尘要走出门,他说:“等过段时间,稍微一段时间,我再告诉别人,我们在谈恋爱,怎么样?”  阮尘坐在鞋凳上,在系鞋带,没抬头,说:“我们也没在谈恋爱。”  系好了。  “你把我当炮友挺好的。你也不会为难,保持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阮尘说完,站起来。  不小心碰翻了牧星海随手放在玄关柜子上的男士香水,被撒了一身。  -  香味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完全消散。  蒋婷婷一下子就发现他身边的味道变了,好奇地嗅了嗅他,说:“师兄你擦香水了啊,这个味道好熟悉啊。”  她说:“我前男友就喜欢用这款古龙水,男生都喜欢这种味道吗?”  阮尘慌到偷偷攥紧拳头,支吾着回答两句。  蒋婷婷笑眯眯地说:“没什么好害羞的啦,男人注意卫生也很正常啊。”  阮尘想了想,问:“你……你前男友是怎样的人呢?你之前说他好像出轨了,真的出轨了吗?”  蒋婷婷敷衍地说:“他啊,他就是个海王,什么朋友都有,整天这里玩那里玩,也不避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也不清楚他。反正分都已经分了。”  阮尘:“挺可惜的……”  蒋婷婷没听清:“你说什么?师兄。”  阮尘忌讳:“没什么。”  这时。  他们导师宋英彦从门口进来。  蒋婷婷忽地转头跟他说:“其实啊,我本来都快跟牧星海谈婚论嫁了,说好今年过年他要带我回去见家长的,他妈妈还说要让我们一起出过念书的。但是没办法,我还是更重视感觉和爱情。”  阮尘愣了一愣。  他还没说话,宋英彦走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蒋婷婷看向他:“在聊八卦,老师你要听吗?”  阮尘看向宋英彦。  宋英彦今年36岁,相貌端正,身高一米八上下,比不得牧星海的英俊夺人,也称得上是相貌端方,他作为学校最年轻的博导,工作和研究都一帆风顺,身上总有一股风发意气。  尽管老师有所掩饰,但阮尘也有感觉到他心情不好,轻笑了一声:“不用了。”  转向阮尘,对他说:“你可真闲,让你带带小师妹,你尽在聊天。今年你很有信心能通过答辩了?”  把阮尘给吓得,赶紧说:“我这就干活……”  这都什么事啊?阮尘无奈地想。  又忙一整天,空度的一日。  他心事重重地回宿舍,并希望牧星海别找他,可真不来找,他又有点寂寞。  如此过去几天,阮尘收到短信,说他有两个包裹到了。  阮尘去取到包裹。  一个包裹是冬衣,另一个包裹是地毯。  阮尘很高兴,以为是家里人寄来的,打电话去问,却回答不是。  然后牧星海联系他:“阮师兄,我给你买了一些东西,你记得收。”  阮尘:“是衣服和地毯吗?已经收到了。”  牧星海:“这两个已经到了啊。还有别的。我买了五六件,还有个书架,但得自己拼,你会拼吗?我到时候过去帮你拼也行。”  牧星海想了好几天,心情混乱,暂时未理清。  他想,还是先让阮尘的生活染上自己的气息。他要给阮尘送东西,像送东西一样,把自己一件一件地装进阮尘的心里。  直到装得满当当的。  先做了再说。  过好一会儿。  阮尘:“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啊?”  牧星海:“你喜欢吗?你喜欢就好了。”  阮尘:“……,谢谢。”  阮尘说不出拒绝的话,没人对他好。  他得一丁点好,就舍不得放手,就算这份“好”不干不净。  他叽叽歪歪地想,牧星海追女人应该就是这么追的吧,他送礼物又妥帖又细心,难怪无往不利。要是他也像牧星海这样就好了。  牧星海又说:“快放假了,阮师兄,放假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不好?我来出钱,你带上人就好了。我带你去看星星。”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25 19:02:52~2021-06-27 23: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福西西阿呆姆0616、好的我又可以了、我一点都不想断更、风声疏狂、41782823、栖鸦、忆流年、燕水淮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利刀剑 17瓶;冬至星空 15瓶;喝了红牛的鱼 10瓶;罗马猫 6瓶;桃之夭夭、大王叫我来巡山、benben 3瓶;雪洒白桦、子非渝、不纠结啊不纠结、一朵无名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4章 低烧14  牧星海自觉已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在哄人,可还是不确定阮尘是否会答应,概率并不算大:“我听说a国xx天文台是观星胜地是不是?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然后听见阮尘说:“不用。”  牧星海难以遏制地焦躁起来,至有生理反应,觉得胸闷难受。  接着阮尘又说:“不用你出钱,我可以自费的。” 第15章 牧星海当然也发现了阮尘的心不在焉。  他对阮尘的世界充满兴趣,恨不得快点占据进去,可阮尘对他毫无感想。  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有时他感觉关系亲密了些,因为阮尘还会在他面前说些任性锐利的话,不再是如个面团子一样,任人揉圆搓扁。  然后到某一日。  阮尘突然说:“对了。后天我得回家了。”  牧星海傻眼:“这么快?”  阮尘冷静通知他:“嗯,我妈妈让我回家给侄子补习,而且,还有论文得写,不能再继续胡闹下去了。都已经一星期了。”  牧星海从未觉得一星期这样短过。  可惜,他在床上有一些话语权,但在床下没有。  于是,牧星海看着阮尘整理行李,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那我送你回去。”  上山的路不好开车,下山更不好开。  坡度太斜,还九曲十八弯,牧星海开得小心翼翼。  离开山区,前往阮尘生父母家,有一段路正在修,无比泥泞,把他的车溅上好多泥点子,弄得脏污不堪。他这辆车一开到村子里,就算不认识牌子,大家也能瞧出来很昂贵。  他家去年刚盖起来一栋四层小楼,车就停在院子外面。  牧星海下车速度比他这个回家的人要快,飞快地说:“我帮你搬行李。”  殷勤的像个酒店侍者。  家里人见到动静,下楼来看。  