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妻医贵夫 上》 第一章 【第一章 害人的反被害】 虞婧躺在溪边大石上,看着万里无云、一片蔚然的天空——这么好的天气,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狗血的事实。 穿越,她竟然穿越了! 还是穿越在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身上,这印象中小说里的穿越女主角不是白富美就是当公主啊、千金小姐什么的,而她却是成了一个瘦得连鬼都鄙视的孤女,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吧? 虞婧手臂横在眯细的眼眸前,回想着这一切,她只有一句话——真是想问候老天爷的老母。 早知道会有这种莫非定律发生在她身上,说什么都不该鼓励爷爷跟奶奶,他们三人一起接受大陆某个中医研讨会的邀请,去做学术会议的同时旅游,哪知道半途一整辆游览车翻覆掉下悬崖,坠入一旁汹涌的河川。 游览车坠入河川之前,她听到好多惊恐尖叫声,当时她还活着,感觉像是被卷入一个漩涡之中,然后醒来,她就变成了这个叫作符蓉的女子。 也不知道爷爷奶奶如今如何了,只希望他们是好好的上天堂,不要像自己一样这么悲摧,不是作古而是货真价实地当了古人。 符蓉生前的记忆从她睁开眼那一刹那便不断的浮现在脑海,原来这身体的原主住在一个非常贫瘠的村子,昨天被收养了她十多年的邻居王大婶,心狠手辣的推下溪里淹死。 符蓉的父亲是个四处游走的铃医,妻子死时他并不在她身边,听闻消息后只是托人送回银子,请王大婶代为安葬妻子并照顾女儿。 往后每年符蓉的父亲会派人送银子回来,一部分给照顾她的王大婶,一部分让符蓉自己留着。 但是王大婶总把给符蓉的那一份银子昧下不说,收了钱也从未给符蓉好日子过,常常是有一顿没一顿让她饿着肚子。 一直到三年前,符蓉的父亲开始不再送银子回来,符蓉的日子更加难过了,王大婶每天对符蓉不是打就是骂,她一睁开眼就得干活不能偷懒,稍微偷闲一下,王大婶对她就是一顿不客气的拳脚交加。 昨天,王大婶的屋子来了两个陌生人,那两人走后像是天要下红雨似的,王大婶居然杀了只鸡给符蓉吃,然后今天符蓉就被王大婶推进溪中,惨遭灭顶。 王大婶这样狠心地杀害符蓉,定是跟那两个陌生人有关系,只是,那两个陌生人是谁? 躺在溪边的虞婧怎么回忆也没有那两人的数据跟线索,索性也别想了,直接回去问王大婶比较快。 她不怕被王大婶发现她没死,王大婶能杀害符蓉一次并不代表她能再杀灵魂已经换成她的符蓉第二次。 天快黑了,她也比较能适应自己穿越的事情,虞婧喘口大气,自躺了一下午的大石上站起。 凭着脑海的记忆,来到这个收养符蓉十多年,却狠心将她推落溪中淹死的王大婶家附近,这才刚要走出小路,她便见到那两个男子走进王大婶家里面。 虞婧皱起眉头,躲在树丛后看着那长得像极童话里,一脸尖酸刻薄后母样的王大婶热情招呼着那两个男人,心下更是直觉有鬼,决定翻墙一探究竟,看看这王大婶跟这两个男人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结。 她翻过矮竹篱笆,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一走近,便听到里头传来王大婶和她女儿贪婪的笑声—— 「……两位大爷没错、没错,这里是一百两银子。」 「这事你办得很好,这五两就多赏给你。」 「哎唷,这怎么好意思,让两位大爷又多花了五两银子,不过啊,我那只老母鸡可是很值钱的,每天都下三颗蛋,就这么让符蓉那贱丫头吃了,我心肝可是会痛上好几天,您这五两银子我就当作是补偿我那只老母鸡,不客气收下了。」 虞婧偷瞄着屋里人的一举一动及谈话,将他们所有的对话听完,怒不可抑的差点忍不住满腔怒火冲进去,撕了王大婶那张刻薄贪婪的笑脸。 就算是养条狗要杀它也会不舍,王大婶竟然为了一百两银子狠心杀害跟她相处了十几年的符蓉! 这么贪婪的女人,难怪她可以感受到这具身子极度的愤怒之意,如今,既然她占了符蓉的身子,他们杀害符蓉的仇,她自然是要报,狠狠教训这一对贪心又心狠手辣母女才行。 虞婧冷戾的眸光看向已然变得漆黑的天空,又瞄了眼屋内王大婶跟她女儿那笑得阖不拢嘴的脸,嘴角微扯,冷笑一声后,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啊——」 一记凄厉惊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吓得在树上栖息的鸟儿惊恐地振翅高飞,在月空下盘旋两圈后停在较远的树梢枝头上。 幽暗的屋里,灯火瞬间被点燃,半掩的门扇被焦急的推开,王大婶心慌的冲进来,「花儿,你怎么了?」 王小花脸色惨白,甚至有些发青,惊恐的看着冲进她房间的王大婶,浑身颤抖的咬着牙齿,指着窗外口齿不清的说着,「娘……符蓉……我看见符蓉了,她全身湿答答的,跟我说她好冷……水里好冷……」 「符蓉!」王大婶心下一惊,难道……她这几天听到的声音跟黑影会是符蓉? 「是啊……娘,你说会不会是符蓉心有不甘,找我们来着……」王小花浑身颤抖地咬着手指。「这几天我都曾看见过她的身影……窗外好像不停有人在喊着‘我好冤’……」 王大婶一听到女儿这么说,心下更是一阵惊慌,这些天她每晚也都会听到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声响,还会喊着她的名字,要不就是说「好冷、好冷」……难道,真的是符蓉那贱丫头心有不甘地回来找她算帐? 「胡扯什么,她在世时就是个胆小鬼,你娘我一吼她就吓得浑身发抖,怎么可能有那胆子来找我们报仇!」 可王大婶愈想心里愈毛,只是她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心虚地咬牙道:「你起来喝口水,压压惊,你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以为自己看到符蓉。」 王小花扯了扯衣襟点头,下床打算倒碗水来喝,然而才刚走到桌边便看见地上一滩水渍,顿时吓得凄厉尖叫不止,「啊——」 她的手颤巍巍地指着地上那一滩水渍。「娘……娘……是,符蓉,真的是符蓉来找我们索命了,你看地上的水渍……我看到符蓉时,她就站在这地方,身上不停滴水……」 王大婶看着地上那一滩水渍,心底也开始感到不安,才壮着胆子要过来查看那滩水渍,突然,窗户「啪」地一声,像是被人用力推开一样,外头冷不防出现符蓉一张脸色发青、两眼上吊,满头滴水的恐怖脸庞。 她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幽幽怨怨的对着她们母女两人喊着,「我好冷,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淹死……还我命来……」 「啊——」瞬间将王大婶母女给吓得双双抱在一起尖叫,浑身瘫软的跪坐在地上。 这凄厉尖叫声更是把附近在树林里休憩的鸟儿吓得慌乱扑翅,飞到夜空中盘旋久久,才又慢慢落到更远处,而这惊鸟乱飞的景象,更是为这诡谲幽暗、弥漫着一层薄雾的青月夜晚添上一抹恐怖悬疑的氛围。 脸色惨白、吓得快屁滚尿流,浑身像是筛糠般抖个不停的母女俩团抱在一起久久,待一切又恢复平静,被吓得不轻的心魂这才慢慢归位。 「娘,是……符蓉,真的是她,她找我们偿命来了……」王小花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完整,有几次还咬到舌头。 「别胡扯,我们这是自己吓自己!」王大婶猛烈的抽着气,缓和害怕紧张的情绪,惶恐不安的眼神落到窗外夜空上倒挂的上弦月,眼一瞠猛然想起一事。 「对了,明天,不,应该算今天了,是……符蓉那贱丫头的头七,所以她才会出现,才会来找我们偿命……」 一听到母亲这么说,把王小花又吓得几乎快要晕过去。「娘,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王大婶深吸口气给自己壮壮胆,再拍拍女儿的手臂,「你不要急,我们先烧点纸钱给符蓉那贱丫头,把今晚吃剩的鸡脚拿来祭拜她,她吃饱了,就不会再出现了。」 「娘,那你快去准备啊,再被她这样吓下去,我会疯掉……」 第二章 「好,你跟我到厨房去准备,再给符蓉那贱丫头烧些纸钱,她一辈子没见过银子,我们多烧点纸钱给她,她见钱眼开了,明天她就不会再来了。」王大婶拉着女儿就往后头厨房走去。 躲在门后的虞婧冷笑的看着那对心狠胆小、两脚发软着相互扶持往厨房走去的母女,拿起一旁的竹筒,爬进方才那扇未掩上的窗户里,进入王小花的房间,将竹筒里的水倒进桌上的水壶。 又无声无息的走到厅堂上,将竹筒剩余的水倒进桌上的水壶里,瞄了眼不停发出声响的厨房一眼,这才快速的离开。 虞婧才在树后躲好,王大婶母女俩便拿着一个大盘子,上头放了两只鸡脚,放在屋外地上,旁边放了一小迭纸钱,拿着几炷香对着四面八方的拜着。 王大婶嘴里念念有词,「符蓉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要找人报仇就到京城去找你那个爹,真正要害你的人在京城里,大婶我完全是拿钱办事的,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这两只鸡脚吃完,纸钱拿着就上路去京城。对了,你可以去找你爹……别再来找大婶我……」 王大婶又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堆,虞婧从她这一大堆推卸责任的话中听出了一个重点——要杀符蓉的人在京城。 只是符蓉自小生长在这山上,最远只到过山下的小镇,更别提上京了,京城里究竟是何人要买凶杀人,要她的命? 王大婶说了一大堆话后,把纸钱烧化,王小花提着屋里的水壶出来倒了碗水给王大婶,自己也喝了一大碗。 虞婧冷笑的看着在院子里灌着茶水的王氏母女,那加进竹筒的水是她特别加料过的。 前几天她便发现溪边长了许多曼陀罗花,曼陀罗整株植物皆有毒性,误食会让人瞳孔放大,产生幻觉,严重的话更有生命危险。她摘了些曼陀罗花跟种子,捣出汁液来装进竹筒里,每天趁着这对母女不注意的时候加进她们喝的饮用水里,这古代山上没有夜生活,她睡不着觉时就到她们家里溜达溜达,找些吃食,顺便吓吓这对母女。 她就是要让这对狠心的母女天天见鬼,看她们还能不能安稳的睡一个好觉! 用两只鸡脚又烧化些纸钱给符蓉做了头七后,王大婶母女觉得自己对符蓉真是仁至义尽,两母女各灌了两大碗的水后,便回去打算睡个安稳的好觉。 可哪里晓得,都做过头七了,符蓉的冤魂还是每晚来找王大婶母女,她们简直感觉符蓉的冤魂无所不在,有时是蹲在她家厨房偷东西吃,有时是站在她们床头,一眨眼,她的冤魂又消失不见。 为了一百两将人推下水淹死的事情王大婶不敢说出去,又害怕符蓉的冤魂每晚缠着她们,特地到山下的菩萨庙里求了一堆符咒,屋里屋外贴得满满的。 然而符蓉的冤魂实在太厉害,竟然不怕菩萨,菩萨用来收她的符咒一点也不管用,她还是每天晚上在她耳边喊着,「还我命来——」要不然就是在她脚底吹凉风,屋子里时不时都可以看得到一滩一滩的水渍。 没几天,王小花便已经受不了了,精神开始出现异常,甚至说她大白天也能看到符蓉。 符蓉真是冤魂不散,王大婶母女俩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天虞婧坐在树干上,咬着从林子里找来的果实,向下观望着王大婶家的情景,心底冷嗤了声——贴了满屋子的符咒有何用,她又不是鬼。 因为没睡好,王小花两眼眼下黑青、脸色惨白,此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算多吸取点阳气,看看符蓉那个鬼丫头是不是能就此放过她,不经意一个抬头,她见着了什么,像发疯一样的指着符蓉所待的树上尖叫。 「啊——符蓉,娘,我看到符蓉了,她在树上看着我——」王小花尖叫的同时,吓得尿湿裤子。 树上的虞婧嘴角一抽,手中果子一丢,随即钻进树叶较为茂盛的树荫里,从另一棵大树偷偷溜到地上。 听到女儿尖叫冲出来的王大婶心慌的顺着她所指的树木望去,可除了树之外还是树,什么都没有。 「花儿啊,你看错眼花了,娘带你到里头换衣服。」王大婶见到女儿的狼狈样着实舍不得,心里疼得紧,一边哄着她一边要将她带进屋里。 「不,娘,我没有看错,符蓉就在那棵树上……不行,我受不了了,符蓉的冤魂不散,她不甘心,她要来取我的命……」处在崩溃边缘受不了良心谴责的王小花语无伦次、不断摇着头,「我……她……她不甘心……我要去衙门跟官老爷自首,去自首……」 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王小花猛力推开王大婶,朝着往山下那条路没命的跑着,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去自首……」 「花儿、花儿,你等等,花儿!」被推倒在地的王大婶有点闪了腰,吃力的自地上爬起,一跛一跛忍着痛追着已经跑到只剩下一个小点人影的女儿。 一直躲在大树后看着这一幕的虞婧,不疾不徐的自树干后方走了出来,勾着嘴角,沉沉森冷一笑。 自首,这就是她的目的,恶人必须受到惩罚! 时逢正午时间,大家都回家用午膳、休息打盹去了,小镇上人潮稀稀落落的。 王小花半疯半癫的跑向官府投案,王大婶在她后头怎么追怎么喊,她就是不肯停下,两母女这样你追我跑的景象倒引起一些路人的好奇注视。 其中包含了正坐在饭馆里用膳,打算用完午膳便动身回京那两名找王大婶行凶的男子。 两人由饭馆二楼的窗台往下望去,将她们母女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报官?这对母女收了他们的钱,竟然还敢到官府报官,让他们背这教唆杀人罪名就在王小花快接近衙门之时,跑得又急又快的她没注意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扑倒。 随后赶到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王大婶,顾不得问她有没有受伤,只道:「花儿,快起来,跟娘回去。」七手八脚的将女儿扶起,连拉带拖的将她拉离衙门门口。 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饭馆二楼的两人互看了一眼,其中那年纪较大、眼角有道疤痕的男子,问着对面身材魁梧的同伴。 「阿六,你说这事情怎么处理,要是被她们报了官,这一查起来恐怕会牵连到二小姐。」 「昆哥,依我之见,一劳永逸的方法是……」这叫阿六的男子手刀抵在脖子上,一横示意。 昆哥见状露出一抹冷笑,举起酒杯敬阿六一杯,「跟我想的一样。」 今夜的空气特别的沉闷,一丝凉风也无,虞婧怕被王大婶母女发现符蓉未死,这几天除了不定时不定点出现扮鬼吓她们,没事便躲在树林或山洞里,不过今天晚上实在热得有些受不了,她不禁烦躁的坐起身子,拉了拉衣襟,想让一点冷空气吹进衣里。 今儿个真是热得不象话,傍晚过后风就像停止一般,连一向凉爽的树林里也是热得不行,身上的热汗几乎是用喷的。 往山洞外望出去,月色皎洁,在林子里过了这些日子,心忖着这处林子还算安全,半夜在里头行走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先到溪里头去冲凉吧,不然这一身热汗闷着,她压根睡不着。 虞婧用手臂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借着月光朝溪边走去,可她才走到半路便看见树林另一边隐约窜起阵阵红光,她停下脚步望过去。 失火了嘴角猛烈一抽,该死,那方向不是王大婶家吗? 虞婧顾不得在暗夜林子里奔跑可能会为自己带来危险,急匆匆地赶往王大婶家方向想救人。 这一阵子王大婶母女被自己扮的鬼魂搞得精神衰弱,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喝下一碗安神汤,这会儿应该睡得跟只猪一样,肯定根本不知道家里失火了。 王大婶母女虽然可恶,但她也只想让这对母女接受法律制裁即可,从未有想过要她们赔命。 她冲出林子时,王大婶家的房子完全陷入一片火海,根本无法靠近。 「王……」她才正想要扯开喉咙大喊呼喊王大婶母女,看她们是否已经逃出来,可熊熊火光中忽地惊见两个站在篱笆外、脸上扯着冷笑的黑衣男子。 第三章 虞婧火速用手摀住嘴巴身子蹲下,小心躲到树丛后方,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男人,正是买凶杀害符蓉的那两人! 她隐约听见那两个男人说道——「阿六,你确定你点的迷香把那对母女都迷昏,逃不出来?」 「昆哥,放心,在你泼油时,我确认过那对母女睡得跟猪一样,她们是逃不出来的。」阿六邪笑道:「我点了大量迷香,就算是耗子也会被迷昏,没一只油虫蚂蚱能逃出来。」 「很好,我们连夜离开这里回京。」昆哥扫了那火势一眼,木造的房子烧成这样,想再逃出来是难了。 「我看这火也差不多了,该走了昆哥,否则被发现失火的村人赶来看到我们就不好。」 「嗯,走。」 两名黑衣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直到看不见那两人身影,虞婧才敢现身,可此刻王大婶的屋子被烧得开始崩塌,梁柱倾倒时发出阵阵声响。 看着火光,一股怒气自胸口窜上,虞婧握紧隐隐颤抖的拳头,咬着下唇。是谁,这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 这时住在附近的一些邻居匆匆忙忙赶来,惊恐的看着几乎快烧成灰烬的屋子。 邻人们不知所措的围着虞婧,七嘴八舌的问道:「符蓉,你王大婶和小花姊姊有没有逃出来?」 虞婧有些迷茫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心急如焚的邻居,他们并不知符蓉已经被王大婶推下水害死了。 她摇头。「没有,我过来时,整间屋子已经被火给吞噬,我没有看到王大婶和王小花……」 「这人肯定是没了,最近几天她家小花像是中邪得了失心疯似的,王大婶抓了不少安神药,两母女吃着,这下子肯定是逃不出来的……」一个妇人叹息道,抹抹眼角的泪光。 「那……这可怎么得了,这火看来是灭不了,只能帮她们母女俩收尸了……」 这「收尸」的话一出,这些邻居们却开始推诿了,「不成,我明天要到隔壁村给王员外干活。」 「我也不成,那些果子熟了要赶着采收……」 你一句我一句的,有的人甚至一言不发的离开,没一下子,整个火灾现场只剩下虞婧一个人。 看着这一片灰烬,虞婧实在不知如何心中感受,有愤怒,有可惜,愤怒这幕后指使者竟然杀人灭口,可惜了两条人命。 直到天光微微亮,这最后一簇火焰才完全熄灭,随着清晨的凉风吹拂,四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烧焦气味。 虞婧在院子里找到一个水桶,她往溪边提水回来,朝还不断冒着刺鼻灰烟的火灾现场泼去,直到火场不再冒烟,温度降低,她再拿了根棍子走进火场,用棍子掀开一些挡住她去路,烧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物品。 她在半毁的炕上发现两具焦黑的尸体,虞婧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符蓉跟王大婶家的恩怨,应该随着她们母女两人的惨死和这一把暗夜惊火而烟消云散。 