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作者:八ツ桥皓 插画:凪白みと 译者:九十九夜 图源:苍穹之青 录入:kid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tsdm.live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身为公主,同时也是最强魔术师的蕾缇榭儿因为战争失去性命,转生到了千年以后的世界。虽然转生后的她由于缺乏魔力,身边的人都视她为无能大小姐,却因为能使用蕾缇榭儿的「魔术」而让人大吃一惊。后来蕾缇榭儿在学园里亲眼见到了千年后的「魔术」──却对魔术的粗糙简陋而大发雷霆!忍无可忍的蕾缇榭儿施放的「魔术」震撼了整间学园,最终甚至传进了国王耳中,蕾缇榭儿却因为热衷于魔术研究而对此浑然不觉──!?卷入和前世伴侣十分相似的少年吉克,以及吊车尾的大小姐米兰妲蕾特,转世的公主殿下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突飞猛进!脱离常识的最强魔术谭,于焉开幕!! 作者简介 八ツ桥 皓 原于「成为小说家吧(小说家になろう)」网站上以「八ツ桥」名义连载本作,随后成功书籍化。是个想要整天泡在书、点心与游戏中的平凡路人。 画师简介 凪白みと 热爱白发、兽耳与武器少女。 活跃于轻小说与游戏插画领域,其余主要担纲作品有《全肯定奴隷少女:1回10分1000リン》、游戏『碧蓝航线』的江风等。 序章 结束的开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蕾缇榭儿曾经是个公主。 她所生活的,是个诸多国家彼此为了争夺大陆霸权,以血洗血的动荡时代。 反覆上演的战事诞生了数以千计的国家,同时也有相同数量的国家因而毁灭。过度的战争使大地被鲜血染成红色,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土,显示出情况究竟有多么惨烈。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无论小孩还是老人,都必须拿起武器才有办法存活下去。 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真正的和平。但是这个与战事越演越烈的大陆中央保持一段距离的国家,可说是较为和平。 虽然与周边国家的纷争不断,战事也从来没少过,情势却没有绝望到需要动员全体国民上战场。身边有温柔的家人,跟相爱的另一半相处融洽,同时守护着重要的民众,蕾缇榭儿平静地过着生活。 在这个追求平稳简直过于奢求的残酷世界中,她所经历的日常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十分幸福了。 但是,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王国遭到邻近某个大国的侵略,国民惨遭虐杀,城市被大火吞噬,无数人民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拥有力量的人拚命抵抗,但面对具有强大力量的邻国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土瞬间遭到吞并,顿时沦为地狱。 就连直到最后都没有陷落的王宫,最后也因为事先潜入的内奸开城投降,就在如今遭到镇压。 王座大厅里到处都是鲜血,墙上满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甚至有地方挂着沾血的肉块,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相当凄惨的战斗。 只要朝窗外看去,摇曳的火光与漆黑的烟雾覆盖了原先阴暗的天空,玻璃剧烈地晃动,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发现城内遭到纵火。 即便满身是血的男人拿着沾满鲜血的剑逼近自己,蕾缇榭儿也仿佛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 她低头一看,眼前倒卧着无数的尸骸,国王、王妃,以及相思相爱的另一半,众人都遭到进犯的敌军毒手。 这个国家还活着的王族现在只剩蕾缇榭儿了,一旦那个男人抵达这里,就代表了王国的灭亡。 要是她认真想抵抗,还是办得到的。蕾缇榭儿是个足以被称作王国瑰宝的魔术师。 但她却没这么做。因为无论蕾缇榭儿多么强大,敌人都拥有名为数量的武器。自己的家人也是因此而被杀害的。 在这个王都被攻陷,王宫遭到镇压,整个国家到处都是敌人的状况下,即使她独自展开抵抗,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蕾缇榭儿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王国已非她所认识的模样,绿意盎然的大地化为焦土,美丽的街道也被破坏殆尽。 蕾缇榭儿珍爱的臣民都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无论是珍惜自己的家人,还是互许终身的爱人也都抛下自己先行离世。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蕾缇榭儿想守护的事物了,只留下无止尽的绝望,以及甚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的憎恨而已。 那么即使活在这个腐败的世界,也仅徒留空虚。 蕾缇榭儿静静地朝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露出微笑。男人见状倒吸了口气,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吧。 接着她伸手握住男人手上的剑,缓缓地将之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她觉得既然要死,那么比起死在其他人手上,不如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 男子嘴里嚷嚷。他神情慌张地喊叫,然后急忙想拔出剑,但立刻就被用魔术封住了动作。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觉悟,希望他们别来碍事。 邻国肯定很想活捉蕾缇榭儿,毕竟能得到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术师,是他们望眼欲穿的事。 所以他们直到最后都没有向蕾缇榭儿伸出魔掌。而是像杀鸡儆猴一样,运用狡猾的手段一个接一个地杀害了她的家人。 此时数名男性自入口处进入了王座大厅,他们恐怕是来阻止蕾缇榭儿自杀的吧。对此,蕾缇榭儿微微一笑。 蕾缇榭儿是一国的公主,内心自然具备身为王族的尊严。 与其被不惜毁灭自己深爱的国家的对手利用,自己宁愿选择贯彻身为公主的矜持直到最后,绝不会让邻国称心如意。 多亏王座大厅的构造够长,虽然那些男人依然急着往这里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蕾缇榭儿稍微低下头去,她身后的那些男人无法看见她的表情,能够见到王国瑰宝死前表情的,只有那个被她封住行动的男人而已。他至今依然不断地开着口,但那已无法传进蕾缇榭儿的耳里。 蕾缇榭儿只是静静地笑着,那份笑容仿佛摆脱了所有累赘那般高贵、爽朗,而且愉快。 紧握的剑身陷进双手,鲜红的水滴自她柔嫩白皙的手中滴落,没有一丝痛楚,也不觉得恐怖。 明明接下来就要死了,内心却出乎意料地兴奋,是因为马上就能回到心爱的人们身边踏上旅途吗?还是向可憎的敌国报了一箭之仇的缘故呢? 像自己这种满身脏污的人,最后究竟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将握紧的剑刃刺向了自己。 伴随着「喀嚓」的不祥声响,沾满鲜血的剑刃贯穿了蕾缇榭儿的心脏。果然一点都不痛,因此她决定将剑刺得更深一点。 最终她感到剑刃贯穿了身体,那时蕾缇榭儿早已纵身跃入死亡深渊了。 原本紧握剑身,染满鲜血的双手落向地板,蕾缇榭儿的身体倒了下去。嘴里充满了铁锈味,口中的鲜血溢出,流过脸颊,在地毯上形成了污渍。 这下一切都结束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死亡毫无恐惧,只感到安心。 持有贯穿蕾缇榭儿的剑的那个男人被后面赶到的男人们斩杀了。应该是要他为蕾缇榭儿的死负责吧。 还真是不讲理呢,明明这一切都是蕾缇榭儿自己的意思,那个男人想阻止也没办法。 生命不断自身体中流泻而出,全身宛如冰窖一般寒冷,失血过多使视线变得模糊,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注视着拚命打算治疗自己的邻国士兵,蕾缇榭儿的意识迅速地远去。 (……希望下次能过上一段更加无忧无虑的人生啊……) 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蕾缇榭儿在渐渐模糊的思考中所想的,竟是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一章 未曾谋面的世界 蕾缇榭儿醒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未曾见过的天花板。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没见过的房间,正躺在没见过的附有天盖的床铺上。这里究竟是哪里?自己不是因为被攻进的敌兵夺走一切,最后自己了断了生命吗?蕾缇榭儿感到有些混乱。 她连忙起身看向自己的胸口,上面也不存在印象中的剑刃与伤痕,只见到缀着白色花边的睡衣,以及没有丝毫皱纹,白皙光滑的肌肤而已。 蕾缇榭儿的记忆没有差错,至今她仍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的生命之沙逐渐流逝的感觉。当时蕾缇榭儿毫无疑问已经死了,应该死了才对。 此时她脑中忽然闪过最坏的情况。难不成邻国拥有厉害到能够治疗那种状态的自己的术士吗?难道自己因为邻国而幸存了下来吗?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这个预想是真的,等于蕾缇榭儿被夺去自己一切的可憎敌人给救了一命。 为了破坏邻国的企图,同时也想跟随重要的人们而去,蕾缇榭儿才选择了自尽,本应如此,但这下一切不都如他们所愿了吗? 现在充斥蕾缇榭儿全身的并非悲伤,也不是憎恨,而是对没死成的自己,以及邻国抱持的强烈愤怒。 蕾缇榭儿掀开身上的棉被跳下床。再这样下去,自己将会沦为邻国的道具,遭人利用。 蕾缇榭儿的矜持无法容忍这种事,想复仇是很简单,但即使做这种事,失去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回来,只会徒留空虚而已。 虽然尝试寻找房间里能够当成凶器的东西,但这里果然是邻国吧,房里没有任何能用来自杀的工具。 就在心中愈来愈焦急之际,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桌上的玻璃小瓶。于是她毫不犹豫抓起小瓶,使劲砸在地板上。 小玻璃瓶因撞到地面的冲击而碎成了好几块,蕾缇榭儿毫不在意会割伤手,捡起大块碎片,将尖端指向自己的脖子。 「有什么事吗,大小……」 正当蕾缇榭儿打算将玻璃片刺向自己喉咙的时候,由于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想了解状况,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青年几乎在同一时间闯进了房间。 「……您!?您这是在干什么!!?」 当视线捕捉到蕾缇榭儿身影的瞬间,青年顿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与王座大厅不同,这间房间十分狭窄,青年在蕾缇榭儿用玻璃片刺穿喉咙之前先一步赶到她身边,从后方紧紧抓住了她。 「请您住手!!现在立刻放下您手上的东西!!」 「放开我……!你们休想称心如意!如果想阻止我的话,即使要我咬舌自尽──……」 「请您冷静下来!!大小姐!!朵萝赛露大小姐!!!」 听见男性焦急的呼唤声,蕾缇榭儿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并非是因为接受了男性的制止,而是因为听到了自己没印象的词汇之故。 「…………朵萝赛露……大小姐……?」 那是在说谁呢?自己应该叫做蕾缇榭儿,是个边境国家的公主才对。 虽然手上的玻璃片在自己恍神的期间被取下,但蕾缇榭儿没时间去管那个。 在自己低头时偶然瞥见的长发,颜色是具有透明感的漂亮银白色。蕾缇榭儿不知道这种发色,因为自己的头发应该是暗金色才对。 她抬头一看,发现眼前有一面小镜子。虽然就放在玻璃小瓶的旁边,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 映照在镜子里的,是自己至今从没见过的少女面容。具有透明般光泽的銀发、陶瓷般光滑的白皙肌肤,修长的睫毛配上细长而清秀的眼睛,左右眼分别有着不同的颜色。 整体而言是一名容貌凛凛的美少女。虽然不清楚年龄,但看似年轻的脸庞上却有种冷静而成熟的风范,面无表情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冷淡。 (现在的我究竟是哪里的谁呢……?) 不管是红色的左眼还是蓝色的右眼,随着蕾缇榭儿眨眼就会被眼皮覆盖。无须多言,镜子里的那位未曾谋面的少女,确实就是自己现在的模样。 蕾缇榭儿对这突如其来的现实感到讶异。蕾缇榭儿的头发应该是暗金色,双瞳应该是淡紫色,长相也没有这么成熟,而是更带有稚气才对。 明明被剑贯穿心脏而死去,回过神来却一点伤都没有,原本以为是被邻国抓住,结果却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某个人。 (真是搞不懂,我难道在作梦吗……?) 跟着进房的侍女们将愣在原地的蕾缇榭儿带到床边,不知从哪拿出了急救箱,开始治疗起她来。 这是因为蕾缇榭儿方才握住玻璃片的手上满是伤痕。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消毒并处理自己伤口的侍女们。 「……用魔术治疗不就行了吗?」 二章 魔法与魔术 在依旧吵闹的教室中听见钟声,蕾缇榭儿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大概是从早开始就因为转生等事情操劳的缘故,意外地睡得很熟。 「那、那个……朵萝赛露小姐,早安。」 此时,坐在隔壁的贵族千金忽然向用力伸起懒腰的蕾缇榭儿开口搭话。 她是一位将茶色头发编成麻花辫,眼睛是橙色的可爱千金小姐。课堂上她也好几次向自己搭过话,话说回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蕾缇榭儿默默地这么想。 「……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吗?」 「好、好的!我叫米兰妲蕾特?露露?沃尔德!」 听见蕾缇榭儿这么问,那位大小姐……米兰妲蕾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我又不会吃了妳──蕾缇榭儿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一边朝挂在墙上的时钟看去。 「下一堂是什么课?」 「嗯……我想应该是在魔法训练场上的实践魔法学。」 「……是吗。」 说到实践魔法学,蕾缇榭儿立刻想起刚刚在课堂上见识到的那个毫无可取之处的魔法术式。 既然是实际使用魔法的课程,应该就是使用那个魔法术式进行演练吧。虽然那对蕾缇榭儿而言是不忍直视的失败术式,但既然会在课堂中提到,代表那应该是这所学园的常识。 不如说,那种可说是艺术一般的失败术式究竟会带来怎样的效果,她对此纯粹地产生了兴趣。 「既然说是训练场,也就是说要更换教室吧?」 「咦……?请、请问……朵萝赛露小姐……是打算去上实践魔法学的课吗?」 「哎呀,那当然,毕竟是上课嘛。」 将课本等物品放进书包后,蕾缇榭儿站了起来。虽然这个举动让米兰妲蕾特原本就圆润的眼睛张得更大了,但既然上课是学生的本分,那么身为这间学校学生的蕾缇榭儿一同参加课程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怎么了?一起走吧。」 「咦……啊、好的!」 于是米兰妲蕾特跟着蕾缇榭儿的脚步离开教室。 虽然来到了走廊上,但不晓得魔法训练场在哪里的蕾缇榭儿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带路。怎么办呢?当她一边思考一边准备迈开步伐的时候,有个人忽然抓住了蕾缇榭儿的衣角。 她回过头去,发现是一脸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的米兰妲蕾特。她为什么会摆出这种表情呢? 「米兰妲蕾特小姐,您这只手是什么意思?」 「……魔法训练场不在那里,的意思……」 「………………我只是暂时忘记而已。」 「说、说的也是……」 蕾缇榭儿与米兰妲蕾特一边聊着这种没营养的话,一边并肩走在走廊上。 米兰妲蕾特似乎已不像早上那么害怕蕾缇榭儿,虽然在蕾缇榭儿向自己搭话的时候仍有些战战兢兢的,但会好好给出回答,也变得会露出笑容。而蕾缇榭儿则依旧像是把待人处世的亲切忘在了上辈子一样。 于是两人离开校舍,走进了旁边两栋建筑的其中一栋里面。左边的建筑物是下一堂课要用的魔法训练场,右侧则是剑术训练场。 跨进大门时,初级二班的同学们早就全数到齐,其中当然包含了克莉丝妲跟罗修弗德。 克莉丝妲一看见蕾缇榭儿,依旧露出了平时的可爱笑容。如果是只知道她这一面的人,就算见到她在第二堂课上那有如鬼魅般的表情,也肯定不会认为两者是同一个人吧。 另一方面,罗修弗德只是冷冷瞪了她一眼,随即哼的一声别开视线。看来他跟克莉丝妲不同,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蕾缇榭儿一边进行着这类无意义的个性分析,一边走进了训练场。 不久之后,课堂开始的钟声响起,授课老师来到训练场,手上拿着不知有何用途的大型麻袋。 「好的──那么接下来就开始上课吧──」 授课老师嘿咻一声放下袋子,用有些懒散的语调如此宣告。但当他发现学生中也包含了蕾缇榭儿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朵萝赛露小姐,妳打算参加这堂课吗?」 「哎呀,我来上这堂课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不,既然妳这么说的话也无所谓。」 朵萝赛露与平时不同的应对方式虽然让教师感到难以释怀,但依旧转头看向其他学生。 「好的──,那么今天我想来测试大家的魔力属性──……由于朵萝赛露小姐妳没有魔力,就请妳坐在旁边参观吧。」 听到老师说的这番话后,蕾缇榭儿终于明白米兰妲蕾特跟老师话中的含意。 因为那两个人知道朵萝赛露没有魔力,才会对她出席这堂课感到不可思议。此外,由于没有其他同学和她一样在旁观看,班级中没有魔力的人似乎只有蕾缇榭儿一个而已。 三章 校舍中的相遇 隔天醒来之后,才发现全都是一场梦……当然现实并没有那么天真,蕾缇榭儿以朵萝赛露的身分迎接了第二天早晨的到来。 蕾缇榭儿一如往常地在侍女的打理下做好了早晨的准备,虽然她们依然面无表情,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们眼里藏着厌恶的神色。 由于打理仪容能够自己来,蕾缇榭儿告诉路维克,叫他从明天起不需要侍女进房服侍。虽然有些吃惊,但路维克依旧面带微笑地表示理解。 此时早餐被送进了房间里。原本预定是要前往餐厅的,但因为蕾缇榭儿想独自思考昨天发生的事,于是临时决定在房里用餐。 蕾缇榭儿一边享用着牛角面包,一边摊开床头小桌旁放着的历史书籍读了起来。这是昨天请路维克到书库中拿出的书,其他还有关于世界地理与大陆经济的书籍。 由于省下了前往餐厅的移动时间等诸多事务,早上的自由时间也因而增加,导致蕾缇榭儿一头栽进了书本的世界之中,最后被路维克强迫性地扔上了前往学园的马车。 视线完全不肯离开书本的大小姐,以及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前行的执事,可以想见这是非常奇妙的组合吧。擦身而过的佣人自然不说,就连目睹这一幕的公爵夫妇都目瞪口呆。 蕾缇榭儿丝毫不在意公爵家人们的心情,视线不断地在地图集上来回游移,试着将前世与今生的知识整合起来。 不愧是经过了千年以上的岁月,世界地图上已不存在任何蕾缇榭儿认识的国家。不过地名依旧没变,蕾缇榭儿仰赖着那些名称,将现今大陆状况的概要记在脑海里。 叽…… 马车车门开启的声音将蕾缇榭儿拉回了现实。当她从地图上移开视线,正好也是车伕打开车门,正看着自己的时候。 下了马车之后,蕾缇榭儿再度打开地图集读了起来。虽然边走边看或许很危险,但这时就轮到魔术上场了。 蕾缇榭儿边走边发动了能感知周遭状况的魔术,如此一来,即使一边看书也能了解哪里有人或是物体放置,不仅不须担心会撞到或摔倒,同时因为是肉眼看不见的无属性魔术,被人察觉的可能性也很低。 (……不过,只有一本果然不太够啊。) 蕾缇榭儿带来的书只有这本地图集而已,但由于身为书虫的她看书速度很快,转眼间就看完了整本书。 (……虽然读课本也是一种方法……) 但要是跟昨天一样被点名,集中力将会中断,这是想集中精神读书的蕾缇榭儿所不乐见的。正在她思索该怎么办时,发现了挂在玄关的学校导览图角落写着令人在意的四个字。 「……这个房间是?」 上面写着「大图书馆」几个字,从名称看来,应该可以判断是收藏书本的房间。她的前世也拥有专门收藏书本和文件的房间,大概是类似的地方吧。 地点位于这栋本馆旁边的别馆,反正即使去上课也几乎没在听课,蕾缇榭儿决定顺应好奇心前往被称为大图书馆的地方。 仔细记好地图后,蕾缇榭儿沿着印象中的道路前往大图书馆,幸亏路程是单纯而没有分歧的一条路,她没有迷路就抵达了目的地。 大图书馆是个约有两间教室大,中央采天井设计的两层楼高房间,环境非常安静。一楼及窗边都放置了读书用的桌椅,其他全部塞满了高至天花板的书柜。 在蕾缇榭儿生活的时代,书本这种东西并不普及。 不仅是因为「如果把知识写在书上,要是被敌国拿去恶用就不妙了」这种乱世特有的常识,说到底,纸张这种东西本来就很贵重。 况且记忆力某种程度上本来就能够使用魔术辅助,所以那个时代大部分的人头脑都很好,因此也不太需要书本。 只有王室,以及极少数富裕阶级的家庭会拥有书本这种东西。蕾缇榭儿是从小培养出读书的习惯,使得她很喜欢读书。 因此见到大图书馆这压倒性的光景,令蕾缇榭儿目瞪口呆。原本认为和前世没什么两样,但实际造访才发现完全不同,甚至觉得前世的书库简直像是路旁的小石不值一提。 过去不曾闻过的、书本特有的老旧气味,让蕾缇榭儿像个小孩子般左顾右盼地观察起四周。虽然还没去过自己家里的图书室,不过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入口处设有既高又长的台阶,柜台里坐着一名脸上挂着纯白胡须,身材娇小的老爷爷,正摇摇晃晃地打着盹。 「早安,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蕾缇榭儿出声向睡在柜台里的老人搭话。虽然她想在这里找书,但自行寻找太花时间了,所以才打算向熟知这里书籍的人询问。 「……呜嗯?」 听见蕾缇榭儿的呼唤后,老人睡眼惺忪地探出头来,隐藏在纯白色茂盛头发下的双眼眨了起来。 「哦哦……!来了位稀客呢,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虽然做好了跟其他人一样被他疏远的觉悟,但别说是疏远,眼前的老人甚至发出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使蕾缇榭儿不知如何是好。当然态度友好是件好事。顺带一提,这位老人名叫做大卫。 「有件事想请教大卫先生,我想找世界地理相关的书,请问在哪一带呢?」 「呵呵,世界地理是吗,请等一下啊。」 大卫笑的时候胡子也跟着晃动,他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本巨大的书放上柜台,并迅速地翻找了起来。 这本厚度看似超过十公分的厚重书籍上,应该记载了这间大图书馆所有的藏书吧,不愧是大图书馆的干练(预想)管理员,翻阅的速度十分惊人。 「哼嗯,这类的书籍只要去一楼楼梯后方的书架上找就行了!」 仅仅只花了一分钟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的检索速度快到让人不禁想拍手致意。于是蕾缇榭儿向大卫道了谢,便朝目标书柜走了过去。 说到为什么想找世界地理的书,当然是因为不久前都在看地图集,使得现在蕾缇榭儿的脑中充满着地理知识,因此趁势研读地理比较有效率。 (……!) 此外,就算是在拿到目标书籍之前,依旧有着不少使蕾缇榭儿眼睛一亮的新发现。 因为在蕾缇榭儿那个时代,书本全都是用抄写的方式来流传,但是放在这间大图书馆的藏书,每一本都是用相同字体编撰而成的。 (没想到制作书籍的技术竟然会如此发达……!难道是开发了专用的魔术吗?) 蕾缇榭儿从书柜挑了三本看起来浅显易懂的书,随后带着它们走到读书区域就坐,接着从书包里拿出家里带来的地图集,同时对自己施加能强化记忆力的魔术。 这下就准备万全了。用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之后,蕾缇榭儿翻开了第一本书,接着用惊人的速度全神贯注地看起书来。 *** 将蕾缇榭儿的意识拉回现实的,是大图书馆响起的钟声。 她正好看完了手边的书,于是便阖起书本,抬头看向时钟。从时钟的指针来看,刚刚那应该是第二堂课结束的钟声吧。这回别说是一小时了,甚至经过了两个小时。 「……呣嗯?怎么了,朵萝赛露小姐?您要走了吗?」 「嗯,我会再来的。」 「呵呵呵,随时欢迎妳来。」 在那位像是不断震动的白色毛球般的管理员目送下,蕾缇榭儿离开了大图书馆。虽然想去上第三堂课,但即使前往教室也没人会欢迎自己吧。 话虽如此,自己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于是蕾缇榭儿决定为了了解学校构造而进行一场校园探险。现在的她只知道餐厅、自己的教室与魔法训练场,还有大图书馆等几个地方而已。 只知道这些地方对校园生活也太不方便了,因此她才想事先确认学校的设备究竟在哪里。 首先蕾缇榭儿从别馆开始逛起。虽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事,别馆里有着属于每位老师的个人房间,老师们都会在这里进行上课准备,或是处理学生们的成绩与文件资料。因为现在正上课中所以没有任何人在。 蕾缇榭儿顺着前来大图书馆的路返回,当正好来到分馆与本馆接壤的转角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本馆与分馆接壤的转角,耸立着一座巨大时钟塔。塔底的墙上开了约有一个人高的四方形洞穴。看起来只是门开着没关,内部却传来某种奇妙的声音。心生好奇的蕾缇榭儿从入口探头窥视 内部。 窥视的房间内放着从未见过的物体与金属块,狭窄的空间里挤满了完全看不出用途的物品。 虽然有照明跟敞开的窗户,但这个昏暗的房间里依然被灰色与黑色控制,给人一种沉重郁闷的印象。 而之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散落在灰色地板上的白色纸张,纸上写满了某种细小的数字与文字,而且还是现在进行式不断产生。 在散落的纸海另一端,可以看见一名虽然全身沾满煤灰,却依然认真摆弄着眼前物体的黑发少年背影。 虽然他漆黑的头发与这个昏暗的空间融为一体,但他白皙的双手却与纸张同样显眼。 「……嗯?」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暂时停下手边工作的少年回头一看,他那深紫色的左眼,以及暗绿色的右眼捕捉到蕾缇榭儿的身影。 「咦……啊!真抱歉!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少年瞬间貌似吃惊般瞪大了眼,慌慌张张地用放在膝盖上的毛巾擦起脸来。 但蕾缇榭儿却对少年肮脏的外表毫不在意,或者该说,她根本无暇顾及。 当两人视线对上时,蕾缇榭儿也清楚地看见了少年的脸。深邃的双色瞳眸,仿佛被沾湿的美丽秀发,让人看得屏息的美貌。 她应该不认识也没见过眼前的少年才对,但蕾缇榭儿却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物的影子。 「……纳欧。」 从蕾缇榭儿嘴里好不容易挤出的,是自己过去深爱的另一半,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丧失性命的挚爱之人的名字。 眼前的少年与蕾缇榭儿的丈夫十分相似,甚至使得蕾缇榭儿不禁想起过往。 蕾缇榭儿的脑中顿时闪过纳欧临终的模样。为了从敌兵射出的箭矢中保护蕾缇榭儿,无法使用魔术的他挺身保护她,被毒箭射中而失去了性命。 仅仅一瞬间,面前的他与染血的纳欧两人的容貌重合,蕾缇榭儿也因为太阳穴传来的剧烈疼痛,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与纳欧的许多回忆不断涌现在脑海里。像是邂逅的事、一起逛街的事、结为连理时的事、初次渴求彼此时的事、因为乱来一起挨父王骂时候的事,以及他临终前的微笑。 这一切都宛如泡沫那般美丽,但只要伸手触碰便会顿时消失无踪。 「请、请问……您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见蕾缇榭儿只是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自己,被她盯着瞧的少年本人困惑地开口询问,蕾缇榭儿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咦……?妳、妳没事吧?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要用这个吗?」 此时少年突然慌张地翻起口袋,接着不知为何将拿出的手帕朝蕾缇榭儿递了过来。 「这个,那个……脸上……」 见蕾缇榭儿一脸不解地偏过头,少年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地细声说着些什么。脸颊上难不成有什么东西吗?蕾缇榭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有着水滴。 (……我,在哭吗……?) 对这点感到惊讶也只是一时,看到黑发少年担心地看着自己,蕾缇榭儿迅速用手指擦干了眼泪。 「…………没,我没事,只是刚好眼睛跑进脏东西罢了。」 蕾缇榭儿连忙挤出了一个理由。虽然担心会不会被当成怪人,但少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啊……真抱歉,因为这间房间正在作业中,所以满是灰尘呢。」 「不,我不要紧,抱歉让你担心了……」 冷静下来之后重新观察眼前的少年,虽然少年的身影虽然与纳欧十分相似,但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像是左眼眼角没有痣,也不是双眼皮。蕾缇榭儿的内心这才逐渐地将眼前的少年与纳欧区分成不同的存在。 「那个……话说回来,你是……」 即使如此,在如此相近的距离对话还是让人静不下来,于是蕾缇榭儿悄悄地后退,保持一段距离后,询问了少年的名字。尽管少年的表情有些不解,但马上就意会到自己尚未自我介绍。 闲章 遥远过去的记忆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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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王宫的中庭。 正当她打算一如往常地打算前往中庭锻炼剑术,他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由于他笔直地朝着她坠落,于是她慌张地赶紧使用了漂浮魔术,防止他砸到自己……进而避免他猛然撞上地面。 他是个外表比她稍微成熟的少年,她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少年脸上的黑发与黑眼,在当时的世界也是罕见的色彩。 同时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奇妙打扮,身上服装也是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由于他的容貌过于特殊,她忍不住对他开了口。 「呐,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见她这么问,他仅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歪着头,接着慌张地环顾起四周,脸色开始发青。 「@#$%#%&……!!」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她至今从未听过的诡异语言。 还在想怎么会有人从天而降,没想到竟然是个外国人,令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也不能这样不管。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无法断言他并非敌国的间谍。 「……总之,先一起去父王那边吧,必须报告才行。」 她这么说完,便牵起至今依然十分混乱的他的手,迈开步伐。 虽然他脸上依然挂着随时都可能落泪的悲伤表情,但他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任凭她牵着自己的手前进。 *** 「呐,今天你有空吗?」 自从他从天上落下已经过了一年。 今天是个和煦的阳光洒落大地的晴天。 她来到中庭,见到他在平时常待的树下看书。 「咦?虽然有空……为何这么问?」 经过了一年的努力学习,他的语言能力提升了许多,现在他已经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人毫无滞碍地交谈了。 「那个啊!我今天接下来打算去城下町玩!」 「城下……」 「嗯!所以说,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行的话我就不会约你了。」 「是吗……嗯,我也对城下町有兴趣,如果可以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他合起刚刚在看的书本站起来,接着说了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朝城内走去。她在原地稍待片刻后,不久他便走了回来,于是她与他从王城的小路来到城下町。 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对首次来到的城下町喜不自胜。 在这个即使深深留下战争的烙印,却依然维持开朗的城镇,她与他得知了许多过去不知道,或是留在城里无法学到的事物。 期望和平简直如同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样的世界中仅剩的,充满小确幸的城镇中,他与她到处玩到忘记了时间。 这时,走在前面的他口袋里忽然掉出了一条手帕,这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礼物。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掉了东西,急忙停下脚步跑了回来。 她也很开心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他的重视,并为了捡起手帕伸出了手。 于是他跟她的手同时碰到了掉在地上的手帕,像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互相碰触。 两人都滑稽地同时僵住,以充满惊讶的眼神盯着对方的容貌。 接着再度一起缩回手,同时迅速别开视线。 「对、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依然别过头去,实在不敢再四目相接。 这时候,他与她注意到了。 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 自从他掉进这个世界之后过了五年。 迈入二十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少年,而是成了一名优秀的青年。 从这时候开始,受到国王赏识的他对政治提出意见的次数不断增加。 他所提出的政策、制作的道具或武器防具,无论哪一项都是跨时代,净是些超越她们想像的事物。 以他的建议作为基础,王国的经济逐渐好转,无论是国力还是军事能力都以今非昔比的速度向上攀升。 甚至到了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越邻国的程度。 于是就在那年春天,他跟她结婚了。 国王允许了利用神奇的知识与道具拯救王国,受到民众如同英雄般仰慕的他,与她的婚事。 在许多人的注目之下,「救国的大贤者」与「王国的瑰宝」举行了结婚典礼。 当天举国欢腾,朴素的宴会持续到深夜。 一面远远听着迟迟不愿止息的喧闹,他与她在淡淡灯火照亮的房间中依偎在一起。 「……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想到身分不明的我,竟然能跟一国的公主结为连理。」 「说的也是。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与哪个贵族结婚呢。」 看着仿佛在怀念这五年的时光般眯起眼睛的他,她微微地露出笑容。 让他所着迷的少女更加美丽,成为了一名魅力足以让任何人回头的女性。 她所爱着的少年褪去稚气,成长为一名英气焕发的青年,原本身高与她相仿的他曾几何时也变得高峻挺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妳总是照顾着一无所知的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妳」,她以充满怜爱的眼神凝视如此表示的他的侧颜。 「但妳是个公主,我只是个食客,自己绝对配不上妳,因此我原想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带进坟墓里的……」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身躯,她也毫不抵抗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谢谢妳选择了我,我爱妳。」 「……嗯,我也爱你。不要放开我。」 见到他充满热情的视线,她以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庞不约而同地接近,交换了一个有如火焰般炽热的深吻。 两人独处的夜晚更加深沉。 *** 「……为什么?」 面带微笑的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每一次呼吸,口中就会涌出怪声与鲜红色的血块,一只滴着红色与紫色混合液体的箭矢,深深插在他的胸膛上。 她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全身好痛,内心比起身体更加疼痛。 「……像我这种人,因为魔力很高,所以什么都做不到……」 每一次开口,生命之砂就从他的体内流出。虽然她不停地对他施加治愈与解毒魔术,但他已明白,早就来不及了。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奇迹般的魔术,能治疗遭受速效性剧毒与致命伤的他。 「为什么要保护我……!明明我自己说不定能够应付啊……」 「这是我的请求,别哭了……」 他一边颤抖一边伸出的手,如同要保护脆弱物品般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庞。 就算脸上正逐渐失去血色,但他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明明不想,但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项链般不停自眼中涌出,使眼前的他变得模糊。 「……我就先走一步,去等妳了。我只爱妳……一个人……喔……」 说完这句话后,沾满鲜血的手宛如体现他逐渐消逝的生命般,滑落至地毯上。 染血的王座大厅回荡着她泣不成声的尖叫与痛哭。 *** 在微弱月光照耀下的昏暗房间里,少女醒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场梦,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但那无情的冷冽与凄美使得自己更加寂寞。 「……」 就像要藏起脸颊上两行泪珠一般,少女翻过身子,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四章 于旧第七研究所 那天早上,蕾缇榭儿由于脸上的不协调感而伸出了手。 指尖所触碰到的寒冷液体在射进房间的早晨阳光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在凝视着那道光辉一阵子之后,蕾缇榭儿才终于理解那是自己的泪水。 (……总觉得梦见了一场非常寂寞的梦。) 即使试着回想,却由于是梦的缘故,无法想起内容。蕾缇榭儿用睡衣的袖子抹去了泪水,下床开始整理仪容。 接着一如往常地在房里享用早餐,将今天的回家时间告知路维克后,便使用转移前往学校。自从蕾缇榭儿转生以来,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抵达学校之后,蕾缇榭儿悠哉地前往大图书馆。自从发现这个地方之后,她一旦有空都会前往大图书馆。 正当蕾缇榭儿一边思索今天要看什么书,一边悠闲地漫步在书柜之间时,忽然发现有个认识的人坐在窗边。 坐在埋没在书架之间的书桌前,吉克正沉浸在他手上的书中,从窗外洒落的和煦日光令他那漆黑的头发与绿色和紫色的双眼更加灿烂。 满是书籍的大图书馆与他充满知性的氛围非常搭配,没想到就连看书的模样都像是一幅划一样,感觉光是坐在那里就可以收观赏费了。 (……还是别打扰他吧。) 想到这里,蕾缇榭儿试着不发出声响静静地离开。但此时脚踏的木质地板轻轻地发出「叽──」的声音。 被声音打断集中力的吉克从书本上移开视线,与蕾缇榭儿对上了眼。 「早安,吉克。对不起,打扰你了。」 「不会,请别在意,我也正好看到一个段落。」 听到蕾缇榭儿道歉,吉克摇摇头,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从早上就一直待在这里,刚好想找些资料。」 「……现在可是上课中喔?」 「嗯,的确是呢。」 「你真的都不去上课呢。」 「这句话可轮不到朵萝赛露大小姐说喔。」 「的确是这样呢。」 吉克苦笑回应。毕竟自己也没有好好上课,的确没资格这么说,蕾缇榭儿这么想。 「你在看什么呢?」 「啊,妳说这个吗?这是关于天文学的书,我很喜欢这位作者写的书,所以在听到图书馆进了新书之后,就忍不住来到了这里。」 「天文学……这还真是在阅读相当艰涩的书呢。」 蕾缇榭儿凑到吉克所在的位置前,拿起书堆最上层的一本书。 这似乎是一本记载了普拉提那王国在一年之间能够观测到的星星的书。蕾缇榭儿翻开手上的书,开始快速地翻起了书页。 光是这样就能把内容全数记到脑袋之中,增强记忆力的魔术真是美妙。 「哦……南方天空的星星是这样的啊。」 「嗯,南方有许多有名的星星。您不觉得这样的组成看起来像是星座吗?」 「哎呀,这颗红色的星我昨天晚上在窗外见到过呢。」 「那是从十三年前左右开始,只在新月夜晚能观测到的星星。虽然过去也曾出现在星空中,但没有人知道详情。」 将第一本书大致浏览完毕后,蕾缇榭儿伸手拿起了第二本书。吉克一边看着她翻开的地方,一边补上解说。 虽然千年前她也有眺望星空的习惯,但当时星象并未像这样成为一门学问,因此稍微引起了好奇心。 「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看这些书吗?」 「哎呀?朵萝赛露小姐也对天文学有兴趣吗?」 「嗯,因为感觉是门很有趣的学问。每当发现未知的学问,总是让人兴奋呢。」 蕾缇榭儿抱着刚刚自己稍微浏览过的三本书,对吉克这么问。 「请便,我不介意,话说回来您还真喜欢读书呢。」 「当然喜欢,因为能够得到任何我想知道的答案,而且很开心。」 蕾缇榭儿说完静静地露出微笑,这次的笑容十分鲜明,宛如花朵绽放一般。 受到她的影响,吉克也跟着笑了。彼此的笑容与平时挂在脸上的皮笑肉不笑有些不同,他与她都没发现。 *** 钟声响彻了宁静的大图书馆。 应该是第一堂课结束了吧,如此心想的蕾缇榭儿从书中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咦?」 跟之前在大会议室的情形一样,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正准确地指在11点50分的位置。 没错,刚刚的钟声是宣告第三堂课结束的钟响。不知不觉间,上午的课已经全部结束了。 (……咦?真是奇怪,我记得自己来到大图书馆的时间应该是九点左右才对……?) 蕾缇榭儿讶异地微微瞪大了眼,把视线再度移回桌上。 桌上散乱地放着十本以上的书,没错,不是三本而是十本。明明没有拿书的记忆,数量却增加了,自己究竟是多沉迷在阅读之中啊。 「……从您的表情来看,我猜是过了超乎自己想像的时间对吧?」 坐在对面的吉克见到这样的蕾缇榭儿,像是看见了有趣的事情一般窃笑道。 「嗯,花了比我想像中还要多的时间,我应该是第一堂课时到这里来的才对……」 「这可是相当惊人的集中力喔,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够花费三小时全心全力在读书上吧?」 「我就当作你在夸奖我吧。」 蕾缇榭儿一边随口回应,一边收拾起自己随意放在桌上的书。 「总而言之,已经午休了,要一起去餐厅吗?」 「说的也是,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这些书归位才行。」 「我来帮妳,要放回哪里呢。」 「我想想,一楼楼梯内侧的书柜上吧。」 「明白了。」 幸亏有吉克的帮助,蕾缇榭儿迅速收拾好书本,与大卫打了声招呼之后便与吉克一同前往餐厅。 餐厅里学生早已人满为患,虽然路克雷兹亚的餐厅比大图书馆还要大上两倍,但由于三个年级的学生加上老师与职员的人数非常可观,因此午休时间总是这种样貌。 「还是老样子,人山人海的呢。」 「是啊,光是看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果然还是因为以前的芥蒂吗?」 「跟过去无关,我只是不擅长待在人多的地方罢了。」 「原来如此。」 蕾缇榭儿一边与吉克聊着天,一边左顾右盼地环顾餐厅寻找空位。在这样人满为患的情况下,找起空位来也很辛苦,睁大眼睛专心寻找的结果,蕾缇榭儿在窗边找到了一个四人座的空位。 「吉克,到那里去吧,应该说也只剩下那里有位置了。」 「嗯,就这么办──……」 「啊啊啊啊!!」 此时从身后传来的少女声音,盖过了吉克的话语。蕾缇榭儿对这个嗓音有印象,难不成是…… 「哎呀,是米兰小姐吗?」 蕾缇榭儿的朋友,米兰妲蕾特正好朝这里跑了过来。 今天她将褐色的头发绑成马尾,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其中似乎隐藏着惊讶与傻眼一般的情感。 「早安,米兰小姐,妳今天也很可爱呢。」 「虽然被朵萝赛露小姐您这么说也只觉得是在讽刺我而已……但还是谢谢妳,吉克同学也早安。」 「午安,米兰妲蕾特小姐。」 「还有朵萝赛露小姐!您一整个早上究竟跑哪里去了呢!」 虽然米兰妲蕾特姿态端庄地像淑女般行了个礼,但下个瞬间立刻就瞪着蕾缇榭儿这么说。 「嗯……就是老样子,一直待在大图书馆里啊。」 「老样子……朵萝赛露小姐,今天有课耶?」 「课堂我会看科目出席,总之先去座位上吧,不然会被抢走喔。」 制止了正瞪着自己的米兰妲蕾特,蕾缇榭儿穿过食堂,朝目标座位走去。 走道两侧的学生依然用怀有各式各样负面情感的眼神与态度看着通过的她,虽然依旧被他人厌恶,但蕾缇榭儿根本毫不在意。 幸好,座位并没有被他人抢去,当蕾缇榭儿松了一口气环视四周时,在座位斜后方的六人桌发现了克莉丝妲与罗修弗德,以及数名随从的身影。 克莉丝妲见到蕾缇榭儿后似乎有些吃惊,罗修弗德则是一如往常地瞪着自己,简单地点头致意之后,蕾缇榭儿便转过身去。 「这里……不会离殿下他们太近了吗?」 「哎呀,我一点也不在意啊,毕竟是陌生人。」 「…………姑且他算是妳的未婚夫吧,这样真的好吗……?」 「因为彼此都对对方没兴趣,这也是没办 法的事。」 「是、是这样吗……」 接着三人依序在柜台选好午餐,一同回到座位享用食物。用餐途中,蕾缇榭儿与米兰妲蕾特聊了许多事,像是上午的课程内容是什么,以及在大图书馆都看了些什么书等等。 中途让吉克也加进了对话的行列,三人和谐地谈着天。 「今天的甜点似乎改了,不是布丁喔。」 见吉克看着菜单这么说,蕾缇榭儿不解地偏过头去。 「……布丁?」 「咦!?朵萝赛露小姐不知道什么是布丁吗!」 而令人意外地,回应了蕾缇榭儿的疑问的人是米兰妲蕾特。 「那是非吃不可的……或者说我以为朵萝赛露小姐一定吃过才对!虽然布丁的制造过程有点复杂,像我这种三流贵族不太有机会吃到,但真的很好吃喔!柔软甘甜的卡士达再加上微苦的焦糖酱简直就是绝世美味!」 「喔、噢……」 见到米兰妲蕾特双眼闪闪发光又讲得头头是道,蕾缇榭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她也纯粹地对让米兰妲蕾特如此称赞的「布丁」究竟有多美味产生了兴趣。 「……说起来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在意,吉克同学是平民吗?」 当刚好用完餐的吉克为了取来饭后的茶水离开座位的时候,米兰妲蕾特的一句话让蕾缇榭儿用餐的手停了下来。 「是这样吗?」 「因为吉克同学不是没有中间名吗?」 看来这个时代,被允许拥有中间名的人只有王公贵族而已。 在蕾缇榭儿生活的那个时代,平民是没有名字的。能拥有名字的只有贵族而已。由于现在平民也拥有了名字,就改用中间名来区分平民与贵族。 「可是,这所学园是贵族学校吧?」 听见蕾缇榭儿这么问,米兰妲蕾特凑近她的耳边小声地说。 「……偶尔会有啦,就是虽然流着贵族的血,但由于私事无法取得贵族名分的庶民也会入学。」 「哎呀……」 「像这种人大多都会遭到贵族疏远,听说那些人来这里的感觉都不怎么好……」 吉克的名字是吉克?威尔列斯,从这个时代的常识来考虑,他应该也是那种有隐情的平民吧。 吉克也说过自己从没去上过课,搞不好他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跟蕾缇榭儿一样被周围的人轻蔑的缘故吧。 「哎呀,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呢?」 正当桌上充斥着凝重的气氛时,话题的当事人回到了这里,手上端的餐盘上装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以及两杯温热的红茶。 「由于不知道两位的喜好,所以采取最保险的方式选了红茶。」 「不会,这就够了,非常谢谢你。」 蕾缇榭儿尽力维持冷静,抬头看着吉克。相较之下吉克则是一如往常地微微一笑。 接着蕾缇榭儿拿起吉克端来的红茶喝了一口,她是属于直接享用红茶那一派的。 另一方面,米兰妲蕾特正一颗接一颗地把方糖加进红茶里……嗯?等一下,米兰妲蕾特,妳这是打算加多少糖啊? 「……那当然!所有妳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为妳弄到手的!」 吉克也含了一口咖啡,此时后头忽然传来的声音令吉克的表情顿时消失。他的视线集中在某一点,坐在蕾缇榭儿身边的米兰妲蕾特也转头一看,接着发出很不淑女的「哇咧」一声。 不明就里的蕾缇榭儿也模仿两人回过头去,在斜后方的座位上见到一对笨蛋情侣的身影,他们毫不掩饰浓情蜜意的氛围,展开一片郎情女意的桃色空间。 「呜哇…………明明应该很清楚未婚妻就在附近才对,竟然这么正大光明地与她的妹妹打情骂俏……」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第一王子本来就和妹妹打得火热,而且我又是学园中最被讨厌的那个人不是吗?对此大家大概也都抱持着『妳活该!』这样的心情吧?」 「……真亏您有办法干脆地说出这种话呢,朵萝赛露小姐。」 「因为无论殿下还是周遭的态度,我都没有兴趣。」 面对几秒钟后立刻回头继续用餐的蕾缇榭儿,米兰妲蕾特跟吉克顿时浑身无力地互看了一眼。 没错,对现在的朵萝赛露而言,无论是未婚夫出轨,还是周围的耻笑,她都不放在眼里。要是询问理由,她一定会用一句「无所谓」带过吧。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的米兰妲蕾特。 看着她的模样面露苦笑的吉克。 以及因为第一次吃义大利面,没办法好好地用叉子卷面的蕾缇榭儿。 三人就这么安稳地度过午餐时光。 ***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呢。」 吉克抬头看着餐厅的时钟这么说。待在餐厅的学生也纷纷开始离开座位,返回教室。 「说的也是。米兰小姐,下午的课是什么?」 「连续两堂都是实践魔法学。」 「哎呀,那是我不去也没关系的课呢。」 听见蕾缇榭儿这么说,米兰妲蕾特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她的脸上仿佛写着「又要翘课了吗」。 「……这不是翘课,只是有效利用时间而已。」 「不管怎么说,翘课就是翘课啊。算了……我明白了,那么请妳好好地有效利用时间吧。」 「我会这么做的,晚点见吧。」 「好的!我会在老地方等的。」 做好放学的约定后,和米兰妲蕾特在餐厅前互相道别。 蕾缇榭儿手扠在胸前目送她离去。虽然不用去上课是很好,但到放学为止前的时间要怎么渡过呢?还要回大图书馆继续读书吗?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去一趟研究室呢?」 吉克对烦恼的蕾缇榭儿如此提议,该说果然还是什么呢?他也打算翘掉下午的课。 看来在今早蕾缇榭儿前往大图书馆之前,吉克似乎从鲁卡斯那里接到了带自己前往研究室的指示。 的确,因为这个礼拜发生了太多事,导致自己还没去过鲁卡斯的……也就是自己所属的研究室。那是接下来成为自己研究据点的地方,应该事先去看看才对。 「这么说来我还没去过呢。」 「需要带路吗?」 「或许有人带路会比较好。」 「我明白了,那么一起去吧。」 于是两人肩并着肩,一同前往研究室所在的别馆。或许是快要开始上课了,走廊上见不到学生的身影,只有偶尔会与前往上课的老师擦身而过而已。 在遇到老师,点头打招呼时,他们也会笑着加以回应,看来跟学生们不同,老师似乎没有特别讨厌朵萝赛露。 「老师们的反应比想像中的更加友善,有点意外。」 「嗯……在不久以前应该跟其他学生差不多才对,是朵萝赛露小姐做了什么吗?」 被他这么一问,蕾缇榭儿回忆起这一周以来自己做过的事。 说起这段时间她所做的事,就是普通地上课,普通地改写术式,普通地被老师叫过去,接着在那里对老师大发雷霆,然后继续上课,放学后跟朋友一同度过而已。 「我想应该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才对。」 「是这样啊,看来发生过什么事呢。」 「咦?总觉得你的反应跟米兰小姐一模一样耶?」 「没事,无论发生过什么,能够改善老师们的印象就是件好事。」 聊着聊着,蕾缇榭儿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就穿过本馆的侧门,来到本馆的后方。 本馆后方有座巨大的湖,对岸并列着数栋相同外观的建筑物。 无论蕾缇榭儿还是吉克都没有特别开口寻求对话,但两人对彼此之间弥漫的沉默并未感到不快,反而觉得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相当舒服。 吉克朝最右边的建筑物走了进去,踏上阶梯。虽然这栋二层砖瓦建筑物占地不大,但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放置任何东西。墙壁跟地板也都古老得布满灰尘,大部分的房间都是空房。 「总觉得相当煞风景耶。」 「嗯……这里被称作旧第七研究所,虽然距今半年前仍被用来当作研究机构,但随着研究员人数增加,建造了新的研究所,大家都搬到那里的缘故,这里现在已不再使用了。」 从走廊的窗子往外一看,可以窥见树丛的对面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全新纯白建筑,那里应该就是新的第七研究所吧。 「很抱歉,只能妳带来这种地方。虽然学园长也想准备更好的房间,但无论哪间研究所都已经满了……」 「哎呀,我一点都不在意喔?毕竟我只要能研究,哪里都行。」 由于蕾缇榭儿觉得只要有桌子、椅子与书架,在哪里都能进行研究,因此不管身在新研究所或是旧研究所都无所谓。或者说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反而会比较轻松也说不定。 两人沿着二楼走廊前进,吉克来到走廊最里头的门前,停下脚步。 「我们到了。」 吉克打开门,示意蕾缇榭儿进入室内。 里面是比蕾缇榭儿预料的还要大上许多的房间。房间深处有张看起来很沉重的桌子,桌子前面放着一张看似昂贵的矮桌与沙发。 墙边有着巨大的空书柜以及放置茶壶用的壁橱,上面还挂着几幅画。除此之外还有两扇通往其他房间的门。 「…………比预想中的还要宽敞呢。」 「是的,因为这里原本是学园长专属的研究室,所以大小在第七研究所中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学园长的研究室应该也搬到新楼去了不是吗?那怎么还留下了那么多像家具的东西呢……」 「因为学园长是最后一个,一直到几天前才终于移动过去的,或许是搬迁的行程进行到一半吧。」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蕾缇榭儿决定加入时,鲁卡斯的研究室正好在进行搬家作业,由于没有其他空房,才决定留下家具让蕾缇榭儿使用这里的吧。蕾缇榭儿左顾右盼了起来。 「今后这里就属于我了吗?」 「这点我也不太清楚呢……不再使用的研究所基本上经常都会再加以改建为其他的用途,例如我住的宿舍,听说也是将旧第四研究所改建的,或许这栋建筑今后也会改建拿来做其他用途也说不定。」 吉克这么说,同时有些困扰地露出微笑。总而言之,现在这间旧研究所似乎没有预定要重建,所以交给蕾缇榭儿自行运用也没问题的样子。 「吉克的研究室也在新的研究所里吗?」 「不,第七研究所是给进行魔法相关研究的人使用的,因为我的专攻是数理方面,所以研究室是分在第六研究所。」 看来盖在本馆内侧的研究所似乎会依照老师与研究人员的研究项目进行分类。 「接着我来说明里头的设备吧,首先,虽然这间研究室有三个房间,但最里面的房间是专门用来进行研究的。其他两间房间则可以让所有者自行发挥。可以用来当仓库,也可以拿来当成书房,甚至有人把床搬进去当作休息室呢。」 在蕾缇榭儿不小心脱口说出「咦,怎么回事我也想布置休息室!」以前,她死命地将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真是个宁静又悠闲的地方呢,非常适合用来做研究。) 蕾缇榭儿朝窗外看了一眼。广大的湖泊反射着阳光,看起来十分耀眼,对岸有着学园本馆与时钟塔耸立,就连周围的苍郁森林也能尽收眼底。 生于战乱之世的蕾缇榭儿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大自然景色。这里能清楚看见立于森林之中的博物馆、魔法训练场与剑术训练场,地理位置也挺不错的,找个机会悠哉地在森林里散步似乎也不坏。 「也就是说,那间房间就是我的研究室吧。」 蕾缇榭儿指着离出入口最远………但日照最为良好的门扉这么问道。吉克见状点了点头。 「没错,虽然以前似乎是用来当成仓库,但里头的东西应该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其他房间也能随意使用。」 「是这样吗……谢谢。」 「接着是学园长要我转达给妳的话:『如果需要什么东西,请尽管说没关系。』」 「我明白了。」 于是蕾缇榭儿便迫不及待地快步朝着门走了过去。 见到平时总是冷静沉着,面无表情的朵萝赛露做出与年纪相符的开心模样,吉克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马上被她瞪了一眼。 一边对吉克即使被人瞪也不停笑着的行径感到不解,蕾缇榭儿一边按捺着兴奋的心情,打开了房间最深处的门。 由于蕾缇榭儿是个重度魔术狂,甚至会把研究魔术的据点当成自己的住家,因此比起住在自己位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的房间,她更想住在这间研究室里,可说是病入膏肓。 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白色桌子,以及墙边的两个书柜与壁橱而已,整体显得空荡荡的。但房间只要自己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了,不成问题。 「这房间真棒呢……!」 「您喜欢吗?」 「是的,像这种能够让自己尽情加以改造的空旷感甚至让人感到梦想与希望呢!」 「……朵萝赛露小姐果然很特别。」 吉克不知为何当场愣住。难道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像这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不仅能尽情放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能自己设计房间的格局或是装潢,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那么,我下午就在这里专心研究术式吧。吉克,这里有大量的白纸吗?」 「嗯……我想那里的箱子里装的应该全部都是白纸才对……」 「很好……那么我稍微去一趟大图书馆。」 「啥?」 蕾缇榭儿话一说完就冲出了研究室。因为时间是有限的,必须加紧脚步才行。 她会前往大图书馆,是为了收集这个时代关于魔法术式的书。 得到鲁卡斯的委托,正式开始研究一周前自己对教师们阐述的「魔法(魔导)术式基础」的蕾缇榭儿,认为首先必须从头开始改造这个国家所保留的既有术式。 既然无法相信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概念,那么就实际依照那份概念改写术式,让众人知道这个时代的术式有多么差劲就行了。为了这个目的,蕾缇榭儿打算先收集所有的术式书籍来制作「普拉提那王国主要魔法术式一览」。 委托依然优秀的大图书馆管理员大卫检索藏书之后,蕾缇榭儿抱着大量的书籍回到研究室。 「…………欢迎回来,但是……这好像快碰到门框了吧。」 「没碰到啊,这是勉强能通过的高度。」 「我觉得问题好像不在那里耶……就算妳能使用魔术,这分量好像还是太多了吧?」 吉克一边这么说,小跑步凑近蕾缇榭儿身边,接过了她手上一半的书籍。 蕾缇榭儿在搬运书籍时对自己施展了身体强化魔术,吉克也注意到了蕾缇榭儿这份怪力的由来。 「那么我要专心开始研究了。」 将堆积如山的书放在研究室的桌子旁,蕾缇榭儿这么说,吉克也将手上的书放到了旁边。 「我明白了,那么我也回自己的研究室去了,明天见。」 「嗯,再见。」 朝离开房间的吉克轻轻地挥挥手之后,蕾缇榭儿走进研究室,接着头也不回地关上门后用魔术加以固定。 由于蕾缇榭儿非常讨厌研究中遭到打扰,因此为了不让他人轻易闯进来,前世也经常将入口上锁。 制作出私人空间的蕾缇榭儿立刻就在借来的书旁放置了大量的纸,接着翻开书、选好术式,抄写到了旁边的纸上。 顺带一提,抄写当然是使用魔术。在手腕上施加身体强化魔术,借此长期维持腕力与体力。 蕾缇榭儿从带回来的书中,挑出写有基础魔法(basic spell)的魔法术式加以抄写。 虽然想从没看过的书中挑选出特定情报进行抄写需要相当高超的技术,但这对「王国的瑰宝」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魔法大致上分为五种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基础魔法(basic spell)、下级魔法(low spell)、中级魔法(middle spell)、高级魔法(high spell)与极级魔法(infinity spell)。而所谓的基础魔法(basic spell),指的是基础术式以及加上了单纯变数的简单魔法种类。 即使是蕾缇榭儿,想在放学之前改写所有魔法术式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她才会先锁定等级最低的基础魔法(basic spell)摩拳擦掌准备进行大改造。 *** 伴随着不知道是上课开始还是结束的钟声,蕾缇榭儿扔下了手中的羽毛笔。 并非是遭遇挫折,而是她终于将所有基础魔法(basic spell)的魔法术式改造工程完成了的缘故。 「那么……不晓得学园长他们在不在呢?」 收拾好带回的书籍,将写 着改写完成之魔导术式的纸张整理好之后,蕾缇榭儿走出了研究室。 他打算请鲁卡斯或吉克来测试这些改写过的魔导术式。由于朵萝赛露没有魔力,因此她无法亲自进行测试。 「……哎呀?」 蕾缇榭儿离开房间后见到的,是在第一天第二堂课时教学的,担任魔法术式学的老师雷温。 「雷温老师?」 「午安,朵萝赛露小姐……看来妳平安进入研究室了呢……」 「是的,倒是老师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对朵萝赛露小姐的研究室有点兴趣……只是想来看看情况而已。」 听他这么说,蕾缇榭儿顿时眼神一亮。 她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看来刚刚的钟声是第五堂课开始的钟响,也就是说距离放学还有一个小时。 「雷温老师。」 「……?什么事?」 「身为教导魔法术式的人,您不想为术式的进化贡献力量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为了要将先前提过的术式概论体系化,开始了研究。」 「……………」 「本来是打算拜托学园长他们的,但总觉得教导术式的雷温老师,一定更能理解我的研究成果有多么的美妙。」 「觉得有股不祥预感的人只有我吗……?」 「什么不祥预感都是假的,只是想请您试射这些我刚刚才改造完成的术式而已。」 「……这么多吗!?请、请等一下,朵萝赛露小姐,我可还没说过要答应──」 「好了老师,因为时间有限,我们赶紧动身前往魔法训练场吧。」 「这种分量不管怎么想魔力都会干枯啊!就说了不可能!至少再多找一个人……妳别硬拖着我走啊!」 从此以后,雷温每次都被蕾缇榭儿当成实验对象,但那又是后话了。 在发生了不少事后,总算是将改良术式全部试射完毕,蕾缇榭儿带着因为魔力耗尽而油尽灯枯的雷温回到了研究室。 研究室里出现了鲁卡斯的身影,他似乎也是来观察蕾缇榭儿的研究情况的。虽然他原打算早一点过来,但由于工作繁忙抽不开身。 「……是吗,所以雷温才会躺在那里啊。」 听完蕾缇榭儿的说明后,鲁卡斯叹了口气,同时怜悯地看了回来之后就像一具干尸一般躺在沙发上的雷温一眼。 「不过……既然妳很顺利,那我就放心了。」 接着蕾缇榭儿报告了关于研究的成果,听完后鲁卡斯双手抱胸,满足似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妳打算做什么?还要继续研究吗?」 「不,因为放学后跟朋友有约的缘故,后续就留到明天吧。」 「是吗,我明白了,别太勉强啰。」 从那肌肉发达的外表冒出的招呼还真是清爽度满分,蕾缇榭儿在满脸笑意的鲁卡斯护送下离开了研究室。 在横越本馆前往魔法训练场的途中,蕾缇榭儿与许多学生擦身而过。看来这个时代的贵族相当繁忙,有人要去补习,有人要去晚宴,也有人要举办派对等等,每个学生都在讲着自己今晚的预定。 看来今天似乎也有某位贵族的家里召开了晚宴,擦身而过的贵族子弟无一不在讨论著这件事。 (受到疏远真是太好了。) 朵萝赛露受到家人极端冷落。别说是补习,更不用参加晚宴或派对。所以能够自由使用放学后的时间,对此蕾缇榭儿十分开心。 「……啊!朵萝赛露小姐!」 抵达魔法训练场之后,米兰妲蕾特早已开始自主练习。虽然她平时就很有干劲,但总觉得今天她的眼神特别充满活力。 「米兰小姐,总觉得妳今天特别有干劲呢。」 「是的!因为今天接下来不用参加茶会跟晚宴,可以毫无顾虑地专心练习魔术!」 「是这样吗?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今晚有晚宴喔?」 「那大概是只招待上流贵族的晚宴,虽然像这种茶会跟晚宴很少见,但老实说我不擅长应付那些上流贵族,所以反而令人高兴呢。」 米兰妲蕾特说完,双手用力握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当天晚上,蕾缇榭儿回到宅邸时,发现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正笼罩在一鼓奇怪的热闹气氛之中。 「呐,路维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蕾缇榭儿朝忙碌地来回奔波于房间出入口与走廊的佣人们看了一眼,接着这么向随侍在身旁的路维克询问。他直到刚刚为止也跟佣人们一起工作,不久前才告一段落回到这里。 「是,今天宅邸预定要召开晚宴,现在所有佣人正一起进行准备。」 「哦,是这样啊……」 依照路维克的说法,今晚的晚宴似乎是由克莉丝妲与罗修弗德主办,是个只招待上级贵族,名符其实的华丽贵族宴会。 但由于蕾缇榭儿生活时代的字典里并没有晚宴这个词,因此也有听没有懂。 「大小姐也打算参加吗?」 「我才不去,因为铁定很麻烦。」 从基本不想跟其他人扯上关系的蕾缇榭儿来看,这种会聚集许多陌生人的晚宴就只是麻烦的地方。 由于主办是亲人,因此原则上蕾缇榭儿必须出席晚宴才行,但不了解晚宴的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这种常识。 听到蕾缇榭儿的回答后,路维克用手抵着下巴思考,接着这么说。 「但由于厨师们今晚会忙着准备晚宴的料理,老爷与夫人也会在晚宴上用餐,所以如果要另外帮大小姐准备餐点,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哎呀,会有料理吗?」 「是的,不过说是料理,其实也只是简单的轻食而已,除此之外就是甜点跟香槟了。」 「甜点……」 此时蕾缇榭儿脑中突然浮现米兰妲蕾特笑容满面地大谈特谈甜点的身影。 说起来米兰妲蕾特曾对某样名叫布丁……的东西赞不绝口呢。听她那么说的蕾缇榭儿也对这个食物充满了好奇心,真的那么好吃吗? 「呐,路维克,那个叫布丁的东西……今晚的晚宴会有吗?」 「咦?嗯、嗯……我想应该会有才对……既然您那么在意,要不要出席去享用看看呢?」 「说的也是……正好肚子也有点饿,就去晚宴用餐吧。」 「咦……请您等一下,您打算穿着制服去吗!?」 看来穿着制服出席晚宴似乎不太合适。 虽然就蕾缇榭儿而言只是去用餐,所以完全不介意要穿什么服装出席,但由于路维克拚命制止,蕾缇榭儿只好回到更衣室随便换了套礼服,前往召开晚宴的宴会厅。 大厅里随处可见身穿华丽礼服,佩带着金银珠宝的贵族们在谈笑风生。吊灯的光四处反射,使得大厅熠熠生辉,但蕾缇榭儿的视线只集中在位于角落的桌子上。 (……咦?这是什么食物?白色的……是用了什么食材呢?对面的料理则又色彩鲜艳,这是用蔬菜制成的吗?这里的料理也……) 面对摆放在桌上,自己从未见过的各式食物,蕾缇榭儿像个小孩子般眼睛一亮。 看到蕾缇榭儿拿着盘子四处寻找食物,周围的贵族纷纷投以有些讶异的目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为主办人的家人,本应该处在上座的她现在居然混在客人之中不断地觅食。 「……所以我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自己绝不能够被他人小看。其他还有这样的事情,像是两年前──」 「罗修弗德大人真是的,不用一次说那么多也不要紧的,来,请用这个润润喉吧。」 「哦喔!谢谢妳,克莉丝妲!妳果然很温柔呢!」 虽然另一边传来克莉丝妲与罗修弗德的说话声,但专注在料理身上的蕾缇榭儿只把两人的交谈声当作杂音。她的内心现在只顾着享受未知的食物而已。 「话说回来克莉丝妲小姐的姐姐,莎莉妮雅小姐很快就要结婚了对吧?」 「嗯,正如您所说,所以最近弗利德哥哥大人也为了婚礼的准备忙得不可开交。」 把克莉丝妲开心的声音当成耳边风,蕾缇榭儿终于吃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布丁。 虽然在听米兰妲蕾特称赞时还有点半信半疑,但实际享用之后,蕾缇榭儿才终于明白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布丁在入口瞬间融化,与酱汁融为一体,酝酿出带着微微苦涩又甘甜的独特风味。 「……朵萝赛露姐姐大人?」 当蕾缇榭儿正享受着布丁的美味时,突然有个人叫住了自己。于是她在享用完最后一口后转过头 去,发现克莉丝妲与几位贵族正转头看着自己,表情看来有点意外。 「为什么,姐姐大人会出席这场宴会呢?」 看来克莉丝妲似乎是对蕾缇榭儿出现在晚宴会场感到讶异。 「这场晚宴是公爵家……正确来说是妳主办的吧?那么我出席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用了问题来回答问题,但面对蕾缇榭儿的说法,克莉丝妲也找不到理由回嘴,场面一时之间变得尴尬。 「……那个,朵萝赛露姐姐大人?您好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享用着什么……」 「是布丁喔。」 「咦……您说布丁……是吗?」 虽然蕾缇榭儿照实回答了她的问题,克莉丝妲却很惊讶似地瞪大眼睛。她究竟为何会感到吃惊呢? 「姐姐大人,我记得您不是讨厌甜食吗?」 「只是今天突然想吃布丁罢了,妳也会有突然想吃甜食的时候吧。」 「是、是……这样啊……」 见蕾缇榭儿如此回答,克莉丝妲先是有些困惑地四处看了看,接着仿佛像是陷入沉思般闭口不语。 「喂,朵萝赛露!难得克莉丝妲特地关心妳,妳从刚刚开始就在干些什么?」 此时一阵不解风情的声音溜进了蕾缇榭儿的耳朵里,她微微皱起眉回过头去,发现罗修弗德正用锐利的眼神瞪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面对脸上表情明显不悦的蕾缇榭儿,罗修弗德扬起眼角说。 「我说妳,从刚刚开始就在做些什么!」 「就算您问做什么,我也只是在晚宴用餐而已?」 「什……!?」 听见蕾缇榭儿面不改色地回答,罗修弗德气得肩膀发起抖来。 晚宴是贵族们进行社交与交换情报的地方,由于会破坏妆容的缘故,一般而言贵妇人们几乎是不会享用晚宴上的料理的,但蕾缇榭儿自然不会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妳竟然连自己做了多么丢脸的事情都不知道,这样还算是公爵家的人吗!真亏妳这种没品格的家伙,竟然敢厚脸皮地来参加这场晚宴呢!」 罗修弗德说完之后,甚至还很自豪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蕾缇榭儿反倒是因为他的发言感到无言以对。 「那么殿下,我这么问好了,身为公爵家一员的我,出席公爵家召开的晚宴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由于罗修弗德大声嚷嚷,周围的贵族纷纷朝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接着在见到蕾缇榭儿之后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喂……那个人,难道就是朵萝赛露小姐?」 「咦?你说的朵萝赛露,难不成是那位朵萝赛露小姐?虽然我这几年参加了许多晚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呢。」 虽然听见了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但蕾缇榭儿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殿下,过去战火频仍的时代,没有如此绚丽的豪宅,也没有豪华的餐点。只有必须赌上性命的战斗与保护自己的力量而已。但是就连在那样的时代,都会主张人不分男女,都应该作为一个人受到尊重。」 对蕾缇榭儿而言这才是理所当然的常识,然而在这个时代似乎很陌生,听到这番话的听众们都有如铭记肺腑般彼此交头接耳,这种想法似乎在这个完全由僵化的贵族社会构成的国家中并不普遍。 「我的确有着殿下的未婚妻这个身分,但在那之前我是个名为朵萝赛露?诺亚?菲利亚雷奇斯的人。今日有众多宾客齐聚至我们公爵家,您不认为,展现足以成为众人模范的宽宏大量,能让晚宴变得美好吗?」 说实话,如果能干脆地说出「我不是你的道具,少对我指指点点的」会轻松很多,但对方毕竟是个王子,而且在场也有许多贵族,因此蕾缇榭儿才冷静地拐着弯对罗修弗德表达意见。 「……呜……!」 蕾缇榭儿的话顿时令罗修弗德哑口无言,虽然他视线不停游移,试图找话反驳,但却依旧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一回过神来,蕾缇榭儿发现晚宴的参加者们均偷偷地看着自己等人的方向,窃窃私语了起来。 蕾缇榭儿看了看会场的状况,觉得差不多该离开了。毕竟想吃的食物大多都已经吃过一遍了,再继续引人注目也不好。