阮尘看到妈妈走过来,她长得很慈祥,脸上饱经风霜,眼角嘴边都有深深皱纹,笑脸迎人地说:“尘尘回来了啊。这是谁呀?你朋友吗?还是第一次看你带朋友回来呢。”  牧星海讨乖地打招呼:“阿姨好。”  阮尘看妈妈眼睛都亮了,他心下感叹,牧星海这天生讨人喜欢的本事真是没法学的。  然后莫名其妙的,牧星海就进了他们家家门。  妈妈聊起来说还有另一条好路,不会溅到泥。阮尘不由地为自己竟然不熟悉回家的路而尴尬了一下。  妈妈建议牧星海不如洗个车再走。  牧星海从善如流,转头问阮尘能不能留宿一晚。  阮尘顿时觉得他就像是自己带回家炫耀的一件奢侈品。  出于几分虚荣心,他还是答应下来。  其实阮尘回家并不会被冷落,相反,还受到热烈招待,妈妈特地为他做一整桌好菜,见面以后一直在关心他。但不自然,很僵硬,像是演员到位,必须开始拍亲情戏了。  阮尘不是好演员,他不冷不热地应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其实依然只是个被盛情招待的客人而已,跟牧星海没什么区别,甚至他还不如牧星海,起码是宾主尽欢,他只会搞得大家冷场。  晚上睡一个房间。  牧星海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阮尘说:“不是,是招待客人的客房,我平时又不回来,给我弄房间空着多浪费。”  牧星海愣了下,脱口而出:“就算不回来也得给孩子一个房间吧?而且你不是说盖房子你也给了钱吗?”  说完,看到阮尘脸色不太好,牧星海赶紧闭嘴。  阮尘沉闷地说:“闭嘴。”  一夜无事发生。  毕竟是在阮尘老家,得注意男男大防,避免被人看出暧昧关系。  隔天早上。  阮尘陪牧星海洗车,他吃苦耐劳、做事细心,把牧星海的车刷洗得干干净净。  他想赶紧弄好,才能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送走。  牧星海笑笑说:“你洗得真好,在店里得一百块吧。”  阮尘看他一眼,说:“不用给钱,你过年那天跟我说句新年快乐就好了。”  牧星海:“不用你说我也会跟你说的啊。”  阮尘像是个朋友一样,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好,那谢谢了。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牧星海被赶走。  他回到自己家,热热闹闹,但他一想到阮尘就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想知道阮尘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年三十晚上。  牧星海刚吃了年夜饭,正在暖和的家里,躺在沙发上,一边放着春晚当背景音,一边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写东西,爸妈要跟他唠嗑他还不乐意。他就等着12点一到,第一个给阮尘发新年快乐的小作文,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怎样写才能附和文青的口味,怎么改都不满意。  这时。  阮尘突然先发消息找他了:【我出了点事,没地方去,可以来接我吗?】  牧星海怔忡须臾,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找到车钥匙,穿上外套,跟爸妈说:“爸,妈,我有事出去一趟啊。”同时给阮尘发:【好,我现在过去。你在哪?给我发一个定位。】第16章 低烧16  《低烧》  ch.16  冬天的路灯安静的连飞弋的草蛉都没有。  夜中的树影黑的像浓缩的墨。  阮尘正坐在这影中,暗的稍不留神便无法发现。  但牧星海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方向反了,他饶了一段路才把车停在阮尘身旁的马路边。  一直到他走至阮尘面前,光与暗的分界线时,阮尘才略微动了一下,像是要站起来,可是腿有点麻,身形晃了一下,手撑了撑椅子,才终于站起来。他没抬头,听不出起伏,轻声地说:“你真来了啊……”  这算什么话啊?  牧星海好笑地说:“不然呢?我都答应你了。”  他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过来的。  虽然不知道阮尘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大年夜他突然跑出来,应当是最孤独的时候,也正是牧星海觉得可以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牧星海上前拉阮尘的手,冰的捧雪不化,才一碰到,阮尘就像是被蛇咬到一样立刻甩开了。·  牧星海愣了一愣,下意识说:“对不起。”  阮尘摇摇头,把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冷漠地说:“在外面呢,不要拉拉扯扯。”  牧星海:“哦。”  方才触碰到阮尘的那只手像有乎冷乍热的幻觉,尤其是被抽打到的地方。  牧星海说:“那先上车吧。”  看来,跟他想的相反,此时的阮学长不是比平时脆弱,而是比平时尖锐。  阮尘倒是乖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  牧星海打开电子屏上的导航,问:“要去哪?”  阮尘别过脸看着窗外,说:“不知道。”  牧星海指尖在屏幕上停滞片刻,随即操作起来:“那去市中心的广场吧,应该会有新年活动,比较热闹。”  阮尘不说话。  牧星海只好追问:“好吗?”  阮尘:“随便。”像在说:反正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牧星海自认是个很会聊天的人,朋友们都愿意来找他聊心事,尽管其实不感兴趣,但他总能说出合适的体面话,让会话挑不出差错,也叫朋友被安抚好。现在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怕阮尘嫌弃,怕阮尘厌恶,怕阮尘更不开心。  等他斟酌好措辞,却发现阮尘已经睡着了。  唉。  睡着也好。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小雪。  碎雪在车灯光束中飞舞。  没下多久雪就停了,牧星海关掉雨刷的时候,阮尘也醒了,他是被过亮的光给照醒的。  身体还是很钝重,好像更累了,阮尘疲倦地想,扫一眼路边的霓虹灯火,问:“快到了?”  牧星海“嗯”一声,说:“我找个地方停车。”  