一个姓刘的妇人送来草席、白布,她说她得赶着去干活,实在没法子再帮什么忙,又说王大婶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平时和邻居们也是斤斤计较的多,不过如今人都走了,死者为大,往事也就算了,要她也别多想,好歹算是王大婶把她拉拔长大。 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话,刘婶子见日头爬了出来,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虞婧想,即使她不扮鬼吓她们母女,她们不会喝那些安神汤,但那两个男人也在屋里下了迷香,说到底她们是在劫难逃,而这一切都是她们自作自受,谁叫她们要收了人家钱,害符蓉一条人命,如今被人过河拆桥,也没什么好怨叹的。 算了,刘婶子说得没错,死者为大,自己就当做好事,将她们收殓了吧。 拿着白布,将她们母女俩包裹起来,小心的将她们移到草席上。。 看了眼这两具被她包裹好的尸体后喘口大气,幸好她前世是中医西医都有涉猎,除了跟在爷爷身边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医精髓,西医的外科手术也见过不少,在医院出入惯了,对死亡一事也很习惯,看到大体更不会大惊小怪,否则眼下叫她替人收尸,还是这么死状凄惨的尸体,岂不是要吓死她了。 又喘了口大气后,她就近在院子里挖了坑,将母女俩埋了,又找了两块木头,上头写着死者名字,立在坟前当墓碑。 站在王大婶母女坟前,虞婧学着先前王大婶祭拜符蓉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王大婶和小花啊,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心肠不好,害了人后反而被害,收了人家钱又怎样,银两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的,现在我连一张纸钱都没办法给你们烧,别说鸡脚,连根鸡毛都找不出来给你们吃。虽然没吃饱、没有钱,你们还是好好上路吧,记得啊,来生别再当坏人了,安息吧!」 等到虞婧处理好这些事情,已经是未时快过了,累得她像条狗一样瘫在王大婶家外面那株大树上喘着大气。 又大喘了几口气,抡拳捶了捶僵硬的肩膀,她站起身,打算到后头的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吃,只希望那些吃食没有被烧焦才好。 绕过烧毁的废墟来到厨房,四处翻动着,发现好多食物都因为高温成了焦炭,压根不能吃,看来今儿个得挨饿了。 她皱了皱鼻头,不死心的翻找墙角那几个瓮,其中有一个瓮像是新的,被放在最里面,像是怕人发现似的遮掩得很好,她好奇的将那瓮抱起,打算看看里头有什么好料,突然,脚像是踩到了什么? 她弯身看了眼脚上踩的东西——是一块刻着火焰图案、漆着金漆的黑色木牌。疑惑的捡起,看着木牌上的图纹,只觉得这玩意长得很像电视剧上常演的那种某个门派还是家族的令牌。 想想,王大婶一个乡野村姑,怎么可能加入什么门派,更不会像是什么大家族的人,所以那只有一个可能,是那两个男人掉的! 虞婧随手将这令牌收起,将那陶瓮放到地上打开,一打开却差点闪瞎了她的眼,里面竟是满满一罐闪亮的银子。 王大婶怎么会有这些银子?对了,这些应该是符蓉的买命钱。她将银子倒出,果然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银子。 这王大婶有命拿这些银两,却没命花,鸟为食亡人为财亡,真是最讽刺且最真实的写照。 她又在厨房里翻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全部的食物都烧成木炭,她只好泄气的抱着那一瓮银子,想着自己此后该何去何从? 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还有符蓉的家啊。 自从穿越到符蓉这具身子后,为了装神弄鬼吓王大婶母女,她也不敢回去,怕被发现符蓉没死;现在王大婶母女死了,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家了。 只是虞婧万万没有想到,符蓉的家真的只能以家徒四壁来形容,前厅里只有一张缺角的桌子和一张矮凳,其它什么家具都没有。房间里更没有什么家当,她搜索一下符蓉的记忆,铺盖、衣物那些好像是放在王大婶家,也不是多好的料子,亏得如今是盛夏,半夜不要热得睡不着觉就好,厚点的衣物及被子还不需要,要不然她就算没被淹死,后来也要冻死在外头。 她推开颓败残破、摇摇晃晃的后门,想看看后院会不会种些东西,符蓉的记忆中,偶尔她也会来浇浇水什么的……一看,又是满满浓浓的失望,什么都没有,连地瓜叶都没有,有的只是茂盛的杂草。 她好想对天哀嚎,问问这符蓉,她这十六年来是怎么过的? 等等,那些茂盛的杂草好像不是杂草,而是草药,还是很珍贵的那一种草药! 她将那瓮银子放到一旁,拨开茂密杂乱的枝叶,仔细查看,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她的老天爷,这些全都是很珍贵又难以栽种的草药啊! 她愈看愈惊喜,这里的每一株草药少说都已经种上十几年,应该是符蓉的娘或爹在的时候栽种的,不管是谁种的,现在这些草药到哪里都可以卖上好价钱。 符蓉这笨姑娘居然不知道自家有宝,这些草药随便一株都可以让她一年半载不再挨饿,更不会被王大婶这样虐待,早点脱离那对母女,说不定如今也不会死于非命。 第四章 看着后院这满满的草药,虞婧当下作出一个决定——她决定把这些珍贵草药全拔了拿到镇上药铺卖了,今晚就先再用那些野果子果腹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到镇上买挖这些草药的工具后,再来好好饱餐一顿。 思及此,她抱起那陶瓮,转身回到屋里补眠储存体力,进了房间,在那张缺了一只脚、用石头垫上的床上坐下,这时才发觉床边角落放着个木匣,她打开一看,里头装的是信,原来,这是符蓉父亲符凌寄回来给妻子报平安的家书。 由最后一封家书得知,他人在京城,已经考上御医,后面就再也没有信了。 御医,京城,买凶,为什么她直觉这三者之间有着一种很微妙的关联? 也许,她应该慎重考虑到京城依亲的可能性,这符蓉的爹好歹是个御医,也算能当个靠山吧?那两个男人在京城要下狠手杀她也得先考虑一下,否则她怕继续待在这小山村里,万一那两个凶手折返,那她恐怕也会步上王大婶母女的后尘。 【第二章 屋顶掉下一个郎】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天空已由灿烂的嫣红转成紫蓝,很快的便要进入黑夜,蜿蜒寂静的山路上,有一队早该停下扎营的商旅却仍不停歇的持续向前赶路。 「王爷,看来今晚是出不了这座山,摸黑走这条山路很危险,咱们要不要先停下来扎营,让兄弟也好好休息一番?」商队前方一名穿着蓝绿色利落短打、一脸刚毅的男子策马往回走,向护在货物旁的主子询问。 玄墨眯起锐利黑眸望着只剩下一点余晖的天边,咬了咬牙很不愿意的点头,下令道:「找地方扎营,这种荒郊野外树林里最容易在半夜出事,所有人轮流休息。安翊,你负责调度,分成三班负责守卫圣物,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玄墨身边的贴身侍卫安翊领命后,随即策马离去调度扎营守卫事宜。 没多久,在整个天空全暗下来之际,营火也点燃了,熊熊篝火将漆黑幽暗的林子照得清清楚楚。 除了火焰燃烧柴火时偶尔发出劈啪声响与夜枭阴骇长鸣的声音外,整个营地周遭是一片寂静无声。 以他们所保护的物事为中心,三人一组席地而坐,有的靠着货车打盹休息,有的安静的用着干粮,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来。 整个营地看似谧静,实则上所有人都是高度戒备,仔细注意着所有风吹草动。 他们这群人其实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好好躺下来休憩了,精神紧绷到几乎已经是在临界点,感觉随时都会倒下似的,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喊累。 此处距离京城还有一大半的距离,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遭到五次抢夺攻击,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尽管没有人敢有一声怨言,然而多少还是影响到士气。 先前玄墨见再这样下去,他们所有人恐怕没命回到京城,所保护的物事恐怕会落入贼人手里,因此下了命令,换掉禁卫军的服饰,乔装成商人改走山间小路回京,果然近几日都没再遇上攻击。 只是所有人还是不敢大意,尤其是在这种荒郊野外,警戒更是提高好几个层级,原因无他,而是他们所保护的物事太过重要,这物事关系着白泽国的未来,让他们是一点也不敢轻忽。 负责调度守卫的安翊让人到林子里打了几只野鸡,去毛放血处理好后煮了一大锅热腾腾的鸡汤,让这一群好一阵子没有尝过热食的弟兄们顿时饥肠辘辘,手中的干粮也感觉不再那般美味,纷纷到营火前排队舀着香喷喷、热腾腾的鸡汤喝着,在这身心疲惫的时候,来晚热汤是最舒服、最能抚慰温暖寂凉的身心。 玄墨简单用过干粮便靠着一棵大树闭眼休憩,准备接手下半夜的防卫,安翊端着一晚冒着热腾腾白烟的鸡汤朝他走来。 「王爷,这山上林子夜晚冷凉,喝碗鸡汤暖暖胃吧。」安翊将手中这碗热汤端给脸上显露出一丝疲惫的玄墨。 玄墨接过热鸡汤,喝了一口,「安翊,你自己也去喝一碗吧,早点休息。」 「是的,王爷。」安翊点了点头后转身走向那锅鸡汤。 就在他拿起汤杓准备舀鸡汤时,身后不约而同传来惊恐惊呼痛苦哀嚎,「啊!有毒!」 「毒」字才刚喊出口,一群负责守护物事的禁卫军弟兄纷纷倒下,双眼爆凸,全身抽搐,七孔流出黑血,不消多久即失去呼吸心跳,让人完全没有抢救的时间。 一直处在高度警备状态的玄墨即刻吐出口中未吞下鸡汤,并起两指点了自己周身几个大穴,一口污血随后吐出。 他瞪大眼,震惊的看着目光森冷、嘴角扯着阴邪冷笑,朝他一步一步缓慢走来,像是在品味他的恐惧、欣赏他死亡那一刻表情的安翊。 「安翊……你……」玄墨吃力的出声,想问个清楚。 可这毒的毒性十分威猛霸气,竟然让武艺高强、身经百战的他,即使运用内力也无法压制,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大掌摀着气血翻腾,激烈起伏得十分难受的胸口,怒视安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跟他一同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立起真挚友情,一起接受皇帝封赏,十多年交情的好兄弟竟然会背叛他! 「想不到是吧!」 「为……什么?」玄墨明亮的双眼充满着戾气和阴寒,失望地盯着他视为最佳战友的安翊,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这毒扩散得很快,他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凝固,呼吸像是被冻结,整个人无法喘息,他只能靠着深厚的内力不断压制体内的毒性。 「既然你想知道,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分上,我就让你死得瞑目些。」安翊森冷嘴角逸出一抹讥讽。「为什么?你生来就是王爷,即使我能力不比你差,我永远只能在你之下任你差遣,而螭龙国的王爷跟皇帝已经跟我谈好条件,答应我事成后封我为护国大将军,要将郡主许配给我成为皇亲国戚,你能吗?」 「你……」听完他所说,玄墨怒急攻心,一大口黑血自口中喷出。 安翊蹲到他面前,沉沉发出嘲讽笑声,「玄墨,你以为你所学的独门内功心法可以帮你解这毒?以你的功力来说也许一年半载的能够解开,但你没这机会!」 他这话一说完,气运丹田,快如劲风的一掌猛然拍向玄墨的胸膛,一口黑血再度自玄墨嘴里喷出。 玄墨整个人往后倾倒,靠在树干上一动也无法法动,像是死不瞑目般的眦目瞪着安翊。 安翊抽出身上的帕子,擦了擦沾在他手上的血渍,之后将帕子一丢,向前扯开玄墨的衣襟,自里头抽出他贴身藏好的一个用明黄色绸布包裹的物事。 「嗤,玄墨,你以为你这声东击西的手段瞒得过所有人能瞒得过我吗?这在雪山上找到的圣物一直被你随身带在身上,而不是所有人保护的车上。」 安翊一边冷讽道一边解开被这块明黄绸布包裹的小木匣子,这小木匣子才稍微一掀开便有着璀璨光芒不断自里头流泄而出。 看着这光芒,安翊满意的盖上木匣,塞进自己衣襟里,落下一句,「玄墨,你放心,明年这时候我会在螭龙国遥祭你的。」随后便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呼,终于。」虞婧将最后一桶水倒进浴桶里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口大气。 生活在古代真是什么都不方便,连洗个澡都要大费周章的提水烧水,来来回回十几趟累得像条狗,才能将浴桶给填满,她真怀念有水龙头的日子啊。 想想先前在那山上的福德村时就方便多了,热了想冲凉,走两步跳到溪里面泡一泡再上来就是,荒郊野外的常常一整天也见不到什么人,根本不怕人偷窥——话说回来,这具身体也没啥看头,总之不像住在这县城里这样,连洗个脸都要到井边打水。 一个月前,她把符蓉家屋后发现的那些珍贵草药全拔了,先拿出一半,到这个距离福德村最近叫乐安的县城,找了家药铺卖了。 她用这些钱和在王大婶厨房里发现的银两,在乐安县城买了间一进的小院,房子虽不大,但院里有水井,至少取水不用跑到大街上的水井,她一个人也够住了,开始在古代过上自己的生活。 第五章 上好门闩,她朝着放在天窗底下的浴桶走去,约莫两刻钟后,便神清气爽的想要从浴桶里起身。 这时,她突然听到屋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过,是猫吗?可是猫的动静不会这么大吧! 虞婧略微惊讶的又坐回浴桶里,拧着秀眉抬头看着正掉下灰尘的屋顶,该不会是小偷吧? 不过如今她家里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东西好偷的,那些银两都被她用来买这座院子,剩下的银两再买些生财工具就所剩无几了,这会儿都埋在床下的炕里,这小偷应该不会这么费事地去挖炕灶里的那些灰土吧。 还是要劫色?她眼下全身一丝不挂光溜溜的,很有这可能,她还是赶紧从起身穿好衣服比较妥当,免得真是有什么意外,她只能任人宰割。 说时迟那时快,虞婧才自水桶里站起身而已,「噗通」一声巨响,她都还未来得及反应,屋顶已被砸破一个大洞,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掉进浴桶里,溅起巨大水花,地上全是水渍。 三更半夜的屋顶掉下一个巨物,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把还来不及跨出浴桶外,也被溅了满脸水的虞婧吓了一大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差一点点就压到她! 放在浴桶边的灯台被碰掉了,幸好有月光从破掉的屋顶倾泄而下,才不至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虞婧看清楚了跟她一起泡在浴桶里的好像是个人,手一伸,将那黑衣人头捧了起来,没想到对方头一抬起,她就见到一双如利刃一般的眼睛直盯着她。 「你……」玄墨吃力的发出声音。 「啊!」不知是那眼神过于冰冷骇人,还是洗澡洗到一半有个男人从天而降和自己「共浴」太过惊悚,虞婧惨声尖叫,吓得手一抛,任男人的头滑回水里,自己像是逃命一般的自浴桶里爬出来,顾不得擦干身子,扯过一旁的衣物飞快的套上。 期间她仓皇眼神不停瞄向浴桶,就怕这男人会过来把她怎么了。 直到她穿好衣服,发现浴桶里的男人一点动静也没,这时受惊的心魂才稍微缓和下来,拍了拍还激烈跳动着的胸口,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浴桶里的动静。 安安静静,该不会死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浴桶边,微蹙眉头眼睛紧盯着这个晕倒在浴桶里动也不动的男子。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借着月光,她看到浴桶里的洗澡水已染得腥红,这男人该不会受了伤吧? 一想到这里,虞婧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这人受伤了,对她不会有威胁性,她决定先向前为自己讨公道。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人拖出浴桶,发现这男子不仅脸黑得跟包公一样,手臂上还有一道伤口。 伤势虽然有些严重,但应不至于有生命危险,难道是失血过多虚弱得昏过去了?不过从他的包公黑脸看来,她并不觉得他的昏迷与受伤有关,应该是——中毒了。 拧着秀眉,她蹲在地上并起两指按住他的颈动脉,眉头瞬间打出个大结,果然不出她所料,低咒了声,「该死的!」 原来,这男人不仅受了刀伤,还中了非常阴狠毒辣的毒,千鹤红! 救人如救火,虞婧没有半点犹豫地将这男子身上的黑衣用力撕拉一扯,健硕结实的身躯顿时显露出来,她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好一个猛男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猛男这傲人身材的时候,她撕衣服可是要先帮他止血,否则不用等剧毒发作,他就会先因血流太多休克而亡,到时死在她家,她就有理说不清了,要是被误认为是杀人凶手,那不是比窦娥还冤。 简单包扎后,她双臂穿过他的腋下,使尽吃奶的气力,将他拖出沐浴间,准备在古代开张救人——说起来,他还算是自己在古代的第一位病人呢。 这男人要是再不解毒,可能活不过今晚了,明天恐怕就会成为一具无名尸。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爷爷常说的,尽管对对方一无所知,她还是决定先救再说,况且解这男人身上这毒对她来说是是小事情,只不过她会心疼那一些放着准备卖钱的药草就是。 午后的阳光洒满整个院子,微风清拂树梢,周遭弥漫着一股沁人的草药香气,虞婧正忙着制作香药丸,忙得昏天暗地的。 她吃力的将蒸熟的草药自蒸笼上搬下,一边用着长筷子翻动草药,一边拿着蒲扇搧风,让这些蒸熟的草药赶快凉下来好进行下一个步骤。 想她堂堂一个被爷爷这老神医挂在嘴边称赞的小神医,落难穿越到这叫白泽的古国来,真是应验了那句俗话——落难凤凰不如鸡。 说来惭愧,她空有一手看病治病的好医术,却只能在市集里摆摊卖香药,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为自己掬把同情泪。 她来到这乐安县城安顿好之后,想着不能坐吃山空,得要有份收入,于是到县城里的药铺去应征坐堂大夫,结果竟然没有一间药铺医管肯聘请她的。 