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大家请慢慢享受。」 简短地打过招呼后,蕾缇榭儿干脆地离开了会场。虽然从身后传来视线和声音,但她通通加以无视。 「不过,朵萝赛露小姐果然如同传闻那般聪慧呢。」 「由于至今从未在社交场合露面所以我也无从得知,但从她的遣词用字与行为举止来看,不愧会被选中,真是优秀。」 「虽然外表有些奇特,但敢在大庭广众下向殿下说教,真是帅气。」 即使朵萝赛露离开了会场,场内的骚动依然暂时没有消退,在众人口口声声说著有关朵萝赛露的谣言时,罗修弗德只是不停小声抱怨订婚对象。 而克莉丝妲虽然静静地待在罗修弗德身边,但原本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用有如寒冰般冷淡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双胞胎姐姐离去的方向。 闲章 某位少女的过去与未来 在某位公爵家,有名被称为禁忌之子的女儿。 明明出生自名门的公爵家,却不具备任何魔力,还拥有诡异的异色瞳,虽然遗传到了銀发,但这位与双亲完全不像的少女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受到家人疏远。 被家人当作不存在,受到佣人背地里嘲笑,在社交界千夫所指。曾几何时,少女变得非常渴望能得到他人的爱。 希望能被他人称赞,能得到别人认同,无论读书、舞蹈还是礼仪,她都能以惊人的速度融会贯通。 但这只是近一步地加深了她的孤独。见到周遭的反应越发险恶,她逐渐感到绝望,缓缓地染上了心病。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国王的命令,少女与第一王子缔结了婚约。 这只不过是场政治婚姻罢了。在那时,优秀且被认为是下任国王的第一王子需要足堪匹配的女性作为王妃。 少女从众多的未婚妻候补中脱颖而出,无论是外表、头脑还是礼仪,无人能出其右,仅仅只是这样罢了。这就是她成为第一王子未婚妻的理由。 即使如此她依然开心得不得了,因为这是她至今的努力第一次被人认同。 少女发自内心爱慕着自己的未婚夫,她将未婚夫明显只是当作例行公事般寄送的信件与礼物当成宝物般重视,就算从未对自己露出笑容,也是全心全意地服侍着他。 就算现在不行,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得到未婚夫的爱。她只凭藉这种毫无根据的希望支撑着自己。 但就在某一天,少女见到了。 在花朵盛开的美丽庭院中,未婚夫和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深情对望的模样。 自己的未婚夫正凝视着自己羞红脸笑着的妹妹。在她注意到了那视线中的些微含意后,她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就这样,少女的世界完全崩坏了。 *** 一开口就破口大骂,发生任何小事就大动肝火迁怒他人。这就是被称为公爵家禁忌之子的少女。 他们从不对自己虐待少女的行为抱持任何疑问,因为少女是失败者,是个不符合公爵家身分的人,同时没有魔力的她也无法进行反击。 正因为内心深处明白她比自己这些人更加优秀、美丽的缘故,他们才会借由疏远、轻视少女,伤害她的自尊来得到扭曲的优越感。 在这个国家,没有魔力的人都是所谓的「弃子」。因此他们对自己的正当性深信不疑。 明明如此,但如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她,正蹲在位于庭院角落的花圃前修剪着花朵。 那位过去无论想做什么都只是指使佣人的少女自己拿着剪刀,而过去只要看到他人就会冲上前的少女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还有比这更具冲击性的事吗? 这一个月以来,公爵家的禁忌之子已非他们所认识的少女。 变得不再乱发脾气,不再想与人扯上关系,再也不追求明明过去那么渴望的爱。 他们变得一天只会见到少女一至两次,既不会想见到她,也没打算去见她。 但在就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毫不犹豫地虐待的少女突然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恐怖与厌恶感。 他们今天也依然也像看着某种不明真身的怪物似地,看着那銀发的少女。 *** 路维克所侍奉的大小姐,曾是一位感情起伏很大,又容易发脾气的少女。 但过去的她并非如此,大约两年以前,小姐是一位既文静、优雅且很有教养的人,跟路维克的关系也是会互相开玩笑那般亲密。 但就在两年前的那一天……以小姐生日宴会的那个夜晚为界,她仿佛变了个人似地。会对家人咆哮,一旦不顺自己的意就会立刻发飙,过去优雅的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这样的起因又是什么?路维克一边畏惧着主人的怒气,一边不断地自问自答。 「路维克?」 如同银铃般的嗓音将路维克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里是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大宅的庭院,他现在正跟自己的主人一同前来挑选用来装饰主人房间的花朵。 温暖的阳光从天上缓缓洒下,庭院的花朵随风微微地摆动,眼前悠闲的景色,稍微驱散了盘踞在路维克心中的阴暗情绪。 「怎么了?别站在那种地方,过来这里吧。每种花都很漂亮喔?」 她手上拿着从克劳德那里借来的园艺剪,脸上挂着微笑。 面对大小姐整整两年没有对自己展现过的笑容,路维克甚至觉得她那封闭了两年的心扉终于敞开了。 眼前大小姐的笑容,与两年前记忆的表情重叠,从大小姐变化的那一天起,路维克原以为已经不可能再度像这样与主人一起安稳地过着生活。 自从大小姐会无故对周遭迁怒之后,路维克与她的关系也毁于一旦,每天观察主人的脸色,为了不惹怒她而小心翼翼地选择如何开口。但即使如此,还是必须忍耐毫无理由的怒火。 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奇迹呢,大小姐取回了过去那温柔的个性。 实际体会到这件事大约是一个月以前,从那时候开始,大小姐变得不再发脾气,不仅如此,甚至更不让他人见到自己的感情了。 她变得十分勤学,每天都勤奋地读着自己两年间从未碰过的书籍。虽然奇妙的行径增加了,但与此同时,对待路维克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软化。 面对与两年前的夜晚同样突然的变化,一开始路维克十分困惑,但在身边看着她,就会发现她那些脱离常识的行为并非刻意而为。 眼前这聪慧又有点少根筋的奇怪大小姐的模样,与存在于路维克记忆之中的大小姐过去的模样如出一辙。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她知道路维克从未听说过的技术,也有不少和过去不同的样子。 但即使如此,过去的大小姐终于变回来了。看着现在的大小姐,路维克终于能够如此相信。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大小姐。」 路维克也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朝着自己的主人……朵萝赛露的身边跨出步伐。 *** 「喔喔,鲁卡斯,好久不见。」 「久疏问候了。」 在一间放着气派家具的豪华房间里,两名男性正各自坐在个人沙发上。 其中一人是有着金色短发和蓝色瞳孔,表情严肃的男性;而在他对面的是个将金发的两侧推高,有着红色眼眸,外观洋溢着绅士气质的男性。 「那么,会这么郑重其事地要求会面还真不像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有些想向您报告的事,同时由于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现在想暂时保密。」 「哦……?好吧,你说说看。」 表情严肃的男性的话语,令红眼男子兴味盎然地眯起眼睛,微微朝上牵动嘴角,这么开口。 「首先请您先看看这个。」 表情严肃的男性一边这么说,同时将大量的纸张堆放在两人之间的圆桌上。 红色瞳孔的男性有些讶异地拿起最上面的纸,在读过纸上写的内容后,脸上的表情逐渐染上惊讶之色。 「……鲁卡斯,你是从哪里,用什么方法得到这个东西的?」 「从学园的学生那里拿到的,这里所有的纸,全都出自在我路克雷兹亚学园就读的某位学生之手。」 「嗯……」 红眼男子一边拿起其他纸张,每读一张,表情就变得更加眉头深锁。 但是表情严肃的男性没有漏看他眼中的红色光芒反比例地增加着光泽。 「鲁卡斯啊,这会在我国的魔法界掀起革命啊。」 「我明白,正因如此,我才会特地前来向您报告。」 「大幅削减消耗魔力,异样的提升转换效率,同时减轻处理回路的负担……明明只是基础魔法(basic spell)而已,这个性能高到莫名其妙的魔法术式是怎么回事?」 「进行研究的人将其称作『魔导术式』。」 「原来如此,还真是想了不少呢。这个确实已不能称为魔法术式,虽然勉强还看得见一点影子,但可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将报告大致过目一遍之后,红眼男子品尝着杯子里的红酒,看似愉快似地眯起眼睛。真是愉快,已经许久没有发生那么令人兴奋的事了。 「呵呵……写出这个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呢?真想找机会和对方见个面呢。」 红眼男性摸着自己的下巴,简直就像个打着坏主意的孩子般 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见他那副模样,表情严肃的男性压着自己的眉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会在不远的将来让您和她碰面的,总之请您别又失控啰,国王陛下。」 *** 「……哈啾!」 围绕在五彩缤纷的花朵中,哼着歌的銀发少女突然打了个喷嚏。 由于季节才刚进入夏天,今天的天气也十分晴朗,因此多半不是着凉。 「擤……啊啊……是有谁在说我坏话吗?」 「应该只是单纯着凉了吧?」 担任公爵家园丁长的男人对擤着鼻子的她这么说。 有如与喀嚓一声剪下花的声音重合,她们身后传来踩踏土壤的轻微脚步声。 「大小姐。」 「嗯?怎么了,路维克?」 「因为艾利克大人已经要回去了,特地前来知会您一声。」 艾利克是频繁往来公爵家的商人,今天他是为了运送双胞胎妹妹购买的礼服前来。 「他已经走了吗?难不成已经离开宅邸了?」 「不,我想他应该还在玄关。」 「我马上过去!」 銀发少女闻言立刻放下手上的剪刀,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 「你认为艾利克先生今天会讲什么故事呢?」 「谁知道呢……我完全没有头绪。」 「哎呀,是吗。呵呵呵,真令人期待。他究竟会讲怎么样的故事呢?是与依利斯帝国间贸易关税变动相关的内容吗?还是关于普拉提那王国国内金融市场情势的事呢?」 「无论哪边都不是上流贵族大小姐该了解的事就是了……」 执事正确无比的吐槽使少女眯起了红色的左眼与蓝色的右眼,用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温柔又愉悦的表情,露出微笑。 「又没关系吧,毕竟我不是个普通的大小姐……况且那个人……呃……公爵大人也没说什么啊。」 「…………大小姐,难不成您忘记了老爷的名字吗?」 「……」 「大小姐,我不是想插嘴,但请您至少记住家人的名字吧。」 「我的主义是不会在没兴趣的事情上花时间的。」 「我说啊……我退个一百步,先不管您说没兴趣……不,还是管一下吧,要是不至少记住名字的话,会引起纠纷的。」 「是这样吗?我已经记住了这个国家所有贵族当家的名字,现在只是暂时忘记了,只要一提到马上就会想起来的。」 「我认为问题不在那里耶……!?」 面对露出名为「这是常识又怎样」的表情的銀发少女,执事单手倚着墙壁,一手按住自己的胃。 「路维克,活下去,我之后会请人拿胃药给你的。」 「真抱歉……」 「……话说回来大小姐?」 「哎呀,怎么了,克劳德?」 「老爷他们正看着这里……」 听见这句话的少女转过头,看见了正自远处看着自己的家人们。 他们的视线混杂着各式各样的感情,有愤怒、憎恨以及困惑,少女与他们的视线仅有一瞬间四目相接。 「无所谓,放着别管吧。」 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听见她干脆地如此宣言,转头走回宅邸,园丁长按着自己的额头,像是放弃似地仰天长叹。 五章 开始转动的齿轮 「……哟……哈……!」 挥下的木刀咻一声划过空中。 其他学生正在上第三堂课的这个时段,蕾缇榭儿正穿着方便活动的体育服装,反覆不断地进行空挥练习。 这里是剑术训练场,蕾缇榭儿正在此努力练习前世父亲所教导的武术。 虽然她是个魔术天才,但如果无法应付肉搏战的话,是无法赢得战斗的。所以她也会自主来到训练场进行锻炼身体或是跑步的训练。 不愧是深闺大小姐的身体,起初光是练习几次空挥就变得气喘吁吁,但由于现在已逐渐练起了肌肉,变得能够更长时间地进行训练了。 成为朵萝赛露已经过了大约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蕾缇榭儿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在家时尽力避免和其他人扯上关系,能够进入自己房间的只有身为专属执事的路维克而已。同时自己除了自己的房间、厨房、书房还有庭院外,哪都不去。 由于故意调整过外出时间,因此也不会和家人碰上,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事情,但大概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吧。 在学园时,上午不是待在大图书馆埋首于书堆中,就是去剑术训练场锻炼武术;下午则是躲在自己的研究室里专心进行研究。 放学后则会和吉克和米兰妲蕾特一起前往魔法训练场教导魔术。 在进行了一个月的魔术训练后,就如同蕾缇榭儿预想的,吉克和米兰妲蕾特的魔术师才能都开花结果了。 米兰妲蕾特虽然没有特别出色的属性,却具备能够使用所有属性魔术的安定性。相反地,吉克能够巧妙地同时运用魔法与魔术,尤其是在使用无属性魔术上特别突出。 术式研究也进行得很顺利,现在较低等级的下级魔法(low spell)改写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看来在魔法之中,下级魔法(low spell)与中级魔法(middle spell)的数量最多,这也是会花那么长时间的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与改写术式同时开发的新魔术也有了进展。 虽然已逐一将研究成果报告给身为学园长的鲁卡斯,但至今依然被当成机密事项,只有鲁卡斯与吉克、米兰妲蕾特、雷温以及偶尔会出没的巴尔特莱纳(亮晶晶老师)知晓而已。 另外,这一个月内,蕾缇榭儿不曾出席过学校的课程。 对于经常来回大图书馆,假日整天泡在家里书房的蕾缇榭儿而言,学园的课程就像是骗小孩的玩意一样过于简单。 没错,她得出了跟吉克同样的结论。 拜此所赐,从那时开始就几乎没见到班上同学,也不再像过去一样突然受到他人的毁谤中伤,是件好事。 虽然原本担心会不会引起老师生气,但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现在反而有着众多教师频繁地造访蕾缇榭儿的研究室,甚至还会带着慰劳品前来。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这应该能够视为老师们喜欢自己吧? 「……第三节课应该快结束了吧?」 双手握住木刀,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虽然训练场没有时钟,但由于墙壁的对面传来的声音停止了,所以她这么断定。 相对于设立于户外的魔法训练场,剑术训练场位于室内,两者同样分为好几个区块,而第三堂课刚好是在隔壁的区块进行的。 蕾缇榭儿将用完的木刀放回原本的地方,进入位于角落的更衣室换好衣服,急急忙忙地前往餐厅。 虽然她不再参加学园的课程,但午餐必定会跟朋友一同共享。因为明明不是边缘人,如果刻意独自一人用餐岂不是很悲伤吗? 蕾缇榭儿在第三堂课结束之前来到了餐厅。由于还在上课,餐厅里没有其他学生的身影。 也不用四处张望,在日晒良好的窗边六人座位上就坐着一名正沐浴着阳光,愣愣地眺望窗外的黑发美少年。同为翘课同伴的吉克总会像这样事先替众人占好位置。 「午安,吉克。」 「……?朵萝赛露小姐?妳今天比平时早呢。」 看到了蕾缇榭儿的吉克有些意外似地眨了眨眼。对于他为何会如此惊讶,蕾缇榭儿心里也不是没有底。 毕竟这一个月以来,蕾缇榭儿几乎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了时间,直到吉克前来呼唤才终于动身前去餐厅。 「真是稀奇,朵萝赛露小姐竟然会在钟响之前就独自来到餐厅……」 「只是今天集中力提前消失罢了,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 蕾缇榭儿坐到吉克的对面,两人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闲聊了起来。 今天吉克似乎整个上午都在研究室里钻研数式。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去机械室的,但由于今天突然追加了检修工程,迫不得已放弃。 正当蕾缇榭儿因为温暖的阳光感到昏昏欲睡的时候,随着钟声响起,愉快伙伴的最后一人也冲进了餐厅。 「午安!朵萝赛露小姐!」 「午安,米兰小姐,妳今天依旧是活力十足呢。」 「咦!?」 面对惊讶地瞪大眼睛的米兰妲蕾特,蕾缇榭儿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 蕾缇榭儿今天也平安无事地度过,太阳逐渐西沉的此刻,她与朋友们正待在训练场中。 「看来这种程度的魔术已经不需要魔导术式也能发动了呢,那么,接下来就来试试这边的水之术式吧。」 「好的!那么……把这个像这样──」 「…………头好痛……」 「吉克!你是不是被米兰小姐的魔术干扰到了!?快闭上眼睛,让思绪冷静下来,现在立刻把水的印象从脑中抛开!」 蕾缇榭儿今天也在魔法训练场里帮助着两位朋友。最主要是吉克。 虽然蕾缇榭儿每天都会跟米兰妲蕾特练习魔术,但吉克只有偶尔会前来参与练习。 由于米兰妲蕾特各属性的魔力都很低,能够自由自在地练习各式各样的魔术;但吉克完全不同,由于他的五大元素魔力过于强大,反而有着各种限制。 尤其是一起训练的时候经常被米兰妲蕾特的魔术干扰到自己的想像,偶尔也会发生像这次明明想使用无属性魔术,脑中却浮现了水属性的印象,使得魔素反噬引起身体不适的情况。 「我不是说过如果会难受的话,分别练习比较好吗?」 「不,在这个以魔法为主流的时代,没办法克服这点可不行。」 虽然坐在长椅上痛苦地喘着气,吉克依旧露出笑容,光是看就令人难过,真希望他不要勉强自己。 蕾缇榭儿坐在吉克身边,对他使用治愈魔术。虽然他的说法很正确,但如果因此搞坏自己的身体就得不偿失了,他该不会没注意到这点吧。 顺带一提吉克魔力测定的结果是这样。 『火 550 水 550 风 550 土 550 雷 550 光 0 暗 0 无 0』 由于初次见到太过吃惊,蕾缇榭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般而言,魔力的平均值是50到60,超过100就可以称作高魔力了。 像他这种魔力高达通常的十倍以上,属性之间还有着极大落差的人,蕾缇榭儿从未见过。要是属性魔力值之间相差如此庞大,难以在魔术与魔法间取得平衡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这无法成为吉克你勉强自己的理由。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五大元素魔力多么不适合魔术,都引起这么多次不适了,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吉克你的能力差距过于巨大,就算你没有想要使用五大元素的魔术,但也必须小心地控制魔素。虽然我很清楚你想同时精通魔法与魔术的心情,但要是吉克因此出了什么事,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 「幸亏魔法与魔术的架构有稍许不同,只要确立了演算模式的话,就不用担心会因为魔素反噬而导致身体不适了。也就是说你不需要这么着急,明白了吗?」 「……对不起。」 吉克与前世的蕾缇榭儿非常相似。完全不让人见到软弱的一面,所有事情都试图自己解决而一肩扛下,不断消耗着自己。 在蕾缇榭儿那时,劝谏并帮助自己的是纳欧。现在换自己照顾吉克,才觉得似乎稍微能体会纳欧的心情了。 面对蕾缇榭儿提出的反论,吉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尴尬地视线游移,一脸歉疚地垂头丧气。 他的反应显然不习惯受到斥责,看上去就像只失落的小狗一样,总觉得有些可爱。 「没有人叫你赶紧锻炼自己的能力。时间还很多,你就照着自己的步调慢慢前进就好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妳。」 语毕,蕾缇榭儿露出了微笑,吉克也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投降似地露出笑容。 蕾缇榭儿继续在吉克的身旁不停施放着治愈魔术,再次闭上眼睛的吉克脸上的表情比先前变得更加平静了。 「朵萝赛露小姐,吉克同学的状况如何?」 「好像不要紧了,现在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发烧。」 「真的吗?那么我就放心了!」 听蕾缇榭儿这么说,米兰妲蕾特放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时,全身倚靠在长椅椅背上的吉克突然转过头来这么说。 「……我可以稍微去训练场逛一圈吗?我想让头脑冷静一下。」 「嗯,当然可以,那么就顺便散步休息一下吧。」 蕾缇榭儿干脆地点头同意了吉克的提议,对清楚吉克体质的蕾缇榭儿来说,她也不打算立刻勉强吉克开始练习。 于是她们一行人一同走出了训练场,魔法训练场位于本馆左后方的深处,后头是学园拥有的广大森林。由于森林里设有进行生物研究的老师或研究员的温室与饲育空间,基本上是禁止学生进入的。 「哦……学园里竟然有这种地方啊。」 「嗯,尤其当傍晚天气好的时候,能见到漂亮的夕阳喔。」 「那真是棒极了!有机会真想我们三个人一起看呢!」 一边走在森林与魔法训练场的交界处,蕾缇榭儿一行人进行着没营养的闲聊。 千年前的蕾缇榭儿身为守护国民的公主,几乎没机会跟年龄相若的人普通地对话,因此对她来说,像这样与朋友一起度过的时间非常新奇。 「喂,我说妳!在那里做什么!」 当蕾缇榭儿和米兰妲蕾特与吉克三人正好绕了魔法训练场一圈的时候,这阵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蕾缇榭儿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 面无表情的她转过头去,只见带着随从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眼神凶恶地站在那里。 这一个月以来,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在学园与家中都没碰面,也没有写信交流。 面对一个月不见的未婚夫,蕾缇榭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对现在的蕾缇榭儿而言,罗修弗德是个「麻烦且不重要的家伙」。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殿下?」 「哼!真亏妳有脸问我『有什么事』!明明已经有未婚夫了,竟然还去诱惑其他男人,不愧是公爵家的污点啊!」 「……」 看来罗修弗德似乎以为蕾缇榭儿与吉克正在幽会途中。 对此蕾缇榭儿忍不住朝他投以怜悯的目光。像这种一点恋爱要素都没有,况且米兰妲蕾特也在的情况,究竟要怎么看才会认为是在幽会啊? 虽然有些太迟了,但这个王子难道是笨蛋吗?或者说,她唯独不想被这一个月以来都和未婚妻的妹妹不看场合地卿卿我我的孑孓男这么说。 「殿、殿下……这里除了朵萝赛露大人以外还有其他人──」 「闭嘴!区区一介下人竟敢对我有意见!」 虽然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随从少年想要提醒还有米兰妲蕾特的存在,但罗修弗德大概是自我意识过剩,全当作耳边风。 于是那位看似懦弱的随从朝蕾缇榭儿看了一眼,接着以不被王子等人察觉的程度向蕾缇榭儿略为低下头去。 见到他的举动,蕾缇榭儿虽然面不改色,却略感佩服。看来笨蛋王子的随从并非全部都是笨蛋呢。 「哼!而且好死不死,竟然还跟出名的下流贵族劣等生混在一起!身为第一王子的未婚妻,知不知耻啊!」 「……」 或许是隐约察觉到罗修弗德在说谁,站在一旁的米兰妲蕾特抓着自己制服的衣?低下头去。与蕾缇榭儿衣?的金色条纹不同,显示着自己身分的黑色条纹被手捏得扭曲变形。 蕾缇榭儿见状,心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了开来。 虽然罗修弗德对自己说了什么都无所谓,但他侮辱了自己的朋友。 (呐,我可以教训这个男人一顿吗?教训他一顿没关系吧?倒不如说教训他一顿才是为这个世界和全人类着想吧?) 丝毫没察觉到蕾缇榭儿冰冷的怒气,罗修弗德傲慢地笑着。他的眼中藏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轻蔑。 「恕我直言。」 蕾缇榭儿感到无奈地直直盯着罗修弗德,简洁地继续说道。 「请问您有什么脸称我为『第一王子的未婚妻』呢?可以请您扪心自问一下吗?」 「什……!」 见蕾缇榭儿面无表情地反驳,罗修弗德明显感到讶异,看来是很意外蕾缇榭儿会做出反击。 「妳这家伙!难不成忘了自己姑且也算是公爵家的一员吗!即使是妳这种废物,也依旧是公爵家的一分子。跟那种低级贵族扯上关系,只会让妳本来就很差的评价变得更加差劲罢了!」 「是这样啊。可是殿下,所谓的国家,是由人民与数量众多的低级贵族支撑的。明知如此却光凭身分差距或对方是劣等生等理由擅自拒绝和其交流,作为统领国家的王族不觉得太过肤浅了吗?」 实际上这是蕾缇榭儿自己在前世也曾提倡过的其中一项理念。虽然国家的统治者是王族,但王族也是因为底下有许多民众与贵族在才得以存续。 这在这个世界一定也是相同的,那些少数的上流贵族能够悠闲自在地过生活,也是托了其他人的福。 「妳、妳这家伙!少得意忘形了!」 或许是不满意蕾缇榭儿的回答,罗修弗德凶狠地扬起眼角,像是要抓住蕾缇榭儿般扑了过来。 要避开这种单调的拳头实在太过容易,蕾缇榭儿看也不看就闪过了罗修弗德的攻击,擦身而过的同时使用魔术干涉大地,用草制作出藤蔓绊住了罗修弗德的脚。 「呜啊!」 罗修弗德根本无法应付来自脚边的偷袭,藤蔓缠住他的脚,使他的脸狠狠撞上地面。 蕾缇榭儿冷淡地看着浑身沾满泥土的罗修弗德,一步步缓慢地朝罗修弗德走了过去。 「……干、干干干什么,竟然敢这么对我!别以为妳──」 不知是事到如今还抱持着那「无能」的刻板印象吗,罗修弗德在看到蕾缇榭儿的身影之后,态度再度变得强硬起来。 但是他那微不足道的强硬态度,在见到蕾缇榭儿周围创造出的五根冰枪之后,立刻就被粉碎得无影无踪。 「呜哇喔喔喔喔!!?」 他发出奇怪的惨叫声,疯狂地在地上爬行,打算逃走。 不过蕾缇榭儿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从手中放出的冰枪准确地捕捉到了罗修弗德,刺穿了衣袖,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别乱动喔。难得我刻意想避开您的脸,说不定一个手滑就会伤到您宝贵的脸蛋喔?」 「……咿咿咿!!?」 来到想逃也逃不了的罗修弗德面前之后,蕾缇榭儿刻意为了对上视线而蹲了下来。 面对用冷淡表情眯起异色双眼的蕾缇榭儿,罗修弗德的紧张达到了极点,王族的骄傲什么的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那么,殿下,虽然以我个人而言,一点都不想做出和您交谈这种毫无建设性的行为,但还是要告诉您一件事。」 「…………竟、竟然说毫无建设性……!!」 「请您别像只野狗般见人就吠,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更何况殿下,虽然您说我明明已有未婚夫却还去诱惑男人,那么陪在身为未婚夫的您身边的女人又是什么呢?」 蕾缇榭儿毫无感情起伏的质问,让罗修弗德缩起肩膀。 也就是说在指责朵萝赛露跟吉克的事情之前,先想想自己和谁正打得火热。 蕾缇榭儿这番过于正确的话语令罗修弗德哑口无言,只能用像是死鱼般的眼神盯着她看。虽然知道他无法反驳,但他似乎连思考这个的空闲都没有。 「……她、她是……」 「啊,您不必解释也没关系,她是您『亲密的朋友』对吧?」 「……」 「明明殿下有『亲密的异性朋友』,为什么我不行呢?难道殿下打算插手我的交友关系?」 「……怎、这……」 「您的随从也向您提出谏言了吧?在场有除了我与他之外的人,为何您 不能好好观察四周呢?明明只要仔细看马上就会发现吧?难道您的眼睛是有什么毛病吗?」 「……这、这是……」 「更何况,殿下跟您未婚妻的妹妹……亲密到不像是朋友呢?把自己的事搁在一旁,还真亏您有脸对我这么说呢。」 「…………咿!」 六章 魔女与异形的怪物 在教训了罗修弗德三日后的清晨,蕾缇榭儿一如往常地使用转移魔术前往学园,并直接前往大图书馆。 这一天在大图书馆里没见到吉克的身影。吉克也是拥有研究室的人,所以应该是在自己的研究室里进行研究吧。 「呵呵,妳今天也来了啊?」 「嗯,来看昨天没看完的书。」 「既然如此,要不要连这本一起看啊?我想应该能当作参考喔。」 「是真的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跟大卫稍微聊了点关于书的事情后,蕾缇榭儿从架上拿了几本书,准备沉浸于书海之中。 她今天看的是关于现在阿斯特雷亚大陆所栖息之生物的图鉴,由于意外地有趣,回过神来书桌上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种类的图鉴。 当吉克在场的时候,他总是一到中午就会把沉浸在书本世界中的蕾缇榭儿给拉回现实世界中,但今天他不在这里。 毫不意外,当蕾缇榭儿从书中抬起头时,午休时间早已开始。 「哎呀,不妙,已经这个时间了呢。」 换做是以前,蕾缇榭儿根本不会在意现在是什么时间,但现在她有了会等待自己的朋友。于是蕾缇榭儿将桌上的书籍收拾好,放回书柜上,离开了大图书馆。要是不快点去餐厅,肯定又要让米兰小姐们久等了。 餐厅和大图书馆所在的别馆彼此之间隔着前庭,正好位于正反方向。蕾缇榭儿走在通往餐厅的走廊上时,忽然发现克莉丝妲正好从里面的楼梯走了下来。 「……哎呀?这不是朵萝赛露姐姐大人吗?」 克莉丝妲也注意到了蕾缇榭儿,脸上顿时浮现了如同花朵绽放般的可爱笑容。 由于蕾缇榭儿无论是在学园内外,都不会跟朋友与路维克他们之外的人交流,因此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多久没有像这样跟克莉丝妲面对面交谈了。 「妳在这里做什么呢?」 「因为老师拜托我帮忙做课前的准备,直到刚刚才结束,回到这里。姐姐大人才是,课也不上,究竟跑哪里去了呢?」 「我一直待在大图书馆里看书啊。」 听蕾缇榭儿这么说,克莉丝妲像是没什么兴趣似地随口应了一声。 「哎呀……所以这么晚才来餐厅吗?」 「嗯,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不,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觉得姐姐大人已经两年没有读书了呢。看的净是些简单易懂的书籍吧?」 一边听着学生们隔着墙壁从餐厅传来的喧闹声,蕾缇榭儿与克莉丝妲在没有其他人的走廊上四目相交。 「话说回来姐姐大人,您还记得前阵子晚宴发生的事吗?」 虽然克莉丝妲脸上挂着笑容,语气也十分和蔼,但却无法从表情中知道她的用意。 「嗯,我还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那天姐姐您为什么会出席晚宴呢?」 「哎呀,只是纯粹想参加罢了,那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不在那里!因为姐姐大人您……」 应该是禁止出现在社交场合的才对吧!虽然克莉丝妲想这么说,但在注意到眼前的双胞胎姐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以后,便将话语吞回肚子里。 明明是她自己的事,她本人却一无所知实在很奇怪。眼前的双胞胎姐姐最近无论在家里还是学园,行为举止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克莉丝妲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虑。 终章 深夜的聚会 白瓷制的茶杯掉到地上,伴随着「喀锵」的清脆声响碎裂开来。 亚麻色的柔顺发丝抚过眼前,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般,青年只能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青年在脑海中不断追寻着没有回答的问题。 死命地向前伸出手,但却被耸立于眼前的上了锁的柱子群所阻挡。 『……这样……就好……』 在铁制栅栏的对面,倚靠在椅子上的她安详地微笑着,直到最后,她依然保持着高贵的举止。 『我只能……这么做……』 一抹红色的液体自她的嘴角溢出。在她那像是随时都会消失的纯白肌肤上,红色的水滴甚至令人联想到邪恶般鲜艳地绽放。 『请你,跟我约好……会创造一个和平、美好的,国家……』 『……嗯,我发誓。我一定会将这个国家带往和平。』 听见青年那声嘶力竭的回答,少女貌似开心地眯起蓝色的眼眸,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静静地坠入了黑暗之中。 『……乔瑟菲娜,其实我……对妳──』 知道青年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的,就只有地下牢房的成群飞虫而已。 *** 听见响彻蜡烛火光照耀下的房间的敲门声后,普拉提那王国第47代国王奥兹华德?德拉克?亚雷斯塔?普拉提那缓缓张开闭起的眼睛。他那鲜红的双眼在蜡烛火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深沉。 「……乔瑟菲娜……」 伸手触碰额头,发现上面沾满冷汗,看来自己似乎是做了过去的梦。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酒杯来滋润喉咙。 叩叩。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令奥兹华德转头看向房门。 「进来吧。」 当他开口后,房门悄然无息地打了开来,一名发色带着蓝色的灰发少年走了进来。或许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他身上服装一律采用深色,眼镜下的漆黑瞳孔显得些许困惑。 「深夜来访真是抱歉,国王陛下。」 「兹巴尔吗……无妨。」 奥兹华德见来访的是自己指派给第一王子做随从的少年,多少感到放心了一些,招呼他进到房间里。 被称作兹巴尔的少年悄然无息地缓缓来到奥兹华德面前,将手上的纸本递了过去。 奥兹华德立即就理解了,这是今天发生在路克雷兹亚学园的那场骚动的相关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知道学园内有一阵骚动,但还不清楚详细情报。 但是从学园回来的人们用极其害怕的神情把第一王子运送到寝室来看,他也能理解那个笨蛋不肖子大概又闯下什么不得了的大祸了。 奥兹华德接过报告书,大致浏览了第一页的内容。 「……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在看完之后,他将报告书往桌上一扔,伸手按住自己的眉头。 从鲁卡斯那里接获术式报告还没过没多久,情况却和奥兹华德预计的有极大的变化,甚至更糟。他也没想到情况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改变。 「如同上头写的,是关于第一王子与其未婚妻在学园引起的骚动报告书。」 「这种事谁看了都知道,我想说的是内容有问题。」 奥兹华德瞪着自己摔到桌上的纸堆,虽然报告书是无罪的,但仍不禁对它迁怒。 自从一个月前从鲁卡斯那里见到名为魔导术式的东西以来,奥兹华德就一直对能够完成这件事情的人很有兴趣,但鲁卡斯几乎不肯透漏关于那个人的情报,于是奥兹华德才决定自己展开行动,然后马上就找到了元凶。 「虽然不晓得原因是什么,但是王国的圣遗物,杀害魔女的圣剑被遗留在现场。」 「杀害魔女的圣剑……?该不会那小子又擅自拿出去了吧?」 「是、是的……从博物馆的导览员那里得知,似乎又是王子的老毛病。」 「……那个小子。」 见兹巴尔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奥兹华德有点傻眼地叹了口气,同时伸手按住自己的眉头,随后再次拿起报告书,视线停在最后一个段落的文字上。 「……那么,这上头写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的,打倒神秘怪物的人确实是朵萝赛露小姐。我亲眼见到理应没有魔力的她运用压倒性的力量轻易解决了怪物。」 虽然也不能无视关于怪物的情报,但是名为朵萝赛露的存在让奥兹华德更有兴趣。 朵萝赛露?诺亚?菲利亚雷奇斯。身为第一王子的未婚妻,同时也是开发魔导术式的人。同时也很有可能是拥有奥兹华德等人长年以来追求的力量的人。 对奥兹华德而言,一个月以前的她只不过是「儿子的未婚妻」罢了,由于早就放弃了教育第一王子的缘故,并未去特别留意她。 「呐,兹巴尔啊。你认为那女孩会不会恨朕呢?」 「……谁知道呢。虽然这只是我这一个月以来观察所得到的看法,她对于自己没兴趣的事物毫不关心,因此从她对第一王子也毫无兴趣的举止来看,我认为她应该对陛下也没有兴趣才对。」 「是吗。」 但现在已并非如此,朵萝赛露所持有的力量无可限量。如果她拥有的力量全都是事实,身为国王,就不能随意置身于有可能和她敌对的立场上。 「不直接和她见一次面可不行呢。」 「那么,我明天就作为传令前往公爵家吧。」 「嗯,拜托你了。」 向奥兹华德行了礼之后,兹巴尔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即使兹巴尔离开了,奥兹华德依旧一言不发地眺望着窗外的夜空,然后小声说道。 「……在的话就出来啊。」 他的声音静静地传遍被月光照耀的房间内,不久后,在光线照不到的房间角落出现了一名老人的身影。他是个身高不足奥兹华德一半的矮小老人,纯白的胡须在黑夜中非常显眼。 「真抱歉啊……因为兹巴尔在,实在找不到现身的时机……」 知道能够通往这间房间的隐藏道路的人,只有奥兹华德与眼前的这位老人而已。 「关于这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大卫?」 「您所谓的看法是指……?」 「这次事件,会将我国导向何方呢?」 「谁知道呢……而且陛下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所以才会指名那孩子来当第一王子殿下的未婚妻……」 「……」 正如大卫所说,奥兹华德缓缓闭上自己深红色的双眼。 「你认为……那女孩会愿意为我国出力吗?」 「那就要看陛下如何应对了呢,那孩子或许看起来很难以亲近,但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虽然对敌人毫不留情,对于自己接受的人却非常宽容。」 「是吗……」 奥兹华德再度睁开眼睛,朝大卫看去。 「你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吗?」 「陛下太抬举我了,我姑且只是个人类……想要知道所有未来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说,就是能知道一部份的未来啰?」 「……」 奥兹华德与大卫静静地看着彼此,大卫的表情隐藏在白色胡须下,无法从中窥探任何的情报或是感情。 「我记得三年前,提议应该让朵萝赛露担任王位继承人未婚妻的人也是你吧,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那女孩的价值对吧?」 「呵呵呵,谁知道呢……」 见大卫故意不回答问题,奥兹华德只能叹气。 大卫从来不谈任何关于自己的事,虽然跟他来往已长达三十年左右,但奥兹华德只知道他侍奉着这个王国的国王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还有就是,他并非普通人类。 「……你依然令人猜不透呢。」 「呵呵,我就当作您在夸我好了。」 大卫飘飘然地笑了笑,晃了晃自己的胡须。 「那么,老夫就先告辞了……」 「嗯。」 见大卫转头离去,奥兹华德也将视线移回窗外。但身后传来了大卫的声音。 「陛下,现在您总算能够相信了吧……带来魔导术式和魔术的『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的二女是掌握世界命运的钥匙』……记住了。」 留下令人怀念的预言之后,大卫与来时相同,宛如溶入黑暗似地离开了房间。 「……嗯,朕相信。」 奥兹华德头也不回地低声回应道。现在这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听到奥兹华德的话语。 起初听到这预言的时候,奥兹华德是不肯相信的。但事到如今,他深刻地感受到大卫说的话是真的。 「…… 这下子,朕的愿望也总算能实现了。」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奥兹华德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饮尽,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他那注视满月的笑容,像是自嘲一般夹带着愉悦与悲伤。 后记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 在书籍版第一次碰面的各位,初次见面;也非常感谢从「成为小说家吧」时就一直追踪本书的读者们。无论是购入本书,还是在店头试阅的读者,光是您拿起这本书就欣喜得无可复加的我叫做八ツ桥皓。 这部作品是我用主角超强的转生魔法学园+恋爱这样的王道设定,世界观与角色设定都随性写完后投稿到网路上的小说。能像这样出书可是自己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喜悦。我一边撰写著书籍版用的原稿,一边不断地「别给我随性乱来,打一开始就要更认真写」像这样责备着过去的自己……自己写的作品能像这样被出版成书籍,有机会和各位见面,都是多亏了从网路版开始就一直鼓励着我的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各位。 虽然本作品原本是在「成为小说家吧」上,以「八ツ桥」这个听起来非常美味的笔名投稿的故事做为基础,但为了能让期待书籍化的读者也能够感到惊喜,除了留下了一些网路版的要素外,故事主轴与结局还有角色设定等都大幅地改修过。 虽然有些担心从网路版就开始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会如何看待书籍版的故事与世界观,但不仅是恋爱要素,也试着加入了大量的冒险故事、魔术?魔法的世界观等等的奇幻要素。 本作是我初次书籍化的作品,虽然仍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如果能让各位享受世界观的话,身为作者就已十分满足了。 过去作为读者的时候,虽然自认自己和小说已经是老同乡了,但当自己试着动笔,才发现不论是叙事流程,还是描写角色的方式与文章表现,都是身为小说家所不可或缺的技巧,也深刻地体验到要亲手创作一个故事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困难,但写作果然还是非常有趣。 在出版这本书时尽心尽力的责任编辑y大人,还有画出如同神技般美丽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和本书出版有关的各位,实在是万分感谢。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愿意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 那么,期望下次还能与大家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 在书籍版第一次碰面的各位,初次见面;也非常感谢从「成为小说家吧」时就一直追踪本书的读者们。无论是购入本书,还是在店头试阅的读者,光是您拿起这本书就欣喜得无可复加的我叫做八ツ桥皓。 这部作品是我用主角超强的转生魔法学园+恋爱这样的王道设定,世界观与角色设定都随性写完后投稿到网路上的小说。能像这样出书可是自己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喜悦。我一边撰写著书籍版用的原稿,一边不断地「别给我随性乱来,打一开始就要更认真写」像这样责备着过去的自己……自己写的作品能像这样被出版成书籍,有机会和各位见面,都是多亏了从网路版开始就一直鼓励着我的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各位。 虽然本作品原本是在「成为小说家吧」上,以「八ツ桥」这个听起来非常美味的笔名投稿的故事做为基础,但为了能让期待书籍化的读者也能够感到惊喜,除了留下了一些网路版的要素外,故事主轴与结局还有角色设定等都大幅地改修过。 虽然有些担心从网路版就开始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会如何看待书籍版的故事与世界观,但不仅是恋爱要素,也试着加入了大量的冒险故事、魔术?魔法的世界观等等的奇幻要素。 本作是我初次书籍化的作品,虽然仍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如果能让各位享受世界观的话,身为作者就已十分满足了。 过去作为读者的时候,虽然自认自己和小说已经是老同乡了,但当自己试着动笔,才发现不论是叙事流程,还是描写角色的方式与文章表现,都是身为小说家所不可或缺的技巧,也深刻地体验到要亲手创作一个故事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困难,但写作果然还是非常有趣。 在出版这本书时尽心尽力的责任编辑y大人,还有画出如同神技般美丽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和本书出版有关的各位,实在是万分感谢。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愿意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 那么,期望下次还能与大家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 在书籍版第一次碰面的各位,初次见面;也非常感谢从「成为小说家吧」时就一直追踪本书的读者们。无论是购入本书,还是在店头试阅的读者,光是您拿起这本书就欣喜得无可复加的我叫做八ツ桥皓。 这部作品是我用主角超强的转生魔法学园+恋爱这样的王道设定,世界观与角色设定都随性写完后投稿到网路上的小说。能像这样出书可是自己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喜悦。我一边撰写著书籍版用的原稿,一边不断地「别给我随性乱来,打一开始就要更认真写」像这样责备着过去的自己……自己写的作品能像这样被出版成书籍,有机会和各位见面,都是多亏了从网路版开始就一直鼓励着我的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各位。 虽然本作品原本是在「成为小说家吧」上,以「八ツ桥」这个听起来非常美味的笔名投稿的故事做为基础,但为了能让期待书籍化的读者也能够感到惊喜,除了留下了一些网路版的要素外,故事主轴与结局还有角色设定等都大幅地改修过。 虽然有些担心从网路版就开始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会如何看待书籍版的故事与世界观,但不仅是恋爱要素,也试着加入了大量的冒险故事、魔术?魔法的世界观等等的奇幻要素。 本作是我初次书籍化的作品,虽然仍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如果能让各位享受世界观的话,身为作者就已十分满足了。 过去作为读者的时候,虽然自认自己和小说已经是老同乡了,但当自己试着动笔,才发现不论是叙事流程,还是描写角色的方式与文章表现,都是身为小说家所不可或缺的技巧,也深刻地体验到要亲手创作一个故事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困难,但写作果然还是非常有趣。 在出版这本书时尽心尽力的责任编辑y大人,还有画出如同神技般美丽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和本书出版有关的各位,实在是万分感谢。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愿意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 那么,期望下次还能与大家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 在书籍版第一次碰面的各位,初次见面;也非常感谢从「成为小说家吧」时就一直追踪本书的读者们。无论是购入本书,还是在店头试阅的读者,光是您拿起这本书就欣喜得无可复加的我叫做八ツ桥皓。 这部作品是我用主角超强的转生魔法学园+恋爱这样的王道设定,世界观与角色设定都随性写完后投稿到网路上的小说。能像这样出书可是自己连做梦都梦不到的喜悦。我一边撰写著书籍版用的原稿,一边不断地「别给我随性乱来,打一开始就要更认真写」像这样责备着过去的自己……自己写的作品能像这样被出版成书籍,有机会和各位见面,都是多亏了从网路版开始就一直鼓励着我的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各位。 虽然本作品原本是在「成为小说家吧」上,以「八ツ桥」这个听起来非常美味的笔名投稿的故事做为基础,但为了能让期待书籍化的读者也能够感到惊喜,除了留下了一些网路版的要素外,故事主轴与结局还有角色设定等都大幅地改修过。 虽然有些担心从网路版就开始阅读本作的各位读者会如何看待书籍版的故事与世界观,但不仅是恋爱要素,也试着加入了大量的冒险故事、魔术?魔法的世界观等等的奇幻要素。 本作是我初次书籍化的作品,虽然仍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如果能让各位享受世界观的话,身为作者就已十分满足了。 过去作为读者的时候,虽然自认自己和小说已经是老同乡了,但当自己试着动笔,才发现不论是叙事流程,还是描写角色的方式与文章表现,都是身为小说家所不可或缺的技巧,也深刻地体验到要亲手创作一个故事的世界究竟有多么困难,但写作果然还是非常有趣。 在出版这本书时尽心尽力的责任编辑y大人,还有画出如同神技般美丽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和本书出版有关的各位,实在是万分感谢。 最后,我要再次感谢愿意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 那么,期望下次还能与大家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 在书籍版第一次碰面的各位,初次见面;也非常感谢从「成为小说家吧」时就一直追踪本书的读者们。无论是购入本书,还是在店头试阅的读者,光是您拿起这本书就欣喜得无可复加的我叫做八ツ桥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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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沃尔德男爵家的人每天都很早起。 由于贫穷的沃尔德家没有佣人,因此家族成员必须在太阳升起时起床,分工合作来完成家事。 米兰妲蕾特分配到的工作是帮忙准备早饭。于是她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洋装,前往位于庭院角落的农田。由于家里贫穷的缘故,沃尔德家总是会自行种植,尽量不去购买昴贵的蔬菜。 米兰妲蕾特一如往常地摘下必要的食材放进手上的篮子里。即便身为敬陪末座的贵族千金,摘取蔬菜这种工作原本也不是该由她来做的事,但因为事先会拿到写着必要食材的纸条,所以习惯之后其实不怎么辛苦。 「差不多就这些吧……?」 米兰妲蕾特对照纸条上的内容,确认好收集完所有食材后,便回到了屋子里。 接着在早餐准备好之前帮忙家人打扫屋子以及收拾洗好的衣服,时间在转眼间流逝,米兰妲蕾特跟着前来房问呼唤她的母亲一同前往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荷包蛋与小香肠,以及用刚摘的蔬菜煮成的蔬菜汤。虽然是些不像会放在贵族餐桌上的朴素菜色,但这对沃尔德家可说是稀松平常。 「母亲大人,可以帮我拿那边的果酱吗?」 与家人一同围着餐桌的米兰妲蕾特这么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说。 这瓶装在小瓶子里的覆盆子果酱,是她的母亲用家里庭院种植的覆盆子亲手制作的,同时也是米兰妲蕾特最喜欢的口味。 「米兰,虽然已经讲过很多次了,但加太多果酱对身体不好喔。」 看见米兰妲蕾特毫不犹豫地打开瓶盖,大大地挖出满满一匙果酱,她的母亲有点困扰似地皱着眉头说。 「知道啦,母亲大人,我也会有所节制的。」 「真是的……」 面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果酱,让人实在搞不懂这究竟哪里节制,但身为母亲的她明白,这对甜食爱不释手的女儿来说,已经是她尽最大可能的让步了。 况且,甜食是非常昂贵的食物,贫穷的沃尔德家平时能够吃到的甜食,也只有这瓶覆盆子果酱了。 见米兰妲蕾特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上面涂满果酱的面包,她的母亲也只是露出苦笑,没有进一步开口做出指示。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米兰妲蕾特用手帕擦着嘴,站了起来。由于她接下来要前往学园,身上现在穿着学园的制服。 「那么,我出门啰!」 「路上小心喔。」 把家人的声音抛在身后,米兰妲蕾特搭上了停在玄关前的小型朴素马车。 虽然今天米兰妲蕾特的人生将会遭逢巨大的转变,但她要得知这点,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特典 执事与园丁与胃药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某天午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宅邸里的庭园站着两名拿着纸袋的男性。 一名打扮看似园丁的男性手上拿着一个纸袋,被另一名黑色西装的男性接过了去。 这两个人倒并非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抱歉,总是麻烦你了。」 「别在意,如果不介意胃药是我做的,你随时都能来拿。」 道谢的人是朵萝赛露的执事路维克,身为园丁的克劳德挥挥手并摇了摇头。 路维克收下的纸袋里装满了克劳德亲手制作的胃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路维克总是会定期像这样跟克劳德领取胃药。 「虽然明明还有更多比我制作的更有效的药就是了。」 「不,对我来说这是最有效的。」 路维克跟克劳德也是长年的老朋友了,因此他很清楚克劳德会根据用药对象的体质来逐渐改变药的配方。 由于克劳德担任园丁,必须亲手照顾各式各样的花草,因此对香草的种类也知之甚详,所以比起街上那些只在图鉴上见过药草的药店更值得信任,路维克是这么想的。 「不过啊……你也真辛苦呢。」 克劳德有些困扰地皱起眉头,朝庭院的角落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名銀发随风飘逸的少女,正很感兴趣地蹲在花圃前,不停以单手戳弄着花朵。她是路维克跟克劳德应该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路维克胃痛的罪魁祸首。 「说的也是……我的确每天都被大小姐耍得团团转呢。」 路维克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自己服侍的主人的眼神却十分安详。 「话虽如此,我还是相当喜欢这样的日常生活。因为直到不久之前,大小姐就像是在身边盖了一堵高墙,不断迁怒周遭的人们,但是现在我居然能够再度服侍在她身边。」 「……说的也是,看到现在的朵萝赛露大小姐,会不禁让人怀念起过去呢。」 已在公爵家任职八年的克劳德曾看过儿时的朵萝赛露。当时的朵萝赛露也是个喜欢花朵,充满知性的文静少女。 「路维克,可以过来一下吗?」 「好的,您叫我吗?」 听见主人的呼唤,路维克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克劳德虽然也跟在后头,但在他抵达朵萝赛露所在处之前,就听见了路维克慌张的惊呼声。 「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因为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想摘下一朵。」 「请您用铲子!为什么您会想直接踏进花圃里啊,会弄脏的。」 「哎呀,要是弄脏了,只要再清干净不就好了?」 园丁长看着拍掉双手泥土的朵萝赛露,以及眉头深锁的路维克。看来这位专属执事的苦恼仍旧会继续持续下去呢,他拍了拍辛劳不断的朋友的肩膀。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作者:八ツ桥皓 插画:凪白みと 译者:九十九夜 图源:小林朱音 录入:小林朱音 轻之国度:.lightnovel 天使动漫:.tsdm.live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资讯 —————————————— 内容简介 发自「成为小说家吧(小说家になろう)」网站的好评之作! 击退异形怪物后,蕾缇榭儿取回了平稳的日常生活。但她随即又被追求强大魔术力量的国王给传唤,刻不容缓地赶往王城。面对追求自由的她,难缠的国王开出了某项条件……结束谒见,回到学园的她成立了「魔法同好会」。在与同好会的伙伴通过了期末试验后,过了几天。据说早已灭亡的双胞胎精灵王帝特与蒂娜忽然现身,并袭击了蕾缇榭儿……?为了将操纵强大力量的两人制伏,蕾缇榭儿即将展现真本事──! 脱离常识又我行我素的公主殿下最强魔术谭,第二幕开演!! 序章 身为国王,身为父亲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在座落于王都尼尔温中心的王城威尔特列斯里,奥兹华德正待在国王执务室里倾听首席秘书的报告。 「关于陆军第十一小队集体失踪的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所谓的首席秘书,指的是在宰相底下做事的执政官主席。对没有副宰相制度的普拉提那而言,是有权能向国王提出谏言,仅次于宰相的官僚。 「实在非常抱歉。虽然已尽速对原因与经过进行调查,但依然一无所获……」 「是吗……如果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记得向朕报告。」 奥兹华德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握着羽毛笔喃喃自语。几天前,前往国境附近训练的陆军第十一小队神秘地失去了踪影。集体失踪这种事情前所未见,因而迅速展开了调查,但结果似乎不甚理想。 「除此之外,位于国境附近的约尔德镇上,似乎有民众与警卫队起了点小冲突。」 「又来了吗……叫密探去探查市民的动向。」 「谨遵吩咐。」 秘书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奥兹华德持续动着手上的羽毛笔,大大地叹了口气。一下是集体失踪,又是小冲突的,总觉得最近这国家不平静的事还真多。 此时奥兹华德不经意地听见了来自房外的敲门声,在撰写文件的同时给出了允许进房的答覆后,执务室大门打开,一名身穿礼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失礼了,陛下。」 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与灰色瞳孔的女性在见到奥兹华德后微微睁大了双眼。发现访客是熟面孔后,奥兹华德也放松了下来。 「嗯,是柯尔迪莉卡啊。」 「在您百忙中打扰,平素处理政务辛苦了。」 说出慰劳话语的人正是那位名叫柯尔迪莉卡的女性。身为第二王妃的她,竟然在这种日出后没多久的时间造访,令奥兹华德稍微有些吃惊。 「不过是履行国王的职责罢了。这么说来妳才是,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因为想告诉陛下罗修弗德的情况,所以才来见您。」 听见她这么说,奥兹华德手上的笔差点自手中滑落。奥兹华德昨天开始就掌握了罗修弗德的状况,自从昨天的骚动以来,罗修弗德就一直会不时呐喊,甚至大闹一番。 「是罗修弗德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到了半夜之后他终于冷静下来,现在正安稳地沉睡着。因为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是吗。」 柯尔迪莉卡的话让奥兹华德松了口气。过去照顾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的人,正是包含她在内的奥兹华德的几位妃子。 由于王妃过世的缘故,诸多公务都由身为第二王妃的她,以及第三王妃共同承担,因此奥兹华德也很清楚她们总是很忙碌。同时因为第三王妃体弱多病的缘故,奥兹华德很感谢无论如何都会勉强挤出时间每天探望罗修弗德的柯尔迪莉卡。 「一直以来都麻烦妳了……」 「不,罗修弗德大人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更好好地面对他的话……」 「这不是妳的责任,错全都在朕身上。」 「陛下……」 一股微妙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事实上无论是奥兹华德还是其他妃子们,都忙于处理公务,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罗修弗德。因此事到如今才在想「如果那时候这么做的话」之类的事,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回来,陛下,今天希利乌斯大人难得不在呢。」 「嗯,希利乌斯如今正跟着兹巴尔前往菲利亚雷奇斯大宅,帮忙递送我写给公爵及朵萝赛露的亲笔信。」 奥兹华德今天一大早就将昨晚写好的亲笔信交给了希利乌斯等人,现在他们或许已经到了公爵宅邸也说不定。 「哎呀,您打算跟朵萝赛露大人见面吗?」 「那当然,毕竟她也是本次骚动的重要关系人,必须详细询问她一番才行。」 奥兹华德嘴上这么说,瞥了埋在文件堆中、质地明显异于其他文件的纸张一眼。那是兹巴尔今早造访这里时提出的定期报告书。 虽然奥兹华德长久以来都在研究「那股力量」,但透过报告书得知,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就因为情报不足,导致进展裹足不前。 即使奥兹华德也认为没有那么简单就能重现曾经一度失传,且几乎所有资料都被焚烧殆尽的力量,但只要有了朵萝赛露在学园展示过的那股力量,或许就能打破现状了吧,奥兹华德是这么期待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也是造就罗修弗德现状的原因之一,因此当然不可能向柯尔迪莉卡说出对她抱持期待这种话。 「……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罗修弗德大人呢?」 柯尔迪莉卡的提问打断了奥兹华德的思绪。这是因为奥兹华德至今仍未宣布要对引发先前怪物骚动的罪魁祸首——罗修弗德进行惩罚。奥兹华德停下手中的笔后闭上眼睛,缓缓将笔放下。 「毕竟他为了一己私欲将圣遗物携出,况且还对学园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不打算无罪赦免他……」 「……陛下。」 要让如今的罗修弗德继承王位,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既然如此,或许有必要将身在国外的第二与第三王子召回也说不定。 柯尔迪莉卡只是面带悲伤,不发一语地注视深深倚着椅背的奥兹华德。只见他再次执起笔来,如同想中断刚刚的话题般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退了,请您务必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持续埋首于文件中的奥兹华德,柯尔迪莉卡露出了带有些许忧容的微笑。听见大门关上的厚重声响彻房内,奥兹华德微微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身后的窗户前。 「应该已经被她看穿了吧……」 柯尔迪莉卡一定已经察觉到自己强硬地中断话题了吧。察觉到后,她也为了奥兹华德而没有多说什么。 「朕也实在很天真呢……」 虽然身为国王的他应该给予罗修弗德相应的惩罚,但由于私人情感的妨碍,导致他无法这么做。无论是对他不抱期待,还是将那女孩许配给他,都是为了他好,但所做的一切都适得其反,这点就一国之王而言实在是令人傻眼。 「一定,很快就会……」 窗外是王都的街景,凝视着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宽广景致,奥兹华德低声细语。 「朕一定会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好国家……」 因为这正是奥兹华德身为国王最大的心愿,同时也是他与相信自己而自愿舍弃性命的挚爱间立下的约定。他将右手伸进口袋,指尖触碰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物体。 「……乔瑟菲娜。」 忆起第一王子过世母亲的容貌,奥兹华德用力握紧了放在口袋里的坠饰。 一章 谒见国王 尽管昨天是相当波澜壮阔的一天,但蕾缇榭儿依然在与平时差不多的时间心情舒畅地醒了过来。她磨磨蹭蹭地离开床上,一边眯着眼睛看向朝阳,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打倒了神秘怪物固然不错,这一连串的骚动还是留下了令人纳闷的问题。那头怪物的真实身分,罗修弗德性格大变的理由,以及与他带着的剑的关系性。虽然在询问调查结束后,她混进现场处理状况的老师们之中进行调查,还去大图书馆翻阅资料,但仍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等到回过神来,原本橘黄色的天空早已变得漆黑一片。 尽管没得到有用的情报而感到有些不满,不过蕾缇榭儿还是不情不愿地回到屋里,随即一头栽进床上。不仅因为过于晚归的缘故导致路维克大发雷霆,要是妮可没有强硬地叫醒她的话,她肯定会穿着那身衣服直接昏睡过去吧。 「失礼了。早安,大小姐。」 走进房间的人是专属侍女妮可。蕾缇榭儿的房门现在只有路维克和妮可能够踏入,即使没听见敲门声也无所谓。 因为姑且算是「第一王子未婚妻」的老家,事件的大致情况昨天似乎已经传进屋子里了。虽然昨天回来时屋内已是一阵兵荒马乱,由于不感兴趣的缘故,即使有人敲门,也决定无视装作自己不在。 但是敲门攻势直到半夜依然持续,就连睡着时也无数次被敲门声吵醒,令人厌烦,便对房门施加了隔音与上锁的魔术。真希望他们别随便来妨碍别人安眠。 「早安,妮可。」 「大小姐,今天也让我为您打扮一番吧!」 见到妮可的眼神莫名地闪闪发光,蕾缇榭儿偏过头去。今天应该也只需要穿上制服前往学园而已才对。 「……妮可,明明只需要穿制服而已,妳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不,今天早上学园那里发来了通知,说是由于昨天的骚动,学园要暂时停课。」 虽然蕾缇榭儿在听见这个消息时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但仔细一想,有许多老师在与怪物的战斗中受了伤,在必须调查事情真相的当下也没办法兼顾教课吧。 而于此同时,蕾缇榭儿也发现了妮可眼神如此闪亮的理由。毕竟在不久之前,她才半强迫地被加以打扮。 「我注意到了,大小姐只要经过琢磨,就能如同钻石般闪耀动人!今天大小姐整天都会穿着便服,而非制服,所以我要好好帮大小姐打扮一番!」 见妮可如此强调,蕾缇榭儿不禁后退了半步。原来如此,如果不用上学的话,蕾缇榭儿今天就必须身穿便服度日了。 「那个……妮可,可以稍等一下吗?说老实话,我觉得穿什么衣服根本无所谓……」 「您说这是什么话!大小姐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魅力!所以,我的使命就是将大小姐的美丽、高贵与魅力传达给老爷……不,是领地内……不对,是国内的所有人知道……!」 妮可爆出了真心话。虽然蕾缇榭儿用力皱紧眉头,但依然无法违抗脸上笑容魄力十足的妮可,就这么被拖进了更衣室。 三十分钟后,被妮可尽情打扮的蕾缇榭儿释放出堪称神圣的美貌与氛围,从更衣室走了出来。即便脸上表情像是花光了一整天的精力,却连这点也被妆扮掩盖了过去。 (……或许就只有妮可是我的天敌也说不定呢。) 蕾缇榭儿一边佩服起妮可的感性,一边开始觉得自己或许不擅长应付妮可的强硬做法。 「……话说回来,路维克还没来呢。」 蕾缇榭儿随兴地偏着头环顾房间。若是平时,路维克总会在蕾缇榭儿整理好仪容之后送来早餐,然而现在房间里还没见到任何人。 「真是稀奇,没想到路维克竟然会迟到……」 「是啊,是在哪里耽误了吗?稍微去找找看吧。」 「好的!」 将用力点头的妮可留在房内,蕾缇榭儿离开了房间。她的房间到厨房的路线上没有岔路,蕾缇榭儿一边走在还算熟悉的走廊上,一边寻找路维克的身影。 「都是你的错!!你明白吗!!?明明身为专属管家,你却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说的没错!!正是因为你没有阻止那孩子,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喔!!?」 「实在是……非常抱歉。」 此时前方转角处忽然传来男性的怒吼,是许久未见的双亲以及路维克的说话声。 悄悄地往走廊转角看去,眼前的光景一如所料,公爵夫妻正抓着路维克破口大骂。从路维克身旁放着的餐车看来,他似乎正在运送早餐的途中。 「……」 蕾缇榭儿脸上顿时失去表情,接着在脚边构筑了冰的丝线。丝线伴随着如同物品碎裂的声响,宛若爬行的蛇一般自走廊上延伸出去,准确地缠上了公爵夫妇的脚。 「怎、怎么回事!!?」 「呀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当斯卡尔罗与戴安娜察觉异状时,冰线早已缠上了他们的其中一只脚,虽然连忙想将其甩开,却因此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早安,斯卡尔罗大人、戴安娜大人。」 这时,如同宣告最后通牒般到来的,是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的蕾缇榭儿。 「由于我的管家迟迟没到房间,就出来看了一下。请问两位聚在一块儿在对我的管家做什么呢?」 「咿!!」 「如果有话想对我说的话,请不必客气,直接对我说就行了。别看我这样,我可不是那种无法沟通的人喔?」 蕾缇榭儿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朝公爵夫妇走了过去。 「别、别靠过来!!怪物!!」 「但是,不靠近的话不就无法面对面谈话了吗?不要紧,我被称作怪物也不是第一次了。」 「「咿咿咿咿!!!」」 在脚被绑在地上导致无法逃跑的两人眼中,蕾缇榭儿看起来似乎就像死神或者恶魔。每往他们靠近一步,斯卡尔罗和戴安娜的表情就会逐渐失去血色。说老实话,稍微有点有趣。 「那、那个,老爷……」 就在这大好时刻,事情受到了阻碍。在距离公爵夫妇身后几公尺之处,身为管家领导的老爷子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宰相大人想见您……」 「什、为什么宰相大人会!?」 「似乎是想将国王陛下的亲笔信交给老爷您……我已经领他前往会客室等候了。」 「我、我,我马上过去……!」 既然有客人来了也没办法,蕾缇榭儿解除了对两人施展的魔术,觉得事情已告一段落,便准备离开…… 「虽、虽然很抱歉,不过宰相大人希望朵萝赛露大小姐也能一同列席……」 然而状况却事与愿违。蕾缇榭儿叹了口气,心想:总之就去见个面,露完脸后就赶快离开吧。 「路维克,你先回房间去。」 「但、但是……」 「没事的,不必担心。」 「我明白了,请您小心。」 虽然表情稍微有些担心,但路维克依然推着装有早餐的餐车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目送他离去后,蕾缇榭儿也迈出了步伐。 当她跟在仿佛快摔倒似地赶在前头的公爵夫妇身后抵达会客室时,担任宰相一职的希利乌斯立即从沙发上起身,小小地行了个礼。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特意拨空前来。」 「不、不会……欢迎您大驾光临,希利乌斯大人。」 「今日冒昧造访的目的不为其他,是为了送来国王陛下的亲笔信。」 「您是说……亲笔信吗?」 「是的。」 亲笔信似乎有两封,分别是给蕾缇榭儿与斯卡尔罗的。蕾缇榭儿很快地解开了绑在写给自己的信上的绳子,开始阅读起来。虽然文章内容冗长,但总归来说就是关于罗修弗德一事的谢罪,以及想与自己直接见面交谈。 「朵萝赛露小姐,国王陛下希望能在王宫与您会面,可以请您跟我走一趟吗?」 蕾缇榭儿再次用绳子绑好亲笔信,朝希利乌斯看了过去。 「请问何时前去拜访较为妥当呢?」 「请您明天前往王城威尔特列斯,陛下说希望能在中午与您见面。」 「我明白了,那么我会在明天中午前去拜访。」 立下谒见的约定后,由于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的缘故,蕾缇榭儿先一步离开了会客室。离开前她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发现希利乌斯正在跟斯卡尔罗交谈。 在希利乌斯身后不远处, 则站着一名灰褐色头发的少年。他注意到蕾缇榭儿的视线后,朝她微微地点了头致意。那是名发型自然卷,且有一双黑色双眼的少年。 (……我记得,那个少年是……) 会客室大门关了起来,自然也无法再看见少年的身影。但蕾缇榭儿的内心对刚刚那位少年涌现出一股既视感。会这样也是当然的,因为蕾缇榭儿昨天看见他倒在怪物骚动的现场。 虽然有些在意,但现在即使在意也没意义。于是蕾缇榭儿转过身,朝路维克等人所在的自己房间走去。 *** 在希利乌斯造访的隔天,蕾缇榭儿依照与他的约定,搭乘马车前往威尔特列斯城。 在懒散地眺望着窗外的蕾缇榭儿视线角落还有另一台马车,虽然上面搭乘的人是斯卡尔罗,不过根本不想搭理他的蕾缇榭儿连看都不看斯卡尔罗一眼,只是一味地看着街道的景致。 斯卡尔罗与蕾缇榭儿各自搭乘的马车没有受到卫兵阻拦,顺利地进入王城用地,在威尔特列斯城的正门前停了下来。 「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大人以及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千金,久候多时了。」 一名看似随从的青年早已等在大门前,见到走下马车的蕾缇榭儿等人之后,便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国王陛下已在会客厅等候,请跟我来。」 在随从的带领下,蕾缇榭儿走进了城内。不愧是国家的中枢,充满了公爵宅邸完全无法相比的豪华与庄严。虽然觉得这一个月以来,无论是奢侈的装饰还是华丽的家具,自己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是会因为王宫的装潢而眼睛一亮。 「请两位稍待片刻。」 进入城内走了一段路,抵达一扇大门前,随从对蕾缇榭儿等人这么说,敲了敲眼前的门。 「陛下,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大人以及其千金已经到了。」 「进来吧。」 