阮尘低头看手表:“快要十二点了,你家里人不催你吗?不用回家吗?”  “你现在才问这个有点晚吧?”牧星海故作轻松愉快地说,“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我已经跟我爸妈报备过了,我说在外面跟朋友一起玩庆祝过年,他们不介意。我也不是第一次过年在外面玩,这一片我来过,我带你去玩。你不要想别的,跟着我去玩就好了。”  阮尘这才感到意外似的,有了点活气,转头,抬头看着他。  过几秒,问:“去哪?”  牧星海说:“跟我走就好。”  阮尘慢吞吞跟在牧星海身后,亦步亦趋,不想和他并排走路,最好被当成不小心走在附近的不相干人士。  下车。  广场上搭建了临时舞台,正在进行演出,乐声鼎沸,台下挤满了人。  牧星海隔着衣服抓住阮尘的小臂。  他们来得晚,自然在最后面,只稍微沾染点热闹气息。 第17章 应当是这样的啊。牧星海还心底同自己说,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牧星海问:“那我们算是恋人吗?”  这是牧星海第二次问了。阮尘有点烦,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有什么用?他说:“你觉得是就是吧。……但别让别人知道。”  牧星海闷闷地回了个“嗯”,起码在这一小段时间里,他是正儿八经地在跟阮尘谈恋爱吧。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在索求什么,总觉得还是不满意。  于是。  他们俩就此开始正式地下交往。  直到开学后。  阮尘忙,牧星海也忙。  偶尔要约着见个面,还得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约会,避免被认识的人发现。  好不容易在给阮尘过生日那天好好亲近了一番,牧星海神清气爽,好歹餍足了一回。但等从阮尘宿舍偷偷摸摸出来以后,他又觉得更空虚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在最后期限之前耗光对阮尘的兴趣,也好到时候离开时没有牵挂。  但现在眼看着,他不光没有失去兴趣,还更想见阮尘了。  晚上,他梦见了阮尘。  阮尘不是现实里的模样,而是变成一个小孩子,穿着皱巴巴的旧衣服,坐在一扇大铁门旁边的石头上,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等着。梦里的他走过去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阮尘对他说:“我在等人接我走。”  然后公交车过来了,车门打开,他走到边上,小阮尘站起来,对他挥挥手,说:“再见。”  他半只脚已经踩了上去,却忍不住回头,看着阮尘。  一句“要不要跟我走”已经卡在了喉头,就要说出来了。  “铃铃——!!”  梦里,是公交车的鸣笛声响起。  梦外,是门铃声在响。  牧星海从梦里惊醒过来。  大半夜的,是谁啊?难道是阮师兄来找他?  牧星海喜欢只穿内裤睡觉,他草草披了件睡袍,走去开门。  视讯机显示屏上把门外来人的样子拍下来了。牧星海定睛一看,顿时失望——不是阮尘。  是蒋婷婷。  他看一眼手表,凌晨两点多。  这个时间点,蒋婷婷来找他做什么?而且她的神情状态看上去似乎不大好。  牧星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问:“你怎么来了?”  蒋婷婷一身酒气,哭得梨花带雨,啜泣着说:“我很想你……”  哦,估计是被别的男人给渣了吧。牧星海想,他既不觉得解气,也没觉得可怜。仿佛不相干的路人一样冷漠地看待蒋婷婷这件事。  反正他也在还没完全分手分干净的时候就和阮尘暧昧不清睡了好几回了,他们算是扯平了。  她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把她赶出去也不安全,就算出于人道主义也应该安慰几句。牧星海自认虚伪地想。  牧星海让开路,说:“先坐下来慢慢说吧。”  牧星海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大麦茶。  蒋婷婷双手捧着茶杯,紧攥不放:“谢谢。”  不肖她开口,牧星海看她那扭捏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想吃回头草,他装作没看懂,不接这茬,事不关己地问:“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她点点头,又面红耳赤地摇头,说:“我又没真跟他怎么样,是他非要追我。”  牧星海说的是他们一个共同认识的朋友,低一年级的学弟,当时他发现了蒋婷婷和学弟的暧昧消息,无法接受,冷战闹分手,慢慢走向了决裂。  牧星海说:“我还以为我们分了以后你就跟他在一起了呢。”不过他其实并不关心蒋婷婷的感情问题,适当敷衍了一下,“找男人的时候要看好啊。别找这种让你大半夜喝了酒哭着跑出来的男人。”  这对话也有够诡异。  两个曾经谈过恋爱,甚至差点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的前情侣,能这样心平气和地交流情感问题。  蒋婷婷沉默了片刻,卑微似的说:“星海,还是你对我最好。”  牧星海挑了下眉,总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否认说:“不,我不好。”  蒋婷婷懵了,她颇为敏锐,隐隐察觉到什么,问:“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吗?”  觊觎牧星海的女孩子那么多,他一向没有空窗期,这很正常。  牧星海不置可否:“算是吧。”  他是一边想着阮尘,一边回答这个问题的。  “那真是对不起了。”蒋婷婷好声好气地说,“那、那我是不是不方便留在这里?你女朋友会误会吧?”  其实也没别人看见蒋婷婷过来了,可牧星海也不太想留下她,说:“是不太方便。你没带钱吗?需要我借你一些吗?要么我陪你去附近的旅馆吧。”  蒋婷婷站起来:“不、不用。我还是走吧。”  牧星海送她下楼,去了最近的一家小旅馆,看着她买好房间才回家去。  第二天。  蒋婷婷收到阮尘发来的文件和消息:【你看一看,之后自己修改一下,这是你的作业也得你自己熟悉才行】  【最近你为什么又不想写作业了呢?】  蒋婷婷回:【我前男友想跟我复合,弄得我心神不宁】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时间线拉回到来了,要开始泼狗血了。