失望之余,在街上闲晃的她发现这白泽国的百姓很喜欢闻香,每个人随身带着香囊,香囊里会装着由香草或是中药制作出的香药丸,或买香熏饼放在屋里熏香。 就连各个酒肆茶馆书斋等等,也都会燃着香熏饼或是香药丸,由此可知,这香药不管是随身携带抑或是燃烧,在这白泽国很受欢迎。 这让她灵机一动,便想先以制作香药养活自己的念头,制作香药并不难,前世奶奶也喜欢闻香,闲来没事利用家中的药材遵循古法自己制作,她常常帮忙打下手,对那些香药方也背得滚瓜烂熟,制作香药对她来讲完全没有问题。 当天作了决定,她便置办相关用具,回家来先做了几种做法简单,气味芬芳又具有疗效的香药丸,隔天拿到市集卖,一开始乏人问津,她干脆点了颗香药丸让路过的人试闻,许多人只要经过闻到这沁鼻香气便会停下询问。 由于她卖的香药丸价钱比药铺里卖得便宜,而且质量更好,只要闻过她的香药丸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上一两样,当天口碑很快的便传开了,香药丸都有些供应不及。 她的香药丸质量纯正,用过的客人无不称赞,因此最近增加了许多回头客,还有老客人介绍来的新客人。 每天都有许多旧雨新知问她有没有其它香气的香药丸,趁着现在生意好,她打算多做几种市面上没有出现过的香药丸,期望能大赚一笔,为自己赚一桶金开间小医馆。 哼,不请她当大夫,她自己开一间不成吗? 虞婧手中的蒲扇不停的搧着,只是不管怎么搧,这些刚蒸好的药草还是热呼呼的。 看来这样搧风一时半刻之间也无法马上冷却,浪费体力罢了,还是放着让自然凉,省得手酸。 她拿着蒲扇对自己用力搧了两下,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向那半掩着门的屋子,依她的估算,屋里那个已经昏迷了三天的男人差不多要醒过来了。 还是去看看,顺便把熬好的汤药端进去喂他。 她进屋后,站在床榻边看着这个昏迷中的男人,从他的身上的配饰看起来,应该身分不低,至少家境不错,颇有钱财。 她可是下了血本才将他救活,他身上的毒不难解,就是成本贵了点,他醒来后,得好好跟他算一下医药费才行。 只是搜遍他全身,也没看到个钱袋子,万一他没钱给,她就把他戴在身上,那块看起来很值钱的玉佩给当了来抵债就好。 暖暖的阳光穿透竹帘落映在屋内,有几道璀璨金光落在玄墨毫无血色的脸上,刺眼光芒射进他沉重的眼皮深处,唤醒他沉睡混沌的意识。 他吃力的眨眨眼,企图想睁开眼睛,可只要他稍微眨动眼皮,四肢百骸便传来如万针扎心般的疼痛,眼睛更是传来火辣的刺痛感,疼得他不得不仍是紧闭双眸好减缓这份痛楚。 能感觉到痛,这表示自己没死——他没死可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连百里少渊那家伙也断定他再一次毒发,即使是神仙也难救,可他不仅毒发了,还活了下来…… 待略微习惯了全身上下的痛意,他却发现自己感到无比轻松,身上的毒似乎解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六章 那日在树林里受到重创后,命在旦夕,也算是安翊过于得意忘形,笃定他活不了径自离去,殊不知他靠着自小修练的武功心法,暂时压制住身上的奇毒。 强撑着一口气,他朝夜空发出求救信号,许是他命不该绝,百里少渊正好到临近山头采药,加上他正好有部分暗卫落后半日路程去调查一些事——偶然间听闻此地县官贪污,他让人去查清楚,之后再回京禀报圣上。没想到此举会救了他,让他不致倒在这荒山野岭的无人知晓。 暗卫先行赶到,将他移往安全之处,免得安翊回头寻来,之后再跟赶过来的百里少渊会合。 百里少渊见到他的惨况大惊,连忙用金针搭配他的内功心法,将奇毒压制在右腿,但百里少渊也言明,这奇毒难解,只能暂时压制,一旦毒发超过三次,即使他的师父,甚或是大罗神仙出现都无法救回他。 百里少渊还要他放弃追查从那被夺走的圣物,请皇上派其它人接手任务,跟他回京去祛毒,也许三年五载的便能将他体内的奇毒清除。 这时暗卫有消息回到,说是查到安翊出现在东南方,他未多作耽搁地即刻起程,沿着消息一路追查圣物下落来到这乐安县城,这期间身上的奇毒发作过两次,他用自身内力与百里少渊教他用金针封穴的方式,勉强将这两次毒发压制下来。 最后他在乐安县城跟安翊交上手,他虽被安翊伤了手臂,不过他可是把安翊一只手都斩下了,眼看圣物就要夺回,安翊的手下却围攻过来,他本不以为意,谁知体内的奇毒竟在这时爆发。 他心忖不能再恋战,即使功败垂成,也得先保住这条命要紧,立即跃上屋顶逃窜,运气一奔跑,更是加速血液运行,奇毒完全压抑不住,让他整个人瞬间往下倒,不知撞破了什么,直直往下坠…… 混沌的思绪闪过一幕又一幕他因毒发昏倒前的画面,当日他毒发晕死过去之前,最后的印象是…… 他掉落在一个浴桶里,大大的浴桶里的水减缓了他落下时的冲击,浴桶里还有位姑娘或是……少年? 对方显然正在沐浴,与毒发的他四目相对…… 是那位姑娘或是少年救了他吗? 半掩的门扇被推了开来,随着浓浓汤药味传来,伴着一阵脚步细微声响,玄墨想再试一试将眼皮睁开,可眼睛一动就痛。 这刻意放轻脚步声的人已经来到床榻边,凭着习武之人的敏锐,即使他闭着眼睛也感觉到对方正低着头看着他,忽然间,一记女子惊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虞婧有些兴奋的看着微微动着眼皮的玄墨,开心的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看你到今天早上都还没有醒,还以为我的医术退步了呢。」 看来是位姑娘救了他…… 听着她的话,玄墨想响应她,心里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她,可是他不仅睁不开眼,更是无法开口说话,喉咙像是被人灌入热铁一样灼烫难受,让他只要稍微一出点力气便剧痛不已,更别提发出一点声音。 虞婧皱着眉,看着他眼皮下不断转动的眼球,看得出他的焦急,连忙拍拍他的手安抚道:「你身上的毒才刚解,身体有很多地方都受损了,需要好好调养,不用急着说话或是睁开眼睛。」 听她这么一说,玄墨整个人一震,这位姑娘竟然说他的毒刚解,这奇毒可是连被称为神医的百里少渊都摇头举白旗投降,真的能解吗? 不将自己心底的疑惑提出,他无法安心,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他开了口,沙哑问道:「是你救了我……」 只是才说这几个字就让他喉咙难受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又辣又痛,无法呼吸。 「喂,你这病人很不配合耶,都跟你说了别开口,这一开口就有得你受的,很痛吧!」虞婧扫了眼表情显得十分焦急的玄墨,忍不住数落他一番。 不过,看着他定定不动的眼皮,彷佛透过眼皮,正有双犀利的眼眸处紧盯着她一样,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紧盯着我做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是谁救了你,从我进来到现在你有看到其它人吗?不是我救了你我还真不知道是谁有这能力把你救回来咧……对,就是如你所想,是我救了你。」 听她这么一说,玄墨整个人像是松口气般,表情放松不少。 「来,喝药,这药你再喝个三帖,明后天应该就能开口说话了,等等我帮你眼睛再敷些药,晚上就能睁开眼睛。」虞婧又拿过一个枕头放在他颈下,将他身子垫高,一口一口小心的喂着他喝汤药。 玄墨心里有太多的疑惑想问身边这位救他一命的姑娘,可口不能言,眼更张不开,无法问也无法看,也只能先暂时先压下心底那份急切,就听这位姑娘所说的,耐着性子将身体养好再说。 虞婧将汤药全喂进他嘴里后,拿过一旁的布巾帮他将嘴上的药渍擦掉,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让凉风吹进屋子,通通风。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跷着二郎腿,不疾不徐的说着,「这位大侠,对,如你所见,是我救了你,虽然你现在是看不见,不过明天就看得见。 「既然你醒了,有件事情我希望让你先知道,就是我这里不是善堂,为了给你治伤,花费了本姑娘我不少珍贵药材和银子。」有些药她手边没有的,可不是要花钱买嘛。「银子你知道的嘛,俗话说银子不是万能,但没有银子万万不能,虽然我爷爷也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善用医术做有用的事,但是那先决条件是要在我富得流油的前提下,再说我花了精力救你也不能白救,你说是吧!」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要跟他要医药费,这是应当的,他勉强吃力的点了下头。 「我看了看,你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枚铜板,只有这一块玉佩……」 她自衣襟里摸出一块色泽温润、流光溢彩的翠绿色玉佩,这块玉佩上面雕刻的字体图纹她虽然不认得,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能值不少钱。 虞婧沉咳了一声,继续又道:「咳,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明知道你没银子还硬要你给我银子,所以……这一块看起来不怎么样、值不了几个钱的玉佩,我就当作诊金先收下了,日后要是你有钱了,欢迎你随时拿着银两来把它换回去,这样可以吗?」她一副十分通情达理,非常好商量的样子。 玄墨闻言,俊脸上似有一丝龟裂,嘴角暗抽了下。不值几个钱?那块玉佩是他宸王的身分象征,别说玉质本身好得可说是价值连城,甚至可以拿来号召禁卫军,这位不长眼的恩人,竟然说它不值几个钱。 「你不说话表示意见,我就当你同意了。」虞婧见玄墨默不作声,径自认定他已经同意,完全将人家现在根本不能说话、看不见这事忽视得彻底,摆明就是在坑人。 「我算你这么便宜的诊金,你也不用谢我,大家相逢自是有缘咩,所以才算你便宜的,尽管你我相识的缘分是有点奇怪啦,但,我救人的心意是完全没有打折的,这点你是绝对可以相信我。」虞婧拍着胸脯大言不惭的说着,边说边把那块玉佩给塞进怀里,稳妥地贴身藏好。 救了这个从屋顶上掉下来的男人,身上虽然没钱,但这块雕工精细、质地上好的玉佩够抵债了,恐怕她还要倒找不少钱哩。 她在现代时看了许多宝石鉴定的节目,也学了不少知识,这块玉佩不管是当了或是卖了肯定够开一家药铺,爱进什么药材就进什么药材,说不能还能养活她下半辈子呢。 一直安静着的玄墨觉得自己的脸龟裂得彻底,敢情他的救命恩人是个女土匪黑心密医? 罢了,这玉佩就先暂时放在她那里,改天再「赎」回来吧! 【第三章 市集卖香药丸】 一大清早天未亮,虞婧便来敲着玄墨的房门,也不等他回应,兀自端着熬好的汤药跟早膳进入。 「玄墨,喝药了。」 一听到虞婧喊他喝药,玄墨也没多想的便吃力的想自床上坐起。 「欸欸,你别乱动,我来就好,你这手上的刀伤深可见骨的,一乱动要是让好不容易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裂开,我又得白忙一场了。」她见状连忙出声制止,将托盘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小心的扶他坐起身。 第七章 「有劳虞姑娘了。」玄墨用着他那一出声都还会感到刺痛的嗓音吃力的说着。 「不用谢我,你赶紧把身体养好倒是真的。」 她端过放凉到温度差不多可以入口的汤药,先喂他喝下。「今天开始换了药方,连喝五天,你身上的毒就可以完全清除完毕,不过之后的调养很重要,一定得按着我的方法做。」 「在下一定会全力配合姑娘。」他虽是因祸得福捡回了一条命,可因为体内毒素沉积许久,已伤及五脏六腑,这点虞姑娘在他醒来第二天便将他身体状况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他。 她警告他,这毒虽然已解,也必须好好调养身体,否则不出五年他便会英年早逝。她既是有能力解了他的毒,他自然是相信她所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此对于她的医嘱奉为圭臬。 虞婧继续喂着他喝药,看着他披着中衣光裸着健硕的体魄,忽然想起一事——虽说她这个人一向是大剌剌的不拘小节,对古代很多规范、礼节都是嗤之以鼻,要不就是一笑置之,但那件事放到现代来讲也是很严重的,她可得先问清楚。 见她突然停下喂他汤药的动作,他不禁挑眉,用眼神询问着她:怎么了? 虞婧扯扯嘴角,有些难以启齿的开了口,「欸……那天,你从屋顶上掉下来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他浓眉微拧,「什么叫作不该看的?」 「就是非礼勿视的画面……」 玄墨回忆起那天他自屋顶上摔进她屋里,掉落浴桶的情景,对了,他好像看到一个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人正在洗澡…… 「有没有看到什么?」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模样,虞婧又问了一次。 玄墨抬眼眯眸,看着她变得有些犀利危险的眼神,如果这时候老实同她交代,他看到一个前胸平得让他第一眼实在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依这几天对她的了解,如果他真那么说了,这位虞姑娘应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即使他提出会对她负责,愿娶她为妻,她恐怕也不会接受,说不定还会将他轰出去,不再替他治疗……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昧着良心一回吧…… 一阵思索后,玄墨摇头,「没有,在下脑海里没有一点掉下来后的印象。」 「没有?」 「没有。」他摇头,笃定的回答她,「难道是在下掉下来后曾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虞姑娘知无不言。」 听他这么说,虞婧心就安了大半,干笑着道:「没有、没有,哪里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为了避免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赶紧将剩余的汤药全喂进他嘴里。 他没看见不该看的,那她就放心了,要是他说看见了,她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把他赶出门去吗? 要是他说要对她负责,以身相许呢?那她该答应吗?唔,肯定不会,她马上拿着扫帚轰他出门,谢谢不用再联络。 在这古代,她可没有想过要把自己随便嫁掉呢! 虞婧看了下空药碗,改端过一早熬煮好的鸡蛋粥,喂他吃一口,「你赶快用早膳吧,吃完我好上市集做生意去。」 「你在市集做生意?」原来如此,难怪她每天喂他喝完汤药、吃完早膳便消失得不见人影,直到午时末人才会自外头回来。 虞婧又舀了一汤匙鸡蛋粥,塞进他嘴里,「我在市集里卖香药丸。」 「你医术这么好,怎么会去卖香药丸?」玄墨不解问道。 「这位壮士,我的医术好只有你认可,这里的其它人可是从来没有认可过,也没有人愿意让我看诊,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摆摊啊。」虞婧很泄气的说着。在市集摆摊愈久,对这时代的风俗民情更了解,想当这白泽国的大夫是要考试的,而且也没听过有什么女大夫,就算她赚到钱开了家医馆,也一定会很快倒闭,没人愿意上门给她这个无照大夫看诊。 「有机会等我身体康复了,我替你引荐,当个坐堂大夫。」百里少渊家里的妙手堂就缺医术更高明的坐堂大夫。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打算自己存钱开间医馆,预计最慢三年应该开得起来。」当大夫要考什么、怎么考她还没打听清楚,不过花三年时间应该也够了吧。 她又喂了他吃口鸡蛋粥,换她问起他的事。「对了,你是怎么中毒的?你身上的毒可不是普通的毒,千鹤红这种毒可是阴毒无比啊。」 也还好她是从未来穿越来的,老祖宗家传留下的医书里记载着这种千鹤红的解毒药方,她那个爱钻研药方的爷爷,曾按着古书——找齐制作千鹤红所需的毒物跟解毒药材,试验这传说中天下第一绝毒是否真那般毒,她在一旁当小助手,对制毒解毒过程很是清楚,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有用上的机会。 「千鹤红?」 她点头,「嗯嗯,你中的毒叫千鹤红,这毒融合了汞毒、狼毒、铅毒、蛇毒等等制成,毒性相当强。」 「蛇毒我懂,汞毒、狼毒、铅毒……这些是什么毒?」 虞婧于是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说得之专业,彷佛她是医学院的教授,正在给学生上课,直听得玄墨一头雾水,她见自己讲半天对方却一脸愈来愈困惑,翻翻白眼,想了一个最浅显易懂的说法,「就是由很多不同的毒物,从金属、矿石、动植物里提炼出来的毒,再混合制成,毒物炼好后鲜艳如鹤冠上的红色丹顶,因此称为千鹤红。」 「我到过不少地方,也到别的国家过,从未听过叫千鹤红的毒。」 「这千鹤红你当成是市集上随便叫卖的大白菜啊,哪里都能瞧见。这毒可说是价值连城,物以稀为贵,你当然是听都没听过。」 「所以这毒可说是价值连城的大白菜?」他听得迷迷糊糊的,脱口问道。 噗,价值连城的大白菜?是在说故宫的镇殿之宝翠玉白菜吗? 话题怎么扯到白菜上头了?拉回来、拉回来。她伸出尾指,比着指甲说着,「这毒这么阴狠,只要一点像指甲这样大小的毒,化进水里就可以毒死成千上百的人,中毒之人马上会像是窒息而亡,知道这毒的人都被毒死了,自然不会有消息流露出来,所以你也别太自责自己孤陋寡闻。」要不是爷爷有家传古医书,她也不会晓得。 他孤陋寡闻……玄墨嘴角剧烈抽搐了下,宫里上书房的藏书他少说都详读三遍了,自认学识不比状元郎差,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孤陋寡闻了。 不过要是比起她对这毒的了解,他真的是孤陋寡闻,深吸口气,敛下自己突然涌上的一股恼羞之气,认同的点了点头,难怪,他的手下们会在一瞬间死亡,连挣扎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中了这毒?」 玄墨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是觉得为难不好回答,就不用告诉我了。」 「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只是被一个视若兄弟的手下设计下毒陷害,每每我一想起便愤恨不平罢了。」玄墨咬牙道。 自己识人不清,被推心置腹的好友背叛,导致圣物被夺,此事是他人生的一大败笔,他只要一想起就会暗骂自己瞎了眼。 「好友背叛?怎么,他抢了你的女人?」 「嗤,女人,如果是女人我还不会放在心上,是……」玄墨大致将事情经过说了,不过他奉皇命至雪山之巅寻找了一年的圣物,保护圣物回京这事,只以珍贵宝物代替。 