对于随从的问候,大门内传来了模糊的回应。闻言,随从便默默地拉开大门,让两人进入房内。 里面是比公爵宅邸会客室大两倍以上的宽广空间。壁纸与地毯上都有着豪华的刺绣与纹样,鞋底传来的触感能让人清楚感觉到使用的是优质的素材。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四周放着四张个人沙发,普拉提那王国第四十七代国王——奥兹华德.德拉克.亚雷斯塔.普拉提那正坐在其中一张沙发上。 「好久不见了,朵萝赛露。」 奥兹华德用一派轻松的态度与语气向蕾缇榭儿搭话,而在他身旁的沙发上,正坐着显露出复杂表情的宰相希利乌斯。 蕾缇榭儿并不具备身为朵萝赛露十六年以来的记忆,但毕竟是第一王子的未婚妻,与身为其父亲的国王见过面也是理所当然的。由于不能在此表现得陌生,因此蕾缇榭儿选择以较为保险的方式做出回应。 「久疏问候了,陛下。」 「见妳平安就好。上次见面是在新年的宫廷舞会上吧?」 「……是的,我印象中是这样。」 先进房间的斯卡尔罗一言不发地迅速穿过房间,在希利乌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蕾缇榭儿也在空的沙发上就坐,仔细观察起坐在对面的奥兹华德。 暗褐色的头发与鲜红的双眼,嘴边留了短胡子。虽然外表与锐利的眼神总感觉与罗修弗德有些相似,但他身上散发出了罗修弗德所无法比拟的威严、气质与高贵,真不愧是能够统治王国超过二十年的一国之君。 「那么直奔主题吧,朕找妳过来的理由不为别的。我想妳应该也心里有数,正是关于前阵子那场骚动的事……」 至此奥兹华德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由于不清楚对方的用意,蕾缇榭儿默默地等他继续说下去,只见奥兹华德缓缓地低下头。 「实在很抱歉,这次罗修弗德给妳添麻烦了,同时朕发自内心地感谢妳,谢谢妳拯救了朕那愚蠢的儿子。」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人悄悄地倒抽了口气。蕾缇榭儿也没想到国王居然会直接向身为公爵千金的自己低头致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自己身处的战乱时代,与现在这个和平盛世的国王相比,所拥有的权力与立场不同,国家的方针也不一样;但从常识来看,无论在哪个时代,国王都不会轻易向人低头,蕾缇榭儿是这么想的。 但尽管如此,眼前的普拉提那国王却依旧向蕾缇榭儿低下了头。她也理解到,这是国王所能向臣下所表现出的、最大限度的诚意。 「请抬起头来吧,陛下。」 蕾缇榭儿这么说,轻轻地摇了摇头。毕竟在臣下面前,不能让一国之君一直低着头。 「我只是在现场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没什么好感激的。」 「……真是抱歉。」 听蕾缇榭儿这么说,奥兹华德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带有些许苦涩的微笑。 「其实,朕本该当个尽责的父亲好好引导罗修弗德的,毕竟他可是王妃留下的孩子……」 紧紧握起交握的双手,奥兹华德静静地说了起来,蕾缇榭儿也没有插嘴,而是默默地倾听。市面的书本上自然不可能记录这个国家的王室内情,因此大多都是从来没听过的事。 「身为罗修弗德母亲的王妃去世,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母亲的死令他变得闷闷不乐……从那时候开始,他就逐渐有了改变。」 如同在回忆往事般,奥兹华德一边眺望着远处,一边编织话语。他的表情之中蕴含着深沉的悲伤与忏悔的色彩。 「因为觉得失去母亲的罗修弗德很可怜,为了不让他受伤,让他能重新振作起来……朕与他身边的人总是一味地溺爱着他。但这样对罗修弗德并不是件好事,没有善尽身为父亲的职责,朕实在感到非常抱歉……」 奥兹华德说着便静静地叹了口气。在短暂的瞬间能够窥见他的眼神深处,寄宿着并非作为国王,而是身为一名父亲的情感。 「虽然这单纯只是朕的私情,罗修弗德实在与王妃乔瑟菲娜很像……朕打从心底爱着乔瑟菲娜,所以一直会在他身上见到挚爱的身影……」 以谒见国王为契机,蕾缇榭儿昨天已事先调查过关于奥兹华德的资料。虽然没有记忆,但也不能一无所知地去和国王会面。 他是前前任国王的长男,虽然有段时间被幽禁在北之塔上,但在大约二十年前,前前任国王的弟弟——也就是前任国王在留下子嗣前就已驾崩,于是奥兹华德便继位成了国王。 迎娶三名妃子后,三人各自产下了一名王子,可自从王妃过世,奥兹华德至今仍未迎娶新的王妃。据传他虽然平等地重视妃子们,但真正爱着的只有过世的王妃一人。 关于罗修弗德也一样,在调查奥兹华德的人际关系时也接触到了他的过去。无论好坏方面都只能说是平凡,幼年时的行径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以母亲的死为契机,他开始变得目中无人,举止也越发引人注目。 虽然几乎所有的书籍上都写着「他只是倚仗着王家的权力」一类的苛刻评语,但或许他也有自己的理由跟心事,现在的蕾缇榭儿是这么想的。话虽如此,她对罗修弗德的态度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就是了。 「王妃殿下过世是距今十一年前的事情吧?」 「嗯……」 奥兹华德并未继续说明,然而即使不说,蕾缇榭儿也很清楚。在距今十一年前,普拉提那王国曾与其中一个邻国拉匹斯有过战争。 那是一场围绕位于王国北部边境的苏菲利亚地区展开的战争,由于奥兹华德并未让战火延烧到其他地区,在不流下多余鲜血的情况下结束了战争,人民赞扬他是一名好国王。但是在那场战争中,他失去了自己的王妃乔瑟菲娜。 「虽然制止了战争的火种在国内延烧,但由于朕的力量不足,还是造就了许多牺牲。甚至连乔瑟菲娜……都没能保护好……」 说到这里,奥兹华德将某样东西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那是一个金色的坠饰。国王看着它的视线中充满了深沉的悲伤,那恐怕是王妃的遗物之类的东西吧。蕾缇榭儿默默地垂下了目光。 「我多少能够理解陛下的心情,无论身为国王还是父亲,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想法吧。」 在明白了奥兹华德的想法,以及身为国王的纠葛之后,蕾缇榭儿轻轻交握双手,静静地开口道。 「我想殿下当时应该也没有恶意。不过,这件事导致学园有 许多人受了伤,而且有不少学生受到牵连也是事实。所以我认为身为王室的人,应该承担这个责任才对。」 蕾缇榭儿睁开双眼,用自己那色彩相异的双目笔直地看着奥兹华德,眼中寄宿着坚定的意志。面对她那仿佛能贯穿他人的视线,奥兹华德的红色双眼很感兴趣似地打量起蕾缇榭儿。 「……妳说的很有道理。都是因为朕的私情才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对于让妳身陷危险一事,朕发自内心感到抱歉。」 在那场战斗中,罗修弗德明显是带着杀意攻击蕾缇榭儿,在场也有许多教师目击了这一幕。于是奥兹华德向眼前的少女提问。 「朕尊重妳的意见,朵萝赛露,妳想怎么做?」 被这么一问,蕾缇榭儿缓缓地眨了眨眼,接着像是在思索般低下头。 「我想请您解除我与殿下的婚约。所谓的婚约,是既能束缚对方、同时也能够给予对方安稳的事物。但是殿下苦于与我有婚约一事,既然如此,我怎么能继续束缚着殿下呢。」 蕾缇榭儿并不追求王室的地位,只要能够平安无事地和平度日就很满足了。况且老实说,罗修弗德的个性是蕾缇榭儿不擅长应付的类型,适合担任他未婚妻的,应该是克莉丝妲那样的人。 见蕾缇榭儿如此要求,奥兹华德有好一段时间以手扶着下颚,最终则缓缓地点了点头。 「唔嗯,朕明白了,就取消妳与罗修弗德的婚约吧。希利乌斯,把那个拿来。」 「是……」 听见这句话,在一旁待命的希利乌斯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奥兹华德。奥兹华德接过这份写着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名字的婚约证明书,随即在蕾缇榭儿面前将其撕毁,并宣言道: 「以国王的名义,在此废除朵萝赛露.诺亚.菲利亚雷奇斯与罗修弗德.贝尔亚克.亚雷斯塔.普拉提那之间的婚约。」 听他这么宣言,蕾缇榭儿发自内心地对往后不须再跟罗修弗德扯上关系这件事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朕有件事情想问妳。妳在学园使用的那股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不是魔法对吧……?朕听说妳应该不具备魔力才对?」 为了判断奥兹华德这番话中的涵义,蕾缇榭儿仔细地观察起奥兹华德。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问,又是基于何种目的? 面对蕾缇榭儿这探查般的视线,奥兹华德毫不退缩地等着她的回答。潜藏在他眼神中的并非欲望或是野心,而是单纯为了正义追求力量的强烈意志。 「诚如陛下所说,那并不是魔法。」 「那么,妳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如果不需要魔力,源头又是来自哪里?」 「是使用了空气中的某种物质。」 「空气中的物质、吗?嗯……」 奥兹华德陷入了沉思。到这个时候,他已经能在某种程度上确定,她掌握了与自己所追求的力量相近的某种事物。 「我想妳也很清楚,我国的魔法现在已陷入瓶颈。虽然魔法省仍然日复一日不断进行术式的开发与改造的研究,但最近几年没有新术式被上奏也是事实。」 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奥兹华德表情严峻地皱起眉头。 「但根据鲁卡斯的报告,妳的魔导术式蕴含着巨大的可能性。十一年前,朕无法保护好我军的士兵。敌国使用了奇特的力量与术式,魔法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现在回想起来,那股力量或许也是属于这一类吧。」 「……!」 奥兹华德说这段话应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涵义,只是将过去见到的事物与现在得到的情报互相对照、进行推测罢了。但也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蕾缇榭儿的双眼在一瞬间闪现了光芒这件事。 (奇特的力量?那到底是……) 既然他说魔法无法对抗,那应该就不是魔法。话虽如此,如果是魔术的话,奥兹华德只要对那股力量进行研究,应该早就知道魔术的机制了才对。既然对蕾缇榭儿提出这点,代表那是不属于魔术的力量吧。 「不仅如此,最近在邻接周遭国家的国境那一带,似乎又开始有了不安分的动静。为了保护国土与国民,必须再度提升我国的整体国力与战斗力才行。」 蕾缇榭儿很清楚奥兹华德想表达的。在他心中,名为魔法的技术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从不安分的邻国手上保护国家,他应该是想借由开发全新的力量,借此增强国家技术吧。 「也就是说,陛下为了国家与民众,打算利用我的力量吧?」 「没错。朕身为国王,必须确保国家太平,并且守护民众。妳的那股力量,或许会成为打破目前局势的王牌也说不定,可以请妳将力量借给我国吗?」 奥兹华德所说的话,引起了蕾缇榭儿不小的共鸣。毕竟蕾缇榭儿是生活在战乱时代的人,她非常能够理解和平究竟是何等尊贵的事物,以及奥兹华德希望国家和平的想法。 (况且……) 蕾缇榭儿的脑中浮现了数张面孔,分别是米兰妲蕾特、鲁卡斯、路维克与妮可,以及吉克的脸庞。蕾缇榭儿在前世没能保护好重要的人们与所爱之人。所以今世,她想保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们。 奥兹华德的要求对蕾缇榭儿不但没有坏处,反而与蕾缇榭儿想专心研究的期望一致。蕾缇榭儿以坚毅的眼神望向奥兹华德,奥兹华德也静静地与她四目相对。 「我明白了,就让我贡献微薄之力吧。」 「是吗,感谢妳的协助。朕打算为妳准备独立研究机构,设施、人员跟研究资金,无论要多少都会给予支援,妳愿意在那里专心进行研究吗?」 见蕾缇榭儿接受了他的请求,奥兹华德明显松了口气。然而他的提议尽管非常有魅力,蕾缇榭儿依旧马上摇了摇头。 「不必了,虽然很感谢您的金援,但不用刻意为我准备大型的研究机构。研究术式这种事跟往常一样在学园做就行了,现在我使用的旧第七研究所没有其他人在,只要您能将那里进行翻修就足够了。」 自从转生以来,蕾缇榭儿有了几件想做的事,而其中一件事,就是专注进行魔术研究。虽然她很希望能够终生研究魔术,但埋首在设施里进行研究不符合蕾缇榭儿的性格。毕竟如果只是想进行研究,在什么地方都能做到。 「嗯,这样啊。既然妳这么说,将旧第七研究所翻修一遍也行。那么,由于研究事务全权交给妳处理,可以由妳出任负责人吗?」 对于奥兹华德的提议,蕾缇榭儿略为低下眼,再次拒绝了提案。毕竟她只要能进行研究就满足了。 「虽然这令人感到相当光荣,但我并不适合担任如此要职。由于我想专心在研究上,既然地点在学园内,那么我想由学园长兼任应该是最适合的。」 听见蕾缇榭儿的建议,奥兹华德手倚着下巴,短暂地沉思了一会。 「……嗯,说的也是。明白了,朕也会把这件事转告鲁卡斯。」 奥兹华德放下手后,同意了这项要求。就这样,鲁卡斯的工作变得更加忙碌了,真是可喜可贺。 「感谢妳愿意为了国家接下这次的研究工作。」 「没什么,请您别在意。」 蕾缇榭儿虽然这么说并垂眸致意,但又立刻将视线转回前方。这场谈判还尚未结束。 「不过,相对地,我也想提出两个要求,可以吗?」 蕾缇榭儿以凛然的目光凝视着奥兹华德,视线中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风范。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奥兹华德确实被压制住了。 「无妨,妳说说看。」 「非常感谢您。」 得到奥兹华德的应允后,蕾缇榭儿先是轻轻地吸了口气,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请您给我能够阅读王国内所有书物的权力。从市面贩售的书籍到放在禁书库里的内容,请您给我所有资料的阅览许可。」 面对蕾缇榭儿的要求,奥兹华德皱起了眉头。 「……妳说想要书籍的阅览许可?」 「是的,也包含保存在王城图书馆的资料,无论内容是否公开都要。」 虽然在千年前,蕾缇榭儿的确抵达了魔术的极限,但那不过只是当时的极限。经过千年以后,如今亦出现了魔术以外的技术,只要应用这些知识,自己的研究或许也能发现全新的主题。 刚才奥兹华德提到的神秘力量也很让人在意,为此最重要的是尽量收集大量的知识。这不仅是为了协助 国王,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但蕾缇榭儿所要求的事,恐怕奥兹华德丝毫没有预料到吧。 「……要求那方面的许可,妳打算做些什么?」 奥兹华德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的确,区区一介公爵千金提出这种要求,身为国王自然会有所怀疑。 「陛下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既然为陛下接手了力量的研究,我觉得自己就该将最好的结果呈现给陛下。」 沐浴在不仅是奥兹华德,还有希利乌斯的锐利视线下,蕾缇榭儿依然直视前方,毫无畏惧地继续开口。 「为了进行更有效的研究,知识是不可或缺的。我并非想阅览与国家行政相关的机密文件,只是想尽可能取得与研究相关的必要知识,是否能请您谅解呢?」 蕾缇榭儿的话语让奥兹华德沉默了下来。王城图书馆的确没有收藏与国政相关的重要文件,因此即使答应她的要求,对奥兹华德而言大概也暂时没有损失吧。 「……好,朕给妳国内所有书籍与资料的阅览权,就拿去运用在研究上吧。」 虽然在深思熟虑后奥兹华德同意了要求,但唯独一个地方他无法允许蕾缇榭儿的阅览权。 「但我无法准许妳阅读王城内禁书库的资料,毕竟那里是保管国家机密相关书籍与资料的地方,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感谢您同意我的请求。」 蕾缇榭儿也觉得奥兹华德的意见非常正确。没有哪个国家会愚蠢到随便将代表自己国家中枢的机密文件开诚布公。 「没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普拉提那王国……那么,另一个要求是什么?」 「如果您允许的话,希望能在郊外帮我准备一间房子。我想在并非公爵宅邸,而是安稳宁静的地方专注进行研究。」 听见蕾缇榭儿这么说,至今完全没得插嘴,被晾在一旁的斯卡尔罗有了反应。 蕾缇榭儿在视线一角发现了他的举动,但依旧加以无视。她非常清楚公爵家讨厌自己——也就是朵萝赛露——对这件事只会赞成,不可能反对的。 (毕竟婚约已经取消,要是能顺势离开公爵家就求之不得了……) 蕾缇榭儿待在公爵家时只会做睡觉或看书这两件事,不过最近屋子里的书已经差不多看完了,也没有理由要继续留在宅邸。 「嗯,好吧。」 对奥兹华德来说,能将魔术研究相关一事作为国务进行情报管制,并且可以随时掌握研究进度就行了,帮她准备新房子不过是小事一桩。于是奥兹华德用力点点头,接着朝斯卡罗尔看去。 「朕对她的要求没有异议,你没关系吗?」 「……谨遵陛下的吩咐。」 虽然他的话语跟语气不带任何魄力,但只有回答十分迅速,看来是非常希望她能离开。对于想尽快赶走瘟神的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来说,这简直是求之不得。 公爵家从这位甚至能让国王低头的女儿身上最先感觉到的是恐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关于魔术,或魔导术式的事,甚至连被自己称作禁忌之子轻蔑对待的女儿的价值,全部一无所知。 他们完全不打算加以理解,从以前就是如此,直到现在也一样。所以他们才会将蕾缇榭儿的处置全部交给奥兹华德,甚至没发现自己放走了多大的收获。 「那么房子跟佣人就由我来准备吧。」 确认斯卡尔罗的意见后,奥兹华德再度看向蕾缇榭儿。面对奥兹华德的提案,蕾缇榭儿只是缓缓地摇摇头,当然这并非是针对房子的准备。 「虽然很感激陛下的好意,但不需要替我准备佣人。」 说老实话,对于前世为了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生活而掌握了所有家事技术的蕾缇榭儿来说,不需要什么佣人。 「但是,这么一来妳的生活起居怎么办?」 「关于这件事,若愿意听我任性一句,我想把现正任职于公爵家的路维克与妮可两位一并带走,只要有他们在就够了。」 虽然不需要佣人,但路维克跟妮可就另当别论。并非将他们当作佣人,而是想把他们视为侍从或是同居人一类能够信赖的人,留在身边。 「但是……」 「不如说,要是屋子里佣人太多,反而会妨碍我进行研究。」 见奥兹华德有些犹豫,蕾缇榭儿干脆地断言道。在那个战乱时代,即使是王族也没办法奢侈地聘请大量佣人,因此对蕾缇榭儿而言,并不喜欢这种自己的家里住着其他人的感觉。明明家是用来放松的地方,她不明白为何必须在不熟识的佣人们包围下,紧张兮兮地度日。 所以纵使很抱歉,但对做事随兴且我行我素,也能一手包办所有家事的蕾缇榭儿来说,大量的佣人只会碍事而已。见蕾缇榭儿坚持不需要佣人,奥兹华德再度朝公爵看去。 「斯卡尔罗,虽然朵萝赛露她这么说,你觉得这样好吗?」 「是,当然没问题。」 关于这件事,斯卡尔罗依旧迅速做出回答。大概是因为花了十六年,终于能将蕾缇榭儿赶出家门了,区区一两个佣人的代价根本没什么。 「呣,明白了。那么朕就尽快准备房子跟研究设施一事。」 「那就拜托您了。」 于是,蕾缇榭儿与奥兹华德的会谈就在双方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圆满落幕了。 「抱歉今天让妳特地跑一趟,如果还有机会,朕还想跟妳促膝长谈。」 「我很荣幸。」 「朕送你们出去吧。」 「不,您不需要这么客气。那么我就先失礼了。」 对奥兹华德深深低头致意后,蕾缇榭儿便飒爽地离开了会客厅。身后传来斯卡尔罗的脚步声,然而她丝毫没放在心上。 虽然本想立刻使用转移回家,不过王城耳目众多,最重要的是斯卡尔罗也在。要是被他看见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因此蕾缇榭儿决定乖乖地与来访时一样搭乘马车踏上归途。 *** 「……——因为这样,你们两个会跟我一同前往新的住处。」 「我不太清楚您口中的『因为这样』是什么意思……」 场景来到蕾缇榭儿的房间,回到家的她省略了所有重要的部分,如此宣言。面对突然说出这种话的主人,妮可显得有些困惑,而路维克则是露出一脸放弃成份居多的表情。 「我与其说是服侍公爵家,不如说是侍奉大小姐您,所以会跟您到天涯海角的。」 「我、我的话……」 即使如此,路维克依然很快就答应了,但妮可似乎还有些犹豫。说起来她似乎说过,为了自己的家人,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不要紧的,因为陛下会提供资金,我会给出比这里更高的薪水。毕竟会受你们两位不少照顾呢。」 「咦!?您、您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听妮可妳说过关于母亲的事,所以在想妳是不是在意这方面。」 妮可有着容易将想法写在脸上的一面。看着害羞地以双手捂住自己脸颊的妮可,蕾缇榭儿不禁苦笑。 「我不在意薪资多寡,只要能留在大小姐身边,我就满足了。」 「哎呀,那可不行喔,路维克。虽然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但那样我可无法接受。」 确实打从一开始就一直受路维克照顾,但蕾缇榭儿可无法接受因此让他 二章 探求者一族 听见窗外传来的鸟啼声,蕾缇榭儿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自床上坐了起来。自从前阵子与国王交涉后,搬到这里已经过了几天。 射进房里的耀眼晨光令蕾缇榭儿微微眯起了眼。由于前世本就过着与熟睡无缘的生活,也因为睡眠场所改变的缘故,使睡眠久违地变得很浅。 「……或许稍微睡过头了。」 从窗帘缝隙中窥见的朝阳位于比平时更高的位置,表示自己罕见地睡过头了。果然是因为昨晚半夜喝水,导致当时清醒过来的缘故吧。 奥兹华德准备的宅邸是间空间不大,但功能性齐全,气氛宁静的双层式建筑。距离王都中心大约是马车十五分钟的车程,大小约为公爵宅邸的三分之一。虽然占地不大,但依旧设有庭院,是个会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的好住处。 蕾缇榭儿的新房间虽然比公爵家的小了一圈,但依旧设有更衣室及浴室,构造上与原本的房间没差多少。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盥洗衣物,走进浴室。 夏季的脚步接近,气温逐渐升高,睡眠期间会流汗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因此蕾缇榭儿为了冲掉身上的汗水,早上总会简单地进行梳洗。 「早安,大小姐,您醒了吗?」 当她准备打开浴室的门时,房门外正好传来妮可的敲门与说话声。 「请进,我已经醒了。」 得到蕾缇榭儿的回应后,妮可走进房间。接着瞪大眼睛看着打算走进浴室的蕾缇榭儿。 「大小姐,您打算独自入浴吗?」 「嗯,我是这么想的……」 「难不成您总是冲洗完身体就出来了吗?」 「是、是啊。」 「这样不行的!大小姐,这么短暂的冲澡是无法消除身体疲劳的。」 「……咦?」 「如果大小姐打算入浴,就必须准备好能够消除您终日疲劳、尽情放松的环境才行,我马上就去准备!请您稍待一会!」 「……咦咦??」 话才刚说完,妮可立刻从房间飞奔而出。接着在愣在原地的蕾缇榭儿面前反覆来回穿梭,有时候还会跌倒在地,努力地做好了泡澡的准备。 平时蕾缇榭儿总是起得很早,因此都会在妮可或路维克前来叫醒自己前完成淋浴。不过今天睡过头,被妮可发现了。 「让您久等了,大小姐!泡澡准备完成了!」 有必要大清早的就这么正式地泡澡吗?她想这么吐槽,最终还是咽了下去。难得妮可做了准备,要是随便应付就太对不起她了。 「大小姐,水温怎么样?」 「没问题。」 于是如今,蕾缇榭儿全身浸泡在冒出白烟的浴缸里,妮可则站在蕾缇榭儿的背后,正在为她的銀发抹上香油。 说到这个时代的入浴,是以在名为浴缸的大型容器中加入热水,等水温降低后再浸泡于其中的方式进行的。依照个人风格不同,似乎也有人会泡在水面浮着花瓣的花瓣澡。 虽然过了两个月,至今已经习惯了,然而泡澡对蕾缇榭儿是相当大的文化冲击,起初见到浴室时可说是震惊不已。毕竟千年前一般都是做蒸气浴,因此她稍微有些感动。 「……哎呀?」 在妮可的照顾下,蕾缇榭儿在转瞬之间就冲洗好身体,离开了泡澡的浴缸,自浴缸中走了出来。妮可见状,迅速地用浴巾包覆住她的背,却发现了什么似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妮可?怎么了?」 「啊,那个……因为我不晓得大小姐背上有这样子的痣……」 听妮可这么说,蕾缇榭儿转过头打算看一下自己的背,但想当然尔是不可能看见的。 「痣?有那种东西吗?」 「是的,在您背部的正中间……心脏的位置有个形状特殊的痣。」 虽然嘴上说着「那到底是什么呢?」,不过妮可并未继续深究,因此也无法得知痣究竟呈现什么形状。此时蕾缇榭儿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刺穿心脏自杀,皱起了眉头。 当然,蕾缇榭儿与朵萝赛露的肉体完全不同,因此这个痣也只是偶然。但蕾缇榭儿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依旧从浴缸里用双手舀起水泼到脸上。在温水滋润下,自己仿佛被阴影笼罩的内心似乎稍微舒服了一点。 悠闲地洗好澡后,蕾缇榭儿换好衣服回到房间里,头发则是一如往常地自行用暖风吹干了。 「清爽多了,我们去吃早餐吧。妮可想吃什么呢?」 「咦!?不不,没关系!不要紧的!早餐由我来做就好!大小姐请到餐厅等待就行了!!」 「是、是吗……」 在蕾缇榭儿的要求下,新住处没有路维克跟妮可以外的佣人,当然也没有厨师。因此从搬家当天开始,蕾缇榭儿已无数次说过要亲自下厨,但不知为何总是遭到拒绝。 由于遭到猛烈拒绝,有些泄气的蕾缇榭儿不情愿地目送着妮可离去。明明下厨这种小事,她前世早就已经做惯了…… *** 在与奥兹华德交涉后过了十五天,从今天起,路克雷兹亚学园终于又能开始上课了。 一如既往地让妮可帮忙打点后,蕾缇榭儿搭乘马车出发前往学园。或许是最近每天早上都会被妮可盛装打扮的缘故,她再度体认到穿制服有多轻松。 早上的本馆大厅依然学生众多,十分热闹,却由于怪物事件的缘故,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安。其中也有些人会不时地偷偷看向蕾缇榭儿,然而她全都加以无视,一直线地穿过大厅。 「呣嗯?喔喔,这不是朵萝赛露小姐吗?好久不见啰。」 蕾缇榭儿一踏入大图书馆,从管理员柜台探出头的大卫随即举起手来。 「早安,大卫先生,好久不见了。」 「哎呀,大概有十五天不见了吧?停课期间妳过得如何啊?」 「只是平安无事地悠闲度日而已。不过因为无法造访大图书馆的缘故,导致没什么书看,有些无聊。」 「呵呵呵,那么妳现在就尽情看个够吧。」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 与大卫随兴闲聊几句后,蕾缇榭儿迅速前往书柜找起书来。停课的这段时间,蕾缇榭儿大多都在新家度过,但由于带来的行李中没有新书,庭院也尚未整理的缘故,意外地十分空闲。 一如既往地使用强化魔术后,蕾缇榭儿兴高采烈地翻开书页,像是想补回在家浪费的时间一般高速看起书来。 「哎呀哎呀,你会在这种时间造访还真稀奇呢。」 在蕾缇榭儿正好看完第六本书的时候,大卫的说话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集中力。她反射性地抬头往时钟一看,发现距离自己来到大图书馆只过了两个小时。 「嗯,我想若是这时间的话,朵萝赛露应该也会在这里。」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蕾缇榭儿从书上移开视线,往大图书馆的出入口看去。 「哦,有了有了,我就觉得妳在这里。」 站在那里的人是鲁卡斯。他发现蕾缇榭儿已注意到自己后,随即中断了与大卫的交谈,朝她走来。 「学园长?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来告诉妳,陛下提到的研究设施已经大致完成了。」 听见这句话,蕾缇榭儿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蕾缇榭儿与奥兹华德交涉后所得到的研究设施,但她没想到能够这么快完成。 「真的吗?我原本以为会花上更多时间。」 「嗯,毕竟第七研究所也没那么老旧,只要将地板、墙壁跟天花板全部翻新,再准备好研究设备后,就能充分地再次使用了。」 鲁卡斯这么说完,便转头往图书馆的大门走去,接着不怀好意地回头朝蕾缇榭儿一看。 「我接下来打算去看一看研究设施,妳要一起来吗?」 「那当然。」 蕾缇榭儿脸上挂着耀眼的微笑,迅速做出了答覆。自从跟奥兹华德交涉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很期待这座设施完成,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随后蕾缇榭儿跟着鲁卡斯离开了校舍。穿过本馆后方,沿着湖畔朝湖的对岸走去,焕然一新的旧第七研究所就在眼前。 虽然不久前给人的印象比较老旧一点,但现在墙壁已漆成乳白色,上面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略显华丽的装饰。虽然依旧是采双层式设计,但三楼的位置似乎还在施工,偶尔能听见敲敲打打的声响。 「正如妳见,屋子的改建已经全部结束了。」 把鲁卡斯的话当作耳边风,蕾缇榭儿以仿佛能穿透一切的视线凝视着崭 新的研究所。虽然接下来将在这里进行魔术研究的人是她,不过研究必要的设施、资料与资金等项目,全部都会透过学园,由国家进行支付。 「啊,对了,因为陛下的命令,屋顶正在建筑魔术演习场,那个似乎还要一阵子才会完工。」 「我明白了……真是非常感谢您,学园长。」 还没等鲁卡斯回答,迫不及待的蕾缇榭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大门,顺势开门冲了进去。身后的鲁卡斯见状,苦笑着说了句「真是的……」。 大门对面变成了一座大厅,改建前这里只是个小型的会谈空间,另外就只有走廊跟研究室而已,看来是把部分墙壁给拆掉了。大厅里放着沙发、桌子、暖炉与花瓶等各种物件,可说是应有尽有。 「如何?还喜欢吗?」 「是的……」 「妳的研究室依然在原本的位置,应该不会对重启研究有任何影响。」 「是的……」 「……我说妳其实没在听我讲话吧?」 「是的……」 将鲁卡斯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蕾缇榭儿东张西望地环顾大厅。现在她的注意力早就全部放在掌握研究所构造上了。 「反正妳中意就好。那么我要回去工作了,接下来就随妳喜欢去逛吧,毕竟这是属于妳的设施。」 「好的,非常感谢您。」 不知是否明白了蕾缇榭儿的想法,鲁卡斯这么说完后,拍拍她的肩膀,便转身走向玄关。 「……啊,对了,差点忘了。」 当鲁卡斯打算伸手打开玄关门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走了回来,并从口袋取出某样东西,放在蕾缇榭儿手上。 「喏,这妳拿去吧。」 「……?这是什么?」 蕾缇榭儿往手上一看,发现是一块看似徽章之类的圆形金属块。银制的外框里镶着一颗如同钻石般闪亮的透明石头,上面好像写着些什么。 「妳不该问『这是什么』吧,那是全书籍的阅览权利证明证,不是妳朝思暮想的东西吗?」 「啊啊,的确是呢,谢谢您。」 仔细端详文字,会发现上面确实写着全书阅览权利证明证,但那段文字下方也毫无遗漏地不忘写着「除王城禁书库外」几个小字。 一想到这下就能尽情浏览国内的各种书籍,蕾缇榭儿不禁露出了笑容。学园的大图书馆自然不必多说,位于王都的王立图书馆拥有号称国内最大的藏书量,有时间的话就泡在里面吧。 「还有,这间研究所将会有一位新成员,我想今天他大概会来露个脸,记得留意一下。」 「噢,我明白了,那是指帮手吗?」 「听起来应该是这样没错。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将联络事项交代完后,鲁卡斯这下终于离开了研究所。虽然很在意奥兹华德派来的帮手是什么人,但现在就老实等着吧。 留在里面的蕾缇榭儿立刻开始探起险来。短短的走廊连着大厅,深处设有一座通往二楼的双折阶梯,走廊上有两扇相对的门。而大厅里面也有一扇门,试着往门内一看,发现门内是餐厅与厨房。 说到那两扇相对的门,左边那扇门是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里面有一张约十人座的椭圆形桌子,周围放着椅子,也设有黑板。 另外一间房间是书库,奥兹华德曾说过会提供研究的必要资料,应该就是打算放进这间房间里吧。虽然目前仍空荡荡的,但早已放置了书柜。 「……看来能顺畅地进行研究呢。」 不仅能随时阅览研究资料,疲劳时还能在餐厅稍作休息,实在会让人想直接住在这里。 登上阶梯后,眼前是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上铺着地毯,还布置着花瓶与挂画,过去老旧的形象早已消失无踪。通往三楼的楼梯仍盖着布帘,等演习场完成大概就会拿掉了吧。 二楼走廊的两侧以相同的间隔并排着三扇门,姑且已经确认过里面的情况,这些房间全都是研究室。蕾缇榭儿边在心中想着「二楼是研究区域呢」,边朝走廊的尽头……也就是自己的研究室走去。 「……?」 此时她忽然发现门前地上掉着一个正在发出光芒的物体,蕾缇榭儿边想着「那是什么?」,边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看来是个比食指指尖稍微大上一点的银色小铃铛。从上面纤细的雕纹图案来看,似乎不是个普通的铃铛。铃铛上绑着用双色绳子编成的结,这部分与铃铛本体不同,看来已有年代,许多地方都已绽开了。由于不像是被人为方式切断的,或许是因为某些状况导致绳子摩擦到了吧。 「这是什么啊……?」 虽然她仔细地观察铃铛四周,但理所当然地并未发现任何关于持有者的线索。于是蕾缇榭儿一边好奇这究竟是谁的遗失物,一边将铃铛收进口袋。口袋里的银制铃铛微微地发出了「叮铃」的声响。 *** 「那么……总之先移动这堆资料吧。」 放学后,再度来到魔术研究所的蕾缇榭儿凝视着杂乱堆放在自己研究室里的大量文件与书籍,喃喃低语。由于今天米兰妲蕾特家里有事必须早点回家,便取消了放学后的魔术练习。 蕾缇榭儿的研究室里另外有三个房间,虽然其中一个被蕾缇榭儿拿来当作研究房使用,但由于最近觉得整理文件资料等太麻烦而放置不管的缘故,导致那里变得寸步难行。 「嗯……这种量的话,大概用亚空间魔术来回两趟就行了吧。」 蕾缇榭儿一边将资料收进亚空间一边嘀咕。亚空间并非能够无限放进物品,就像搬家时一样有重量限制。由于堆积在研究房里的资料数量庞大,只走一趟实在没办法搬完。 把亚空间塞满资料后,蕾缇榭儿便将其运至位于一楼的书库。诸如改造术式等不能随意让人看见的东西依然放在研究室里,不过其他东西放进书库比较不占空间。 附带一提,若将改造术式一直放在亚空间内就能确保安全,可惜的是无法在展开亚空间的同时进行转移。由于搬家时是搭乘马车移动,所以不要紧;但要是术式放在亚空间里的话,蕾缇榭儿就无法转移回去了,因此现在术式是放在研究房内用严密的魔术锁进行保管,这也是亚空间魔术的一大缺点。 「哎呀?」 当蕾缇榭儿正好将所有资料运送完毕,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时,在玄关处见到了一张有印象的面孔。 「……啊,午安,朵萝赛露大人,抱歉擅自闯了进来。」 是个一头灰色自然卷头发的少年,黑色的瞳孔感到抱歉似地游移不定。 「嗯,前阵子我们在公爵家见过面吧?」 「是的,我叫做兹巴尔.路特.威列吉。」 「请多指教。不过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那个,因为陛下指示我送资料来。」 兹巴尔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探出头来回答道,同时为了不让资料掉到地上维持着平衡。 「可以让我稍微过目一下吗?」 「啊,好的,当然可以。」 蕾缇榭儿从兹巴尔手上堆积如山的资料中拿起一张看了看,上面写的是关于魔术发动系统的相关情报,但内容十分零散,没有得出魔术如何发动的结论。 (……咦,这里曾有过魔术吗!!?) 可是她至今从未在这个魔术本应早已失传的时代,见过如此深入记载魔术的资料。说到底在这个魔法普及的环境中,竟然有人在研究魔术,比起感动,震惊的部分更加强烈。 「……请问这些资料,你究竟是在哪里得到的呢?」 「咦?啊,这些是我们一族的研究资料。」 兹巴尔一副理所当然地干脆断言。面对这出人意料的答案,蕾缇榭儿瞪大了双眼。 「研究?你们在研究魔术吗?」 「是的,打从接受国王陛下的命令后就一直在研究,但由于资料压倒性的不足,一直不是很顺利……」 「原来是这样啊……」 依照他的说法,大约从十年前开始,兹巴尔出身的威列吉家自接到奥兹华德的命令后,便持续倾尽一族之力研究魔术至今。没想到即使让一族全员研究了十年,竟然连魔术的发动方法都尚未厘清,看来这个时代的确相当缺乏魔术的相关资料。 或许是因为一直拿著有点辛苦,兹巴尔暂时将资料放在附近的椅子上。由于这个量要一个人搬运实在太辛苦,蕾缇榭儿也拿起了大约一半的资料。 「呐,兹巴尔同学。你 刚刚提到了『一族』,那是什么意思呢?」 「啊,您是说『探求者一族』吗?」 听见蕾缇榭儿打开书库入口同时提出的问题,兹巴尔面带苦笑地搔了搔脸颊。这还是蕾缇榭儿初次听到这一族的存在。 「大概是吧,那是怎样的一族呢?难不成是专门研究魔术的一族吗?」 「不,并非如此。虽说是『一族』,但现在大多分散在大陆各地,做的事情也各不相同。」 兹巴尔一边轻轻地摇着头,一边将手上的资料放进书库的书柜,接着朝蕾缇榭儿伸出空着的左手手掌。 「……?这是?」 「这是代表一族的纹章。」 他的左手手心里,淡淡地刻画著有如鸟儿展翅翱翔般的纹章。 「不过因为『探求者一族』并不为世人所知,所以过着一般生活的同胞中,在不知道纹章意义的情况下度过一生的人也不少。」 「原来如此……」 总觉得那个纹章很眼熟,记得故国利洁罗赛似乎有人也持有同样的纹章。虽然对「探求者一族」这个名称没印象,但那应该是后人取的名字吧。 「这个纹章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 「虽然我也不清楚……但听说『探求者一族』有精灵的血脉,也有人将此当作证据,深信不疑。」 「哎呀,是这样吗?」 「嗯,就只是有这种说法而已啦,况且精灵早已灭绝,所以那只是单纯的谣言。」 听见兹巴尔刚刚用闲聊口吻说出的那句话,蕾缇榭儿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他,刚刚说了什么? 「……嗯?稍等一下?你说精灵……灭绝了?」 面对这令人难以置信的说词,蕾缇榭儿不假思索地提出反问。在她的印象中,精灵是个寿命远超过人类,具备强大力量的种族,难以想像会这么轻易就灭亡。 「……?是的,据说精灵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灭亡,因此现在只能在故事中听到他们的存在了。」 「是吗……」 虽然不太能接受这个答案,但蕾缇榭儿并未继续追问下去。即使在千年前,精灵也并未与人类进行种族交流,可仍有一些好事的精灵会不经意地造访人类国度游玩。因此无论精灵是否已经灭亡,在不知道栖息地的情况下也无法进行调查。 「话说回来,学园长说过今天这里会加入一位新成员,难不成就是你吗?」 「啊,是的!我是奉国王陛下之命,前来协助朵萝赛露大人的研究!」 蕾缇榭儿一提起这件事,兹巴尔立刻挺直腰杆回应。总觉得他的声音稍微有点高亢,真有那么紧张吗? 「不必那么紧绷也没关系,毕竟接下来要一起进行研究,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好、好的!请多多指教!」 「过来这里的路程会不会太远?你稍等一下,我去泡茶。」 蕾缇榭儿速速前往厨房泡好备妥的茶,两人就坐在大厅的沙发短暂地闲聊了起来。 兹巴尔是威列吉子爵家的次子,家里有双亲以及一位兄长,祖父也依然在世。但由于兄长被其他贵族家收为养子,现在家里似乎只有和双亲与祖父生活在一起。 话虽如此,兹巴尔在上课期间是住在学生宿舍里,平时透过信件与家里进行交流,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家露个脸。 「兹巴尔以前就知道魔术了吗?」 「是的,因为我家每一代都继承着魔术的相关资料,因此像存在或理论等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例如使用的是名为魔素的物质,以及魔素与魔力会互相冲突,大概只到这种程度……」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虽然自己私下曾多方尝试能不能成功施展,但我的魔力不高,因此进展不太顺利。」 虽然嘴上说不顺利,但兹巴尔一点都不失落,眼神反而闪闪发光。 「我是透过一族代代相传的古文书与资料等自行摸索研究的喔。」 「有那种书籍啊……可以让我看看那些古文书吗?」 「嗯,当然可以!下次我会带过来,请务必多指导我!」 蕾缇榭儿注视着兹巴尔那满脸笑意、乐在其中似地道出话语,眼神中充满期待、好奇心与热情的模样。 (总觉得……这个人有股亲近感!) 在热爱研究这方面,蕾缇榭儿找到了自己与兹巴尔的共通点。由于蕾缇榭儿前世没有能够共同研究魔术的同好,总有种新奇的感觉。 「话说回来,竟然让陛下想复活曾经消失的力量,现在的国际情势有那么不安定吗?」 啜饮一口温暖的红茶,蕾缇榭儿小声地说。仔细想想,她至今从未好好了解过大陆的情势,虽然掌握了各国的基本情报,但除此之外可说是一无所知。 「……是的,现在的阿斯特雷亚大陆情势可说是十分扭曲。」 「喀锵」一声,瓷器碰撞声大大响起。是兹巴尔将茶杯放回托盘上的声响。 「最大的契机果然还是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在那场战争中,拉匹斯使用了一种奇特的力量,无论哪个国家都戒备着那股力量。」 「奇特的…力量吗……」 在十一年前,位于普拉提那王国北边的偏僻领地的苏菲利亚地区,爆发了一场与拉匹斯国之间,称之为「苏菲利亚之战」的战争。 虽然两国在战场上交战的时间只有短短半年,但就结果来看,拉匹斯国获得了压倒性胜利。过去王国很快地理解己方无力抗敌,因此透过迅速将化为战场的苏菲利亚地区割让给拉匹斯国,借此阻止了战火进一步蔓延。 「关于拉匹斯国使用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呢?」 在与奥兹华德谈判时,顺着当时的话题走向,他也曾稍微提到过拉匹斯国的力量,然而并未提及其特征与效果。 「我没有实际上过战场,因此也只是从文献与祖父的话语中得知,不过那似乎是种远比魔法更加优秀的力量。不仅拥有魔法无法比拟的威力与连射速度,就连术式的展开规模似乎也远远凌驾其上,而且传闻中所有术者都以鲜红色瞳孔与一头白发的样貌蹂躏着王国军。」 拉匹斯是普拉提那的其中一个邻国,除此之外还与依利斯帝国接壤。虽然与依利斯帝国一样是拥有大陆三分之一土地的世界最大国,但在这数百年来一直持续着锁国状态。 「不过普拉提那王国不是与依利斯帝国结为同盟了吗?」 「是没错,但那不过是为了对抗拉匹斯才缔结的同盟,说起两国是否信赖对方就很微妙了。也是为了打破这个僵局,现在两国的王族才进行了交换留学。」 「原来如此……」 「更何况,近年来依利斯帝国内的权贵斗争似乎进一步加剧,不仅帝国内的治安情形每况愈下,我国与拉匹斯及依利斯邻接的北边国境线附近也发生了些许事件。」 从话中看来,最近发生在国境附近的师团失踪事件以及神秘的白色集团出没,再加上似乎连警卫队也与居民起了冲突,而且不仅如此,北部的农产近年来收获欠佳,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所以陛下才想加速进行魔术研究啊。」 「没错,陛下一直都悄悄研究著名为魔术的古老力量。但毕竟是种千年前就已销声匿迹的力量,有详细记述的书籍屈指可数,研究迟迟未有进展。」 蕾缇榭儿一边听着兹巴尔的话,一边在意起其他事情来,就是刚刚提到的拉匹斯的事。从他的说明来看,那股神秘力量与魔术十分相似,但从未听说过使用魔术的人,发色跟瞳孔色泽会产生改变。 (难得拿到了阅览权,之后去王立图书馆找一找,或许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蕾缇榭儿身为魔术狂的血沸腾了起来。她表面上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不过私底下早就为了未知的新情报而使得研究欲心痒难耐了。 「啊,说起来我这里有封陛下交付的信件,请您收下。」 兹巴尔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信封,蕾缇榭儿接过后拆开了封口。 里面放着一张信纸,是国王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希望能分配研究室给兹巴尔的事,以及虽然已经确立了警备体制,但希望蕾缇榭儿自己等人也要多加注意的内容。 「我确实收到了。那么去二楼吧,除了我的研究室外,其他都还是空房,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房间。」 「真的可以吗?实在非常感谢您!」 毕竟二楼除了蕾缇榭儿的研究室外还没有其他人在用,应该也不必刻 意指定房间。 「嗯……那么就这里好了。」 兹巴尔选的是位于左方最深处的研究室,位置正好就在蕾缇榭儿的研究室旁边。 「……啊。」 当蕾缇榭儿将信封收进口袋时,指尖碰到了某样冰冷的物体。这么说来,自己不久前曾捡到一个神秘的铃铛。 「呐,兹巴尔,你看过这个东西吗?」 蕾缇榭儿开门见山地试着向兹巴尔询问。毕竟没什么人会来这间研究所,她认为这或许是身为相关人员的兹巴尔的东西,不过—— 「这是……铃铛吗?抱歉,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他拿起铃铛仔细端详了一番,像在表达没见过似地摇了摇头。看来似乎并非如她所想。 「是谁的遗失物吗?」 「嗯,因为掉在我的研究室前,我想应该没错。」 「不过这制作得还真精妙呢,上面的花纹也雕刻得很仔细。」 兹巴尔将铃铛交还给蕾缇榭儿,语带佩服地低语道。 「要不要去问问看博物馆的人呢?」 「去问研究员?为什么?」 「虽然只是一种可能性,但制作如此精细的铃铛,可能是骨董的一部份也说不定。」 在这间魔术研究所进行改装时使用的绘画及花瓶等装饰,大部分都是博物馆废弃的仿制品。 「施工过程中,那些研究员也会经常出入这里,因此可能是某人将装饰品的一部份弄掉了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的确有这种可能性,那么就赶快去问问看吧。」 正好今天放学后也没有平时的训练,打铁不如趁热。 「啊,那么途中我能与您同行吗?」 「我是无所谓,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是的,接下来我有事要去学生会,因此打算前往本馆。」 「这样啊。」 在兹巴尔的要求下,蕾缇榭儿便与兹巴尔一同前往博物馆。魔术研究所与博物馆都位在森林里,直线前往并不会太远。 「这么说来,兹巴尔同学也是学生会成员吗?」 「不,并非如此……只是因为副会长不知为何特别中意我,所以我明明不是会员,却被任意使唤着呢,啊哈哈……」 见兹巴尔说完发出干笑声,蕾缇榭儿虽然不知道副会长是谁,脑中却不经意地浮现兹巴尔受人摆布费心劳力的模样,不禁跟着露出苦笑。 途中与前往本馆的兹巴尔分头后,蕾缇榭儿抵达了博物馆。博物馆的本体建筑是采半地下构造,因此要前往一楼区域与正面玄关,必须爬上漫长的大阶梯。 走上阶梯进入建筑后,首先见到的是圆形的入口大厅,有着白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以及用金属和玻璃装饰的黑大理石梁柱。由于圆顶天花板的天窗反射的光芒,整体显得金碧辉煌的空间延伸出通往深处的走廊。 走廊最深处有座往上的楼梯,平台将楼梯分成左右两边。平台大厅放着一座女性雕像,光是台座就与蕾缇榭儿的身高相仿,整体高度大约是她的三倍,就连要抬头仰望也得花上不少力气。 (根据造访的时间不同,氛围也完全不一样呢……) 蕾缇榭儿曾因为上美术课拜访过上午的博物馆,当时的馆内氛围与时至黄昏的现在截然不同,将大厅染成一片橙黄的光芒蕴酿出了一股莫名的寂寥感。 「哎呀,在那里的人是……」 正当蕾缇榭儿东张西望时,身后传来了男性的嗓音。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吃惊,于是蕾缇榭儿回过头去。 「啊!果然是朵萝赛露大小姐啊。」 回头一看,一名双手抱着一堆卷轴与书籍的青年研究员正看着自己不停眨眼。蕾缇榭儿对他的长相涌起一股既视感,印象中好像在哪见过…… 「那个……你是以前在圣遗物区域见过的……」 「是的,我叫基路姆。」 他是过去蕾缇榭儿上美术课拜访这里时,向她说明阿斯特雷亚大战时的各种遗物故事的研究员。 「您这个时间造访,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教。」 蕾缇榭儿拿出口袋里的铃铛给基路姆看,基路姆见状,微微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在哪发现的呢?」 「是掉在我研究室前的东西。由于做工实在过于精细,因而觉得这或许是遗物的一部份也说不定。」 蕾缇榭儿简洁地说明情况后,基路姆从她手上接过铃铛,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起来。 「啊……这个是……」 见到基路姆像是吃惊又有点安心地低声呢喃,蕾缇榭儿上前问道。 「你有头绪吗?」 「是的,这个恐怕是——……」 「哎呀,太好了,还有人在啊~」 像是刻意打断基路姆的话语般,明明是女性语气,但不管怎么听都是男性嗓音的声音传了过来。于是基路姆中断对话,朝声音方向看了过去。 「巴乌利欧老师?发生了什么事吗?」 基路姆搭话的对象是个有着蜂蜜色头发与灰色瞳孔,步伐相当性感的男性。右手抱着大约三个大型卷轴,左手则是拿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伊莉莎白馆长在吗?我有点事情要找她……哎呀,这不是朵萝赛露小姐吗?好久不见了~最近妳都不来上课,人家稍微有点寂寞呢~」 「啊、啊啊,那还真抱歉,好久不见……」 这位语气及举止如同女性的男性教师巴乌利欧是这所学园的美术老师,以前蕾缇榭儿所属的二班来美术馆时,上课的人也是他。谣传他拥有不像男性的强大女子力,在女学生之间非常受欢迎。 「朵萝赛露小姐,这个铃铛可以由我来处理吗?等我调查过后再向您报告。」 基路姆先是来回看着铃铛与巴乌利欧,随即重新面向蕾缇榭儿。铃铛在他手中发出了些微声响。 「嗯,那就麻烦你了。」 蕾缇榭儿点头同意了基路姆的提议。就她个人而言,即使拿着铃铛也无能为力,只要能让铃铛物归原处或找到它的主人就行了。 「非常感谢您。那么巴乌利欧老师,我带您去馆长室。」 「了解~那么之后再见啰,朵萝赛露小姐。」 基路姆将铃铛放进口袋,朝蕾缇榭儿行了个礼之后,便与巴乌利欧一同走上楼梯。侧眼目送他们离开后,因为也没有其他事情了,于是她朝着来时的路踏上归途。 此时蕾缇榭儿的耳边忽然传来微小的铃铛声。虽然回过了头,但那里已不见基路姆与巴乌利欧的身影,大厅里只剩下蕾缇榭儿独自呆站着。 霎时间,蕾缇榭儿歪了歪头。大概只是错觉吧?她不做多想,离开了博物馆。 三章 社团「魔法同好会」 造访研究设施的翌日,这天放学后,蕾缇榭儿、米兰妲蕾特与吉克三人如同往常,前往魔法训练场练习魔术。研究设施顶楼的练习场尚未完工,他们打算暂时使用一般的魔法训练场。 「米兰小姐,那条手链是?」 「这是从未婚夫的父亲大人那里收到的。昨天他们久违地莅临了我们家呢。」 注意到米兰妲蕾特手上挂着没见过的手链,蕾缇榭儿基于兴趣发问。看来是收到的礼物。昨天米兰妲蕾特说的家里有事,指的就是有客人造访吧。 「未婚夫?米兰小姐也已经订婚了吗?」 「是的,原本我们两家关系就很好,所以我跟利夫……就是我的未婚夫经常玩在一起,因此与其说是未婚夫,比较像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米兰妲蕾特的视线却有些飘忽不定。 「在贵族之间,青梅竹马直接变成未婚夫似乎很常见呢。」 「毕竟青梅竹马间本来就有感情,会发展到订婚也不难理解。吉克也有未婚妻吗?」 「因为我是普通平民,所以原本就没有这种概念。」 「啊,这么说也是。」 在平民间有婚约这种概念的,只有少数富豪而已。由于经常待在一起,再加上容貌以及聪颖的头脑,导致蕾缇榭儿完全忘记吉克只是个普通平民的事了。 「真是厉害耶,明明是平民,却比我更加了解贵族的事。」 「只是朵萝赛露小姐太一无所知了而已……」 吉克露出了傻眼的表情。毕竟蕾缇榭儿认为只要知道最低限度的贵族常识就行了,会这样也无可奈何。于是趁着休息,蕾缇榭儿随兴地向吉克请教了关于贵族界的事。 「印象中,感情良好的贵族好像会互相用中间名来称呼对方喔。」 「哎呀,是这样吗?」 「是的,我是听同研究所的女老师说的。那位老师跟自己的老公都在同一栋建筑里工作,因此我经常看到他们用中间名称呼对方。」 当然,感情良好指的不一定是恋人或婚约、婚姻关系,同性的好友以及兄弟关系等也包含在内。 虽然蕾缇榭儿至今姑且也有个叫做第一王子的未婚夫,也有家人以及姐妹,不过关系并不理想,因此总是只用前名称呼彼此,自己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至此蕾缇榭儿又学到了一项新常识,但此时她忽然发现米兰妲蕾特正低着头,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裙?,看起来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啊,那个,对不起,我是不是讲了很失礼的话?」 「不、不会,请别在意!不要紧的!」 担心自己的发言是否有地方让她不太开心,吉克战战兢兢地询问道。只见米兰妲蕾特伸手「啊哈哈哈」地笑着回应。刚刚的话题中有任何会让她慌张的要素吗? 「喂!!里面的家伙给我出来!!」 当蕾缇榭儿打算仔细回想时,练习区入口大门忽然传来强烈的敲击声,蕾缇榭儿顿时摆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皱起眉头。 「……我出去看一下。」 「请、请慢走……」 米兰妲蕾特对浑身上下明显散发出厌恶氛围的蕾缇榭儿说道。为了不让闲杂人等擅自闯进练习区,蕾缇榭儿总会在区域出入口上施加魔术锁。她解除了封锁,打开大门。 「请问有何贵干?」 「没有什么贵干!今天我绝对不会再放过妳了!」 站在门口的暗橙色头发男学生一开口就这么放话。从身上戴着的牡丹徽章来看,他应该是个中级生,不过明明是初次见面,突然就被说「不会再放过妳了」也颇让人困扰就是了。 「您应该认错人了,请去其他地方找人吧。」 「等一下!我怎么可能认错!我要找的人就是妳,朵萝赛露.诺亚.菲利亚雷奇斯!」 面对打算迅速中断对话的蕾缇榭儿,男学生明确地指着她的脸大声说道。 「我已经得到了许多学生的证词!也知道妳粗暴地赶走了其他想使用这里的学生,独占了这里!」 「……」 「而且竟然还上了锁,蛮横也该有个限度!这里可是学园的学生们——……」 「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听人说话啊!!」 蕾缇榭儿本想直接关上门,却因为被男学生率先抓住门把而失败了。蕾缇榭儿浮现发自内心觉得麻烦的表情,然而男学生没注意到这件事,自顾自地阐述起自己的论点。 「这里可是所有学生都能公平运用的设施喔!你们究竟是得到谁的允许独占这里的啊!」 其实也没有独占就是了。况且明明除了这里以外的区域大多都还空着,为什么要刻意跑到位于最里面的这个练习区抱怨啊? 「你问允许吗?如果是这样,我有得到学园长的允许喔?」 「什——!?」 听蕾缇榭儿这么说,男学生令人一目了然地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副像是写着「骗人的吧!?」的表情。 「别、别胡说八道了!就算妳撒这种无聊的谎,只要去问学园长,马上就能拆穿了!」 「那么你就尽管去问吧,我想他这时候应该在学园长室吧。」 实际上蕾缇榭儿已从鲁卡斯那里得到了这个区域的优先使用许可,那是因为蕾缇榭儿总是在这里练习魔术的缘故。当然如果已经有人在使用的话,她也不会硬抢过来。 「呜!够、够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喔,是这样啊。」 或许是不满意蕾缇榭儿的回答,男学生用力踏着步伐满脸通红地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是对方擅自生气、擅自结束话题,蕾缇榭儿只能一脸不解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他究竟想干嘛呢……?」 蕾缇榭儿直到最后都完全无法理解男学生究竟想做什么,只好带着疑惑关上门。自从骚动结束后,总觉得像这样来找麻烦的人越来越多,纵使每次都能轻松赶走对方,可差不多也觉得厌烦了。 「访客是谁呢?」 「是个不认识的男学生,身上挂着牡丹徽章,应该是中级生吧。」 「最近打算闯进这里的人还真多呢……」 「说的也是,自从重新开课以来,这是第三次了。」 吉克将手中创造的光之魔术射向标靶,接着单手轻轻扠在腰际,另一只手扶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的确突然变多了呢。」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那场骚动后,大家都想多少磨练一些自保手段——……」 「抱歉打扰了!听说朵萝赛露.诺亚.菲利亚雷奇斯小姐放学后会来这里就过来了!」 「……哇。」 正当蕾缇榭儿打算对大门上锁的瞬间,练习区大门伴随砰的一声猛然打开,站在门对面的蕾缇榭儿脸部差点就与大门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走进门里的是一名身上挂着紫丁香徽章的少年,现在他正一边检查被自己踹开的门是否有变形,一边将门关上,真是守规矩……不对。 眼前的少年有一头剃短的淡绿色头发与圆润的茶色瞳孔,给人精神饱满的开朗印象。挂着紫丁香徽章,表示对方是个初级生,但蕾缇榭儿并未见过这个人。 蕾缇榭儿望向吉克,发现他的表情同样一脸困惑。因为蕾缇榭儿是二班,而吉克是一班的学生,既然两人都没印象的话,那大概是三班的学生吧。 「那个……虽然那情报没错,但您有什么事吗?」 虽然蕾缇榭儿有点戒备地询问着,但出乎她预料地,少年忽然跪坐在地,脸上浮现豪爽的笑容。 「是的!请问能不能让我放学后也待在这里!?这是我一生的愿望!或者说如果不同意的话我是不会回去的!」 看到才刚见面就摆出强硬态度这么说的少年,以蕾缇榭儿为首的三人瞬间当场愣住。 「……不不不,你这样突然冲进来,不该一开口就说这种话吧!?」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是米兰妲蕾特。当她出言吐槽少年后,慢了一拍的蕾缇榭儿也回到了现实世界。 「正如米兰小姐所说,至少该先报上名字……」 「啊!这真是失礼了!我是古威尔子爵家的长男,席尔梅斯.利夫.古威尔。」 少年遭到指正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端正姿势后,开始自我介绍。话说……利夫这个名字,感觉好像不久前才听到过——…… 「利夫,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蕾缇榭儿开口前,米兰妲蕾特语气吃惊地向席尔梅斯问话。 「露露 !妳果然也会到这里来啊!我终于知道妳为什么最近都不跟我一起回家了!」 「对、对不起嘛……呃,我不是要讲这个!」 米兰妲蕾特跟席尔梅斯开始斗起了嘴。虽然席尔梅斯看上去一派轻松,但米兰妲蕾特一下害羞、一下慌张,一下又生气,看上去好不忙碌。对了,米兰妲蕾特的未婚夫的确就叫利夫。 「原来如此,他就是米兰妲蕾特小姐的未婚夫啊。」 「嗯,似乎如此。」 「露露」是米兰妲蕾特的中间名。既然他们都用中间名称呼彼此,代表他们是一对关系良好的未婚夫妻吧,或许米兰妲蕾特刚刚会显得欲言又止的原因就是这个也说不定。 「不过还真让人吃惊,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米兰小姐的未婚夫。」 「没、没什么……我该说这很普通……还是该说没什么大不了呢……」 虽然米兰妲蕾特小声地回嘴,不过或许是暮光的缘故,她看起来似乎满脸通红。席尔梅斯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那不坦率的未婚妻。 「露、露露?妳怎么了?没事吧?」 席尔梅斯依然一脸担心地想窥探未婚妻的脸,但由于米兰妲蕾特立刻别开视线的缘故,两人看起来就像是把自己的尾巴当成猎物,在原地打转的小动物一样。 (他该不会很迟钝吧?) 总觉得看见了绕着主人打转的狗的幻觉,蕾缇榭儿连忙摇摇头将那印象甩开。一旁的吉克有些讶异地看着突然摇起头来的她。 「啊!糟糕,话题偏掉了!」 席尔梅斯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蕾缇榭儿的举动,再度转身看了过来。总觉得他真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不过没有说出口。 「朵萝赛露小姐,我再次拜托妳!请让我参加妳们的活动!」 「这个……是说,席尔梅斯同学为何会想加入我们呢?」 「有很多理由!」 虽然席尔梅斯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地这么说,这反倒令蕾缇榭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个,即使说有很多理由,我们也不懂。如果可以逐一说明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啊啊啊!说的也是呢!真抱歉!」 似乎是被提醒后才终于发现了这件事,席尔梅斯顿时停下动作,接着像是在掩饰害羞似地搔了搔自己的脑袋。 「我是来向朵萝赛露小姐请教剑术的!」 「……咦?」 听见席尔梅斯表情认真地这么说,蕾缇榭儿不禁傻眼地回了一声。 「我并没有在指导剑术耶……」 「我知道!不过我非常希望朵萝赛露小姐能指导我剑术!」 「首先,你是怎么知道我会用剑的?」 虽然蕾缇榭儿确实喜欢用剑,但自认技巧并未纯熟到能够指导他人。况且自己从没跟人提起,也没有在他人前展现过,不过随后听见席尔梅斯的说明便理解了。 席尔梅斯大约是半个月前遇见神秘剑姬的。发生在他于休息时间中因更换教室而前往剑术训练场,为了取回忘了拿的东西,经过隔壁训练区的时候。剑术训练场的训练区没有门,因此他在入口处见到了正在挥舞木刀的朵萝赛露。 起初他只是单纯对她会用剑这件事感到讶异,可在反覆观察之余,他发现蕾缇榭儿的剑比至今看过的任何人更加优美。他被这种没有任何多余破绽、并非是为了表演,仅为了斩杀敌人而特化的剑术给深深吸引。 虽然席尔梅斯对自己的剑术颇有自信,但在见到剑姬千锤百炼的纯熟技术后,才感觉到自己终于恍然大悟。 「在那之后,每当有课的时候,我都会偷看隔壁的练习区,一旦发现朵萝赛露小姐的身影就会好好观察您的技术!」 「……我完全没想到会被看见呢。」 忘记剑术训练场没有设置大门了。蕾缇榭儿反省起因为是上课时间而疏忽大意的自己。 「我是三兄弟中的长男,不仅觉得自己是兄弟之中最厉害的,还擅自认定同龄之中几乎找不到比我更强的人,但我深刻理解到了其实自己还只是个菜鸟!」 蕾缇榭儿认为自己的剑术仅有防身水准,至今从未被人这么夸奖过,听见自己的剑术能够改变其他人的人生这种夸张的赞美,令她心里半是开心,半是感到难为情。 「不知不觉中开始感到光是在训练场旁观不够,昨天从自露露家返回的父亲大人那里,听说露露放学后经常跟朵萝赛露小姐一起用功之后,觉得『就是这个!』便来到这里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过来这里啊。」 「是的!况且因为最近跟露露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来这里也有能跟露露待在一起的好处,所以我也稍微涌起一股必须加入这里的使命感了!」 「……!」 听见席尔梅斯接下来说的话,蕾缇榭儿「嗯?」地歪过头,只见米兰妲蕾特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利夫,归根究柢,你跑来这里的理由该不会是……」 「嗯!因为只要来这里就能接受朵萝赛露小姐的训练,还能跟露露待在一起,也能像以前一样跟露露一起回家,简直一箭三鵰嘛。」 见席尔梅斯一派轻松、自信满满地如此断言,米兰妲蕾特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 「笨、笨蛋!利夫这个笨蛋!你怎么能干脆地讲出这种话啊!」 「咦?哎、哎呀?我讲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该、该怎么说呢……那个……真是温馨呢。」 「说、说的没错……」 「那边的!!少说多余的话!!」 「咦?啊,好的,真是抱歉?」 面对焦急到忘记使用敬语、气势汹汹的米兰妲蕾特,蕾缇榭儿不由自主地道了歉。不知道是觉得哪里有趣,吉克微微地喷笑了出来。明明只是询问席尔梅斯造访这里的理由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总而言之!」 蕾缇榭儿像是要改变现场气氛般用力拍手,总算是将已经偏离的话题走向转了回来。 「我不具备能被人这样称赞的实力喔?」 「您说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初次见到如此洗练又优美的剑术!即使是父亲大人也没办法挥出这么漂亮的剑!」 「呃……谢谢你的赞美?」 席尔梅斯对蕾缇榭儿的技巧赞不绝口,但她本人却毫无自觉。毕竟蕾缇榭儿前世只是对护身术有兴趣而已,所以要说是否擅长剑术,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至今为止都只是从旁观察,但果然还是忍不住了!我想直接向朵萝赛露小姐讨教剑术!所以请让我跟各位一同活动!不过,假如您不同意,让我与您较量一次也可以!!」 席尔梅斯说完,随即朝蕾缇榭儿递出了某样东西。这个呈现深褐色,细长且稍微弯曲的物体是——…… 「席尔梅斯同学,这是……」 「是我从剑术训练场拿来的!」 「……不,我觉得这不能擅自取用吧。」 那是放在训练场的通用木刀。虽然很想马上叫他带着这个离开,但席尔梅斯的神情丝毫不打算放弃。 「没想到朵萝赛露小姐竟然也喜欢剑术……真想见识一下!」 「咦?」 「我也有点兴趣……」 不仅如此,连米兰妲蕾特与吉克也兴致勃勃。无处可逃的蕾缇榭儿只好放弃,从他手中接过了木刀。 「先说清楚,我只是对护身术稍微有点心得罢了。」 「没关系的!因为我只是想跟拥有自己心仪剑术的人一战而已!」 说实话,蕾缇榭儿完全不晓得自己的剑术哪里好,可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继续多想也是徒劳。于是两人移动到空旷的场所,同时用木刀摆好架式,并拜托吉克发出比赛开始的信号。 「那么……开始!」 「喝啊啊啊!!」 信号发出后,席尔梅斯抢先一步进攻。不愧是长年锻炼剑术与体术的人,攻击十分犀利。 蕾缇榭儿透过倾斜手上木刀化解了这一击,木刀互相碰撞的低沉声音响彻了整座魔法训练场。 攻击被弹开的席尔梅斯立刻抽回剑刃,退后数步后再次发起攻势。相对的蕾缇榭儿则是完全不主动进攻,彻底采取守势,一面观察对手的技巧。 即使就蕾缇榭儿的眼光来看,席尔梅斯也是个优秀的剑士。或许是因为年轻,动作还有不确实的地方,但只要继续训练,想必能变得十分强大。 但是,其中有明显不足之处。不晓得席尔梅斯是否有注意到,他的攻击都避开了蕾缇榭儿的要害。他从未 斩杀过敌人,所以剑路总会有下手过轻之处,一言以蔽之就是道场内的剑术。 (不过,在这和平之世,即使做好斩人的觉悟,或许也没什么意义吧。) 蕾缇榭儿准确地弹开了席尔梅斯从正面发起的二连击,暂时后跃拉开距离,如此思索。 「喝啊啊!」 席尔梅斯用力踏出步伐,由上而下挥下剑刃。蕾缇榭儿仔细地观察这一击的走势,摆出将木刀横放的架式,后退了几步。 两柄木刀互相碰撞,因为蕾缇榭儿后退的缘故,席尔梅斯无法止住自己冲刺的势头,踉跄了几步。 剑势绝非拙劣,不仅每次攻击都十分沉重,也拥有能单凭直觉行动的悟性。然而大动作攻击占多数,这样很容易被人攻进破绽。在团体战时或许很能发挥优势,即便如此,破绽过多仍是一大问题。 双方交手在席尔梅斯的攻势下大约持续了五分钟。蕾缇榭儿只是不断地承受、卸开席尔梅斯的攻击,贯彻着守势。席尔梅斯的表情也逐渐浮现出焦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认真地挑起胜负,与他对战的蕾缇榭儿是最能明确感受到的。但自己的剑不仅完全无法触及蕾缇榭儿,对方的神情也丝毫看不出任何改变。就连吉克与米兰妲蕾特也变得哑口无言。 在不断受到焦躁感苛责之下,席尔梅斯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大,攻击次数也随之增加。他似乎切换成以速度优先,并非追求每次攻击出力的战斗方式了。 (……啊,这感觉真是怀念呢。) 在激烈的交锋中,蕾缇榭儿无意识地露出了笑容。虽然她鲜少在战场上用剑战斗,但也会与闯过魔术波澜的强者如同现在这样以剑相交。 当然,目前并未跟当时一样并用魔术,这依然令蕾缇榭儿忆起当时的情况而感到喜悦。 席尔梅斯划破空气、以突刺架式冲撞了过来。蕾缇榭儿用木刀的柄将其弹开,随即让浑身破绽的席尔梅斯吃了一记扫腿。这是她初次展开攻击的瞬间。 来不及应付脚边攻击的席尔梅斯就这样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为了趁胜追击,蕾缇榭儿随即朝席尔梅斯挥下木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席尔梅斯注意到逼近自己脸庞的木刀刀锋,连忙滚向一旁躲了开来。 情势自此瞬间开始逆转。在席尔梅斯重整好态势之前,蕾缇榭儿以如同弹丸般的速度杀了过去。 面对速度及重量都超乎想像的攻势,席尔梅斯咬紧牙关,集中精神专注地防御这阵攻击。 虽然交锋的时间并不长,席尔梅斯却有种时间似乎过了很久的感觉。趁蕾缇榭儿攻击稍微趋缓的一瞬间,席尔梅斯迅速往后一跳重整态势,再度与眼前的剑姬互相对峙。 明明自己已经气喘吁吁,眼前的她却只是做了几次深呼吸而已。面对这有如怪物般的强悍,席尔梅斯的心中涌起战栗与尊敬的想法,并纯粹希望自己能够取胜。 或许是打算在这一击决胜负吧,席尔梅斯改变了架式。他双手握住木刀,举至双肩的高度并沉下腰;蕾缇榭儿见状则是微微地笑了笑,将木刀平举着。 「呜喔喔喔喔喔!!」 席尔梅斯发出怒吼,同时耗尽所有体力缩短与蕾缇榭儿之间的距离,将木刀朝着天空高高举起。他挥下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击,蕾缇榭儿也朝他的剑一同挥出了自己的剑。 面对这将剑向上猛力一挥,其中却不存在任何多余动作的招式,席尔梅斯手中的木刀伴随低沉的声响脱手而出,高高地飞了出去。当它落到地面的同时,另一把木刀已经抵在席尔梅斯的喉咙上了。 不知是何时移动的,蕾缇榭儿绕到了席尔梅斯身后。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席尔梅斯因自己脖子上木刀的冰冷触感而变得脸色苍白。如果这是实战的话,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认输了。」 见席尔梅斯举起双手投降,蕾缇榭儿回过了神,此时她的木刀正微微地抵在席尔梅斯的脖子上。 「真、真对不起,你没事吧?」 蕾缇榭儿连忙放下木刀,朝坐倒在地的席尔梅斯伸出了手。蕾缇榭儿很清楚,这是因为席尔梅斯是个比想像中更值得一战的对手,导致自己乐在其中,不知不觉使出了全力。 闲章 不可思议的拼图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父亲与姐姐一同谒见国王的当天晚上,克莉丝妲在用完晚餐后回房的途中,在走廊上与朵萝赛露擦肩而过。由于是久违地在学园以外的地方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于是她悄悄地看着银色长发离去的方向。 朵萝赛露在腋下夹着三本书,空出来的手上则拿着摊开的书本,她毫不在意周围视线,仿佛即使不看前方也能知道路怎么走似地,一边走着,一边专心地看起书来。 (……这个人果然很奇怪。) 等朵萝赛露的身影走下楼梯后,克莉丝妲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刚才朵萝赛露的背影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办到那种事啊……) 克莉丝妲咚一声地坐上沙发,看着天花板思索了起来。 根据佣人之间的谣言,克莉丝妲早就知道最近朵萝赛露偶尔会进出图书室,从里面拿出大量的书本回房间看。然而,令她惊讶的是其他事。 刚刚朵萝赛露在走下楼梯前,正好有个拿着餐盘的管家从一楼走了上来。于是她看见了,专注在书本上的朵萝赛露竟然避开了那名管家。 克莉丝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上臂。她的双胞胎姐姐从小就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像是能让物体活动,或是在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吹起风来,姐姐的身边经常会发生神奇的事。 那些奇妙现象曾暂时销声匿迹,但感觉最近似乎又再次发生了。对于了解朵萝赛露过去的人而言,也会觉得她刚刚那种诡异的动作是因为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此时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于是克莉丝妲的视线自天花板离开,看向房门。 「没关系的。」 回答后房门打开,一名管家端着放有茶具的餐盘走了进来。他正是刚才在楼梯那儿与朵萝赛露碰面的那位管家。 「失礼了,我端餐后的红茶来了。」 「请放在桌上吧。」 管家把茶具放上桌子,将红茶注入茶杯,做好品茶前的准备后,便行礼离开了房间。 克莉丝妲对双胞胎姐姐产生违和感大约是在一个月前。契机不过是件小事,是从朵萝赛露完美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时开始。 起初以为只是她一时兴起念起了书罢了,但从隔天开始,朵萝赛露不知为何突然不再出席课程,除了午休时会前往餐厅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不仅如此,她还沉浸在一次都没去过的大图书馆里,用起过去从未使用过的剑术,甚至得到了研究室,这些对清楚她过去的人而言,是难以置信的惊人变化。 若说她是回到性情大变前,也就是过去的性格的话,或许会让人觉得正是如此也说不定,然而这又和她过去的性格有所不同。 的确,过去的朵萝赛露很喜欢读书,不过以前的她更加喜欢童话那种温柔的读物,可是现在却老是看些艰涩的学术书。尤其是与过去深爱的罗修弗德完全断绝来往这一点,更是加深了克莉丝妲疑惑的其中一个因素。 离开窗边,克莉丝妲打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这封信原本是寄给斯卡尔罗的,却被克莉丝妲强硬地拿了过来。 这是国王寄来的信,内容则是取消朵萝赛露与罗修弗德两人之间的婚约,同时作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记述了关于罗修弗德的现况。 虽然不清楚该如何治疗罗修弗德现在罹患的心病,但克莉丝妲总觉得这种症状似曾相似。 (跟那时候很像呢……) 克莉丝妲的记忆回溯到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天,公爵宅邸正在举办公爵家双胞胎的庆生宴会。那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不存在树叶随风飘逸以外的任何声响。 虽说是双子庆生宴,实际上只有克莉丝妲受到了众人的祝福。被排除在社交界之外的朵萝赛露并未出现在宴会会场,也未能引起话题。 庆生宴顺利地进行,平安地落幕。但就在众人开始收拾会场,佣人们在屋外撤收桌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倒在庭院围篱附近的朵萝赛露。 朵萝赛露很快地被送进屋内,之后整整睡了三天。正当那些起初毫不在意的佣人逐渐开始担心她的时候,恢复意识的朵萝赛露性格变得截然不同。 虽然看起来很沉着,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原以为她会乱扔东西大吵大闹,却突然哭了起来,也曾像是想撒娇似地靠向他人。即使状况与现在罗修弗德的情况并不相同,却十分相似。 「罗修弗德大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发生在学园的骚动详情,由于学园方下达了严厉封口令,几乎没有流传出来。尽管有起因是罗修弗德的谣言,但依然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解决这一连串事件的。 然而克莉丝妲总觉得,这场骚动与朵萝赛露脱不了关系。她不仅突然取消婚约,还离开了公爵家。如果从罗修弗德的精神状况来判断无法履行婚约的话,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件事一定跟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有关。 