第18章 低烧18  阮尘呆呆地“哦”一声。蒋婷婷的声音也软和下来,细声细气,像是依赖似的说:“我只偷偷告诉你了,师兄,你别和别人说。”  阮尘答:“我会保守秘密。”  唉,小师妹又撒谎了。  ——阮尘想。  不像以前,现在阮尘甚至毫无犹豫,下意识便判断牧星海不可能回去追蒋婷婷,不用列举一二三四的理由,他就是知道不会。  只是又一次让他想起接近牧星海的最初的愚蠢的动机。  他最近总忍不住想,假如一开始他没有盲信小师妹的话,是不是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竟然跟一个男人牵扯不清。  阮尘在纸上写下一个词:bi-curious  下注定义:这类人群主要是指对双性恋有兴趣尝试的异性恋者,他们通常把双性恋看作单纯的性体验,本身还是以异性恋生活为中心。拒绝被看作有同性恋。  他揣测牧星海是这种类型。  那他呢?他自己呢?他没有牧星海那样坚定的情绪,已经跟男人发生过的关系的他还能算是个异性恋吗?等牧星海离开以后就算真的结束了吗?他还能回归到正常社会去做一个异性恋,同一个女孩子恋爱结婚组建家庭吗?那样的话,又是否太过无耻了呢?  这天。  导师让他抽空帮个忙,去幼儿园接一下女儿。这类小事阮尘没少做,也不是头一回去,老师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是接孩子去爸爸那里,很顺利地让他把孩子带走了。  小姑娘问:“是去找爸爸吗?”  阮尘说:“是啊。”  小姑娘说:“我跟妈妈说一句。”说完点点按按手上的电话手表。  没过几分钟,他还牵着小朋友的手在去地铁站的路上,接到了师母的电话,让他不急着回学校,带孩子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一坐,等她过去。  阮尘就带小朋友去街对面的一家书店,在少儿阅读区看书。  过了二十分钟,导师的太太方妍下班过来接女儿,她温和亲切地问:“吃饭了没有?我也懒得做饭了,顺路一起吃个饭?”  阮尘说:“谢谢方姐。”他不管方妍叫“师母”,一开始叫过,方妍笑说把她叫老了,喊“方姐”就行。  方妍年纪也不大,跟他的导师宋英彦是大学同学,但她读完研究生以后没有继续深造,而是在一家企业的科研部门工作,职务颇高。  阮尘坐在车后座,从侧后方看她,有些陷入羡慕之中,有时他真不懂老师,已经有这么好的妻子了,还有一个可爱伶俐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出轨?这简直是他理想中的完美家庭。  他们在一家西餐厅吃了顿饭,方妍还送他回了学校。  临下车前。  方妍看了一眼在后座上睡着的女儿,对他说:“小阮,下回宋英彦再让你去接女儿的话,请你不要去。”  阮尘没反应过来:“啊?”  方妍很平淡地说:“上个月我已经跟他提出离婚了,孩子会归我,不用他管。”  阮尘:“啊,好,好的。”除此以外,他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下了车。  阮尘站在路边,望着缓驰而去的车背影,总仿佛感觉有一片不详的阴影滑弋到心头上。  隔着马路,牧星海一眼就看到阮尘了。  阮尘魂不守舍,连呼唤声都没听到,于是看看四周来往的车辆小心地过了马路,小跑到阮尘身边。  阮尘正在接电话:“……囡囡被方姐接走了……没、没说什么……”  牧星海默默站一旁,阮尘挂了电话叹口气,一转身,差点撞上牧星海,被吓一跳:“你怎么在这?”  牧星海皱眉说:“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阮尘说:“有事情……”又提醒他,“这是在学校外面。”  牧星海无所谓地“唔”了下。  阮尘对在众目睽睽下跟牧星海说话尤其不自在,恨不得一句话也不要再说,敷衍、冷淡、匆忙地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第19章 阮尘魂不守舍,也没注意听她现在声音有多仓皇无助,“啊?还、还好。有什么事吗?”  小师妹带点哭腔,可怜兮兮地说:“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  阮尘依稀听见她那边有人在吵架,他这才从恍惚的精神状态中抽离出来,稍微认真了点,问:“怎么了吗?”  正这时,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打断了阮尘的思路,他一看,来电人名:牧星海。  阮尘头都大了。  他一咬牙,挂了牧星海的电话。  刚才小师妹好像说了什么,但他没注意听,好像有什么“拜托”“帮忙”“男朋友”的字样,他重新接起来,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但这次也没能听明白,因为牧星海发来的消息“叮”一声弹出来:【师兄,我进医院了,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阮尘脑海一白。  他打开跟牧星海的聊天页面,牧星海还发了张手上血淋淋的照片。  “师兄?师兄?不行吗?”小师妹喊他。  阮尘别的都没办法想了,他愣愣地说:“对不起,我有事,去不了了。”  他喉头干涩地说:“我得去见我另外一个朋友。”  挂了电话。  阮尘直接去医院了。  像终于从龟壳探出头来。  阮尘问:【你怎么受伤了?】  牧星海回:【跟人打了一架】  --------------------  作者有话要说:  都19章了怎么还没写完tat  我可不可以日更,但只日更一千字这样子……第20章 低烧20  阮尘赶到医院,找到科室房间的时候,牧星海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流了满手的血擦干净了,伤口也缝好了。  但不止是这,他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被人打了。  阮尘站他面前,没好气地问:“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牧星海咧嘴一笑:“打架啊。”  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阮尘是不自觉地心疼他,又更来气了:“你还好意思说?打架?打什么架?你就不怕被学校处分?”  他难得有师兄的气势。  阮尘焦躁极了,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撒,意有所指地骂说:  “你这个人,总是这样!