听完他所说,虞婧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诊脉当下直觉这人该死了,怎么还活着,原来,是他自小修练的武功心法,让他可以暂时压制住所中的千鹤红之毒,然后还有另一个高人帮忙,才能让他活到遇见她。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虞婧猜想着他心里其实是很受伤的,不禁抬手拍拍他未受伤的那只手的肩膀,安慰他道:「哎唷,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感激那个背叛你的人,要不是他利欲熏心被人给收买,让你提早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是损失护送的宝物,再找回来便是,你不是说有宝物的消息了嘛,命也还在,相信一定很快能将宝物找回,这就当作是个经验。 「你想想,要是日后你进行更重要的任务,你交予给他更大的权力,才发现他是叛徒,那时你才会哭死呢。」 第八章 她这一席不太会安慰人的话,却宛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般,瞬间将玄墨从遭受背叛的愤怒不平与惆怅的漩涡中拉出,也才赫然想起一事,他曾经打算过,完成这一趟任务,皇上论功行赏之时,向皇兄举荐安翊接替他为禁卫军首领。 是啊,幸好是发现得早,命还在,再将圣物找回便是。 要是日后才被安翊背叛,恐怕那时安翊都已经是统帅上万大军的将军,届时领军叛国都是有可能的,他真的是一死都不足以谢罪。 他沉点下颔,「虞姑娘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说得没错,他背叛得早其实算是幸事,如若再晚些时候,恐怕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所以你就别多想,好好养伤,我先去做生意了。」虞婧到现在还是没有自觉,在现代的有一些习惯总是改不掉,就像是医生在安慰病人一样的,又习惯性的拍拍他的肩膀。 玄墨斜睐了眼他肩头上的白皙小手,看着她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那笑容和她有些不合宜却贴心拍他肩头安慰的动作,让他阴霾的心情莫名好转起来,他漾起一抹浅笑,「放心,我不会砸了你的招牌,不用担心我。」 虞婧背着装着各种香药丸的包袱来到东市,这东市里卖的东西跟以居家杂货为主的西市不一样,东市里卖的全部都是一些较为奢侈的物事,例如胭脂、水粉、布料、衣服、饰品等等,来这儿逛街的也都以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为主。 穿越到白泽国这些日子,她发现此处的民风还算开放,女性地位不低而且自由,不会限定女子一定得关在闺阁里,甚至连姨娘、丫鬟也可以出来逛街,女子单独出门不会引来侧目,自己当家做生意的女子也不少。 因此在这东市街上不时能看见穿着亮丽、摇曳而行的大姑娘小媳妇,或是出门花钱解气的姨娘小妾,当然还有不少丫鬟前呼后拥的当家主母少奶奶等等。 而这白泽国最让她想竖起大拇指的地方,就是这里竟然有官办的女子学堂,教女子读书识字,也教一些一些简单的算术,这白泽国的皇帝真算得上是仁君。 虞婧来到自己的摊位前,这个摊位位置不错,人潮往来众多,是刚好上一个卖胭脂的不续租了,才让她租下。房东就是摊位后头的卖布料的店面,她多给一些租金,让她收摊后可以借放桌椅,每回来摆摊只要带着香药丸来就好。 今日她还未将装着香药丸的盒子摆好,就已经有两位看起来是姊妹的姑娘上前,年纪较大的姑娘一边闻香,一边询问:「姑娘,你这是什么香?」 「这位姑娘,这三种香药丸的气味是完全不同的,这淡黄色的月沉香,佩带在身上随着体温会有不同的淡雅冷香,这粉紫色的叫四和香,有四种不同的花香,这白色的叫冷梅香,顾名思义便是带在身上会散发清心雅致的梅花香气。」虞婧介绍道。 两位姑娘各拿起一种香气的香药丸放在鼻间嗅了嗅,虞婧见她们很是犹豫,遂从盒里各拿出一颗香药丸点燃,「这样比较能嗅得出香药丸的香气,两位小姐你们闻闻。」 没多久空气中便弥漫着几种好闻的香气,许多人一闻到这香味也纷纷驻足,停在摊位前询问。 虞婧见人潮被吸引而来,连忙祭出优惠,吸引客人掏出钱来购买。 「这一盒有三颗香药丸,一盒一百五十钱,买三盒本来是四百五十钱,算你们四百钱就好,如何?」 她话才刚说完,不等那两位姑娘作出决定,后面有位穿着打扮看起来应该是某位土豪的小妾,便将八百钱铜板往摊位上一摆。「姑娘,我要买,那三种香各给我包两盒。」 「欸,好的,这位美丽的太太感谢你今天帮我开张,成为我第一位客人,我一盒多送你一颗不同香气的香药丸。」 虞婧火速收了钱,将香药丸打包,交给客人。 「每天只优惠首位客人唷,一次带走六盒八百钱,另外送两盒香药丸唷。」 闻言,那先来的两位姑娘火大了,年纪小的妹妹马上跟那个小妾理论起来。 「分明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抢了我们的优惠?」 「先下手为强,你们两个姑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呵呵,麻烦让让。」这个小妾拿着包好的香药丸盒,推开这两位气得不轻的姊妹花,扬着得意的笑容呵呵笑着离开。 「姑娘,你这样做太不厚道了,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妹妹不满道。 「不行,姑娘,你也要算我们那个价钱。」姊姊跟着争取道。 虞婧心里偷笑,表面上故作为难,「两位姑娘,方才那位太太可是一口气买了六盒,我才会亏钱的又送她两盒……」 「得了,我们两姊妹也要六盒,你多送我们两盒就是。」姊姊很干脆的说。 虞婧便将她们要的香药丸包好,看着两姊妹眉开眼笑的离去。 只是两姊妹走了,其它客人也不满了,纷纷要求比照一样的优惠。 虞婧解释,「这一天本来就只优惠一位客人,方才的确是那两位姑娘先来的……哎呀,瞧我这记性,也不是后来的客人就没优惠了,而是有另一种优惠,买十送一,还可以累计。」 她接着拿出早预备的「集点卡」,介绍道:「买一盒盖一个章,集满十个章就可以换一盒香药丸。」 这种在现代屡见不鲜的促销手法,对古代人而言可是新奇有趣的,虞婧就抓准了大部分女人爱贪小便宜这点,加上她卖的真是好东西,果然马上造成热销,在场的女人都嚷着她要几盒几盒,家里有钱的就多买两盒,家境普通的就买少一点,反正可以集点,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 一阵抢购后,虞婧摊位上的香药丸剩不了多少,她趁着空档整理摊位,心里喜孜孜的,早知道这些促销办法那么好用,早几天就该拿出来使,瞧,这才多久时间,就可以准备收摊回家了。 一名站在对面街道,打扮亮丽,脸戴鹅黄色面纱的姑娘,已经观察虞婧有一段时间,见她摊位前没有什么人了,便吆喝自己的丫鬟过去询问,那丫鬟问好后,便往回走向主子禀告。 「小姐,那位姑娘卖的是茗曜香,芙蓉香,杏香芳,今天增加了另外三种,月沉香,冷梅香,四和香。」 「小翠,你确定她就是陈家小姐所说的卖香的姑娘吗?」 「是的,小姐,小翠仔仔细细问过陈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很确定的说,就是在东市里卖香的姑娘,年约十五、六岁,卖的香质地好,味道好闻,佩带了她的香药丸后身体好了不少,人也变美了。」小翠仔细的将她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自家小姐。 「有这么好功效,不会是骗人的吧?」 「小姐,小翠刚闻了下,那位姑娘卖的香药丸比老爷让人到京城百里香香药铺带回来的香药还要香,那清芳淡雅的香气,闻久了也不会觉得头晕不舒服。」 那位小姐冷听了这话却哼了声,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丫鬟,「哼,一个市集摆摊不入流的制香师,怎么能跟京城的制香师比。」 这个戴着面纱的小姐声音不小,话声隐隐传来,多多少少虞婧也能听到一点,不过她也没生气,只是眉尾抬了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轻笑,继续整理着摊位,同时招呼着一些前闻香而来客人。 「可是……小姐,你不是觉得陈小姐身上戴的香药丸好闻吗?她的确就是跟这位姑娘买的,虽然不是名家制作,却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小翠揉了揉额头,小声反驳。 「走了,回去了,这不是名家制作的东西,本小姐我是不屑用的。」她仰颈哼道,高傲的转身离开。 小翠赶紧跟上去,虞婧将打包好的香药丸交给客人后,眼尾微挑,瞄了眼那个不知在跩个什么劲的姑娘一眼。 这不瞄还好,这才瞄了一下下,就见到那个帮她说好话的丫鬟惊声尖叫起来——「啊!小姐!」 热闹的市集一阵骚动,怎么回事? 虞婧眯眸望去,只见那位高傲的批评她卖的香药丸的小姐,全身痉挛抽搐地倒在地上,牙关紧咬,口吐白沫,双眼暴凸,她的丫鬟正替她将面纱取下,用帕子拭着她脸上的唾沫。 第九章 路人们围着她,没有人敢上前帮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祸上身,怎么冤死的都不知道。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你们谁赶紧帮我们小姐请大夫!」小翠看着主子焦急的喊道,祈求一旁看热闹的路人可以帮忙请大夫过来。 眼看那边的情况好像很危及,虞婧见状也顾不得看顾摊位,转头四顾,看到左手边是卖木梳木簪子的摊位,便过去拿了一把,说:「婆婆,借我一下。」说着就冲了过去。 她来到那位紧咬着牙关、全身抽搐的小姐身边,直接将木梳塞进对方嘴里,对她大声喊道:「咬着!才不会伤了自己,全身放轻松。」 随即火速拔下这小姐发髻上的几支金簪,往她周身几个穴位扎下。 没一下子,这位全身痉挛、口吐白沫的女子,整个身子放松下来,全身不再抽搐,本来双眼暴凸、狰狞痛苦的脸孔也不那般骇人,一旁围观的路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姐。」小翠赶紧向前抱着她家小姐,哭喊着对虞婧道谢。 「没事了,让人赶紧将你家小姐送回去,请大夫来帮她看诊医治吧。」虞婧重重喘口大气,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渍,再将这位小姐的金簪交给那丫鬟。「这金簪可值钱了,收好吧,小心不见了你家小姐会怪你。」 小翠感激的接过金簪,频频点头道:「姑娘,谢谢你,谢谢你。」 「不用谢了,只是你家小姐这病很容易医治,怎么不赶紧找大夫治好呢。」虞婧有些疑惑的嘟囔着。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在路上发病,可实在是会吓坏人了,难怪要戴着面纱,不叫人认出是谁——这一点虞婧完全是会错意,人家戴面纱出门,是表示身分尊贵,可不是要遮丑的。 不过虞婧一句很容易医治,可把小翠给震撼住了,她们小姐这病是痼疾,没有大夫有办法医治,甚至请了告老还乡的老御医前来为小姐看诊,也只能压制病情没法根治啊,这位姑娘竟然说很容易…… 虞婧看到几个家丁急急忙忙的过来,为首的一个问着小翠,「小姐怎么样了?」他们这些家丁守在马车旁等候,马车停在市集口,是听到偶然经过身旁的路人说起方才在市集内有个女子不知怎么了,全身痉挛、口吐白沫,他怕是自家小姐出事,连忙赶过来看。 小翠回答,「小姐暂时没事了。」 虞婧想了想,拿下自己随身佩带的香囊交给小翠。 「这香囊里头装的香药丸有安神的功效,你让你家小姐戴在身上,舒缓她紧绷的神经,她会好受一点……」 虞婧交代完后便转身回到摊位,见那些下人们簇拥着将他们家小姐抬回去,也没再派人来说一声谢,她也不在意,好像方才救人这事与她无关似的。 这时隔壁隔壁卖木梳的婆子忍不住道:「丫头,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好歹可以跟他们要笔诊金。」 虞婧疑惑的问着婆子,「什么诊金?」 「就是你刚救了那位姑娘的诊金啊。」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没开药方,如何跟人收诊金,况且我救她的当下也没想着要她回报。」 「那位全身痉挛口吐白沫的小姐,她爹可是我们这乐安县城的首富。」婆子满脸可惜的道:「说不得那诊金都可以抵得上你在这里摆摊一个月了,你竟然放弃不要?」 「她是首富的女儿?」首富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女儿痼疾缠身? 婆子闻言笑了出来,「丫头,看你问这话就知道你不是乐安县城人。」 「呵呵,婆婆这样也看得出来啊!」 「这是自然,咱们这乐安县城人谁不知道黄百川,你一脸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乐安县城人。」 「黄百川?当今皇帝的名字?」很厉害到她一定要知道吗? 不过说起来,她还真不知当今皇帝姓啥名谁就是。 「差不多了,这黄百川虽然不是皇帝,但的确可以说是我们乐安县城的土皇帝。」婆子又呵呵笑了两声。「你刚救的那位姑娘,是我们乐安县城首富黄百川的女儿黄茹玉,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因为身子带了这个病,一直未有婚配。穷人家想入赘的他们看不上,门当户对的却怕她这病会传给下一代,因此没人敢跟他们结亲家,这婚事就一直拖着。」 「原来如此啊!」土皇帝的女儿当然会看不上她这小摊子上卖的东西,情有可原。 虞婧突然想起她方才在婆子摊子上拿的木梳,惊呼一声,连忙要拿钱给婆子,「啊,我差点忘了,方才在婆婆您这里拿了木梳去塞那位小姐的嘴,梳子的钱还没给您呢。」 「唉,不用了,你是拿去救人的。」婆子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怎么可以?婆婆,我这是傍身的一技之长,不需要材料费,你这木梳可是不一样,就算是自己做的也要木料钱。」 「不用了,这些都是我家老头闲来没事做了打发时间的,我是拿出来卖,多少贴补点家用,没什么关系。」婆子却是拒收。 「要不,婆婆,剩下的这两盒茗曜香你收下吧,这有明目醒脑的功效,对老人家很好。」 婆子眼睛闪亮的看着她手中那两盒香药丸,有些心动。 虞婧见状直接将香药丸塞进婆子手里,「婆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收下吧。」 虞婧将摊子收好,桌椅也摆进后头的铺子里时,方才那黄玉茹领头的家丁,带着一名留着胡须,像是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来到东市里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似的。 婆子见状便开口说道:「我看那两人是来找你的,丫头,婆子我说你要发财了,可得把握好机会。」 虞婧掩唇呵笑了声,调侃说笑道:「婆婆,您真爱说笑。您放心吧,我要是发财了不会忘记您,届时我一定记上您借我木梳这份恩情。」 这话才说完,那两人便走到虞婧面前,年纪稍长留着胡子的男子,恭敬道:「姑娘,在下姓陈,是黄府的管事,冒昧请问,稍早时候是姑娘您救了我们家小姐吗?」 虞婧看了看那名家丁,「应该是我救的没错。」 「我家小姐旧疾突然复发,幸亏姑娘抢救得宜,这会儿小姐已经没有大碍,特来向姑娘您道谢。」 「不用道谢,举手之劳而已,倒是方才慌忙之间拿了婆婆摊子上最贵的那把梳子,那可是金丝楠木做成的,让贵府小姐咬了,我问了婆婆,这把梳子可是能卖上一百两银子的,还请陈管事把那把梳子给买下了。」 「这是自然。」陈管事赶忙自袖子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婆子。 婆子神色惊慌的看着这张银票,一百两?都可以买上千把那样的梳子了,什么金丝楠木,就是普通的木料而已。 虞婧见她不敢收,便接了过来,塞进婆子手中。 「婆婆你收下吧,要不是有那把木梳,他家小姐这会儿恐怕已经咬断舌头,再多的钱财也救不回他家小姐一命。」 「是,是,老人家,这位姑娘说得对,你就收下吧。」 其实别看婆子一脸乐天无忧无虑的模样,她知道这婆子正急着帮儿子筹银子娶妻。 这是前两天有回婆子的妹子来找她,婆子跟妹妹说起儿子的婚事,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说了经过,她才知晓的。她当时也不好搭腔,只是把这事情记在心里,想着怎么帮上忙。 原来婆子的儿子本来已经跟心上人一家谈好婚事,要到女方家下聘,谁知有位有钱的员外看中女方,出一百两聘金要娶人家姑娘回去当八姨娘,女方父母便跟婆子夫妻说,要他们在月底前拿出一百两当聘金,不然就把女儿嫁去当小妾。 婆子一家三口就急了,他们砸锅卖铁也筹不出一百两啊。 向有钱人狮子大开口这一百两给婆子解了燃眉之急,虞婧一点也不心虚,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成全人家姻缘可是一大功德,她这样也算是帮黄家小姐积阴德吧? 「呃……那好吧。」可婆子收得很心虚,感觉无功不受禄啊。 见婆子收下了,虞婧才转身问向陈管事,「陈管事,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其它的事情?」 「我家小姐想请姑娘过府一趟,欲当面向姑娘你道谢,同时有些事情想请教姑娘。」 第十章 有事想问她?都坑了人家一百两,虞婧也不好拂了对方面子,点头道:「好,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第四章 一掷千金治痼疾】 虞婧跟着陈管家来到黄府,进府后,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这座宅子不说跟皇帝的行宫不相上下,跟王爷府邸比也差不了多少——前世她大陆寻奇之类的文化旅游节目可没少看,对故宫、园子的规制也有点印象,这下她总算明白婆子为何会跟她说,这黄府是乐安县城的土皇帝了。 一看就知道这黄家富得流油,也不知道黄百川是靠什么发迹的?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黄百川不是只是个平民百姓吗?何以有胆量按着王爷府邸规格建造宅子,莫不成他背后的势力很大? 她跟着陈管事绕过弯弯曲曲、玲珑精致的抄手游廊,气派华贵的楼阁亭台,无数个雕饰精美的垂花门,花园锦簇的庭院,怪石嶙峋的假山,清幽秀丽的荷花湖,最后终于来到一座典雅气派的院落前。 她瞄了眼院门上头的牌匾——茹意阁。 陈管事领她进入茹意阁后便由里头的丫鬟出来领着虞婧进入,替她送上茶点,便请她在花厅里先稍待一会。 她将背上装着香药的包袱放到一旁,端正的坐在精雕细刻的花梨木椅上细细的品着香茗,静静等待来人。 这茶口感温润,一丝甘甜在喉间晕开,清淡幽雅的香气弥漫在口中,一喝便知这茶叶价值千金,穿越后她从未喝过这么好的茶,忍不住很不优雅的灌了一大口,这一口喝下去总算解了茶瘾。 就在她细细闻着茶香之时,一记略微低沉的嗓音自垂着珠帘的拱门后方传来——「虞姑娘。」