由于在朵萝赛露态度骤变的这个月以来,她切断与屋内人们的关联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甚至让人产生了自己跟某种恐怖事物住在一起的想法,所以当自己得知她打算离开家的时候,老实说松了口气。 既然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自己都会这么想了,那么罗修弗德会没来由地讨厌起身为未婚妻的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魔女、吗……」 因为想知道罗修弗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经去询问过身为研究员的基路姆。据说罗修弗德表示打算斩杀魔女,所以拿走了斩杀魔女的圣剑。罗修弗德打算斩杀的魔女,指的会是姐姐吗? 「……呼。」 总觉得继续往下想也不会有结论。克莉丝妲中断思绪,拿起刚刚管家泡的红茶喝了一口,尽管因为时间经过而变凉了些,但比起烫伤要好得多。 茶壶旁准备了装有砂糖、牛奶与果酱的容器,但克莉丝妲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她一边看着自己映照在摇曳水面中的脸庞,一边愣愣地思考着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喝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红茶。 四章 太平之世的战争 「……路维克,我自己也会驾车,所以不要紧的。」 「不,即使大小姐觉得不要紧,我也不能接受。更何况我不能让大小姐做出操纵马车这种危险的行为。」 这里是位于王都尼尔温郊外的小型别墅大门前,蕾缇榭儿正与坐在车伕台上进行准备的路维克交谈着。 她的面前停着一辆有着高贵设计的深褐色马车,车体前方系着两匹白马。这是奥兹华德在搬家时送来的饯别礼,坐起来十分舒适。 刚搬家那阵子,蕾缇榭儿都是用转移前往学园,不过她发现了因为住处改变,上学路途的景色也有了变化,一边眺望郊外景色与街景悠闲地前往学校似乎也不坏,于是最近又再次开始搭乘马车通学。 而现在这间屋子的事务必须由路维克与妮可负责打理,蕾缇榭儿不想额外增加两人的工作而打算自行操纵马车,但不幸被路维克发现,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自己前世连马都能骑了,驾车不过是小事一桩,正当蕾缇榭儿这么想的时候,路维克从车伕座上一跃而下,打开了马车的门。 「让您久等了,大小姐。准备已经完成,请您上车。」 「……我明白了,那么驾车就交给路维克你了。」 「好的,请交给我吧。」 蕾缇榭儿一坐上马车,路维克随即关上门,离开了窗户的视野范围。不久,「啪嚓」的鞭子抽打声传来,伴随着马的鸣叫,马车喀啦喀啦地动了起来。 由于更换了住处,出现在马车窗边的景色也有了改变。正当蕾缇榭儿眺望着树木林立的恬静平原光景时,她所乘坐的马车摇摇晃晃地通过了尼尔温的南门。 (……这么说来,我好像没有去过街上呢。) 看着不断流逝的街道景致,蕾缇榭儿现在才注意到了这件事。难得从公爵家获得解放,如果有机会的话想去街上逛逛,了解平民的生活。 最终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正门终于出现在主要干道的对面,马车驶进门后,在正面玄关前停了下来,接着蕾缇榭儿在路维克开门护送下离开了马车。 「那么路上请小心,大小姐。」 「嗯,谢谢你,路维克。」 于是路维克坐回车伕台上,再度挥舞缰绳踏上归途。目送他离去后,蕾缇榭儿便朝着本馆走去。 「哦,朵萝赛露妳来啦,早安。」 蕾缇榭儿一踏进入口大厅,倚靠在前方梁柱上的鲁卡斯便举起单手向她打了声招呼。 「早安,在这里见到您还真稀奇呢。」 「哦,因为要是不在这里埋伏的话,妳肯定又会跑得不见人影了。」 「即使被埋伏,我还是会跑到其它地方就是了。」 「慢着,今天妳要是又失踪可就麻烦了。」 蕾缇榭儿对他这种把人当成麻烦孩子的说法稍微有些不满。原本打算加以无视直接离开,但鲁卡斯叫住了她。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上午有一场所有初等生都必须参加的演讲。」 「……我出席那种场合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来了位罕见的贵宾啊,或许能听见有趣的事情也说不定喔?」 蕾缇榭儿对演讲毫无兴趣,也对内容没有任何期待,不过他这种说法的确让人在意。考虑到出现未知知识的可能性,蕾缇榭儿决定参加这场演讲。 「……明白了,我会参加的,地点在哪里呢?」 「在大讲堂,说在餐厅楼上妳就知道了吧。」 蕾缇榭儿转念一想,总之就参加一下,如果能听见有趣的内容就好;假如没有就随便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也无所谓。 「话说回来,如果我没出现在这里的话,您打算怎么做呢?」 「最近只有妳一直坐马车上学吧,那天其他学生也在停马车的时候,见到妳坐在车伕座上的我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啊。」 「当车伕意外地有趣喔。」 「问题不在那里吧!」 大讲堂位于本馆二楼,正好就在餐厅的上方位置。蕾缇榭儿登上中央楼梯,抵达了大讲堂。 这里的天花板比一般教室还高,座位从出入口朝讲堂内部呈现微微倾斜的坡度,座位数也大约为普通教室的三到四倍,各个地方都逐渐有人就座。 虽然前方的座位没什么人,但蕾缇榭儿仍刻意挑了前排最靠近走道的位置坐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位置离出入口最近,是能在演讲结束后立刻离开讲堂的重要位置。 「啊!朵萝赛露小姐,早安。」 蕾缇榭儿暂时漫无目的地眺望着进出大门的学生们一会儿,接着便与混在其中的米兰妲蕾特对上了眼。 「早安,来得真早呢。」 「才没那回事呢,我可以坐妳旁边吗?」 「请便。」 虽然米兰妲蕾特在蕾缇榭儿身旁坐了下来,但似乎因为在最前排,她显得有点坐立难安。 「话说回来朵萝赛露小姐,您还真有勇气呢,竟然挑了最前面的座位……」 「因为这里离门最近不是吗?」 「是、是这种理由啊……」 到了第一堂课开始前的二十分钟,至今空荡荡的大门附近,人开始多了起来,讲堂因为比先前多出一倍的学生而显得热闹,也能听见互相争夺座位的争吵声。 「两位早。」 「哎呀,是吉克啊,早安。」 伴随着学生的人潮,吉克也走进了大讲堂。由于蕾缇榭儿等人所在的桌子已经没有空位,于是吉克在通道对面的角落坐了下来,位置正好在蕾缇榭儿的隔壁。 「今天的演讲的主题究竟是什么呢?」 蕾缇榭儿向坐在两侧的友人问道。毕竟她只是大致上听鲁卡斯说今天有演讲而已,并不清楚其中内容。 「是海军长官瓦伦汀公爵以及魔法省长官布罗瓦公爵的演讲,这就像是每年的例行公事一样。」 路克雷兹亚学园似乎每年都会邀请当时的国军长官与魔法省长官,举办以所有初级生为对象的演讲。只是每年的演讲主题都不同,因此有些年很有趣,有的年份却很无聊。 本来今年也邀请了国军长官,但最近国内各地军务繁忙,导致国军长官也无法依照惯例前来,因此改由海军长官代为参加。 「公爵……换句话说就是五大公的各位大人呢。」 「正是如此,听说瓦伦汀公爵与布罗瓦公爵原本都是侯爵,但由于十一年前苏菲利亚战争时的功劳得到认可,因此被授予了爵位。」 「哦……」 蕾缇榭儿一边听着吉克的话,脑中忽然浮现了学园长的身影。之前席尔梅斯曾经说过,鲁卡斯出身的欧莱席欧家,是个自古就侍奉王国的侯爵家系。 虽然不知道鲁卡斯究竟立下了多少功劳,但为何已经被人称做「深蓝的狮子」的他依旧没有晋升,停留在侯爵爵位呢? 「好险!还以为赶不上了!」 在课程开始的前几分钟,席尔梅斯冲进了大讲堂,看来他似乎盛大地睡过头了。 「席尔梅斯同学,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你赶快就座比较好喔?」 「咦!?但不是只剩下离大家很远的座位了吗!」 「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 席尔梅斯沮丧地走向空着的座位。见到他那宛如被抛弃的小狗般充满哀怨的背影,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蕾缇榭儿心中却依然涌起了歉意。 当上课钟声响彻大讲堂时,门口同时有两名男性走了进来。他们分别是一名留着落腮胡、外表看似严肃的男性,以及一名留有淡灰色的头发与胡须的初老男性。 「我是担任海军长官的诺曼.史考特.瓦伦汀,首先就由我开始今天的演讲吧。」 外表严肃的男性以低沉嗓音平淡地宣言。他光是这么做就十分具有魄力,场内各处微微地变得有些躁动。 瓦伦汀公爵的演讲内容,主要是关于国军的编制与录取条件。普拉提那王国的军队是围绕着由海军长官率领的海军,与陆军长官率领的陆军,以及同时管理两者的国军长官所建立的。入伍没有身分限制,只要通过考试,任何人都能加入。 蕾缇榭儿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无关,迅速地转移了注意力,不过部分男同学正满腔热血地竖耳聆听。 毫无疑问,席尔梅斯也是那些男同学之一。虽然他坐在蕾缇榭儿后方约四个座位的位置,但他身上正散发着即使最前排的自己不往后看也能有所察觉的兴奋氛围,身旁的米兰妲蕾特则是困扰似地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那么我的话就到 此为止。」 静静地说完预定的内容后,瓦伦汀公爵便迅速走下讲台,将位置让给了布罗瓦公爵。他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毫无高低起伏,是场不好也不坏,如同普通上课般的演讲,虽然有部分学生非常开心就是了。 「老夫是任职魔法省长官的威廉斯.吉尔巴.布罗瓦,接下来是老夫的时间,请各位再稍微奉陪老夫这个老骨董一下吧。」 虽然会场微微地传出笑声,但蕾缇榭儿只是随兴地在纸上抄写术式。她只是因为必须全员出席才会坐在这里,并非是对演讲内容感兴趣。 「……——因此,老夫等魔法省的官员们日复一日地开发更加优秀的魔法,并致力于将其泛用化。」 正当蕾缇榭儿把灵机一动抄写在纸上的术式随兴地加上数式,胡乱编写展开术式的时候,布罗瓦公爵的演讲也顺利进行着。 「举例来说,这是老夫以前开发的浮游魔法。虽然无法浮起太大的东西,但要浮起文书用的大小应该是没问题的。」 布罗瓦公爵拿起一支粉笔,并令其浮起在黑板上抄写魔法术式。蕾缇榭儿稍微有点佩服这个术式的完成度。尽管大致上仍很粗糙,却依旧极力避免追加多余数式,采用了尽量不对演算领域造成负担的简洁构造,看来他魔法省长官的地位似乎不是浪得虚名。 「长官大人!我们可以试试这项魔法吗?」 听见从大讲堂后方传来的男学生声音,正在抄写咏唱的布罗瓦公爵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得到布罗瓦公爵的许可后,令人害羞的咏唱声立刻开始在讲堂中此起彼落,学生们的文书用具也纷纷漂浮了起来。 「……使用魔法有这么特别吗?」 看着眼前因为魔法实际发动而开心嘻闹着的学生们,蕾缇榭儿感到不可思议。她每天都理所当然地使用着魔术,并不觉得是需要为此感到一喜一忧的事。 「我想与其说是特别,不如说是觉得开心。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几乎不会使用魔法。」 将浮起来的铅笔盒放回原位后,吉克回答了蕾缇榭儿的问题。这么说来,她也想起这个时代的魔法由于燃费不佳,无法频繁使用。 「平民的日常生活不会接触到魔法,也不太清楚相关的事,但贵族似乎把魔法当作一种身分象征。」 「身分象征?」 「是的。虽然这是听来的,他们似乎会在刺绣时使用让动作变顺畅的辅助魔法,或是在参加晚宴时引人注目而使用之类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自己的表演能力越高越好,是贵族界的常识吗……」 这不就只是徒具魔法之名的街头表演吗?打从最初见识到魔法的时候就觉得不适合用来攻击了,没想到真的是虚有其表的力量。 正当他们聊起这种事时,威廉斯来到了蕾缇榭儿与吉克间的走道上。自从开始进行魔法演练后,威廉斯就一直像这样漫步在学生之间,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啊,我想请教关于术式的这个数式——……」 经过的威廉斯开口搭话,吉克趁着这个机会提出了各式各样的问题。蕾缇榭儿虽然不打算加入他们,但由于无法使用魔法的缘故,于是便趴在桌上等待练习时间结束。 「……」 因此蕾缇榭儿也没发现,和吉克结束交谈后,威廉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随手摊在桌上的术式。 因魔法练习而显得吵杂的讲堂内,些许带有恶意的窃笑声传进了蕾缇榭儿的耳朵里。 抬起头,环顾讲堂四周,发现有的学生刻意别开视线,有的则是刻意卖弄似地笑个不停,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们多半是在取笑闲着没事做的蕾缇榭儿,老实说真是无聊。 然而,他们嘲笑的对象似乎不只蕾缇榭儿一个。在她身后,席尔梅斯的附近坐着一名佩戴眼镜、低着头,金发碧眼的少女。这名将过肩长发高高绑成双马尾的少女也一直努力想发动浮游魔法,却事与愿违。 原先以为少女也是魔力值很低,但整个学级没有魔力的人只有蕾缇榭儿,况且若光论魔力低下的话,米兰妲蕾特与席尔梅斯应该也一样,因此蕾缇榭儿实在想不到她被取笑的理由。 蕾缇榭儿注意到少女会不时抬起头偷偷地看向某个地方,基于好奇沿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她的视线前方是刚刚结束演讲,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海军长官。 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打算理会,瓦伦汀公爵也只是凝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他们两个是不是认识彼此呢? 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漫长的演讲终于宣告结束。练习时间结束后,蕾缇榭儿就完全没打算听讲了,因此睡了过去。 「结束啦啊啊啊!」 等两名长官离开讲堂后,席尔梅斯立即站起身,朝蕾缇榭儿一行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快点去餐厅吧!我肚子好饿喔!」 「说的也是,要是不快点去的话,感觉座位会被占光呢。」 这时候,讲堂出入口早已挤满了众多学生,座位上几乎没有任何人在。于是蕾缇榭儿也站了起来,打算离开讲堂。 「……没有……没有……」 此时,一道不知所措的呢喃声自众人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发现刚刚的眼镜少女正左顾右盼地找着什么,她先是摸了摸抽屉,接着将书包的内容物往桌上一倒,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妳在找什么东西吗?」 「咿!」 虽然直接无视也可以,不过抛下一脸着急的少女离开,让人良心不安。蕾缇榭儿想着「或许能帮上什么忙」而向她搭了话,可能是太过吃惊,少女发出了些微的惨叫声。 「那个、如果想找东西,我可以陪妳一起找喔?」 「呃……不,那个……这个……」 少女只是被蕾缇榭儿搭话,立刻就变得不发一语、满脸通红,完全失去了冷静。该怎么办才好,看来她似乎是个非常怕生的千金小姐。 「……我在找铅、铅铅笔盒,那是母亲大人、的遗物……」 只要不心急慢慢等待,尽管内容支支吾吾的,少女仍开口说了话。蕾缇榭儿以这个情报为基准,回顾自己的记忆,印象中自己在演讲途中看向少女时,她的桌上的确放着一个漂亮的木制盒子。 「难不成,妳说的铅笔盒是木制的吗?」 「是、是是是是的!」 为了尽可能不吓到少女,蕾缇榭儿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说话音量及语气,可对方似乎还不太习惯。紧接着,蕾缇榭儿以大讲堂为对象使用了探索魔术。只要知道外型,要用探索魔术找东西就很简单了。 「有个木制物体放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里,妳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我我我这就去!」 蕾缇榭儿告知搜索结果后,少女立刻前往最后排的位置,弯腰往桌子里面一看,随后便眼睛一亮,拿出了一个外型圆润、色调温和的木箱。 「找、找到了……就是,这个!」 「能够找到真是太好了。」 「是……是的!」 少女紧握着木制的铅笔盒,发自内心松了口气似地露出微笑,看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要好好珍惜那个铅笔盒喔。」 虽然留有为何少女的铅笔盒会出现在离她座位如此遥远的桌子里的谜团,但平安找到才是最重要的。蕾缇榭儿这么对少女说完,便朝大讲堂的出入口走去。 「那、那那个!」 正当蕾缇榭儿打算走出门外时,背后传来了少女的呼唤。她将刚找到的铅笔盒抱在胸前,像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似地深吸了口气。 「实在非常,感谢尼……!?」 但在道谢时却咬到舌头,少女害羞似地捂着脸蹲了下去,直接躲进桌子的阴影中。 「那个,不用客气。」 蕾缇榭儿对已经看不见身影的金发少女回答,随即离开了大讲堂,嘴里不经意地向一同离开的朋友们嘀咕。毕竟对她而言,刚刚那位少女在各方面都很令人吃惊。 「她是什么人呢?」 「啊,那个人是维洛妮卡小姐。」 令人意外地,回应蕾缇榭儿的人是席尔梅斯。 「席尔梅斯同学认识她吗?」 「虽然不认识,但她是跟我一样隶属三班的公爵千金!」 「公爵……千金?」 「没错!她是今天来演讲的海军长官大人的女儿!」 换句话说,那位名叫维 洛妮卡的少女是瓦伦汀公爵的女儿吧,难怪她在演讲途中会看向公爵。不过从公爵的那种态度来看,父女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事实究竟如何呢? 「比起这个,快点去餐厅吧!我先走一步啰!」 「慢着,利夫!」 席尔梅斯蹦蹦跳跳地跑过走廊,米兰妲蕾特也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 自从演讲结束后又过了几天,蕾缇榭儿正在午休的走廊上漫步。今天吉克去帮老师的忙,而席尔梅斯及米兰妲蕾特则因有事所以请假没来学园,因此她接下来正打算前往魔术研究所。 离下午的课程开始还有一点时间,走廊上到处都是在聊天的学生。他们一注意到蕾缇榭儿即将经过,就会立刻退到走廊两侧躲避;不过这样反而方便行走,蕾缇榭儿倒希望他们尽量这么做。 蕾缇榭儿弯过转角,正好在前方看见了鲁卡斯与某人谈话的身影。对方是个将深色的金发绑成双马尾,戴着眼镜的女学生。 (嗯?我记得那个人是……) 是不久前在演讲上帮助过,名为维洛妮卡的少女。她手里抱着看似课本或笔记一类的书,感觉封面的一部分似乎有点湿软。 「如果……的话……告诉……」 「……没什……!」 由于距离太远,蕾缇榭儿几乎无法听清两人的对话。看来似乎是鲁卡斯说了什么,而维洛妮卡加以拒绝了,如今鲁卡斯正在对维洛妮卡说明着什么,她则摇着头不断后退。 此时维洛妮卡突然朝蕾缇榭儿的方向冲了过来,或许是想强硬地中断话题吧。鲁卡斯也为了挽留而从身后朝她伸出手。 「……!」 在转角处撞见蕾缇榭儿的维洛妮卡对她的存在显得震惊不已,但随即点了点头便往走廊奔去,蕾缇榭儿甚至来不及搭话,只能看着她穿过自己身边离开。 「咦?是朵萝赛露?」 追在维洛妮卡身后的鲁卡斯注意到站在走廊角落,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的蕾缇榭儿后,停下了脚步。 「午安,学园长,找维洛妮卡小姐的话,她往那里去了。」 蕾缇榭儿指着维洛妮卡离去的方向这么说。听见这句话后,鲁卡斯不知为何一副很意外的样子瞪大了眼睛。 「原来妳认识维洛妮卡吗?」 看来他似乎是对蕾缇榭儿知道维洛妮卡的名字感到吃惊。 「该说认识吗,只是之前在演讲课堂上陪她一起找过东西而已。学园长才是,您刚刚跟维洛妮卡小姐谈了些什么呢?她眼里有泪水喔?」 刚才擦身而过时,蕾缇榭儿见到泪水滑过了维洛妮卡的脸颊。听见她这么说,鲁卡斯了然于心似地皱起眉头。 「……她果然被人霸凌了吗?」 「霸……凌?」 那究竟是什么概念呢?千年前并没有「霸凌」这个词汇,鲁卡斯没发现蕾缇榭儿正在苦思个中含意,而是把她的呢喃当作回应,点了点头。 「虽然她拥有学园内屈指可数的惊人魔力,但由于同时罹患严重的魔力饱和症之故,无法顺利施展魔法,情况跟妳很类似。」 「是、是吗……」 「在将是否能使用魔法视为身分象征的贵族社会里,维洛妮卡在有别于妳的不同方面上被加诸了无能的烙印,即使在学园里,她也被魔力至上主义的学生们藐视着。」 途中出现了没听过的疾病名称,却不想因为询问其意义而打断话题,于是蕾缇榭儿暂时将其记忆在脑海的某个角落。 「我想妳也已经知道她是诺曼的女儿了,不过她其实是个非常胆小的孩子。也因为她是战友的女儿,我总会主动找她了解她的近况,但似乎因此传出了不好的谣言。」 「不好的谣言,是吗?」 「嗯,从那之后就出现了维洛妮卡拍我马屁的谣言。」 似乎因自己的能力不足感到懊悔,鲁卡斯紧咬着下唇,露出像是做出苦涩选择的复杂表情向蕾缇榭儿拜托道。 「我说,朵萝赛露,可以请妳帮助维洛妮卡吗?虽然我能亲自介入是最好的,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即使我插手也只会招致坏结果而已。」 鲁卡斯眉头深锁,以简直像是会渗出血来的力道握紧拳头。确实,如果谣言是源自于两人的关系,鲁卡斯的介入反而会让维洛妮卡的处境更加不利。 蕾缇榭儿再度看向维洛妮卡离去的走廊,朝鲁卡斯点了点头。反正自己早就帮助过她了,那么即使好人做到底也无所谓。 「我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能帮上多少忙,但我会尽力而为。」 「是吗……谢谢妳。」 告别了放下心来的鲁卡斯之后,为了寻找维洛妮卡,蕾缇榭儿立即走向她离去的走廊。走廊上没见到她的身影。正当蕾缇榭儿打算施展魔术时,一段细腻的钢琴旋律传进了蕾缇榭儿的耳中。 琴声十分温柔沉稳,尽管因相隔了一段距离,音量并不大,依旧穿过墙壁传了过来。这段时而迅速时而和缓、时而激烈时而轻柔的旋律能够安抚聆听者的情绪,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蕾缇榭儿还记得学园的平面图,知道这附近有间音乐室。尽管不清楚演奏这段旋律的人是不是维洛妮卡,她打算姑且去确认一下,决定前往音乐室。 蕾缇榭儿穿过抵达音乐室途中的最后一个转角时,正好有三名千金小姐走进了音乐室。在她们进入房间的瞬间,那优美的钢琴声顿时戛然而止。 「哎呀呀,妳在这里啊,维洛妮卡小姐。」 纵使蕾缇榭儿觉得直接闯进去也无所谓,但为了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她从微微敞开的音乐室门缝间窥探里面的光景。 「奥、奥德莉…小姐……」 维洛妮卡语带畏惧的声音传来。看来在那三名千金中,那名看似带头的竖卷发少女名叫奥德莉的样子。 「我说,妳今天也会达成我的心愿吧?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 奥德莉以一副不像是面对朋友,高压且惹人厌的态度,手捂着嘴角窃笑道。 「我啊,很想要妳的那个金色别针呢,送给我吧。」 「咦……为、为什么?」 「哎呀,妳有什么意见吗?只要说妳送给我了,然后去跟妳最喜欢的父亲要个新的不就行了吗?」 从那三人的态度看来,她们应该不是真心想要那个别针,而是单纯想抢走维洛妮卡珍惜的东西并以此为乐而已。这就跟那些为了自己开心,毫无意义地掠夺、杀害他人的家伙的思考逻辑是一样的。 「因、因为……那个是,母亲大人……的遗物……」 「什么?难不成妳打算拒绝我吗?」 「……」 奥德莉与另外两位千金双手抱胸,瞪着维洛妮卡,同时步步朝她逼近。这种行为已经算是威胁了,但维洛妮卡依旧没有点头。奥德莉一脸恼火地皱起眉头,往维洛妮卡刚刚演奏的钢琴看了过去。 「我说……明明拥有高强的魔力却用都不用放着不管,倒是很擅长音乐这种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呢。就是因为妳老是玩这种东西,才会不听朋友的心愿吧?」 奥德莉这么说完,像是在炫耀般刻意举起手来。 「充斥全身的风之魔力啊,化为撕裂一切的利刃,寄于吾手贯穿敌人吧!风之剪刀(wind cutter)!」 呼应奥德莉的咏唱,不断卷起的风开始聚集在她的手掌上。 发动风之魔法后,她一边嘲笑音乐的事,手缓缓地朝放在钢琴上的乐谱伸了过去。 「住、住手……!」 令人吃惊的是,在奥德莉的魔法碰到乐谱之前,维洛妮卡抢先一步拿走乐谱抱在怀中。奥德莉对此感到吃惊不已,为了抢夺乐谱朝而维洛妮卡冲了过去。 「把它交出来!妳不配拥有这个东西!」 「我才、不要!我绝不会交给妳!」 「什!」 或许是没料到维洛妮卡会抵抗到这种地步,奥德莉惊讶地瞪大眼睛,撤回魔法后立刻高声发出怒斥。 「妳竟敢顶撞我,真是不知好歹!」 因事情无法称心如意而感到焦虑的奥德莉朝着维洛妮卡高高举起手掌,做好挨打觉悟的维洛妮卡紧闭双眼,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 「抱歉,因为好像有人打算擅自殴打别人,一不小心就……」 蕾缇榭儿从背后用力抓住了奥德莉打算挥下的手掌。 「很、很痛耶!?放开我!」 奥德莉扭动身体转向后方,试图甩开紧抓住自己手腕的蕾缇榭儿。但是 娇生惯养的她自然无法从使用了强化魔术的蕾缇榭儿手中逃离。 「我刚才只是偶然经过了这扇门前,却见到几位小姐用不正当的理由抢夺他人的财物,所以吃了一惊。」 「什……!?」 面对蕾缇榭儿这一点也不客气的说法,奥德莉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说妳,立刻给我收回那句话!并且马上向被妳当成强盗的我道歉……好痛!!」 蕾缇榭儿进一步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奥德莉话说到一半就发出惨叫。 「那么,妳为何打算抢走维洛妮卡小姐母亲遗物的金色别针呢?那才应该是妳不配拥有的东西吧?」 面对对方利用自己刚才的发言所提出的正论,奥德莉无言以对,完全回不了嘴。其他两位小姐则畏于蕾缇榭儿的气势,仅是脸色发青地杵在一旁。 「更何况……」 蕾缇榭儿放开奥德莉的手,继续开口。获得释放的奥德莉眼眶泛泪地摸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和她一伙的那些千金则现在才朝她跑了过去。 「如果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就别耍些麻烦的阴险手段,直接说清楚才比较符合礼仪吧?对象若是朋友的话,不就更该如此吗?」 「……!我绝对不会放过妳!给我记住!」 丢下一句怎么看都像败家犬虚张声势的话,奥德莉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冲出了音乐室,她的跟班也连忙追了出去。 「那、那个!非常谢谢妳……」 面对坐在钢琴椅上抬头凝望自己的维洛妮卡,蕾缇榭儿只是一边看着奥德莉等人离去的房门,微微地耸了耸肩。 「不需要向我道谢,我只是很讨厌那种做法,无法容忍做那种事的人而已。」 确实也有受到鲁卡斯拜托这个理由,但那不过是顺便的,其实纯粹只是蕾缇榭儿想要协助她而已。 (难不成现在的贵族其实很闲吗?) 蕾缇榭儿回忆起过去帮助米兰妲蕾特时,也受到那些坏心眼千金小姐的莫名刁难与无意义的挑衅,令她不禁如此猜想。 「比起这个,我有件事想拜托维洛妮卡小姐。」 「好、好的!」 「我想请妳再弹一次钢琴。」 由于不晓得蕾缇榭儿会提出什么要求,维洛妮卡显得坐立难安;但在听见她的要求后,顿时愣了一下。 「钢、钢琴?」 「是的。其实我在过来之前听见了妳的琴声,那段音色非常美妙,听了之后觉得内心变得十分平静。虽然我不太了解音乐就是了。」 蕾缇榭儿的表情相当认真,并非是在挖苦人。对维洛妮卡来说,已经许久没有因为弹琴而被人称赞了。 「我、我很乐意!要是我这种演奏可以的话,我马上弹!」 伴随这句话,维洛妮卡随即摊开乐谱,开始演奏给蕾缇榭儿听。蕾缇榭儿也走到三角钢琴旁,闭上眼睛,沉浸于音色中。像这样遮断视线专心聆听的话,简直就像漂浮在名为音乐的海洋上,感觉十分奇特。 「维洛妮卡小姐喜欢钢琴吗?」 等演奏结束后,蕾缇榭儿睁开眼睛向维洛妮卡问道。虽然自己没有练过钢琴,但想弹到这种程度,想必需要相当程度的练习,光是单纯的学习应该无法如此熟练。 维洛妮卡闻言,低下头去,手指离开了键盘。 「我不知道,我是为了家人才弹琴的。可是,却从来没有被称赞过……」 「是这样啊,不过我很喜欢呢。有机会的话,之后请务必再让我欣赏维洛妮卡小姐的钢琴演奏。」 「当、当然可以!」 大概是对蕾缇榭儿的话感到很开心吧,维洛妮卡双手交握,大大地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浮现不知是高兴还是害羞,稍嫌复杂的笑容。 或许是这件事成了敞开心胸的契机,在那之后,维洛妮卡不时会一边弹钢琴,一边稍微聊起自己家庭的事。 纵使维洛妮卡是瓦伦汀公爵的女儿,不过她是所谓的庶子。母亲在她出生时就已经过世,即使被过继到父亲家,也因出身不同跟家里显得格格不入,人际关系也很僵硬,在入学时就搬进了宿舍。 「原来如此……那一定很难受吧。」 「况且我也无法使用魔法,兴趣还是园艺,因此变得越来越惹人厌……」 「咦……维洛妮卡小姐也对园艺有兴趣吗?」 「是、是的。明明是贵族的女儿,却喜欢玩土,感觉很肮脏吧……」 「没有那回事,虽然我也很喜欢花草,但还没亲手培育过,妳真厉害呢。」 面对蕾缇榭儿直接的赞美,不习惯受到称赞的维洛妮卡害羞似地别开视线。她应该一直都在寻找能够认同自己的人吧。 「我该去上课了,那、那个,实在是,非常感谢妳!」 这时,时钟显示出下午课程将在五分钟后开始,于是维洛妮卡俐落地收拾乐谱与钢琴,笑着朝蕾缇榭儿道谢便离开了这里。 变得只身一人后,蕾缇榭儿重新思索起现在的情况。现在的维洛妮卡可以说是单方面地忍受着来自奥德莉一行人名为霸凌的攻击。尽管过去有鲁卡斯当她的靠山,但因为奥德莉等人的影响,现在她已经失去了这项依靠。 (……原来如此,换言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吧?) 蕾缇榭儿试着以战况的角度来思索,发现一切都能完美吻合。在这空无一人的音乐室里,她一本正经地针对「霸凌」这个词汇的定义得出了破天荒的结论。 「呐,兹巴尔同学,可以向你请教一件事吗?」 下午的课程开始后,蕾缇榭儿一如往常前往魔术研究所,接着向一同在书库调查资料的兹巴尔询问道。 「好的,是什么事呢?」 「魔力饱和症究竟是怎样的疾病呢?」 在与鲁卡斯交谈时只是听完便不再深究,然而这是一项千年前不存在的疾病,求知欲旺盛的蕾缇榭儿是不可能不想知道的。 「魔力饱和症是一种魔力难以向外释放为特征的疾病。主要会产生无法使用魔法的影响,几乎所有病例都是天生的,基于这是体质问题,所以无法完全根治。」 「也就是常发生在魔力强大的人身上的疾病吗?」 「不,并非如此。发病跟魔力的高低无关,不过魔力越强的人越容易受到这种疾病影响,因此与魔力低下的贵族,以及本来就不太使用魔法的平民没什么关系。」 兹巴尔表情一成不变地解释了魔力饱和症的情况。由于他长年进行魔术研究,钻研过大量的文献与书籍,因此与仅对特定范围知之甚详的蕾缇榭儿不同,他在各种不同领域都累积了大量的知识。 魔力饱和症虽然不到无魔力者那种程度,但也是种很稀有的疾病,同时魔力越高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所以在现今这个时代,调查其原因与开发治疗方法好像十分受到重视。蕾缇榭儿身处的时代是魔术的全盛期,尽管魔力的高低很重要,却从未想过要将其释放出来,自然也就不清楚规则。 「不过,释放能力的下降幅度似乎因人而异,有的人依旧能稍微放出,也有的人完全无法释放,好像也有人能透过特殊媒介来释放魔力。」 「原来如此,各方面都很复杂呢……」 听完兹巴尔的说明,蕾缇榭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整理起眼前的情报。现在维洛妮卡身上存在名为魔力饱和症的不利因素,敌人的司令是名为奥德莉的千金小姐。既然对方有这个打算,那么我方自然也要加以迎击。 *** 「请、请问……这究竟是?」 「肚子饿是打不了仗的。」 「咦?打仗?您在说什么呢?」 隔天,蕾缇榭儿等人便与维洛妮卡一同聚集在餐厅。由于班级不同会有时间对不上的可能性,因此蕾缇榭儿事先向与维洛妮卡同班的席尔梅斯寻求了帮助。 虽然对维洛妮卡而言席尔梅斯只是陌生的同班同学,但表里如一是他的优点,即使初次见面也很难对他抱持戒心。实际上她虽然有点警戒,却依然跟着席尔梅斯一同来到了餐厅。 「因为奥德莉小姐已经向维洛妮卡小姐宣战了,同伴越多,比较能打破僵局。」 「宣、宣、宣战?」 「没错,因此必须让奥德莉小姐知道,妳是有同伴的。」 奥德莉会对维洛妮卡纠缠不清,正是因为知道她没有能提供帮助的援军吧。实际上在战争中,也会优先进攻孤立无援的国家或领地,因此诸如点燃大量的火堆,或者 准备比必要数量更多的灯等等,让对手误以为我方有许多伙伴的方法是很有效的。 当然,这是场和平时代的战争,无法直接套用蕾缇榭儿战乱时期的记忆,可即使只是让对手知道这里有同伴存在,就可能让对手的攻击产生迟疑。 「原来如此……虽然有点搞不清楚,但感觉很厉害呢!」 席尔梅斯似乎听不太懂,依然精神饱满地回答。如果想在这场霸凌中获得胜利,就必须借助大家的力量,因此蕾缇榭儿事先已获得了吉克等人的协助。此时米兰妲蕾特有点困惑地向坐在对面的吉克说起悄悄话。 「那个,总觉得事情听起来有点夸张耶,是我的错觉吗?」 「谁知道呢……我想朵萝赛露小姐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总觉得稍微有些无厘头,不过蕾缇榭儿却非常认真。在这个没有战争的世界,取代以军队与暴力屠杀敌人的方式,便是用压力与话语摧毁敌人的精神。换句话说,战争型态产生了改变的说法是正确的。 「请问,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帮助朋友是理所当然的吧?」 「咦……?朋、友……」 或许是对朵萝赛露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感到意外,维洛妮卡双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反覆低声念了几次。 「维洛妮卡小姐,如果可以,今后要不要也一起享用午餐呢?」 「我、我接下来,也、也能跟各位一起吃午餐吗?」 「嗯,当然可以。况且比起一个人吃,跟大家一起用餐,食物也会更加美味。」 虽然能看见奥德莉正在维洛妮卡后方瞪着自己,但维洛妮卡与蕾缇榭儿都并非孤身一人,况且餐厅有大量学生在,因此对方似乎没打算前来找碴。 (那么,就来一决胜负吧。) 于是经由蕾缇榭儿之手,一场名为「打败霸凌」的战争正式展开。蕾缇榭儿无法全天候跟在维洛妮卡身边,于是她拜托自己的朋友们帮了忙。 奥德莉一伙人都与维洛妮卡不同班,因此上课期间就由同班的席尔梅斯来监视,休息时间就让米兰妲蕾特前往三班与他们会合。 这时应该注意的,是米兰妲蕾特必须先跟维洛妮卡,之后再跟席尔梅斯会合。米兰妲蕾特跟席尔梅斯是未婚夫妻,如果席尔梅斯抢先去找并非未婚妻的维洛妮卡,他的举动有可能会被当成花心。 所以借由同是女性的米兰妲蕾特先向维洛妮卡搭话来彰显两人的朋友关系,再以介绍未婚夫的形式让席尔梅斯加入其中,就能不引来他人侧目。 透过减少维洛妮卡独处的时间,就能将奥德莉一行人下手的时间限制在早上或放学之后,但基本上现在的贵族放学后大多都会排满晚宴等行程。 即使受到冷落,维洛妮卡好歹也是公爵家千金,既然敢于正大光明向她发出宣战,能够推测奥德莉家也是名门望族。同时身处上流贵族的她,放学后自然没有多余空闲,导致奥德莉等人的攻势全部集中到了早上。 「不过朵萝赛露小姐总是让人吃惊,没想到会采用这种具逻辑性的方法来解决霸凌呢。」 「毕竟战争最重要的就是战略,我只是想出了最适合的方法罢了。」 晨间的三班教室,除了维洛妮卡以外还没有任何人。蕾缇榭儿与吉克正在里头各自进行着术式准备。 他们俩个不直接出现在奥德莉等人面前是有意义的。不同于至今普通地上学上课的米兰妲蕾特等人,蕾缇榭儿与吉克早已被当成不参加课程的幽灵学生。要是他们突然开始出席上课,很容易会让奥德莉或其他学生起疑心。 因此蕾缇榭儿决定从幕后使用魔术进行防护,为了提升防护的精确度,才限制了奥德莉等人的行动范围。 「这下子早上应该也没问题了。」 「好、好的!我今天,也会加油的!」 蕾缇榭儿所施展的,是当课本或铅笔盒等所有物交给其他人时,会自动回到持有者手上的魔术。维洛妮卡的物品经常被人藏起或是扔掉,这算是未雨绸缪。 另一方面,吉克运用自己偏门的魔力,将魔术用的魔导术式加以应用,改编成魔法用的魔法术式,对教室施展了记录魔法。 这算是水镜的变种,透过设置在天花板与墙壁上,借此记录下方或者前方的光景,是一种记录时间告罄时,四个角落会自动折起化为冰制立方体,借此保存记录情报的魔法。 这种记录魔术在千年前也被频繁使用,主要是用来进行情报战或是谍报活动。虽然是种只要调整术式就能连同声音一同记录的优秀魔法,但缺点是持续时间短暂,会将时间带特定出来也是基于这个缘故。 在那之后经过数日的放学时间,蕾缇榭儿正与米兰妲蕾特一起前往魔法同好会的活动地点。 「最近总觉得奥德莉小姐变老实了呢。」 「说的没错,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在利用吉克的魔法偷偷保存霸凌证据的状况下,蕾缇榭儿军与奥德莉军的战争大约持续了一周。这段期间,托米兰妲蕾特等人的护卫及蕾缇榭儿等人之术式的福,奥德莉没能搞出什么显眼的事来。 但是骚扰减少之后,在餐厅里见到奥德莉时,她的眼神反而日复一日变得更加尖锐,可以清楚推测出对方还没放弃。 「维洛妮卡小姐还真是坏心眼呢,嘴上说自己什么都办不到,私底下却不只对学园长,甚至还去拍朵萝赛露小姐马屁。不过妳们都很不受欢迎,某方面而言还挺相配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奥德莉的声音从对面的走廊角落传了过来。而且她似乎还逮到了维洛妮卡。原本推定她放学后应该会忙着赶行程,没空惹事,难不成是刻意来找麻烦的吗? 「午安,奥德莉小姐。您似乎在谈论有关我的话题,有什么事吗?」 「……!朵萝赛露小姐……」 突然现身的蕾缇榭儿令奥德莉与其跟班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以一副仿佛在说「又是妳这家伙」的愤怒眼神看了过来。 「无关人士可以赶快离开吗?这是我跟维洛妮卡小姐之间的问题。」 「若这是在说我的话,我反倒想问您,维洛妮卡小姐是我的朋友,因此我想自己应该不算无关人士才对?」 「……哦,妳说自己是她的朋友?可是我也是维洛妮卡小姐的朋友啊,没错吧?维洛妮卡小姐。」 奥德莉双手抱胸,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维洛妮卡。她似乎深信维洛妮卡不会违抗自己。 「那、那个……」 维洛妮卡低头抓着自己的裙?。蕾缇榭儿并未向她搭话,只是默默等着维洛妮卡的回答。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没有勇气违抗奥德莉,只会一味任由她摆布而已。然而维洛妮卡此时却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语带颤抖地说: 「不、不是!奥德莉小姐,才不是我的朋友!」 「什……!」 面对维洛妮卡的反击,奥德莉震惊地瞪大眼睛。在蕾缇榭儿背后的米兰妲蕾特也偷偷做了个胜利姿势。 「我、我一直,都在被,奥德莉小姐霸凌……好比东西被抢走、课本被撕破,受到了各式各样的欺负。」 维洛妮卡笔直地凝视着奥德莉,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来看,不难看出她正在与恐惧奋战,于是蕾缇榭儿在不被奥德莉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地摸了摸维洛妮卡的背。 这个举动让维洛妮卡微微地张大眼睛,接着像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般大大吸了口气。或许是蕾缇榭儿的行动给了她勇气吧,她的肩膀也不再颤抖了。 「请、请您住手吧!我才、才不是任您、摆布的玩具!」 见维洛妮卡使尽全力如此断言,蕾缇榭儿心想「说得好」,同时在心底向她献上掌声。而奥德莉虽然因为见到维洛妮卡初次展露的一面而显得有些狼狈,但很快地又恢复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 「可、可是妳有证据吗?竟然说我霸凌妳,少胡说八道了,用嘴巴说谁都会!」 面对仍觉得自己处于优势的奥德莉,蕾缇榭儿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立方体,伴随着冰块裂开的声响,折叠成正方体的箱子随之打开,映照出里面记录的光景。 尽管只是没有声音的影像记录,仍确实显示出奥德莉一伙人聚集在维洛妮卡座位上的画面。只见奥德莉开口发出某种指示,其他大小姐遵照命令,将各 种东西从维洛妮卡的书包或书桌里拿了出来。 但是因为蕾缇榭儿事先施加的物归原主魔术的缘故,即使那些千金想把东西带出去,它们也会自动回到原本的地方。于是感到震惊的她们打算用魔法将其携出,试着使用了各个属性的魔法,仍旧悉数被弹了回来。 其他千金显得十分混乱,而奥德莉在见到这副光景后更加愤怒,嘴上不停地叨念着什么,当她们发现无法将东西带走之后,便在桌子与椅子上胡乱写了些难听的话就离开了。 顺带一提这是前天的影像,当天与维洛妮卡一同去帮忙老师的蕾缇榭儿之后赶了回来,迅速地消除了痕迹。 「!!?」 见状明显动摇的奥德莉张大眼睛后退了几步。在千年前,也存在被发现使用这种魔术之后还刻意留下证据,将错误情报交给敌人的战术,但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胡、胡胡胡胡胡胡说八道!那、那个人才不是我呢!」 「那么就让您看一下其他影像吧。所有记录里都出现了您的身影,不觉得以偶然而言太多了点吗?」 正如她所说,几乎所有吉克记录下来的影像都出现了奥德莉等人的身影。如果她看到这些之后依然坚持说是假的,那么只好找其他人来判断了。 「……这、这种作法太卑鄙了!竟然像这样暗地里耍手段,想抱怨的话就应该正大光明一点啊!」 究竟是不耐烦或是感到焦虑了呢,奥德莉这么大声叫喊。听见她事到如今竟然还说什么卑鄙或正大光明的话,蕾缇榭儿只觉得不知所谓。 「就算您这么说,可是奥德莉小姐您不也跟其他同伙的千金小姐们在暗地里散播没有根据的谣言,并借此抓住他人弱点趁人之危穷追不舍,所以我想您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才是?」 「……!」 听见蕾缇榭儿的反驳,奥德莉气得牙痒痒的,同伙的千金小姐也没了平时的威风,有人因为困惑与恐惧抱着头,有的则是捂住自己的脸,动作各不相同。 「况且所谓的『霸凌』,对和平的现代来说就是战争了吧。战争当中应该没有手段是卑鄙的才对?」 「啥!?完全搞不懂妳在讲什么!妳脑筋该不会有问题吧!?」 「我可正常得很。毕竟这似乎是现今的贵族规矩,我只是入境随俗而已。」 「才没有这种规矩啦!?」 面对奥德莉仿佛看到怪人般的眼神,蕾缇榭儿只是一脸好奇地偏着头。 「那么,所谓的霸凌究竟是什么概念呢?」 「啥!?霸凌就是霸凌啊!才没有除此之外的意思!」 「……指的不就是刻意藏起对象的物品进行骚扰、用话语直接挖苦攻击他人,或是透过四处毁谤对象让对手孤立等,这些用精神逼迫代替物理暴力的行为吗?」 「就、就是如此!那又怎么样!」 「原来如此……这简直就是在说妳呢,奥德莉小姐。」 「!!?」 听见蕾缇榭儿面无表情地这么说,奥德莉才终于发现自己是在自掘坟墓。只见她的脸变得越来越红,肩膀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记录奥德莉小姐与您同伴行为的东西还多得是,况且现在的对话也有进行录音,您是没办法脱罪的。」 其实是没在录音,但由于不久前才看完记录,奥德莉等人轻易地就相信了蕾缇榭儿的虚张声势,顿时变得面无血色,脸色一下变红、一会儿变白,她们还真是群大忙人。 「如果学到教训的话,就别再继续想霸凌他人了,否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妳的喔。」 「……!我、我不管了!」 最后奥德莉眼眶泛泪扔出这句话,便快速逃离现场。被丢下的两名千金也慌慌张张地追了过去。 「维洛妮卡小姐,妳不要紧吧?」 等到那些人的身影都消失后,维洛妮卡像是松了口气似地坐倒在地,蕾缇榭儿见状立即上前关切。 「我、我没事。因为,朵萝赛露小姐帮了我。」 「是吗,没事就好。」 维洛妮卡抓住蕾缇榭儿伸出的手站了起来。听见蕾缇榭儿放下心来的答覆,维洛妮卡轻轻地耸肩露出笑容。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人的米兰妲蕾特也摸了摸自己的胸脯。 「原本还担心事情会变得怎样呢……」 「不过,这下她们就不能随便出手了。」 从她们的模样来看,似乎已经没有胆量继续对我方出手了。蕾缇榭儿手上已经握有证据,就算她把目标换成其他人,对抗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那、那个……奥德莉小姐,还会,来找麻烦吗……?」 「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她如果还想来就只是继续开战而已。」 「……虽然朵萝赛露小姐当同伴很可靠,但如果成了敌人,感觉很可怕呢。」 「??」 从那之后,奥德莉的霸凌行为停了下来。原先猜想会不会在松懈时遭受奇袭,依旧警戒了一段时间;但奥德莉如今碰见维洛妮卡或蕾缇榭儿一行人,也变得会主动避开了。 虽然直到最后终究不明白奥德莉为何要霸凌维洛妮卡,不过她自从和蕾缇榭儿交过手之后就再也没霸凌过任何人,明显变得老实许多,看来事情似乎真的解决了。 「请问,朵萝赛露小姐,您打算带我去哪里呢?」 「要去魔法同好会的活动地点喔。」 这天,蕾缇榭儿与维洛妮卡一起来到魔法训练场。当两人抵达训练场最深处的区域,打开平时活动地点的门时,吉克与米兰妲蕾特,以及席尔梅斯早已出现在这里。蕾缇榭儿邀维洛妮卡进入,询问她: 「如果维洛妮卡小姐愿意,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社团呢?」 面对这份邀约,维洛妮卡瞪大双眼当场愣住。由于组成了对抗霸凌共同战线的缘故,维洛妮卡也早就知道蕾缇榭儿创立社团的事。 但蕾缇榭儿既未提过这件事,而维洛妮卡也觉得,即使无法使用魔法的自己加入,一定也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咦……但不是因为我会添麻烦,所以才没被邀请加入社团吗?」 「哎呀,才没那回事喔。」 听维洛妮卡这么说,蕾缇榭儿摇了摇头。如果会因为这种理由拒绝她加入社团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想从霸凌中帮助维洛妮卡了。 「我怎么可能会觉得维洛妮卡小姐碍事呢,只是因为这个社团的活动内容对外界是保密的,才不想给正在遭受霸凌的维洛妮卡小姐增加多余的负担。」 魔法研究会与其名称相反,是个使用魔术的社团。再加上蕾缇榭儿在国家机密之中进行研究这个事实,以及魔术的存在,都是只有包含鲁卡斯在内的少部分教师知道的机密事项。 蕾缇榭儿从鲁卡斯那里得知维洛妮卡因霸凌而痛苦不堪,因此判断不能让本就饱受霸凌所苦的她随便卷入自己一行人的秘密中。 况且在维洛妮卡的霸凌事件解决之前,无法排除奥德莉等人继续缠着维洛妮卡的可能性,故多少也包含了防止情报泄漏这个理由。 「所以才会在霸凌事件解决前不让维洛妮卡小姐靠近这里,绝对不是打算将妳排除在外。」 蕾缇榭儿这么说,转头看向维洛妮卡。而她或许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仍然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愣在原地。 「欢迎来到魔法同好会,维洛妮卡小姐,欢迎妳的到来。」 蕾缇榭儿挂着淡淡的微笑,朝维洛妮卡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维洛妮卡则小心翼翼地以双手回握,脸上也逐渐洋溢出笑容。 「是、是的!请多、多多指教!」 五章 时钟的记忆 「期末考?」 自演讲后又过了几个礼拜,在六月的某一天,蕾缇榭儿一边享用著作为饭后甜点的柠檬雪酪,一边反覆咀嚼着刚刚在对话中听到的新词汇。 「是的,只剩下两周左右了,要是不快点开始用功的话……」 「呜哇……我讨厌考试……」 「我、我想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吧。」 米兰妲蕾特与席尔梅斯不约而同地趴在桌上,维洛妮卡坐在一旁,一边喝着冰可可亚一边小声地说。 「既然说是考试,也就是要测试某种东西吗?」 「该说是测试吗,总之就是确认对至今学到的知识有多熟悉的东西。」 路克雷兹亚学园是采取春季与秋季的两学期制度,似乎会在每个学期末进行该学期所学项目的考试。考试分为笔试与实技测试两种,两者相加的分数就是总成绩。 「那是所有人都必须参加的吗?」 「就是这样,如果不接受考试的话,就没办法进级至下个学级。」 「……那可就令人困扰了。」 假如只打算专心研究,那么进级与否其实没太大差别,但若是朋友们都成了中级生,唯独自己还是初级生的话实在很讨厌,况且肯定会很寂寞。 「笔试具体来说有哪些测验呢?」 「稍等一下,我记得这边有考试科目一览……啊,有了。」 吉克翻了翻口袋,接着拿出一张漂亮地折成方形的纸交给蕾缇榭儿。 将纸张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六项科目的名称,分别是教养学、历史学、语文学、数学、地理学及魔法学。说老实话,除了历史学、数学及魔法学之外,蕾缇榭儿完全搞不懂其中内容。 「……总之只要熟读这些就可以了吧?」 「没错,正是如此。」 「我实在不擅长应付数学耶……」 席尔梅斯依旧趴在桌上,不过米兰妲蕾特已经起身用手肘倚着桌子。从她语带沉重的叹息声听来,似乎是因为期末考而感到十分郁闷。 「既然如此,要不要大家一起开个读书会?比起一个人埋头苦读,大家一起念书据说比较有效率。」 听见吉克的提议,至今毫无反应的席尔梅斯忽然抬起头来。感觉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充满了感激的泪水。 「真的吗!吉克同学愿意教我吗!?」 「嗯,如果要一起念书,我也会尽可能地提供协助。」 「真是太感激了,简直就是救世主!」 「吉克同学是个广为人知的首席高材生,维洛妮卡小姐也是个小考之类只曾拿满分的优秀人物……」 「原来如此。」 见席尔梅斯突然打起精神,米兰妲蕾特向蕾缇榭儿说明了身为自己未婚夫的他拿出干劲的理由。原来如此,是因为知道有了可靠的念书同伴啊。 「我、我也会,帮忙的!」 「维洛妮卡同学也愿意帮忙吗!?太棒了!这下好像可以避免不及格了……好痛!」 「因为利夫非常不擅长念书,至今在课堂上进行的小考,他一次都没有及格过……」 原以为席尔梅斯会趁势踢开椅子站起来,但米兰妲蕾特默默地踩了忽然大叫出声的他一脚,跟刚才一样语气平淡地补充说明。或许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吵,席尔梅斯有些消沉,老实地坐回了位置上。不愧是未婚妻兼青梅竹马,米兰妲蕾特非常了解该如何应付席尔梅斯。 「那么就从今天放学后开始怎么样?打铁趁热嘛。」 「我是无所谓,今天没有其他预定。」 毕竟蕾缇榭儿也想尽早掌握其他三个科目的内容。吉克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点了点头。 「真是个好主意,我也赞成!」 「我也行我也行,我会加油的!」 「我、我也,愿意。」 全员都同意了蕾缇榭儿的提议,大伙决定放学后前往大图书馆开读书会。今天正好所有人放学后都有空闲的样子。 于是在放学之前,现场五人各自都为了完成接下来的行程分别离开餐厅。米兰妲蕾特、席尔梅斯与维洛妮卡为了上课回到教室,而吉克表示要准备放学后的读书会,返回自己的研究室去了。 蕾缇榭儿则是一如往常地回到魔术研究所研究术式……才怪。今天她没有去研究所,而是前往大图书馆。要是直接去研究所,搞不好会直接忘记约定。蕾缇榭儿姑且还有自己一旦专注进行研究,就会浑然忘我到忘记时间跟其他事情的自觉。 蕾缇榭儿打开大图书馆大门,走了进去。整张脸埋在长长的胡须与眉毛里,变得像颗毛球般的大卫坐在座高较高的摇椅上,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因为不忍心叫醒他,蕾缇榭儿直接前往书柜找起书来。当她正慢条斯理地想着该看什么才好的时候,脑中忽然想起先前兹巴尔说过的话。 『似乎是种远比魔法更加优秀的力量。不仅拥有魔法无法比拟的威力与连射速度,就连术式的展开规模似乎也远远凌驾其上,而且传闻中所有术者都以鲜红色瞳孔与一头白发的样貌蹂躏着王国军……』 这么说来,自己曾经想过要在图书馆调查那股神秘力量。蕾缇榭儿离开原地,开始寻找放有大量记录拉匹斯国书籍的地方。 然而,不知是因为拉匹斯长期锁国的缘故,或纯粹是撰写拉匹斯国的事情是禁忌,提及拉匹斯国的书本少得令人吃惊。蕾缇榭儿姑且拿了几本内容相近的书,来到附近的书桌就座,阅读了起来。 「……」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蕾缇榭儿双手抱胸,一脸困扰地凝视着自己看完的书堆。 (关于拉匹斯的情报,未免也太少了点吧?) 尽管一开始就预料到情报量不会太多,仍比预期的显得更加不足。几乎所有书籍都没提到关于拉匹斯的事,就算有也只有短短数行,内容几乎都是关于十一年前战争的事,了解拉匹斯国的手段少得相当不自然。 (这本也没什么希望吗?) 蕾缇榭儿拿起下一本书的同时叹了口气,不抱任何期待地翻开。 「……!」 那本书比至今看过的书都要薄上许多,正因如此,蕾缇榭儿才会对它不抱任何期待。但书中关于拉匹斯的内容却是至今最详细的。 目前为止有关拉匹斯国的情报,只有它是个与依利斯帝国并列为阿斯特雷亚大陆最大,长年以来都采取锁国政策的国家,以及曾与普拉提那王国发生过战争而已。可这本书中却记载了拉匹斯国首都与文化,甚至习俗等内容。 虽然建国的时间不明,拉匹斯看来似乎是个自古以来都由女性统治的国家,此外还视其他国家的文化为异端,因此至今仍借由锁国来守护传统的本国文化。 纵使并未记载关于神秘力量的事,不过依旧得到了其他书籍无法得知的拉匹斯国情报。 (没想到竟然有记录如此详细的书……) 蕾缇榭儿边想边翻动书页,下一页就是这本书的最后一页了。 但是最后一页上面却出现了不自然的裂痕,蕾缇榭儿对此惊讶不已。这正是原本页面上存在过某些内容,却被某人撕掉了的证据。蕾缇榭儿将整本书重新浏览了一次,却没有发现缺少的页面。 (……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她缓缓阖上书本,抱着这个疑问试着翻了翻附近的书,但果然没能发现缺失的那一页。 此时大图书馆的大门打开,发出的声音让沉睡的大卫如弹起般醒了过来,差点跌下椅子,他连忙挥动手臂保持平衡。 进来的是两名挂着蔷薇徽章的上级生男性,而接在他们之后的则是一名熟悉的黑发少年。 「朵萝赛露小姐,妳来得真早。」 「哎呀,吉克才是,明明离放学还有不少时间的。」 吉克拉开蕾缇榭儿对面的椅子,将手上的纸堆放下之后就座。 「您在看什么书呢?」 「是关于拉匹斯国的书,有些事情想调查。」 「原来如此,那么有找到些什么吗?」 「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样啊,毕竟拉匹斯是个满是谜团的国家呢。」 跟吉克闲聊一阵子之后,其他三人也陆陆续续来到图书馆。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图书馆里也有几个学生,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读书,看来考试前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吉克,今天打算先读什么呢?」 听见蕾缇榭儿这么问,吉克将手放在自己带来的纸堆上。 「我认为专注在不擅长的科目上比较好,所以想先帮大家 做个小考。我从房间里带来了考古题,现在就发给大家。」 考古题一组总共有六份,吉克将之发给了米兰妲蕾特、席尔梅斯与蕾缇榭儿,而留在他手上的那张纸应该就是答案吧。 同时,因为算是在调查读书会参加成员的学力,因此负责指导且成绩优秀的吉克与维洛妮卡无需参加。 「……」 蕾缇榭儿依序看着六张考卷,苦恼着该如何是好。问题数量并不多,魔法学、数学跟历史学的题目她都轻松搞定了,尤其魔法学的问题过于简单,甚至让人觉得扫兴。 但蕾缇榭儿脑中完全没有其他科目的答案。她决定无论如何先写点东西,便将脑中想到的词汇随兴地填了上去。 小考的时限为两小时,一科的题目为二十题左右,所以很快就结束了。由吉克与维洛妮卡回收答案卷并一同计算分数,顺带一提,满分是一百分。 「呀啊!?数学0分!?」 「我、我觉得席尔梅斯同学,必须努力补强数学,跟地理才行。」 「咿咿咿!我不要!!」 「魔法学的分数比想像中来得高……是多亏朵萝赛露小姐的训练吗?」 相较于对自己的分数感到吃惊的席尔梅斯,看着自己答案卷的米兰妲蕾特似乎稍微松了口气。 「那么,关于朵萝赛露小姐的分数……」 吉克将答案卷还给蕾缇榭儿,露出一副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微妙笑容。难道是成绩很差吗?蕾缇榭儿确认起自己的分数。 「……」 于是自己也变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六科之中,数学只错了一题,而历史学及魔法学则是无庸置疑的满分。但是在另一方面,其他三科的分数则惨不忍睹,虽然不至于拿零分,可没有一科的分数超过三十。 她早已隐约预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了。毕竟教养学是靠直觉随便猜的;语文学也搞不懂在阅读什么;而地理则是除了地名与山脉名等固有名词以外都一窍不通。 「……这个,视科目而定,朵萝赛露小姐也需要努力呢。」 「似乎是这样没错呢……」 一边盯着自己分数七零八落的答案卷,蕾缇榭儿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名为考试的例行公事很麻烦。 在那之后,蕾缇榭儿等五个人每天放学后都会集合在大图书馆开读书会。 「朵萝赛露小姐,您第三题写错了。那题的地形测定法弄错了,所以并不正确。」 「嗯……实在是记不住……」 蕾缇榭儿瞪着地理学的命题呢喃道。正在准备考试科目的她,碰到了一个巨大的瓶颈,那就是「兴趣的有无」。 蕾缇榭儿在面对感兴趣的事物时能够十分投入,不过相对地,在碰到没兴趣的事物时,无论多努力都无法吸收知识。她并不讨厌地理,也乐于背诵山脉或地方的名称,但除此之外的东西完全记不住。为何地形的测量方式会分成这么多种呢?实在难以理解。 「拿这种东西当科目有意义吗?所谓的教养学,只要遵守礼节不就行了吗?」 「一旦讲这个就完蛋了啦……」 在六个科目中,蕾缇榭儿尤其不擅长面对教养学。像是使用餐具等用餐礼仪的一连串动作该如何称呼,或是男性邀请女性共舞叫做什么,净是学些就学识而言不具意义的词汇。 如果说这是贵族的嗜好,那么只要能够实际做出这些行为举止应该就行了,却还刻意用这种艰涩的词汇来加以称呼,这种纸上知识究竟有什么必要性? (现在的贵族流行使用这些奇怪的词汇吗?还是觉得使用这类词汇很帅气呢……) 话虽如此,由于教养学是考试科目,不得不接受测试,也因此蕾缇榭儿为了这个一点也不喜欢的科目,想方设法地反覆想找出任何能够对它感兴趣的手段。真是的,所谓的考试为什么这么麻烦啊? 奋斗不断持续,从读书会开始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后的某一天,除了一个人以外,今天魔法同好会的成员也聚集在大图书馆。虽然明天开始就是周末,但过完之后离考试就只剩五天了。 「……咦?奇怪,吉克同学好慢喔。」 维洛妮卡看着蕾缇榭儿对面的空位,似乎很担心地说。那是吉克平时坐的位置,蕾缇榭儿也朝大图书馆出入口看了一眼。吉克会迟到的确很稀奇。 「说的也是,我去找找看。」 简短地向三人报备后,蕾缇榭儿离开了大图书馆。今天吃午餐的时候,吉克曾说过自己不会回研究室,所以现在他应该在本馆或别馆的某个地方。于是打算进行地毯式搜索的蕾缇榭儿从大图书馆所在的别馆开始找了起来。 话是这么说,别馆大多是老师研究室与仓库等如果没有要事不会主动前往的房间,即使仔细找遍每层楼,依然没发现吉克的身影。 接着出发前往本馆,同时也不忘确认了位于别馆往本馆途中的钟塔机械室后,蕾缇榭儿才进入本馆。从一楼的教室为起点,依照资料室、美术室及音乐室的顺序开始找起。 「哎呀,没想到小吉克竟然会四重织这种高难度的编织方式,吓了我一跳呢!」 「因为我很习惯织东西了,而且就算说会,还是有很多不够熟练的地方。」 蕾缇榭儿原先打算直接穿过走廊,但很快就因为一旁门内传出的交谈声停下脚步。往贴在教室前的门牌一看,上面写着「美术室」几个字。 轻轻推开房门,原本就在房间里的吉克与巴乌利欧一同朝蕾缇榭儿看了过来。吉克的视线中似乎隐藏着强烈的求助感,是错觉吗? 「哎呀,这不是朵萝赛露小姐吗?有何贵干?」 「因为听到了说话声,你们在聊什么呢?」 打从蕾缇榭儿走进房间开始,吉克就一副欲言又止似地看着她,不过他依然好好地回答了蕾缇榭儿的问题。 「是关于织布的方法,跟使用机器的编织方法不同,手工编织分为许多种类。」 「那么刚刚听到的四重织也是……?」 「是的,据说是手工编织中最困难的技术。」 「哦……」 对编织技术一无所知的蕾缇榭儿一边回应吉克的话,从中姑且是明白了他拥有熟练的编织技术。见到眼前的状况,巴乌利欧像是想恶作剧似地眼睛一亮。 「怎~么啦?难道朵萝赛露小姐也发现了编织的美妙之处了吗?」 「啊,不是,事情并非如此。」 「真是的~!真冷淡耶。」 嘴上说着「稍微配合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巴乌利欧双手抱胸嘟起嘴巴。不过与其说遗憾,看来他似乎很开心。 「话说回来,老师,我差不多该带吉克离开了,因为接下来大家约好要一起念书。」 「哎呀!是这样吗?」 听她这么说,巴乌利欧先是拔高音量捂住嘴巴,接着皱起眉头朝吉克一看。蕾缇榭儿没有错过吉克瞬间游移的视线。 「小吉克真是的,如果有事的话应该先说啊!」 「抱歉,因为老师好像很开心,我不好意思开口……」 「讨厌啦,小吉克真是个乖孩子!很抱歉把你留下来,快去努力用功吧。」 朝不断挥手的巴乌利欧行过礼后,两人离开了美术室。在前往大图书馆的途中,蕾缇榭儿向吉克开了口。 「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呢。」 「只是跟巴乌利欧老师随便聊几句,无奈话题迟迟无法结束……虽然他是个好老师啦。」 「跟他说你有事不就行了吗?」 「总觉得不好意思中途打断他。也因此得跟朵萝赛露小姐求助,实在很抱歉。」 「哎呀,我没放在心上,别在意。」 当她与吉克一起回到大图书馆,其他三人早已开始读起书来。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不,没关系的。」 终于全员到齐,本打算跟往常一样开始读书会——…… 「我不行了……脑袋快爆炸了……」 才刚开始没多久,席尔梅斯便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完全没了前几天的干劲,一副快燃烧殆尽的模样。由于脖子的重心不稳定,他的脑袋不规则地晃动,头上看似还冒出了蒸气。 坐在隔壁的米兰妲蕾特也十分憔悴,整张脸贴着桌面,双手无力地放在桌上。 「好了,快点起来!两位必须解决的问题还堆积如山呢!」 在两人的右前方,摘掉眼镜的维洛妮卡正毫不留情地催促着两人,看来她才是米兰妲蕾特等人意志消沉的主因吧。 由于刚举行 读书会时的简单测试结果一塌糊涂,从隔天起,维洛妮卡就开始对米兰妲蕾特与席尔梅斯实施如同地狱般的特训。为此这几天他们两人都在接受维洛妮卡的指导。 「打从出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念书……」 再这样下去两人实在很可怜,蕾缇榭儿拿起放在旁边的眼镜,迅速地戴在维洛妮卡脸上。 戴起眼镜的瞬间,维洛妮卡忽然当场停滞,接着肩膀像是回过神般一抖,四处东张西望了起来。 「我、我怎么……呀啊!席、席尔梅斯同学?米兰妲蕾特小姐?你、你你你们没事吧!?」 维洛妮卡戴起眼镜之后便恢复了原本的性格,对此蕾缇榭儿与吉克不禁露出苦笑。维洛妮卡一旦拿下眼镜,竟然会一反她平时的懦弱性格,变成难以想像的魔鬼斯巴达教官,这种事又有谁能料想得到? 虽然她擅自认定可能是维洛妮卡的眼睛不好,一拿掉眼镜可能就会把大家都误认为南瓜之类的,不过事实上又怎么样呢? 「维洛妮卡小姐,拜托妳,让我小睡一下吧……」 「不、不行啦,才、才刚开始没多久不是吗!」 「在等吉克同学他们的时候,就在接受斯巴达教育了,我已经不行了……」 「咦、咦咦咦……」 见到趴倒在桌上,就这么一动也不动的席尔梅斯,维洛妮卡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慌了起来。 六章 西边的精灵王们 自从修理完时钟后过了一个礼拜,这天,路克雷兹亚学园的大厅充满了比平时还要多的学生,蕾缇榭儿见状皱起了眉头。学生们大多聚集在东侧的墙边,是有什么活动吗? 「啊,朵萝赛露小姐,早安。」 「早安,师傅!」 由于只有一个人会用「师傅」称呼自己,蕾缇榭儿一派轻松地回过头去,见到了有些紧张的米兰妲蕾特,以及席尔梅斯似乎很开心的身影。 「早安,席尔梅斯同学,你一大早就很开心呢。」 「那是当然的!因为今天会发表期末考的结果啊!」 见席尔梅斯气喘如牛、干劲十足的模样,蕾缇榭儿再次仔细观察起东侧的墙壁,发现虽然稍微被学生的头遮住了,但公布栏上确实张贴着某种大张的纸。 「哎呀,是这样啊?」 「没错,因为这次我非常拼命,所以很期待看到结果!」 「……我反而有点担心呢。」 「不不不,露露,想法正面一点啦!都那么努力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席尔梅斯如此鼓励着显得不安的米兰妲蕾特。尽管会觉得他是否是刻意做出这种举动的,可由于席尔梅斯意外单纯……失礼了,意外纯真的缘故,所以肯定是真心这么想的吧。受到他脸上清爽笑容的影响,米兰妲蕾特也有了笑意。 「那就趁现在去看一下吧,如果人变多会很拥挤的。」 「说的也是,我也该……面对现实了!」 虽然内心觉得不用对公布成绩的事这么干劲满满,不过蕾缇榭儿的视线也转移到了公布栏上。 成绩分为笔试跟实技测验,以及两者分数相加的总和分数。分数由高到低进行排列,平均分数一半以下似乎就是不及格,下方画出了一条红色的分隔线。 「……啊!有了!我及格了!」 米兰妲蕾特在名次表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随即慌张地向周遭的人点头致歉。 「席尔梅斯同学的状况呢?」 「哼哼……听到可别吓一跳喔?」 席尔梅斯闭上眼睛、双手抱胸,无畏地露出笑容,以为他名次相当不错的蕾缇榭儿静静地等着接下来的话语。 「没想到,是在分隔线上方的第五个!」 「……真是太好了呢。」 听席尔梅斯一脸得意地如此宣言,蕾缇榭儿不禁感到脱力。虽然换句话说就是在不及格的边缘,但这是讨厌念书的席尔梅斯透过自己的努力所夺下的及格,所以他才会这么高兴吧。 「朵萝赛露小姐,您已经来了啊。」 而蕾缇榭儿的名字则是处在挺显眼的位置。此时吉克从正凝视著名次表的蕾缇榭儿身后向她搭了话。 「嗯,现在正在寻找自己的名字。」 蕾缇榭儿,也就是朵萝赛露的名字位在笔试成绩的第四名。在大约有两百人的初级生中,这个名次应该算相当高的。 顺带一提,实技测验与总和分数则并非名列前茅。所谓的实际测验当然是魔法测验,但由于蕾缇榭儿没有魔力,无法进行测验,因此实技测验分数为0,笔试与实技合计的总分也低了许多。 纵然蕾缇榭儿本人抱持着「就算不能使用魔法,用魔术不就行了」这个想法,干劲满满地打算参加考试,但却跟不想见到学园被破坏的鲁卡斯起了争执,最终为了维持魔术的机密性,才打消了应试的念头。 「还不差的名次,这都是托了吉克与维洛妮卡小姐的福。」 「才没那回事,是因为朵萝赛露小姐够努力。」 吉克似乎打算秉持谦虚的态度到底,不过这样的确挺符合他的作风。这么说来,吉克的排名如何呢?蕾缇榭儿忽然在意起这件事,便开始在名单上找起「吉克.威尔列斯」这个名字。 「……真不愧是吉克呢。」 她很快就发现了吉克的名字。毕竟无论笔试、实技测试或综合分数,吉克全都是第一名。如果不出席课程都能拥有这种成绩,那么确实没有必要去上课。 笔试的第二名是维洛妮卡。由于一起念过书的缘故,蕾缇榭儿早已明白她有多优秀,因此只能用「不愧是她」来作为感想。而在维洛妮卡的下方,克莉丝妲是笔试的第三名。 (哦……克莉丝妲也是相当优秀的学生呢。) 平时既没有交集,再加上只知道她与罗修弗德关系良好的缘故,克莉丝妲在蕾缇榭儿心中的形象比较像个笨蛋。不过仔细想想,她与蕾缇榭儿不同,备受众人期待,不优秀反而奇怪。 「嗯……?」 忽然,脖子附近感到一股螫人的视线,蕾缇榭儿回头一看,发现视线的源头是克莉丝妲,只见她在众多公子千金的包围下悄悄地看着这里,眼中隐藏着骄傲的优越感。 「不过您还真厉害,朵萝赛露小姐!虽然由我来说很奇怪,但原本各科的分数那么惨不忍睹,竟然努力到能得第四名了呢。」 看著名次表的米兰妲蕾特一脸佩服地说,蕾缇榭儿却不感兴趣地别开视线。 「没什么,名次高低不过是琐事,实际上我认为一点都不重要。」 「啊哈哈,的确像是朵萝赛露小姐的作风。」 蕾缇榭儿并不在意名次高低,因为最重要的是将得到的知识用在日常生活中。不管名次多高,无法活用知识便毫无意义。 「……」 蕾缇榭儿一边思索今天要做什么,一边迈开步伐。将刚才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克莉丝妲则忿忿地瞪着她的背影。 *** 从学园回家后,克莉丝妲连制服都没换就将书包用力地扔到床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至今仍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明明自己应该是赢了,但为何她仍旧那么从容,自己却要陷入这种悲惨的情绪呢?克莉丝妲觉得懊悔不已。 整个人完全提不起干劲,克莉丝妲就这样穿着制服前往庭院。从以前开始,每当不愉快的时候,她总会前往庭院散步,调剂心情。 黄昏的庭院里见不到几个园丁,仅有以园丁长克劳德为首的寥寥数人仍在进行作业。由于没有特别想观赏的花,克莉丝妲随兴地散着步,此时她的目光忽然在一种位于庭院左侧,未曾见过的粉红色花朵上停了下来。 「嗳,这是什么花?」 克莉丝妲叫住正好经过附近的克劳德,指着粉红色的花朵问道。 「是,这叫做卢恩花。是遵照夫人指示,从北方订购的花,不久前才将上周送到的花移植完毕。」 「嗯,是吗……」 这么说完后,克莉丝妲才终于注意到自己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来过庭院了。或许自从那个事件以来,自己的时间就一直停滞不前也说不定。 从卢恩花上移开视线后,克莉丝妲随即发现了其他花朵。那里是所谓的园艺仓库,是将植物移往庭院或是盆栽前进行保管的地方。 那是一种花瓣色调十分奇特的花,纵使花瓣已被夕阳染成了橘黄色,纯白的花瓣仍微微散发出粉红、蓝色与黄色的光泽。尽管只有一株,花朵却有克莉丝妲手掌般大,散发着清爽香甜的气味。 「这个是……」 即使不问克劳德,克莉丝妲也认识这朵花。这是一种名为缪罗希亚,只在南方温暖地带绽放的稀有花朵,是她在学园上课时偶然在图鉴上看到,因而一见钟情才请人购买的。 「这是遵照克莉丝妲小姐的指示所订购,刚刚才送到的缪罗希亚。」 缪罗希亚的花尚未被移到花器中,至今仍插在装着土的袋子里。由于才刚送来,即使还停留在土堆中也不奇怪。 「……为什么缪罗希亚会被放在地上啊!我应该说过赶快移到花器里吧!?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话虽如此,见到自己中意的花跟其他花朵一起被随意地放在地上,克莉丝妲仍然忍不住大声斥责起克劳德。虽然克莉丝妲内心很清楚克劳德并没有任何过错,即使对他发脾气也不会改变任何事,但她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心中的那股烦躁感。 「非、非常抱歉,我立刻去准备!」 克劳德闻言立即低头致歉,朝仓库跑了过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克莉丝妲想着「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同时自嘲似地露出笑容,离开了庭院。 *** 在夏季长期休假开始后的一个礼拜,蕾缇榭儿使用转移来到了没有任何学生的路克雷兹亚学园正面玄关前。 她并未一如往常地前往大图书馆,而是直接穿过玄关 来到本馆后方。本馆后方宽广的湖泊及对岸广大的森林和数栋研究所正在日光的映照下发出光芒。 不过蕾缇榭儿也并非是来进行研究的。虽然最近她经常与新伙伴兹巴尔一同进行研究,但兹巴尔已趁着这次夏季假期返回故乡,现在人并不在学校宿舍。 明明没有课业与研究行程,蕾缇榭儿却刻意前往学园,是有理由的。穿过魔术研究所,往森林深处前进后,便在狭缝中见到了数栋建筑物。 「朵、朵萝赛露小姐,久候、久候多时了。」 维洛妮卡正在其中一间格外豪华的建筑物前等待蕾缇榭儿的到来。据说这附近的所有建筑都是学生或职员的宿舍或研究所。宿舍根据住宿生的身分,分为仅供上级贵族居住的黄金寮,以及下级贵族与平民居住的白银寮。 「抱歉让妳久等了,我稍微迟到了呢。」 「不、不是!只是我擅自,早到了而已……」 维洛妮卡闻言连忙摆了摆手,接着两人一边聊着暑假发生的事,一边朝向目的地前进。 「那个,真抱歉,明明是暑假,却还特地让您前来帮忙。」 「哎呀,请别放在心上。反正没有其他行程,况且我也对园艺很感兴趣。」 住在宿舍的维洛妮卡在黄金寮周遭附近的森林拥有一座大型花圃,她总会在那里致力于喜爱的园艺活动。将花圃设置在森林中也是有理由的,这是鲁卡斯为了让她不必在意周遭的视线所做的安排。 虽然维洛妮卡平时都是跟在黄金寮任职的园丁老爷爷一同作业,不过老爷爷由于放连假而不在,她才拜托蕾缇榭儿前来帮忙。拜托住在白银寮,同为住宿生的吉克似乎也不错,不过他同样利用这次假期回乡探亲了。 「到、到了,就是这里。」 维洛妮卡与蕾缇榭儿来到了树林里的一座红砖花圃前。那是一座能够轻松容纳一张特大号床铺的大型花圃,其中七成的空间早已种植了某些植物。 「今天您打算种些什么呢?」 「啊,今天,是这个!」 维洛妮卡说完,将一颗形状奇特的种子递给了蕾缇榭儿。种子并非圆形,而呈锯齿状,总觉得外型与传说中登场的龙族翅膀有些相似。 「这个是?」 「这是似龙花的种子。就是要,种这个!」 那似乎是一种只生长在依利斯帝国的稀有植物。培育方式好像非常复杂,据说若不按照一定顺序及步骤进行培养,就无法开出漂亮的花朵。 维洛妮卡迅速卷起袖子,单手握着铲子,开始挖掘花圃的土壤。蕾缇榭儿在一旁协助,不过毫无园艺知识的她不可能帮上多大的忙,只能做些帮忙拿喷壶或道具之类的杂务而已。 「啊,该先从哪边开始呢?」 作业直到中途都相当顺利,但此时维洛妮卡忽然停下手边动作,困扰地偏过头去。 「怎么了?」 「那个……我忘记接下来应该先浇水,还是先施肥了。」 维洛妮卡拍了拍沾满泥土的双手,视线悬在半空,陷入沉思。 「图书馆应该有记载培育方式的书籍才对,要帮妳拿过来吗?」 「咦!不、不必了,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维洛妮卡小姐比较熟悉园艺,为了预防植物发生什么状况,请您留在这里,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蕾缇榭儿说完便使用转移魔术,瞬间来到了大图书馆。她原想委托大卫检索书籍,但很不巧地他似乎不在馆内,于是蕾缇榭儿只好自行找了起来。 因为从未找过植物相关书籍而陷入苦战,但总算是发现了记有似龙花种植方法的书。由于不晓得哪本书比较好的关系,蕾缇榭儿随便将几本书塞进了亚空间。 (如果要从大图书馆回去,应该是穿过博物馆附近的森林最快。) 因为用了亚空间魔术,回程无法使用转移,蕾缇榭儿走进森林,踏上归途。虽然林地内的树木并不多,但每棵树的树冠都十分高大,巧妙地遮住了炎夏的日光。 途中,蕾缇榭儿发现了一个树木特别稀少的地方。印象中那里是她与罗修弗德以及神秘怪物交战的现场,因为那场战斗,现场的大部分树木不是折断,就是遭到烧毁,现在似乎正在重新栽种树苗。 「……?」 蕾缇榭儿原本打算直接穿过该处,但在移动途中,她窥见树木的缝隙在瞬间发出了光芒。那并非是金属的反射光芒,而明显是某种会自行发光的物体。 在这个因为放假没有人在的状况,究竟是什么人会跑来这种地方呢?蕾缇榭儿设法不发出脚步声,小心翼翼地朝光芒的方向走了过去。踏过草皮、避开倒下的树木后,能够看见一个异常宽广的空间。这里正是蕾缇榭儿过去与怪物交战的地方。 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对大约五岁的幼小男孩和女孩的背影。 白发女孩和銀发男孩正手牵着手蹲在地上,似乎在做些什么。蕾缇榭儿方才见到的光芒看来是从女孩手上发出来的。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呢?蕾缇榭儿决定试着用远视魔术窥探两人的双手。 啪嚓。 当蕾缇榭儿打算稍微移动脚步时,她的脚尖踩到木枝,发出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宁静的森林里,蹲在地上的男孩和女孩纷纷朝这里看了过来。 「……是人类耶。」 「……是人类呢。」 两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蕾缇榭儿的脸庞。他们拥有相似得令人讶异的中性外表,唯独不同的发型和嗓音,将两人清楚区分成了「男孩」和「女孩」。 他们是一对如同活生生的人偶般可爱的男孩与女孩。女孩拥有中等程度的白色长发与一双圆润的金色瞳孔;男孩则是一头清爽的銀发与清澈的灰色眼眸。两人不光是长相,连说话方式也十分相似。 「精灵……?」 蕾缇榭儿压抑内心的动摇,凝视着眼前看似双胞胎的少年少女。正确来说,是看着生长在他们背上的事物。 在身高恐怕只有蕾缇榭儿一半的两人背上,生长着一对半透明、发出彩虹般光泽的轻薄翅膀。