你是疯子吗?想一出是一出,想到就去做,也不管将来以后怎么办!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料准了我会心软对不对?你有必要这样吗???”  说到后面,却带上一点近乎崩溃的哭腔。  牧星海也不敢再耍无赖了,也没站起来,就坐着,这样矮一些,可以示弱,他伸手想去握住阮尘的手,特意用受伤那只手,让阮尘不忍心拍开。  阮尘一动不动,只说:“你放开,这是在外面。”  牧星海不放,说:“师兄,坐下来慢慢说吧。”  阮尘深吸一口气,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你怎么无缘无故跟人打起来?”  “我去酒吧喝酒,有人找事,又不是我主动打架的……”  “那那个人呢?”  “他去别的医院了吧。有人报警,我们就各跑各的了。”  知道不会沾上官司,阮尘稍微松了口气,可还是想把这个臭小子再揍一顿。  他作为一个完全不爱去酒吧的社恐,且完全与惹是生非绝缘,他无法理解牧星海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这家伙能那么桀骜张扬、肆意妄为?  阮尘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不是还要夸一句你真厉害?真有男子气概?”  牧星海伏低做小地说:“不是,不是。”  骂他吧,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使不上劲儿。  你说他叛逆吧,又任打任骂,说他听话吧,又丝毫看不见他的悔过之心。还一副把他成功骗过来在窃喜的样子。  阮尘觉得自己就是个自投罗网的蠢货。  阮尘生一会儿闷气,一转头,就看到牧星海目光灼灼凝视着自己。搞得他赶紧别开视线,心怦怦跳,焦躁不已。晚上的事也还没有个后续呢,就算他避之不提,其实心里也一直在想牧星海说的跟父母出柜的事。  可他也不敢去提。  阮尘站起来:“走吧,送你回家。少爷。”  阮尘主动帮牧星海拿病历本、药品等杂物,慢吞吞走旁边。  牧星海落后半步,看着他的背影。  说实话,不是什么迷人的背影,微微佝偻着背,低着头,总是一副这样卑微寒酸的模样,可他为什么就是想亲吻他脖子上的小痣呢?  他含糊其辞,没有告诉阮尘全部实话。  他是去酒吧喝酒跟人发生了矛盾,但他没说那个人是林暮,而且是因为林暮拿着他们接吻的照片来质问他了。  他们从光明的室内离开,走到没有路灯的暗处。  牧星海像是怕惊吓到阮尘似的,放轻声音,说:“师兄,我是真的跟我爸妈说了我们谈恋爱的事,他们不反对……你、你是怎么想的啊?”  都说外冷的人内热,外热的人内冷,牧星海倒觉得阮尘这人内外都冷,像一大块厚厚的冰,乍一看一眼可以看透,其实用一层一层的冰紧紧护住心核。  把炽热的心血浇上去也化不开。  他看见阮尘停下来,跟着停下来,阮尘忽的,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其实,我跟我养父母也是有过好时光的。”  牧星海静静听着。  阮尘说:“他们以为我不记事,但我都记得的。我刚到阮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待我非常好。妈妈给我织了好几件小毛衣,特别漂亮,上面有跟蝴蝶玩的小猫咪,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可羡慕了。爸爸每天下班回来我都会守在门口,他一进门我就扑过去,他会把我抱起来玩,还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带我去逛幼儿园。”  “我理解他们为什么还是都会选择把我送走,那时妈妈有了小弟,奶奶又生病,要花好多钱。人的心脏不是均匀的形状,生来就有一头轻一头重,或许他们是喜欢我的,只是不够喜欢。他们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我说要念书,他们也供我念了,所以家里跟我要钱,我也给钱。”  “我知道我现在过得不错,他们也在道义范围内,对我还不错了。”  在这一时,牧星海感觉仿佛能看到阮尘的灵魂,碎开的,像是碎木屑一样漂浮在水上。  让他想起这段时间陪着阮尘看过的好多文艺片里的一句话:心一旦碎了,就会一直永远地碎着。  “我知道世界上没人有义务去爱另一个人。”  “可我有时还是会怨恨,怨恨他们为什么要从虚空中选中我的灵魂,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阮尘转过身,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英俊、狼狈、令他嫉妒又向往的男人,胸膛里的爱恨交缠,拧作死结,他说:“你觉得你跟我说你父母同意了我会欢欣雀跃,对你感恩戴德吗?我又不是个女人,要你给个什么名分。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我只觉得更嫉妒了,我一直很嫉妒你。为什么你想得到什么都那么轻松呢?就算离经叛道也能得到所有人的包容。”  “你知道要是让我家人知道我们的事会怎样吗?我这么多年给人当牛做马才建立起的一分尊重就全倒坍了。”  “你随时可以回头,我不可以。”  阮尘钉在原地,牧星海如劈开无形的厚墙一步步逼近:  “你就不能试一次吗?你就打算永远对所有人建立你的高墙?是,你这样做确实能保护你自己不受伤害,可也阻隔了别的关怀。你说你想要一个家,你永远不让人走到你身边,那谁能跟你组一个家?”  阮尘被踩中痛脚,无法再反驳。  他自知懦弱,也比任何人都更厌恶自己的懦弱。  牧星海把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低头亲吻了一下他冰冷发抖的嘴唇。  “你想躲着的话,继续躲着也没关系,我不要求你需要跟你家人坦白,你可以为自己留后路。”  “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勇敢一次吧。”  阮尘冷诮地说:“时间久了,这怎么可能瞒得住?”  牧星海笃定地说:“瞒得住。我不留下,我带你走。”第21章 低烧21  假如是十年后的牧星海说这句话,那阮尘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假如是五年后的牧星海说这句话,那阮尘会感动得眼眶发红。  