一名有点年纪,头发微微发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嬷嬷撩开珠帘,亲切的问着同时朝她缓缓走来。 虞婧站起身来。 「虞姑娘,老奴姓汪,是小姐的奶娘。」汪嬷嬷欠了欠身子,「感激虞姑娘在我家小姐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救她一命。」 「汪嬷嬷客气了,救人是我身为大夫的本分,今天倒在路边的不管是谁,即使是乞丐,我都会出手救他一命,没有想过要汪嬷嬷你或是其他人的道谢,所以汪嬷嬷你不用如此客气。」虞婧不卑不亢的说着,她可不希望他人误会她救人是另有所图。 汪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请她入座后,自己也在她身旁坐下。「虞姑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医术如此了得,不知姑娘你师承何处?」 「袓传医术。」虞婧简单带过。 「原来是自小薰陶,难怪姑娘这等年纪便能出师。」汪嬷嬷赞赏的点头。 身后微晃的珠帘传来声响,小翠自内间走出来,来到汪嬷嬷身边。「汪嬷嬷,小姐请嬷嬷跟虞姑娘进去。」 「虞姑娘,请跟老奴来吧。」 汪嬷嬷领着虞婧进入内间,绕过花开富贵牡丹的玉屏风来到床榻前,稍福了福身子,「小姐,已经将虞姑娘请过来了。」 虞婧瞄了眼半躺靠在床壁上的黄茹玉,她看起来很是虚弱,面色赤红,正由丫鬟喂着汤药,感觉十分躁动不安。 虞婧再细细打量着她,从她有些发紫的唇色和泛青的指甲看来,她这痼疾纠缠了她很久,应该是一出生就带着了。 「黄小姐这癫痫之症是自娘胎所带来,陈年的痰水阻塞,痰水不清除干净是不会恢复,也因此小姐应该是有便秘的习惯,经常服用润肠汤吧。」 她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全惊愕的看着她。她怎么知道? 「怎么,我说错了吗?」虞婧被看得有些不安,可她对自己的医术可是很有信心,不可能会瞧错。 「不、不、不,虞姑娘你说得没错,小姐一出生便带着这癫瘸症,这十多年来看过不少大夫,怎么服药也是无法好转,都只是让小姐好好养着,虞姑娘既然你一眼便能看出我们小姐的痼疾,是否有办法医治?」汪嬷嬷急切兴奋的问道,眼角甚至还流出两滴眼泪,算是喜极而泣了。 「那是因为小姐出生之时羊水没有清除干净,过多的羊水累积于心肺之中,日久成浊痰导致癫痫,历年的大夫也许只是清除表面较浅的痰水,并未真正对症下药。」 她顿了顿,又道:「闻这药味,相信如今帮小姐医治的这位大夫是位杏林高手,既然黄小姐已有名医在为她医治,我就不方便多插手了,这一点还请嬷嬷你谅解,小姐持续服用这位大夫开的药方,相信不日也是能痊愈的。」她可不想树敌,像黄府这种大户人家,聘请来的大夫肯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她没必要抢人饭碗。 「虞姑娘,不瞒你说,这药方是位告老还乡的御医所开,当时便明确交代过,这药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是得另寻良医。老御医之后也换过不少大夫,但就是没有一位大夫能有老御医那样医术,除了姑娘外。」汪嬷嬷焦急的解释,「还请虞姑娘莫要推辞,只要能医治好我家小姐这痼疾,我们家老爷定不会失礼于姑娘的。」 见虞婧还是不为所动,汪嬷嬷甚至下跪求她。 虞婧见状火速往一旁跳开,「欸,汪嬷嬷有话好好说,不要跪,你是长辈你跪我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虞姑娘求求你,医治我家小姐吧。」一旁的小翠也赶紧跪下。 她的老天,一个年纪都快跟奶奶一样大的人这样跪她,她都快受不了了,现在还多一个,要是她再摇头,岂不是满屋子的人都跟她下跪,这不是存心让她难受嘛! 虞婧没辙的摆摆手,「好啦、好啦,你们赶快起来,我治就是了。」 汪嬷嬷开心的拭去眼角泪水,自地上爬起,「虞姑娘谢谢你,谢谢你。」 「先别谢我了,我先诊脉看看。」她并起两指,探向早已迫不及待伸出手腕的黄茹玉,替她仔细诊脉一番,又看了下她眼睛观察。 片刻,她收回手,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要根治也不是不可能,就是麻烦了些,这所需药材也不便宜,我先开一个药方,你们按着药方服用,每天早晚两次。」 「有劳虞姑娘了,我这就马上让人去抓药。」虞婧这话一出,黄茹玉喜出望外的看着她,这是这些年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只要能治好这病,要我天天吃毒我都认了。」 「虞姑娘,只要能根治我家小姐这痼疾,银两绝对不是问题,即使你需要天山雪莲医治,咱们府里也有办法取来,更别提其他药材。」汪嬷嬷心急的说着。 「别急,她这病已经这么多年了,治疗起来一时半刻也不能够痊愈,少说要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她拿过小翠递来的湿布巾檫了檫手。「我先开张单子给你,你们把上头的东西备齐了,再找我过来。」 她拉开紫檀木小圆凳在桌边坐下,提笔洋洋洒洒的列出一堆物品,写好后把单子交给汪嬷嬷。「还有,这段时间屋子里的心沁香不要再点了,对黄小姐的身子没有帮助,只有害处,如果真的想闻香,就佩带味道清心润肺的香药丸。」 「例如呢?哪些香适合我家小姐?」汪嬷嬷急切的问道。 「白泉香、清羽香、兰蕊香这些都很合适,不过价钱较贵,乐安县城里可能没有人制作,可以到京城买,较便宜的茗曜香、杏香芳、月沉香、四和香也可以,这几种香都满常见的,咱们县城里好几家香药铺都有卖。」 这些香的专业知识她当初可花了好一番工夫研究,连各地产的名香都了解过,此时可是不含私心地向黄茹玉推荐,却没意思让黄府跟自己买,毕竟黄茹玉今日站在对街那鄙夷睐过来的眼神她可没忘,她的香药丸是想卖给真的喜爱并懂得品香的人,而不是以铺子名号认定香药好坏的人。 「虞姑娘,你不也是制香师,在市集卖香药丸吗?应该有你所说的那几样香药,不如就卖给我们小姐。」汪嬷嬷想起小翠跟她说的事,连忙提出想买虞婧的香药丸就好。 虞婧却是摇头,「不了,我做的香药丸难登大雅之堂,卖给爱捡便宜的小姑娘们还可能,黄小姐习惯用香药铺里制作的香药,不会喜欢我做的。」 「可是这……」 「我看时间不早,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准备午膳,汪嬷嬷,我就不多作逗留了。」虞婧拿起她的包袱,准备离开。 第十一章 汪嬷嬷见状,连忙自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奉上,「虞姑娘,再来就有劳你了,这是这回的诊金,我家老爷发话了,只要小姐痊愈,绝对不会失礼于你。我家老爷一向一言九鼎,这点请虞姑娘你放心。」 虞婧连银票上的面额多少都没看,直接收进袖中,朝汪嬷嬷点头,「你们备好所有材料后再到市集来找我,我先走了。」 「玄墨,玄墨,我回来了,吃饭了。」 虞婧一推开大门上好门闩便朝着屋内一路大喊而去,方才在黄府拿了那大手笔的一百两银票,她先存五十两到钱庄,拿着剩下的五十两去买了许多制作香药丸的原料。 经过衣物铺子时,她想到家中的男人,便为他买了两套衣袍,这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她采购完,都已经午时快过了。 她心想这时回去再煮饭都可以直接吃下午茶了,玄墨肯定饿昏了,病人的身体可不能饿这么久,便直接到饭馆买了些小菜,知道有卖粥,也带了些回来,这一顿先凑合着吃了。 见已经过了午时虞婧还未回来,玄墨有些担心,正打算撑起身体下床慢慢走到前面看看,便听到她高呼自己的声音。 虞婧推开门进屋,满脸愧疚的将东西放到桌上,又连忙到厨房把灶上煨着的汤药给倒进药碗里,与香菇鸡肉粥一起拿进他住的屋里来。 「抱歉,今日有事情耽搁回来晚了。你饿了吧,先把汤药喝了,再来用午膳。」 她端着汤药坐到床榻边的矮凳上,打算先喂他喝汤药,玄墨却递了条千净帕子给她。 「檫檫,你额头上都是汗,先把汗檫了才不容易着凉,这汤药跟午膳不急在一时半刻内吃完。」 看着他手上的帕子和他关心的言语,不知怎地,虞婧感觉到好像有一股暖流滑过心窝。 「对了,你身体还未康复,不适合吃其他那些不容易消化的,我帮你买了香菇鸡肉粥,闻那味道应该挺好吃的。」她接过帕子,将自己额头上的汗檫拭掉的同时顺便解释,免得他看到她吃的是丰盛的小菜,有肉有菜,他却得喝粥,误会她宽待自己苛刻他人。 「吃什么我没意见,你作主即可。」 「嗯,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去吃大餐,我要叫一桌肉,狠狠的把它们啃得精光。」见他没意见她就放心多了,毕竟人家可是缴了高额的看诊费用,老是让他喝粥,她是很心虚的,就像是a级的收费c级的待遇,任何人都会不爽的。 「吃肉庆祝?」玄墨喝了口她喂的汤药,目光锁在她满脸藏不住好心情的表情上。「你遇上什么开心的事情?」 「啊,这么明显啊!」她放下汤药,捧着双颊故作可爱的喃着。 他点头。 「告诉你,有人找我看病了,而这个姑娘的病还是众所皆知的陈年痼疾,只要我将她的病医好,我敢打包票,不用半年我开医馆的心愿就可以实现了。」只要有人愿意给她看病,医馆就不会倒,考试什么的也不那么重要了吧?! 玄墨沉定的黑眸绽出一丝光芒,「真的?」 她用力点头,「嗯,今天在市集上,有位千金小姐她突然…"?」将今天在市集的经过,眉飞色舞地大约说了。「我要走时那府上给了我一笔为数不小的诊金,还说为小姐治好病后有厚谢呢。」 玄墨微笑的看着她形容着事情经过时眼睛闪闪发亮和兴奋的表情,也感觉被她的喜悦给传染,整个人跟她一样开心起来。 「恭喜你,看来你的心愿可以提早实现,只要这位小姐的病治好了,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让你看病,尤其是那些有钱仕绅富豪们,他们什么都不怕就怕死,为了可以让自己长命百岁,再多的真金白银都肯花。」 她拿过香菇鸡肉粥,喂他吃了口。「可是,我开医馆是想要救人,不是为了要给有钱人看病赚大钱的。」只是她说这话时差点闪到舌头,她没忘自己可拗了他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当诊金。 「你平日里可以替那些有钱人看诊赚钱,再把赚来的钱拿来义诊,为穷人买药,这样不就成了,并不会违背你的初衷。」玄墨建议道。 她听了猛点头。「嗯,你说得有理,等我医馆开张了,我就这么做……对了,还可以让那些有钱人也贡献布施,一起救助贫穷的百姓。」 没想到玄墨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就直击重点,看来这玄墨也很有腹黑奸商的本事啊。 「没错,那些有钱人最喜欢被人称为大善人,只要给点诱因,这种博取名声的事情他们会乐此不疲的。」 「诱因……例如呢?总不能让我为了让那些富豪赞助义诊而去色诱吧!」 玄墨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虞姑娘,不是在下泼你冷水,而是你不适合牺牲自己使出色诱这招。」干干扁扁的身材,实在很难引起男人的遐想。 「喂,没礼貌,你又知道我日后没有发展的空间?」虞婧自然听得出来他的话外之意,忍不住瞪他一眼。 可是其实也不能怪别人嘲笑符蓉这具根本分不清前胸还是后背、又黑又痩的干扁身材,她自己见了也很想哭好咩。 想前世,她一样是十六岁这年纪之时,可是已经有一对有如鲜嫩多汁水蜜桃的c罩杯,到穿越前已经是d罩杯,谁知一朝成古人后,变成小负a。 玄墨忍住笑,认同的点头,「是的,在你医馆开幕、义诊之前有无限发展的空间,你好好努力加油。」 「放心,我会的。」她近来做了雪肌丰胸丸,只要再搭配饮食,相信假以时日,她肯定不只伟大的胸襟会令人刮目相看,连外表都会让人耳目一新。 「我知道,我相信你的医术。」 「好了,这话题打住,别再调侃我了。」她这时才发觉,跟个大男人讨论自己的身材好像不太好。「说真的,要是真的有这一天,我要怎么利诱让他们来共襄盛举?」虞婧又喂了他吃口粥。 「在义诊入口处挂个大牌子,感谢某某大善人的义举,这样所有进来义诊的人都看得到这个招牌,或是找几个佯装来看病的病患,跟其他真的来义诊的病患闲聊,歌功颂德这位善人一番,这样即便是不识字的人,也能听说某大善人的名声。 「再不然就是结识朝中权贵,同有钱人提起会请某个大官上书给皇上,请皇上褒奖他的义行,如此相信便会有一群有钱无权、始终感觉无法光宗耀袓的有钱人争先恐后的捧着钱来赞助义诊了。」 「欸,说得有理唷,以后有机会我就这么试试看,不过……去哪里认识朝中大臣权贵啊,这些大臣又不是跟虱子一样满街都是。」 玄墨沉沉的滚动着喉头,虞婧这傻女人,她眼前就有一个她口中的大臣、权贵、有钱人集三种身分于一身的,她竟然看不出来。不过这样也罢,他在乐安县城的行踪必须保密,身分这事等事情解决结束后再告知她。 「认识朝中大臣这事简单,你不用着急这事,最重要的先将医馆开起来。」 「我知道你认为我想太远了,把眼光放太高了,那我把眼光拉回来一点,先实现我开医馆的梦想。」 「你应该是先想着该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将那位小姐的病治好。」 「放心好了,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而黄府对自家的银两有信心,发下豪语说即使要天山雪莲也没问题。」听口气,好像天山雪莲是多难得的东西,在现代也有,不过都是人工栽培的,并不那么稀奇。 「天山雪莲?」这话一出,玄墨也愣了下。 「是啊。」虞婧用力点头,「这天山雪莲真的很贵吗?」 玄墨点头,「即使皇宫里的太医院也仅仅只有两株雪莲,由院使负责看管,任何人不得碰触,想要采集到天山雪莲是一种耗时耗力更是花大钱也些不太可能达成的任务,可以如此夸下海口说连天山雪莲都有办法取得,这人要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可敌国。」 虞婧附和道:「是啊,那黄府真的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宅子里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就算不是皇宫等级,给个王爷住也绰绰有余。」 玄墨挑了挑眉,「你去过皇宫还是王府?」 第十二章 虞婧干笑,是去过,但是在几百年后的现代,电视上也看过啊,不过这话不能说,她不理他的问题,继续说道:「……难怪黄百川会被乐安县城的百姓称为土皇帝,说不定,这黄府库房里的银子比皇帝国库里的银子还多,只是好像没人知道他靠什么发家,只晓得他家很有钱而已。」 土皇帝?银子比皇帝国库里的银子还多?没人知道他靠什么发家……这会只是一般的有钱富豪吗?玄墨眉头不禁拧成一座山丘,想起日前追查安翊之时,曾有线索指出,东南方有一方势力十分庞大,便是那方势力在掩护安翊。 当他下令继续追查之时,所有的线索却被抹去,无论让手下再怎么深入调查,那条线所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而他最后跟安翊交手的地方也是在这乐安县城,会不会……那条断掉的线索与虞婧口中这个土皇帝黄百川有关系? 虞婧一大早醒来后便忙得脚不沾地,前几天黄茹玉突然病发了一次,她只好每天到黄府为黄茹玉针灸,稳定她的情况。 昨天要回来时,汪嬷嬷告知她,她之前列了单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于是她让汪嬷嬷把部分物事先拿过来,打算今儿个不去摆摊,在家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其实有黄茹玉这个病人,她可以不需要再到市集上卖香药丸,可她想着,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篮子里,在她开医馆的心愿还未实现前,这香药丸的收入还是不能断。 当玄墨自己用完早膳,走出房间时,就见整个后院白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香气,而虞婧正拿着竹筒往炉灶不断吹气,不时被呛得直咳。 「我来吧,你这种吹法不对,难怪每吹一口都被烟给呛得跟个小灰人一样。」他接过她手中的竹筒。 又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他的身体康复不少,虽然腿上余毒未完全清除,但手臂上的刀伤也愈合了,不会再因为一个动作过大让伤口裂开。 虞婧也不跟他客气,她对生火这件事真是一直抓不到要领,既然有人要代劳,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那么炉火就交给你了,你再帮我看一下炉子上煮的炼蜜,我正在做香药丸,要是滚了,帮我将这玉桂粉倒进去,搅拌后再把旁边那已经调好的药粉慢慢倒入,搅拌均匀,之后把旁边那一盆杏香油分批倒进搅拌。」她指着桌上一盆还冒着热烟等着搓揉成药丸的墨绿色药团。「我先忙这个。」 「那是?」 「特地帮黄小姐调配的控延丹,她痰迷心窍的癫瘸症有些麻烦,只服汤药无法根治,必须搭配药丸才行。」 玄墨丢了块柴火进炉灶里,「这些交给我,你先专心制作控延丹吧。」 身为王爷,平日生活养尊处优,可是不会做这些活计,不过在雪山那一年生活环境刻苦,他习惯了很多事情自己来,生火这种事倒是没什么问题,其他的什么倒入玉桂粉搅拌,听起来也不难,照着虞婧的吩咐做便是。 虞婧吹了吹双手,活动一下手指后,开始像揉面团一样的揉着那药团,然后切条、切粒,再搓揉成圆形的小药丸。 玄墨看顾的这一锅香药,在加入杏香油后,不断的搅拌着直到成为黏稠状,浓郁扑鼻的杏香油气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玄墨看着这浓稠的药团,一面搅拌一面问道:「虞姑娘,接下来呢?」 「继续搅拌,接下来我来处理。」 虞婧将这药团倒进一个里头装着粉红色细碎花瓣和香料的锅子,快速搅拌,直到完全混合后,再倒出放凉,之后便能制成香药丸了。 她又用同样的法子将药底加到另外两锅,做另两种香药丸,而玄墨则是接手去帮她揉药团。 有了玄墨这帮手,动作进展得很快,他是男人力气又大,在他手中,药团两三下便揉好了,男人手大,一口气可以搓五颗香药丸,也是一下子所有香药丸便搓好了。 本来需要用到一整天时间来制作这些东西,现在大约花了半天的工夫便完成了。 看着屋子里满满都是等着阴干的香药丸,一想到这些香药全数卖出去,她又可以大赚一笔,便兴奋不已。「这满屋子都是钱啊。」 看着她财迷的样子,玄墨失笑道:「这些香药丸全部卖出去,利润应该没有你到黄府两趟的诊金高,怎么还继续这么辛苦做这些香药丸?」 「黄府能让我靠一辈子啊?人啊,还是要靠自己最实在,我不继续卖香药丸,黄小姐的病好了,黄府另外聘了大夫,那时若我开医馆的心愿还未达成,不就得喝西北风了。」她说得很未雨绸缪。 「怎么,你好像对黄府评价不高?他们不是把你当成太皇太后在伺候着吗?」 她横他一眼,「所谓人走茶凉,这结果还算好的,最惨的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我可不敢指望能靠黄府一辈子。」