拥有翅膀的种族,就蕾缇榭儿所知只有一种。 「……看来她认识我们啊。」 「看来她认识我们呢……」 所谓的精灵,是自蕾缇榭儿生活的时代起就存在这座大陆上的种族。平均寿命大约在五百年左右,除了背上长有翅膀以外,和人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在蕾缇榭儿生活的时代,一般人类的寿命大约在五十年左右,如果活到六十岁就算是惊人的长寿了。倘若在那之中,混进了寿命比人类长十倍、外表只有些许差异的种族会怎么样,应该不难想像。 因此,精灵们在人类无法侵入的地方建立了住处。虽然也存在会前往人类世界的精灵,但大部分都是不干涉外界地过着生活。 姑且存在着召唤精灵用的术式,可由于施展时需要庞大的运算处理以及超越人类一般可应用上限的魔素,因此这并不实际。况且精灵本身是个随兴的种族,就算呼唤出来,如果他们没有那个心情的话,根本不会帮忙的状况也很多。 「「……」」 双胞胎盯着蕾缇榭儿的脸看了一阵子。 「必须战斗才行。」 「必须打倒才行。」 「咦?等……」 还没来得及询问为何精灵会出现在这里,蕾缇榭儿就为了闪避突然袭来的光属性魔术跳向一旁。光线直击蕾缇榭儿身后的地面,掀起周围土壤,引发爆炸,涌起了白烟。 光属性具备如同结界与治疗等许多能用于保护同伴的魔术,而其中少数的攻击手段就是凝聚来自空气或是太阳的光芒并加以释放的光线攻击。蕾缇榭儿还没来得及喘气,双胞胎便让在头上展开的小型术式释放出四道光芒。 「!?」 四道光芒先是在空中一度散开,随即迅速朝蕾缇榭儿飞了过去。蕾缇榭儿立刻展开暗属性结界介入光的折射以改变轨迹,但明确目击到结界产生裂痕时,她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那种规模的术式,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蕾缇榭儿会如此惊讶,是因为双胞胎光是使用小型术式就带来如此惊人的威力。精灵的确十分强大,然而要使用如此强大的魔术,术式应该要大上两倍才对。 蕾缇榭儿难掩动摇,却在仔细观察少女后立即找到了原因。 从刚刚开始,身旁那位与她牵手的少年精灵就没有发起任何无属性的攻击,但两人相握的手却 发出了淡淡的光芒。那显示了两人之间有魔术正在发挥作用,也是少年使用了无属性强化魔术的证据。 (先设法对付那个少年比较好吗……) 跟怪物交战时,蕾缇榭儿使用了无属性魔术作为攻击手段;不过,比起用来攻击敌人,无属性魔术反而是一种较常用来强化自身,或是强化其他属性魔术的属性。 也就是说,正因为有少年的强化魔术,少女的魔术才能发挥超出术式规模的威力。 「人类,别躲开啊。」 「正是因为不躲会被打中才会躲啊。」 「……呣。」 或许是因为攻击打不中而感到焦虑,双胞胎一脸不满地往地上释放了无数散发光芒的蛇。匍匐于地面的蛇削开土壤、烧毁草皮,宛如真正的蛇一般发出声音,朝蕾缇榭儿冲了过去。 看准光之蛇集中在一起的时机,蕾缇榭儿一跃而起,在地面形成一座黑色的牢笼。化为牢笼状的暗属性魔术将所有蛇卷入其中并且膨胀,随后便散发出如同炸弹般的热量与风压炸了开来。 趁蕾缇榭儿消除蛇的魔术时,少女早已做好其它魔术的准备。只见她朝天空举起手,无数的魔方阵顿时浮现在半空中。魔方阵一边发出光芒,一边高速旋转,同时吸收附近的魔素。因魔素流动而引发的空气奔流形成漩涡,如同龙卷风般将附近的石头及树枝给吸了起来。 「……力量还是老样子一样夸张呢。」 面对这具备规格外威力与规模的魔术,蕾缇榭儿略过畏惧,反而笑了出来。 精灵最大的特征就是能在体内制造魔素,即使说他们的身体就是为了魔术而生也不为过。也有一种说法是,人类就是依样画葫芦地模仿精灵的技术,才创造了魔术体系。 虽然也有空气中的魔素就是源自精灵的说法,但蕾缇榭儿认为并非如此。毕竟精灵的数量明显不足,一个村落只要达到百人就算很多了,像这种少数民族制造的魔素是不可能覆盖整座大陆的。 再加上精灵的魔素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吸收外在魔素,因此具备经常使用大规模魔术的倾向,简单来说就是一击必杀。 「接招吧。」 魔方阵的光芒闪耀到极限,蕴含惊人热量的光线朝向大地飞散而出。虽然周围的魔素大多都被用来施展这项魔术了,不过依旧留下了足以让人类运用的量。 蕾缇榭儿一边闪避光线,一边汇聚魔素,准备着同类型——当然是暗属性而非光属性——的术式。 蕾缇榭儿在奔跑的过程中四处张设术式,从术式中迸发出的黑色光芒并非朝着光线,而是直接射向作为其发生源的魔方阵进行破坏,可依旧有个魔方阵在遭到破坏前将光线射了出来。 「这下不妙了……」 即使不回头也能清楚知道森林正在燃烧。其中一条飞散出来的光线穿过蕾缇榭儿身边,点燃了她身后的树木。 再这样下去,火势将会扩大到整座森林。蕾缇榭儿为了扑灭火势,朝两名精灵释放了最高出力的闪光魔术。她打算瞬间将火扑灭,为了营造出这瞬间的空档,她用了障眼法争取时间。 「呀!」 「哇!」 在双胞胎遭到闪光直击,不断揉着眼睛的期间,蕾缇榭儿让双脚反向施力跳上半空,接着在飞过燃烧着的树木上空那一瞬间,迅速将水的术式网状展开,将其向下投掷。 从上空投下的水网碰到树木便立即散开,化为瀑布洒向森林。见到火势顺利被扑灭,蕾缇榭儿松了口气。 「别想逃走。」 双胞胎再次朝向蕾缇榭儿释放出高威力的光线。由于身在空中,无法进行回避,蕾缇榭儿将刚才收回的水波以护盾状展开,急速冷冻,接着在上面覆盖了暗属性结界。 光与暗互相碰撞,热量与冰块的激烈冲突产生了大量的水蒸气。尽管不认为能靠这个防住光线,只要能撑到落地就行了。 术式的持续时间结束、光芒消退的同时,蕾缇榭儿也降落到了地面上。虽然右手传来灼热的疼痛感,但那只是挡住刚才的魔术时受到的烫伤,并无大碍。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孩子失去作战能力呢?) 蕾缇榭儿一边用最小程度的术式抵御着不断袭来的魔术,一边冷静地分析战况。 是因为一直使用大规模魔术的缘故吗?还是那对双胞胎因为太过年轻而显得不成熟呢?他们似乎无法完美地控制魔术。是以没有好好瞄准,单纯依赖力量的方式在施术。 再则他们似乎不擅长进行防御。方才蕾缇榭儿使用的闪光魔术,只要能看出术式发动就能相对简单地进行抵销或防御,他们却没那么做。 (……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空中再度出现了魔方阵,看来他们打算再次使用刚刚施展的散射魔术。为了实践刚刚想到的作战,蕾缇榭儿冲了出去。 虽说光的弱点是暗,但光同时还具备了会被镜子反射的特性。蕾缇榭儿就是打算利用这个特性,将精灵们的攻击反弹回去。 这是假设双胞胎不擅长防御所定下的作战,要是推测错误就万事皆休,然而当下也没有思考其它策略的余裕了。 蕾缇榭儿对自己施展身体强化魔术,将集中力提高到极限,借此从魔方阵的位置推断出光线的着弹点。少女使用魔术进行追击,但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蕾缇榭儿的目的。 虽然有部分攻击击中了脚部,托身体强化魔术的福,疼痛感并不强烈。蕾缇榭儿穿梭在战场上,将着弹位置一个接一个地标记出来。 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魔术后,蕾缇榭儿就已经掌握了它的部分特征。这个魔术最大的弱点就是光线发射角度固定,以及从魔方阵出现到开始发动攻击有一段空窗期。 「……就是现在!」 当旋转速度达到最高时,精灵头上的魔方阵随即释放光线,展开攻击。而这正是蕾缇榭儿等待的瞬间,她将双手按在地面的时机,与光线发射的时机完全吻合。 巨大的魔方阵浮现在蕾缇榭儿手边,她至今标记的各处也一同发出蓝色光芒。那是无数的水镜,表面覆盖了具备反射能力的高纯度冰块。 光线与冰的镜面激烈冲突。虽然冰块因为无法承受光线的力量而迅速裂开,但即使只有一瞬间,只要能反射光线就足够了。 反射回去的光线在设置好的水镜影响下,发生了各式各样角度的折射,但最终悉数聚集在双胞胎精灵身上,镜面角度各不相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 在目睹双胞胎变得面无血色的瞬间后,连太阳都显得相形失色的强烈光芒贯穿天际。 面对这过于耀眼的光芒,蕾缇榭儿连忙紧闭双眼遮掩颜面,或许是迟了一步,左眼传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宛如金属撞击声般漫长且高亢的声响,光芒最终消散在森林之间。 「呼……呼……」 无论是大量消耗魔素,还是连续施放大范围且精密的魔术,这都是自从转生以来第一次行使。蕾缇榭儿忍受着蜂拥而至的演算负荷,强撑起因为过度施加身体强化而肌肉酸痛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左眼的视野蒙上了一层白雾。看来是眼球有一部份被烧毁,但似乎还没完全导致失明,她迅速地对左眼施展治愈魔术。 刚刚将集中力提升至极限的反动是剧烈的头痛,蕾缇榭儿有段时间一动也不动地捂着自己的眼睛。 「好痛!」 等视野变得清晰,头痛也稍微消退之后,蕾缇榭儿随即打算站起身,但当她双脚使劲的瞬间,便因钝痛发出呻吟。这么说来,刚刚脚部的确受到了攻击,似乎是因为解除了身体强化魔术,疼痛感才会一口气涌上来。 (已经好久没有遇过这么勉强的战斗了。) 蕾缇榭儿在治疗脚上伤势时往前一看,发现双胞胎精灵正倒在地上。等到能够行动后,她立即朝两人跑了过去。 双胞胎就这么手牵着手昏了过去,两人没有相握的那只手上都有着轻微的烧伤痕迹,显示出他们防御了先前反射回去的光芒。蕾缇榭儿将手放在他们身上,发动了治愈魔术。 「真对不起,用了些粗鲁的手段。」 治疗结束后,少年与少女睁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听见蕾缇榭儿道歉,双胞胎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四处摸了起来。 「……咦?」 「没烧起来?」 见双胞胎一脸不解地偏着 头,蕾缇榭儿一言不发地回望战场,指向某个地方。那里存在着她不久前设置的镜面痕迹,些许尚未消失的水洼静静地堆积在那里。 蕾缇榭儿并不打算杀害精灵,因此就算反射了他们的攻击,也不是将其尽数弹回,而是透过第一次散射攻击所得到的情报来计算每道光线的热量,借此对水镜施加分解魔术,好将热量完全吸收。 因此采用的便是将命中镜面的光线热量分解,接着让水吸收热量并直接蒸发,只将光线部分反射回去的构造。 「……妳什么都不做吗?」 「……不杀掉我们吗?」 「为什么我要杀掉你们呢?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见到她的模样,双胞胎似乎也明白蕾缇榭儿在那个时候做了什么,于是显得更加吃惊地发问,而蕾缇榭儿则边对右手施加治疗魔术边给予答覆。毕竟她跟精灵无怨无仇,只是想结束战斗罢了。 「……真是个怪人。」 「……奇怪的人。」 「是这样吗?」 少年与少女歪着头看向检查起自己右手的蕾缇榭儿,总之他们似乎有了交谈的打算。 「希望你们说明一下,为什么要突然攻击我呢?」 蕾缇榭儿向坐在地上的双胞胎这么询问,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眼。 「因为大姐姐是人类啊。」 「因为大姐姐是人类嘛……」 精灵们理所当然似地如此断言。面对这过于简洁的答案,蕾缇榭儿不禁哑口无言。 「……咦,就因为这种理由?」 「没错,因为会操纵魔素的人类是邪恶的生物,一旦发现就不能放过。」 「没错,因为能使用魔术的人类是危险的生物,要是被发现的话我们会被杀掉的。」 看来对精灵而言,能够使用魔术的人类是敌对的邪恶。虽然精灵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若是前往人类世界时遇到人类,根据情况可能必须杀了对方。 现在这个世界的精灵透过将自己居住的村落覆盖上特殊的结界,彻底断绝了与人类之间的往来,人类也无法主动前往精灵村落。 离开村落也会被严格限制,据说唯有精灵王能够自由进出。这应该就是人类世界会谣传精灵灭亡一说的由来吧。 在蕾缇榭儿那时代,精灵村落并未包覆着结界。尽管能跨越危险重重的道路,通过艰难试炼抵达精灵村落的人类本身已屈指可数,不过这一千年以来,两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是谁这么告诉你们的呢?」 「妈妈是这么说的。」 「爸爸是这么告诉我的。」 双胞胎这么说完,便手牵着手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蕾缇榭儿身边,接着像是要将蕾缇榭儿的脸盯出个洞来似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 「可是,大姐姐是个好人,突然攻击妳实在很抱歉。」 「嗯,大姐姐不是坏人,擅自这样认定真的很对不起。」 「别在意,该道歉的人是我。」 双胞胎语毕,收回了目光。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因为精灵拥有远高于人类的感性,或许是本能地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 接着双胞胎精灵朝着蕾缇榭儿深深地低头致歉,蕾缇榭儿见状连忙请两人抬起头来。总而言之,可以认为他们已经没有敌意了吧。 「我的名字是朵萝赛露,你们呢?」 「我叫蒂娜。」 「我是帝特!」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蒂娜脸上没有笑意,但帝特却露出笑容。明明两人是双胞胎,性格却截然不同呢。蕾缇榭儿暗自这么想着。 「话说回来,精灵不是被限制不能离开村落吗?跑来这种地方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我们是为了调查重要的事情才会来到这里。」 「没关系的!因为这也是西方精灵王的重要工作!」 「哦,原来是这……呃,咦?」 面对这无法充耳不闻的词汇,蕾缇榭儿一脸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原来是精灵王吗……!?」 「没错,我是光属性的精灵王。」 「没错!我可是无属性的精灵王喔!」 精灵根据属性分为八个部族,每两个部落分别在四个与世隔绝的秘境建立了村落。风与雷的精灵是北边,水与土的精灵在南方,火与暗的精灵位于东侧,光与无的精灵则是西方。 而所谓的精灵王,就是每个部族拥有最强力量的指导者,每个属性至少都会有一位。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那种最强的存在交手,看着蒂娜与帝特挺起胸膛一脸得意的模样,蕾缇榭儿再次向让自己胜过这两人的神明献上感谢。 「……有人来了呢。」 「……有人过来了。」 纵然还没见到人影也没听到脚步声,双胞胎依旧环顾四周这么说。 「那,再见啰,大姐姐。」 「拜拜,朵萝赛露姐姐!」 「啊,嗯。」 双胞胎轻轻地挥过手后,随即手牵着手朝西方天空飞去。结果直到最后都没机会问他们究竟为何来到这里。 在那之后,因为听到爆炸声而担心不已的维洛妮卡带着利用休假期间在学园进行研究的老师赶了过来,接着在见到被害范围扩大的现场后,稍微引发了一场小型的骚动。 「朵萝赛露小姐!」 当老师们纷纷展开现场调查或是去找帮手时,维洛妮卡笔直地朝着蕾缇榭儿冲了过来。 「因为您迟迟、没有回来,而且还听见了爆炸、之类的声音……呀!朵萝赛露小姐,您的制服!」 「咦?」 维洛妮卡低声发出了惨叫,蕾缇榭儿朝自己的右手看去,发现自己尚未修复因为先前的战斗而沾上血迹的破损制服。她只顾着治疗伤势,制服方面则被忽略了。 「您、您您您没事吧!?衣服上,有血……」 「只是稍微划伤了而已,不要紧的。比起这个,难得约好要一起进行园艺活动,却引发了这种骚动……」 蕾缇榭儿一边用魔术修补制服,一脸过意不去地低下头。明明约好要帮忙园艺活动的,却因为这场骚动全部泡汤了。 七章 再访公爵家 某天夏日午后,蕾缇榭儿正心不在焉地在房间里喝着柠檬红茶时,妮可看似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进来。 「呃、妮可?妳没事吧?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大小姐……有件事,想跟您报告……」 她就连说话方式都变得像个幽灵一样。见到妮可如此不寻常的模样,蕾缇榭儿立刻准备施展回复魔术。 「报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客人……」 妮可小声地说,或许是身体状况欠佳,她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 「客人?有人来了吗?」 「……」 妮可并未回答蕾缇榭儿的问题,而是脸色苍白地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打开房门。由于无法掌握状况,感到混乱的蕾缇榭儿也只能跟着妮可离开房间。 蕾缇榭儿一路上都很担心妮可是否会跌下楼梯,也发生了几次让人捏了把冷汗的状况,最后她跟着妮可抵达了会客室外。 「……啊,大小姐。」 一走进房间,发现路维克正动也不动地呆站在房里。注意到了蕾缇榭儿的他生硬地回过头来,用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语气说: 「路维克?你们两个怎么了呢?」 「大小姐,这几位客人是……」 路维克还来不及把话说完,突然有某种东西从前方扑了过来。事出突然,蕾缇榭儿也反应不及,就这样被撞倒在地,地毯上的灰尘也随之轻轻地飘了起来。 「朵萝赛露大姐姐,我们来玩啰!」 「朵萝赛露大姐姐,一起来玩吧!」 蕾缇榭儿低头一看,发现两名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少女正趴在自己的胸口上盯着自己。 「蒂娜?帝特?」 这两位大约一周前在路克雷兹亚学园森林内遇到的双胞胎精灵王离开了蕾缇榭儿身上,接着并肩正座在地毯上。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有什么要事吗?」 「因为刚好来附近处理事情。」 「只是来玩的而已!」 蕾缇榭儿先是来回看着表情认真的蒂娜与满脸笑意的帝特,再朝两名佣人瞥了一眼,发现他们依旧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不过,如果公认早已灭亡的精灵突然冒了出来,任谁都会吓得魂不守舍吧。 「那个大姐姐,从刚刚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呢。」 「那个大哥哥,从刚刚就一直战战兢兢的耶。」 「……你们就饶了他们吧?我想他们只是对精灵出现在这里的事感到难以置信而已。」 于是蕾缇榭儿向两人解释起人类世界认为精灵早已灭亡的事。蒂娜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帝特则像是在闹别扭似地鼓起脸颊。 「竟然说我们绝种了?真是失礼呢。」 「我们明明都还活着,真是失礼耶!」 或许是以为点燃了精灵的怒火,路维克和妮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蕾缇榭儿见状,连忙开口: 「别担心,不用紧张,这些孩子是我的朋友。」 「朋、朋友,是吗……」 「嗯,这两个孩子都很亲近人,不用那么害怕也不要紧的。」 虽然这么向路维克与妮可介绍了蒂娜他们,但两人似乎仍未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为了让他们逐渐习惯,蕾缇榭儿下达了指示。 「妮可。」 「是、是德!?」 「可以请妳泡壶茶吗?顺便准备些点心,路维克也跟着去吧。」 「咦?啊、是,我明白了!!」 路维克和妮可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会客室。出于紧张,妮可的动作仍显得很生硬,要是让她独自去准备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意外。 「点心?有点心可以吃吗?」 「嗯,稍微等一下。」 「有点心!我好期待!」 像是要连同蒂娜的分一起高兴似地,帝特高举双手做出了万岁的姿势。接着趁只有蕾缇榭儿的时候,在房里到处飞来飞去。 「话说回来,你们说要来附近处理事情,是打算做什么呢?」 在等待妮可他们的期间,蕾缇榭儿先是和双胞胎精灵王一同坐上沙发,接着若无其事地询问。两位精灵王表情随即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们是来调查黑雾的。」 「这附近有黑雾喔。」 蒂娜与帝特表情凝重地说完,蕾缇榭儿不禁眨了眨眼。黑雾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附近有黑雾?我没有印象呢……」 由于从未在宅邸附近听说过黑雾的传闻,蕾缇榭儿不解地歪着头。 「起初是出现在朵萝赛露大姐姐的学校里唷。」 「接着则是在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建筑物里!」 蕾缇榭儿听到学园后顿时回过神来,难不成他们指的是那头怪物吗?不过在那之后并未听说怪物再度出现的消息…… 「难道这就是你们之前出现在学园的理由?」 「是呀,因为雾会到处移动,所以才在调查。」 「没错!不久之前雾移动到了郊外!」 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的黑雾是指什么,姑且还是小心起见比较好。蕾缇榭儿继续向双胞胎提问。 「既然你们说那个『黑雾』在这附近,那么可以告诉我实际地点在哪里吗?」 「在一栋很大的建筑物里面。」 「在一间豪华的建筑物里喔!」 说起这附近既大又豪华的建筑物,蕾缇榭儿确实有头绪。印象中似乎隐约听说过,郊区有间皇室离宫。 「不过现在它停在某个地方一动也不动的。」 「不过现在还很弱小,没有危险性,很安全喔!」 「是这样啊,感谢你们把这件事告诉我。」 蕾缇榭儿和蒂娜他们不同,对黑雾一无所知,也无法用眼睛来确认。但既然这些身为精灵王的孩子们说了不要紧,那应该暂时没有大碍。 在点心完成之前,蕾缇榭儿和双胞胎们玩了许多游戏。尽管他们是对外表相同的双胞胎,然而性格不同,喜欢的游戏似乎也不一样。蒂娜喜欢听别人讲故事,而帝特则喜欢翻花绳那种需要动手的游戏。 虽然两位精灵都还是小孩,但依然比蕾缇榭儿等人更加年长,即使发生意外也能使用魔术自行解决,因此不必担心他们受伤或是误食。 「……」 当蒂娜坐在蕾缇榭儿的大腿上静静听着故事时,蕾缇榭儿转头看向会客室的门。蒂娜感到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仰望蕾缇榭儿。 「朵萝赛露大姐姐,妳怎么了?」 「没事,别担心。」 令蕾缇榭儿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的,就是不时从厨房发出的奇怪声响。虽然她再度专心说起故事,内心却仍旧对厨房内发生的事在意得不得了。 另外,说到帝特在做什么,他正一个人坐在地毯上认真玩着翻花绳。在没什么玩具的千年以前,小孩的消遣只有捉迷藏之类的运动或是手艺游戏,因为这个缘故,蕾缇榭儿拥有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那、那个。让各位、久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前往厨房的路维克和妮可终于回到了会客室。妮可手上拿着装满点心的碗,路维克则是拿着四人份的茶具组。两人将点心和茶具放上桌,接着退到墙边挺直腰杆待命。总觉得两人看起来精疲力竭的,大概是错觉吧。 烤成焦糖色的点心正散发着甜蜜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即使一小时前才刚吃过午餐,不过这就是所谓的「点心装在别的胃里」吧。 「太棒了,是饼干。」 「哇!是水果塔耶!」 面对眼前五颜六色的点心,蒂娜和帝特冲了上去,如同松鼠般享用了起来。蕾缇榭儿也搭配点心喝起红茶,但无论如何都会在意直挺挺地贴在墙边的路维克和妮可。 「路维克、妮可,别老是站在那边,快过来吧。机会难得,过来一起享用点心如何?」 「咦……咦!?那、那实在是太不敢当了!」 妮可惊讶的叫喊、路维克半放弃似的叹息,还有双胞胎津津有味地享用点心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整间会客室中。 *** 座落于王都尼尔温贵族区的菲利亚雷奇斯公爵邸正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氛。直到如今,公爵家依然处在先前罗修弗德所引起的骚动影响下。 为了挽回自身名誉,斯卡尔罗跟弗利德正忙着四处奔波。由于和罗修弗德之间的关系被戳破,克莉丝妲至今依然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戴安娜则是因为克莉丝妲的事,情绪变得相当不稳定。 「唉……」 克劳德在帮花圃浇水的同时叹了口气。打从朵萝赛露离开大宅已经过了一礼拜,宅邸内的气氛可说是越来越 恶劣。 尤其是斯卡尔罗与戴安娜,或许是最近累积了不少压力,就连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对佣人大发雷霆。光是这一个礼拜就已经有两名女佣和一名管家遭到解雇。 而且,听说最近就连想雇用新人都会遭到拒绝,要补充新的人才越来越困难,就连总管最近也因为一些小事遭到责骂,公爵家每天都会因为不同的事情传出怒吼。 「大概是因为朵萝赛露大小姐不在的缘故吧……」 抬头看着身后的大宅,克劳德再次叹了口气。当初朵萝赛露还在这里时,她独自承受着公爵家所有的不满。即使不会在本人面前表现出来,克劳德也很清楚斯卡尔罗等人总是会私下说朵萝赛露的坏话,不仅无法加以阻止,也不被允许和她交谈。 但如今,担任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标靶的人已经不在了。当下就已是这种惨况,实在不敢想像今后的发展。 「克劳德!我先回家啰!」 一名中年园丁自正在处理工作的克劳德身后这么说。由于他还有其他宅邸的工作,所以提早结束了这里的事情。在园丁之中,像他这样同时在复数贵族家执勤的人不在少数。 「喔,辛苦了。」 克劳德摆摆手稍事歇息,便继续手边的作业。因为和路维克约好要一起去喝一杯,克劳德今天也打算提早在傍晚前结束工作。 (话说回来,我从来没有和路维克那家伙一起去外面喝过酒呢。毕竟那家伙和我不同,是住宿员工,所以时间很——……) 框啷!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克劳德的思绪。他连忙转头了解情况,发现一名在附近工作的年轻园丁正双手抱头,浑身不停发抖。 朝他脚下看去,发现有个得用双手才能勉强抱住的大型花盆裂了开来。陶器碎片与装在里面的泥土混在一起,散落一地,原本种在里面的植物也掉了下来。 见状,就连克劳德也不禁变得脸色苍白。那个大型花盆里种的是一种从南国订购,名叫缪罗希亚的珍贵花朵。光是弄坏它就已经不得了了,好死不死这株花还是克莉丝妲看上的。 马上就能猜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导致克劳德的思绪一时中断,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跑向那名园丁。 「怎么了?没受伤吧?」 「园丁长……!」 这名才刚来到公爵家不久的年轻园丁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花、花才会……!」 「冷静点,你没受伤吧?」 「没、没有……怎怎怎么办,我闯大祸了……!」 所有佣人都很清楚这几天宅邸的气氛有多糟。或许是出于恐惧,那名园丁抱着头,整个人缩了起来。 「该该该该该怎么办啊……!园丁长!」 「冷静一点,总之先把花移到别的花盆里去吧。放着不管的话很危险,得赶紧收拾好——……」 「是在吵个什么劲?」 此时最不想听见的声音传了过来。克劳德回头一看,不出所料,是戴安娜注意到骚动后赶了过来。 移动途中,戴安娜甚至没用扇子掩饰脸上不满的表情,而当她看清散落在地上的物体时,先是瞪大了双眼,脸色随即因为愤怒而涨红。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这可是克莉丝妲最喜欢的花啊!?你们以为我们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弄到手的!!」 扇子折断的清脆声响传来,戴安娜愤怒地将手上的扇子折成了两半,并且卯足全力往克劳德丢了过去。 「你们真是群没用的垃圾!为什么你这种人会是园丁长啊!?少开玩笑了!!」 或许只是想找个能让她发泄怨气的人吧。当名为朵萝赛露的目标消失后,一部份发泄的矛头指向了克劳德。至于原因则非常单纯,因为现在还留在宅邸中的人,与朵萝赛露交情最深的人就是克劳德。 「你们知道引进这盆花到底花了我们多少钱吗!?像你这种低贱的平民赔得起吗!!?」 「真是非常抱歉,夫———……」 「少给我找借口!立刻给我把这盆花恢复原样,我说现在!赶快做事啊!!」 戴安娜语气尖锐地发出指示,同时加快脚步。要是没有身为公爵夫人的矜持,她大概早就冲过来了。 然而庭院刚被浇花的水弄得泥泞不堪,克劳德一行人因为打扮轻便所以不成问题,但换作身穿花俏礼服的戴安娜就另当别论了。 「哎呀!?」 戴安娜因为踩到水洼而滑了一交,而她即将倒下的地方有着大量的陶器碎片以及泥土。 (危险……!) 要是置之不理将会酿成大惨剧。克劳德赶紧冲过去推开了戴安娜,却因冲刺过猛,未能化解冲击,直接撞在地面上。 「痛……!」 由于是背面落地,克劳德的背后传来了一股尖锐的疼痛。换句话说,身着容易活动的便装这时反而让他吃了大亏。 虽然戴安娜没有受伤,却也因为被推开的冲击跌坐在地,同时,裙子被陶器的破片勾住,裂了开来,上头也沾到了泥土。见到这副光景,戴安娜表情变得更加凶恶。 「竟敢做出这种事!!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公爵夫人!!区区的佣人居然敢推开我!!」 戴安娜用力跺着脚,双眼充满血丝,看起来已经抓狂了。 「这下礼服不是完全泡汤了吗!这可是一件我很中意的礼服喔!?」 「请您原谅,夫人。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听见克劳德说的话,站在背后的年轻园丁瞪大了双眼,应该是察觉到了眼前的人正在包庇自己。 那位园丁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克劳德却用眼神制止了他。现在戴安娜正朝克劳德发泄她不讲理的怒火,不要轻易卷入他人才是上策。 「话说回来,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滩水!!难道不是因为你工作不力,我才会差点受伤吗!!」 「真是万分抱歉……」 道歉的话语已经无法传进戴安娜耳中,她满腔怒火地拿出扇子扇向克劳德的脸颊。她似乎有准备预备用的扇子。 「不可原谅!怎么可能放过你!我要把你关到地下室!当然也不准吃饭!等老爷回来再决定该怎么处置你!」 「实在、非常抱歉……」 面对越发歇斯底里的戴安娜,克劳德只能忍住痛楚,不停地道着歉。 *** 「那么我要出门了。」 「好的,慢走,要玩得愉快喔。」 时光飞逝。在跟蒂娜他们游玩的途中,时间一转眼就来到傍晚。 现在蕾缇榭儿正和妮可及双胞胎一起在玄关目送路维克离开,他今天和克劳德约好要去尼尔温的酒馆喝酒。 提议的人是克劳德,起初路维克还因为担心宅邸的事而有些犹豫,但蕾缇榭儿知道这件事之后,便不由分说地强迫路维克休假。路维克本来就对工作过于热心,要是不强迫他休息,总有一天他会累倒的。 「那么,我们就再待一下吧。」 「那么,我们就继续留在这儿一阵子吧!」 目送路维克离开后,蕾缇榭儿本应顺便跟蒂娜和帝特告别……但他们却讲出了恰好相反的话。两人手上分别拿着一个布袋,里面装了满满的点心。 「咦?你们还不回去吗?」 「「嗯,还不回去。」」 因为两人拿着点心袋,才会以为他们打算离开了。只见蒂娜与帝特分别举起左右对侧的手,感情良好地手着牵手,在玄关飞来飞去。 「因为还玩不过瘾嘛。」 「因为还想继续玩啊!」 蒂娜依然面无表情,而帝特嘟着嘴巴表现不满。蕾缇榭儿见状,露出了苦笑。 「算了,就让你们待到满意为止吧。」 「「太棒了!」」 毕竟也没有非得赶走双胞胎的理由,蕾缇榭儿决定尊重蒂娜他们的意愿,两人随即一同着地,回到大厅。 「……说起来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跟着双胞胎回到大厅之后,妮可如释重负似地大大叹了口气。原本以为经过那么久,她应该习惯了,但妮可似乎仍对精灵抱有一定程度的紧张感。 「没想到原以为已灭亡的精灵其实并未消失,况且还突然出现在房子里,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呢……」 对平民来说,精灵是只会出现在神话或童话故事中的存在,有不少女性喜欢那种存在于童话世界,能够自由展翅飞行的精灵,妮可似乎也是其中一人。据说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妮可在准备茶点时甚至还搞错了 火力或时间三次,导致失败,着实令人吃惊。 原来那时从厨房传出来的声音是这么回事,听完她这番话,蕾缇榭儿才终于理解了情况。 「是啊,我的确没料到蒂娜跟帝特会突然来访。不过从中途开始,那些孩子就变得会主动接触妮可跟路维克了吧?」 起初路维克和妮可都因为眼前出现精灵而感到惊讶和困惑,因此不断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微妙距离感;但是在双胞胎的主动接触下,两人也逐渐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其实,是因为……因为精灵大人是小孩子,所以很可爱……啊,这样说很失礼对吧!?这个……那个……」 妮可似乎是想找出适合的用词而显得欲言又止,但最后好像还是没有找到。 (幸好没有把蒂娜和帝特是精灵王的事告诉他们。) 在介绍双胞胎的时候,蕾缇榭儿只单纯说他们是精灵而已。光是这样两人就显得如此惊讶了,要是把他们是精灵王的事讲出来,身为精灵爱好者的妮可大概会晕倒吧。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呢。差不多该开始准备晚餐了,大小姐今天打算用膳吗?」 「嗯……刚刚吃了许多点心,所以还不饿,可是光用点心果腹也不太健康呢。呐,蒂娜、帝特,你们想怎么做?」 确实,先前已经大快朵颐了妮可亲手制作的点心,但也不能光凭这些撑到早上,更何况这样对健康有害,应该多少摄取些正常的食物比较好。 蕾缇榭儿向手牵着手在大厅里不断兜圈子的双胞胎精灵这么问。他们究竟会怎么打算呢? 「晚餐?是人类的晚餐吗?」 「晚餐?是好吃的晚餐吗?」 「嗯,我想应该很好吃喔。」 「那我要吃。」 「那我想吃!」 双胞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虽然刚刚才注意到,不过这对双胞胎似乎对人类的食物感到兴致勃勃。或许是因为精灵没有享用饼干或蛋糕那类点心的习惯吧。 「朵萝赛露大姐姐,能回到刚刚的房间吗?」 「朵萝赛露大姐姐,能继续玩刚刚的游戏吗?」 「当然可以,晚饭做好之后我再去叫你们。」 「「好——!」」 蒂娜和帝特感情融洽地举起手回答,接着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大厅。 「就像妳听到的,他们两个似乎想一起用餐呢。」 「明白了,那么我现在就去准备!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帮精灵大人做饭的一天呢……」 「等等,我也要帮忙。」 蕾缇榭儿抓住正准备前往厨房的妮可的袖子,这么说道。妮可先是惊讶地回过头,接着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大、大小姐!?请您别开玩笑了!」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挺喜欢下厨的,让我帮忙吧。」 「咦!?大小姐竟然喜欢……不对,我不能让大小姐做那么危险的事!」 「可是今天路维克不在,妳一个人准备晚餐很辛苦吧?」 「才、才没有!那回事……等,您打算去哪里!?」 「厨房啊。」 「请、请您稍等一下啦!」 蕾缇榭儿快步走向厨房。虽然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由于佣人数量不足,她很清楚准备餐点是件苦差事。 平时都是由路维克和妮可两人共同准备,蕾缇榭儿每次想帮忙都被阻止,可总不能老是给佣人增添压力。 「妳今天打算做什么呢?」 「我想想……因为今天老是在吃点心,所以打算做个健康满分的蔬菜奶油汤。」 蕾缇榭儿仔细清洗双手后询问妮可,妮可似乎也已经打消了阻止蕾缇榭儿的念头,一边准备食材一边如此回答。 「那切菜就交给我吧。」 「什么!?大小姐,刀是很危险的!请您住手!」 「哎呀,不用担心。」 蕾缇榭儿这么说完便拿起菜刀和蔬菜,熟门熟路地迅速切起了菜,速度快到令妮可也目瞪口呆。 「……大小姐,您为何那么擅长用菜刀啊?」 「因为我很习惯做菜。」 虽说上辈子是王族,依旧必须熟悉自炊。为了在独自被丢到森林里时也能求生,她学会了所有野营的技术。 在那之后,妮可似乎还是对蕾缇榭儿使用菜刀的事放不下心,在准备锅具时仍会不时往蕾缇榭儿的方向看去,让她有些沉不住气,但依旧顺利地切好了所有蔬菜。 将切好的蔬菜交给妮可后,蕾缇榭儿拿起抹布,打算在处理肉类前将菜刀上多余的水分擦干。 「那么这些就交给我……呀啊!!」 「……!?」 当妮可捧起装满蔬菜的铁碗,正打算转身走向锅子时,突然在空无一物的地方滑了一交,向前倒了下去。 蕾缇榭儿来不及扔下手中的抹布便急忙将手伸向妮可,多亏在施加在手上的身体强化魔术,蕾缇榭儿成功在妮可跌倒在地前搂住了她的腰。 「没事吧,妮可?」 蕾缇榭儿华丽地单手抱住妮可,一脸担心地询问着。而妮可光是要厘清眼前的状况,脑袋似乎就快要沸腾了。 「没、没、没事!」 「那就好,下次要小心点喔。」 当妮可站稳脚步后,蕾缇榭儿朝她微微地露出笑容,接着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她的帅气表现令妮可不禁有些心动,随后猛地回过神来。 「我在对大小姐想些什么啊……」 「妮可,肉也切好了,接下来该……嗯?」 蕾缇榭儿放下菜刀回过头去,发现妮可正面对着厨房角落的墙壁,双手抱膝席地而坐。这让她不解地偏着头。 砰! 就在这时,玄关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面对这突然的情况,蕾缇榭儿下意识地提高警戒。 「……大小姐!?大小姐在吗!?」 虽然隔着墙壁显得有些模糊,但那毫无疑问是路维克的声音。蕾缇榭儿急忙停下手边工作前往大厅,随即见到了不久前才刚出门的路维克。或许是因为十分着急,他浑身是汗、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及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 而且路维克身后跟着一名陌生的青年。他的面色十分苍白,甚至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当场昏倒。 「路维克?你不是出门了吗?」 「大、大小姐,事情不好了……!」 「冷静点,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又是?」 蕾缇榭儿跑近双手撑着膝盖,正不停喘气的路维克,轻拍着他的背这么问。 「啊,这位是在本家工作的园丁……」 「本家的?」 原本好奇在公爵邸工作的佣人来到蕾缇榭儿的住处究竟有何贵干,但这项疑问瞬间就得到了解答。 「说到这个,大小姐,大事不好了!克劳德他……!」 「咦?」 随着路维克的喊声,大厅的空气瞬间凝结,整栋房屋也开始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路维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克劳德怎么了?」 蕾缇榭儿脸上顿时失去表情,以如同冰块般的语气静静地问道。面对浑身散发异样氛围的主人,路维克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畏缩,但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 「克劳德因为对夫人做出了失礼的举动而受到惩罚,现在好像被关进了大宅的地下室里……」 「你说什么?」 蕾缇榭儿的眉毛抽动了一下。路维克原先和克劳德约好在公爵邸的大门会合,但就算到了约定时间,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 路维克原以为只是因为工作延迟罢了,直到看见一名年轻的园丁脸色铁青地从正门夺门而出,才终于发现事情并不寻常。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那个!全部都是我的错!!」 站在路维克身后的年轻园丁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大声地这么说,蕾缇榭儿的视线也朝他看了过去。 「要、要是我没有、犯下那种大错的话……」 「请冷静一点。可以麻烦您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好的……」 听见蕾缇榭儿这么问,青年园丁垂头丧气地将当时发生在公爵宅邸中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起因是他打破了装有克莉丝妲珍视花朵的花瓶,虽然在附近工作的克劳德立即给出了明确的指示,可由于这件事被戴安娜发现,顿时令她怒火中烧。 「克劳德就是这样被处罚的?」 「是的,但、但其实不仅如此!在那之后,夫人在经过水洼时滑倒,虽然克劳德先生急忙保护了夫人……不过他也因此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看 来克劳德尽管保护了雇主,戴安娜却用打破花盆及弄坏自己的洋装当作理由,借此将他关进地下室且不允许他进食。这名年轻的园丁则因为过于紧张冲出了宅邸,并向偶然遇见的路维克求助。 「伤势有多严重?」 「……背部和手腕的各个地方都被陶器的碎片给……割伤或刺伤,浑身都是血!」 或许是想起了当时的光景,青年紧皱着眉头。蕾缇榭儿也因为伤势比想像中更加严重而显得吃惊。 「可是他却直接被带走了,克劳德先生只是在包庇我而已!明明全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怪我……」 「等一下,也就是说克劳德的伤势没有接受治疗?」 如果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包扎或是治疗都是必须的,但他刚刚却完全没提到关于这方面的事。面对这种可能性,即使是做出假设的蕾缇榭儿自己也不敢相信。 「没错。明明背部和手腕受了那么多的伤,却直接被关进了地下室。」 「骗人的吧……」 蕾缇榭儿在担心克劳德的同时,也认真地怀疑起公爵夫妻的人性。虽说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对好父母,万万没想到居然残忍到这种地步。 「克劳德先生居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还是我该自己下定决心,去和夫人赔罪……」 妮可脸色苍白地捂住嘴巴,青年则是抱着头开始自言自语。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蕾缇榭儿皱起眉头,双手抱胸闭上双眼。 「大小姐,该怎么办……」 路维克面带不安地看着蕾缇榭儿,他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了焦虑。蕾缇榭儿闭上眼睛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睁开那不同颜色的双眸,里头像是静静燃起了火焰。 「立刻动身前往公爵家,我很担心克劳德的伤势。」 蕾缇榭儿完全无法接受公爵家所做出的处置。或许他确实犯下了弄破花盆之类的错,但她实在无法接受的是,戴安娜对舍身守护自己的佣人伤势视而不见,甚至做出了不当的惩罚。 「大小姐,我也跟您一起去。」 「好,马车就交给你准备了,那边的先生也一起来吧。」 「好、好的!」 路维克微微点了点头后便冲出门外,在路维克准备马车的期间,蕾缇榭儿转头看向妮可。 「妮可,就麻烦妳看家了。」 「好,就交给我吧!」 「……大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等待路维克的期间,蒂娜和帝特从连接大厅的一扇门中探出头来。 「你们两位可以待在家里等我吗?我要出门一下。」 「姐姐是要去帮助人吗?我们也一起去。」 「咦?」 「我们也要去拯救大姐姐的朋友,不能置之不理!」 「……谢谢你们。」 妮可目送蕾缇榭儿走出玄关,马车早已等在正门前,随时都能出发。路维克跳上驾驶座,原本还在想双胞胎该怎么处理,却看见他们坐上了马车的天花板。 「路维克,动作快点。」 「好的,我马上出发。」 「你也一起上来。」 「……咦?我、我知道了!」 青年原先对与公爵千金同乘一台马车有点抗拒,但他也很清楚目前事态紧急,没有余力在意这个,因此稍作迟疑后便搭上了马车。 在路维克操纵下,载着蕾缇榭儿一行人的马车动了起来,以最快速度穿过了王都的南门。 此时太阳几乎已经下山,尼尔温的街道十分昏暗,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拜此所赐,马车能够毫无顾忌地在杳无人烟的大街上狂奔,蕾缇榭儿一行人大约只用了十分钟左右便抵达公爵宅邸。 没想到离开还不到一个月,自己居然会再度走进这扇门。蕾缇榭儿一面这么想着,跳下马车,往正门玄关走去。 「朵萝赛露大小姐!?」 或许是听见了马车粗暴的煞车声,公爵宅邸的总管来到玄关前,看见蕾缇榭儿之后瞪大了眼睛。 「不可以!大小姐!」 见蕾缇榭儿毫不客气地打算踏进玄关,总管连忙制止了她。 「有什么不行的?我好歹也算是这个家的千金喔?」 「虽、虽然您说的没错……」 「话说回来,克劳德在哪里?」 「!?」 面对蕾缇榭儿这简短的问题,总管吃惊地僵在原地,蕾缇榭儿见状,趁机继续追问。 「听说克劳德浑身是伤地被关进地下室,这是真的吗?」 「……」 虽然总管什么都没说,但是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眼神一副欲言又止地看着蕾缇榭儿。这也让蕾缇榭儿更加确信克劳德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也罢,请你让开。」 「请、请您等一下!」 蕾缇榭儿穿过尽力想挡住自己的总管身边,威风凛凛地走进了大厅。 「斯卡尔罗大人和戴安娜夫人在哪里?」 「那、那个,大小姐……老爷他现在正在会客——……」 仿佛要盖过总管那慌慌张张的话语般,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屋内深处传来。 「丹尼尔,现在明明有客人来访,你在吵闹些什么——……」 大厅对面的门扉开启,用扇子遮住嘴角的戴安娜一脸不悦地走了出来。而她话只说到一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见到了蕾缇榭儿。只见她拿着扇子的手开始颤抖个不停,双眼也逐渐布满血丝。 「我说妳,回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姑且算是我的老家,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没有妳的容身之地!」 「是啊,我也没必要把这里当作栖身之所,彼此彼此呢。」 蕾缇榭儿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态度,使得戴安娜更加怒火中烧。 「妳这是什么态度!?真是嚣张!」 「总而言之,可以请您让我跟克劳德见面吗?」 「我没义务让妳见他!」 面对戴安娜发出的咆哮,蕾缇榭儿刻意用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装出正在沉思的样子。 「为何不能跟他见面呢?难不成是因为克劳德现在受了重伤,导致您没办法叫他过来吗?」 「什、怎么可能有这回事!!」 蕾缇榭儿对戴安娜愤怒的视线不屑一顾,更加刻意地作势偏着头。 「这样啊,但我听说了戴安娜大人面对好好保护了主人的佣人,不仅没好好帮他疗伤,还因为自己闹孩子气而做出了不当的惩罚呢。」 「岂有此理!!妳打算侮辱我吗!?」 「这不是侮辱,我只是在确定谣言的真伪罢了。而且既然我身为公爵家的次女,应该也有和佣人会面的权力吧?」 「……!妳这孩子!怎么能对身为母亲的我用这种方式说话——……」 「这都无所谓,可以请您赶快把克劳德带过来吗?我想帮他疗伤。」 蕾缇榭儿已经开始对和戴安娜之间毫无进展的争论产生厌倦,同时戴安娜也因为蕾缇榭儿的用词而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给我住口!!像妳这种禁忌之子,哪来的资格指使我!!」 戴安娜冷哼了一声,轻蔑地怒斥起蕾缇榭儿,猛烈的咆哮声响彻整座大厅。 「克劳德不仅毁掉了克莉丝妲最喜欢的花,甚至害我差点受伤喔!?更别说还弄坏了我的洋装,这点处罚我还嫌太轻呢!!」 「……」 听到她那实在过于任性的说词,大厅里似乎传出了不成声的、某种东西断线的声音。眼前正隐隐燃烧着怒火的主人,让路维克的背脊窜过一丝凉意。这座大厅里只有一个人没发现蕾缇榭儿的怒火,就是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戴安娜。 「……居然是用如此目中无人的理由来草菅人命吗?」 听见再怎么样也是贵族,理应保护弱小的戴安娜口中说出这些话语,蕾缇榭儿的语气变得低沉。虽然她很清楚现今的贵族和千年前在形式上有所差距,但也无法容忍这种愚蠢的想法。 戴安娜在听见蕾缇榭儿的话之后反而瞪大双眼,随即鄙视般地哼了一声。 「目中无人?别笑死人了!对我们来说这可是很重要的耶?妳姑且也是一名贵族,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我也不想明白,只是提出就一个人而言理所当然的想法而已。您了解受伤的疼痛与痛苦吗?」 为了在阿斯特雷亚大陆战争时期保护人民,贵族一般都会制定征兵和税收的制度,也会一马当先地奔赴战场。 为上者应当成为人民的盾牌,这正是当时贵族应有的风范。明明这个国家也同样经历过战争,为何却对此不屑一顾呢?蕾缇榭儿实在 无法理解。 「谁会知道啊!我可是公爵夫人喔!?」 「……」 「像那种只是流点血的伤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如果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话,身为这个家的下人反而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作为上流家庭的千金出生,嫁进正统的公爵家中,不管是谁都会挺身保护自己,自己是应当被守护的存在。这些对戴安娜来说算是常识,她对于保护自己的人大概一点感慨都没有吧。 「……哦,您说那样算『没什么大不了』,是吗?」 大厅中吹过了一阵寒风。嘴角浮现出冷冽笑容,蕾缇榭儿用仿佛冰柱般锐利的视线看着戴安娜。看见在蕾缇榭儿脚下不断拓展的冰霜后,戴安娜发出了几乎不成声的惨叫。 「那么您是否要亲自体验看看,那样是否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蕾缇榭儿的话语带着奇怪的黏腻感滑入戴安娜的耳中。 同时,戴安娜背部传来了尖锐的痛楚。这初次体会到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不禁扭曲起来,而这份痛苦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像是主张自己的存在般越来越强烈。 「咿呀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感受到背上传来如同被灼烧般的痛苦,就只有眼前那禁忌之子的身影和声音仿佛嘲笑着自己似地,无论闭起双眼或遮住耳朵都持续在戴安娜脑中挥之不去。 就像是呈现出这家庭持续了整整十六年那扭曲仪式的翻版一样,只是嘲笑者与被嘲笑者的立场完全颠倒了。 「克劳德他承受的痛苦,肯定远在这之上吧。」 禁忌之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黑暗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即使如此,您还觉得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吗?」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因戴安娜明明没有受伤却突然开始大叫疼痛的样子而慌了起来。 「……大小姐,您对夫人做了什么?」 「只是让她模拟体验看看受伤的感觉而已,毕竟光用嘴巴说说的话,她大概也只会当成耳边风吧。」 蕾缇榭儿施加在戴安娜身上的是幻觉魔术。实际上戴安娜所体验到的疼痛程度,不过是背上有复数轻微割伤的等级而已,但她大概会觉得伤势非常严重吧。 正因为蕾缇榭儿过去曾在战场上看过无数为了掩护自己而死去的部下或是伙伴,才会无法原谅戴安娜对克劳德的待遇。 前世的蕾缇榭儿也曾受过大小无数的伤,甚至有过失去整只手的经验。就算能用魔术治疗身体的伤口,但却无法扭转受伤的事实和内心的痛楚。魔术并非万能,无法拯救的人们,还有束手无策的自己,心中都会留下一辈子的伤痕。 蕾缇榭儿弹了个响指,施加于戴安娜身上的幻觉魔术应声解除。从诸多幻觉中获得释放的戴安娜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两手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在场没有人知道她哭泣的原因。 刚才戴安娜出现的大门再次敞开,这次是斯卡尔罗听见骚动声后来到了大厅。 「……什么!?妳怎么会在这里!」 斯卡尔罗一看见蕾缇榭儿,立即大叫出声,接着冲到坐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妻子身边,将其抱起,随即再度对蕾缇榭儿怒目而视。 「妳这家伙!对戴安娜做了什么!!?快给我滚出这个家!」 「不用你说,事情处理完我马上就会离开。」 「这里不欢迎妳!谁管妳有什么事啊,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妳打算违抗我吗!」 或许是一直用歪理唠叨的斯卡尔罗令人感到不快,蕾缇榭儿对自己使用了提升威慑力的魔术,并且在维持魔术发动的状态下朝着斯卡尔罗步步逼近。 「咿!!别过来!这个被诅咒的禁忌之子……!!」 光是这样,斯卡尔罗就丧失了锐气,难看地跌坐在地上。 「我的目的是克劳德,如果希望我早点离开,可以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斯卡尔罗不断挪动屁股往后退,正当蕾缇榭儿打算继续往斯卡尔罗的方向踏出步伐—— 「……你侮辱了朵萝赛露大姐姐呢。」 「……你愚弄了朵萝赛露大姐姐啊。」 大厅里忽然冒出了两道稚嫩,但仿佛藏着隐形刀刃般的尖锐嗓音。蕾缇榭儿顿时感到背脊发凉,想着「不会吧」回头一看,发现蒂娜和帝特两人正对斯卡尔罗等人投以冰柱般的视线。 或许是本能性地感受到双方力量的差距,包括蕾缇榭儿在内,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这两名外表宛如幼童般的双人组后纷纷变了脸色。先前太老实安分了,甚至忘记他们也跟了过来。 「对朵萝赛露大姐姐一无所知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伤害朵萝赛露大姐姐最深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狂风从帝特身上冒出,正面朝斯卡尔罗和戴安娜吹了过去,也将附近的家具一同打到了墙边。 帝特是无属性的精灵王,因此他擅长的也是无属性。虽然无属性能单独使用的魔术很少,刚才的是能将魔素暂时化为实体,少数有办法直接攻击敌人的无属性魔术之一。 另一方面,蒂娜在头上聚集光芒,制造出一个球体。或许是将带着热量的光线全部聚集在一个地方吧。 被击飞到墙边不断咳嗽的斯卡尔罗等人似乎也理解了眼前那逐渐成型的东西是什么,舍弃了一切的尊严与矜持,连忙拔腿就跑。 蕾缇榭儿见状也倒抽了一口气。她很清楚他们正在生气,也知道他们被愤怒冲昏了头。但是呢,蒂娜…… (这下子,实在很不妙……!!) 在帝特魔术的操纵下,摆在大厅的家具纷纷浮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朝公爵夫妻飞了过去。尽管因为没有瞄准,斯卡尔罗他们暂且平安无事,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打中。 而蒂娜头上有个超过她身高十倍以上的巨大光球,正散发着足以让空气扭曲的可怕热量,而且现在依旧在逐渐变大。 这个魔术蕾缇榭儿过去曾经使用过,也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魔术。是透过让空气中的光线折射,聚集热量,借此创造拟似太阳般物体的魔术。 或许是因为精灵总是与世无争地过生活,个性也大多都相当单纯。想到什么就会开口,也会立刻付诸行动,当然也无法套用人类的常识。是个说好听点叫做自由自在,说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的种族。 蒂娜和帝特还年幼,因此能理解他们比成年精灵还要更加情绪化,也不打算责备他们。然而与只能从外界取得魔素的人类不同,精灵在使用魔术的时候,能够将自己体内产生的魔素一并运用。 也因此,在以魔素总量来决定术式规模和威力的魔术领域上,他们跟人类有着决定性的强度差异。所以如果精灵打算认真地使用魔术,就算是没有魔力的人类也无法阻止他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公爵邸的玄关肯定会彻底消失。 (……真是没办法。) 虽然会让魔术的存在公诸于世,但总比让屋内的所有人都死掉要来得好。于是蕾缇榭儿立刻决定使用魔术。 黑色的粒子开始聚集在蕾缇榭儿身边,接着逐渐产生扭曲,形成一只漆黑的龙。 暗属性的龙遵照蕾缇榭儿的指示,冲向即将撞上天花板的巨大光球,并加以吞噬。热风拂过蕾缇榭儿的银色长发,同时将地上散落的碎片掀了起来。 透过龙的魔术,蕾缇榭儿查觉到了蒂娜使用的魔术本质。那是一种人类魔术远远难以企及的高浓度光热魔术。虽然若是蕾缇榭儿全力施展魔术的话,能产生在那之上的魔素浓度,但蒂娜八成还没有拿出真本事。 「路维克!把那位园丁带出大厅!这是命令!」 「我、我明白了!」 在视线角落见到路维克带着那名年轻的园丁连滚带爬地到了外面避难后,蕾缇榭儿抬头仰望正在空中互相侵蚀的光与暗。 (就算如此也只有全力的一、两成吗……真是可怕。) 曾与两人交过手的蕾缇榭儿很清楚两人这次使用的攻击有多么弱小。或许是身处房子里,魔素不多的缘故吧,从地板和天花板没被破坏来看,就能得知威力比起当时的散射魔术下降了不少。 精灵们大概也不想被只出了五成力的蕾缇榭儿这么说吧,不过继续保持现状下去的话,魔术似乎永远不会被中和,蕾缇榭儿再度召唤了一只暗之巨龙。 第二条巨龙明明并非生物,却像活着一般发出咆哮,接着也缠上了撞上 天花板的光球。 光球先是膨胀了一圈,随后就慢慢变成了黑色。为了驱散四周的热气,蕾缇榭儿同时使用了风的魔术,让空气能够从窗户或是门外流通。 砰轰!!! 在这场平淡的战斗最后,那个瞬间终于到来。光球最后产生剧烈的爆炸,就这样冲破了大厅的天花板,消失在天际。 爆炸产生冲击和强风,震碎了周围所有的窗户,瓦砾从开了洞的天花板落下。虽然地面也因振动而产生裂痕,但蕾缇榭儿张设了结界,路维克跟其他无关的佣人都平安无事。 「什、什什什……我、我的房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房子会变成这样!!」 另一方面,见到大厅惨状的斯卡尔罗与戴安娜脸色忽红忽白,显得非常震惊。然而要是蒂娜的魔术成功发动的话,别说是天花板,整座大厅大概都会消失吧,能以这点程度就解决,反倒让蕾缇榭儿松了口气。 「……大姐姐,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大姐姐,为什么不能干掉他们?」 见蕾缇榭儿立即开始修缮宅邸,蒂娜和帝特一脸不满地询问。 「在坏蛋之中呢,分成了必须打倒,以及没有击败价值的人。他们属于后者,所以没必要花力气去对付。」 用魔术将崩坏的天花板和阶梯回复原状后,蕾缇榭儿回答了双胞胎的疑问。顺带一提,陶器之类的装饰品并未恢复原状,因此大厅地板上还留有一些陶器碎片或花瓶中溢出的水。 「是吗,既然没价值的话也没办法。」 「是啊!既然没意义的话就无所谓!」 蒂娜和帝特天真无邪地说出相当残酷的一席话,便接受了这说法,回到蕾缇榭儿的身后。虽然他们一定什么想法都没有,但斯卡尔罗强忍着让自己满脸涨红的怒气。 「……可以打扰一下吗?」 一道沉稳的嗓音忽然传进了大厅。虽然音量不大,却清楚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目前屋子仍是半毁状态,但蕾缇榭儿仍然暂时停下了修理的工作。 从斯卡尔罗出现的门后走出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年。尽管他一身轻装,可一眼就能看出是高级品。这名有着深蓝色头发和灰色瞳孔的少年姿态端庄地走了过来。 往他的脚下一看,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像是在闪避少年的行进方向似地,缓缓移动到左右两边。原来如此,是使用魔法来确保安全行走的道路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 见到如此低语的少年,斯卡尔罗跟总管都显得脸色苍白。这位外观稍微有些成熟的少年突然登场,蕾缇榭儿只是微微地偏着头。 「看样子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骚动呢,各位不要紧吧?」 因为这身材高挑,表情温和但却又带点威严的少年突然现身,整座大厅陷入了沉默。面对蓝发少年环视整座大厅后提出的问题,最终有人开了口。 「莱奥尼尔殿下……」 斯卡尔罗语带颤抖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蕾缇榭儿听见后也不禁扬起了眉毛。莱奥尼尔,印象中这是第二王子的名字。面对少年这站姿威风凛凛,虽然年轻却充满气质和威严的气息,不禁让人联想到国王奥兹华德。 「呐,朵萝赛露大姐姐,这个人是谁?」 「呐,朵萝赛露大姐姐,妳认识这个人吗?」 「咦?」 正当朵萝赛露观察起第二王子时,贴在自己脚边的蒂娜和帝特忽然语气天真地发问了,心情调适得真快呢。正当蕾缇榭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时,莱奥尼尔正好朝着她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朵萝赛露小姐。」 「……莱奥尼尔殿下也是,很高兴您别来无恙。」 既然他是罗修弗德的弟弟,那么以前肯定见过面吧。蕾缇榭儿微微地朝莱奥尼尔点头致意,只见莱奥尼尔朝蕾缇榭儿脚边看去,接着像是注意到什么般仔细打量着双胞胎,最后抬头望向能看见夜空的大厅天花板。 「这两个孩子该不会是……」 「「……」」 莱奥尼尔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然而蒂娜依旧面无表情,帝特脸上的笑容则已经消失,两人一声不吭地躲到了蕾缇榭儿的背后,眼神中蕴含着强烈的拒绝。 「看来我被他们讨厌了呢。」 「很抱歉,这两个孩子非常怕生。」 莱奥尼尔面带苦笑地看着两人的举动,接着表情恢复认真,凝视着蕾缇榭儿,继续开口。 「在留学期间,父王已经知会过我关于兄长的事了。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请您无须介怀,殿下。殿下没有为此谢罪的必要。」 蕾缇榭儿摇了摇头。别说是引起骚动那天,从入学开始就不在学校的他没有必要向自己道歉。也因此蕾缇榭儿迅速地转换了话题。 「殿下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由于从留学中归国,因此前来向诸位打声招呼。不过刚刚似乎发生了场大骚动……」 莱奥尼尔交互看着斯卡尔罗和蕾缇榭儿说。蕾缇榭儿朝因过于紧张、眼神飘忽不定的斯卡尔罗瞥了一眼,随即为了说明情况而开口。 「我前来寻找一位名叫克劳德的佣人。因为听说他受了严重的伤,却在没接受治疗的情况下被关进了地下室。」 莱奥尼尔聆听着蕾缇榭儿简洁的说明,缓缓地转头看向斯卡尔罗。 「……这是真的吗?斯卡尔罗先生?」 「不、这个……其实……」 被莱奥尼尔盯着的斯卡尔罗显得有些语塞。他肯定没想到,会因为处罚一个佣人引来蕾缇榭儿大闹一番,还偶然引起了逗留此地的第二王子注意吧。 虽然斯卡尔罗恼羞成怒地瞪着蕾缇榭儿,但由于无法在一国王子面前做出不敬的行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开始用删减各式情报,经过包装的内容进行说明。 「……原来如此,事情如果正如斯卡尔罗大人所说,那么过失的确在那名佣人身上。」 斯卡尔罗的说法乍听之下就像是克劳德犯错导致戴安娜差点受伤一样,令人不禁怀疑他脑筋是否正常。 「没、没错吧!所以这不是件需要殿下关——……」 面对莱奥尼尔听完说明后给出的答覆,斯卡尔罗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像是要牵制蕾缇榭儿似地不停使眼色,打算借此转移话题,但蕾缇榭儿可不吃这一套。 「不对,我听到的情况并非如此。」 见蕾缇榭儿干脆地提出反驳,斯卡尔罗的表情当场僵住,莱奥尼尔也有些讶异地张大了眼睛。 「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克劳德背部被陶器的碎片割伤,似乎还流了血。」 蕾缇榭儿一边这么说,同时朝缩在墙角的青年园丁看了一眼,莱奥尼尔也跟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真的吗?」 「是、是的……全、全都是事实!」 面对王子的询问,青年虽然由于太过紧张而僵在原地,依然努力拉高声音回答了莱奥尼尔的问题,战战兢兢地说出事情的始末。 「殿、殿下!全都是胡说八道!这女孩打算用这种话来污蔑我们!」 「请您冷静点,斯卡尔罗先生。为了得到真相,聆听证人的证词可是非常重要的喔。」 「那、那是……」 莱奥尼尔手摸着下巴,略略伏下眼去。斯卡尔罗很想痛斥蕾缇榭儿,但似乎不知该如何反驳莱奥尼尔提出的正论。 于是想尽快结束话题的斯卡尔罗只能迁怒似地对蕾缇榭儿怒目而视,不过蕾缇榭儿根本不当一回事,无视斯卡尔罗的视线,静待事情发展。不久过后,闭目沉思的莱奥尼尔睁开双眼,再度朝斯卡尔罗看了过去。 「我非常清楚外人本不该插嘴家务事,不过斯卡尔罗先生您打算如何处罚那名佣人呢?」 「咦?那、那个……由于克劳德犯了重大的过错,所以我打算将他关进地下室,借此让他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 对斯卡尔罗来说,摔坏花盆及差点让戴安娜受伤,同时还弄坏一件洋装,就是如此罪无可赦。蕾缇榭儿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请恕我直言,斯卡尔罗大人。真的有必要对克劳德作出如此严重的惩罚吗?」 在蕾缇榭儿开口的瞬间,斯卡尔罗像是在说「又是妳这家伙」一样,愤怒地瞪了过来。父女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那、那是当然的!毕竟那家伙可是弄坏了家里最有价值的一盆花啊!」 「栽种在坏掉花盆里的花不是已经移植到别处 了吗?我认为这样应该不算弄坏才是?」 「可、可是因为他的疏忽,差点害得戴安娜受伤啊!」 听见斯卡尔罗这么说,原本躲在蕾缇榭儿背后的蒂娜和帝特身上的气息又躁动了起来。蕾缇榭儿摸了摸两人的头让他们冷静后,继续接着开口。 「但是戴安娜大人实际上并没有受伤才是?这都是多亏克劳德挺身而出保护了母亲大人。我认为此等忠诚心应该受到褒奖,而非像现在这样接受惩罚。」 虽然斯卡尔罗被这句话堵住了嘴,但此时戴安娜却从旁帮腔。 「……可、可都是因为克劳德,我的洋装才会泡汤啊!」 面对这句无趣的反驳,蕾缇榭儿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用力发出叹息。 「戴安娜大人,请恕我直言,如果您那么中意那件洋装,只要重新订制一件相同款式的不就行了吗?我能够明白您重视珍爱物品的心情,但那无法与下属的忠诚及诚实相提并论,宽厚地对待人民,也是上位者应尽的义务吧?」 「「……」」 不管说什么都被用正确的理论彻底回敬,无法反驳的斯卡尔罗和戴安娜只能愤怒地瞪着蕾缇榭儿。由于自认没有说出任何不妥的言论,蕾缇榭儿只是一派轻松地承受着两人的视线。 她这种态度似乎使公爵夫妻更加愤怒,两人气得浑身发抖。 「抱歉打扰诸位的谈话。虽然是多管闲事,但是否能允许我发表意见呢?」 此时莱奥尼尔冷静的嗓音穿插进了弥漫着险恶气氛的三人之间,在斯卡尔罗等人开口前,蕾缇榭儿立刻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的,当然没问题,殿下。」 即便斯卡尔罗摆出一副「这个家的主人是我」的态度忿忿不平地瞪着蕾缇榭儿,但她依然装作视而不见。 「那名佣人并未为自己犯下的错找借口,而是心甘情愿地领受了惩罚,同时还挺身而出保护了戴安娜夫人。如果一切属实,那么看在他忠诚心的份上,应该有斟酌量刑的余地吧?」 毕竟是在王子面前,公爵夫妇也无法透过发脾气来反驳蕾缇榭儿那正确的论点,因而积了一肚子怨气。最后在莱奥尼尔的一声令下,完全陷入了沉默。 「总之就先帮他疗伤吧?」 至此,斯卡尔罗也只能点头同意莱奥尼尔的话。他不甘心地瞪着蕾缇榭儿,并向丹尼尔使了个眼色。察觉主人意图的丹尼尔点点头,随即走进一扇门中,消失了身影。 过了不久,丹尼尔扛着克劳德回到了大厅。见到克劳德脸色苍白又憔悴的模样,蕾缇榭儿心中涌起立即冲上前替他疗伤的冲动,但拼命地忍了下来。 另一方面,被扛到大厅里的克劳德见到部分天花板与阶梯毁损的大厅后显得十分吃惊,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更别说在场还有离开宅邸一个月的贵族千金,甚至还有王国的第二王子,怎么可能会不吃惊呢?此时斯卡尔罗对正因眼前超乎想像的人们而混乱不已的克劳德开口宣布。 「克劳德,你的惩罚全部取消了。」 听见数小时前还打算对自己进行严惩的斯卡尔罗这句出人意料的话,克劳德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在自己被关在地下室的期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因为必须追究你引发这场骚动的责任,所以从今天起,你降级为普通园丁,并且要减薪,记得下不为例。」 「……衷心感谢您的宽容。」 完全无法理解事情如何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脑袋一片混乱的克劳德只能拼命东张西望,最后注意到了蕾缇榭儿正注视着自己的温柔眼神。 对此,克劳德也用满怀感谢的视线回望,察觉事情能够和平解决想必是托了她的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深深地低下头。 「丹尼尔,总之先帮他疗伤吧。」 收到斯卡尔罗的命令,名为丹尼尔的总管一边搀扶着克劳德,慢慢离开了大厅。侧眼看着他们离去后,蕾缇榭儿走到了莱奥尼尔身边,微微地朝他点头致意。 「劳烦您出手相助,实在非常抱歉。」 「没那回事,只是我擅自插了手而已。」 莱奥尼尔脸上依旧挂着绅士的笑容,将手放在胸前鞠了个躬。然而蕾缇榭儿仍继续说了下去。不管过程和理由如何,正是因为有王子的介入,事情才能够和平解决。 「不,家务事本来就该自行解决。」 「这没什么大不了,但朵萝赛露小姐您的诚意我就收下了。」 会话告一段落后,莱奥尼尔望向窗外。蕾缇榭儿来到这里时还是傍晚,而现在太阳完全西下,夜空已经挂上了明月。 「那么,我就先失礼了。」 「我送您到玄关吧。」 「不,请别客气。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朵萝赛露小姐也请好好休息。」 拒绝了送行后,莱奥尼尔带着几名侍从潇洒地走向出口。蕾缇榭儿对着他的背影行过礼后,便赶到了路维克身旁。 「路维克,带我去克劳德的房间,我很担心他的状况。」 「明白了,那么请跟我来。」 在和路维克进行简短的对话时,一直黏在蕾缇榭儿脚边的蒂娜和帝特也同时抬起头望向她。 「朵萝赛露大姐姐,还不回去吗?」 「朵萝赛露大姐姐,妳要去哪里?」 「还不打算回去,我要去探望克劳德。」 「「那我们也一起去。」」 「什么?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不会让人担心吗……」 蕾缇榭儿领着双胞胎精灵王快步离开大厅。直到玄关大门关上之前,莱奥尼尔都目送着她的背影。仰望耸立在月光下的公爵邸,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最后转身慢慢地走向自己的马车。 *** 在路维克的带领下,蕾缇榭儿久违地走在公爵家的走廊上。佣人的房间位于宅邸三楼,路维克来到走廊最深处的门前停下脚步,看来这里就是克劳德的房间。 此时,负责治疗的医生和总管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总管在发现蕾缇榭儿后一脸尴尬地低下头去,接着退到自己开启的房门旁,让蕾缇榭儿等人入内。 与总管擦身而过走进房内后,随即见到上半身绑满绷带躺在床上的克劳德。克劳德看见蕾缇榭儿先是吓了一跳,连忙想撑起身子,蕾缇榭儿用手制止了他。 「克劳德,状况怎么样?」 「多亏您,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太好了,可是要记住,千万不能勉强自己喔。」 「好的,刚才实在是非常感谢您,大小姐。要是您没有来的话,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必跟我道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蕾缇榭儿摇了摇头,坐上了床边的圆板凳。看来有获得妥善的治疗,克劳德的神情比先前好上了不少。 「伤口还会痛吗?」 「不会,除了涂药的地方仍有些刺痛外……」 「大小姐,请您千万别上当,克劳德只是在逞强而已。」 「咦?是这样吗?」 路维克的这句话令蕾缇榭儿吃了一惊,于是她再度转头看着克劳德,只见他有些尴尬似地别开视线,搔了搔脸颊。 「其实你不必逞强也没关系喔?放轻松就好。」 「不好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错,你就安静地休息吧。」 路维克一边用放在小桌子上的茶壶泡起茶,一边这么说。看来无论任何谎言跟逞强都瞒不过路维克的双眼,他果然是个优秀的管家。 「那个,克劳德先生……在吗?」 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在后的是那名青年园丁的声音。 「请进,有什么事吗?」 得到克劳德的允许之后,青年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接着以仿佛能发出声音的气势猛然低下头去。 「克劳德先生,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的失误给克劳德先生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一切都是我不好!」 青年满脸歉意的表情令克劳德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但随即就温柔地露出微笑,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不必这样跟我道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用那么在意。」 「可是……」 「说真的,我也松了口气呢。多亏有第二王子殿下跟大小姐求情,我跟你才能只被减薪就了事。你说是吧?」 「是的。但即使如此,还是非常抱歉。」 克劳德面带苦笑地看着依然垂头丧气的青年。毕竟完全不在意愤怒的箭头会从克劳德转回自己身上,义无反顾地去告诉蕾缇榭儿 事实的也是他。因此克劳德不打算责备他,对于包庇他这件事也不后悔。 「说实话,我已经向公爵大人请辞,也得到了许可。」 青年抬起头来,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向克劳德这么说。或许是早就预料到了,克劳德显得并不吃惊。 「是这样吗?」 「是的。不仅引起了这么大的骚动,还给克劳德先生添了麻烦……责任全都在我身上。」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虽然在这边插嘴感觉有点破坏气氛,但蕾缇榭儿如此询问那名青年。毕竟他会辞职,自己也有责任,蕾缇榭儿心中还是抱持着对他的罪恶感。因此要是他打算找工作的话就打算聘请他前往自己的宅邸,不过青年却爽快地开口回答: 「我想趁这个机会回老家。因为父亲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打算回去帮忙务农。」 「是这样吗,那要好好珍惜父母喔。」 「是!实在非常感谢大小姐、克劳德先生,还有路维克先生!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或许是说完想说的话之后下定了决心,青年带着比起刚进房间时更加豁达的表情走出了房门。 