但当下跟阮尘说“我带你走”的牧星海是二十一岁的牧星海,同一句话在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是不一样的效果,阮尘不觉得欢喜感动,他只觉得可笑。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冷血忖度感到可怕。  他也没有笑话牧星海,毕竟他也是二十岁过来的人,他知道那个年纪的男人能有多么感情用事,假如过于嘲笑,就仿佛在嘲笑曾经的自己。  所以。  阮尘只是用一小段沉默来充分回应牧星海,再一锤定音,说:“要是你现在是三十岁,你跟我说这段话,我大概就会跟你走了。”  其实他大致也摸清牧星海的脾气了,是只顺毛驴,他尽量温和地说:“小牧,你冷静点。”  “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学业,我不想耽搁你,也不会为你改变我的人生。我们曾有过一段相逢的美好的时光,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他推开僵硬的牧星海,往后退一步,恰好走进了暗中,说:“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很奇怪,像是吸进一把细小尖锐的冰棱,从喉咙到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疼。抬眸看见牧星海的眼神,那一瞬间显得很漫长,能完整地看见那双眼睛中的光像是冰水浇在热炭上,阮尘想了想,低头掏出钱包,问:“花了多少医药费?”  牧星海气笑了:“你一个穷鬼你还要给我分手费是吧?”  “穷鬼”这个称呼有点刺耳,阮尘的手顿了下,他把钱包里所有纸币,不管大额小额,全部抽出来,大概也有个一千多块,强行塞给牧星海:“我只有这么多,都给你了。你不要的话就扔了吧。”  牧星海就真的当着他的面,把钱都扔在了地上。  阮尘低头怔怔地看了几秒,没有去捡,也没抬头,转身默默走了。 第21章 听上去没有好心情。  乱七八糟的心情一下子突然稳定下来了,不是安稳,是慌过了头,一片死寂。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也无法逃避。  阮尘低着头,打开门,一言不发。  他还没有完全打开门,牧星海就仿佛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赶紧挤进门去,逼近过去,他紧盯着阮尘,手负于背后,把门给关上了。  “咔哒”一声。  阮尘红透了的耳尖一跳。  牧星海身上一股浓重的嗖臭味,阮尘皱了皱眉,简直跟个乞丐一样。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牧星海,他就没见过牧星海这样的模样,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渣,脸色更是难看,眼下绀紫,眼睛发红,好狼狈,又狼狈又可怕。  阮尘欲言又止。  牧星海的目光凶狠的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你跟蒋婷婷是怎么回事?”  狡辩毫无意义,可承认,他又无法干脆地说出口。  牧星海抬起手,阮尘嗅到暴力的气息,牧星海却只是握拳重重地打在门上,“砰”的闷响,“砰、砰、砰”。  半晌,阮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牧星海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仔细给我解释一下啊。”  “有好几回你跟我说不在,原来是去找她了。”  “一口一个小师妹叫得多亲切啊,原来你也可以那么温柔亲昵啊。”  “你都没给我送过礼物,你花那么多钱买东西送她?”  “你给我说清楚,姓宋的说你喜欢蒋婷婷是怎么回事?他乱说的吧?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阮尘被这番严苛质问弄得有些恍惚,他的头越低越深,看着自己的脚,最后轻轻地“唔”了一声,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对牧星海来说更折磨了。  “唔”?  “唔”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承认什么?  他着急地抓住阮尘的肩膀:“你给我说清楚!别这么含含糊糊的。”  阮尘:“……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牧星海:“那不一样。”  阮尘往后转身,又走回来,踟蹰地在地上转了半圈,才搬起地上的一个纸箱,说:“你以前给的礼物,我都整理好了。本来也打算找机会还你。”  牧星海气得眼睛更红了,把纸箱打翻,东西都掉在地上。其中有一瓶男士香水,砸碎了,溢了满室的香气。  原来是很温醇的香气,过浓的时候闻上去就显得尖锐,像是割刺着嗅觉细胞。  牧星海:“我在问你你跟蒋婷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了大约半分钟。  阮尘语气平平地说:“就是那么一回事,跟宋老师写的一样。”  “我喜欢小师妹。”  但心脏跳得很快,吵得快炸开了,“我是,我是为了小师妹,才跟你交朋友的。我本来是想,先和你交上朋友,劝你对她好点。”  牧星海觉得自己生平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忽然之间,他想通了一下自己会错意的事。  他问:“不是因为喜欢我?”  只是问出口就感觉抽了自己一巴掌。  ……不知道。  阮尘想着,摇了摇头。  牧星海更近一步,他是真的气疯了,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几乎恶毒地说:“不喜欢我还能跟我上/床?被我艹成这样?骚不骚啊,阮尘,你还有脸说你喜欢的是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可能会雷到你们的主意。第23章 低烧23  阮尘心烧得慌,可他又觉得是自作自受,一声不吭地忍受下来。  他向来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是不是他的错,假如他退一步可以风平浪静,他不介意被伤害。反正,已经习惯了。  很多时候,对他来说,结束一场争吵的办法,不是据理力争让对方哑口无言,而是毫无回应。  对方自知无趣,多会不了了之。  