谁知道被当成太皇太后伺候的日子可以持续多久。 玄墨先是微怔,而后点点头笑道:「的确。」 虞婧拍拍手上的灰尘,豪气干云的道:「饿了,忙了一早我现在没有精力再煮午膳了,我们出去吃吧,今天吃好一点,我请你到酒楼去用膳,如何?」 「当然是我请你,玄大侠,你现在身上可是没有一枚铜板啊!」 玄墨眉头微拧,这倒是事实,他的钱袋许是在争夺圣物厮杀当下掉了,全身上下值钱的物事就是那块象征他宸王身分的玉佩,如今也被虞婧当成诊金押在她那里。 「哎唷,我都说我要请你了,当作是庆祝你身体康复,走吧走吧,我们去好好大吃一顿。」她走到门边准备出门,对着里头还陷入纠结的玄墨威胁喊道:「走啦,你要是害我饿晕了走不动昏倒在路上,你身上的余毒也别想解了,快点。」 玄墨纠结的心念一转,暂时让虞婧请客又如何,日后他再请回来不就是了。「来了。」 【第五章 纸鸢当暗号】 这是玄墨来到乐安县城后第一次在白天出门,虞婧边走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着乐安县城,他冷眼打量着,这乐安县城离京城虽远,却十分富裕,跟奏摺上说是个穷困县城的描述并不相符,看来这其中大有文章。 「玄墨,那里是……」 虞婧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才要跟他说是通往哪里的道路而已,就看见玄墨已落后两步,凝神敛目看着某个地方,神情严肃得像是在思索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玄墨!」她喊他道。 玄墨回过头看她,「怎么?」 「那些梁柱跟招牌还是石狮上有金子不成,要不你这一路上干么老是盯着那些柱子招牌看?」她开玩笑地问道,他看着四周的模样,还真像个道地的观光客,只差没在胸前挂台相机,随时随地拿起来「卡嚓」拍照而已。 他摇头,「没有,没什么。」 其实他是在找寻是否有自己属下寻来所留下的暗号,发现约定的几个地方全未有做上暗号的痕迹,看来他们还未搜寻到乐安县城,要不就是有另一种可能——这些暗号全被人刻意抹去。 那天安翊和他对战之时,被他削断了一只手臂,他猜测,安翊极有可能也留在乐安县城养伤,所以他命人将他们联系的暗号抹去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安翊知晓他们联络的方式。 若真是如此,要是自己这会儿也对属下们发出暗号,难保不会被安翊的同党发现。他不想冒这个险,自己的安危倒是其次,要是连累了虞婧,安翊认为她是与他同伙,对她不利那就不好了。 圣物还在安翊那里,而安翊若是真的也在乐安县城,他就还不能走,且得另外想法子将消息传出去。 「我好饿,既然没有金子捡,那就别再四处张望了,等吃饱你再慢慢当你的观光客啦。」 「观光客?」 虞婧转移话题,指着前方道:「我想带你去吃的酒楼就在前面那个转角处。我跟你说,它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玄墨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虞婧瞥了他凝肃的表情一眼,「你有心事?」 「何以见得?」 「别忘了我是大夫,病人的内心世界我也是多少有研究的。」 第十三章 玄墨其实听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夫跟病人的内心世界有什么开系?但他也不在意,将正在思索着如何与手下联系的事情告诉她。「对我下毒的人与被夺走的宝物,有可能就在这乐安县城,可我却无法将我平安的消息送出去给我的属下,有些烦恼。」 虞婧联想到先前他说过自己的事,「你的意思是,那下毒的人曾经是你的下属,他背叛了你,但因为清楚你们所有的联络暗号,所以你不敢跟你其他下属联络,免得暴露了行踪?」 玄墨赞许的看着她,「你说得没错,可我也不能离开这里,必须把宝物找回来,只是要如何不被那叛徒发现,与我的属下联系,这一时之间我还真是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虞婧一听马上说:「那还不简单。」 「简单……」玄墨拧眉的看着她,正要开口问她有何好办法,突地,他清冷的黑眸一闪,火速将她扯到一旁小巷里,捣住她的唇,「嘘!」 犀利的眼神直锁着前方那个从酒楼里出来,肩臂上包着布巾,显得十分虚弱,准备进入马车的男人。 那男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他都认得——安翊。 虞靖疑惑看着表情严肃的玄墨。 「是那个背叛者。」他咬牙压抑着怒火告知她。 她瞪大眼,小嘴微张,万分惋惜的看着那辆渐渐驶离的马车。 玄墨也不早点说,她好看清楚那个「背骨」的男人长什么模样。 「看来他跟我一样命大。」玄墨鄙夷的冷嗤了声。 「没听过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所以他还活着没什么好奇怪的。」虞婧看了看刚才那人离开的地方。「他刚从那家酒楼出来,我们去看看。」 她也不问他意见,迳自扯着他便往酒楼方向走去。 这刚走近酒楼门前,店小二马上迎上前来热情招呼。 「两位客官好,用膳吗?我们酒楼有这乐安县城里最好吃的猪脚冻,这猪脚冻在这夏天吃最好了,不油不腻、香嫩弹牙,保证你们一吃就爱上,搭配由我们乐安山上泉水所酿制而的乐安酒,那可是绝配……」他口若悬河的推荐着自家酒楼的招牌菜。 「得了,带路吧,天气热,大堂上什么味道都有,我怕影响我食欲,给我们一个包厢。」 虞婧打断他。 「两位客官这边请,请跟小的来。」店小二提起放在柜台上的大茶壶,热情的领着他们两人上二楼的雅间。 玄墨心中还惦记着一事,「虞姑娘,你方才说‘那还不简单’,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玄墨:&走:&低声询问她。 「先吃饭、先吃饭,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吃饭皇帝大吗?」虞婧卖起关子来,笑咪咪地说着。 两人尾随着店小二这才踏上二楼,楼梯边一间门扉未完全掩紧的雅间里,忽然传出一记拍桌怒喝—— 「那混蛋,也不想想自己现在身受重伤,竟敢提出除非我们答应他另外的要求,才要将圣物交出,否则他便要与三王爷合作!」 「这事得赶紧通知五王爷才成……」 一听到「圣物」两字,加上方才安翊从这酒楼出去,玄墨脚步猛地打住,犀利黑眸眯起朝那微掩的门缝看去,飞快的扫了那雅间里的两人。 「两位客官,这间雅间紧临着碧波渠,可以一边用膳一边欣赏碧波渠的美景,不知你们可还满意?」店小二站在一间雅间门口介绍。 「可以,就这里吧。」虞婧瞄了眼这间景致清幽的雅间,回头看着视线仍停在隐隐约约传出说话声的那间雅间的玄墨。 她轻唤他一声,「你认为这问如何?」 「成,你决定就好。」玄墨走了过来,一脸若有所思。 店小二领着他们进入雅间,推开窗子,扯下肩头上的布巾子抹了两下桌子,替他们添茶的同时问道:「两位客官,不知你们想要用点什么?」 虞婧往窗下望去,果然如店小二所说的,空气好,景致也不错。「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选个六、七道菜送上来,还有我们不要酒,泡壶好茶来。」 「欸,好的,马上来。」店小二飞快的退出雅间。 虞婧看了眼已经关上的门扉,自袖子里取出荷包推到玄墨面前,「一会儿你去付帐,还有,你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吧。」说完她捧起茶盏喝着,双眼落在下方的碧波渠上,不看玄墨那纠结的神情。 片刻,玄墨沉笑出声。虞婧这姑娘,平日里只要她不开心,不管谁惹到她,都不给谁好脸色,一副大剌刺的模样,哪里想到她竟然如此心细,把荷包递给他,让他一会儿去付帐,是为了保全他男人的面子,否则一个男人跟一个姑娘出门用膳却是姑娘出钱,别人也不知会怎么看待,就算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也觉得别扭。如此倒好,成全了他的面子,他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他将荷包收进衣襟里,「我知道了。」 虞婧将头探出窗外,感受着这午后沁凉的凉风,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用完膳我们去放纸鸢吧。」 「纸鸢?」 「嗯,纸鸢,买一个特大的纸鸢,或者请人扎一个特大纸鸢。咱们白泽国百姓没事闲来放放纸鸢消遣,行吧?」见他点头,她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暗号还是昵称?」 「暗号、昵称?」她时常莫名其妙说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来。 「就是别号啦,比如詹姆斯?庞德叫007,东尼?史塔克是钢铁人……你不认识他们是正常的,那不重要,反正就是别人这样叫你,也知道是在指你的名字。」 「麒麟。」玄墨不假思索地说出。 当年他第一次领兵便大败侵犯白泽国土的螭龙国,父皇十分高兴,将放在御书房每天欣赏的那对玉麒麟赐给他,而后他便有了麒麟将军的别称。 「那我们就买一个麒麟纸鸢,连放个几天,正大光明的让你的属下知道你就在这里。」 「麒麟纸鸢……这方法不错,不过……我有些怀疑他们是否能联想得到?」他手抵着下颚,思索这办法的可行性。 「要是你的下属这么笨猜不出来,那我们再换别的法子吧,我就不相信天空中飞着一只麒麟他们不会注意。」虞婧突然间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不过要是真的太笨,我认为你最好换一批下属,免得你将来生命会有危险……」 太笨……听到虞婧这样形容他的手下,玄墨实在有些无言。 这些可以进入禁卫军的人都是各个军营里的佼佼者,经过一番的比赛淘汰后,挑选出的菁英,无论是武艺、脑子都是高人一等,到了她口中却成了笨蛋。 她看他好像因为她说他的手下笨,很不认同的微蹙眉头,不禁撇撇嘴道:「说笨你还替他们委屈咧,他们猜不出来,表示他们的死脑筋不知变化,只会死记不懂灵活,这不是笨是什么呢?」 她这分明是歪理,可听起来却又是该死的有道理,敌情瞬息万变,脑子不能活用的人上战场只会送死。 一阵敲门声响起,同时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小的给你们上菜来了。」 门一推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惹得虞婧瞬间瞪大了眼,用力吸着鼻子眼馋嘴馋的,看着——被店小二摆上桌的佳肴,恨不得马上就用手拿只鸡腿啃。 「两位客官,你们慢用。」小二上完菜后鞠躬哈腰一番准备退出雅间。 「小二哥,跟你打听件事。」玄墨叫住店小二,放了锭颇有分量的银子到桌上。 虞婧瞥了一眼。啧,这男人花起钱来毫不手软啊! 「这位爷,你想知道什么,小的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对不会隐瞒大爷你。」店小二一看到那锭赏银,眼睛马上一亮,赶紧拿了银子猛点头狗腿一番。 「方才楼梯转角那雅间的客人是这里人吗?我瞄了一眼,其中一人有点像是我一位朋友他失踪己久的大哥,跟你打探打探。」 店小二摇头,捣着嘴在玄墨耳边小声说着,「不是,他们那一间雅房的客人是近日才出现在咱们乐安县城,不是本地人,行事神神秘秘的……他们好像是黄老爷的客人,有一次小的进去送酒,不小心听到他们说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反正他们好像是为了什么东西还是事情来的。」 第十四章 「黄老爷?」重要东西……莫非店小二口中所说很重要东西指的是圣物? 「就是黄百川啊。嘘,这位大爷您可别跟人说是小的我跟你透露这些,黄老爷最不喜欢外面的人说他闲话,日前就有人不知说了他什么事情,那家人半夜被人一把火烧了,虽然查不出是谁所为,可你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晓得,小二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就只是想确定下他是哪里人士,没有确定的话,我也不敢贸然前去认人。」 「他们可能是从紧邻螭龙国界那边的县城来的,我小时候在那里住了几年,后来跟着我爹回到乐安,他们的口音是那边城特有的。」 螭龙国!玄墨微敛的眼眸闪过一抹精锐厉芒,随即故意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那就应该不是了,我那朋友是住在齐州,他的兄长不可能干里迢迢跑到十万八千里远的边城去。小二哥,多谢了。」 「两位客官慢用,有什么事情再唤小的。」店小二见玄墨没有事情问他了,很识相的退下。 玄墨瞧着迳自吃着东西,对他与店小二的谈话一点也不在意的虞婧感到有些诧异,「你不好奇?」 「知道太多秘密死得快,你不知道?我这条小命还想多活几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多问,但别把我拖下水……唔,这样说也不对,反正只要不涉及生命安全的问题,我会看情节轻重帮你的。」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像她这种中了这世界最大奖,活两次体验不同人生的机会,自然得好好保护这一条小命。 情节轻重……这丫头当成是官老爷在判刑? 已经很习惯她三不五时的胡言乱语,玄墨也从善如流抱拳回应道:「那就有劳姑娘了,虞姑娘请放心,玄某一定不会让姑娘你的生命遭到威胁。」 「好了,快吃吧,吃完我们去放纸鸢。」 一用完午膳,虞婧便拉着玄墨去铺子里买纸鸢。 这家纸鸢铺子里各式纸鸢应有尽有,玄墨买了铺子里最大最显眼的龙形纸鸢,要店家将它下方全涂黑,这样一放上天,就像一只黑色游龙在天空中翱翔。 他又买了麒麟纸鸢,却是要店家将整个纸鸢涂成黑色,成了黑麒麟,并让店家在两个纸鸢上头部涂上一层薄薄金粉。 爽快的付了银两后,店家说约莫半个时辰,特制的涂料就干了,两人便在店内等待,一等店家说可以取走后,虞婧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马上拉着他就往县城里最高的山丘,找了个空旷地方放纸鸢。 她本来是想自己放的,谁知纸鸢在她手中怎么也飞不起来,因此把这重责大任交给玄墨。 玄墨也不让她失望,没一下子,较小的那个麒麟纸鸢便飞上天空。 玄墨见这个麒麟纸鸢在蓝天下飞得十分稳妥,只要适时的拉拉线即可,便将线头交给虞婧,自己放起另一个龙形纸鸢。 因为涂了金粉,这两个纸鸢在阳光下不时闪耀着灿烂金光,虞婧顿时明白他的用意。 这般下重本的涂上金粉又将纸鸢给涂成黑色,无不是想引起人的注意,如若他的手下已经寻到附近,应该就能联想得到吧? 嗯,主子脑子这么灵活,懂得举一反三,相信他那些属下也不至于笨到哪里去。 两人在这山丘上放纸鸢不过才半个时辰时间,立刻有人找来,可,来的不是玄墨的手。 是一群特意打扮过,像是上山来捡拾柴火的庄稼汉,只是即便装扮得很像,但看起走路模样,步伐沉而不滞,一眼就能看出是练家子,为何会如此乔装,用膝盖想也猜得出。 这点两人也早就预料到了:万一来的是安翊的人马呢? 虞婧在半途上买了胭脂水粉,把他因为毒性未退的大黑脸抹得变成褐黄色,再伪装成麻子脸,样子变得实在不太好看。 突然,对方有一人打量了虞婧好几眼,似乎是认出她来,对领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他们便离开了。 虞婧也认出对方,是黄家的护卫,之前有一回她上黄家时正巧在大门口碰见过。 「他们怎么走了?不是要监视我们吗?」虞婧好奇的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玄墨。 「他们认出你,我听到他们刚才谈起你,说你是为他们家小姐治病的大夫。」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听到几句低语声不在话下。 「原来是黄家的护卫,所以他们认为是自己人,不怀疑了?」 玄墨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我想了下,咱们连续七天来放纸鸢,你觉得如何?」 他并不期望第一天放纸鸢就能引起自己手下的注意,想连着几天虞婧自市集收摊回来后,再来放纸鸢。 「成,要是连放七天的纸鸢成效不彰,我们再想其他方法。」她继续拉着线操控着天空上的纸鸢。「总会有方法把你的手下引来的。」 这时,在距离乐安县城外约莫十里处,骑着快马赶路的三名男子,在官道旁一处茶棚前停下,翻身下马,打算先休息片刻止饥解渴后继续上路寻人。 「三位客官,请进、请进,我们茶棚里有解渴消暑的凉茶跟包子馒头、各种小菜,里面坐、里面坐。」一整天没几个客人上门的胖老板,赶紧涎着大笑脸向前。 「掌柜的,来上一壶凉茶跟六笼包子,还有随意上几样小菜,快点,赶时间。」为首穿着一身俐落蓝色短打男子,交代了声后大步流星的往茶棚里头走去。 「欸,好的,马上来,三位客官请稍待。」胖老板提了壶茶为他们倒了杯凉茶后,马上去准备餐点。 尾随着蓝衣男子坐下的绿衣男子,一口气将杯中的凉茶喝光,喘口大气,看向不远处分成三条道路的官道,其中一条是通往乐安县城,另两条分别往东西方向而去。 他问蓝衣男子,「呼,寒风,接下来呢,这三条路要选哪一条?」 「主子的信号到水柳镇就断了,只知道一路往东南而来,但这里……要是万一选错路……」坐在对面的灰色男子拧了拧眉头,伤脑筋的说着。 「几位客官,小的给你们上菜。」胖老板一口气端来六笼包子跟一堆小菜,手肘上还挂着壶凉茶,手脚俐落的将吃食摆上桌后又飞快的退下。 他们三人各自拿了包子咬着,寒风眯着眼看向不远处那三条岔路,沉思片刻。「用完膳,我们三人分头行事,各自往那三条岔路寻找主子,一有主子消息马上发信号通知。」 「寒风,主子的线索在水柳镇断了,会不会是遭遇什么……」穿着灰衣的寒夜有些犹豫的将自己心头上的担忧说出。 「我也担心这一点,前面主子已经毒发过两次,我担心主子要是再次毒发,恐怕不妙……」穿着绿衣的寒冰也叹气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沿路搜寻就是。」寒风喝口凉茶,拿出收在衣襟里的地图,指出一处标记,「如无所获,半个月后端祥县城会合。」 他们两人同意的点头,道:「只能先这样了。」 「时间紧迫,赶紧吃完出发。」寒风收起地图下令。 他们两人各自拿起包子吃着,寒冰无意间抬头一瞧,忽然眯着眼遥望着蓝天下那两个闪闪发亮的纸鸢。 依方位看来,那放纸鸢的地点应该是在城内,今儿个天气十分好,万里无云,连百里外的山陵都依稀可见,看见这纸鸢也不奇怪。 「怪了,居然有人把纸鸢涂成黑色,那些姑娘们放纸鸢不是都喜欢五彩缤纷的花色,竟然有人会涂成黑的。」寒冰笑道。 寒夜顿时也觉得奇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清楚纸鸢的形状,若有所思的低喃,「黑游龙,黑麒麟……」 他这一低喃,寒风顿时微怔,厉眸随即朝天空望去,「黑,麒麟,墨……」 嘴里念念有词了几句后,突然大喜地低呼一声,「有主子消息了!」 他们两人看向难掩兴奋神色的寒风。 「这纸鸢定是主子放的!他是在暗示我们他人所在的位置。」