「克劳德打算怎么做呢?」 待房门完全关上后,蕾缇榭儿转向克劳德问道。虽然克劳德只受到了降职跟减薪的处分,并未遭到解雇,但他真的想继续在这里工作吗? 「您说我吗?我嘛……还得养育儿子,所以打算撑到风头过去再说。毕竟不能丢了这份糊口的工作。」 一边想着儿子年幼的面孔,克劳德放弃似地笑了笑。面对他一脸寂寞的笑容,蕾缇榭儿皱起了眉头。 「我也只会摘花弄草而已,像这样没有其他技术的中年男子要找到新的工作也相当困难。虽然被减薪了,但工作总是没丢。我发自内心地感谢大小姐,要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请您尽管开口。」 「克劳德……」 沉默降临在房间内。看见深深低头致谢的克劳德,路维克以期望能再想些什么办法似的眼神望向蕾缇榭儿。在这状况之下,不动声色深思着的蕾缇榭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开了口。 「嗳,克劳德。」 「是,有什么吩咐吗?」 「你要不要离开公爵家,去我那里工作?」 或许是对蕾缇榭儿的提议感到意外,不只是克劳德,连路维克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咦……在大小姐的宅邸工作、吗?」 「没错。刚好最近我正在跟路维克讨论如何整理后院的花园,虽然比起这边只能算是个小花圃,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愿意来帮我吗?」 知道至今从未了解的克劳德的背景之后,蕾缇榭儿觉得无法扔下他不管。更别说经过这次事件后,克劳德在公爵家里的地位一定更加危险。要是让他继续留在公爵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可是,我不能继续给大小姐您添麻烦……」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克劳德显得有些含糊其词。此时,直到刚刚都仍保持沉默的路维克也加入了说服的行列。 「克劳德,我也拜托你了。」 克劳德闻言,朝路维克看了过去。只见路维克悄悄地向蕾缇榭儿瞥了一眼,表情认真地这么说。 「照顾大小姐是件非常麻烦的事,人手只有我跟妮可两个人是不够的,如果你能来的话可说是帮了大忙。」 「咦?我认为应该没这回事……」 「会这么想的绝对只有大小姐一个人而已。」 大概是感觉受到委屈,蕾缇榭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凝视着路维克,路维克则像是悟道一般露出微笑,看着我行我素的主人摇了摇头。 「大姐姐,有新的朋友了吗?」 「大姐姐,叔叔也要成为伙伴吗?」 一直躲在蕾缇榭儿背后的双胞胎忽然飞到了蕾缇榭儿的耳边小声地说。原本以为他们还对克劳德抱有戒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呢? 「你们不是还紧张兮兮的吗?」 「可是大姐姐是大姐姐啊?」 「因为大姐姐是大姐姐啊!」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或许是觉得蕾缇榭儿与他们的对话太过有趣,路维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克劳德则是哑口无言地看着这对长着翅膀的双胞胎。 「况且,当初我刚来到大宅的时候,是你拯救了当时差点被压力击垮的我。既然你遇上了麻烦,那么这次轮到我来帮助你了。」 「路维克……」 听路维克面带微笑地这么说,克劳德低下头去,愣愣地看着放在桌上的烛火陷入沉思。 这几个月以来,大小姐的身旁总是像这样充满欢乐。反正继续待在公爵家也是自讨苦吃,况且克劳德也没自信能够顺利地继续工作下去。在经历这场骚动后,想摆脱麻烦的公爵夫妻是不可能留下自己这种中年佣人的。 就算是为了报答大小姐拯救自己的恩情,克劳德下定了决心,只要她有需要的话,即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要是您不嫌弃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朵萝赛露大小姐。」 蕾缇榭儿和路维克看着彼此,纷纷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于是,蕾缇榭儿的宅邸又增加了一位新的佣人。 终章 动乱的开始 威尔特列斯城的谒见大厅中,奥兹华德正坐在王座上。宰相希利乌斯随侍在旁,正面则是第二王子莱奥尼尔。 他们三人聚在一起,是为了听取从邻国归来的莱奥尼尔所做出的报告。莱奥尼尔刚归国时虽然马上已与奥兹华德见过面,但由于近来公务繁忙,实在难以抽出时间,当时并未详细进行报告。 「朕再次重申,回来得好,莱奥尼尔。」 奥兹华德优雅地向从邻国,也就是同盟国依利斯帝国留学归来的儿子点了点头。莱奥尼尔到依利斯帝国留学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原本打算再让他多留学半年,然而发生了紧急事态,无法实现。 「你前几天似乎去了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一趟呢。」 「是的,当时也见到了朵萝赛露小姐。她现在并未住在公爵宅邸吗?」 奥兹华德因为这句话扬起了眉角。自己确实在为了说明第一王子所引发的骚动而写给莱奥尼尔的亲笔信中简短地提到了朵萝赛露,但未提及她离开公爵家的事。 「确实还没告诉你呢,朵萝赛露她现在住在王都郊外的宅邸中,是基于她本人的期望搬过去的。」 「原来如此。」 莱奥尼尔表示理解状况般点了点头。奥兹华德将双臂靠在扶手上,继续询问自己的儿子。 「你觉得如何?在亲自见过朵萝赛露以后。」 「我想想……是个很不可思议,又奇怪的人呢。虽然我和朵萝赛露小姐并不熟识,要这样下定论似乎有点……」 「呵呵呵……是吗,朕也是这么想的。」 莱奥尼尔的意见让奥兹华德忍不住轻笑出声,因为他所说的内容与奥兹华德的想法如出一辙。 「另外,父亲大人。还有一件关于朵萝赛露小姐的事要向您报告。」 「什么事?」 「在公爵邸和朵萝赛露小姐见面时,她的身后站着两名外表年幼,长着翅膀的少年少女,那该不会是……」 「你说什么?」 听见这项报告,不只是奥兹华德,连希利乌斯都睁大了双眼。就算莱奥尼尔没有说完,也能轻易推测出他接下来的话语,因为长有翅膀的种族就只有精灵族了。 「可是精灵不是已经灭亡了吗?」 「我也不清楚。但当我从大厅外观察内部情况时,看见那两名少年少女使用了相当可怕的魔法,因此几乎能确定他们并不是人类。」 「呣嗯,是吗……」 纵然还无法确定真伪,看来必须找时间向朵萝赛露询问详情。奥兹华德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搁在一旁。 「话说回来,你留学地点那边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的,已经办好了所有手续,请您不必操心。」 报告中有提到,虽然这次的归国命令事出突然,但是莱奥尼尔依旧不慌不忙,冷静地做完了事后处理和应对。面对自己一如往常优秀的儿子,奥兹华德稍稍松了口气。 「那么,帝国的情况如何?」 「一个月前,西部还因为总督之间的不合而纷争频繁,现在已经全都平静下来了。由于上层正在推行制度改革,所以并不清楚现状还能够持续多久。毕竟正如父王您所知道的,近来那个国家的地方行政官权力正与日具增。」 「嗯……」 莱奥尼尔的报告令奥兹华德陷入了沉思。近年来,就像普拉提那王国境内不断发生奇怪的事件一样,依利斯帝国国内也纷争不断。长久以来的和平正渐渐出现缺口。 「另外,在依利斯帝国和拉匹斯国的国境之间,近年来好像经常目击到神秘的白衣集团。虽然他们并未做出什么显眼的举动,但我国最好也留意一下。」 「是吗……那个神秘集团在王国内也有目击报告呢,看来有必要派遣调查员。」 莱奥尼尔这次留学也包含了情报收集的意图,看来他并未因为对方是同盟国就松懈。 「总而言之,长途跋涉辛苦你了。报告之后再整理成书面提交给我吧。」 「明白了,父亲大人。」 「还有,柯尔迪莉卡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喔,快去见她吧。」 「是,我会这么做的。」 「可以退下了。」 「是,那么我就先失礼了。」 莱奥尼尔礼貌地行完礼后便离开了谒见大厅。莱奥尼尔离开后,奥兹华德仍暂时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最后叹息似地对着希利乌斯问道。 「我说,希利乌斯,另一个人到哪边去玩了?他应该真的回来了吧?」 「是的,有他已经进入王都的报告,但第三王子殿下到现在还没有做任何联络,并不清楚他身在何方……」 见希利乌斯难以启齿的模样,奥兹华德只能无奈叹气。他非常理解第三个儿子的性格,看来只能等他主动上门了。 「是吗……算了,他也有自己该做的事。不过当他回宫里时,记得通知我。」 「遵命。」 奥兹华德起身离开王座,披风一翻,转身走出了大厅。没有时间可以休息。因为该做的事依然堆积如山。 *** 克莉丝妲作为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的三女儿出生。温暖的家庭、亲切的佣人,能够包容她一切任性的财产与地位,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拥有了这一切。 这样的她有着一名双胞胎姐姐。闪闪发亮的银色秀发,红色和蓝色的异色瞳孔。带着像是和一家人没有任何血源关系般的色彩,是个足以称作绝世美女的姐姐。 但这名双胞胎姐姐出生时便不具备任何魔力。在这个魔力越高越好的贵族社会,对于尊贵的公爵家子女而言是非常致命的。 因此姐姐在出生后没多久就被贴上了「禁忌之子」的标签。同时双亲明明讨厌姐姐,但为了确保家族的品格与她身为公爵千金的价值,还是为姐姐准备了和他人相差无几的生活环境,也会帮她购置洋装和装饰品。 自从懂事以来,克莉丝妲并不特别讨厌自己的姐姐。或者说那位如同人偶般美丽,除了魔法之外无所不能的双胞胎姐姐对她来说是憧憬的对象;同时,虽然有些笨拙,姐姐也对克莉丝妲敞开了心胸。 姐姐有个名叫雅雷克的好友。在家里没有立足之地的姐姐,常常到雅雷克的家中玩耍,克莉丝妲也跟着去过几次。听说雅雷克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所以在雅雷克妈妈的保护下,一起玩的次数并不多。 对年幼的克莉丝妲来说,雅雷克就像是独占自己最喜欢的姐姐的敌人,因此每当姐姐去雅雷克那里玩耍回家的时候,克莉丝妲都会假装因为寂寞而不高兴。姐姐也总是会一脸困扰地露出笑容,陪自己玩或是说故事。 在十一年前,也就是双胞胎五岁的时候,王国最西北边的苏菲利亚区发生了战争。由于战争只发生在苏菲利亚地区,除此之外的地区并未遭受战火波及,能够平静地享受日常生活。克莉丝妲等人住在距离战场十分遥远的王都尼尔温,因此也对这场战争毫不在意。 然而,在这段时间中,雅雷克失去了性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年幼的双胞胎并不知道详情,但是透过偷听,她们得知了雅雷克似乎是葬身火场。 对雅雷克的死最为动摇的人就是姐姐。知道这件事的当天,姐姐因为过度震惊昏了过去,连续昏睡了三天三夜。即使恢复了意识,也经常心不在焉,简直像是失了魂一般。 于是克莉丝妲每天都前往姐姐的房间陪她玩耍。虽然所有家人和佣人都尽力阻止,但克莉丝妲对此毫不在意。尽管每次去找姐姐,都会发现她的房间变得越来凌乱,这都是因为姐姐的悲伤太过深沉,所以需要找地方发泄吧。克莉丝妲这么说服了自己,每天都去找姐姐聊天,只求能够安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就足够了。 咚锵!! 某天凌晨,克莉丝妲因为听见某种玻璃破裂的声音而醒了过来。接着物品碎裂的声音此起彼落,并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于是她披上开襟衫,走出房门,来到走廊上。 此时好几名管家经过她的眼前,哥哥弗利德随后也跟着管家跑了过去。克莉丝妲为了厘清现状,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于是她发现了,这些人打算前往自己双胞胎姐姐的房间。 『克莉丝妲,妳怎么了?很危险的,快回房间去吧。』 父亲斯卡尔罗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紧张地抱住父亲的脚,抬头看向父亲的脸庞,不安地问道: 『父亲大人,发生什么事 了?』 『别担心,克莉丝妲。妳乖乖回房里待着,戴安娜会去陪妳的。』 父亲摸着克莉丝妲的头这么说完,便跟着管家的脚步前往走廊尽头,朝着姐姐房间的方向离去。接着像是刻意错开似地,母亲也出现在克莉丝妲的面前,她抱起克莉丝妲回到房内。 『母亲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大家都要去姐姐的房间?』 『克莉丝妲,妳什么都不用担心。只是那个禁忌之子在用邪恶的力量破坏房间而已喔。』 母亲就这么抱着自己,跟自己聊天,哄她入睡。唯独跟姐姐见面这个愿望,她总是坚决不同意。所以克莉丝妲便假装睡着,趁着母亲离开房间的一瞬间冲出房门。 姐姐的房间在二楼的最深处。克莉丝妲推开沉重的房门,看到房间的惨状后,发出了微微的惨叫。 房间内到处散乱着小道具或是布和纸,不知道如何破坏的木片洒满了整张地毯,连窗户也裂开一部份,冷冽的寒风就这么吹了进来。 房里并没有姐姐的身影。这让克莉丝妲越发不安。她直接冲上走廊,既不吃早餐,也没有更衣,满屋子东奔西走地寻找姐姐的身影。途中有几名佣人试图阻止她,双亲也不断地尝试说服她,但她没有放弃。 姐姐或许已不在宅邸之中,不管怎么找都没看见她的人影。但是对于公爵家宅邸就是世界一切的她来说,依旧坚信着姐姐一定藏在某处,不断地寻找着。直到太阳渐渐西沉,显得疲累不堪的她再度回到了姐姐的房间门口。 克莉丝妲双手抱膝坐在门旁,把脸埋进膝盖之中。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大概是寂寞、不安,诸如此类的心情吧。 『……克莉丝妲?』 此时她听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声音,兴奋地抬起头来,发现姐姐就在眼前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之后的事,说实话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因为姐姐平安无事太过开心,冲上前去说了些什么,但实在想不起来。回过神来,克莉丝妲已经被看不见的某种力量推到了地板上。 手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然而当时自己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臂出现了一道鲜红的线条。姐姐愣愣地凝视着自己从伤口中渗出的血,捂住脸坐了下来。 总觉得姐姐在哭泣,于是克莉丝妲缓缓地伸手触碰了姐姐的手腕。下个瞬间,姐姐突然猛力抬起头,像是在畏惧什么似地,粗鲁挥开了克莉丝妲的手。 这个举动令克莉丝妲震惊不已,察觉骚动的佣人随即赶到了这里,见到双胞胎之后毫不犹豫地把克莉丝妲藏到背后。面对即便被藏在佣人的背后,克莉丝妲那如同在求救一样的眼神,姐姐只是小声地这么说了: 『……对不起……』 留下这句话后,姐姐转身离开了克莉丝妲身边。这是姐姐初次明确地对克莉丝妲表现拒绝之意。 从那之后,姐姐明显开始避开克莉丝妲,就算克莉丝妲主动搭话,她也毫无反应,就算跟克莉丝妲见面,也会马上消失无踪。回过神来就发现,姐姐变得更加沉默且面无表情,也几乎不再对克莉丝妲敞开心扉了。 自己明明只是想待在姐姐身边而已,为什么姐姐要拒绝呢?抱持着这种无处发泄的怒火,克莉丝妲来到了六岁,同时开始明确地对自己的姐姐怀抱憎恨。 契机是那场招待了同年代的贵族子女到庭园的茶会。那一天,庭园里聚集了跟公爵家交好的贵族子女,而克莉丝妲作为茶会的主角,处在所有儿童的中心。 『……嗳,那位千金是谁啊?』 此时,突然有一名贵族千金看着宅邸的窗户,语带惊讶地询问着。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看过去,接着众人顿时骚动了起来。 克莉丝妲也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发现在那里的是正从窗帘缝隙向外窥探,面无表情的姐姐的身影。 自从使用了奇怪力量的那天起,姐姐便被禁止出席社交场合,家里也越来越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但她果然还是对这种场合有兴趣吧。 正当克莉丝妲这么想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交会,瞬间姐姐动摇似地别开视线,拉上窗帘。 『……啊,不见了呢。』 『真稀奇的长相啊……而且还是个超级美女!』 虽然姐姐现身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已经足以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明明姐姐已经不见踪影,明明大家都围绕着自己,可是所有孩子的话题却都聚焦到了姐姐身上。 见到这副光景,克莉丝妲才突然意识到,姐姐拥有世间罕有,且非常美丽的容貌。就算没有魔力,姐姐只需要现身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令克莉丝妲感到非常羡慕、也非常嫉妒。明明姐姐只要现身就可以了,而自己就算出现也不会引起众人注目。就连自己最喜欢的姐姐,如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刻意避开自己。 为了让他人注意自己,希望有一天能让姐姐在意自己,她学会了陪笑、学会了说谎、学会了演戏。她在脸上挂起如同开花般的可爱笑容,能够言不由衷地称赞他人,做出关心他人的举止,戴上了能受到众人喜爱的孩童面具。 不久后,双胞胎各自都有了家庭教师,也开始会被和姐姐比较了。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完成的事,姐姐只要一瞬间就能掌握。她开始对姐姐怀抱起自卑感。 克莉丝妲并未因此放弃努力,不拿手的舞蹈和厌恶的裁缝都花上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和劳力来学习。 多亏如此,她在同年代的贵族千金之中,也被评定为非常优秀的人才。但即使如此,姐姐对她来说依旧像是处在云端上一般的存在,这个差距随着年龄增长越拉越大。 『别担心,妳也有着很棒的才能。像那种禁忌之子根本远远比不上妳。』 喜爱着她的家族成员总是如此面带微笑地安慰她,然而,克莉丝妲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谎言。远远比不上的不是姐姐,而是自己,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比不上姐姐。 随着姐姐逐渐失去在家中的容身之处,她开始变得会到街上去了。在克莉丝妲眼中,这和她过去前往好友家游玩时的模样如出一辄,后来姐姐从街上捡回一名管家留在身边,在克莉丝妲不知道的世界里取得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这让她感到既懊悔又愤怒,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唯有对姐姐的憎恨在克莉丝妲心中不断扩大。 为什么都是那个人?自己究竟有哪里不足呢? 我只是想和那个人——…… *** 纸张的冰冷触感让克莉丝妲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往外头一看,窗帘并未拉上的窗外能见到满天的星空以及满月,看来自己似乎是在看书途中睡着了。 总觉得自己做了某种相当重要的梦,内容却已经想不起来了。醒来前似乎见到了朵萝赛露的身影…… 她将视线移回桌上,面前是一本摊开的教科书。桌角附近也放着好几本书,全都是关于学园课程的书籍。 「……为什么?」 把写着数式和单字的练习用纸捏成了一团,克莉丝妲叹了口气,抱着头。 「为什么,每次都是姐姐……」 过去,公爵领的一个小村子中曾经试着开发新的产业。当时克莉丝妲和朵萝赛露分别向代理经营领地的义叔父提供了不同的意见,但是受到采用的是朵萝赛露的点子,而且那项产业让村子变得繁荣了起来。 这次的期末考也一样。对克莉丝妲来说,能够超越朵萝赛露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姐姐却不把这当一回事,这令她感到非常不甘心。因此就算考试已经结束了,克莉丝妲依旧努力地在家里读著书。 「大小姐,您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从房间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克莉丝妲抱着头懒散回应道。 「莎莉妮雅大小姐前来见您。」 「莎莉姐她……!」 在克莉丝妲兴奋地站起身的同时,房间大门敞开,一名将银色波浪长发梳往右肩的女性走了进来。 「午安啊,克莉丝。好久不见了。」 「莎莉姐……!」 她是公爵家的长女,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前面的莎莉妮雅。印象中她应该还在婚约对象的侯爵领地做新娘修行才对。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还要待在亚尔斯特大人的领地一阵子吗……」 「因为结婚突然提早 了啊,所以我先一步回来准备结婚典礼。」 莎莉妮雅一边这么说,一边走到了克莉丝妲面前,用双手夹住了克莉丝妲的脸颊,让彼此双目相对。 「妳怎么啦?表情很难看呢,发生了什么讨厌的事吗?」 面对她那如同慈母,却又不允许有所隐瞒的眼神,克莉丝妲微微地吸了口气,便开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关于家里的事,学园的事,还有关于她双胞胎姐姐的事。 「是吗……朵萝赛露她……」 听完之后,莎莉妮雅手倚着脸颊偏过头去,发出「嗯……」的声音沉吟道。 「莎莉姐对于这些事情有没有什么头绪呢?」 「还不知道呢。但是妳放心吧,克莉丝。不久之后,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莎莉妮雅这么说完,像是要让克莉丝妲安心似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隐藏在她眼中的光芒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后记 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二集,很高兴能再度与各位相见,我是八ツ桥 皓。 第二集由于精灵的登场,主角的周遭变得更加热闹了。同时也以网路版的内容为基础,大幅添加与修正了第一集没有出场的席尔梅斯与维洛妮卡的故事。 魔法魔术之谜、国家间的局势变化、蕾缇榭儿的前世以及朵萝赛露的记忆.人格的去向,如果各位能够搭配第一集,一同享受故事世界观的话,将是我的荣幸。 顺带一提,那对娇小的双胞胎精灵王是八ツ桥我的私心角色,总算能让他们登场这点实在令人开心。可爱就是正义! 与着重在日常与人际关系的网路版不同,书籍版由于战斗场面与阴谋诡计?等幻想要素的故事性变得更加浓厚,描绘角色日常的场景相对少了许多,想要平均地描写各种要素还真难啊……后来不断进行尝试的结果,就是这本超过三百页的书…… 虽然还有许多拙劣的文字表现与内容构成等不够完善的部分,但为了能够让各位更乐在其中,这次也干劲十足地撰写了这部作品。 如果各位愿意继续关注蕾缇榭儿(朵萝赛露)那转生人生往后的发展与成长,那对我而言将是至高的荣幸。 虽然自从第一集发售已经过了几个月,但至今见到自己的书陈列在书店里,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非常感动。 非常感谢与拙作出版相关的各位人士,责任编辑y大人,负责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最重要的,一直以来不断支持在下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大家。 那么,希望下集还能与各位相见。 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二集,很高兴能再度与各位相见,我是八ツ桥 皓。 第二集由于精灵的登场,主角的周遭变得更加热闹了。同时也以网路版的内容为基础,大幅添加与修正了第一集没有出场的席尔梅斯与维洛妮卡的故事。 魔法魔术之谜、国家间的局势变化、蕾缇榭儿的前世以及朵萝赛露的记忆.人格的去向,如果各位能够搭配第一集,一同享受故事世界观的话,将是我的荣幸。 顺带一提,那对娇小的双胞胎精灵王是八ツ桥我的私心角色,总算能让他们登场这点实在令人开心。可爱就是正义! 与着重在日常与人际关系的网路版不同,书籍版由于战斗场面与阴谋诡计?等幻想要素的故事性变得更加浓厚,描绘角色日常的场景相对少了许多,想要平均地描写各种要素还真难啊……后来不断进行尝试的结果,就是这本超过三百页的书…… 虽然还有许多拙劣的文字表现与内容构成等不够完善的部分,但为了能够让各位更乐在其中,这次也干劲十足地撰写了这部作品。 如果各位愿意继续关注蕾缇榭儿(朵萝赛露)那转生人生往后的发展与成长,那对我而言将是至高的荣幸。 虽然自从第一集发售已经过了几个月,但至今见到自己的书陈列在书店里,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非常感动。 非常感谢与拙作出版相关的各位人士,责任编辑y大人,负责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最重要的,一直以来不断支持在下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大家。 那么,希望下集还能与各位相见。 感谢各位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二集,很高兴能再度与各位相见,我是八ツ桥 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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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从第一集发售已经过了几个月,但至今见到自己的书陈列在书店里,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非常感动。 非常感谢与拙作出版相关的各位人士,责任编辑y大人,负责插画的凪白みと老师,以及最重要的,一直以来不断支持在下的各位读者,实在非常感谢大家。 那么,希望下集还能与各位相见。 序章 暴风雨的离宫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普拉提那王国王都尼尔温郊外,在马车及行人们往来的街道外的宁静河畔,威尔第离宫就落座于此。 虽然是王家所拥有的离宫之一,不过周围杳无人烟,用朴素的灰色砖头建造成而的宫殿墙壁爬满藤蔓,使人难以想像这里就是奢华宫廷的离宫。 这一晚刮着猛烈的暴风雨。瀑布般的大雨阵阵打在地面上,暴风剧烈地晃动窗户。在风雨交织的模糊景色中,只有建筑物的轮廓隐约浮现而出,这幅情景更增添威尔第离宫毛骨悚然的气氛。 「喂,快从仓库拿木板来!动作快!」 「知道了!啊,我说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拿去房间吗!?」 玻璃窗外落下闪电,走廊上响起许多道男女的声音。 虽然这座离宫直到最近只有定期清扫的人出入,从未有人造访,不过现在普拉提那王国的第一王子罗修弗德正住在此处疗养。 因此,有十几名照料王子的佣人生活于此,慌慌张张来回在走廊上奔走的正是他们。 「我、我回来了!」 拿着装有水的盆子跑回房间的男人,看到的是即使被好几个人压制,仍失去理智般发出怪声大吼大叫、不断挣扎的第一王子。房间里非常凌乱,破损的家具及摆饰散落一地。 「你先把东西放在一边,过来这里帮忙好吗!?」 「我、我知道了!」 男人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桌上,也连忙奔向床边。原本一介佣人要压制王族的身体未免太过无礼,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墙壁上整面大片的窗户凄惨地碎裂一地,掺杂大量雨水的风从那里吹入室内,打湿了窗边的床和地毯。 第一王子是在这一天的傍晚变得怪异。 在太阳西下时,他突然发出吼叫、开始感到痛苦,即使发现异状的佣人们打算因应,却无法抑制症状,之后就像追击般,外头开始刮起暴风雨,直到现在。 嘎啊啊啊啊啊啊!!!! 来到这座离宫前,第一王子的情绪就不稳定。他被卷入王都路克雷兹亚学园的怪物骚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第一王子的情况有好有坏,安定期与发作期不定时地反覆循环。因此每位佣人都有照顾发狂的第一王子的经验。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发作得这么严重。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作已经过多久了?至今在床上扭动身体、发狂的第一王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变得安静,就这样失去意识。 一回神,外头的暴风和雷鸣也都停止了,只有雨仍不断静静地落下。 所有佣人都感到疲惫不堪,不过他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修补大幅破裂的窗户、洗涤地毯、清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等,还有许多得处理的工作。 「话说回来……这扇窗户是怎么了?」 「嗯?啊,你不知道啊。」 资深的管家对戴着手套捡拾玻璃碎片的年轻管家说明当时的状况。 王子发作当下,虽然发现的佣人打算立即照顾他,却无法办到。 打算接近床铺的那位佣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到房间角落。与此同时,伴随巨大的声响,窗户连同窗框整个被吹垮。 「是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吗?」 「不,那是……你过来这里瞧瞧。」 在资深管家的引导下,年轻管家朝破了大洞的墙壁外头窥探。下方的一楼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玻璃碎片,以及扭曲变形的窗框。 「咦……这是从内侧被破坏的吗?」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资深管家这么说,将收拾好的玻璃碎片放入木箱内,带着疲倦的表情,稍微耸了耸肩。 黑雾状的怪物,从内侧连同窗框一并破坏了离宫的窗户,往外飞奔而出。 如同巨大野狼姿态的那个黑色怪物看似痛苦地原地打转,最后仿佛逃离现场般逃往某处。 「哎呀~他把黑雾吐出来了。」 有人从远处一直窥视着第一王子的寝室。有名青年坐在包围威尔第离宫的灰色城墙上,手上拿着望远镜。 由于先前的暴风雨,身上纯白的长袍湿淋淋的,整个贴附在城墙上。不过当事人完全不在意,反而将原本是外套的长袍用来当作雨衣盖住了头。 「那个王子,原本是条不错的线索呢。啊,黑雾逃往王都了,没问题吗?」 「那种事无所谓。这次的黑雾是『古老的漆黑』吗?」 另一名男人不客气地打断青年随口说的玩笑话。他和青年不同,好好地将长袍穿在身上,也深深地戴上帽兜,完全看不清楚底下的脸孔。 「唔──猜错了。只是『普通的黑雾』。说起来这次被菲利亚雷奇斯的千金妨碍,所以是不完全体。好失望哦──我花费多少辛劳才找到那把剑啊……」 「无所谓。找到下一个有用的圣遗物就好。」 宛如已经预测到结果般,从青年及身穿白袍的男人的声音感觉不出任何失望。 「待会也得去向老爷报告才行……是说他绝对已经预测到这个状况了!还是一样超会使唤人的!」 「喂,札克多。我不允许你说那位大人的坏话……说话小心点。」 身穿白袍的男人瞪着被称作札克多的青年,不过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这可失敬了。被忠臣给瞪了。不过米尔小弟生气时的眼神很棒呢!札克多哥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札克多轻松且超然地笑了。虽然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如冰柱般的眼神瞪视,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轻松地开起玩笑来。 「……说起来,这玩意儿很难用耶?我不擅长用这种文明的道具啊。」 札克多指着用来偷窥的望远镜,唐突地转移话题。望远镜玻璃的部分确实不断有水流下来。虽然视野不佳,为了对焦,他拚命调整望远镜。 「因为你平时素行不良吧?」 「咦咦?好冷淡喔!我和米尔小弟的感情很好吧!帮我一下吧?」 「我拒绝。我和你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关系。」 米尔没有理会轻浮地搭话的札克多,确认完情况后,便转身背对已经没有瓜葛的离宫。 「已经没事了,快点回去吧。」 米尔抬头看向不断下着雨的灰色天空,翻动白色的长袍,再度将帽兜盖得更深。调整帽兜边缘的手中,戴有刺着车轮及十字架纹章的黑色手套。 「是是──米尔小弟好认真啊。」 「我说过不要叫我那个名字吧?」 被称作米尔、身穿白袍的男人,没有隐藏自己的不愉快,往前踏出脚步。 看着他,收起望远镜,将长袍好好地穿在身上的札克多也站起身。他的左耳摇晃着和米尔手套上的纹章相同形状的耳环。 在不断落下的小雨中,两道白色的人影从灰色的城墙上轻巧地往下跳跃。 一章 黑雾怪物 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某天下午,用完午餐的蕾缇榭儿带着好几册书本和笔记来到一旁的庭园读书。由于前天的暴风雨,草坪仍有些潮湿。 蕾缇榭儿宅邸的庭园,种植着枝叶繁盛的大树。蕾缇榭儿一边靠着大树的树干,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教养学的书籍。 (唔──………教养学还真无趣……但是不读不行……) 在春季学期的期末考结果,擅长科目与不擅长科目的分数差距超过二十分。这让蕾缇榭儿莫名地不甘心,因此便利用暑假的时间,学习不擅长科目的知识。 不过也因为发生了救出克劳德的那起事件,到了最近才有办法集中精神认真念书就是了。 「克劳德先生──!你有没有看见大小姐……啊!」 「是妮可啊,大小姐在那里哦。」 克劳德和妮可站在有段距离的地方,看着主人辛苦奋斗的样子。 「大小姐和功课苦战的模样还真稀奇……」 「的确很稀奇,不过大小姐似乎很在意这次的考试结果,我想也会有这种情况啦。」 「是啊,不过专心念书的地方就很像大小姐了。」 此时路维克也加入对话,三位佣人就站在树下,守护着勤奋念书的主人。 在路维克的记忆中,朵萝赛露很少在学习上遇到挫折,不过朵萝赛露也不是超人,有喜欢、讨厌的科目也并非不可思议。 比起这一点,路维克对朵萝赛露宛如从前认真勤学的模样感慨万千。这两年间,朵萝赛露从来没有拿起教科书过。 「大小姐,我把红茶端来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呢?」 「嗯?啊,路维克,谢谢你。」 将教科书上的内容写在笔记内,在脑中整理时,路维克端了红茶与司康过来。妮可也一起。蕾缇榭儿暂时阖上笔记。 「您似乎很累的样子,大小姐。」 妮可近距离盯着蕾缇榭儿的脸,如此说道。 「我看起来是这样吗?」 「是的,该说是脸色不好呢,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您不介意的话,我来帮您按摩吧?」 「哎呀,谢谢妳。那可以拜托妳按摩肩膀周围吗?」 「我知道了!」 妮可马上走到身旁。由于蕾缇榭儿的正后方是树干,她调整坐的位置和方向,让妮可能够来到她的身后。 「大小姐现在在读什么科目呢?」 「我在读教养学哦。现在的贵族为什么必须念如此无聊的科目呢?」 「虽然我非常清楚很辛苦,毕竟这是一定会考的科目呢……」 「就算是这样,无聊的东西就是无聊啊。」 一边让妮可按摩,一边单手拿起司康的蕾缇榭儿对路维克抱怨起来。虽然她可以连续好几天做自己喜欢的事,却没想到努力做讨厌的事会感到如此疲累。 「这样的话,要不要和我比一场这个,当作转换心情呢?适当的休息也是必要的哦。」 路维克这么说,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一叠印有图案和数字的长方形卡片。不只数字,其中也有印着字母的卡片,颜色只分为黑色和红色两种。 「哎呀,好怀念。」 蕾缇榭儿知道这种卡片。前世纳欧教了她好几种故乡的传统游戏,这就和其中叫作「扑克牌」的游戏一样。 「是的,我被雇用没多久的时候,经常和大小姐这样比赛,我现在还记得。」 「……是啊。」 回答前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并不晓得路维克和「朵萝赛露」也一起玩过扑克牌。 (朵萝赛露也玩过扑克牌啊……总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觉。) 先回到屋内,蕾缇榭儿内心如此思考的时候,路维克已经准备好扑克牌了。 「今天要玩什么呢?老处女、黑杰克、记忆游戏……」 「……玩老处女吧。」 路维克还没说完,蕾缇榭儿不禁脱口而出。 其实蕾缇榭儿完全没听过这些游戏的名字。只有一个……老处女这个游戏莫名有听过的感觉。 「大小姐果然会选这个游戏呢。那我开始准备啰。」 蕾缇榭儿的选择让路维克怀念地笑了,他开始发牌。 只不过,蕾缇榭儿虽这么说,却不知道老处女是什么游戏,总之她一边烦恼,一边接下手牌。但此时突然阻止对方发牌也不好,蕾缇榭儿就这样盯着被发到的手牌,内心烦恼不已。 (……咦?) 不过和烦恼的蕾缇榭儿的内心相反,蕾缇榭儿只是看着手牌,便自然地将手伸向牌。 (难不成……朵萝赛露的记忆还记得怎么玩吗?) 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人生呢?蕾缇榭儿无意识地进行游戏,一边这么想。 实际上,游戏开始不久后,逐渐习惯游戏规则的蕾缇榭儿对这个叫作老处女的游戏产生了既视感。 (……啊,原来老处女就是抽鬼牌啊。) 蕾缇榭儿原本暗自下定决心,要边玩边学会规则,不过游戏规则和以前纳欧教她的游戏几乎一样。 纳欧故乡的规则,是发下包含一张鬼牌在内、共五十三张的手牌,最后留下鬼牌的人就输了。由于这个时代没有鬼牌,规则似乎是抽走一张皇后,用五十一张牌玩游戏,最后留下一张皇后的人就输了。 (剩下的一张「女性(皇后)」是「过了适婚年龄的未婚女性(老处女)」的意思啊……) 这个游戏名称真是简洁明了。不管在哪个时代,女人年纪一到,就会被要求快点结婚呢。蕾缇榭儿不禁苦笑。 「……咦?我又输了。」 开始玩牌后,一回过神已经过了一小时。不知为何玩了好几次都赢不了路维克,蕾缇榭儿不禁火大起来。 「我觉得自己很认真在玩……路维克,你有什么诀窍吗?」 「不是,那个……不是这样……您身后妮可的表情……」 「咦咦!是、是我吗!?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容易被看透,真的很对不起……!」 蕾缇榭儿一边看着吵闹的佣人们,一边抬头看向窗外大树的叶子。 一看见这棵大树,就会想起前世。祖国利洁罗赛的王都附近也有棵类似的大树,她经常在那一带的丘陵玩耍。 小时候和双亲一起在那里玩过,和教导她魔术的老师一起在那里读书,遇到纳欧之后则会在树荫下谈论政策,有时也会听他聊起故乡的事。 (好怀念啊……) 蕾缇榭儿胸口浮现的,是平淡无奇的感伤,以及淡淡的寂寞。 「「我们来玩了──」」 就在蕾缇榭儿陷入回忆里时,突然听见年幼男孩、女孩的声音。 「咦……哇!」 「大、大小姐!?」 年幼的女孩及男孩突然从打开的窗户出现,向她突击。由于实在是出乎意料,蕾缇榭儿也无法应对,危险地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抓到朵萝赛露大姐姐了。」 「捉到朵萝赛露大姐姐了!」 二章 不请自来的访客 这一天,王都尼尔温喧闹不已、盛况空前……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至少在蕾缇榭儿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是最热闹的一天。 平时行人与马车往来的大道上,今天满是进驻的摊贩,车道上看不见马车和行人,取而代之的是人们不知为何聚集在道路的两旁。 「……?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王都不可思议的状况让蕾缇榭儿歪着头。她今天陪着路维克一同上街购物。 「大小姐,您不知道吗?今天是庆祝第二王子莱奥尼尔殿下回国的游行哦。」 「……是喔。」 他们通过毛毛躁躁、静不下来的女生团体旁。蕾缇榭儿没有对此展现兴趣,反而直盯着摊贩上陈列的商品。比起游行,她更在意这里。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您果然没有兴趣吧?」 「对,我没兴趣。」 说起来,和第二王子……莱奥尼尔前几天才在公爵宅邸碰过面,就算有举办回国的游行,她也没有实感。 虽然千年前从战场回来时,全体人民都会出来迎接,但像这样特地选一个日子举办游行,实在太浪费时间和金钱了。为了这个活动,还得刻意二度回国的第二王子殿下也很辛苦。 「……!」 街上突然响起乐器的演奏声,由于没料到音量那么大声,蕾缇榭儿不禁摆出架式。 看来是开始游行了。蕾缇榭儿待在人群的最后面,无法清楚看见车道上的情况,不过能够听到吵闹的脚步声和车轮的声音。 「这样完全看不到啊!」 「果然不到前面去的话,无法瞻仰殿下的容貌……」 「啊……看到了!是莱奥尼尔殿下!好迷人啊~」 「「骗人!!!」」 位于蕾缇榭儿前方的女性们开心地说着看到莱奥尼尔大人了。大道上四处都传来叫唤莱奥尼尔名字的声音。 莱奥尼尔乘坐的马车,正好通过蕾缇榭儿正面的位置,从行人们的头部让出的缝隙间,能够隐约看见莱奥尼尔。 搭乘没有天花板的马车、身穿豪华礼服的莱奥尼尔脸上浮现温柔的微笑,优雅地对着来观赏游行的国民们挥手。 「……」 对这一侧的人们挥手的莱奥尼尔,一瞬间和蕾缇榭儿对上了眼。无视对方也不好意思,总之先稍微点头致意。 「怎么样,要继续看游行吗?」 「不用了,在城镇里四处走走还比较有意思。」 不像千年前王族凯旋时会和民众接触,若只是乘坐马车的王族对民众挥手的活动,就不需要久留了。 「大小姐真的不会动摇耶……」 看着对游行兴致缺缺、环顾周围一带,寻找穿过拥挤人潮方法的蕾缇榭儿,路维克不禁浮现伤脑筋般的笑容。 「感觉无法穿过大道呢……我们还是绕路吧。路维克,你知道近路吗?」 「我想想,那就往这里走吧。」 蕾缇榭儿转身背对喧闹不已的游行,和路维克一起避开人群,走进附近的小巷中。她并没有注意到莱奥尼尔从马车上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终于变安静了。」 在路维克的带领下,蕾缇榭儿离开大道,走进巷子里。只不过稍微远离游行现场,城镇便一口气取回宁静。 「毕竟今天所有人都聚集在大道上呢。」 「游行就这么有趣吗?」 「我们平民没什么机会在近距离下瞻仰王族的容貌,而莱奥尼尔大人更是被视为下一任国王,大家会这么兴奋也无可厚非。」 「嘿……」 看来第二王子的评价还不错。假设罗修弗德举办回国游行,镇上的人们会如此欢天喜地吗……不,应该不会吧。 一边走在巷子里,一边随意地四处张望街景。蕾缇榭儿过去大多走在人多、相对宽敞的道路上,没什么机会来到狭窄的巷弄中。 不过,根据路维克的说法,比起大道上气派的商店,这种巷子中的小店意外地有着不为人知的好商店。逛街也很深奥呢。 「……?」 她从巷子里紧密并排的建筑物的缝隙中,看见某栋建筑物奇妙的屋顶。如针般锐利的三角形屋顶伸往空中,其前端立着一个格外庞大的十字架。 「那是教会吗……?」 若施加任何冲击,十字架感觉就会轻易折断。由于外观实在太不平衡,蕾缇榭儿不禁定睛凝视。 「那个吗?那是教会,也有人称之为修道院。」 「修道院?」 「对,那是克洛维斯修道院。您不记得了吗?」 那间修道院似乎与公爵家颇有渊源,是斯卡尔罗三代之前的当家投资设立的。建筑物的附近就是贫民街,修道院会对贫穷的人们无偿提供医疗服务和食物。 由阿特利斯河将贵族街区分开来的平民街的一角,有来自于其他国家的难民,以及失去住家或职业、无处可去的人们生活的贫民街。 「我刚侍奉您的时候,大小姐也经常前往那里呢。真令人怀念。」 「……是啊……」 路维克出身于贫民街吗?他是如何和「朵萝赛露」相遇的?虽然想问的事情堆积如山,蕾缇榭儿仍把这些问题都吞到肚子里。 路维克的话一定是对「朵萝赛露」所说的。自己只不过是借了身体,如果由自己问出口的话,总觉得现在的关系一定会崩毁。 今天是为了采买日常用品而上街的,路维克走遍各种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蕾缇榭儿跟在路维克的身后,也在店里四处张望。商店里陈列的净是千年前没有看过的商品,蕾缇榭儿当然也兴奋不已。 「这样就好了。路维克,这样一来必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我看看……是的,都买齐了。」 逛了五、六间左右的店,蕾缇榭儿和路维克回到大道上。蕾缇榭儿这么一问,路维克仔细确认购物清单后点点头。 由于必需品通通都买齐了,两人便打算回到宅邸。虽然蕾缇榭儿想要更仔细地在城里逛逛,反正还有机会,这次就先打道回府了。 顺道一提,虽然买完东西了,他们俩却两手空空。并不是忘记拿了,而是因为蕾缇榭儿用魔术将行李收纳在亚空间里了。 「大小姐,难得都来到街上了,要不要买些什么呢?」 「谢谢你,不过没关系哦。我现在只要逛逛就很开心了。」 两人一边朝着南门走着,一边天南地北地闲聊。 他们是乘坐马车出门的,不过为了买东西,便把马车寄在南门附近的停车管理场。 「喂,妳也说些什么啊!」 从刚刚通过的巷子里传来怒吼。蕾缇榭儿不禁停下脚步,回到声音传来的地方,往巷子里窥探。 她目击到在昏暗巷子里的墙边,有好几个男人似乎正要殴打穿着朴素、有着蜂蜜金色头发的少女。 少女即使一直看着男人们,仍珍惜地抱着比身高还高的大型圆筒,仿佛在说只有这个绝对不放手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原本打算往下挥的手腕,被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蕾缇榭儿紧紧抓住。 路维克来回看着蕾缇榭儿和自己身边。他脸上的惊讶就像在说「到底什么时候移动的?」,不过她只是用魔术瞬间加速而已,因此没有特别说明。 「妳、妳是什么人!」 「请别在意,我只是路过而已。」 男人虽然打算甩开被握住的手腕,但却无法挣脱束缚。这也难怪,毕竟蕾缇榭儿对自己施加了身体强化魔术,一般人根本无法抵抗。 「那、那就和妳无关吧!快放手!这个女的虽然撞到我,却不打算道歉,是她不好!」 「我拒绝。我离开的话,你们就打算对她施暴吧?这我无法视而不见。如果你们想找玩乐的对象,我就来当你们的对手吧?」 「竟、竟敢耍我们!!」 这些无赖中,有两个人已经超过忍耐的极限了,火冒三丈地打算对蕾缇榭儿挥拳。 面对这个情况,蕾缇榭儿文风不动,一鼓作气将手里捉着的、像是无赖老大的人朝着男人丢了过去。 「呜哇!!?」 原本打算挥拳的那个男人无法闪避眼前被快速丢向他的老大,就像被推倒般两人一起倒落在地。 这段期间,蕾缇榭儿闪过另一个男人的拳头后,直接抓住男人的右手,用脚一扫,让他趴倒在地。 「好痛啊啊啊!!」 被向后扭的右手似乎很痛,男人用左手敲打地面,发出惨叫。 「……给、给我记住!!」 丢下三流的台词后,男人带着手下落荒而逃。 当那些人通过转角,再也看不到时,蕾缇榭儿马上赶到少女身边。 「妳还好吗?」 「……」 蕾缇榭儿虽然出声叫了少女,但少女只是沉默地看着蕾缇榭儿的脸。 「妳的双亲呢?有没有人陪妳一起来?」 「……」 「……请问?」 「……」 不行,对方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不但无法对话,这个当下,对方也还是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她,这该如何是好呢?对方不会说话吗? 「梅依!」 正当蕾缇榭儿暗自烦恼的时候,从巷子深处传来着急的声音。 将深棕色头发绑成马尾的另一位少女朝着这里奔跑而来。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蜂蜜金发色的女生有所反应,露出开心的表情,开口道: 「小亚……!」 被称作梅依的少女,朝着叫唤她的少女跑去。 是说,原来她能够说话呢。 「妳还好吗?难不成妳做了什么?」 「梅依……什么都没做……」 深棕色头发的少女担心地向她搭话。梅依一瞄向蕾缇榭儿,另一位少女也注意到了这里。少女和梅依说了几句话后,马上走了过来。 「真的非常谢谢妳出手帮助!来,梅依。要好好道谢。」 「……」 梅依躲在深棕色头发少女的身后,只露出一半的脸看向这里。她看着这里,沉默一阵子后,终于怯生生地开口了。 「……谢谢妳。」 梅依好小声地道着谢。看来她很怕生吧? 「我只是想帮忙才介入而已,用不着道谢。比起这个,妳们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梅依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离大街有段距离的昏暗巷子。只有女性来到这里,也太危险了。 「我们在找人。不久之前都还在一起的,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就不见了……」 真是的,那个人总是一转眼就跑掉了……绑着马尾的少女用不满的声音呢喃。看来她们在找的人经常会迳自消失。 「是这样啊。不介意的话,要不要由我一起找呢?」 「啊,不用了!没关系了。有妳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只有两个人太危险了吧?虽然这么想而提出意见,但绑着马尾的少女慌慌张张地摇头。 「这样啊,不过太阳马上就要下山啰?」 「是的,我们今天打算就先找到这里,在另一头的修道院借住一晚。」 「我知道了。希望妳们能够顺利找到想找的人。」 「好的,真的很谢谢妳!」 蕾缇榭儿和少女们道别后,带着路维克再度回到大街上。 「不管什么时代,都有那种人呢。」 蕾缇榭儿想起那些流氓,傻眼地叹了口气。路维克看着主人的样子,说: 「那些流氓似乎是麦雅商会最近雇用的保镳。」 王都尼尔温有着无数间商会,麦雅商会的规模和营业额在其中数一数二。原本只是地方的中等规模商会,不过将总店迁到王都后,在几年间,商店数和营业额便一鼓作气倍增。 然而其强硬的手段也引来许多恶评,譬如从某个时期开始商品品质不佳、透过贿赂收买贵族、和盗贼联手等负面传闻源源不绝。 「……虽然没有战争,也不代表很和平呢。」 「是啊……即使没有战争,平民的生活同样也很辛苦。在贫民街经常看见那种人……」 她一问之下,得知路维克以前也在贫民街生活。既然她身为「朵萝赛露」,就不便进一步询问,蕾缇榭儿只是附和带过。 路维克是在什么情况下侍奉起朵萝赛露的呢?朵萝赛露又为什么要把路维克留在身边呢?令人在意的事越来越多了。 「哦!客人,你眼光真好!多谢惠顾──!」 「……?」 在马上就到南门前的地方,蕾缇榭儿看到某个东西,停下脚步。她的视线前方,有个旅行商人开朗地和看似富裕的中年男性聊着天。 那是将硕大的背包放在身旁,头上绑着大型头巾,看似待人亲切,还随性留着胡渣的青年。 蕾缇榭儿并不是对旅行商人有兴趣,而是被他持有的商品引起注意了。 「……大小姐?南门在这里哦?」 「我绕路一下。」 那位旅行商人夹在腋下的,明显是有着悠久历史、相当稀有的古文书。对蕾缇榭儿而言,那是强烈的诱惑。 「……嗯?这位客人!对我的商品有兴趣吗?」 开始收拾行李的旅行商人,看到蕾缇榭儿便停止动作。 这位旅行商人比预料中的还要爽朗许多。面对浮现爽朗笑容的他,蕾缇榭儿这么想道。 「今天已经要收摊了吗?」 「对。想说差不多该走了。」 「是吗?话说回来,这是什么书呢?」 「咦?」 蕾缇榭儿指着古文书,旅行商人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腋下抱着的古文书。 「……难不成客人是对这本书有兴趣吗?」 「对,我很有兴趣。多少钱?」 「不……这本书不是商品。我还挺热爱古董的,这是我个人的收藏品。」 旅行商人边尴尬地笑着,边抓着头。 「是吗……真可惜。」 「不好意思哦,哈哈哈。其他还有很多东西哦!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没关系。」 蕾缇榭儿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内心很失望,但不是商品也无可奈何。蕾缇榭儿放弃古书,回到路维克身边。 「没关系吗?」 「不能勉强他卖给我。虽然可惜,只能放弃了。」 这么说着,蕾缇榭儿闭起双眼,然后马上睁开。不过她的眼睛寄宿着闪闪发亮的光芒。 路维克马上就察觉了。这是……她又打开奇怪的开关了吧? 「所以现在马上去王立图书馆吧!」 而他的预感命中了。 「请等一下?是什么道理让您得到这个结论的?」 「因为看到了古书,所以我现在非常想看书。在那里可以尽情读书吧?不觉得刚刚好吗?」 「……是这样哦?」 「路维克可以先回去哦?你累了吧?」 「没关系,我陪您去。」 不如说,放她一个人更可怕。这是路维克的心声。 和放弃般叹了口气的路维克相反,蕾缇榭儿的眼中闪耀着光辉,开始往回走。用不着说,路维克久违地感到胃痛了。 旅行商人饶富兴味地看着蕾缇榭儿这样的背影。 *** 「呼……读得好开心呢。」 「那实在太好了……」 蕾缇榭儿大力伸着懒腰,脸上浮现清爽的笑容;相对的,跟在后头的路维克则是毫无精神的样子。 来到王立图书馆时还日正当中,现在西边的天空已经完全染红了。由于一直泡在图书馆直到日暮时分的闭馆时间前一刻,因此时间已经很晚了。 「抱歉哦,路维克,让你陪着我。你可以先回去的啊?」 「不,我怎么能够放着大小姐不管,一个人回去呢?」 蕾缇榭儿乘坐的马车穿过王都尼尔温的郊外。虽然不大,设计上却很有品味的马车穿过宅邸的正门后,停在玄关。 「大小姐,请小心脚边。」 「谢谢你……哎呀?」 蕾缇榭儿从路维克打开的马车门走下来。原本打算直接走到屋内,不过却看到玄关前停了一台没有看过的马车。 在蕾缇榭儿的马车停车位置的另一侧,有一台布满装饰的豪华马车。有个戴着宽檐帽的男人坐在马车夫的位置,朝这里稍微点头致意。 「有谁来了呢?」 「……!大、大概是公爵家的哪位……」 路维克看见那台马车,睁大双眼,僵着表情如此说道。 再度看向马车,确实,门边以金色涂料绘有长剑和旗帜在刻着鹫的盾牌上交叉的纹章,那是菲利亚雷奇斯家的纹章。蕾缇榭儿皱起眉头。 (事到如今,还有谁为了什么事而来……) 虽然有所警戒,却还是得踏入家门。蕾缇榭儿稍微叹了口气后,进入宅邸。 「欢、欢迎回来,大小姐……」 一进到大厅,脸色有几分不好的妮可便出来迎接。 「我回来了。还好吗?」 「啊,是的,还好……」 妮可虽然这么说,从她的脸色看来并不怎么好。 「我看到公爵家的马车了。是谁来了?」 「……是莎莉妮雅大人来了……」 (莎莉妮雅?) 蕾缇榭儿皱起眉头。 说到莎莉妮雅,只有转生当天在公爵宅邸见过她一次,没有另外见面过。 「……难不成她对妳说了什么?」 「没、没有!只是问我一些事而已……」 「她问妳什么?」 「那个……金钱上的管理如何处理,或打扫和保养怎么做之类的……」 「……」 隐约记得「初次见面」时,她的眼神实在不太友善。虽然看不透来访的目的,但实在没有什么好预感。 「那位莎莉妮雅大人在哪里?」 「她在会客室等您……」 「是吗?谢谢。」 蕾缇榭儿担心着妮可,走向会客室,打开门。门后,莎莉妮雅正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有位随从站在她身后。 莎莉妮雅一看到进入房间的蕾缇榭儿,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露出温柔的微笑。 「哎呀……朵萝赛露。看来妳过得还不错。」 莎莉妮雅以满怀慈爱的表情站起身,不过一看到蕾缇榭儿的表情,便似乎有些生气地皱起了眉。 「哎呀,怎么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好久不见了,莎莉妮雅大人。」 「咦……竟然称我莎莉妮雅大人,好生疏哦。以前不都叫我姐姐大人吗?」 对于蕾缇榭儿的话……正确来说,是对于称呼方式,莎莉妮雅显得惊讶地睁大双眼。 「请别在意,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是吗?」 虽然莎莉妮雅藏不住疑惑,却也没事般再度坐回沙发上。蕾缇榭儿也在圆桌另一侧的沙发坐下。 「那么,妳有什么事吗?请简短说明。」 「别那么冷淡嘛!我从父亲大人那里听到许多事,因为担心才来看看情况哦!」 莎莉妮雅夸张地「哎呀」一声,按住了嘴,看似担心地问道: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非常开心。」 虽然坦率地说出感想,莎莉妮雅却越来越不安地继续说了下去。 「有哪里不方便吗?如果需要什么,只要说一声,我马上就送过来。」 「不用了,用不着做到这个地步。」 「哎呀,妳不需要客气哦?如果难以对父亲大人开口,可以拜托我哦。」 「没有这个必要。」 明明希望她快点回去而表现出冷淡的态度,莎莉妮雅却不断深入地问着现在的生活。有没有伤脑筋的事?佣人人数够不够?需不需要钱呢?诸如此类。 「我听说在学园发生的事了。听说妳因此得以觐见国王陛下。」 「那只是偶然。」 虽然乍看之下只是个普通的好姐姐,却感觉每一句话都在窥探反应,仿佛想借此引出什么。 「罗修弗德殿下似乎已经出院了,在事件过后妳有去见他吗?」 「没有。我去探病,只会让状况变得更复杂而已。」 「哎呀,这可不行。罗修弗德殿下是妳的前未婚夫,也是因为妳不好才弄坏身子的吧?」 「我和殿下的婚约已经化为白纸了。而且,如果真的认为第一王子殿下的病情是我引起的,那就搞错了。如果无论怎么样都认为是我的错,请务必向国王陛下亲自确认如何?」 谣言是从哪里传开的?蕾缇榭儿对于仿佛试探般说些找碴话的莎莉妮雅傻眼地叹气。 「……」 莎莉妮雅并没有特地反驳蕾缇榭儿的话,而是表情不变地侧耳倾听。 「说起来,您也知道殿下很讨厌我吧?自己讨厌的人来探病,不觉得会出现反效果吗?」 莎莉妮雅认真地看着无论被说了什么都平淡地回答的蕾缇榭儿。 「……一阵子没见,妳变了好多呢。」 「是吗?我平时就是这样。」 「从两年前的生日派对开始,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到进入学园就读前老是对周围的人发怒、歇斯底里,因此让人很担心……太好了,我放心了。妳那乖巧的样子,就好像以前的朵萝赛露一样,我很开心。」 蕾缇榭儿一边看着浮现开心表情的莎莉妮雅,一边往别的地方思考。在两年前的生日派对上,「朵萝赛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次见面时厌恶地看着自己的莎莉妮雅拚命赞美「朵萝赛露」,让人感觉不对劲。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话说回来,莎莉妮雅大人,我可以先离开了吗?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要是不管,感觉还会继续聊下去,蕾缇榭儿看准时机,打断莎莉妮雅的话。 而且,不舒服也是事实。自己体内想尽全力逃离莎莉妮雅的冲动往上涌出。 蕾缇榭儿完全不了解莎莉妮雅。那么这就是「朵萝赛露」的记忆、「朵萝赛露」的感情。这对姐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蕾缇榭儿并不清楚,也不可能知道。眼下就只是单纯想要远离眼前的女性,仅此而已。 话被打断的莎莉妮雅倒也没有不开心,她露出认真的表情沉默一会儿后,接着浮现仿佛贴在脸上般的微笑。 「……哎呀,是这样吗?妳还是一样身体虚弱呢。抱歉哦,聊了这么久。那我这就离开了。」 蕾缇榭儿跟在走出会客室的莎莉妮雅身后,来到宅邸的玄关前。 莎莉妮雅正要搭上马车。她将手搭在马车打开的门上,回头看向蕾缇榭儿。 「如果遇到任何伤脑筋的事,随时都可以依赖老家哦。毕竟我们是家人。」 「您的心意我就接受了。」 「那就再会了。我会再过来拜访的。」 莎莉妮雅搭乘的马车关上了门。鞭打马匹的声音与马儿的嘶鸣声重叠,马车静静地往前移动。 莎莉妮雅从窗户探出头来,朝这里挥了挥手。虽然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不过看在蕾缇榭儿眼中,就好像深不见底的假面笑容一样。 马车消失在门外,蕾缇榭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到宅邸内。结果仍不晓得莎莉妮雅的目的,但如果打算将家人的关系当作盾牌以满足私欲,那就不想要再见面了。 「那、那个,大小姐,那我去准备晚餐!」 莎莉妮雅离开后似乎让人轻松许多,虽然只有一点点,妮可也逐渐恢复到平时的模样。 「……路维克也去帮她忙吧。我先回房间。」 蕾缇榭儿看着走向厨房的妮可,对路维克做出指示。 「遵命。」 两位佣人离开后,蕾缇榭儿回到寝室。接着从抽屉里拿出音乐盒,卷上发条。这是过去修理时钟的谢礼,从古董店的儿子手中收下的。 音乐盒开始流出音乐后,蕾缇榭儿叹了好长一口气,深深地陷入沙发内。明明没有听过、也并非感到怀念,可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音乐盒的音乐,就能够静下心来。 在沙发和长桌的另一侧,靠着墙壁的书桌上放置的镜子,照映出自己的脸。 听到蕾缇榭儿所不知道的「朵萝赛露」的事情时,就算不喜欢也会知道这个身体并非属于自己。 分明应该是在镜中看过无数次的脸,却突然觉得像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这个身体……「朵萝赛露」到底拥有什么过去,又与谁有所交集呢? 当天晚上,蕾缇榭儿作了梦。是莎莉妮雅出现的梦。 到底是何时看过的景象呢?至少「蕾缇榭儿」没有印象,是「朵萝赛露」的、毫无声音的景色。 在公爵宅邸的走廊上,从前方走过来的莎莉妮雅。她的容貌还留有些许稚嫩,当时的莎莉妮雅或许就和现在的「朵萝赛露」年纪相仿。 「朵萝赛露」并没有看向莎莉妮雅。她稍微加快脚步,想尽快通过莎莉妮雅的身边。 『……』 错身而过的瞬间,莎莉妮雅开口了。 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的世界中,只有那句话仿佛直接扎入心底,让人浮现呼吸困难般的痛苦。 脑海里一片空白,一回过神,已无意识地奔跑而出。 跑着、跑着,想把缠着自己不放的话语甩开,只是一鼓作气跑着。莎莉妮雅的话,还在心中回响着。 妳这个杀人凶手──……。 *** 时间回到几小时之前,在傍晚时分离开朵萝赛露宅邸的莎莉妮雅,和随侍在侧的随从一起搭上自己的马车。看不见宅邸后,莎莉妮雅立刻收起装出来的笑容。 「哎,终于结束了。」 「……辛、辛苦您了,大小姐。」 同车的随从小心翼翼地开口。莎莉妮雅一边看向窗外,一边回想方才妹妹的态度。 (那孩子果然如传闻般变了。有什么原因吗……?) 以前的朵萝赛露──当然是指两年前性格大变之前──是个安静且话不多的少女。 乍看之下只是回到那时候的样子,不过现在的她对公爵家毫无关心,即使看到 莎莉妮雅也毫不害怕,甚至会用不客气的态度对她说话。 那是莎莉妮雅未曾见过的朵萝赛露。 「我说你。」 「在、在!」 「关于朵萝赛露的生活,有没有听到什么情报?就算再怎么没有交集,至少也听过传闻吧?」 被主人这么一问的随从,眼神四处游移。他本身和待在宅邸时的朵萝赛露几乎毫无交集。 「那、那个……其实,我听说她有交到朋友。」 「哎呀?她交朋友了?让人不敢相信呢。」 「对方是谁……我虽然不晓得……不过在陪同克莉丝妲大人上学时,我有从远处看过。」 随从看起来毫无自信的样子。莎莉妮雅边看着他,单手拄着脸颊,兴味盎然地眯起眼。 (朋友吗?……哼。) 说起来,克莉丝妲也提过,朵萝赛露在学园有好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 「那个,大小姐,接下来……」 「去克洛维斯修道院。」 莎莉妮雅对询问之后行程的随从如此告知。随从对于她的话毫无疑问,向车夫传达下一个目的地。 穿过王都南门的马车就这样离开大道,到达靠近贫民街的克洛维斯修道院。走下马车的莎莉妮雅一踏入玄关,马上就看到已经有个上了年纪的修女在那里等待。 「欢迎您大驾光临,莎莉妮雅大人。」 「哎呀,谢谢妳特地出来迎接,院长。」 莎莉妮雅对前来迎接的院长露出惹人怜爱的笑容。 「我想稍微和祭司大人见个面,杰克祭司在吗?」 「是,他正好在两天前回来了。您要祈祷吗?」 「对。我想像平时一样,顺道问他一些事。」 「我了解了。那么请前往忏悔室吧。」 「好,我就这么做。」 莎莉妮雅对于院长的话颔首,也出声唤了一道前来的随从。她过去也访问过公爵家支援的这间修道院好几次。 「我接下来要和院长一起去巡视。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是、是的!遵命。」 随从老实地遵从命令,和带路的修女一起离开现场。 莎莉妮雅也和院长一起走向一楼的走廊。 在一楼左边的走廊尽头有间忏悔室。这里是修道院,同时也兼具一部分教会的功能。 「请进。」 莎莉妮雅进入忏悔室后,院长行过礼,便离开房间。 忏悔室中光线昏暗,入口正面的墙上有个木格子密密麻麻的小窗口,几乎看不到另一侧的景色。 被留下的莎莉妮雅坐在椅子上,等待目标人物出现。终于,小窗口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声,随着开锁声,小窗口也打开了。 「这真是许久不见了,莎莉妮雅大人。」 右眼挂着褐色单片眼镜的青年,露出仿佛贴在脸上的笑容迎接她。 「你似乎也很有精神呢,札克多。不对,现在应该称你为杰克祭司?」 「哈哈哈,如果莎莉妮雅大人要祈祷或忏悔的话,就这么叫吧?」 被唤作杰克祭司的札克多知道那并非莎莉妮雅的目的,还刻意这么说。 「您今天有什么事呢?」 「我希望你去调查一些人,帮我收集情报。」 两人隔着开放的小窗口面对面。 (朵萝赛露的朋友啊……稍微来找个碴吧。) 莎莉妮雅在祈祷台上托着腮,浅浅地浮现宛如恶作剧孩子般的笑容。 三章 魔法的轨迹 暑假结束后的早晨,好几台马车陆续通过路克雷兹亚学园的大门。 蕾缇榭儿也搭着路维克驾驶的马车来到学园。话虽如此,无论有没有开学,蕾缇榭儿都不会去上课,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啊,朵萝赛露小姐,好久不见了!」 「是朵萝赛露小姐!早安!」 一走进玄关后,似乎早一步抵达的米兰妲蕾特和席尔梅斯马上就叫住她。 离上学的时刻还有一段时间,由于是开学当天,在玄关可以看到许多学生。其中有许多女生躁动不已,或许是因为新学期而在紧张。 「新学期开始了呢……朵萝赛露小姐的暑假过得如何?」 「我想想,没有什么新鲜事。不过家里多了一位佣人。」 「咦?那是什么样的人?会一起训练吗?」 「不,并不会。」 「利夫,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佣人并不常见哦。」 面对双眼闪闪发亮的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以只有婚约对象会称呼的中间名呼唤他,顺势吐槽。也好久没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了。 「朵萝赛露小姐进入这学期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没有,我并没有改变的打算。」 「啊哈哈,您还是一如往常呢。」 不打算去上课,而是自由地读书、研究和调查东西度过。蕾缇榭儿的回答让米兰妲蕾特笑了出来。 「呀──!他真的在!」 背后突然吵闹不已。一看,原本待在玄关四处的女生们不知为何一口气聚集在正门前。 「……?发生什么事了?」 蕾缇榭儿离开如今仍在继续聚集的女学生们的集团,不开心地皱起眉头。她并不擅长待在吵闹的人群中。 「咦?朵萝赛露小姐没听说吗?」 「嗯?听说什么?」 米兰妲蕾特意外地睁大眼。回答蕾缇榭儿疑问的不是她,而是如孩童般双眼发亮的席尔梅斯。 「听了请别吃惊哦!从今天开始……」 几乎和席尔梅斯的话同时,有个五官成熟的少年穿过女生集团,进入玄关。他的蓝色头发和灰色瞳孔让蕾缇榭儿睁大双眼。 「莱奥尼尔殿下竟然要来这所学园就读了!」 莱奥尼尔绅士地对身后发出尖叫声的女学生们挥手,重新转向正面,和蕾缇榭儿四目相交。 「又见到您了,朵萝赛露小姐。」 莱奥尼尔来到朵萝赛露面前,脸上浮现沉稳的笑容。 在公爵宅邸救出克劳德,以及回国游行之后,就没有见过他了。 「我不知道殿下也要在这里就读。」 「今天起我就和您同一年级了。我听过朵萝赛露小姐的传闻,尽管不晓得是否有机会在教室说上话,不过也请多多指教了。」 莱奥尼尔似乎编入初级生的二班。 顺道一提,蕾缇榭儿的学籍基本上也是初级二班。虽然从转生当天以来就几乎不去露面了。 「我还要向学园长打个招呼,就先离开了。希望还有和您交谈的机会。」 「谢谢您,有机会的话。」 莱奥尼尔自始至终都维持着绅士般的温和态度,往走廊另一头离去。目送他离开的女学生们发出混着叹息的赞叹声,小声地交谈着。 「莱奥尼尔大人真的好帅气哦……」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否能和他说上话呢?」 「听我说!我刚刚和殿下对到眼了哦!那位大人对我微笑了!」 「莱奥尼尔大人好帅呀……」 有个身为朋友的男学生也混在女生们中发出赞叹,不过蕾缇榭儿不予以理会,而是将话题抛给米兰妲蕾特。 「……第二王子殿下非常受到千金们的欢迎呢。」 「毕竟那位大人绅士又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没有未婚妻,我想受欢迎也理所当然哦。」 在这个时代,贵族的小孩几乎在童年就会决定婚约者,特别是王族,会更早就选择婚约者。 不过莱奥尼尔已经十六岁了,却迟迟没有决定婚约者。 也有许多千金盯上他未婚妻的宝座,似乎是他受欢迎的理由之一。 「在三位王子中,他也是前途最被看好的哦。说到第一王子殿下,朵萝赛露小姐也很了解了;而第三王子又净是传出一些他性格奇特的传闻。」 「性格奇特?第三王子吗?」 「是的。听说他在研究奇怪的力量、老是在国内四处流浪……完全不会在政治上的场合露面,总关在自己宅邸的地下室,偶尔会从宅邸传出爆炸声之类的。」 「……」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多怪事。如果这些谣言属实,那的确是个怪人。 「不过也没办法。他从妹妹过世后就变成那样子了。」 现在的王族有国王、两位王妃以及三位王子。 只知道这些情报的蕾缇榭儿,第一次听说已过世公主的事。 总觉得宛如听到不该听说的事情般心情复杂。 「那个……该怎么说,节哀顺变……」 虽然不晓得真实性,总之听说了第三王子的谣言。不过,讲到最后,她还是不了解第二王子的人格。 这些来自周围的评价,究竟是本人真的很优秀而获得卓越的评价呢?还是说只是其他两人的风评太差,看起来相对比较好呢…… 「席尔梅斯同学憧憬第二王子殿下吗?」 「欸?」 刚刚混入女生们中、尊敬地看着莱奥尼尔的席尔梅斯,对于蕾缇榭儿的问题虽然呆滞地回应,不过马上就满面笑容地用力点头。 「那当然!毕竟莱奥尼尔殿下文武双全!绅士又稳重!成绩也经常保持在第一,剑术听说也强得要命哦!」 「是喔……」 蕾缇榭儿纵然跟不上话题,不过出乎意料地,米兰妲蕾特也开心地附和着。 蕾缇榭儿用稍显僵硬的表情看着聊起莱奥尼尔相关事情的两人。蕾缇榭儿对于王族之类的身分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莱奥尼尔不仅在异性中,在同性中也很受欢迎的样子。 「哎呀?朵萝赛露小姐可别置身事外哦?最近经常听见朵萝赛露小姐的传闻呢。」 「咦?我的传闻?」 由于米兰妲蕾特说出意料之外的名字,蕾缇榭儿不禁感到吃惊。 「是啊,您没有听过吗?」 「我甚至没有意识过呢。」 仔细聆听周围的话,充斥着莱奥尼尔的话题中,也有些人在谈论朵萝赛露。看来蕾缇榭儿也是不输给莱奥尼尔的知名人物。 「喂喂……莱奥尼尔殿下向朵萝赛露小姐搭话了。朵萝赛露小姐果然很厉害吧……」 「不过前阵子还是那么蛮横的人,竟然会变得这么多……太奇怪了。」 「朵萝赛露小姐很漂亮呢。不仅用功,也很优秀,我能理解殿下会主动找她谈话呢。」 「这是什么话?那位大人可是无法使用魔法的无能者哦?她只是在讨好殿下而已。可别忘记那位大人以前做过的事哦?」 使用扩音魔术听取那些窃窃私语,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以前的负面评价现在也多少让人退避三舍,评价不上不下的,不过蕾缇榭儿对自己的评价完全没有兴趣。 (这个时代的上流贵族,与其说引人注目,也很容易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在罗修弗德的事件后,自己也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原来这就是上流贵族啊。 「从今天开始就和殿下同一个学年了,要不要试着去找他聊天呢?」 「咦!?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这种人去找殿下聊天也太令人惶恐了!只要在远处看着他就足够了!啊哈、啊哈哈哈!!」 「真是的,利夫是哪来的少女啊……」 对于又慌张又害羞地如此回答的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傻眼地叹气。 「那么我们也差不多该去上课了。」 「好,待会见。」 米兰妲蕾特和席尔梅斯和蕾缇榭儿道别,走向自己的教室。 蕾缇榭儿目送他们直到看不见背影为止,随后转头看向正面玄关。刚刚为止还聚集于此的女生们已经离开,没有任何人待在玄关了。 (……说起来,吉克人在哪里呢?) 今天还没有看到吉克。即使他不会去上课,平时总是早早就到校,都这时间了还没来,还真稀奇。 虽然在意,总之先像往常一样前往大图书馆。从本馆迈向大图书馆所在的别馆,走在连接两栋建筑物的走廊上。 连接走道呈现直角弯曲,在转角的位置也设有通往时钟塔的入口。虽然二楼也有连接走道,不过一楼的走廊没有墙壁,能够直接走到 建筑物的正面和背面。 穿过连接走道,来到出入口处时,正好看到莱奥尼尔从前方走过来。 「……啊,朵萝赛露小姐,又见到您了呢。」 先出声的是莱奥尼尔。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克莉丝妲也在。 「……」 克莉丝妲一看到蕾缇榭儿,便用锐利的视线瞪过来,接着匆匆地跑走了。 蕾缇榭儿虽然也疑惑着为何克莉丝妲和莱奥尼尔在一起,不过她对那两人的关系没什么兴趣,因此也没有特别在意。 「您好,殿下。马上又见到您了。」 「呵呵,是啊。朵萝赛露小姐要去哪里呢?」 「我要去大图书馆。」 「是吗?我也刚谈完话,接下来要去教室。」 莱奥尼尔这么说,取出怀表确认时间。 「差不多要开始上课了。」 「是啊,克莉丝妲小姐找我商量大哥的事,谈得有一点久了。」 莱奥尼尔阖上怀表表盖,放回口袋后,向蕾缇榭儿说: 「那么我也该走了。希望有机会再见面。」 莱奥尼尔从蕾缇榭儿一旁通过。由于没有其他事,蕾缇榭儿也继续沿着走廊前进。 莱奥尼尔边看着飒爽离去的蕾缇榭儿,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用手抵着下巴,陷入思考。 *** 大图书馆一如往常充斥著书香和宁静。没看到总是待在柜台的大卫,直接进入房间后,便听到从里头的书架传来的声音。 「呜嗯?是哪位呀?」 他在整理书柜吗?蕾缇榭儿出声回应大卫。由于室内很安静,既使声音不大也很响亮。 「我是朵萝赛露。」 「哦哦,是朵萝赛露大人呀!啊,请稍微等一下……哟咻。」 啪唰啪唰,喀哒叩咚…… 移动书本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后,大卫终于从书架的后方走出。他的身高依然只到蕾缇榭儿的腰为止,有一半的脸都被毛茸茸的胡须和眉毛盖住。 「好久不见了,你在做什么呢?」 「呵呵,前几天我从认识的商人手中收下几本珍贵的古书,我正在把这些书收到书架上哦。」 大卫爬到高高的摇椅上,从柜台后探出头来。柜台后方的摇椅是大卫的固定位置。 「您今天要做什么呢?」 「嗯,还是一样想读书。我有些事很在意。」 蕾缇榭儿在意的不只一件事。黑雾、怪物、拉匹斯国神奇的力量……有许多事让人挂心。 关于那个怪物,虽然也从精灵那儿问到了许多事,不过也不能总是等待。自己必须尽可能收集情报才行。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需要找书吗?」 「是的,请帮我找以魔法为主的书。」 与罗修弗德战斗时的怪物,以及前阵子战斗的雾状怪物,只知道和黑雾有关而已。 由于很有可能是魔术以外的某种力量,因此她认为,或许可以从这个世界最为普及的魔法获得提示。 虽然或许和拉匹斯国在十一年前的战争所使用的力量有关,不过以前找过的拉匹斯国相关的书籍太少,就没有特地拜托大卫了。 「我知道了,请等一下。」 大卫将用上双手才好不容易能抱起的厚重书籍重重地放在柜台上,以双眼跟不上的速度翻页,将文字写在备在一旁的纸上。 路克雷兹亚学园的大图书馆有着国内第二多的藏书量,记录其所有藏书的清册如外表所见,相当厚重,对一般人而言,要从其中找出想找的书本肯定很辛苦吧。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吧?」 不过还不到五分钟,大卫就阖上清册,把写上书名的纸递给她。大卫多年来都担任大图书馆的管理员,搜寻速度很快,这点事不过小菜一叠。 「谢谢你。」 