牧星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敢说,假如现在阮尘敢说一个字,敢狡辩半句话,敢惹恼他,他绝对会把阮尘直接按住艹到他s不出来了为止。  他脑袋里充满了疯狂的幻想,他想要一边虚虚掐住阮尘的脖子一边逼问他:“你喜欢她是吧?她知道你被我艹成这样吗?”  但阮尘不说话,一直沉默,沉默,一动不动,也让牧星海快疯到坏掉的脑袋冷静了不少。  在从急躁而渐驱平缓的呼吸声中,阮尘蹲下来,一边捡东西,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刚开始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的,那时候我觉得你人特别好,后来,我自己也不清楚了。”  “非要说的话,我是因为怕寂寞才跟你上/床的。”  “我想,反正你对我只是玩玩,那我也不用负责。不是正好吗?”  阮尘都等着被牧星海骂了。  结果,牧星海闷声闷气地问:“那你有没有在其中不知不觉地喜欢上我?”他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够理智,电视剧和小说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他以前看到这种桥段的时候就很不解,他就想,这些人是不长嘴的吗?  到底有没有喜欢,难道在相处中感受不到吗?非要吵得连话都不好好说吗?  但他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形象说这话看上去有多么凶神恶煞。  阮尘瑟瑟发抖地说:“我不知道。”  他解释说:“我本身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  “跟你们文青谈恋爱真麻烦。”牧星海烦躁爆了,他痞里痞气地咂舌一声,极为强势又极为嫌弃地说:“我就问你一句——你会仅仅因为寂寞跟任何人上/床吗?‘是’还是‘不是’,这是个选择题,单选题。你选一个。”  阮尘感觉自己的羞耻心都被剥得不剩掩饰了,可牧星海的问题很明确,他说:“不是。”  牧星海浑身的暴戾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柔情,他原谅阮尘了。  牧星海伸手拉了一下阮尘,把他拉近向自己,近得像随时会抱住他,他以举旗投降般的语气说:“所以,阮师兄,别再说那些伤我心的话了。”  “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可我们在相处的时候,你一定还是有喜欢我的。”  “我不懂你常跟我说的什么弗洛伊德什么阿德勒,其实我根本不感兴趣,我不需要分析那么多,可我知道,我看到你笑我就开心,看到你沮丧我就着急,看到你寂寞我就想保护你、陪伴你,你说你想要一个容身之所,我真恨不得直接穿越到十年后能充满底气地跟你我做得到。”  阮尘既感动也惶恐。  他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呢?都这样了,牧星海还这样迁就他,显得他是世上一等一不识好歹的人。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接受。  阮尘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牧星海打断了。  牧星海说:“我知道你又要跟我说大话,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你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的。但我也不是要你毫无保留。”  “我想通了。”  “我只是要你跟我试一试,阮师兄,恋爱又不是人生的全部,我清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这是现代的理智的恋爱。”  牧星海想,够文青够书面了吧?  阮尘终于抬眸正眼看他了:“……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很不合时宜吗?”  牧星海:“那别的我也管不上了。”  “你都要出国了。”  “出国了又不是不能继续谈了,也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现在外面都知道我和蒋婷婷,你和蒋婷婷的关系,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会。但我不要脸了。”  “那我也跟着你不要脸吗?”  “我们都已经成为别人的谈资了,难道不在一起,别人就能说得好听点吗?”  阮尘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死缠烂打过。  牧星海跟一条被人丢了的大狗又眼巴巴地跑回来,黏在他身边,不停地拱上来,而且底线还一退再退,阮尘又动摇了。  牧星海想抱他,阮尘还是躲了下,又怕牧星海误会,说:“……你太臭了。”  他早就想说了。  牧星海脸红。  阮尘说:“你先洗个澡。”  牧星海得寸进尺:“我洗了澡可以跟你好吗?”  阮尘:“先洗干净了再说。”  牧星海在他房间的淋浴间洗澡。  阮尘翻自己衣柜,找两件尺寸过的去的给牧星海换。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阮尘看了一眼,来电人名:小师妹。  阮尘接起电话,蒋婷婷啜泣着,仓促地说:“师兄,师兄,我也没别人可以求助了,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你现在能不能来帮帮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都怕他会杀了我……”  阮尘:“报警了吗?”  蒋婷婷:“报了。我现在就在警察局。”  阮尘停顿了下,他扶着紧皱眉心的额头,到底还是无奈而绅士地说:“你在哪里?”正好也可以有个借口逃跑一下。 第23章 话音刚落。  阮尘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松,接着手一热。  在旁人目光的催化下,被紧握的手相贴的手心有种烫的可怕的错觉。  牧星海心安理得地把人拉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要是放在守护解放西里一定特精彩。