寒风手指指向那两个纸鸢。 「你们忘了主子被人称为什么吗?」 两人恍然大悟,龙,王者,麒麟,黑色麒麟,黑就是墨,指的就是他玄墨,麒麟将军,宸「主子没有做记号,反而是以这种方式暗示我们,这表示主子一定遇上困难,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出发。」 第十五章 三人将银子一丢,随即策马往乐安县城奔去。 厨房里,炉灶上的大锅子正冒着滚滚白烟,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气息。 虞婧掀开锅盖舀了勺药汤,又拿了根棍子将里头跟着草药一起煮的布巾一条一条捞出来,放到脚边水桶里。 全捞出来后,她将布巾提进屋里。 「这么烫可以忍受吗?」虞婧拿起一条布巾,一边吹气一边将布拧干,覆盖在玄墨的后背。「太烫了我就再放凉些。」 「可以,继续。」趴着的玄墨眉头没皱一下。「你不是说愈热愈烫效果愈好?不用问我能否忍受,继续就是。」 虞婧将一块布巾放到到他后脑上,依序沿着脊椎在他后背一直放到脚底,他整个人全部覆盖着放在药汤里煮过的布巾。 看着浑身冒着滚滚白烟的玄墨,又摸了摸这布巾的温度,只有一个烫字可以形容,一般人早已经烫得直跳脚,他却是若无其事的让她继续,不要中断。 虞婧坐在一旁,拉过他露出的手腕,替他诊脉确定他脉象平稳,这才放心。 「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一会儿我要帮你将聚集压制在腿上毒血放出。你将毒压制在腿上过久,已经有一些经脉被堵塞。待会放血的过程会很痛,你要忍耐,只要这疗程进行顺利,往后余毒只需要靠服用药丸调养即可,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我会尽量动作快、轻手轻脚。」 「放心吧,我比你想像的还要能挺得住。」 虞婧闻言点头,「也是,你身上这毒一旦发作起来可是会很痛苦,你却还可以撑这么久,耐力真不是一般顽强。」 光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快熟了,额头上都忍不住冒出热汗,可承受这一切的玄墨却是连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心底不由得为他竖起大拇指。 她又依序换掉快凉了的布巾,回厨房去煮布巾,前前后后来回几次,直到大功告成,拿下他背部的所有的布巾,看着他的背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样红,只有他的小腿因为毒素累积,仍是黑的。 「呼。」虞婧凝重地呼了口气。「重头戏来了,接下来也是有你受的,忍着。」 「放心,我受得住,你尽管进行下一步骤。」玄墨语气坚定地回应她。 「接下来你必须放松自己,不要出力,否则毒血会往心脏涌去,会很危险。」 她拿起闪着寒光的银针,手脚俐落飞快的往玄墨的背脊上弹(一种针灸针刺手法。在针刺入体内后用指头轻弹针柄,使针体下部出现轻度震动。)针,之后在针头上插上药草点燃。 接着抬高他的脚,对着他的脚指头弹进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银针才刚弹进脚指头而已,一股充满恶臭的黑血像水枪一样喷出,喷了她一身,顿时把她吓了一跳,她没料到这毒血会冲得这么快,让她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怕迟了会功亏一篑。 眼明手快的拿过另外几根银针,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将银针全数弹进他的每一根脚趾。 玄墨被压抑在脚上的千鹤红毒血汹涌的冲出体外,顺着银针滴进下方的水盆。 虞婧蹙着眉头,观察着这一盆恶臭黑血,还有那十根已经发黑的银针。 她瞄了眼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玄墨,没想到这千鹤红的毒素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大量,真不知道接下来的疗程是否能够如她所想的那样,帮他顺利解毒? 但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要是没有办法一次解决,只好让玄墨择日再受苦一次。 看到灸针上的艾草也差不多燃烧殆尽,她走到床尾仔细的观察着他脚上的变化。 原本脚上那恐怖弯曲像黑色蚯蚓的爆凸血管已经慢慢消下,血管也恢复正常的颜色,看来排毒过程一切顺利,这才让她稍稍安心。 直到滴下的血呈现鲜红色,又替他把脉,确定已经完全没问题,她活动一下十指,不落一针将他背脊上的银针一气呵成的给拔了,再在方才落针的地方涂上特制药膏,继续下一个步骤…… 【第六章 这是我表哥】 直到月升高空,万籁倶寂,躺在床榻上的玄墨才幽幽转醒,他有些迷惘的望着从窗棂外洒进的银色月光。 他何时睡着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最后的记忆便是他咬着牙忍受着毒血冲出体外时全身灼烫麻痛的感觉。 随着疗程的进行,他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眼皮沉重的垂下,最后全身的意识只剩下闻见那抹好闻的淡雅药香…… 他坐起身想下床走动一下,却看见虞婧坐在桌前,撑着一边粉腮,不停的点着头打瞌睡。 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她前头的桌上还放着两个小炉,正隔水加热着什么,闻味道应该是汤药和鸡汤,不知怎地,他胸臆盈满一股感动和柔软。 下床,走向她,将她抱起,放到床榻上,想让她可以舒服的睡个好觉。 他坐在床沿,看着她被月光照映的柔美脸庞,墨黑的眼眸里有着不明流光浮动。 对她,除了有说不出的感激,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是刚发芽的藤蔓在心底盘旋纠缠,想将她紧紧缠绕在自己身边。 像是进入黑甜梦乡似的,虞婧舒服的咕败了声,「唔……」翻身继续睡。 她突然间发出的一声呓语,将玄墨有些迷茫心思拉回,看着她连睡梦都会漾着甜甜笑靥的睡脸,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摇头低笑了声。 为何突然间会对她产生这样莫名的感觉?但既然一时半刻之间自己也无法厘清,那就放任它吧,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虞婧一夜好眠,当她醒来时外头已是阳光普照,小鸟在窗边吱吱喳喳的跳跃着。 睁开睡眼,看着上头床幔,忽然一惊,这不是她房间的床幔啊,是玄墨屋里的。她赶紧翻身下床,低咒了声,「该死的,我怎么会照顾病人照顾到自己睡着都不知道,还睡到玄墨的床上,他人呢?」 「我没事,放心。」窗边的矮榻上传来玄墨的声音。 「你怎么睡到那里去了?」虞婧摸了摸刚睡醒有些零乱的头发问着。 「昨天半夜我醒来,看你坐在桌边,手撑着头不停的摇头晃脑打瞌睡,怕你摔到地上就把你抱到床上睡了。」他眼底漾着一抹柔光,看着她刚睡醒的迷糊样。 「你醒来怎么不叫我?」她低呼一声,像是想到什么似,连忙拉过他的手腕把脉,确定他的脉象平稳,这才放心下来,可这颗心眨眼间又提了起来,「糟了,我应该事先提醒你醒来后要马上把那盅汤药喝下,拖到现在才喝,你身体会差一点……」 「放心,我喝了。」 「喝了?」 「喝了,就连那盅鸡汤也都喝了,现在整个人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服。」他从矮榻上坐起,打算下地。 「欸,你小心点,你昨天放了很多血,身体还很虚弱,不要逞强。」她赶紧扶着他,就怕他会不慎跌倒。 「放心,我说了我很好,不用担心。」 「奇怪,你恢复的速度好快。」她扶着他坐到桌边,不放心的又为他把一次脉。「我想,这可能跟你练的心法有关系,还有就是从黄家拿来的那些药材真是好,疗效惊人。」 玄墨这才知道自个儿在无意中占了人家便宜,「你这么做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我药方上都指明药要多少分量,他们多送来的,我总不能丢掉吧,而你刚好有需要,我就拿来用了。」她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 「用了多少还给对方吧,别占这种便宜。」 「还给他们?他们还不是随手就丢进库房,这药材放在库房里是救不了人的,只有把它拿来救人,物尽其用,这样才不会浪费。我这叫资源再利用,还可以帮他们做功德。」她自有一套说法。 「功德?」什么歪理!他摇头暗自觉得好笑。 她用力点头,「是啊,功德,他们把这么好的药材丢在那边浪费叫暴殄天物,我们做人啊要爱惜资源,才不会被雷公打。」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都是歪理,不过……你讲得也没错,他们收回去最后也只是丢进库房,糟蹋了这些药材,但是,你以后还是别这么做。」 第十六章 「那是黄府财大气粗,不会斤斤计较这些药材,我才敢这么做,其他病人我就不会了,毕竟有的人要买帖药还可能要砸锅卖铁才买得起,我若还偷他们的药,真是太没天良了。」 她耸耸肩,在他身边坐下,「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 他点点头,「会这样提醒你,我是担心那黄府并不是普通的豪富,虽然你只是去医病,不过自己要上心点,别着了人家的道。」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她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依旧是黑青色的。 「我有什么不妥?怎么直盯着我的脸看?」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仔细端详,眉头不由得皱起,「怪了,这千鹤红的毒分明已经完全退去,就算是余毒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只要注意后面的疗养即可,可是……你的脸色为什么还是黑青色的?」 「还是黑的吗?」她的手上总是沾染着一抹清淡药香,气味十分好闻,淡淡药香在鼻间萦绕,让他竟有种沉醉的感觉。 她百思不解的盯着他的脸猛瞧,看得玄墨有些赧然了,尴尬的握住她的手腕微微拉开。 「男人的功勋不是在脸上,更不用靠脸吃饭,只要毒解了便成,脸黑不黑的不必太在意。」 再说了,这难看的黑青脸色继续留在他脸上,目前对他来讲也算是一种伪装保护,因此他并不是很在意。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再观察看看,要不然我真担心你要求我想办法让你白回来,我可就伤脑筋了。」 「我是男人,对容貌不会太注重,放心好了,我不会做出这种无理要求。」 虞婧摸摸肚子道:「我好饿,你应该也饿了,你继续躺着休息,我到巷口买早膳,对了,我们今天就别再出去放纸鸢,你身子刚恢复,吹不得冷风的。」 虞婧交代了声后,拿了些铜板便到巷口卖烧饼油条包子馒头的摊子买早膳,这才刚弯出巷子来到摊子前,便听到三名男子正跟一些邻人打听——「知道这附近有人近来出门去放黑麒麟纸鸢吗?」 黑麒麟纸鸢……虞婧偷偷瞄了那三个身形魁梧高大的男子,他们在找放纸鸢的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她得赶紧回去通知玄墨才行。 「黄小姐,往后每天我都会过来帮你做一次针灸疗程,这汤药你除了要定时服用外,还要搭配这个药丸。」虞婧小心的将金针收回,放进药箱里,然后拿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交给一旁的汪嬷嬷。 「这是我特地为你调配的药丸,每天搭配汤药服用,千万不要忘记吃了。」 「虞姑娘,你放心,我会每天提醒小姐按时服用的。」汪嬷嬷说道。 虞婧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先回去了。」 「欸,虞姑娘,稍待一下,请问你制作的香药丸是否还有?」黄茹玉在小翠的搀扶下站起身。「能否卖我一些?」 「黄小姐不是都习惯用京城名铺的香药?我这香药丸小姐你看不上眼的。」 「你制作的香药丸比京城里卖的品质更好,这几日我戴着你那天塞到我手上的香药丸,睡得很沉,不再作恶梦,昨天换了别家的香药丸,又开始睡不好了。」黄茹玉红着脸尴尬的说:「我为我之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日前在市集上她鄙视虞婧所做的香药丸说的话声音不小,虞婧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她说的,也因此才会要她用京城香药铺的东西,不想卖她香药丸。 看真不出来这位黄小姐挺能屈能伸的,不过虞婧可不认为她会对自己一直隐忍,像她这样的病人,她前世看了不少,等身体医好后,恐怕对待她的态度就会恢复成原来那副高傲的模样。 不过也无所谓,其实她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黄茹玉需要她的医术,而她需要利用治好黄茹玉打响名号,与黄家的高昂诊金,有利于她未来在这里站稳脚步。 虞婧故作沉思,片刻后道:「改天我做新的香药丸时再帮你另外配制吧,现有香药丸里的成分不适合你现在的体质,不过,因为你的香药丸需要特制,也要其他一些较贵的药材,价钱上会高一些,先跟小姐说清楚,价钱同意的话我再做,不成就没办法了。」 「银子方面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能够适合我的体质。」 「好,等做好再为小姐送来。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虞婧才背起药箱打算离开,一名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丫鬟匆匆忙忙进入内厅,向黄茹玉请安后,在汪嬷嬷耳边说了些事情。 汪嬷嬷顿时十分为难的看着虞婧背影,在她抬脚跨出门槛前喊住她,「虞姑娘,请稍候片刻……」 「有事吗?」虞婧半转过身看着汪嬷嬷。 「汪姑娘,我们老爷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汪姑娘你过去一趟……」 虞婧警戒的看着汪嬷嬷,「你家老爷?何事?」黄百川找她,这……太诡异了。*^老爷有位客人身受重伤,想请你过去帮他看看」 「汪嬷嬷,当初我们可是谈好了,只为黄小姐一人医治,可不包含为这宅子里其他人看诊。」 她可没忘了玄墨的提醒,这黄百川可能来历不简单,来到黄府除了替黄茹玉看病外,其余的事都不要太好奇,免得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汪姑娘,老爷也知道你只答应医治小姐,贸然请你医治其他人自然是不适合,不过也是因为找了许多大夫,都无法将老爷那位客人的伤势给治好,才会想请你去看看。你放心,我们小姐是老爷的心头肉,为了小姐的身子,老爷绝对不会做出破坏约定之事,若你不愿意,不会强迫你替别人医治。」汪嬷嬷解释后打着包票。 「什么伤势这么严重,换过多名大夫却还看不好?」这点倒是引起虞婧的好奇。 「这……老奴也不清楚,只有请虞姑娘亲自过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一旁的黄茹玉插话道:「说起那位客人,我也听说了,他那伤口真的是挺诡异的,当时我爹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他给救活,下了不少血本,谁知道却是怎么也医不好,伤口总是不停出血,但也不会失血过多,就是死不了地是吊着一口气,你说是不是很诡异?」 「是很诡异。」竟然还有这种伤,不去看看是有些可惜。 「不如,我陪虞姑娘一起过去吧?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有我在,想来也没人敢对虞姑娘无礼。」 「那好吧,我就跟黄小姐你一起过去看看,至于医治……」 「虞姑娘,你放心,如若你不愿意出手,我绝对会出面要我爹不要为难你。」 「有黄小姐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另一隅——玄墨站在黄府附近的巷子里等待虞婧出府来,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七八分,每天虞婧出门做生意后,他也会出门暗中调查一些事。 连着几天,他都来探查黄府,发现不只前门守卫森严,其他几个角门及后门亦是如此,甚至连高处也有人驻守。 这些守卫虽然名为护院,但由他们的站姿看来,每一个人的拳脚功夫都不弱。 一个普通人的宅子居然守备得如此严谨,出入更是严格搜身,比对身分,对出入的下人亦是如此,这里头定有不为人知的猫腻,他得想个法子深入其中查清楚才成。 前两天他就发现差不多这个时候,虞婧便会从黄府出来,可怎么今天过这么久了还是不见她出来,发生何事了? 玄墨思索着是否去询问守门的护院虞婧是否离开之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幽远而绵长的笛声。 他屏气凝神地仔细听着这随着风声传送而来的笛声,眼睛顿时一亮,嘴角露出一抹惊喜的微笑,随手拔了一旁的树叶,坐到巷子里一户人家的石阶上,开始吹起一首听似平常的曲子。 前几天,他刚排毒完不宜外出吹风,因此也没有继续到山丘上放纸鸢,虞婧外出买早膳回来神秘兮兮的告知他,她无意间听到三个男人提到黑麒麟纸鸢。 经她形容那三名男子的特征,他便知道是他的手下找来了,只是当虞婧再出去找他们三人时,人却已经离开了。 方才那笛声,便是他们其中一人吹的曲子。 第十七章 守卫严谨的黄家护院一听到这曲子,顿时觉得疑惑,怎么会有人在附近吹曲子,马上有人循声前来查探。 「喂,谁允许你在这边吹曲子的?!马上离开。」两名护院过来,其中一个凶狠的怒喝着玄墨。 玄墨丢下手中的叶片,敛下眼底精光,扯出一抹憨厚老实的笑容,站起身来鞠躬哈腰道:「我是在等人,我表妹她进去帮这户人家的小姐治病,还没出来,我在这里等她,闲着没事就吹吹在山上常吹的曲子打发时间。」 「你表妹?」 「是的,虞婧,她之前在市集里卖香药丸。」玄墨学着乡下老实人腼腆尴尬抓头的动作。 「虞姑娘?」这两名护院异口同声的低呼一声,彼此对看一眼。 「是,我刚从山上来,她今天要去做生意之前,跟我约好了让我在这里等她,等帮这户小姐看完病出来,要到酒楼用膳,替我接风洗尘。」 瞧玄墨说得一脸笃定,这两名护院也不疑有他,加上上头早有交代要礼遇虞姑娘,这虞姑娘的表兄在这边等她,要是被他们轰走,惹恼了虞姑娘,不再继续帮大小姐看病,上头怪罪下来他们可是担不起。 「虞姑娘她人未出来,既然如此,你老实在这里老实待着。」其中一名护院见玄墨一副老实乡下人模样,也不再对他多加怀疑。 「还有别再吹什么叶子打发时间,这里可不是你们山上无聊唱山歌的地方。」另一人指着地上叶片警告他。 「一定,一定。」 