「呜嗯,还想找什么书的话,请随时跟老夫说一声。」 蕾缇榭儿对大卫道谢后,为了寻找拿到的书目,穿梭在书架之间。 想找的书只集中在一座书架,找书并不会很辛苦。因为拿了许多册,蕾缇榭儿一如往常对自己施展身体强化魔术,抱着大量的书走向桌子。 坐好后,蕾缇榭儿立刻开始调查。虽然不清楚会有多少关于黑雾和怪物的情报,现在连再薄弱的情报都很想要。 (唔──……结果,目前只知道那股力量就是黑雾呢。) 蕾缇榭儿一边阅读关于魔法的机制,一边回想那个黑色怪物使用力量的场面。 和精灵一起战斗过的那个黑色怪物,为了发动力量,会排出黑雾,使得身体变薄。恐怕是怪物本身释放出自己的能量在战斗吧? (……释放出体内的能量,就好像是魔法一样。) 魔法是将体内的魔力以术式的形式往外释放而出的技术。既然都这么联想了,也没办法。蕾缇榭儿先离开座位,收集更多关于魔法的书籍后再回到原处。 说起来,蕾缇榭儿对魔法这种力量是有疑问的。蕾缇榭儿生活的千年前虽然有魔力的概念,不过却没有确立任何活用的技术。 用于魔术的魔导术式无法直接转用于魔力。如果能够办到,早在千年前就被实践了吧。 (……不过,目前我在研究的魔导术式能够转换成魔法呢。) 没错。说到底,如果无法实用化,奥兹华德也不会让她进行这种研究吧?也就是说「魔法」的技术就隐藏在操控魔导术式的机制当中。 (用魔法时有的,用魔术时没有的……难不成是那个冗长的咏唱吗……?) 假设如此,那个咏唱到底是从何处诞生的?这个疑问又应运而生。虽然想从书中掌握魔法诞生的起源,不过出乎意料地只有提到这几百年间的魔法史,没有任何一本书提到关于魔法诞生的内容。 (不过那个怪物的力量,给人的印象和魔法及魔术都不同呢……) 蕾缇榭儿暂时停止阅读资料,吁了口气,盯着大图书馆的天花板。 这样的话就用删去法……虽然因此联想到拉匹斯国使用的未知力量,然而现阶段还没有发现共通点。 几乎没有关于拉匹斯国的情报。记得席尔梅斯说过,鲁卡斯参加过十一年前的战争,问他的话或许能够知道些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千年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蕾缇榭儿很在意。 (反正都这么想了,就去找鲁卡斯问问吧。) 蕾缇榭儿暂且收拾书本,为了找鲁卡斯而走向大图书馆的出入口。 「哦哦!朵萝赛露大人,已经查完了吗?」 一通过柜台前,正在做事的大卫便抬起头来。 「还没有,我刚好有想到的事,打算去找学园长问看看。」 「呵呵,是吗?」 「大卫先生在做什么呢?」 蕾缇榭儿瞄向大卫手边,如此询问。矮小的老人家双手拿着工具,正在与旧书奋斗。 「呵哦?哦,这个吗?老夫正在修补书籍哦。」 「修补?」 「是的。收到的赠书却处于没有办法直接读的状态,就会像这样修复文字或补强纸张,必须做修补的处理哦。」 「这样啊……」 一看正在修补的书,确实纸张和封面的破损都很严重,如果直接拿来翻阅,似乎就会直接四分五裂了。 「……说起来,大卫先生,之前我有发现书页破损的书。」 一听到破损的事就想起来了。之前在大图书馆调查拉匹斯国的时候,曾经发现缺了一页的书,却完全忘记告知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吗?是哪一本!?」 「请等一下,我现在就拿过来。」 看来连大卫也不知道这件事。蕾缇榭儿连忙回到书架区,找出那本书,拿到柜台。 「……」 大卫收下书后立刻确认里头,翻到缺损的那一页后仔细地观察。 「呼唔……」 确认有问题那一页的前后页数后,大卫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眼睛还是一样被白色、毛茸茸的眉毛藏住,无法看见底下。 「谢谢您跟我说这件事,朵萝赛露大人。」 「不会,我才不好意思,这么晚才跟你说。」 大卫立刻灵活地准备道具,马上开始修补书籍。当然,被撕破的那一页已经无法复原了,但必须处理其他破损的地方。 「……说起来,大卫先生。」 蕾缇榭儿原本杵在一旁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问起刚刚在调查的东西。 「我刚刚一直在调查魔法,有没有关于魔法起源的书本呢?」 收藏魔法相关书籍的书架内确实有着庞大数量的书籍和资料,其中却没有任何书提到魔法的起源。 该怎么说 呢?正确来说,是不知道魔法成立的契机以及发明的人。 「魔法的起源吗?」 大卫停止作业的手,抚摸着胡子思考了一阵子,最后降下椅子,从柜台底下取出某些书。 「这样的话,要不要看看这些书呢?这是刚收到的书,还没有上架。」 放置于柜台上的,是老旧的古文书。似乎是很久以前所写的书籍。 「……嗯?」 蕾缇榭儿虽然随意地拿起其中一本,却觉得看过那本书的封面。 (之前在哪里看过呢……?) 记得之前在王都遇到的旅行商人似乎带着同样的书…… 「打扰了──!」 蕾缇榭儿正在拚命回忆时,大图书馆的门扉突然被打开了。 进入房间的,是黑发、随兴留着胡渣的旅行商人青年。他背后揹着硕大的背包,两手还抱着好几本书。 「大卫先生,我今天也带来想捐赠的书……咦?」 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这里的青年,一看到蕾缇榭儿便停下脚步,歪过头来。 「哦,这不是……艾迪大人吗?」 「有人先来了啊?这可真是失礼了。」 青年马上端正姿势,低下头来。蕾缇榭儿对他有印象。 「……难道你是以前在街上遇到的旅行商人吗?」 「咦,妳记得我啊!真是荣幸!」 蕾缇榭儿如此一问,青年旅行商人便用手碰着头,哈哈哈地笑了出来。以前见到他时,他用头巾整个把头发包住,而现在黑色的头发随着他笑的节奏一同晃动着。 「原来妳念这所学园啊,没想到能够在这种地方见面!啊,我叫做艾迪?亚雷克西斯!请多多关照啦。」 名为艾迪的旅行商人这么说,爽快地笑着。 「谢谢你特地自我介绍。我是朵萝赛露?诺亚?菲利亚雷奇斯。艾迪先生今天为了什么事而过来呢?」 「因为我拿到珍贵的古文书,想要捐给这里。」 艾迪边说「前几天也捐书了哦」,边将手中的书本放到柜台上。原来是打算捐赠才不卖啊,蕾缇榭儿如此同意地想着。 每一本书都很老旧,不是封面的文字有缺损,就是书页的边缘泛黄、萎缩,而书写的年代和语言……也就是书写的地区也各不相同。 「有这么多不同地区和年代的书……你在哪里拿到的?」 「这些是在依利斯帝国和拉匹斯的国境附近找到的。那一带以前似乎曾是不同的国家,现在在遗址和市场还能像这样发现各种物品哦!」 「是这样啊……」 蕾缇榭儿饶富兴味地看著书本的标题,艾迪和大卫则在一旁闲聊。 「大卫先生,最近会不会腰痛啊?」 「呵呵,老夫还很健康哟。艾迪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吗?」 「哦!我还在四处旅行哦!」 两人不拘小节地交谈着,看来他们是相当亲密的关系。 「朵萝赛露小姐常来这里吗?」 「对,我几乎每天来。」 「每天……!?那还真惊人……」 蕾缇榭儿的回答让艾迪睁大双眼、半张开嘴,感叹地说。 「也就是说,今天也是来读书的吗?」 「今天来查东西。关于魔法,想知道一些事。」 说来,刚刚大卫拿给她的书都还没读呢。 「这样的话,我所收集的书或许有用哦……」 「……咦,真的吗?」 「妳有兴趣吗?」 「对,非常有兴趣。」 她不加思索地回答。现在无论是何种情报和书籍,只要能够稍微触及自己想知道的事,她一律来者不拒。 「那么我下次拿过来哦!毕竟放在我身边也没有用呢!」 「谢谢你,我会期待的。」 面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艾迪,蕾缇榭儿也轻轻笑了出来。 「对了,朵萝赛露大人,妳不是要去找学园长吗?」 「……啊,对耶。」 被大卫这么一说,蕾缇榭儿终于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抱歉把妳留下来啊,朵萝赛露小姐。」 「不会,请别在意。那我先离开了。」 向艾迪道别后,蕾缇榭儿转身,走向大图书馆的门扉,推开门。 「……乌鸦终于有动作了吗……」 身后似乎传来说话声。一回头,除了对上眼的艾迪向她微笑挥着手以外,没有看见其他人。 (……?错觉吗?) 虽然有点疑惑,蕾缇榭儿也没有继续在意,离开大图书馆。 那么,要如何找到学园长呢? 由于不可能知道鲁卡斯在哪里,总之先在脑海里列出鲁卡斯可能在的地方,同时来到连接通道,没想到突然就发现了想找的人。 本馆后方有座大湖泊,鲁卡斯就待在湖畔,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他身边有美术教师巴乌利欧,而且还看到吉克的背影。他们三人似乎在谈些什么。 虽然看不见吉克的表情,也完全听不见谈话的内容,不过从两位教师的表情来看,气氛似乎很凝重。他们没有注意到蕾缇榭儿的视线,三人一齐离开那里,走到建筑物的阴影处。 (……为什么吉克在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也想过追上去,不过来到建筑物后方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结果直到放学后,都没有找到鲁卡斯。 同一时刻,朵萝赛露离开后的大图书馆,只有艾迪和大卫的身影。 「哎呀,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偶然遇见朵萝赛露小姐呢。」 「人生完全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大卫立刻修补起捐赠来的古书,同时回答艾迪的话。 「说起来,研究大楼区域似乎建起了新的建筑物,那是什么?」 在大卫修补书的时候,艾迪为了打发时间,便在柜台托着腮如此问道。 「哎呀呀,您已经看到啦?」 「对,从远处看到的。我上一次送书来之后有段时间没来了,就稍微绕了一下。」 「那是国王陛下新改建的研究设施哦,是为了朵萝赛露大人的研究。」 大卫的话让艾迪惊讶地睁大双眼。 「……你说朵萝赛露大人……是刚刚那个朵萝赛露小姐吗?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的。」 「是啊。」 艾迪回想起刚刚见到的朵萝赛露。 「嘿──朵萝赛露小姐在做什么研究?」 面对他的问题,大卫虽然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仍小声地回答。 「……是关于魔术的研究哦。」 听见这个回答,艾迪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就这么将手抵在下巴,陷入了思考。 *** 在那之后,结果也没有找到鲁卡斯,在没问到关于十一年前那股力量的情况下,就这样来到放学时段。 蕾缇榭儿暂且停止寻找鲁卡斯,首先前往自己的研究所。今天社团成员也没有到齐,因此暂停活动。 蕾缇榭儿来到自己研究所的一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整理堆积如山的资料。毕竟若再不整理,就得在纸堆里游泳之后才能进入自己的研究室了。 「那个,朵萝赛露小姐!这个下级魔法原本的资料放在哪里呢?」 踩着啪哒啪哒的脚步声来到一楼的兹巴尔,呼吸略显急促地问着。 「唔?你是说哪个术式?」 「啊,是这个!」 「这是……记得放在我的研究室里呢。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 蕾缇榭儿让兹巴尔等着,马上前往研究室。不过还要一一爬楼梯实在太麻烦了,这次就快速地用转移拿来。 「兹巴尔同学,让你久等了,是这个吗?」 「是的!没有错!」 由于回来时拿着资料,无法使用转移,因此步行来到一楼。兹巴尔收下想找的资料后开心地笑了,不过却又收起笑容,一直看着她。 「嗯?怎么了吗?」 「啊,没有,只是我从之前就这样想了,朵萝赛露小姐所使用的……那个,转移?这种力量很不可思议呢。」 「是吗?」 「是啊。我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空间移动系统的魔术。」 被这么一说,蕾缇榭儿陷入沉思。由于自己从前世起就很普通地在使用这种魔术,没有多想,但对周围的人而言或许很稀奇也说不定。 (……而且,如果没有纳欧和老师,我也不会想到吧?) 原本魔术当中就有短距离的空间移动魔术,却没有所谓转移的术式。 空间移动魔术原本是蕾缇榭儿在孩童时期,由魔术的老师所教的技术。虽然是最多只能移动十几公尺的魔术,但当时能够办到瞬间移动这件事本身已让人觉得很有趣,因此她经常使用。 之 后纳欧出现,从他身上学习了许多他故乡的事以及技术,以其为基础改良空间移动魔术,就是叫作转移的魔术。 不过转移的术式非常复杂,需要庞大的演算能力和处理,当时能用的人就只有蕾缇榭儿一个人。虽然有对家人和一些朋友提过,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发动。 「朵萝赛露小姐是在哪里学到那么厉害的力量啊?」 「……以前曾经有老师教导过我。」 由于不可能提到前世,总之蕾缇榭儿这么说,笑着糊弄过去。 「嘿!是这样啊。」 兹巴尔似乎没有对她的回答产生任何疑问。 「朵萝赛露小姐原来也有师傅在呢!」 「……是啊。」 「师傅」这句话,让她的脑中浮现燃烧的小屋的画面。 一瞬间失去言语。不过这段记忆马上就被蕾缇榭儿放到脑中的一角。 「总之,来整理这些资料吧。」 「喂──朵萝赛露,在吗?」 也包含转移话题的意思在,蕾缇榭儿原本打算重新开始整理资料,不过传入大厅的呼喊声却让她停下动作。 「好久不见了呢。」 「哦,妳看起来也还不错。」 没有敲门还能够堂堂正正走进魔术研究所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了。蕾缇榭儿没有前去迎接,鲁卡斯就进入大厅。 「你们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在整理研究资料。」 蕾缇榭儿看着一边说着「原来如此」,一边翻阅起成堆资料的鲁卡斯,回想起不久前自己还在到处找对方。 「学园长,虽然很突然,我可以问问题吗?」 「唔?没关系,要问什么?」 「关于十一年前的战争,可以告诉我当时敌人所用的神秘力量吗?」 鲁卡斯在十一年前的战争与那股力量正面对峙过。蕾缇榭儿心想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因而如此问道。 「那股力量吗……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详细的机制,不过有件事让人很在意,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就是。」 「在意的事吗?」 「对,我曾经在战场上看到小孩子。」 「……什么?」 和预测中完全不同的情报,使得蕾缇榭儿不禁皱起眉头,凝视着鲁卡斯。 「用不着那样看我。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哦?」 被蕾缇榭儿那样一看,鲁卡斯困扰地用力抓着头,继续说了下去。 「在战场上突击敌人的大本营时,我曾经看到过一次。大概五、六岁大的小孩坐在岩壁上,一直往俯瞰着战况。」 鲁卡斯说起当时的情况。 苏菲利亚战争开战后,王国方面暂时保有优势。 当时,鲁卡斯曾经一度率领军队突破敌阵,来到最后方的大本营。 越深入敌阵后方,就看见越多白发红眼的诡异士兵。 在这之中,鲁卡斯看见有个坐在大本营后方岩壁上、面无表情眺望着奋战王国军的小孩。 「而且那个小孩虽然待在战场上,却没穿防具,感觉就像在附近玩耍时的轻便打扮。该说是自大吗,总觉得很诡异。」 由于有段距离而且逆光,看不太清楚那个小孩的长相,不过那个小孩的头发和那些神秘士兵同样都是白发。 「那样子……的确很奇怪呢。」 「有个部下向那个小孩射箭,不过箭矢在碰到他之前就突然烧了起来,化为尘埃。之后那些白发红眼的士兵攻势突然加剧,总之我记得有许多不自然的地方。」 「……在那之后怎么样了?」 「王国方面攻入敌军的大本营,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也在那个时候受伤,手废了,在那之后再也没看见那个小孩了。」 鲁卡斯拿下戴在左手上的手套。手套底下的并非皮肤,而是由灰色的机械所构成的义肢。 看来在鲁卡斯军队的进击之后,拉匹斯方面之前的劣势就好像假的一样,开始投入白发红眼的士兵,战况一口气逆转了。 「是吗……」 虽然很庆幸得知了新的情报,却感觉讯息反而变得更复杂。 总之,那个诡异的小孩与神秘的士兵们之间肯定有很重要的关系。就抱着行不通也无所谓的心情,有机会再调查看看吧。 「话说回来,难不成那义手是用魔法操作的吗?」 蕾缇榭儿盯着鲁卡斯的义手看。 在千年前的战争时,也有许多身体受伤的人,因此义肢的技术研究是当务之急。不过作为义肢的类型,一般都是木头制且指头无法动的类型,没有见过这种机械式的手。 虽然曾经打算重现纳欧故乡的义肢技术,尝试制作像是鲁卡斯义手的金属制义肢,不过却没有达到能够完全自由动作的实用化。 这只义手就很类似那些东西。其中有什么机关呢? 「嗯?不对,这是现在的魔法技术做不出来的东西。我也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所以并不清楚是怎么做的就是了。」 「拿到的……吗?」 「对。战后我在领地疗养时,当时来借住的人当作谢礼让给我的。」 到头来他并不晓得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清楚义手的机关。鲁卡斯如此补充,握紧义手。 「是这样啊……那只义手能不能试着拆解呢?」 「……当然不行。妳打算拿走我的手吗?这个可没有替代品哦。」 怎么又说出这种跳脱常识的事……鲁卡斯久违地感到头痛,按住眉间。 「没有,我只是问问看而已。不会拆解的。」 「就算妳这么说,总觉得也无法信任啊……」 当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大多在想某些不妙的事,这点包含鲁卡斯在内的全体教师已经亲身体会过了。 当然,蕾缇榭儿也不是认真想要拆解。 (不过我对构造很好奇呢……有机会的话,再请他让我看吧。) 虽然不会拆解,却没说过不会研究。鲁卡斯毛骨悚然的预感完美地命中了。 想问的事问完后,蕾缇榭儿这才想起忘记问鲁卡斯来访的目的了。 「……说起来,学园长,虽然我一直在问问题,不过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啊,对了!我刚刚去了一趟博物馆,当时有人托我传话给妳,就顺道绕过来了。」 这句话让蕾缇榭儿疑惑地歪着头。 她在博物馆做了什么事,而要让别人传话呢? 「关于妳以前寄放的物品,有不少进展,希望能当面聊一下。这是叫做基路姆的研究员给妳的传话。」 「……啊。」 说起来,蕾缇榭儿刚获得研究所那时,曾在研究室前捡到掉落的神秘铃铛,而拿给基路姆看。之后基路姆为了调查而收下铃铛,会像这样传话,应该是调查结束了吧? 「是吗?谢谢您,学园长。」 「不会,用不着谢我。」 只有这件事而已,加油哦──鲁卡斯留下鼓励的话后,便离开了。 「兹巴尔同学,你可以暂时留守吗?我要去一趟博物馆。」 「好的!没问题,请交给我吧!」 蕾缇榭儿暂且将整理资料交给用力点头的兹巴尔处理,前往博物馆。 由于从研究所到博物馆多少有点距离,移动方法当然是用转移。 转移到博物馆入口的蕾缇榭儿赶紧进入馆内。此时,基路姆正好将档案夹在腋下,穿越大厅。 「啊,朵萝赛露大小姐,午安。」 「午安,我听到学园长的传话了,是关于那个铃铛吗?」 「是的,现在东西不在我的手边,要不要到我的研究室谈呢?」 「好的,没有问题。」 这座博物馆是半地下构造,是一栋共包含地下一楼到地上三楼的建筑物。地下一楼主要是仓库,一楼和二楼是展示区,而三楼是职员的房间。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来到三楼的吧?蕾缇榭儿一边想着,一边跟在基路姆后方,走在三楼的走廊。气氛沉静的走廊两侧等距离并列着好几扇门,偶尔会看到人员出入。 「就在这里。」 基路姆打开最深处,位于馆长室附近的门扉。 一进入室内,房间只有沙发、桌子、研究用的桌椅以及书架、置物架,完全没有其他杂物,摆饰很简单。 「我去拿铃铛过来,请先坐下吧。要不要喝饮料呢?」 「不了,请不用费心了。」 坐上沙发后不出多久,基路姆马上带着铃铛过来,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铃铛本身并非稀有品,不过似乎是很久以前制作的,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 「请看一下铃铛的表面。」 蕾缇榭儿从基路姆手中收下铃铛,按照他说的,仔细看 着表面。 捡到铃铛的当下并没有注意到,不过铃铛表面有着大拇指指甲大小的某种图案。由于位在表面,已有一部分磨损了,勉强能看出像是半圆形边缘般的图案。下方的某种记号应该是纹章吧? 「这是?」 「老实说这个图案磨损得太严重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最想让朵萝赛露大小姐看的,是铃铛里面。」 「铃铛里面?」 「对,请稍微看一下内部。」 每个铃铛在球体的侧面一定会开个缝隙。蕾缇榭儿从那缝隙往里头窥探。 由于基路姆借了她灯光和放大镜,因此能够隐约看到铃铛的内部。 「……?能够看见图案呢。」 蕾缇榭儿在金属圆球的内侧看到某个图案。 因为铃铛的尺寸很小,相当难以辨识,不过能够看见盾牌上刻着展开翅膀的双头鸟的纹章。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在哪里看过…… 「盾牌与双头鸟……」 「是的。根据我的调查,这似乎是初代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的纹章。从资料推测,恐怕左侧头较大的鸟是鹫,右侧头较小的鸟是乌鸦之类的。」 「……咦?菲利亚雷奇斯家的?」 蕾缇榭儿一边斜眼看着基路姆准备的资料,一边整理情报。 根据他的说明,「朵萝赛露」老家的菲利亚雷奇斯家因为与建国的国王共同作战的功绩而成为公爵,这就是当时初代当家被授予的纹章。 (难怪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现在菲利亚雷奇斯家的纹章,是在盾牌的标志上有着交叉的长剑与旗帜,而标志里画着展翅的鹫。除了长剑与旗帜外,确实很类似这个纹章。 为什么刻有菲利亚雷奇斯家初代纹章的铃铛,会掉在蕾缇榭儿的研究室前呢? 「这个铃铛,今后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是啊……毕竟铃铛上刻有菲利亚雷奇斯家的古老纹章,也考虑到掉落的地方,果然这是朵萝赛露大小姐的持有物吧?」 这个铃铛掉落在蕾缇榭儿的研究室前方,自然会这么想吧?不过蕾缇榭儿有些无法释怀。 「……我携带过这个铃铛吗?」 「我们无法擅自收下公爵家的物品,所以还请朵萝赛露大小姐拿着吧。如果有研究之类的需要时,我会再询问您是否可以出借。」 听到基路姆的话,蕾缇榭儿看着在手掌上滚动的铃铛。 嗯,就算拿着也不会少一块肉…… 「我知道了,那么这个铃铛我就带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是否为自己的东西,不过确实是与公爵家有关的物品。听见基路姆的话之后,又冒出了新的疑问。 之后再找机会仔细调查看看吧。 这么想的蕾缇榭儿点了点头,将铃铛收进口袋里。 闲章 少女的诱惑、少年的意志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吉克的老家,是位于普拉提那王国西部丘陵地带,叫做威尔斯村的小村庄。主要的产业有纺织品、酪农和放牧业,虽然是个小村庄,却很繁荣。 纺织品特别兴盛的威尔斯村,过去曾有代表村庄的特产。 那就是梅贝尔花纹。 这是被归类为高级品牌的商品,非常受到上流阶级的青睐。 梅贝尔花纹是由某个工匠设计,一针针细心地刺绣而成,不过由于工匠的手受伤而变得无法量产,虽然很遗憾,最后仍被贵族界所遗忘。 即使如此,村庄生产的纺织品有着上好的品质,商品价值高,以前曾经有许多商人和威尔斯村交易,销售非常出色。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记得是暑假结束时……订单突然大幅减少。 一开始认为是交易对象的财务状况变差,心想无可奈何;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却完全没有看到恢复的征兆,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咦……希望能够终止交易……?」 虽然完全不清楚品质分明没有降低,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些事了,不过现在吉克能够做的,就只有寻找交易的对象。 这一天,吉克虽然造访了王都最大商会──修列梅尔商会,却因为会长的告知而惊讶不已。 「很抱歉……我们现在无法再增加更多交易了。」 「不过,您前几天才多订了不少商品……」 约三天前,应该和修列梅尔商会成立了追加大笔订单的契约才对。 自吉克为了寻找客户而四处奔波起,这是首次成立的交易,今天是为了商谈而登门拜访。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你们……威尔斯村的纺织品有着极高的商品价值,我们也很希望能够增加和你们的交易。」 这番话毫无虚假,只要看见会长悔恨的表情就能够理解了。 「只是昨天傍晚,载着我们商品的商队在前往王都的途中被袭击了。商队的车辆几乎坏灭,失去了所有货物……」 「咦……!?」 「你应该也能理解,这个情况对我们商会造成莫大的损害。目前财务面实在没有余力追加新的交易,很抱歉。」 「是这样啊……」 吉克在老家经常帮忙做生意,能够理解会长的言论有多沉重。 一旦失去整个商队,代表有多笔生意化为泡影。而且修列梅尔是王都最大的商会,商队的规模也很庞大。为了处理眼前金钱上的损失,财政上就竭尽全力了吧。 「……最近盗贼袭击很频繁呢。」 「是啊。把我们的事故也算进去,已经是第四起了……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会长厌恶地握紧拳头。最近确实经常听到商会的商队和旅行商人被袭击的传闻。 从上个月……暑假中开始增加的,但他并不清楚详情。 「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却因为这种缘故而付诸流水,真的很抱歉。等我们这边混乱的情况告一段落,有机会再向你订购威尔斯村的布哦。」 「不会,我们才要谢谢您的关照。若还有机会,便请多多指教了。」 吉克有礼貌地点头致意,离开修列梅尔商会。 虽然并非会长的过错,却无法抑制叹息声从口中泄漏而出,自然而然感到脚步变得沉重。 (好不容易谈好一笔生意的……) 这么一来,新的交易再度归零。又回到原点了。 几乎已经和王都的所有商人和商会谈过了,对于日后该怎么办毫无头绪。 好歹有和学园长鲁卡斯跟美术教师巴乌利欧商量过,两人都为了突破现状而四处奔走,不过直到今天还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干脆找朵萝赛露大小姐他们商量……) 才想到这里,吉克马上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这是自己村庄的问题,不可以把朋友都卷进来。 而且,在暑假最后收到的母亲寄来的信件,提到做出梅贝尔花纹的工匠要来到这里。只要和设计者一起提案,说不定就会出现愿意和他们交易的人。 吉克如此鼓励自己,返回路克雷兹亚学园。 由于这一天是假日,学园内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吉克来到平民和低阶贵族的学生居住的白银宿舍前,看见坐在宿舍出入口一旁长椅上的人,不禁停下脚步。 「……哎呀,你回来啦。」 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发呆,有着一头泛红金发的少女……克莉丝妲也注意到吉克回来,马上离开长椅,朝着这里走来。 「午安,吉克?威尔列斯。」 「……午安。」 在假日,而且并未居住在宿舍的克莉丝妲,为什么会特地来到低阶身分的人居住的宿舍前等待吉克呢?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虽然她嘴上这么问,然而对象是最高位贵族公爵千金克莉丝妲的话,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总之去别的地方聊吧。」 克莉丝妲没有回答吉克的问题,而是这么说着,踏出脚步。 吉克不清楚她的意图,就这样跟在她的后方。 克莉丝妲来到校地内的某座森林中。 这里是离学生宿舍最近的森林,往南边走去就是前往魔法训练场和剑术练习场的近路。 「来到这一带就差不多了吧。」 进入林中走了一阵子,克莉丝妲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吉克以僵硬的表情等她开口。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吉克?威尔列斯,要不要和我联手呢?」 「……咦?」 一瞬间,吉克无法理解克莉丝妲在说什么。 「我听说你的老家发生不少事,现在很辛苦,所以想要帮助你。」 「……」 为什么克莉丝妲会提到老家的话题呢? 吉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克莉丝妲的表情和言行举止。 难不成老家的情况是她在背后有所牵扯吗? 「……您有什么目的?」 「哎呀,你理解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虽然不晓得这个推测是真是假,总之吉克先继续听着克莉丝妲说下去。 「我想要的,只有关于朵萝赛露姐姐大人的情报。」 直接、平淡地这么说的克莉丝妲,让吉克不禁睁大双眼。 「只要把你所知道的姐姐大人的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就会协助你老家的生意哦。」 克莉丝妲一边如此呢喃,并一步、又一步地走向吉克身边。 「你和姐姐大人的感情很好吧?但是姐姐大人在你有困难时却完全不帮忙。这种关系才不是友情呢。」 克莉丝妲来到吉克面前,从下方仰起脸,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 「所以这是不得不做的背叛,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提案还不错?」 从克莉丝妲的语气,能感受到绝对的自信与偏见。 身为平民的吉克不可能拒绝和自己交易的自信。 那位大人不会平白无故和身分低下的人来往的偏见。 确实,若压抑感情聆听,或许觉得条件还不错。 不过,这不是吉克想要的未来,并不是自己的……意志。 「……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 吉克笔直地看着克莉丝妲的眼睛,清楚地如此告知。 「请不要看轻我。那位大人并非那种人。」 不只是吉克,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维洛妮卡和兹巴尔,和他们来往的朵萝赛露,表情和感情都毫无一丝虚假。 她并不是因为盘算着什么而向他们伸出手的。 说起来,吉克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提到家里的事,朵萝赛露没有任何行动也理所当然。 不可能背叛一直以来把他当作朋友的朵萝赛露。 「我相信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朵萝赛露大小姐,所以无法接受您的提案,请放弃吧。」 「……」 「那么,我这就先告辞了。」 吉克向克莉丝妲行了个礼,马上离开现场。 「……分明只是个平民……」 所以他并不知道,克莉丝妲厌恶地如此呢喃。 四章 波涛汹涌的课外活动 就算是贵族就读的学园,路克雷兹亚学园多少也有集合学生而举办的例行活动。 平时这个时间点理应在上课,不过蕾缇榭儿等人并未待在学园,而是来到离王都有一段距离的丘陵上。丘陵被美丽的树木覆盖,日光透过树叶洒落到大地上。 今天开始是路克雷兹亚学园初级生的活动之一,举办课外活动的日子。这是所有初级生在位于丘陵山腰上、学园持有的别墅中度过三天两夜,彼此加深感情的活动。 话虽如此,参加这个活动的学生当然都是贵族,所以既不会集体睡在大房间,也不会自己亲手做餐点。 也就是说,这是学园举办的度假活动。 「哎呀,各位好。」 「您好。哎呀,那是您的厨师吗?」 路克雷兹亚学园的学生聚集在别墅前方美丽的庭园内,正在各自闲聊。 由于这个活动不需要穿着制服,几乎所有学生都穿便服。 他们并非单独一人,身后都跟着好几名佣人。 「是的,没错。我的厨师能够做任何地方的料理哦。」 「哎呀……不过我家的厨师曾经到依利斯的宫廷留学过哦。」 「我的主厨前阵子在国内料理大会获得优胜了呢。」 「您喜欢我这件上衣吗?这是宫廷裁缝师所缝制的哟。」 「嘿,不过我的衣服是用国内最高价的天鹅绒丝所缝制的。」 学生们聊天时,不仅是自己的物品,经常连厨师、佣人也拿来炫耀,因为对方的模样及回答而一喜一忧。 蕾缇榭儿站在有点距离的地方,哑口无言地看着这个情况。 这个时代的贵族们,似乎有着一说话就开始炫耀的习惯。 「彼此炫耀服装和装饰品到底哪里有趣了?既然有制服这种便利的服装,这样不就好了吗?」 「……朵萝赛露小姐大概比较特殊吧?」 连米兰妲蕾特都穿上便服,其中只有蕾缇榭儿一个人穿着制服。 选择制服的理由之一,就是不需要烦恼换衣服的问题。穿制服的话,即使连续三天穿同一套衣服也不会不自然,穿衣服也很方便。这样不是很轻松吗? (和妮可的攻防战并不轻松就是……) 说到没穿着便服是否代表妮可同意了,其实并非如此。 老实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出发前,妮可不断使出各种奇招要她换上可爱的便服,展开各种「战争」这件事就先保密吧。 由于要在室外活动,不想弄脏衣服,她用这个理由让妮可勉强让步了。 「说到这种活动啊,肯定是要穿上漂亮的衣服,四处对许多人炫耀才是普通的情况哦,师傅!」 「……我觉得席尔梅斯同学没有资格说别人哦?」 这么说的席尔梅斯似乎也觉得「普通」的打扮很麻烦,穿着更衣时不繁琐的简便外出服。 「咦?我吗?我无所谓哦!因为这样穿比较方便活动啊。」 「等一下,利夫!别乱动,你看,衣角都翻起来了啦。」 「咦?真的耶!谢谢妳,露露。」 米兰妲蕾特对爽快地笑着带过的席尔梅斯严厉地吐槽。这两人的互动仍一如既往。 「各、各位午安。」 维洛妮卡也走过来了。她和蕾缇榭儿不同,身穿有着蓬松长袖的可爱洋装。 「午安,维洛妮卡同学。这件洋装很适合妳哦。」 「欸、谢、谢谢、您……」 蕾缇榭儿一坦率地说出感想,维洛妮卡的脸上便溢出开心的笑容。 不过她马上就回神,害羞地脸红,低下头来。 感觉最近的维洛妮卡会展露出自然的表情了。她似乎逐渐敞开心房,蕾缇榭儿也感到很欣慰。 「接着只剩下吉克同学了。」 很难得还没看见吉克。他总是提早来,不过今天吉克却在集合时间的最后一刻才出现。 「不好意思,我好像是最后一个……」 「真难得吉克这么晚来。」 「是啊,虽然很丢脸,不过我睡过头了……」 吉克不改平时绅士的态度,却又难得扭扭捏捏地小声嚷着借口。看到他这个样子,蕾缇榭儿不禁笑了出来。 马上就过了集合时间,贵族们的森林学校终于开始了。由于集合时间接近中午,一开始的活动就是做午餐。 「欸──关于午餐,就以几个人分成小组各自进行。食材由每个人带来的──……」 巴尔特莱纳光滑的头皮反射着日光,对学生们详细地说明。 调理会场在别墅后方的庭园,目前教职员等人正忙着准备桌子和椅子。 在会场的准备结束之前,各小组要商量好食材、料理的分配和进行。他向学生们这么传达。 「我说您,要不要和我同一个小组呢?」 「哎呀,难得您邀我,不过我已经加入他的小组了。」 「啊,找到了找到了。我们来组成小组吧!」 在巴尔特莱纳的说明结束时,学生们马上开始招募自己小组的成员。 「朵萝赛露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啊……我们五个人就组成同一小组吧。」 原本这种小组分配似乎相当耗时且费心,不过蕾缇榭儿等人在开始后十秒左右就决定好组员了。 「既然组员决定了,接着得决定制作的料理和使用的食材呢。」 吉克这么说。虽然基本上提倡料理午餐时,学生要尽可能用当地采集的食材作饭,但实际上,学生们只是让各自带来的厨师代替他们下厨而已。 关于食材,也是用各自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不过蕾缇榭儿等人的小组并不一样。 「我们去这附近找食材吧。」 「是啊。所有人都去也不太好,来分配工作吧。」 没有人带厨师来,手边材料也只有被分配到的蔬菜、鸡蛋和培根而已。 「啊!这、这样的话……我想加入找食材的队伍。」 维洛妮卡平时总是内向又深思熟虑,不过总觉得今天很积极。 「我喜欢植物,所以有自信能够分辨山菜或可食用的植物!」 「哎呀,是这样啊?那还真可靠。」 「好──!在河边捕鱼,就是展现我技术的时候了!」 稍微商量过后,决定由维洛妮卡和两个男生……席尔梅斯和吉克负责狩猎兼拿行李,一起去找食材。 「那么,我们立刻行动吧!」 「好,路上小心。」 寻找食材队的每个人都各自拿着一个小篮子,马上朝森林出发了。 留在庭园的蕾缇榭儿和米兰妲蕾特,总之一边商量着该做什么料理,一边等着大家回来。 大约经过三十分钟左右吧?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维洛妮卡他们就抱着篮子回来了。 出发时还空空如也的篮子,现在已经装满各式各样的食材。 几乎与此同时,议论白热化的其他小组也终于统整好意见的样子,各自来到桌子前。 虽然每年的课外活动都有确认食材安全的专家同行,然而并没有在当地采集食材的奇特贵族学生,因此他们总是没事可做。 不过这次多亏蕾缇榭儿等人的小组,专家们都开心地工作着。接着,由吉克、维洛妮卡和专家们鉴定采集而来的食材。 「你们采了好多呢。」 「是啊,这座森林有着丰富的生态系,食材的数量也很多──……」 有个男学生不客气地通过正在说话的吉克一旁,似乎是在此时撞到肩膀,吉克晃了一下。 「呀!」 接着他手中的篮子碰触到附近的女学生的洋装,泥土沾到了水蓝色的布料上。 「骗人……!?你做了什么!」 由于是浅色的洋装,泥土的脏污看起来很醒目。女学生马上就注意到了,愤怒地对着吉克怒吼。 「这是威尔斯纺织品的洋装,很贵的耶!?」 「……!非常抱歉……」 女学生的一句话,让吉克愣住,眼神四处游移。 「啊啊……说起来,你就是威尔斯村出身的吧?」 女学生没有漏看吉克些微的反应,眯起眼,交叉起手臂。 「我听说最近威尔斯纺织品的风评一落千丈。哎,既然相关人等如此无理,风评会往下掉也理所当然吧。」 从她的话能够晓得,吉克的故乡是叫做威尔斯村的地方,这个村庄有着叫做威尔斯纺织品的特产,不过最近风评一落千丈。但是女学生言外之意般的迂回言论,让蕾缇榭儿感到不耐烦。 「……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女学生虽然看向蕾缇榭儿,不过一对上蕾缇榭儿冰冷的视线,便马上移开双眼。 「算 、算了,今天就特别原谅你了。要心怀感激哦。」 女学生转身,离开时还刻意说着「果然不应该穿上风评跌落的布缝制的洋装」之类的话。 「……她是怎样!也太失礼了吧?」 「感觉、非、非常不好……」 对于那个女学生露骨的态度,米兰妲蕾特和维洛妮卡也皱起眉头。 伸出单手制止瞪着女学生背影的米兰妲蕾特的人,意外地就是吉克。 「米兰妲蕾特小姐,我没关系的。」 「但是吉克同学,都被那样讲了……」 「我并不在意哦。比起这种事,我们快点来做料理吧。」 虽然米兰妲蕾特不服气地皱起脸来,但吉克露出微笑,用平静的态度说道。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米兰妲蕾特也就接受了,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 不过看在蕾缇榭儿的眼里,却觉得吉克的微笑有些僵硬。 至少她不认为刚刚那番言论是他的真心话。 「欸,吉克。」 「是的,怎么了?」 蕾缇榭儿一边洗着山菜,一边对站在一旁帮蔬菜去皮的吉克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 蕾缇榭儿的话让吉克一瞬间停下手的动作,他虽然欲言又止地看着蕾缇榭儿,不过烦恼到最后,仍然垂下眼,缓缓地摇头。 「……没有,没什么事。让您担心了。」 「是吗……?如果有任何困扰的事,要说出来哦。」 「……谢谢您。」 吉克虽然露出沉稳的笑容,再度开始作业,蕾缇榭儿却有些无法接受地动着手,暂时观察着吉克的样子。 「吉克同学!总之我都洗好了。」 「好,谢谢。」 不过吉克却没有多说什么,蕾缇榭儿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在那之后,蕾缇榭儿等人的小组一边各自做着工作,一边动作快速地准备午餐。由于食材是从森林搜集而来的,因此能做的料理有限,而在料理的途中可说一波三折。 「米兰小姐,可以帮我拿那一罐白色的小瓶子吗?」 「这个吗?把这瓶红色的酱汁也一起加进去会更美味哦,要不要试试看?」 「……总之先给我白色的小瓶子就好。」 米兰妲蕾特虽然打算开发新的味道,不过蕾缇榭儿马上就否决了她的提议。 由于她的老家贫穷,平时有在做家事,所以切菜及备料工作都很熟练,不过却得知了在调味这方面,她具有毁灭性的品味。 「这个或许要再甜一点比较好……」 「嗯……咦?不对,米兰小姐,那个大量的白粉是什么呢?」 「咦,这是砂糖哦。」 「我知道那是砂糖……那个,很明显量太多了,请把十分之九左右放回原处吧。」 虽然蕾缇榭儿也并非极度擅长料理,但交给米兰妲蕾特的话不知会做出何种味道未知的料理,因此不敢让她接近调理区。 「好痛!!」 用僵硬的动作切水果的席尔梅斯,突然放下了菜刀。 他的左手食指有个被划开的伤口,看来是被菜刀切到了。 「你在做什么啊,利夫!没事吧?」 「没事啦,这种小伤放着不管就会好了。」 「不行,要是无法拿剑该怎么办?你先不要动哦。」 米兰妲蕾特用力抓住席尔梅斯的左手,发动某种术式。 她的周围刮起小型的风,光芒聚集在触碰席尔梅斯的手指上。看来她似乎是在尝试发动光之魔术。 不过光之魔术在术式中,也有数一数二的难度。米兰妲蕾特发动的魔术没有持续作用,马上就消失了。 「哦哦……!」 「唔──……没办法完全治好……虽然不太行,你就忍耐一下哦。」 「不会不会!我很高兴妳帮我治疗哦!谢啦,露露!妳真厉害!」 「……就、就算称赞我也没有好处喔。」 面对坦率地笑着这么说的席尔梅斯,米兰妲蕾特转头看向一旁,恐怕在隐藏自己的害羞吧? 「……好,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在这种情况之中,蕾缇榭儿制作的蒸面包也完成了。 这样一来,预计午餐制作的所有菜色就完成了。 「看起来好好吃──!」 「材料的种类分明不多,竟然能做出那么多料理!」 看着料理并排在铺着桌巾的桌子上,席尔梅斯的口水几乎都快流出来了。 「老师,已经做好午餐了,那么可以开动了吗?」 「唔?咦?啊、嗯,那当然。」 在其他小组的厨师没有任何一个人结束调理的情况中,蕾缇榭儿等人已经将料理并排于桌上,对此,巴尔特莱纳的表情写满了惊讶。 毕竟也获得教师的许可了,蕾缇榭儿等人便立刻开始用餐。 由于料理传出阵阵香气,总觉得能够感觉到来自周围的视线,不过并不予以在意。 蕾缇榭儿咬了一口蒸面包,将其塞满了嘴后咀嚼着。 (……像这样和大家一起用餐,令人怀念呢。) 蕾缇榭儿在前世经常来到镇上,和民众一起务农,有时也会一起围着火堆吃饭。 和朋友一起吃着自己亲手做的料理,又让人感受到不同的美味。 *** 用完午餐后,是各自的自由活动时间。 几乎所有学生们都很有贵族的作风,在别墅的庭园优雅地举办茶会,或者在庭园角落练习魔法。 「啊!找到香菇了!」 在这当中,维洛妮卡、席尔梅斯和吉克三人则进入了围绕着别墅的森林。 「这个山菜,一定也可以吃。」 「那就全部带回去吧。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用到就是。」 「好、好的!」 维洛妮卡对如此提议的吉克点头,立刻将采到的山菜放入吉克的篮子中。 和午餐一样,基本上晚餐也是要自行处理,因此趁现在前来收集食材。 「哎呀,总觉得找到不少东西呢!只要想到这种食材或许可以做成料理,就很开心呢!」 卷起袖子、全身沾满泥土的席尔梅斯脸上浮现孩子气的笑容。 因为维洛妮卡和席尔梅斯都对料理一窍不通,便继续担任收集食材的工作。 「话说回来,师傅真的很厉害呢。不仅文武双全,生活能力也很高,不觉得这样太超乎常理了吗?」 「是、是啊。朵萝赛露小姐的料理,非常美味呢。没想到,她也会做饭呢。」 「的确,虽然知道朵萝赛露大小姐很优秀,不过身为公爵家的千金,却会亲手做饭,这点真是预想不到呢。」 「是啊!而且那个切菜的技巧也太华丽了……不愧是被我当作师傅的人!啊,发现水果了。」 三人一边天南地北地闲聊,一边将发现的食材从旁塞入篮子里。 回过神来,吉克手中的篮子已经装满堆积如山的食材。 「我们来到森林深处了呢……」 到底有多专注在采集啊?看着周围的吉克低喃。 众人热衷于采集食材,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已经来到森林深处了。 这一带的树木比起别墅周围还要密集,生长着茂密的草丛,视野不怎么良好。要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迷失自己前来的方向。 这里并未看到中午时段偶尔会看到的巡逻警备队员们。难不成不小心离开学园持有的土地了吗? 「是、是啊。差不多,该回去比较好……席尔梅斯同学?」 维洛妮卡虽然出声要大家回去,却注意到席尔梅斯看着一个定点,一动也不动。 「请、请问……席尔梅斯同学?怎么了?」 「没有,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席尔梅斯这么说,指向自己定睛看着的方向。 维洛妮卡和吉克也往那个方向转去,看到有某个被草木藏住的黑色物体。 「那是天然的洞窟……还是什么吗?」 「有、有人在。」 如吉克所说,黑色的物体是洞窟的入口。 而入口有个体格壮硕的男人坐在地上,发出呼声熟睡。 众人藏在草丛内观察情况,过一阵子后,有另一个身穿和睡觉的男人相似之皮革铠甲的男人走了出来,突然往睡觉的男人的头敲下去。 「好痛!!你、你干嘛!」 「还问我干嘛,你又在睡午觉了。有像是警备队的家伙在这一带巡逻哦?你想被抓吗?」 睡着的男人因疼痛而挣扎,另一方面,揍人的男人则因对方的态度而心情不好的样子。 「在离开这座森林之前都别松懈!可别忘记,这里只不过是过夜的地方而已。」 「是是,知道 啦、知道啦。明天太阳升起前要出发吧?我还记得。」 方才还在睡觉的男人一边忍住哈欠,一边态度随便地回话。 「好了,你过来,头目找人。」 两个男人消失在洞窟深处。席尔梅斯看着没有任何人在的洞窟入口,惊讶地皱起眉来。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听说这是学校的土地,也有警备队在巡逻……这一带没有盗贼,安全受到保障,不过……」 不过方才那些男人的打扮很明显就像武装集团。他们果然已经离开学园持有的土地了吧。 预料会发生战斗而穿的皮革铠甲、重视移动便利性的布靴,以及配戴于腰间的长剑。而且那些男人甚至提到了头目。也就是说,他们有首领。 「该、该该该怎么办……?」 「总之看一下里面的情况后,马上回去向老师报告吧!」 席尔梅斯对慌慌张张的维洛妮卡如此提议。 吉克等人尽可能选择能藏在草丛里的位置,一边谨慎地走向洞窟的入口。 「……」 第一个到达入口的席尔梅斯,用手扶着岩壁,悄悄地往里面窥探。 「什么……!」 接着,看到的景色却让他惊讶地大叫,身体往后一仰。 「席、席尔梅斯同学?」 他是为了什么而感到吃惊呢? 「里、里面有好多人……!得快点回去报告──……」 席尔梅斯目击洞窟内的景色,铁青着脸,打算立刻回到前来的道路上。 「哦?似乎有外来的老鼠混进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不知名的男人的声音,维洛妮卡感到背脊一凉。 席尔梅斯全力从一旁撞开因僵在原地而无法有所反应的维洛妮卡,刹那间,有把剑大力朝方才她所在的地方挥下。 「什么啊,岂不是些小鬼吗……唉,算了。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 袭击三人的男人双手持剑,一边带着笑意如此问道。 「啊?什么知道,我们并没有……」 「随便啦。既然被看到,就不能让你们离开了。」 由于是在课外活动,他们三人没有任何一人带着武器。 席尔梅斯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再度举起剑攻击他们。 比一开始的一击更快更重,令人难以闪避。 「呀啊啊啊!」 若是不习惯战斗的人,又更加如此。 维洛妮卡无法闪避男人的那一击,其中一把剑命中她的脚。 被砍中的地方溢出血来,剧痛让维洛妮卡发出惨叫。 吉克虽然马上前去帮助她,不过这一击却让三个人分开了。 「您没事吧!?」 吉克注意到维洛妮卡的伤势,马上施展治愈魔术。虽然伤口消失了,疼痛却还残留着,即使是光属性魔力为零的他,似乎也难以顺利操控治愈魔术。 「哎呀呀?小姐,妳受伤了吗?这样的话就让我好好享受……哟!」 「……唔!」 男人马上就追击而来。 吉克的视线看见他的身影,立刻在两人面前展开结界。 那是无属性的反射魔术。 「呜哇!」 撞击到半透明结界的剑被大力弹开,由于使力攻击过来的反作用力,男人的身体也大幅后仰、晃动。 「呜哦哦哦哦哦!!」 席尔梅斯趁机全力朝男人背后冲刺,夺取他失去平衡的右手握着的剑。 「浑帐,这个小鬼……」 「寄宿于我身的水之魔力啊!汇聚于我手,横扫敌人吧!」 吉克对瞪着席尔梅斯,朝他冲去的男人射出水之魔法。 虽然在森林之中不方便用魔法,不过吉克击出的水球吞噬男人的头部,被封住呼吸的男人为了甩开这颗水球,拚命地挥着剑。 必须在增援来到之前打倒这个山贼,逃跑才行……握住剑的席尔梅斯加重手中的力量。 而被吉克护在身后的维洛妮卡也很着急。 不可以就这样继续被保护着。自己不会用魔法,也无法用魔术。即使如此,有什么……有什么她能够做到的事吗? (冷、冷静下来……得冷静下来思考……) 维洛妮卡闭上眼睛,为了冷静下来而小声地哼起歌来。 这是小时候还没被公爵家收养之前,她所生活的孤儿院院长教给她的,母亲的摇篮曲。 无论是魔法,还是魔术,或者其他力量都好。她想要足以突破现在这个状况、能够帮助大家的力量。 「……!维洛妮卡小姐,那股力量是……」 「……咦?」 吉克无法置信的声音让维洛妮卡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手掌浮现小型火焰。 感觉有什么从外部朝体内流动。 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样,就好像魔……术…… 「……!维洛妮卡小姐!?」 下个瞬间,强烈的反胃感袭击维洛妮卡,使得她弯曲身体。 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从体内冒出冷汗,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吉克虽然马上赶到她身旁,不过维洛妮卡很清楚这个症状是什么。 她一直看着大家在魔法同好会的活动,所以知道。 这是魔素晕眩造成的反噬现象…… (那么,刚刚那个火焰真的是……) 突然倒下的维洛妮卡,一瞬间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席尔梅斯并没有放过男人因此而生的破绽。 「我可不是……白白在训练的啊!!!」 席尔梅斯使出浑身的力量,朝那个男人挥剑。 剑身有短短一瞬宛如被火焰包围般发出红色的光辉,大力冲击男人的皮革铠甲,将其烧毁。 「咕啊啊啊!!」 「好!」 能够听见皮肤燃烧的讨人厌声音。 面对单手压住腹部、膝盖跪地的男人,席尔梅斯做出小小的胜利姿势。 不过这份喜悦只维持了一瞬间。 「啊~有外人~」 席尔梅斯的背后出现身影,下一秒,他的身体宛如轻巧的球般被大力往旁一扫,撞上岩壁。 「咕啊!」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个白皮肤的高大男人,以及对照般又瘦又矮、黑皮肤男人的双人组站在那里。 黑皮肤的矮小男人手中握着外型精美的短弓,而白皮肤、高大男人的手中,握着刚刚把席尔梅斯打出去的巨大棍棒。 他们各自拿着武器,黑皮肤的矮小男人走向席尔梅斯,白皮肤的高大男人走向吉克。他的头发宛如脱色般纯白,眼睛如同鲜血般发出又红又亮的光辉。 「吉克……同学!快带着、维洛妮卡小姐、从这里,逃跑!」 要从刚刚的冲击站起来分明已经用尽全力,席尔梅斯的嘴角流出鲜血,仍这么叫着。 照顾着维洛妮卡的吉克睁大了双眼。 「请等一下!我不可能丢下席尔梅斯同学离开!」 「没关系!快回去……找、救兵!」 「……!」 这是第一次看到席尔梅斯没有说敬语。代表现在的状态十万火急吧。 席尔梅斯与平时有别的紧绷氛围,让吉克屏住气息。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找救援。在那之前请务必平安无事……!」 这是痛苦的决定吧?吉克发颤的声音掺杂着各式各样的情感。 即使如此,吉克仍背着维洛妮卡,快速离开现场。 「别想逃哦~」 白皮肤的高大男人追在飞奔而出的吉克身后。 吉克一边奔跑,一边看向后方确认,朝着后方展开魔术。 他发动的只是闪光魔术。 虽然除了产生强烈光芒以外没有其他效果,但可以夺走视觉。 魔术直接击中高大的男人。 白皮肤的高大男人按住双眼,在地面上打滚挣扎,吉克没有放过终于出现的机会,快速地在森林中拚命跑着。 终于甩开追兵,来到完全看不见洞窟的地方,吉克放下维洛妮卡,突然开始治疗起尚未痊愈的伤口。 「吉、吉克同学……?」 「不好意思,我的治愈魔术还不成熟,没办法完全治好伤口……不过这样脚的伤就没问题了。接下来我要回到席尔梅斯同学身边。维洛妮卡小姐请直接回去找救援。」 用抱歉的语气这么说并站起身子的吉克,让维洛妮卡睁大双眼。 「怎、怎么可以……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即使我回去,大概也不会影响战斗的结果吧。只不过,我无法放着受了重伤的他不管。」 他想说的话清楚地传达了过来。 现在席尔梅斯身旁没有能够帮他疗伤的人,吉克打算亲自回到他身边。 「这里已经离别墅不远了。很抱歉得让您独自回去……」 「…… 没关系。我、我,马上去找……救兵来。」 「好的……就拜托您了。」 吉克露出充满歉意的微笑,即使如此仍心意已决,朝着前来的道路上跑回去。 维洛妮卡也打从心底想要回去帮助席尔梅斯。 不过她知道自己只会碍手碍脚,因此吞下这些话。 所以维洛妮卡尽可能不要回头,开始往前进。 吉克打算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也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要快点回去,必须见到朵萝赛露小姐……必须跟老师们说…… 维洛妮卡忍着身体尚未彻底痊愈的疼痛和不舒服,一鼓作气朝别墅前进。 *** 在森林中尽全力奔跑。 如果自己的脚能有现在的两倍速度就好了,不禁想着这种天方夜谭。 吉克穿梭在草木间,尽可能用尽全力跑在前来的道路上。 必须快点……回到席尔梅斯的身边才行。 浮现于脑海中的,是自己在离开战场前出现的双人组男人。 虽然吉克并不清楚他们所持的武器,对于那个却心里有数。 (……和当时一样……) 过去在父亲的庇护下所看见的朦胧景色,其中有着和那些男人容貌相似的身影。 白发红眼,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们。他们似乎就和那双人组一样,总是随身带着武器,透过那些武器使用漆黑的力量。 虽然武器的形式各不相同,记得确实有着共通的图案…… (……不行,没办法清楚回想起来……) 不过,无论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图案。 吉克一边奔跑,一边小力摇着头。 吉克几乎没有孩童时期的记忆。 不过唯一清楚记得的,就只有自己曾经被其他人追逐过。 被不知名的刺客袭击时,帮助自己的总是站在他前方的父亲。 由于总是看着他的背影,父亲的脸很模糊,没有办法清楚回想起来。 吉克只听说,他的父亲帮助了生活穷困的母亲,以此为契机,两人结婚了。 如今他留下母亲和自己失踪了,因此吉克无法清楚回想起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父亲……) 只不过,记忆中的那道背影确实守护了吉克,父亲的战斗方式是否能够对抗那双人组呢?这带给了吉克希望。 吉克虽然回到刚刚战斗过的地方,不过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仔细调查四周,吉克注意到被草盖住的地面有某种拖行的痕迹,马上跟着痕迹的方向移动。 他到达的正是方才隐藏在树林之间而难以看到的那个洞窟,那些山贼竟然正打算把席尔梅斯拖到洞窟内。 「啊~?难不成是刚才的家伙吗~?」 白皮肤的高大男人敏锐地注意到吉克,咧开那张大嘴,笑了出来。 黑皮肤的矮小男人也看向这里,对身旁的山贼简短地做出指示。 那些山贼迅速地将席尔梅斯带到洞窟内,男人们则各自举起武器。 武器一瞬间被黑色光辉所包围,两人都变化成白发、红眼。 「!」 吉克目击此景,惊愕地睁大眼睛。 包覆着双人组武器的光芒,从一处扩散到全体。 光芒中心有着石头,宛如包围石头般出现了黑色的圆环。 看见这个情景,原本关于图案的朦胧记忆,急遽变得鲜明起来。 没错,就是描绘在那个圆环上的图案。 「你来帮助朋友吗~?好感人哪~」 白皮肤的高大男人拉长语速、用使人感到烦躁的语气说着,举起了棍棒。 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不清楚袭击自己的人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不过当时的记忆,或许能够成为突破现状的关键。 (想起来……快想起来……当时父亲是如何打倒那些人的……) 他拚命地回忆过去父亲所使用的力量。 风包覆在吉克周围,成为灰色的粒子,聚集在他的双手上。 吉克的无属性魔力虽为零,仍无法灵活地操控全属性中难度最高的无属性,不过他想要尽己所能。 『听好了,╳╳╳。对抗那股力量的就是无,用无属性破坏黑色辉石。看不到辉石的时候,出现黑色圆环的地方就有石头。用无属性攻击那里。』 记忆中如此告知的父亲声音沙哑,听不太清楚。 即使如此,吉克也基于唯一留下的线索展开术式,攻击白皮肤的高大男人。 吉克发动的、具有宛如灰色大鹫般轮廓的术式,其尖锐的嘴喙破风逼近男人。 「好危险啊~」 术式虽然直接命中高大男人的武器,由于威力弱小,男人一挥棍棒就将之打散了。 接着,黑皮肤的矮小男人从后方掩护而射出的箭矢,以猛烈的速度刺向吉克的肩膀,预料之外的反动力使得吉克的身体往后方一弹,倒在树干上。 (我现在的力量果然派不上用场吗……?) 攻击无法对那些男人起作用,吉克的脸上布满了悔恨。 结果,他回到这里是白费工夫吗? 「……!」 不对,还没有结束。吉克使出仅剩的力量,释放出魔术。 「喂喂,这家伙在射哪里啊!」 并非射向敌人,而是完全往不同方向飞行的闪光魔术,让男人们嘲弄般笑了出来。 不过吉克的内心,却因平安无事往上射出的魔术而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一来,她一定会注意到的……) 包含自己在内的朋友,在关键时刻都会倚靠她。 连这种时候都不得不依赖她,实在让人无地自容。 即使如此,吉克仍看着穿过森林后爆发的魔术发出的些许光芒,将心愿托付给现在人在别墅的白银少女。 *** 听见似乎会被风盖过的模糊爆炸声,虽然只有一瞬间,森林方面亮起了光。 虽然并非巨大的声响和光芒,不过已足够引起蕾缇榭儿的注意了。 「……?」 蕾缇榭儿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是在森林那里。 「刚刚那、那是什么……」 有好几位来到别墅庭园的学生注意到了,米兰妲蕾特也担心地将双手紧握在胸前。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今吉克他们正在森林里采集食材。某种不好的预感骚动着胸口,蕾缇榭儿皱起了脸。 「呀啊啊啊!!您、您怎么了!」 「呜哇!这是怎么了!!」 突然,人在森林附近的学生们发出惨叫。 被什么袭击了吗!?蕾缇榭儿立刻赶往那里。 「……!」 蕾缇榭儿穿越人群后,发现有个女学生倒在地上。 而且,那身打扮正是蕾缇榭儿方才见过的少女。 「维洛妮卡小姐!?」 蕾缇榭儿急忙扶起倒在地面、痛苦地喘着气的维洛妮卡。维洛妮卡的脸色铁青,呼吸时从口中发出阵阵气音。 她的脚似乎负伤了,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痛苦的原因。 话说回来,维洛妮卡的伤口本身相较之下并不严重。 她的身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对,说起来其他人在哪里?) 蕾缇榭儿马上想到这一点。 前去采集食材的,包含维洛妮卡共有三人。但只有维洛妮卡回来。 「维洛妮卡小姐,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朵萝……赛露……小姐……」 「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吉克和席尔梅斯人在哪里?」 看起来似乎不是外部因素,或许没什么效果,不过蕾缇榭儿为了让痛苦的维洛妮卡能稍微轻松点而施展回复魔术,一边对她这么问道。 「……吉克和,席尔梅斯……同学,他们……咳咳!」 「……!」 维洛妮卡似乎连要说话都很痛苦,不过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 吉克和席尔梅斯被卷入某个事件了。刚刚的光也是吉克他们发出来的吧? 「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爆炸声和骚动声,雷温朝这里跑来。 「老师,我很担心朋友们的安全,我要过去现场。」 蕾缇榭儿一看见雷温,便简短地传达要旨,打算立刻出发。 「咦!?不,我很了解妳的心情,但是太危险了!首先等学园长──……」 蕾缇榭儿惊讶地睁大双眼,如此反驳。 「因为危险,所以才要去。我不可能抛下朋友们不管。」 她当然知道有危险。 正因为危险,才担心吉克他们的安危。 「请等一下!我去通知学园长,至少请等到那个时候。」 「不行,不能浪费时间。我必须立刻 出发。」 确实,如果考量到安全,雷温的提议是最符合常识的吧?不过那样就太迟了。 毕竟在鲁卡斯到达之前,无法保证吉克他们可以平安无事。 「总、总之我先去通知学园长,请先等一下!」 身为教职员,面对学生或许会遭遇危险的状况,无法坦然地点头同意吧?即使如此,雷温仍抓住蕾缇榭儿的肩膀,仿佛恳求般留下这些话后,全力跑向别墅。 「米兰小姐,可以请妳照顾维洛妮卡小姐吗?」 雷温的身影一进入别墅后,蕾缇榭儿便将维洛妮卡交给米兰妲蕾特。虽然对雷温不好意思,她不想浪费等待的时间。 「咦……可、可是,我也一起去……」 「不,妳待在这里照顾维洛妮卡小姐。而且应该避免有人回来时,这里没有人在的情况。」 万一擦身而过,又会花费更多时间。 蕾缇榭儿将维洛妮卡交给米兰妲蕾特后,马上跑进森林里。 雷温带着鲁卡斯和其他教师们回来,已是过了好几分钟之后的事了。 「我回来……咦?朵萝赛露小姐呢?」 「那个,朵萝赛露小姐已经走了……」 「咦咦!?」 「那家伙真是的……!」 抱着头的雷温和鲁卡斯的呐喊并未传达给蕾缇榭儿,她现在正笔直地朝着击出光芒的地方奔跑。 经过一阵子,蕾缇榭儿眼前出现了类似洞窟的地方。 考量到光芒击出的位置,这里接近现场的可能性极高。 蕾缇榭儿藏在树丛内,观察情况。 洞窟外并没有看守的人。一看入口附近的地面,还有新的脚印和坑坑洞洞,显示这里曾经发生过战斗。 (吉克他们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确认这一带没有人,蕾缇榭儿便消除脚步声,靠近入口。 「喂,这一带都确认完毕了吗?」 越接近入口,就越能够听见在洞窟内一来一往的对话。 「没问题,头目。我刚让小弟们去巡视了,有好好地在确认啦。」 「要认真点干哦?刚刚已经被奇妙的小鬼们发现了,别松懈警备了。」 「我知道啦。」 奇妙的小鬼……是指吉克他们吧? 这股直觉,让蕾缇榭儿往洞窟内部窥探。 「……!」 蕾缇榭儿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色,瞪大双眼。 有十几个人勉强挤在洞窟的一角。 被捉的有老人,也有小孩子,年龄层各不相同,好几个男人站在周围看守。他们身穿铠甲、佩带着剑,刚刚那些家伙是山贼之流吧? 在神情憔悴的人群中,也能看到吉克和席尔梅斯。 特别是席尔梅斯似乎身负重伤,吉克在一旁拚命地照顾他。 (这到底是……) 「咦?妳哪来的?」 有人对皱起眉头的蕾缇榭儿出声。 虽然注意到有人从背后接近的气息,但蕾缇榭儿想要问话,因此刻意没有逃走。 「难不成妳迷路了?这样的话就和大哥哥一起来吧,我带妳去好地方哦。」 出声叫她的,是和洞窟内的男人们有着同样打扮,相对年轻的男人。 「我有事想问你。」 「啊?」 「你们打算对里面那些人做什么?」 蕾缇榭儿的问题很奇怪吗?男人一瞬间惊讶地愣在原地,随即捧腹大笑。 「贵族大人净是些没见过世面的蠢蛋耶!当然是要拿去卖的啊!现在这个时代,在普拉提那虽然禁止奴隶,但只要往外走一步就合法哦,合法!像小姐这么可爱的女孩,在隔壁的依利斯可以卖个好价钱呢!」 对于得意洋洋却把人当作笨蛋般侃侃而谈的男人,蕾缇榭儿眼中的光芒顿时消失。 「啊,难不成妳怕了吗?唉,妳会这样也没办法啦!」 将长剑抵在肩上咚咚咚地打着节拍的男人或许认为蕾缇榭儿陷入沉默是因为在害怕,发出噁心的大笑声。 「……是吗?」 从低下头来的蕾缇榭儿口中突然说出这句话。 「啊?」 「谢谢你的情报。」 这么说着而抬起头的蕾缇榭儿,眼中寄宿着比冰块更加寒冷的愤怒火焰。 蕾缇榭儿的反应比愣住的男人更快,缩短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对他的惯用手击出强烈的一击。 「咕啊!!」 这是附加了身体强化魔术的一击,骨头应该断了一、两根吧? 剧烈的疼痛使得男人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蕾缇榭儿先将那把剑踢向空中,快速地绕到男人背后。 接着扭住他的另一只手,让他趴倒在地。 「呜……」 或许是刚刚被折断的那只手在痛吧,男人发出含糊的声音。 他或许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情况,愕然不已。 「妳、妳这家伙……在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做哦。」 在空中飞舞的剑一边旋转一边落下,来到蕾缇榭儿手中。 蕾缇榭儿一边用平淡的声音说着,一边将剑朝男人的脚挥下。 「只会打倒你们而已。」 「呀啊啊啊啊!!」 男人的惨叫响彻四周。 蕾缇榭儿放开制伏男人的手,握着滴血的剑,站起身来。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不会杀你的,放心吧。」 必须让这些人活下来偿还自己的罪孽才行。 所以蕾缇榭儿才没有杀害男人,只是切断他的脚筋,让他无法逃跑而已。 「怎么了!刚刚的惨叫声是……咦?」 「这是什么情况!!?」 山贼们听见响亮的惨叫,就像老鼠般从洞窟内一涌而出。 「喂!这是妳下的手吗?」 其中一个人瞪向蕾缇榭儿。 「是又怎么样?」 蕾缇榭儿将沾着血的剑插在地面上,重新面向那些山贼。 以打扮特别华丽的男人为首,他们同时各自拿起武器,朝蕾缇榭儿攻来。 蕾缇榭儿确实避开这些攻击,快速地做施展魔术的准备。 「……!」 不过在施放魔术前,来自某处的箭矢却擦过蕾缇榭儿面前。 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那儿有个拿着短弓的黑皮肤矮小男人,以及在一旁挥舞着棍棒的白皮肤高大男人。 与破烂的防具和衣服毫不搭配,持有形状及颜色美观的武器,这两个男人呈现白发和深红色眼睛的外貌,看起来简直就像鬼魂一样。 (那副外表记得是……) 宛如失去所有颜色般的白发,以及鲜血般的红色眼睛。 那是十一年前普拉提那王国与拉匹斯国发动战争时,和曾在战场上让王国军苦于应付的神秘士兵相同的身体特征。 虽然很在意那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不过现在得先想办法排除飞行武器。蕾缇榭儿这么想着,接近那些男人。 「哦哦哦!」 不过白皮肤高大男人四处挥动的棍棒却让她无法接近。 蕾缇榭儿变更作战,拉开距离,但这次黑皮肤矮小男人的箭矢却追击而来。 话虽如此,即使想从远距离攻击,也会被黑皮肤矮小男人的短弓击落,或被白皮肤高大男人的棍棒一挥而消失。 当然,能够让威力比魔法更高的魔术消失,受到直击也不会产生伤痕的那些武器,也很让人在意就是。 (那双人组很麻烦。该如何突破这个情况呢……) 就在蕾缇榭儿这般思考时,右侧突然有几个山贼仿佛吃到冲击波般往其他方向飞去。 (……嗯?刚刚空手就……) 蕾缇榭儿想说怎么了,往那个方向一看,结果看到放下拳头的鲁卡斯。 「喂!妳还活着吗,朵萝赛露!」 一次就将好几个山贼用拳头一同打飞,鲁卡斯用没事般的表情向她问道。 他分明应该没有使用身体强化的魔术才对……不愧是具有强健身体的前英雄,力量十分惊人。 「您的手不会痛吗?学园长。」 「还有余力问毫无关系的事,看来是没问题。」 「是的,我没事。」 在被大批山贼围绕的情况下,两人就像把背后交给对方般背靠着背站着。 「不过,妳会苦战还真少见。」 「该说是苦战吗?那双人组有些不好对付。」 有那双人组在已经很麻烦了,其他的小兵也围绕过来,真是太难缠了。 「这样的话,杂鱼由我来对付。妳趁机击溃大将!」 鲁卡斯这么说,不等蕾缇榭儿回答,就迎向那些山贼。 这样就能集中对付双人组了,不胜感激。 「喝!」 鲁卡斯拔起佩带的剑,无惧地斩向敌阵。 一挥剑就打倒 好几个敌人,猛烈进击的战斗方式非常符合「深蓝的狮子」这个绰号。 也有山贼打算从远处射箭狙击他。 不过那些攻击都被鲁卡斯一一斩落。 「寄、寄宿于我身的烈火漩涡!疯狂地舞蹈,让万物化为灰烬吧!浑沌之炎!」 闲章 在古老的礼拜堂 双胞胎姐姐朵萝赛露的身边,总是跟着老面孔的吊车尾们。 虽然克莉丝妲知道这件事,然而过去自己从未和他们接触过。 这样的她会下定决心和吉克接触,是莎莉妮雅在背后推她一把、给予建议的缘故。 莎莉妮雅造访朵萝赛露的宅邸几天后,克莉丝妲曾经询问姐姐这件事的经过。 克莉丝妲不认为比起自己和朵萝赛露感情更加不好的莎莉妮雅,会毫无理由前往朵萝赛露的宅邸。 『好了好了,克莉丝妲。理由是什么都无所谓吧?』 关于访问的理由,莎莉妮雅含糊地带过去了;相对的,莎莉妮雅告诉克莉丝妲另一件事。 『比起这个,克莉丝妲,跟妳说一件好事哦。』 莎莉妮雅靠近克莉丝妲耳边,缓缓地用沉稳的语调低语。 『朵萝赛露在学园里似乎交到重要的朋友啰。这是我刚刚从好交情的情报商那里听来的,其中一人啊,现在似乎正为老家的事而烦恼哦。』 最近某个村庄特产的纺织品风评急遽变差,交易大幅减少,她略有耳闻。 『妳也觉得最近的朵萝赛露很奇怪吧?只要能够顺利将对方拉拢过来,一定就会跟我们说朵萝赛露的事哦。』 莎莉妮雅的话确实也有道理。 朵萝赛露在学园会一起相处的人,就只有她的几位朋友而已。那么,将那些朋友拉拢到己方就好了。 克莉丝妲采纳姐姐的建议,利用隔天的休假赶紧接触吉克。 『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克莉丝妲说出这句话,开始提出交易。 根据莎莉妮雅调查的情况,他……吉克?威尔列斯很重视家人。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拒绝这笔交易,这是克莉丝妲的想法。 不过结果却出乎她的预料。 吉克没有接受她的邀请,而是明确地拒绝了。 他朝向克莉丝妲说出的话,包含对朵萝赛露的尊敬之情,让人头皮发麻。 那个人的身边果然没有正经的人吧…… *** 「克莉丝妲!」 「……!」 被叫到名字的克莉丝妲回过神来。 现在她正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手中握着汤匙,就这样放在汤里不动。 「克莉丝妲,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刚叫她的人似乎是戴安娜。克莉丝妲看向母亲,努力装出平静的微笑。 「我没事的,母亲大人。只是稍微发个呆而已。」 「是吗?如果有什么事,要马上说喔。」 克莉丝妲的回答,让斯卡尔罗用温柔的语气这么说。克莉丝妲没有回答父亲的话,而是露出暧昧的微笑。 罗修弗德被卷入怪物骚动之后,克莉丝妲担心精神上生了病的罗修弗德,几乎没有去上学。 虽然没有对双亲说,不过她正在寻找治疗罗修弗德的方法。 同桌的除了公爵夫妇,还有正好回老家的大姐莎莉妮雅,以及身为公爵家长子的兄长弗利德。感觉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他经常外出视察领地及社交而离家,即使回来也都待在房间里,或因忙碌而外出,很难得和家人谈话。 「妳听说了吗?前几天似乎又有商队被袭击了。」 「哎呀……那可真危险呢。」 坐在上座的斯卡尔罗和戴安娜正在如此谈论。 记得暑假后半左右,有听说袭击次数增加了。 「而且事件几乎都发生在北方,真令人担心我们的领地。我说,弗利德。领地没问题吧?」 斯卡尔罗叹了口气,朝自己斜前方,坐在戴安娜那一侧的长男弗利德问道。 有着银色头发、深紫色眼眸的弗利德是公爵家的孩子中最年长的,现在代替斯卡尔罗治理着领地。 听见这个问题,弗利德的表情丝毫没变,平淡地回答。 「用不着担心,已经拟定好对策了。我雇用了强大的佣兵,领地现在由叔父帮忙管理。」 「是吗?不愧是我儿子。」 分明将领地的治理全盘交给长男,自己完全不去领地,斯卡尔罗对于弗利德过于简洁的报告却完全不起疑,非常相信他。 「最近每个人都警戒着袭击而雇用了保镳呢。我们身边也有能信任的人吗?」 「父亲大人请别担心,我已雇用身手高强的保镳了。」 「是吗?那就安心了。哈哈哈!」 斯卡尔罗愉快地笑了。弗利德完全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用餐。 「话说回来,父亲大人,我以前和您谈过的捐款,考虑得怎么样了?」 宛如突然想起般出声,莎莉妮雅对斯卡尔罗说。 斯卡尔罗一瞬间还没想到是什么事,不过马上就双手一拍。 「啊!妳以前提过要给克洛维斯修道院的捐款吧?」 「是的,没错。那么,您愿意许可吗?」 「当然没有问题。和那间修道院也有很长一段交情了。」 「谢谢您,父亲大人。」 晚餐时分,家人们各自聊着天,不过克莉丝妲却一直神游太虚。 她明明坐在餐桌前,餐点却完全没有减少。 「莎莉妮雅,妳又去克洛维斯修道院了吗?」 「是的,前几天我去看小朋友们。」 「妳最近很常去那里吧?那个地方离贫民街很近,如果传出不好的谣言,会影响到妳结婚吧?」 「不会的,母亲大人,我很喜欢过去那里哦。母亲大人用不着担心,没问题的。」 「是吗……?嗯,妳都这么说了,我就相信妳吧。」 「好了好了,对贫穷的人们伸出慈爱的援手,这不是美好的事吗?我为妳感到骄傲哦,莎莉妮雅。」 我运气真好,有着优秀的儿子和温柔的女儿呢。斯卡尔罗自豪地说着,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 「哎呀,克莉丝。妳吃饱了吗?」 对于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克莉丝妲,坐在对面的莎莉妮雅惊讶地睁大双眼。 「对,我没什么食欲。」 「是吗?要不要让人准备更容易吃的东西?」 「没关系的,莎莉姐姐大人。不过待会我有事要出门。」 随便应付的克莉丝妲匆匆忙忙地离开餐厅。 正如她方才所说,接下来她和某个人约好了要见面。 已经是傍晚时分,克莉丝妲带着几名随从,也没搭马车,就走出宅邸。 一行人选择人烟稀少的道路,通过阿特利斯河。前方就是贫民街。 在桥的两侧开店的商人正慌慌张张地在收拾,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桥的对侧,窗户和门扉坏掉的房子紧密地并排着,其中也能看到毁坏的建筑物。 只要仔细聆听就能听见风吹过毁坏窗户的寒冷声音,和毫无气势的居民声音交织在一起;建筑物的另一侧,则能听见王都警备队规律的脚步声。 「……大小姐,您真的要去吗?」 「那当然,不然我来这里就没有意义了吧?」 走在前方的随从担心的声音传入耳中,不过克莉丝妲却强硬地否决他。 由于正在无法两人肩并肩通过的狭窄巷子里苦战,如此回答的克莉丝妲声音中带着烦躁。 「还是说,怎么样?明明只是个随从,却打算阻止我?」 「……抱、抱歉我太逾矩了。」 克莉丝妲紫色的眼眸中带有明确的意志,不容置喙地说着。随从在那之后便没有多说,沉默地带路。 身为公爵千金的克莉丝妲原本不应该来这种地方,不过她有她的目的。 那就是寻找改善罗修弗德病情的方法。 在这一个月间,从情报商手中买下不少情报,或让佣人们四处寻找,终于接触到一个人。 (妳很努力了,克莉丝妲。只有我能够做到……) 虽然那个人的名字和背景一切成谜,这是她唯一得到的线索。 即使闻到仿佛腐烂蔬菜的恶臭味,她也绝对不会回头。 于是,他们来到一扇门前。 被门和栅栏围住的建筑物,比周围的房屋还雄伟几分,窗户和门也没有破破烂烂。门的上方有着部分文字模糊不清的古老看板,得很勉强才能看懂上面所写的名称。 「……克洛维斯修道院。」 没想到线索就在菲利亚雷奇斯家不吝支援的修道院,台灯底下意外地是最暗的。克莉丝妲一边这么想,一边打开门。 一进入用地内,克莉丝妲并未走向修道院的建筑物,而是直接绕过庭园,走向用地角落的杂木林。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来到杂木林的入口附近,命令随从们在原地等着,克莉丝妲一个人进入森林之中。 接着,她逐渐看到被树木隐藏的一间古老建筑物。外墙爬满着大量苔癣和藤蔓,而且尖塔和墙壁的一部分也都毁坏了。 一推开有些腐朽、变色的木门,进到里头,眼前的是开放的礼拜堂。 似乎已经成为废墟好一段时间了,最里面的墙壁上的彩绘玻璃破裂,地毯和椅子也都破破烂烂,几乎所有物品都毁损了。 靠着油灯的亮光,她看见坐在最前排椅子上,身穿白色长袍人物的背影。 「来了吗?」 一关上门,身穿白袍的那个男人如此简短地呢喃,之后便没有多说什么,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朝她走来。 「这是药。」 「……咦?」 接着,突然将装着某种液体的玻璃瓶递到克莉丝妲面前。 克莉丝妲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做这种地下交易,为了以防万一,在怀中藏有匕首。 