第25章 低烧25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关于阮尘和牧星海在警察局发生的事不胫而走,飞快地在学校里传开了。  似瞬间被卷入谣言风暴——  【有没有听说牧星海和阮尘其实才有一腿?】  【真的假的?!!震惊我全家!牧星海不是直男吗?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娘啊?】  【阮尘?哪个院的?没听说过,有照片吗?】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扯到一块的……乱传的吧?转移视线的吧?】  【这要是真的,你们这不是帮人出轨吗?】  【阮尘我见过,有点娘唧唧的,我早觉得他不太对劲了】  【我好像之前看到过他们走在一起,但那时候牧星海好像还没跟蒋婷婷分手……】  【所以阮尘跟蒋婷婷搞好关系难道其实是为了接近牧星海?现在的0也越来越诡计多端了吧?】  【牧星海这一声不吭的,平时还装直男,不是个骗婚预备役吧?】  【首先这得是真的,有锤了吗?就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人呢?】  【不知道啊,联系不上】  一句玩笑话。  【私奔了吗?】  是啊。  这两位当事者呢?  已至风暴眼。  本来他们就一个临近毕业,一个准备出国,没什么课,不跟学校请假也没事。  于是直接人间蒸发。  而此时,两人正在郊外的一家高级温泉酒店。  牧星海以前就常来,他是vip客户,包下一座小别院,每天窝在这,晚上边泡温泉边看星星。  牧星海每天都在看外面的消息,但是除了爸妈的都不回。  阮尘本来也不看,失眠了两天,他还是上网看了一眼,然后更烧心得睡不着了,隔天一早发起低烧。  牧星海当然第一个发现他发烧,守在床前照顾他:“去医院吧。”  阮尘:“三十八度都不到,去什么医院?我就是这几天没睡好,休息一下就行了。”  “你这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会睡的,我吃了药,现在挺困的,你别吵我。”  “那我陪你睡。”  “不用你陪。”  牧星海还是强行钻进他的被窝里,热烘烘地抱过来,阮尘嘴上说不要,但也没推开他。  牧星海悄不作声地贴上去。  阮尘难耐地眉头紧皱,却睁开眼,眼帘半垂,懒懒地睨视着他,像有燃烧过后晦暗的余焰在闪烁。  两个人在这百无聊赖,在哪都做过了,倒不用再矜持。  牧星海睁眼说瞎话,循循善诱地问:“不行吗?我还想,发发汗,说不定就退烧了。”  阮尘脸烧得微红,静静地凝视着他,答非所问:“牧星海,明天我们回学校吧。”  牧星海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牧星海心被吊起来。  这是又要分手吗?  跟阮尘恋爱实在太折腾人了,是,他是不会作天作地,但他根本不让人接近。  阮尘没说话,主动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好像是阮尘第一次主动亲牧星海。  牧星海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件事真实发生了,指尖微微发麻,总有种不真切感。  脑袋里隐隐轰然,狂喜涌上心头,但紧接着,他开始慌起来。  牧星海心尖灼热,却没有顺水推舟,搂了搂他,疑神疑鬼地说:“你怎么亲我啊?你别是想跟我打个分手pao就回去吧?那、那我不来了。”  方才还有点旖旎的氛围。  阮尘鼓起很大勇气才主动,却被这么问,他脸更红了:“算了,你就当我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吧?”  别扭地说完,他要翻身过去背对牧星海。  “你等等……”牧星海按着他的肩膀,掰住他,捧住他的脸,额头相抵,“烧得很厉害吗?让我看看。”  鼻尖碰到鼻尖,呼吸炽热紊乱。  牧星海的手早就在被子里被焐热了,贴在他脸颊,两个人都热乎乎的,像要融成一团了。  牧星海悄悄地慢慢地调整角度,明明只是咫尺的距离,他却无比小心翼翼了。  真是奇了怪了。  牧星海神魂颠倒地想,他们好了也有大半年了,可他对阮尘总还是像情窦初开一般。  如此心痒难耐。  唇尖仿佛触碰到了,又仿佛没有。  一触即离。  “回了学校,你还会来找我吗?别骗我。不管好坏,你告诉我实话。”  “不管我答应不答应,你最后不都会连哄带骗让我答应吗?所以,我想了想,就这样吧。”  牧星海:“怎样?”  阮尘:“跟你继续鬼混。”  牧星海吻了吻他的颈侧,低低呵笑起来。  ——反正,也不能更声名狼藉了。  他们疯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回学校,仍没有疲倦之感,反而觉得精神充沛。  牧星海开车带他回学校,在路边停好车。  牧星海问:“先去哪?”  转头看阮尘,伸手摸他的脸:“还在发低烧。”  阮尘:“你的手也挺烫的。”  牧星海笑笑说:“可能我也在发低烧吧。去哪?”  阮尘:“教务处,我得问问我的毕业论文怎么办。”  牧星海先下车。  绕到副驾驶座边,给阮尘开门,阮尘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阮尘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还没必要自恋到觉得别人都在关注自己,又总怀疑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真想拿个口罩遮住脸。  牧星海陪着阮尘去了教务处,老师见到他有几分吃惊:“好几天没见你了啊。”  阮尘温和腼腆地笑笑,半真半假地说:“生病了。”  老师:“哦,难怪看你的脸有点红。”  办公室的两个老师没人问八卦,平时还会讲两句笑话,今天却公正执严,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的各种问题,能解决,只是要再多走点弯路。  他以前一直在焦虑,无时无刻不在设想糟糕情况。  大抵因为他是这种持续性沮丧的性格,真的到这种崩坍时刻,居然觉得,比他想的要好不少。  牧星海站在门外等他,时不时地探头看一眼。  老师瞄了牧星海两眼。  阮尘装成不知道,耳朵都红了。  阮尘问完了,慢吞吞地走出门。  又跟牧星海一起走了。  牧星海揶揄说:“我觉得,你一走出房间,那两个老师一定在说’他们原来真的有一腿啊’。”  阮尘有点气,恼得眼眸发亮,反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