虽然做好在紧要关头伤人或自尽的心理准备,对方却出乎意料地干脆拿出药来,这让克莉丝妲不禁呆滞地回应。 「我说了这是药。妳想要吧?」 克莉丝妲的视线从药瓶上移开,看向不打算多说的男人。虽然被蜡烛照映着,由于帽兜几乎遮住了脸,因此看不见他的五官。 「对,没错。」 克莉丝妲马上从男人的手中收下瓶子,透过蜡烛的火焰看着瓶身。尽管在蜡烛橘色火光的照映下看不清楚,但里头装着某种黑色的液体。看起来似乎对健康不太好…… 「……这个真的有效吗?」 「我保证有效。」 男人重新戴好帽兜,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手上戴着绣有车轮及十字架组合纹章的黑色手套。 五章 必胜的赌博师 结束波涛汹涌的课外活动,路克雷兹亚学园再度恢复和平的日常生活。 在课外活动过了好几天的某日放学后,蕾缇榭儿难得没有前往研究室及魔法训练场,而是快步来到学园的正门前。 「啊,朵萝赛露小姐!」 席尔梅斯和米兰妲蕾特已经等在那里了。 「久等了吗?」 「不会不会,没关系的。」 「我们也才刚刚来而已!」 「谢谢,那就好。」 蕾缇榭儿一边这么回答,一边看向周围。待在正门前的只有蕾缇榭儿、米兰妲蕾特和席尔梅斯而已。 「吉克果然不来吗?」 「是的。虽然有找他,不过他似乎有事……」 米兰妲蕾特惋惜地这么说。一旁的席尔梅斯也同步跟着「嗯嗯」地点头。 最近总感觉吉克的样子很怪。不但放学后来社团活动露脸的频率减少了,一起吃午餐时也经常心不在焉,有时甚至不在学园里。 吉克这样的行动,是在秋季学期开始时有所征兆;不过自课外活动结束以来,变得越来越严重。 (发生什么事了吗……?) 前阵子她在本馆后方看见吉克和鲁卡斯及巴乌利欧似乎在谈论什么严肃的话题,和那也有关系吗? 话虽如此,就算想问当事人,在学园内也几乎见不到面,因此不知道真相如何。 「总而言之,已经傍晚了,我们出发吧。」 「好的!」 时间上也刚刚好,一行人快速来到人和马车往来的道路上。这一天,蕾缇榭儿三人会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其他事,正是为了探望维洛妮卡。 被卷入课外活动的骚动以后,维洛妮卡就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而一直请假,原本住宿舍的她为了疗养,现在回到王都内的老家。 身体状况不好的主要原因是魔素的反噬。与魔力不相容的魔素,在具有高魔力的持有者欲使用魔术时,体内的魔力将产生反动,引起叫做反噬的排斥反应,在她身上发生的就是这个情况。 (话说回来,我还没有请教维洛妮卡小姐是如何使用魔术的呢。) 课外活动的骚动发生时,朋友们的安危和其他事让她疲于奔命,结果没有问。如果维洛妮卡的身体状况不差,就问问看吧。 前往维洛妮卡老家的途中,蕾缇榭儿发现熟悉的店家。那是由红砖堆砌而成的小店,店铺前方有着种植着草木的花坛。 「原来这间店在前往维洛妮卡小姐家里的路上呢。」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 这里是进入暑假前,魔法同好会的所有成员来到街上游玩时,在吉克的带领下造访的那间古董店。帮忙修理店长的时钟,从儿子手上收下音乐盒,如今看来是很棒的回忆。 「我说,正好都来到这里了,要不要给维洛妮卡小姐买个探病的礼物呢?」 就这样打算经过时,眺望着古董店橱窗的席尔梅斯如此提议。 确实,仔细一想,去探望病人却两手空空,实在有些不妥。 「礼品啊……这个想法不错。谢谢,席尔梅斯同学。」 「嘿嘿嘿。」 采纳席尔梅斯的意见后,蕾缇榭儿为了购买给维洛妮卡的伴手礼兼探病礼,久违地踏入古董店。 「欢迎光临……啊,您好,朵萝赛露小姐。」 「好久不见了,店长。」 正在后方柜台作业的店长,一看见朵萝赛露,马上认出她来。没见到给她音乐盒的少年,看来似乎和母亲一起外出了。 「虽然只是间小店,还请慢慢逛。吉克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是啊,他最近似乎很忙的样子。」 「是吗?他最近都没有来店里,我还想说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说的店长搔着脸苦笑。看来吉克最近也没造访原本很常光顾的这间店。 「店长是什么时候认识吉克的呢?」 一开始来到这里时,吉克和店长感情融洽地闲聊着,店长的儿子也和他很熟。 「吉克吗?我想想……和他是在两年前左右认识的。」 当时,刚离开故乡来到王都的吉克,为了转取生活费而来到这间店工作。 「一开始我只把他当作一般员工,不过吉克聪明又亲切,是个认真的年轻人呢,所以就越来越关心他了。」 在那之后,吉克到入学之前不仅时不时会在这间店打工,也会接下照顾儿子和家庭教师的工作。难怪店长的儿子会那么黏他。 「也因为有这段交情,现在他偶尔也会来帮忙店里的事,或教我儿子功课。」 「是这样啊,很有吉克的作风。」 「只不过因为他性格认真,总是独自把事情往身上揽呢。」 我就担心他这一点,店长露出为难的微笑。经他这么一说,吉克至今似乎不怎么谈论自己的事。她想。 「啊,朵萝赛露小姐,请看一下,还有这种东西哦。」 趁着蕾缇榭儿和店长聊天时在店里闲逛的米兰妲蕾特,拿着某种白色手帕和淡蓝色的手帕走了过来。两条手帕上绣有同样的图案,不过用在刺绣上的线是不同的颜色。 「这位客人,您的眼光真好。那是威尔斯织品绣上梅贝尔花纹的手帕,是流行初期制作的稀有品哦。」 「咦……!是这样吗!这就是那个知名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米兰妲蕾特似乎因为店长的说明而大吃一惊,用手捂住嘴,睁大双眼。 「威尔斯织品的梅贝尔花纹……?」 说起来,在森林学校时,似乎有某位千金穿着威尔斯织品的洋装。 「威尔斯织品,记得和吉克的出身地有关吧?」 「是的,没错。威尔斯村产的纺织品通称威尔斯织品。其中的梅贝尔花纹是十八年前在贵族之间风靡一时的刺绣图案,据说当时连王族也会争相购买,经常得排上好一阵子才能买到。」 「真厉害呢……」 吉克的出身地竟然生产着连王族也成为俘虏的人气商品…… 确实,这不可思议花纹看起来像精巧又细致的几何学图案,也像植物或花朵,在不同的光线下亦会呈现不同的颜色。 这是千年前没有的高度手工艺技术。这个时代竟然有这种技术,蕾缇榭儿兴致盎然地看着手帕的刺绣。 「不过最近,威尔斯产的纺织品在商业界的风评不太好的样子……」 店长的表情稍微笼上阴影,如此说道。在课外活动时穿着那件洋装的千金也说过类似的话呢,蕾缇榭儿隐约想起当时的情景。 「是品质下降之类的吗?」 「应该不是那样才对……不过我也只是听到传闻而已,不太清楚细节……」 店长也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最近吉克的样子不时就有些奇怪,难不成和那个负面传闻有关系吗? 结果在那之后,虽然稍微寻找了一下探病的礼物,却没有找到喜欢的,因此便买了方才绣有梅贝尔花纹的白色手帕。 顺道一提,由于喜欢那种细致的手工艺,因此蕾缇榭儿买了另一条浅蓝色的手帕留着自己用。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有机会请再度光临。」 蕾缇榭儿一行人带着送礼用而包装得华美的手帕,离开店里。 离开古董店,走了一阵子后,一行人终于来到瓦伦汀公爵宅邸。 「就是……这里吗?」 「虽、虽然是想像过,和我家完全不同呢……」 瓦伦汀公爵家的宅邸,在贵族宅邸中也建在格外接近王城的地段。当然菲利亚雷奇斯家也一样,每个公爵家都位于王城附近的一等地。 菲利亚雷奇斯宅邸是用白色的建材,有着明亮又华美的外观;不过相对的,瓦伦汀宅邸用褐色的砖头和黑色的屋顶所建造,装饰较少,整体而言酝酿出优雅且沉静的氛围。 「您说是来探病的吗?」 在瓦伦汀宅邸正门前,蕾缇榭儿向站在那里的守卫说明访问的理由。 「是的,我们来探望维洛妮卡小姐。可以见她吗?」 「咦、维洛妮卡大小姐吗!?那、那当然,请稍待一下。」 为了通知客人的来访,守卫先回到了宅邸内。对方的反应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让蕾缇榭儿不禁歪着头。 (探望维洛妮卡,有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稍微等了一阵子后,守卫再度小跑步回来,为他们打开正门。 「久等了,请进去吧。」 守卫打开大型格子状的门,让蕾缇榭儿一行人进入宅邸用地内。 一进入玄关,收到通知而等待着一行人的老管家 便恭敬地行礼。 「那么,我马上带各位去维洛妮卡大小姐的房间,这边请。」 蕾缇榭儿一行人跟在老管家的后方,走在瓦伦汀公爵宅邸内。 「好安静呢……」 米兰妲蕾特一边看着走廊的景色,一边小声地咬耳朵。 确实,瓦伦汀宅邸的走廊非常安静。时间上已经接近用晚餐的时段了,不过只偶尔有佣人经过,人并不多。如果在白天明亮的时段,一定能看出庄严又有品味的摆设,不过现在只给人昏暗又寂寥的感觉。 「是啊。大概都去哪里工作了吧?」 一行人谈论著这些的时候,一扇门映入眼帘。蕾缇榭儿心想这里就是目的地的房间,才打算走向那里── 「小姐,维洛妮卡大小姐的房间不在那里。这边请。」 不过老管家在那扇门前左转,催促一行人来到通往另一栋建筑物的连接走道上。 「咦……不是本馆,而是别馆?」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恐怕席尔梅斯在向米兰妲蕾特吐露自己的想法吧? 在毫无生活感的别馆走廊继续前进一阵子后,走在前方的老管家在二楼的某扇门前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维洛妮卡大小姐的房间。」 老管家朝一行人恭敬地行礼后便离开了。蕾缇榭儿斜眼看着他的样子,敲门后打开了门。 「啊……朵萝赛露小姐。」 进入房间后,坐在床上、戴着眼镜读书的维洛妮卡抬起头来。和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相比,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妳好,维洛妮卡小姐。我们来探望妳了。」 「谢、谢谢、你们!」 维洛妮卡虽然急急忙忙地打算下床,不过蕾缇榭儿马上阻止了她。毕竟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需要勉强移动。 蕾缇榭儿三人搬动房间的椅子和沙发,围在床边坐着。 「维洛妮卡小姐,身体怎么样呢?感觉宅邸也太安静了,妳有好好吃饭吗?」 「我没事的。今天父亲大人和兄长大人都出门参加晚宴了……啊,不过他们有准备我的餐点。」 由于今天有晚宴,公爵似乎下了不需要准备晚餐的命令,因此佣人们也无事可做,正在各自做自己的事。 「来,这个送给维洛妮卡小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品,这是探病的礼品。」 「……!谢谢!」 维洛妮卡看到手帕后,双眼发亮,珍惜地收下。 「妳喜欢吗?」 「是的!因为这是威尔斯织品的梅贝尔花纹吧!我非常喜欢这种花纹哦!」 维洛妮卡浮现满面笑容。虽然觉得探病的礼物送手帕似乎不解风情,不过维洛妮卡喜欢的话就没问题了。 之后,蕾缇榭儿等人暂时和维洛妮卡闲聊着,不过席尔梅斯和米兰妲蕾特却开始在意起入口的方向。 「米兰小姐?怎么了吗?」 「没有,只是在想,都没人过来呢……」 说到这个时代的贵族礼仪,端出茶招待客人似乎是潜规则。这么说起来,有人访问宅邸时,路维克也总是端出茶水来,蕾缇榭儿回想后了然于心。 (维洛妮卡的朋友不受欢迎,怎么回事?) 从守卫、老管家的反应、生活的地方来看,身为庶出子女的维洛妮卡,在宅邸的待遇称不上好。 (维洛妮卡本身分明没有任何过错……) 所以才会在学园也都被欺负?如此思考的蕾缇谢儿表情阴暗下来。 「真的很抱歉……」 维洛妮卡也许将她的反应视为批评,充满歉意地说着,低下头去。 「没关系的,用不着在意。我们可以自己泡茶。」 「啊,那我来泡吧!」 「不可以!别因为前阵子你第一次泡茶,就得意忘形起来了!」 「啊,对不起……」 被未婚妻责怪的席尔梅斯乖乖地听对方的话。感觉就好像被叱责的小狗一样,蕾缇榭儿不禁小声地笑了出来。 「维洛妮卡小姐的病,是一出生就有的吗?」 蕾缇榭儿一边喝着米兰妲蕾特所泡的花草茶,一边问着维洛妮卡。 「怎么样呢……毕竟我是被收养后才发病的……」 维洛妮卡这么说着,没自信地稍微低下脸去。她本身似乎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罹患的。 魔力饱和症。由于以前和兹巴尔聊过,稍微知道一点,这是具有大量魔力却缺乏放出功能,导致无法将魔力作为魔法击出的疾病。这是具有高魔力的人偶尔会出现的疾病,患者大多是贵族。 「话说回来,维洛妮卡小姐到底是如何使用魔术的?」 体内经常具有庞大魔力的魔力饱和症患者一吸取魔素,当然就会因魔力和魔素的反发引起反噬。 而且他们的魔力量甚至能达到常人的好几十倍,非常有可能因强烈的反噬导致休克而死亡。实际上理应不可能使用魔术。 「那个……我也、那个……虽然不太清楚,但我唱了歌。」 六章 路克雷兹亚学园祭 「……──就是这样,我在学园祭想要展示吉克故乡的纺织品,怎么样?」 在赌博事件后过了一阵子,蕾缇榭儿说明了久违地出席放学后的魔法同好会活动的吉克所碰上的情况,征求朋友们的意见。 在练习场的出入口附近也能看见艾迪,他没有进来,而是窥探着这里的情况。 「展示吗?」 「是啊。」 听完他们的话,米兰妲蕾特和席尔梅斯用有些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 他们俩都不知道吉克家里的事,突然听到这些话,也难怪他们很吃惊。 「我、我很愿意!请务必、让我帮忙!」 另一方面,维洛妮卡倒是在蕾缇榭儿回答后便马上举起手来,完全没有一丝犹豫的样子。 (毕竟维洛小姐喜欢纺织品和刺绣呢……) 蕾缇榭儿想起前几天去探病的事,不禁露出苦笑。 「我还在想最近吉克同学没什么精神,原来发生了这种事啊。」 米兰妲蕾特看着一连串的互动,宛如下定决心般大力点头。 「吉克同学和村里的人都在伤脑筋,没道理不帮忙呢!」 「是啊!我们一起加油吧,吉克同学。」 「大家……」 席尔梅斯也接着米兰妲蕾特答应加入,吉克有些泫然欲泣地低下头去。他的样子让和蕾缇榭儿四目相交的艾迪开心地竖起大拇指。 「要展示虽然很好,不过地点该怎么办呢?」 米兰妲蕾特突然单手撑着脸,歪过头去。 蕾缇榭儿成立的这个「魔法同好会」,由于原本的目的只是使用魔术的掩饰,因此原本并没有计划要在学园祭参加展示。 离学园祭所剩的日子不多,借用教室的申请等诸多重要手续,应该早就截止了才对。 「那就直接去找学园长谈判吧,这样应该就有办法。」 不过蕾缇榭儿很乐观。 而正如她所说,隔天一早,蕾缇榭儿便带着吉克来到学园长室,从不停叹气的鲁卡斯那儿得到了参与的许可和空教室的使用权。 转眼间,魔法同好会成员们忙碌的放学后开始了。 「米兰小姐,还缺一张桌子。」 「咦!真的吗?那我去拿!」 「呐,吉克同学!说明书这种感觉可以吗?」 由于准备期间比其他的社团还要短,蕾缇榭儿等人都在课堂结束后马上赶到会场,慌慌张张地进行准备。 「雷温老师、巴尔特莱纳老师,可以请你们把那些大量的箱子搬回仓库吗?」 「咦……这些全都要吗?」 「为什么连我都……」 「因为老师们刚好经过这里啊。」 「你们就放弃吧。把事情做完后就能回去了,那就赶紧动手吧。」 鲁卡斯左手抱着两个箱子,右肩叠着三个箱子走着,一边激励着路过的两名教师,动作轻巧地离开。 我们的体力和学园长不能相提并论吧?雷温和巴尔特莱纳不满地抱怨着。 他们俩来到这里,已经被蕾缇榭儿等人使唤两小时左右了。 「记得木头看板就放在这里……没有吗?」 「危、危险!」 席尔梅斯打算拿看板,手却碰到放置在一旁的大量海报和装饰用的布条,那些东西从架上朝着他的头直落而下。 就在东西砸中席尔梅斯的前一刻,席尔梅斯和海报之间出现白色的结界。米兰妲蕾特用魔术阻止了掉落的箱子。 自从席尔梅斯在课外活动受重伤以来,米兰妲蕾特便专精于修习回复和防御等后方支援的魔术。因为她想在有个万一时守护重要的人吧。 米兰妲蕾特的全属性魔力值本来就很低,因此可以操控光之魔术,然而光之魔术是高难度的魔术。如今即使能够发动,也只能维持几秒钟而已。 「哦哦哦!好厉害啊……」 「我、我说利夫!不要只是看着,快点离开啦!魔术快失效了!」 「呜哇,抱、抱歉!」 席尔梅斯往一旁跳开的同时,光之结界消失,被结界给支撑住的物品纷纷掉落在地面上。 「嗨,朵萝赛露小姐在不在呢?……哦,发现朵萝赛露小姐~」 此时,手中拿着状似布品之物的巴乌利欧来到现场。而包利就跟在他身后……。 「老师,难不成那块布是……」 「哎呀!看出来了吗~?没有错,我试着缝缝看梅贝尔花纹了哦!……啊,当然是在创作者包利先生的监督下做的哟?」 巴乌利欧得意地将布「啪唰」地展开。白色布的边缘有着图案精美的刺绣。 「怎么样?这个图案。我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呢?」 「……好厉害呢。这么精细的图案,光缝制就得花费不少时间吧?」 「呀啊,被称赞了!」 巴乌利欧得意洋洋,心情似乎很好。 「不过啊,这才只是花纹的基本部分,只有两成左右吧。剩下的程序太精密复杂,我只能投降了。感觉真正的成品只有包利先生晓得怎么做呢。」 呵呵呵~好浪漫哦?这么说的巴乌利欧开心地以双手捧住脸颊微笑。身为教导美术的教师,似乎很开心能够为梦幻手工艺技术的复甦贡献心力。 接着,为了装饰会场及梅贝尔花纹的复甦而四处奔走,转眼之间就来到学园祭当天了。 「一时之间还在想会怎么样,幸好赶上了。」 「是啊。这都是多亏了大家的协助!」 看着设置完成的房间,蕾缇榭儿和米兰妲蕾特一边眺望着窗外,一边想起前几天的事。 「是啊,直到前阵子,我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 吉克一边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刺绣,一边怀念地眯起眼。 从打开的窗外吹入凉爽的秋风,在他手中,有着美丽蔷薇刺绣的布轻轻飘动。 「真的很谢谢各位。明明原本是我们自己必须解决的问题,却把大家都卷进来了……」 包利检查缝纫机、刺绣的针线等物品,露出复杂的表情,搔了搔脸颊。 「没这回事。我们是依我们自己的意志决定要帮忙的。你完全不需要感到抱歉哦。」 蕾缇榭儿的话让米兰妲蕾特等人一同点头,包利则更加惶恐地低下头来。 「啊,对了,吉克。这个必须交给你。」 包利似乎想起了什么般,找着口袋和包包。接着从包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吉克。 「这是你母亲写的哦。原本应该要在我到达王都时就交给你的,不过因为各种事忙个不停,一直忘了给你。」 「……谢谢你,包利先生。我待会再看。」 收下信的吉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只要收到来自老家的联络都会很开心吧?公爵家例外就是。 「朵萝赛露小姐!已经过了学园祭开幕的时间,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那就拜托你了,席尔梅斯同学。」 随著有朝气的声音,席尔梅斯来到教室内。嗓门大的席尔梅斯,正好适合做揽客的工作。 蕾缇榭儿等人使用的这间教室,从参观路线来看是最远的位置。 并不是遭受霸凌了,这是因为只剩下这间教室而已。不过万一没有贵族前来,这个计划就失去意义了。 「早安──追加的布,我就放在这里啰。」 艾迪和席尔梅斯擦肩而过,抱着一个大木箱走进来。他今天并未背着常见的背包,因此看起来一身轻便。 「艾迪先生,谢谢你。」 「不会不会。还需要什么的话,请跟我说哦!」 虽然艾迪没有参与台面上的准备工作,却一手揽下刺绣的线等进货及搬运的事。虽然只有短短一周的时间,不过他帮忙凑齐必要的材料了。 「话说回来,艾迪先生很厉害呢,可以轻易进到这么多物品……」 「没什么了不起啦!做生意这方面我只是个小毛头,还不成熟。」 那是谦虚还是真心话呢?艾迪这么说,搔着脸颊,从口袋里拿出怀表确认时间。 「好了……我之后还约了人要见面,稍微离开一下哦。」 先走啦~艾迪一边挥着手,离开了教室。 「……大家,会来吗……?」 维洛妮卡坐在设置于教室入口处的柜台,窥探走廊的情况。她似乎担心会不会有人前来位于路线外的这间展示室。 「梅贝尔花纹在贵族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嗯……耐心地等着吧。」 「是、是啊!我们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 万一没有人来的话,就花更多工夫在揽客上吧。蕾缇榭儿这么想着,回到教室内。不过她的担忧,在开幕一小时左右 就烟消雾散了。 「您的意思是,这个图案就是梅贝尔花纹的新产品吗?」 「是的。是这位创作者包利先生在复出后最先缝制的图案。」 「最先吗!?哦……那还真稀有呢!」 蕾缇榭儿为观赏着装饰在教室内、绣有梅贝尔花纹小东西的男性贵族添加解说。 是多亏了席尔梅斯的揽客吗?还是展示主题的关系呢?很快就有大批贵族蜂拥至蕾缇榭儿等人的展示室。梅贝尔花纹的威力比预期的还要更为惊人。 「咦?这两种图案的感觉并不一样呢。」 「左边的图案是包利先生缝制的,右边的是那位吉克先生缝制的!」 「是那位黑发的先生吗?」 「是的!吉克先生正以包利先生弟子的身分学习梅贝尔花纹的缝制法。只要继续研究的话就不会失传,今后也能继续卖给各位!」 「哎呀……!这实在太棒了!」 在另一个地方,由米兰妲蕾特接待好几名贵族千金,热烈地谈论著梅贝尔花纹后继的话题。 其他地方也展示着巴乌利欧的缝制品,那里也得到许多客人的关注。巴乌利欧如果待在这里,一定会很开心吧?可惜他也担任其他地方的顾问,这也无可奈何。 同时,当事人吉克和包利也个别被贵族看上,四处忙着接待客人和解说展示品。 「那么,我看这么做怎么样?」 正和包利聊着天的老绅士,突然想到什么般摸着胡子。 「关于梅贝尔花纹的复甦,就由老夫提出一些资金上的赞助吧。」 「咦?您竟然愿意这么做吗……」 「这没什么,老夫的女儿非常喜爱梅贝尔花纹。再加上这个梦幻的图案能够再度复甦的话,老夫也务必想出一份心力啊。」 以老绅士的这番话为契机,之后也有好几名贵族提出资金赞助的想法。蕾缇榭儿和吉克与包利互相看着彼此,露出安心的笑容。 「哎呀,这可真热闹呢,朵萝赛露。」 此时,听见熟悉的女声传入耳内,让蕾缇榭儿不禁皱起眉来。 毕竟是对学生的家人开放的活动,会出现也理所当然。蕾缇榭儿一望过去,那里站着手中拿着扇子微笑的莎莉妮雅和克莉丝妲。 「哎呀……!真是美丽的图案。原来真的让那个梅贝尔花纹复活了呢。」 莎莉妮雅刻意拉高声量走过来,这让蕾缇榭儿提高了警戒。 「您来做什么呢?」 「哎呀,好冷淡哟。作姐姐的,怎么可以不来心爱妹妹的学园祭呢?」 莎莉妮雅若无其事地如此说道。 这个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不过朵萝赛露,我听过传闻。梅贝尔花纹的创作者呀,不是因为手受伤,再也无法拿针了吗?」 莎莉妮雅特地用周围也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说话,让附近的贵族心想怎么了而聚集过来。 莎莉妮雅「啪唰」地打开扇子,遮住了嘴。不过蕾缇榭儿感觉她扇子后方的嘴角正在上扬。 「那又怎么了?因为手治好了,所以可以再度拿针,只是这样而已。」 「哎呀,十几年都没治好的伤,为什么到了现在突然就治好了?」 「因为有人帮忙施展优秀的治愈魔法。」 「哇!治愈魔法是非常稀有的存在哦?其实是妳治好的吧?」 即使被回嘴也不改笑容,莎莉妮雅以试探般的眼神看着蕾缇榭儿。 「而且妳,才一阵子不见似乎就多了不少才能?譬如体术类的……在我不在的这三个月,到底怎么办到的?」 「您还真清楚呢。」 「是啊,毕竟是重要的妹妹,我什么都知道哟。还有妳明明没有魔力,最近却能使用像是魔法般的力量。」 「……」 实际上,莎莉妮雅的话是不争的事实,但不可能对她说实话,蕾缇榭儿一瞬间陷入沉默。 这个人绝对知道她难以回答,才刻意这么问的。 「哎呀,为什么不说话了?妳果然隐瞒着什么事吧?」 莎莉妮雅趁机加深疑惑,不过吉克却突然像是庇护般站到蕾缇榭儿面前。 「……?」 「你有什么事呢?我现在并不是在跟你说话哦?」 莎莉妮雅说着,毫无兴趣地看向吉克。 「谈话之中恕我打扰了。朵萝赛露大小姐由于连日来的准备而疲惫不堪,纵使逾矩,就由我来和您聊聊吧。」 闲章 失望与希望 「这种东西太烫了,怎么能喝!」 「非、非常抱歉!大小姐!」 白天的公爵宅邸,传出克莉丝妲高亢的声音,以及诚惶诚恐的佣人胆怯的谢罪。 「而且太苦了!你连泡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噫……!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我马上重泡一杯!」 叩咚,某种东西被丢向墙壁般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虽然来到克莉丝妲的房间前,由于房间内不断发生这种状况,莎莉妮雅便没有进去。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现在马上清理那个脏污!这可是我中意的地毯耶!」 侍女们似乎又做了什么事惹克莉丝妲不悦,过一阵子后,房间的门开了,面色铁青的侍女火烧屁股般飞奔而出。 要进去就得趁现在。莎莉妮雅虽然这么想,进入克莉丝妲的房间,不过房内四处散落着抱枕和玻璃瓶,让她双眼圆睁。 「克莉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莎莉妮雅看见样子明显和平时迥异的妹妹,缓缓地走过去叫住她。 不过回应她的,却是克莉丝妲满腔怒火下的瞪视和叫骂。 「都是莎莉姐姐大人不好!您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克莉丝妲的愤慨让莎莉妮雅不禁语塞。无法随意反驳。 毕竟对克莉丝妲说,要针对朵萝赛露的弱点攻击,让对方产生动摇的,就是莎莉妮雅。 「结果那个人被下级贵族和平民保护着……连第三王妃都站在她那里!只有我们被当成坏人而已!」 不过莎莉妮雅的沉默反而让状况更加恶化。将沉默视作默认的克莉丝妲更加火冒三丈。 莎莉妮雅虽然努力想安抚将无处可以发泄的焦躁和愤怒对准她的妹妹,不过克莉丝妲的话语停不下来。 「妳冷静一下,克莉丝,我没有料到第三王妃会来哦。如果只有我们和她,一定……」 「那种事我才不管!在那么多人面前……姐姐大人不会不甘心吗?」 「但我可不认为这就算我们输了哦。那些平民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调查一番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是在当时没有成功而已。所以妳也冷静一点。一定还有其他机会能将她虚假的皮给剥下来──」 「其他还能有什么机会啊!」 克莉丝妲没有听进莎莉妮雅的话,而是以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连第三王妃都站在她那里的那个人,现在已经一跃成为贵族界备受瞩目的存在了耶!?相对的,我们呢!?展现那种失态……我们又得到什么了!!」 莎莉妮雅也很清楚克莉丝妲不喜欢朵萝赛露。正因为很清楚,莎莉妮雅才会对妹妹提出各种建议。 所以既能够理解她的愤怒,同时亦没有阻止她的方法。 「……克莉丝,稍微冷静一点吧?妳最近脸色很差哦?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呢?」 从以前就一直看着克莉丝妲的莎莉妮雅很清楚。克莉丝妲有时会宛如火被引燃般火冒三丈、大发雷霆,一旦变成这样就难以冷静下来。 即使如此也无法放着她不管,莎莉妮雅努力安抚克莉丝妲,慎选言词,有耐心地说着。 「妳、妳瞧,两周后不就是我的婚礼了?我要嫁过去的侯爵领地有许多漂亮的大自然和风景名胜,克莉丝一定也会喜欢的。来参加婚礼时就当作度假,好吗?妳就好好休息──……」 「……吵死了!!这是因为莎莉姐姐大人获得了幸福,才能这样说的!姐姐大人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 克莉丝妲握住手边的花瓶,丢向莎莉妮雅。花瓶撞上莎莉妮雅正后方的墙壁后破裂,莎莉妮雅不得不闭上嘴。 「……唔!」 「克、克莉丝!」 克莉丝妲不理会阻止她的莎莉妮雅,也不在乎玻璃碎片插入鞋子中,就这样飞奔出房间。 被留下的莎莉妮雅只能呆愣地看着敞开的门扉。 「哎哟?姐妹情谊出现裂痕啦?」 此时,不符合现场气氛的悠哉声音传入耳内。 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札克多靠在原应紧闭的窗边,朝这里看来。 「……」 「请别那样瞪我啦~」 他脸上嘲弄般的笑容令人不悦,莎莉妮雅无言地狠狠瞪着札克多。 「每件事不都是你提供的情报不足才这样的!」 莎莉妮雅并未隐藏焦躁,不客气地说。 这股情绪是对着自己、对着札克多、抑或是对着克莉丝妲呢?莎莉妮雅自己也不太清楚。 「咦?讨厌啦,大小姐,我只是传达所见之事而已哦?可没有在应对突发事件。」 札克多将脸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一边把弄着单片眼镜,一边笑着继续说道。 「而且啊,我有按照大小姐所说的,对銀发小妹妹的朋友找麻烦哟?嗯,虽然是拜托朋友去做的就是。」 「那位朋友做得太过头了!商队的袭击和奴隶私售事件,反正也是你朋友的所作所为吧?为什么就不能更慎重一点!?万一被人逮到小辫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欸~我只是拜托他去做而已,对方要怎么行动我就不管了。」 就算被指责,札克多仍不改浅笑,依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而且我和大小姐已经认识十几年这么久了,这点小失误就请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仿佛看见一幅会动的画般,那副景象在脑海里复甦。 熊熊燃烧的古老宅邸、站在大火前动也不动的朵萝赛露、责怪她的大人们──…… 即使回忆起十年前的景象,莎莉妮雅马上将这件事沉到记忆的最深处。 「……闭嘴。」 「想起来了,两年前我们也答应和妳交易,而对──……」 「我都说闭嘴了!!」 不要让多余的记忆影响她。 莎莉妮雅不禁大吼,将放置于桌上的茶壶扫落在地。 「不要跟我顶嘴!如果有空说这种无聊的借口,还不如去获得更多情报!」 「真是的……大小姐还是一样爱使唤人。我可以收取这部分追加的费用吧?」 分明不怎么伤脑筋却夸张地叹气的札克多虽然令人烦躁,不过现状确实是除了这个小气的守财奴以外,没有其他可用的棋子。 「我知道啦。已经没事了吧?那就快点消失。」 「好啦好啦──那我就先走了。」 要和妹妹好好相处哦~留下这句多余的话,札克多打开窗户,从二楼的窗户轻巧地一跃而下。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不悦的男人。 「……唉。」 莎莉妮雅长长地叹了口气,再度看往没关上的门。 不过她并没有想追上克莉丝妲的念头。 *** 有一台马车停在伫立于王都郊外山丘上的威尔第离宫旁的小路上。 马车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管家。他一踏到地面,就这样转身,朝着马车里面伸出手。有只滑嫩白皙的手放到那只手上,拥有泛红金发的美丽千金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们今天也在这里等着。」 「是、是的……」 克莉丝妲留下脸上带着不安的管家,走向门边。正门前站着两名守卫。 「我是菲利亚雷奇斯公爵家的人,想见罗修弗德殿下。」 克莉丝妲静静地走向守卫们,对他们出声。守卫们看向她确认后,沉默地打开了门。 一开始造访这间离宫时,没有预约就强行上门的克莉丝妲,让守卫们明显露出排斥的表情,不过她已经来访好几次,对方也习惯了的样子。 (……嗯,一开始用有得到莱奥尼尔殿下的许可而蒙混过去就是。) 即使进入玄关,也没有佣人前来迎接。一开始还会有人出来迎接,不过每个人都很忙,渐渐地也都不再顾虑她了。 克莉丝妲在居住人数和面积不成比例的广大离宫内毫不犹豫地前进。途中虽然和几位佣人擦肩而过,他们只是行过礼后便面无表情地离开。这座离宫还是一样气氛沉重,让人呼吸不过来。 克莉丝妲来到离宫最深处的门前,走进房内。 这里是罗修弗德的房间。 由于是王家持有的离宫,在广大的房间内放置的家具和备品各个都是高级品,奢华的装潢,让连住在公爵宅邸的克莉丝妲也有些退缩。 不过房间的气氛沉重。虽然窗帘被拉开,日光有照射进来,不过室内的空气又沉重又潮湿,仿佛被紧紧缠绕般让人感到不适。 罗修弗德坐在房间角落的窗户旁。手中拿着母亲──王妃乔瑟菲娜遗物的耳环,坐在沙发上,用 空虚的眼神看向窗外。 「罗修弗德大人。」 「……」 虽然叫着罗修弗德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面容憔悴、眼神毫无生气,在那里的仿佛只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从一开始来探望时,罗修弗德就一直是这种样子,无论克莉丝妲如何呼喊,对方未曾有过任何反应。克莉丝妲并没有继续叫他,转头看向床边的床头柜。 那里放着水壶和茶杯。克莉丝妲将水倒入茶杯,从口袋中拿出小玻璃瓶。黑色液体在瓶中摇晃着。 打开瓶盖,克莉丝妲滴了几滴瓶中的液体到刚刚倒入茶杯的水中。接着用汤匙轻轻混合后,拿着杯子走近罗修弗德。 「……罗修弗德大人,这是药。」 「……」 克莉丝妲让对方拿着杯子,宛如机关人偶般的罗修弗德看也不看手中的东西,就直接放入口中。随着他喝下茶杯里的液体,喉结上下移动,从嘴角流出染成灰色的水。 在克洛维斯修道院从那个男人手中收下药以后,克莉丝妲便频繁地来到离宫,依对方指示的份量和顺序让罗修弗德服药。当然,她并没有让佣人们察觉给他服药的事。 「……」 将药喝下之后,克莉丝妲暂且观望着罗修弗德的样子,不过今天也没有任何变化。已经让他服药好几天了,却完全没感觉到有改善的迹象。 她调的份量有错吗?是药效不够吗?这种药真的有效吗?最近净是浮现这样的不安。 「罗修弗德大人……」 「……」 即使呢喃着罗修弗德的名字,也没人对她的声音有所反应。 这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克莉丝妲也没有心怀更多期待。 「…………克莉丝……妲……」 「……!」 罗修弗德说话了。自从克莉丝妲定时造访这里后,这个瞬间是他第一次说出有意义的话。 「罗修弗德大人!?您认得我吗?」 「……」 变化只有一刹那,继续叫他时,又回到原本的状态。 不过克莉丝妲心中萌生了微弱的希望。 罗修弗德在一瞬间取回意识,叫了自己的名字。这不代表他有在恢复吗? (果然这个药……是有效的!) 克莉丝妲坚定决心,紧握住放在口袋中的玻璃瓶。 「罗修弗德大人,我一定会帮助您的……」 克莉丝妲用无人听见的细小声音呢喃道。 她的眼中寄宿着熊熊燃烧的炙热和光辉。 七章 带有车轮与十字架之人 「……」 这里是蕾缇榭儿宅邸的会客室,蕾缇榭儿虽然坐在单人座沙发上读书,不过她如今正直盯着房间入口附近。 「……」 妮可单手拿着扫帚,正在那儿打扫。不过她的表情空虚,面容也很憔悴。从刚刚开始,扫帚就只扫着同样一个地方,很明显妮可心不在焉。 「……我说妮可。妳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打扫同一个地方哦……?」 「欸!?」 看到最后出声提醒,蕾缇榭儿的话似乎让妮可首次回过神来,由于太过惊讶,反而弄掉了扫帚。 「大、大、大小姐,非常对不起!」 「我并没有生气,用不着道歉也没关系。」 站在背后的路维克看着慌慌张张捡着扫帚的妮可,伤脑筋般这么说。 「她从早上就一直是那个样子……」 「是吗……」 别说今天了,这几天妮可一直是这个样子。 「……呀啊!」 在视线前方,打算去收拾灰尘的妮可在平坦的地面华丽地绊倒了。 她似乎没有好好吃饭和睡觉,脸色很糟,即使在工作也没有进入状况,无论怎么想这都非同小可。 「路维克,你可以去泡杯热牛奶吗?也准备妮可的份吧。」 「遵命。」 「咦!?不用不用,我没关系的!」 虽然妮可打算客气拒绝,不过路维克同样也担心她,便无视她的客气,快步出了房间。 「妮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阵子妳一直都没什么精神。」 「……唔。」 两人独处后,蕾缇榭儿决定向妮可这么问。 对于蕾缇榭儿的询问,妮可虽然一瞬间烦恼该说还是不该说而欲言又止,不过稍微思考后,便下定决心坦白。 「那、那个……其实前几天故乡有人寄信给我……」 「老家寄来的信吗?」 「对……那个,信上提到我妈妈病倒了……」 她一问,原来妮可将母亲留在故乡的村子里,为了赚取生活费而来到王都工作。虽然故乡的叔叔有帮忙照顾母亲,不过现在他也去隔壁村子工作,老家就只剩下母亲一个人。 「是这样啊……那还真让人担心。妳母亲的身体不好吗?」 「是的,她原本就经常病倒,不过最近因为故乡收成欠佳的缘故而勉强工作,就……」 妮可出身于菲利亚雷奇斯公爵领,最近公爵领因收成欠佳和传染病而不太安稳。这又更加助长妮可的焦虑。 「妳老家在那之后就没有联络了吗?」 「没有……这让人更加担心……」 「那还真让人坐不住呢……妮可,要不要休个假呢?」 蕾缇榭儿的提议让妮可吓一跳般睁大双眼。 「咦!?休、休假?我、我吗!?」 「是啊。用不着在意工作的事,先回去故乡看看吧。要休几天才好呢?」 「大、大小姐!可、可是……」 「妮可总是一直很照顾我,偶尔也要回去探望母亲才好哦。」 「谢、谢谢您,大小姐!」 终于放下肩上的重担了,妮可浮现打从心底感到安心的表情,用尽全力笑着。 「大小姐,我将牛奶拿来了。」 和妮可的谈话告一个段落的同时,路维克也拿着热牛奶走进房间。 「谢谢妳,路维克。妮可也来喝吧。」 「我、我就不客气了!」 「那个音乐盒,是您以前从认识的人手中收下的吧?」 路维克将杯子放置于圆桌上,注意到放在一旁的音乐盒。 打开音乐盒,锁紧发条,便传出像是摇篮曲般安稳又柔和的旋律。这是过去帮忙修理时钟时,从少年手中收到的礼物。 「对,我喜欢这首歌,经常聆听。」 「是呢。」 因为曾两人一起听过这首曲子吗?路维克露出沉稳的笑容,专心听着音乐。 咕噜噜…… 此时突然有人的肚子叫了出来。一寻找音源,发现妮可难为情地低着头。 「不、不好意思……!我最近都吃不太下饭……」 「用不着在意哦。路维克,可以去厨房拿一点吃的过来吗?」 「好的,我知道了。」 路维克行了一礼,为了拿食物而离开房间。 在路维克回来之前,妮可对蕾缇榭儿谈起自己故乡的事。 在山脚边广阔拓展的公爵领中,妮可老家的村子也特别靠近山边,气候和土壤都很贫乏,没有特别的产业,一直过着贫穷的生活。 「不过大约五年前,尝试大小姐提议的染制品后,生活就不再贫穷了!」 「是吗……也是,真令人怀念。」 「大家都很感谢大小姐哦!」 以前的「朵萝赛露」还做过这种事啊?蕾缇榭儿对自己的事感慨不已。越来越了解她的过去后,就越来越疑惑为什么她的性格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我回来了。」 随着敲门声响起,路维克也回到房内。他手中端着放满三明治的盘子。 「啊,谢谢你,路维克。」 「还有,大小姐。」 「怎么了?」 「那个……有客人来访。」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到底是谁在这种时间、为了什么事而来这间宅邸拜访? 不过蕾缇榭儿的疑问马上就获得解决。还想说路维克身后的人是谁,结果出乎意料地看见熟悉的旅行商人面孔。 「晚安~抱歉这么晚来打扰。」 「艾迪先生……!」 笑嘻嘻挥着手的毫无疑问就是艾迪。蕾缇榭儿马上请他进会客室。 「学园祭以来就没见面了呢……今天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呢?」 「我刚好到附近办事,想说顺便过来打个招呼。不好意思,这么晚还上门叨扰。」 艾迪有些尴尬地笑着,抓了抓头。虽然不在意访问时间,不过打招呼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打招呼?」 「对,我马上就要离开王都了哦。现在正在四处拜访关照过我的人。」 「原来是这样……」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本想和对方聊更多关于古书的事,不过艾迪的职业是旅行商人。他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做生意吧。 「在那之后,威尔斯织品的状况怎么样?」 「如果是那件事,每个地方都争先恐后地购买哦!非常顺利!」 艾迪竖起大拇指这么说,脸上浮现直逼神气清爽的开朗笑容。由于这阵子经常和他接触,最近也逐渐习惯艾迪夸张的肢体动作,蕾缇榭儿也学会了忽视的技术。 「是吗?吉克他们的村庄能够重新站起来是再好不过了。」 音乐盒的曲子正好放完。蕾缇榭儿拿起音乐盒,一边转着发条一边这么说。 虽然当时蕾缇榭儿休息去了而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在蕾缇榭儿离开之际,苏菲莉亚似乎当场对包利下订梅贝尔花纹。 当然在场有许多贵族目击,而在第三王妃之后似乎接连有不少人下单。 「对,事实上威尔斯织品的交易正逐渐恢复原貌,村庄的状况也有所改善了哦。」 即使得意的表情被忽视也不特别在意,艾迪微笑着这么说。 「话说回来,朵萝赛露小姐,那是……?」 音乐盒的曲子再度响起,艾迪停顿了一下,直盯着音乐盒。 「这个吗?这是别人送的音乐盒哦。之前有个认识的男孩子给我的。」 「嘿……这很稀奇呢。」 艾迪一直看着音乐盒,似乎在沉思什么。他很在意这个音乐盒吗? 「是这样吗?」 「对,这种外表的音乐盒现在并不常见。记得……大概是三十年前左右在依利斯帝国流行的款式。」 「是吗……我都不知道。」 「嗯,说是流行,但也仅限一部分地区而已,总之是个稀有品哦。啊,对了。我拿来以前约好要给妳的书……请等一下哟。」 艾迪在谈话途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丢下这句话,从背包里拿出东西来,一一放在桌子上。 净是些古书和卷轴。看来他没有忘记过去在大图书馆约好的事。 「……艾迪先生,这是?」 蕾缇榭儿在其中发现一样让人在意的东西。 其他东西全都是老旧的书籍和卷轴,只有那个不知为何装在全新的袋子里。 打开里面一看,装的是几张古老泛黄的纸。小心地取出后,发觉上头画着五线谱和黑点。 「嗯?啊,这个吗?这是乐谱,某位吟游诗人作的曲子。」 将书本全部拿出来后,艾迪吁了口气,说明起这些纸。 「我也想把这个献给朵萝赛露小姐,因此带过来了。」 「咦?要给我吗 ?」 这句话让蕾缇榭儿隐藏不住吃惊。 说起来,蕾缇榭儿对音乐并不了解。老实说,就算收下乐谱,也只会放着不管吧…… 「没问题!也许改天用上这份乐谱的机会就会来临了哦。」 艾迪不知为何自信满满地朝着这里眨了眨眼。虽然不知该如何反应,总是蕾缇榭儿先用干笑带过。 叩叩。 从窗外传来敲击窗户的声音。正想说这次又怎么了,结果看到飘浮在黑暗中敲着窗户的双胞胎精灵王。 「我说你们,打算从哪里进来啊……」 「因为就算在玄关敲门也没有人出来呀。」 「因为就算在外面大叫也没有人出来啊。」 双胞胎一同嘟起嘴来。包含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间房间,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吧? 「你们已经可以来人间界了吗?这样会不会被骂?」 「没关系,有经过妈妈的许可。」 「爸爸说可以,所以没关系!」 由于亲眼目睹过被骂的现场,因此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此时就相信这两人吧。 「那么,今天有什么事吗?」 「「……」」 双胞胎没有回答蕾缇榭儿的疑问,一直看着房间里。随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有路维克、妮可和艾迪。 (这是……有其他人在就无法开口的事……是这样吗?) 蕾缇榭儿用眼角余光窥探双胞胎的模样,和两人四目相交后提议。 「如果难以启齿的话,要不要来我的房间聊?」 听到这句话,双胞胎一同小力点头。 「不好意思,艾迪先生。你可以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吗?路维克,去端杯茶来。」 「遵命。」 「不用不用,没关系哟!用不着招待我。」 向艾迪说完,蕾缇榭儿带着蒂娜和帝特回到自己房间。她的房间正好在会客室正上方。 「那么……这样就能说了吧?」 双胞胎点头。果然在许多人的地方不方便开口。 蕾缇榭儿突然注意到,蒂娜的脖子上有个没有见过、柔软的东西缠绕在那里。 「蒂娜,妳已经开始围围巾了吗?」 「唔?」 不禁询问后,蒂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移开缠绕在脖子上的物体。 「这不是围巾哟,是我们的宠物。」 「宠物?」 她将洁白细长的某个东西拿到眼前。这是…… 「难不成──……」 「喂,妳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啊,人类……」 眼前的生物突然啪地睁开眼,用力地瞪着这里。原本就是双又大又圆的黄色眼睛,因此并不觉得可怕。 「希望区区人类不要随意和身为西方精灵守护灵兽的吾扯上关系……啾。」 「……嗯?」 虽然看起来很了不起地在高谈阔论,在最后却似乎听到会破坏气氛的句尾。 「这、这是吾的习惯!目前正在矫正,别做多余的吐槽!……啾。」 (虽然这么说,似乎没有矫正过来……) 蕾缇榭儿看着自掘坟墓的这只动物,不禁这么想着。 「你是什么动物?看起来……像是鼬鼠?」 「无礼的人类!吾乃守护西之里的守护灵兽,怎么可能是那种软弱的生物啾。」 「唔……那你是什么?像狐狸又像猫……」 说起来,虽然疑惑守护灵兽是否有种类的概念,蕾缇榭儿开始目不转睛观察起灵兽。 「而且看起来也像兔子……难不成是猫兔?」 「是雪貂啾!!……啊。」 到底是蕾缇榭儿看得太过头了呢?还是说不喜欢她的考察呢?灵兽忍不住大叫,之后猛然回过神来。 「……那个,今天有什么事呢?」 「精灵大人有言,为了告知妳关于黑色灾厄的少许情报而特地前来啾。」 虽然说法很迂回,也可以解释成他们打算说明关于黑雾的事吧? 精灵如此讨厌、警戒着人类,竟然会向身为人类的蕾缇榭儿开示情报,双胞胎的双亲到底做了什么呢? 「好,请务必跟我说。精灵为什么在寻找那个呢?」 「……十二年前,有个试图解放黑雾的不肖之徒。我们精灵正在找那个人类的行踪啾。」 「解放黑雾……?什么意思?」 虽然隐约知道那个黑雾和怪物并非自然发生的,但说解放,是要从哪里解放?蕾缇榭儿的疑问并非由灵兽,而是由双胞胎加以回答。 「黑雾被封印在以前的圣遗物中。」 「有一群人在各地解开那个封印!」 圣遗物……或许罗修弗德拿到的斩杀魔女的圣剑就是圣遗物也说不定。被封印在圣遗物中的灾厄之力……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这是为了什么目的?」 对于蕾缇榭儿进一步的询问,灵兽暂时沉默一会儿后,说道。 「他们在寻找被隐藏在众多圣物中的『古老的漆黑』……啾。」 「古老的……漆黑?」 如今蕾缇榭儿的脑袋里一片混乱。虽然灵兽似乎说了很惊人的事,但到头来她完全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那个东西和黑雾不一样吗?说起来,黑雾到底是什么……」 「……」 对于她的问题,灵兽和双胞胎都在瞬间陷入沉默。 之后灵兽闭上圆圆的眼睛,仰望天空低语。 「哼,那是人类在太古以前撒下的种子,之后开花成为灾祸的业障……啾。」 蕾缇榭儿不禁对依然想要耍帅,却帅不起来的这只守护灵兽露出苦笑。 整理灵兽和双胞胎的话之后,大概是这样。 这个世界各地散落着封印有被称作黑雾之物的圣遗物,从十二年前就有人为了从圣遗物中解放黑雾而四处奔走。而且那个人还在寻找黑雾中特别的「古老的漆黑」……大概就是这样。 蕾缇榭儿所战斗过的黑雾,看来是人类在很久以前制造出的某种残渣的样子…… 虽然想问的事依然堆积如山,不过灵兽说了这些后就陷入沉默。或许在遵守精灵的嘱咐,看起来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了。 精灵们似乎也并非完全信任蕾缇榭儿,未必会出手帮忙的样子。 「说起来,灵兽,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哼,吾并没有能对人类报上的名字啾。」 「是吗?那我可以叫你小啾吗?」 「妳说小啾……?」 面对因惊讶而歪着头的雪貂状灵兽──也就是小啾,蕾缇榭儿沉默地点头,指着小啾。 「什么!小啾是在说吾吗!……啾。」 「因为你说没有可自称的名字,一直叫灵兽也觉得不太好。反正你老是在啾啾叫,那就叫小啾吧。」 「感觉也太随便了吧!吾可是守护灵兽哦!就不能取个更严谨、帅气的名字吗……」 「小啾,吵死了。」 「噗啾!?」 一直看着事情经过的蒂娜有些不开心地抓住小啾的尾巴将牠倒吊起来,塞入侧背包中。 (……明明是守护灵兽,不过总觉得……待遇上有些随便呢。) 虽然想说小啾比起宠物更像是监视者之类的,不过看着从包包里只露出头来窥探的小啾,看起来的确很像宠物。 「不好意思,我回来了。」 「啊,用不着在意。都谈完了吗?」 「对,托你的福。」 由于谈话也告一个段落,蕾缇榭儿便带着双胞胎再度回到会客室。喝着红茶的艾迪马上就注意到蕾缇榭儿,向她挥了挥手。 「不过啊……那些孩子是精灵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么一说,她想起来艾迪从来没有和双胞胎见过面。即使看到世人认为只出现在童话中的生物精灵,也没有特别动摇的样子。 「……大哥哥是谁?」 「……那个人是谁?」 「他是我认识的旅行商人哦,不是坏人。」 蕾缇榭儿对立刻掌握到没有看过的人而一同躲到自己背后的双胞胎这么说。 「不好意思,精灵是警戒心较强的种族。」 「啊、不会,用不着在意哦!比起这个──……」 咚碰!!! 艾迪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突然响起巨大的声响,面向庭园的墙壁被破坏,碎块散落一地。 「……!?」 蕾缇榭儿马上进入备战态势。双胞胎也远离墙壁,瞪视着毁坏的墙壁。 「大家,不可以待在这里!马上到庭园去!」 「好、好的!」 由于墙壁被破坏,会客室内充满尘埃。待在这里对视野和呼吸都很不好,蕾缇榭儿马上对路维克等人做出指示。 虽然因尘埃而看不清路维克等人的身影,不过有 好几道脚步声朝向墙壁另一侧而去。确认这点后,蕾缇榭儿也马上突破烟雾,来到庭园。 「大家都在吗!?」 「是、是的!我们没事!」 「……艾迪先生呢?」 虽然来到外头后马上确认人数,却没看到艾迪。难不成他还待在里面吗? 「咳!咳咳!呜喔……咦?出口在这里?」 原本要过去找他,在那之前艾迪就用手帕捂住口出来了。灰尘似乎跑进眼里了,他满是泪水。 「艾迪先生,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比起这个,这到底是……」 虽然艾迪边回头看着宅邸边这么说,蕾缇榭儿也无法回答。 想重新掌握状况而环顾四周,结果看到庭园的中央站着三个人。所有人都穿着白色长袍,深深戴着帽兜,看不清楚面孔。 「什么人?」 「……」 三人组并没有回答蕾缇榭儿问题的意思。 相对的,三人组各自往不同方向散开,各别开始朝这里使出攻击。 「呀啊啊啊啊!!」 最初的攻击落在妮可站的地方附近。 妮可发出惨叫,抱着头蹲在地上。 「……!」 三人组的一人,很明显在集中攻击路维克等非战斗人员。 紧接在最初的攻击之后,四发火球陆续击向路维克等人附近。 这种卑鄙的行动虽然让蕾缇榭儿大发雷霆,不过因为得保护他们,精灵和蕾缇榭儿都无法全力使出攻击,而且那些人还不停移动,变得只能单方面防御。 话虽如此,也不能就这样维持现状。他们的战斗方式很明显是专家。 蕾缇榭儿一边防御攻击,并看准时机施放魔术,摸索着突破现场的策略。 不过解决的方法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 突然从地面出现一道白色的魔法阵,包围住蕾缇榭儿所有人。 这是从哪里发动的呢?连忙确认身后,便看到艾迪单膝跪地,右手拿着某种纸压住地面。 那张纸的上方,画着与浮在地面同样的魔法阵,从那里渗出白色的光芒。 随着时间经过,绘有魔法阵的纸逐渐从边缘燃烧、崩解。 看来这张纸就是地面上魔法阵的力量来源,也是阵式中心的样子。 「这是……」 三人组的其中一人再度施展攻击,格外庞大的水之刃朝这里飞来。 不过水之刃一飞到魔法阵范围的上空时,就像被结界撞开一样,往其他方向弹飞。 这是一种防御魔法吗? 不过看到艾迪的发动方法,让人无法认为这与魔法是同一种力量。 「我会想办法应付这里,朵萝赛露小姐请对付那三人!」 「……我、我知道了!」 有些陷入沉思的蕾缇榭儿,在艾迪的呼喊下回过神来。 虽然蕾缇榭儿对艾迪使用的未知力量深感兴趣,不过马上将这股想法压抑住。比起那种事,现在应该集中在战斗上。 「帝特、蒂娜,我们三人分成三组吧。如果不打破那三个人的合作,将会难以战斗。」 「我知道了,那我去打倒最右边的人。」 「了解──!那我去对付最左边的人!」 双胞胎遵循蕾缇榭儿的指示,立刻如他们所说的朝各自的目标飞去。 只要让那些人无法合作,就不会苦战了。 蕾缇榭儿用魔术干涉流过庭园的河川,周围被浓雾所包围。 接着趁三人组的攻击停止时,蕾缇榭儿等人各自朝目标笔直逼近。 蕾缇榭儿盯上的男人,虽然在蕾缇榭儿接近时欲慌张地展开障壁,不过蕾缇榭儿早就预期他会做出防御,对结界魔术赋予无属性予以抵销。 比障壁被打破的男人施展下一发攻势的动作还快,从地面长出的土之枪贯穿了男人的脚。 刹那间,地面穿出栅栏困住男人,封住了他的行动。 约在同一时间点,其他两组的战斗也结束了,在雾散开后的庭园中,双胞胎坐在倒在地面上的男人们背上。 「这样就解决了吗?」 「……不,还没。」 路维克的疑问让蕾缇榭儿摇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组。 「从一开始他们就盯上路维克你们,还四处移动、扰乱战斗。」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杀害蕾缇榭儿,就不需要如此迂回地进行战斗。话虽如此,如果目的是调查,那根本没有引起战斗的意义。 也就是说这三人组的目的,有极高的可能性是尽可能封住蕾缇榭儿的行动。 「你们的任务只是诱饵,真正的敌人──……」 蕾缇榭儿瞪着一身白的三人组,用手制造出风之漩涡,朝宅邸施放。 施放而出的风之魔术高速划过空气,落在敌人打破的墙壁前,引起爆炸。 「呜哦哦哦哦哦……」 那个青年感觉快要掉入因爆炸而在地面大开的洞,摆动着双手以取得平衡。 虽然他身穿和三人组同样的白袍,不过长袍的设计看起来比三人组更加华丽。虽然戴着帽兜,却没有像那些人把整张脸都遮起来。 那是戴着褐色单片眼镜的青年。他将头发全部往头的右侧梳,没有发丝落下的左耳戴着显眼又华丽的耳环。 蕾缇榭儿的宅邸只有少数人,而所有人都在屋外。虽然不久之前就注意到宅邸内有人的气息,由于还在战斗,因此管不了那么多。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 「哎呀呀~?竟然被发现了呀。」 即使身在战斗中,青年的语气宛如玩捉迷藏被鬼发现般轻松。 「你找这间宅邸有何贵干?」 「哎呀~本来想快点把事情办完,脚底抹油溜走的。」 青年似乎放弃了逃跑,小力叹口气后,唰地脱下长袍。 「……!你是当时的……!」 「哇,好开心,没想到妳记得我。」 他露出来的脸,与过去为了帮助包利而在酒馆玩扑克牌时,和对方的诈欺师在一起、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长相一样。 「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必须回答那个问题吗?」 青年露出戏谑的微笑,将双手往左右大幅度展开。 从他双手的掌心浮现黑雾般的物体,那个物体缠绕住青年的手腕,宛如蛇一般朝着天空扭曲延伸。 (这个是……和当时的怪物有同样的力量!?) 蕾缇榭儿曾见过操控黑色粒子的那股力量。过去和精灵合作打倒的那个怪物……它也用了同样的伎俩。 见青年将双手往前伸出,蕾缇谢儿心想「他击出术式了……!」而摆好架式。 不过如此展现的青年却快速转换方向,将术式朝着其他方向击出。 虽然蒂娜和帝特就站在术式被击出的方向,不过术式没有击中两人,而是直接落在流过庭园的河川上。 紧接着,水面开始浮现奇妙的图案,流过那里的河水逐渐开始变黑。 接着水面就像沸腾一样冒出泡泡,水流宛如逆流的瀑布般往天空喷起。 「「!」」 往上喷的黑色水流就像蛇一样改变方向,缠住双胞胎。 「嗯──意外地好对付呢。」 青年用轻佻的态度眺望着被关在黑色水球内而无法呼吸的蒂娜和帝特。 虽然蕾缇榭儿想立刻去帮助他们,不过在她冲出去以前,青年进一步施放的黑色火焰落到脚边,随着小小的爆炸声开始燃烧。 「幸好河川里原本就有溶化的黑雾。正因如此,只要将之增幅就没问题了。」 袭击双胞胎的黑水同样也逼近转身的蕾缇榭儿。 虽然没有雾混入的印象,不过却心里有底。 那个怪物是在这条河川的主流失去性命的。 「那么,这样一来终于可以好好评鉴妳了。」 伴随着这句话,蕾缇榭儿的视野被黑水覆盖,所有的空气都被隔绝。 扑通,冰冷的水穿过喉咙,如烧伤般的疼痛袭上身体。 不难想像,自己也被那个黑水球给包围住了。 (冷静下来思考,蕾缇榭儿……) 如果这种力量和那个怪物类似,无属性的魔术应该有效才对。 必须在还能呼吸的时候解决。蕾缇榭儿聚精会神,集中所有注意力,展开魔术。 如果是不上不下的威力,或许无法打破这个水球也说不定…… 蕾缇榭儿将压缩到极限、提升爆发力的爆发魔术,以自己为中心往周围的黑水释放而出。 黑水宛如鲜血喷出似地往外喷射而出,被这股水流往外推的蕾缇榭儿仿佛跌倒般摔到地面上。 「咳咳……呜噁……」 一咳嗽,嘴里就吐出大量黑水。 看来是被水球关住时喝下的。 「果然马上就能够突破这点小伎俩啊~」 青年对蕾缇榭儿能够脱身丝毫不感到惊讶,而是用手抵着下巴,兴味盎然地陷入沉思。 一确认状况,关住双胞胎的水球仍然健在。就算身为精灵王,那两个人还是不成熟的小孩子,能力和技术都不稳定。 虽然想立刻过去帮忙,不过蕾缇榭儿自己似乎也受到黑水的影响,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疲劳呢?身体就像铅一样重,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不过妳也变虚弱了呢,那么接下来──……」 咕啪啊啊啊! 关住双胞胎的水球猛烈地破裂,盖过青年的话。 那是蒂娜他们自行解开的吗……才这样想,便从中看到手牵手的双胞胎,以及操控透明火炎、像是……小啾的生物。 那只白色灵兽宛如要包围住蒂娜和帝特似地让身体变圆,体型变成平时的三、四倍大,即使留有小啾的影子,眼睛也闪着金黄色的光芒,纯银的鬃毛气度不凡地飘动着。 「啾────!!」 从小啾的口中,发出之前完全没听过的高亢叫声。 宛如刮过黑板似的恼人声响,让蕾缇榭儿也不禁捂住耳朵。 「唔……这就是、守护灵兽的力量吗……?」 青年也因为过于不舒服,甚至无法站立的样子,塞住耳朵单膝跪地。 小啾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鸣叫的?蕾缇榭儿单手撑着地面时,忽地注意到自己身边所发生的异变。 明明没有使用魔术,她周遭由于魔素流动而产生的风,平稳地产生了漩涡。 这应该不可能是蕾缇榭儿的控制失误而造成的。 那么,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周围魔素的量超出容许值了?) 没有魔力的这个身体,虽然平时与空气中的魔素接触也能加以操控,不过当魔素浓度提升到极端的范围时,将会变得不好操控。 由于没有能够能抵抗魔素的魔力,因此无法控制的魔素,自然会被吸入没有魔力的体内。 「不能一直被压制。」 「打倒那家伙!」 双胞胎说出这些话的同时,牵着的手发出白银光芒,接着宛如呼应般,双胞胎的背后展开巨大的翅膀。 当然,两人的翅膀变得再大,也没有融合。 不过为什么呢?驯服守护灵兽、背上展开纯白翅膀的双胞胎看起来万分神圣。 若将他们视为小孩子也太不相称了。释放出压倒性气场的蒂娜和帝特,毫无疑问正是精灵王。 青年似乎在刹那间感受到危机,立刻朝着双胞胎施放术式。 水池的水面冒出泡泡,好几只黑水形成的龙一同袭向双胞胎。 「啾!」 不过那记攻击被小啾给打落了。 几何学图案的文字所构筑的结界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守护精灵王似地飘浮着。 「……看来唤醒不好的东西了呢~」 青年小声地喃喃道。 虽然他的嘴角带着笑意,额头却冒出汗来。 蒂娜和帝特同时将手往前伸。 两人牵住的手中发出光芒,光芒自掌心射出,在空中画出巨大的魔法阵。 老实说,连蕾缇榭儿也无法发动如此巨大的魔法阵。不如说,人类并没有能够在脑海中演算如此庞大术式情报的规格。 不但具有能施展魔术的体质、能够自行制造魔素,甚至在如此高浓度魔素的漩涡中,双胞胎正打算展现身为精灵王的力量的精髓。 金色与灰色交织而成的光线延伸到阵式全体。 光线就像从云间落下的阳光般照射青年周遭一带,炙热的风大力吹拂。 终章 记忆的碎片与暗跃的影子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用不着札克多提醒,她的力量依然强大,这点少年本身非常清楚。 在郊外的宅邸和她过招时,正面承受少年的力量而防御下来的她,已经不是芳龄十六的少女应有的表现了。 「妳都没变呢,蕾缇榭儿……」 隐藏在夜幕底下的表情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用不着札克多提醒,她的力量依然强大,这点少年本身非常清楚。 在郊外的宅邸和她过招时,正面承受少年的力量而防御下来的她,已经不是芳龄十六的少女应有的表现了。 「妳都没变呢,蕾缇榭儿……」 隐藏在夜幕底下的表情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在可从远方俯瞰城镇的稍高山丘上,长着一棵有着茂密绿叶的显眼大树。 有个年幼的女孩坐在树荫下,用手中拿着的木棒用力在地上画出魔导术式。 「老师──!我已经会写您之前教给我的术式了!」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殿下,记忆力真好。」 对于得意洋洋自豪的公主殿下,靠着树干读书的男人略感惊讶地抬起视线,接着马上露出沉稳的笑容。长袍随意地放在老师身旁,衣角被风一吹,轻轻地飘动着。 「老师,不穿上长袍没关系吗?身体会冷哦?」 「没关系,用不着担心哦。」 「我说爸爸!」 声音有些尖锐的少女,对打算一如既往以微笑蒙混过去的老师说道。 山丘下方有个抱着大篮子、长相神似老师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另一位少年,少年的右眼隐藏在绷带下。 「你又脱下长袍了!我明明老是叮咛,既然身体不好的话,至少要披在身上啊!」 「对不起哦,总是让妳担心。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少女双脚踏地、鼓起脸颊,对父亲说教。就算是老师,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随意地将长袍披在脚上,他伤脑筋似地垂下眉来。 「呐呐,那是什么?」 「是三明治,大家一起吃吧!啊,爸爸的份是这个。」 在公主殿下的询问下,少女将手中的篮子放到地面上。老师的家正好就在长着大树的山丘下,少女刚刚回到家,做了简单的食物。 「……啊!蕾缇妹妹,那个术式……」 少女吃着满嘴的三明治,眼角同时注意到公主殿下写在地面上的术式。 「耶嘿嘿,这是老师教我的!」 「咦、好厉害!就算教我,我也完全搞不懂……」 「那我来教你!」 公主殿下教导小她一岁的少年术式的书写方式。少年虽然也和公主等人一起学习魔术,不过他似乎觉得很困难,老是记不住。 公主等人虽然会在之后教他好几次,不过当事人俨然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公主等人也总是有半分傻眼。 「我明明也学了这个术式,又被妳领先一步了!」 「太好了,我又赢了~」 天真无邪感到开心的公主殿下,以及不甘心而嘟起嘴来的少女。同样年纪的两位少女,从认识之后彼此成为朋友,也是好对手。 「唔唔,蕾缇妹妹,我总有一天会赢过妳的,做好觉悟吧!」 「我说殿下!说到底这里是什么意思?」 单手插腰,并用另一只手用力指着公主殿下的少女、写着和刚刚教给他的完全不同之术式的少年,以及沉稳地看着公主殿下等人的老师。 在理应不存在安稳的战乱时代,这个刹那的确开心又和平。 景色碎裂,逐渐展开的波纹让记忆消逝无踪。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之后等待她的命运。 *** 贫民街的夜晚安静又昏暗。在入夜后更加危险的这个地区,只要太阳一下山,每一户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连灯光都不会外泄。 也因此,像今天月亮和星空被云层遮住的夜晚,街上宛如融入黑暗一般被漆黑所包覆。 接近贫民街边缘的克洛维斯修道院同样也如此。不见任何一扇窗户点着灯的修道院,被寂静所包围。 穿过修道院后院的杂木林,有个小小的礼拜堂。多年来这里似乎无人维持,本应雪白的墙壁油漆到处剥落,墙上长满肆意攀爬的藤蔓和杂草,彼此缠绕在一起。 寂静的礼拜堂中一片昏暗。最深处墙上的彩绘玻璃已经破裂,微弱的月光隐约穿透进来。 礼拜堂中央只放了一盏油灯,没有其他光源。 「呜……好痛好痛。」 坐在油灯附近,就着光源治疗伤口的青年,因药碰触伤口而发出大叫。 未被头发遮住的左耳戴著有华丽装饰的耳环,被蜡烛的灯光照亮的表面,刻着车轮上绘有十字架的图案。 「你这次输得可真惨呢,札克多。」 看着青年……札克多的样子,整个人隐身在长袍底下的男人靠着墙壁向他搭话。 两人都穿着类似的长袍,长袍的胸前绣着和札克多耳环上的图案同样的纹章。 「那副眼镜也坏了啊……」 「唔──这很贵耶~」 札克多拿下出现裂痕的单片眼镜。褐色的镜片底下露出的右眼,就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呈现深红色。 「毕竟我不适合战斗啊?这也无可奈何吧?」 札克多用轻松的语气毫无罪恶感地说着,嘻嘻笑了出来。 「而且,米尔小弟和老爷也真是的,我可没听说她那么强哦!」 面对不满地抱怨的札克多,米尔不感兴趣般冷淡地回答。 「是你没有在听。而且你不是一直在调查那个少女的事?」 「不对不对,调查和自己实际战斗完全不一样!而且还是加上精灵王和守护灵兽的全餐哦?怎么可能一次消化完毕啊!」 「别说蠢话了,赶快结束那个作业。」 札克多似乎也习惯了米尔的态度,并未特别在意,而是一边继续说话,一边从口袋拿出小盒子。 被烛光照亮的那个盒子,是能够纳入手心大小的立方体,盖子的部分画着可爱的玫瑰图案,盒子的侧面装有发条。这个设计,和那个少女……朵萝赛露持有的音乐盒极为相像。 「好啦好啦~终于找到我弄丢的东西了。」 札克多一边笑着,一边将头发往后梳,用手碰触露出来的右耳。手指一碰到耳环,就发出轻巧的铃声。 已经交换好链子,这样就不会再弄掉了吧?札克多一边说着,一边将铃铛放开。 「总之,这样就拿到目标物了──……」 札克多虽然一面观察音乐盒,一面这么说,却突然陷入沉默,认真观察起盒子。 咚……咚…… 同一时间,从深处传来某个人的脚步声。 虽然是微弱的脚步声,由于回响在宽广空间的缘故,听起来比原本的声音更大。 「札克多,米尔格连……你们都在啊。」 身穿白银长袍的面具人来到油灯光线所及的范围。 他的个子矮小、声音略高,就像是变声前的年幼少年。 「辛苦了。」 一看见少年,被唤作米尔的米尔格连马上点头致意。少年一边回应,同时看向札克多。 「你的伤似乎不怎么严重。」 「托你的福~」 札克多虽然轻轻地对走近两人的少年挥手,不过马上就收起表情。 「老爷~我可以马上报告吗?这是假货哦~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札克多随便丢出手中的音乐盒,收起到刚刚为止笑嘻嘻的表情,厌恶地皱起眉头。 「……感觉不到力量。」 被札克多称作老爷的少年单手接下丢向他的音乐盒,也未生气,打开音乐盒的盖子,卷起发条。 从音乐盒流出的,是无法被称作曲子的难听旋律。音程和旋律乱七八糟,只是随便编织声音进去的难听音乐。 「……」 啪地盖上盒子,停止音乐,少年将音乐盒丢还给札克多。 「是那个女的做的吗?」 米尔格连听着对话,提出疑问,不过札克多摇头。 「不对,我觉得应该不是。」 札克多接下音乐盒,宛如在丢沙包似地将其丢着玩。 「被摆了一道……那个用炼金术的商人……」 刚刚人在宅邸的旅行商人……似乎也在那个学园祭出现过呢。看来今后必须注意他的言行举止。 「不过太好了呢~老爷很执着的那个大小姐,魔术的功力似乎完全没有退步呢。说不定比老爷所预期的更强呢~」 「……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少年没有回答札克多,只说了这些话后就离开礼拜堂。他的音色平淡,完全读不到他的感情。 礼拜堂外面被寂静与黑暗包覆。冰冷的风吹过庭园。少年拿下面具,仰望隐没于厚重云层后,几乎看不见的月亮。 后记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阅读《公主殿下貌似大发雷霆》第三集。我是八ツ桥皓。 多亏各位的支持,才能够发行第三集,而四つ叶ねこ老师所改编的漫画版也已经开始连载了,实在不胜感激。 蕾缇榭儿的「大发雷霆」也已经进入第三集了。 在第一、二集,转生变成「朵萝赛露」之后,对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事件、人们和魔法的规格「大发雷霆」。在这一集中,不只是学校,活动范围还扩展到城镇,「大发雷霆」也更进一步展现,蕾缇榭儿「大发雷霆」的对象及规模逐渐扩大,下一集将为何种事「大发雷霆」呢?敬请期待。 这一集在神秘的力量之后,盯上蕾缇榭儿的神秘组织也登场了,特别是有许多战斗场面……用文章描述战斗场面很困难呢……虽然担心是否能够表现出动感和临场感,希望各位能够读得愉快。 在这一集,也提到了一直很想描述的蕾缇榭儿和吉克的关系。如此一来,感觉这两人的关系终于站在起跑点上,希望今后也能用温暖的眼神守护他们……! 接着,各位读者想必也注意到了,那就是朵萝赛露本人的人格到底跑去哪里了。由于这是关于朵萝赛露和蕾缇榭儿两人,以及故事的重要关键,包含朵萝赛露的过去、操控神秘力量之组织的目的、魔术断绝的理由在内,希望我能够写出阅读时宛如解谜般的有趣故事。 关于拙作出版的所有相关人士、责任编辑y氏、描绘插图的凪白みと老师、负责漫画版的四つ叶ねこ老师,以及阅读本书的读者,我打从内心表示感激。 那么,希望能和各位读者在下一集见面。 八ツ桥 皓 特典 蒂娜与帝特的村庄生活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图源:传说中的路过传说 录入:kid 巨大的结界将精灵的村庄从人间界完全隔离。人类别说是突破结界了,根本无法察知这个场所。 在这封闭的村庄内,精灵们没有离开村庄,各自优游自在地生活。 这样是称作慢活呢?抑或闲暇呢?端看生活在当地的精灵们的想法。 「……好无聊哦。」 「……还玩不够!」 至少,抱著抱枕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双胞胎,现在似乎无事可做,无聊透顶。 在村庄中心,有间比其他树屋更气派的房屋,是光与无属性两个种族的精灵王所生活的家。 双胞胎的双亲出席长老会议而外出了,只留下双胞胎待在家中。 「还有妈妈出的功课。」 「可是妈妈出的功课好无聊。」 他们俩的母亲为了不让看家的孩子们随心所欲,因此指派了功课,不过内容乏味,令他们不想主动动手做。 「别耍任性了。算数也是身为王需要的知识──……」 「「我不要做。」」 「噗啾!?」 蒂娜和帝特用抱枕盖住卷曲在床角的灵兽,齐声说道。无聊的事就是无聊。 自从被发现会偷偷前去找白色的人类大姊姊,这只守护灵兽总是待在他们俩身边不离开。 双胞胎不理会与抱枕苦战的灵兽,前往厨房。有点饿了,想吃东西。 「……想吃大姊姊的苹果派。」 「……想作大姊姊的咸派呢!」 「「……」」 同时从口中道出不同的要求,蒂娜和帝特沉默地看著彼此。 蒂娜面无表情,帝特满面笑容,看著彼此好一阵子之后,不晓得他们是否达成了共识,同时打开厨房的橱柜。 「要加蛋比较好吗?」 「我想加奶油比较好哦!」 年幼的两位精灵当然没有下厨的经验。随手选择食材和厨具,翻找的动作也很粗鲁。 「等等!?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可以随便翻动橱柜……呜哦啾!」 灵兽原本想制止,声音却被从天而降的小麦粉袋给打断了。 灵兽一一闪避从架上落下的食材和厨具,很快地就没有站立的空间,只能待在厨房外面慌张不已。 另外,用不著说也知道,稍晚回家的母亲对双胞胎大发雷霆。 特典 米兰妲蕾特的秘密 席尔梅斯是蕾缇榭儿的一位朋友,也是同为朋友的米兰妲蕾特的未婚夫。 「露露的样子最近有点奇怪。」 在季节入秋,风开始变凉的时候,平时开朗又有朝气的席尔梅斯,皱著眉头,以僵硬的表情如此说道。 顺道一提,露露是米兰妲蕾特的中间名。在这个国家,婚约者有称呼彼此中间名的习惯。 「哎呀,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因为露露最近的行动很可疑呀!很明显在避著我,还说绝对不能去她家──!!」 席尔梅斯双手环胸,口中发出「唔唔唔」的呻吟声。 他似乎未曾见过米兰妲蕾特对自己展露这种态度。 「是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觉得?」 「唔──大概从前天开始。」 「真的是最近的事呢……」 蕾缇榭儿不禁如此吐槽。如果从三天前开始的话,很有可能单纯只是心情不好。 「要不要再观察一阵子?或许能够知道些什么。」 「唔──……这么做比较好呢……」 虽然席尔梅斯依旧愁眉不展,总之决定再观察几天。 在那之后经过一星期左右,这一天,蕾缇榭儿放学后来到魔法训练场。这个设施是魔法同好会的活动场所。 「午安!咦?只有朵萝赛露小姐一个人吗?」 练习区里只有席尔梅斯一个人。对方也对单独前来的蕾缇榭儿感到吃惊。 「大家都各自有事,今天似乎不会过来。」 「啊──那就没办法了呢」 「……话说回来,米兰小姐的样子怎么样?」 「……一如往常。果然只是我的错觉吧?」 「关于那件事,我有个想法,方便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咦?是可以……要去哪里?」 席尔梅斯跟在踏出脚步的蕾缇榭儿后方。他们俩离开训练场,走向学生宿舍。 「其实我刚刚看见米兰小姐走进宿舍附近的森林里。」 「咦?为什么露露要去那种地方?」 「我不知道……」 蕾缇榭儿回答道,走向森林深处。接著,隐约逐渐听到像是玻璃摩擦的声音。 「您有听见声音吗?」 「……是呢。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个情况。」 蕾缇榭儿对席尔梅斯留下这些话后,独自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可是不管等了多久,她都没有回来。 席尔梅斯对此感到疑惑,虽然犹豫,却也追在她的身后。往深处走去,眼前隐约出现一个空间,而蕾缇榭儿就站在前方的树荫下。 「朵萝赛露小姐,您怎么了?」 席尔梅斯心生疑惑,出声叫唤站著不动的她。蕾缇榭儿没有任何反应。席尔梅斯再度往前踏了一步。 「「「祝你生日快乐!」」」 下个瞬间,从席尔梅斯头上飘下阵阵花瓣。紧接著,吉克、维洛妮卡和米兰妲蕾特从草丛后方走了出来。 「咦……咦?」 「听说今天是席尔梅斯同学的生日,想说机会难得,大家决定一起庆祝哦。」 「抱、抱歉,瞒著你。那个,米兰妲蕾特小姐说告诉你就太无趣了……」 「……虽然不是我提议的,不过参与惊喜也不错呢。」 米兰妲蕾特低声呢喃,看起来很难为情,用眼角余光看向蕾缇榭儿。 「朵、朵萝赛露小姐,这到底是──……」 席尔梅斯话说到一半,突然领悟了什么似地大力转头看向蕾缇榭儿。 那个瞬间,蕾缇榭儿慢慢地移开视线。只看见这个动作,席尔梅斯就领悟一切了。 「您果然一开始就知道了呢!」 虽然席尔梅斯大肆发难,不过蕾缇榭儿并没有漏看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特典 艾迪的旅行?北部的伴手礼篇 艾迪尔哈鲁特躺在王城自己房间阳台的长椅上发呆。 其实他用完午餐之后,就一直躺在这张长椅上边改变姿势边滚来滚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闲得发慌。 「殿下,您又在这种地方睡觉了。」 亚莎站在长椅后方窥探艾迪尔哈鲁特,「唉……」地叹了口长气。 「唔?啊,是小亚。」 艾迪尔哈鲁特依旧躺著,仅将脸转向对方,开心地漾起微笑。 「今天天气很暖和,不会感冒啦。」 「问题不在那里。」 亚莎是在好几天前,强硬地将经常在国内四处奔走、不断旅行的这位第三王子带回王城的。 虽然这是国王陛下与第三王妃大人的指示,不过当她看到眼前无所事事,每天发呆度过的艾迪尔哈鲁特,不禁想著这么做是否真的妥当。 「……您很无聊吗?」 「嗯?虽然待在王城里的确很无聊,不过母亲、亚莎和梅依都在这里,我并不讨厌哦。只是我的性格不适合待在这里罢了,别在意。」 艾迪尔哈鲁特轻轻地挥手这么说,此时突然回想起什么似地稍微提高声量。 「啊,对了。说起来,我忘记给你伴手礼了。」 艾迪尔哈鲁特「哟咻」一声,从长椅上起身,从设计简单的上衣口袋中拿出某件物品。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尺寸比单手还更大一些的正方形盒子。盒子表面没有任何装饰,深棕色的木纹给人柔和的印象。 「这是?」 「我前往王国北部时买的东西。想说梅依会喜欢这种的~」 盒子的正中央有道隙缝,或许就是打开这个盒子的开关吧。 亚莎收下对方递过来的神秘盒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外盒的盖子。 碰咚咚咚~ 「……!」 打开盒子的瞬间,有某个物品带著彷佛传出音效的气势从里面弹跳而出。 似乎是由弹簧固定在盒子底部的弹簧玩具。由于完全没有预期,弹跳出的玩具几乎要从正面撞上自己,一不小心都要丢下盒子了。 仔细一看,那个弹簧玩具的脸,只有在白色圆形的中心点上黑点的眼睛,和伸出舌头的嘴巴,看著看著不禁火大起来。 「小亚也吓了一跳!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 「这、这是什么呀?」 「听说北部这种玩具很受小朋友喜爱哦。感觉很有意思,我就买了!」 艾迪尔哈鲁特得意地竖起食指,露出奸笑。 原来如此,这位王子从一开始就打算对自己恶作剧才买的。他的笑容让顿悟一切的亚莎,沉默地对艾迪尔哈鲁特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