玄墨看着那两个护院走回去,他亦走到巷口眯眸看着黄府那戒备森严的大门,思索着该找一天进去探索一番,忽地,身后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喜呼声——「主子!」 玄墨并没有回过头,听声音便知道是他最忠心的暗卫之一寒风。 他们三个当初便是被他派去调查那贪官,因此逃过一劫,只是后来在追索安翊的过程中又失散了。 玄墨迳自往巷子另一边走去,寒风等三个也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几人左弯右拐的来到另一条巷子内一座无人的废墟,玄墨先入内,寒风三人过了一会儿确定无人才跟着进去。 「参见主子!」三人单膝齐跪在玄墨跟前。 「主子,您还好吗?」寒风冷硬的表情上有着明显的激动。 「主子,您身上的毒?」寒夜马上问着这个他最担心的问题,虽然主子脸色还是颇黑的,但气色比两个月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还要好。 「寒冰见过主子,主子,这两个月您人一直在这乐安县城吗?」寒冰也急着出声问。 「我没事,放心,我身上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 他们三人追踪主子所留下的暗号沿途追了过来,到中途暗号却消失无踪,只能沿着先前所查到的消息,往东南方而来,期望主子亦是走这个方向,幸好总算是让他们给找着了。 「主子,您既然一直在这里,怎么不与属下联系?」这可不是主子的作风,寒夜不解的问道。 这两个月来他们找寻失踪的主子可是找得心急如焚,皇上更是发话,再一个月找不着主子他们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原地自杀谢罪。 「当日时间紧迫,来不及留下暗号,追着安翊来到乐安县城,一番争夺,本王跟他均受了重伤,安翊被本王削断一条胳臂,本来几乎可以夺回圣物,却因为毒发而功亏一篑。」玄墨大略说了经过。 「毒发!」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他们可没忘记主子身上的毒,若再经历一次毒发便会命丧黄泉。 不过……主子现在还是安然的站在他们面前?这当然是好事,但也让他们三人很纳闷。 「本王这算是因祸得福吧!」玄墨勾起嘴角笑道。 「莫非主子您有奇遇?」寒冰心急问道。 「本王自屋顶摔入一户民宅,被一位女神医所救,就是她解了本王身上的毒,同时治好本王的伤,现在本王身上的伤势跟奇毒都好得差不多,待身上的毒全解,肤色便会恢复正常,你们无须担心,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找出圣物下落。」 听到主子这么说,三人放心许多,抱拳异口同声地道:「请主子吩咐。」 「这乐安县城的黄府很是可疑,本王怀疑安翊就藏身在黄府里,现在我要你们三人分别……」 玄墨再次回到黄府前的巷子等着虞婧,看样子她还未出来,今天已经迟了约莫一个时辰,她在黄府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虞婧才在汪嬷嬷跟黄茹玉的陪伴下出了黄府。 黄茹玉有些尴尬为难的看着虞婧,「虞姑娘,你真的不考虑吗?我爹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那位客人对我爹真的很重要。」 虞婧皱着眉头道:「这真的有些为难……」 玄墨一见到虞婧出现,连忙向前,「婧儿。」 婧儿?虞婧嘴角暗抽,这玄墨是抽风了啊,竟然喊她婧儿?! 看着跑向她的玄墨,她才要张嘴问——你发什么神经啊,喊我婧儿,可话才到嘴边,就被玄墨给打断—— 「婧儿,你不是说要给表哥接风洗尘,让表哥午时三刻左右到这里等你,表哥等你等到现在你才出来。」 虞婧嘴巴微张,挑眉错愕,满头问号的看着玄墨:你在说什么? 「虞姑娘,这位是?」黄茹玉眼睛微闪的看着玄墨。 眼前这男子体格健硕挺拔,皮肤虽然黝黑了点,可他那双犀利精锐的眼眸和刚毅好看的下巴十分吸引人,还有无形中散发出的一抹威严气势,让她不由自主地朝他多看两眼。 「他……」 「我是婧儿的表哥,叫韩默,刚从山上到县城里找我表妹。你一定就是黄小姐了,黄小姐好。」 表哥……她何时有这么一个表哥了?虞婧眼角抽搐。 「你好,韩公子。」一向高傲的黄茹玉不自觉的回应玄墨。 她不该理会这从山上下来的男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看到他那双炯亮眼眸,一颗心就情不自禁地枰枰乱跳一通,她忍不住捣着胸口,又多瞄了玄墨好几眼。 接收到玄墨眼神的暗示,虞婧无奈的吁口气,只能点头附和,「是的,黄小姐,这位是我远房亲戚,刚从……」 「我拜师学武完刚回山上,老家没什么活可做,我想找份稳定差事,就下山到乐安县城找我表妹。」玄墨又赶紧接下她的话。 「原来是这样。」黄茹玉点了点头。 「是啊,黄小姐,我这表哥昨天刚到乐安县城,我答应今天替他接风洗尘的,我就先走了。」虞婧向黄茹玉点了点头后,唤着玄墨赶紧离去。「表哥,我们走了。」 【第七章 进府当护院】 虞婧拉着玄墨离开黄府好一段距离后,才停下脚步转身怒瞪着玄墨——「玄墨,你在搞什么鬼?」 「婧儿,帮我,我要进黄府打探消息。」玄墨表情严肃的看着虞婧。 「嗄,你说什么?」 「我怀疑宝物就在黄府里,想请你帮我引荐进入黄府当护院,这样才有办法从里头打探到消息。」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目的说出。 「你不是还要找你的下手吗?先找到人吧,人多好办事。」 「他们刚刚已经找来了,因此我才会请你帮我这个忙。」 「这……」虞婧有些为难的蹙起眉头。「不是我不帮你这忙,而是我跟这黄府里的人没什么交情,一向都是公事公办,我不知道他们肯不肯……」 「不急,只要有机会,还请你帮忙就是。」 「嗯,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走吧,替你接风去。」她是不清楚玄墨急着找到的那宝物是什么,这东西可以让他冒着毒发危险,连命都不要的追踪,她想不帮忙都有些于心不忍。 「接风?」 「表哥,你不是要我请你吃一顿饭吗?快走吧,我饿晕了。」虞请用力扯着他的衣袖往前面那家酒楼走去。 「你在黄府里没有用膳?」 「那种庭院深深深几许,人心比古井还深的地方,我才不敢乱吃哩!」 她进过那黄府就知道,那地方久待不得,想要小命安好,最好办法就是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呵呵」带过,别太好奇。 「你是大夫,还怕他们下毒?」 虞婧甜腻腻的提醒他,「我是人,不是仙,不是妖魔鬼怪,百毒不侵的,表哥——」 第十八章 她这一口一个表哥叫得顺口,让玄墨忍不住笑了出来,「倒是表哥把表妹想得太过厉害了。」 他们俩并肩尾随着店小二上到二楼雅间,待菜色送上来,虞婧也不招呼玄墨,拿起筷子捧着碗就吃了。 看着她飞快的夹着菜往嘴里送的模样,玄墨轻笑问道:「很饿?」 「废话,要不是又被叫去看一个断手的人,我这时候早躺在院子里午睡了。」她嘴里塞满饭菜,有些口齿不清地道。「你也等我很久,应该也饿了,快吃吧。」 玄墨横在半空中准备夹菜的筷子停顿。「断手?」 「嗯,听说那条手臂大概被砍断约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伤势很诡异,一直溃烂无法愈合,但也不会大量出血,不致因失血过多而死,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 玄墨眼底闪过一记冷光。「你打算医治那人?」 「考虑,不过这伤势满棘手的,我没什么把握。」 「那位黄老爷出手很大方的,你可以考虑医治。」听她形容,他几乎可以肯定是安翊藏身在黄府里。 「是啊,很大方,我只是去看了看他那位受重伤的贵客,他就又让人给了我不少诊金。」 她点头同时又吃了口饭菜。「不过他也不敢逼我一定为他的贵客治疗,毕竟他女儿的痼疾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说到诊金。」玄墨放下手中的碗筷,自衣襟里取出一个荷包推向她,「这是给你的诊金,以及这一阵子的食宿费用。」 「你怎么会有钱?」她一愣。 「我的手下找来了,自然就有钱。」 她抽出银票看了面额,不禁惊呼了声,还真是大手笔啊。「你给太多了吧。」 「不多,我的命远比这一点银两值钱,你认为给多了就留着,日后还要请你帮忙。」 「既然你这么慷慨,我就不客气了。」她把荷包收起。「对了,你的玉佩回去后我就拿出来还你。」 「先放着,不急。」 不急?她可没忘记当初自己说用玉佩抵诊金时,他那副心疼的模样,现在竟然说不急。 他看出她疑惑,随口解释道:「眼下那玉佩还是放你那里安全些,就劳烦婧儿帮我继续暂时保管。」那枚玉佩很重要,可不知怎地,他觉得她对他而言更重要,重要的东西放在重要的人那里,再合理不过。 「可是放我这里弄丢了,我不负责的喔。」 「放心吧,真丢了我也不会怪你。」他夹了只鸡腿到她碗里,「快吃,你不是喜欢吃鸡腿,今天怎么没夹去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鸡腿?」她眉开眼笑的看着碗里那只油油亮亮又肥嫩的鸡腿。 「快吃吧,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玄墨笑道,他不会告诉她,她每次看到鸡腿时眼睛都会一亮一亮,像星子般闪耀,让人不去注意都很难。 「对了,你是希望我去医治那个断手的贵客吗?可是他的伤太奇怪了,我没有把握治好。」虞婧啃了一口鸡腿。 「那伤治不好的,只是想让你多赚点诊金而已。」 他这话一出,虞婧差点被嘴里的鸡骨头给噎死,「咳咳,叫我去医人,然后又说那伤医不好,那我干么去自砸招牌啊!」 「他们其实心里也很清楚,这伤一般的大夫根本治不好,死亡是早晚的事,现在拖延时间罢了。」玄墨冷笑道。 「你怎么知道?」他这笑容很诡异,她一边喝着汤顺气一边问道。 「因为那人的手是我砍的!」 「噗!」虞婧口中的那口汤顿时喷得老远。 玄墨虽然闪得快,衣裳却也还是被她喷出的汤鸡给喷到一些。 虞婧顾不得檫拭嘴角上的汤渍,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玄墨淡定的拿出帕子替她将嘴角的汤渍檫拭干净,再将自己衣裳上的汤渍檫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答她的问题。「那人的伤治不好的原因是,我在砍他的手当下,注入了本门独特内功心法,即便他有办法靠着自己的内力修为苟延残喘活下来,最后也只能活得犹如行尸走肉。」 虞婧嘴角抽了又抽,表情变化不定,又惊讶又不信,还有一点佩服,最后终于能够消化他所说的话,「你修练的是什么心法,这么厉害?」 「厉害?」玄墨沉吟了下,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不过遇上你,我觉得这治不好的神话也许会被打破……」 「真想不到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她干笑道,她不是说了,她没把握,再说他自己也说那伤治不好,只是想让她多赚点诊金罢了。 「先前,连师承神医华一脉、家族历代又是名医的百里少渊不也说我三次毒发便无药可解,却也被你给治好了,所以本门这心法,让对手成为行尸走肉的手法,说不定会被你破解。」玄墨定定看着她,很看好她的能耐,这小女人给过他许多惊奇,他也想知道,她的本事究竟能有多大。 「有可能被破解,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瞧他说得好像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跟他一点也没关系似的。 「以我的私心来说,当然不希望你去解开它的奥秘,但你是大夫,救人是你的使命,我总不能让你不要救。」 「你还真豁达啊!」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有办法治得好他,我也有办法再取他一次性命,而这一次我将让他生不如死。」 「你真狠啊!」虞婧突然想起一事。「所以,那断臂的贵客就是下千鹤红毒杀你跟手下兄弟的背叛者?」 玄墨点了点头。 虞婧一脸愤怒,握拳怒击桌案。「我最讨厌最瞧不起的就是背叛者!我一定如你所愿,把他的伤治好,让他好好活着,亲眼看着自己的下场!」 看着她的表情,这哪里是要去救人,是要杀人吧。「你是大夫,别为了我玷污了自己的手对他下黑手什么的,他,我会自己对付。」 「你放心,我才不会为了他违背自己的原则,我还会尽心尽力救他。总之,我不会让他死得很快,会帮你把他的一条命留下。」但至于怎么留,就是她这个大夫来决定了。 「今天的疗程结束了,我先走了。」虞婧将金针收进药箱,起身说道。 「虞姑娘,今天就在这里用午膳吧,我已经让奶娘吩咐膳房多备两样菜了。」黄茹玉自矮榻上站起,亲切的邀请她。 「不了,谢谢黄小姐你的好意,我表哥正在门外等我呢。」虞婧故意透露出这个讯息。 「韩公子又来接你了?」一听到玄墨来了,黄茹玉眼睛一亮,难掩兴奋的问着。 「是啊,表哥说我一个姑娘家每天扛着一堆香药丸,在市集跟家里来回太辛苦,因此主动帮我忙。」 自从上回玄墨假装是她表哥出现在黄茹玉面前后,隔天再来帮她看诊,黄茹玉便有意无意的问起她这个假表哥,知道玄墨会来等她的话,就会找理由送她至大门。至于她这位尊贵的大小姐为何要亲自送她出府,甚至在大门陪她说几句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黄茹玉春心浮动看上了玄墨了,只是姑娘家不好意思开口,就假借着送她出府的名义,偷瞄几眼她那个器宇轩昂、身材挺拔的黑面表哥一眼。 说起这个假表哥玄墨,五官的确是长得不错,可惜因为他身上的毒还未全部清除干净,因此全身上下是黑得不像话了点,那张脸真可以媲美黑包公。 不过这白泽国的人向来以白为美,那种脸嫩的奶油小生最受欢迎,怎么黑得快跟包公差不多的玄墨会被黄茹玉给看上?长这样都有金桃花送上门了,要是他恢复原来的肤色,会不会被桃花林给淹没? 黄茹玉陪着她边走边聊,「你表哥还没找到活计吗?」 虞婧点头,有意无意的透露,「嗯,我表哥拳脚功夫很不错,去问了几家的镖局或是大户人家想当护院,可人家都不缺人。」 「原来是这样啊。」黄茹玉停下脚步看着神色有些担忧的虞婧,心下顿时有了打算。 「没办法,其实是我表哥刚到我们乐安县城,外来人不知根知底的,本县城的人一般也不敢用,表哥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活计的事情只能慢慢找。」 「不如……到我们府里来当护院吧!」黄茹玉顺势建议。 第十九章 「到贵府里?」虞婧怔愣的看着她,「可是……」她表情十分为难,然而心底差点乐歪了,就差没有握拳喊「耶」。 「你一会儿问问你表哥,如果他愿意……我去跟我爹说,肯定没问题的。」黄茹玉看她表情如此为难,以为她不愿意向玄墨提这事,马上拉住她的手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爹要你讨这人情,硬要你去医治他那位客人的。」 虞婧如释重负,「那……我就跟我表哥提提看好了,不过,依我看这事很简单,黄老爷事忙,不要为这种小事麻烦他,黄小姐不如跟管事的提一下,应该就行了。」 「也是,我爹那大忙人,这点小事我能作主的。」黄茹玉点了点头。「我会先跟管事知会一声,要是你表哥愿意,明天带他一起过来,你帮我爹的客人治疗时,我可以带着你表哥去找陈管事。」 「那我就先替表哥谢过黄小姐了。」两人来到大门,虞婧向黄茹玉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已在门外等她的玄墨。 黄茹玉站在门边,深幽的目光看着正有说有笑的两人,她眷恋的目光紧紧追着玄墨,直到他消失在街尾,仍然舍不得将目光收回。 自小将他带大的奶娘汪嬷嬷岂会不知道大小姐现在心里所想,来到她身边低声劝着她,「小姐,人走了,我们该进去了。不过听老奴一句劝,小姐,你可是身分尊贵的……有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可不能有。」 心事被人说中,黄茹玉脸上一阵赧然,跺脚,气呼呼的转身回自己院子。「奶娘你在胡扯些什么。」 汪嬷嬷连忙追了上去,在她身边用着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小姐,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分,虞姑娘的表哥配不上你。」 「奶娘,你扯太远了,我不过是……」黄茹玉心虚的反驳。 「小姐,你是我带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会不清楚吗?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虞姑娘的表哥,可你别忘,老爷他是要将你许配给安公子的。」汪嬷嬷拼着会伤她的心也要提醒她这一点。 黄茹玉停下脚步,怒瞪汪嬷嬷一眼,怒喝道:「安翊那个残废,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娶本小姐?」自从他受伤之后,以前的事就别提了。 院子里人多口杂的,汪嬷嬷看了周遭一眼,使了眼色让身后跟随的丫鬟全退下,拉着黄茹玉到一旁的凉亭里,小声的规劝道:「你们两人的口头婚约是在安公子未出事之前老爷亲口允诺定下的,如今你心里头偷偷爱慕着虞姑娘的表哥,这样可不成。」 「只是口头,又未正式订亲,我爹难道真的狠心把我许配给一个残废?」黄茹玉气愤的低喝。 「小姐……」 「奶娘,你别说了,我喜欢韩公子,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喜欢上他,看着他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的脸红心跳。」黄茹玉捣着胸口,回想着玄墨淡漠却莫名勾动她心魂的脸庞,每每一想起他,她就心跳不已。 「奶娘,以前我这个病,对姻缘一事我是连想都不敢想,最多觉得,只要有人不嫌弃我这个病肯娶我,我就心满意足,所以我爹提出当大业完成后,将我嫁给安翊,我才会没有反对,可是如今我身体逐渐康复好转,我不再自怨自艾,我希望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跟他共度一生。」黄茹玉忍住羞意,说着女儿家的心事。 「小姐……」汪嬷嬷满脸为难。 「奶娘,你懂我的吧,你会帮我的对吧!」黄茹玉拉着汪嬷嬷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可是……小姐,这韩公子你也只是见过几面,咱们也不知他究竟是好是坏,更不知道他对你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思,依老奴的观察,他对虞姑娘还比较有心。」汪嬷嬷泼冷水道,希望小姐能知难而退。 「我问过虞婧了,她说他们只是兄妹情感,家里人也无意把他们表哥表妹凑成对,虞婧也说了,亲上加亲以后生下的孩子不会健康。我也是想多知道韩公子这个人,这才让他到我们府里当护院,是好的是坏的日久见人心。」黄茹玉都考虑好了。 「但他一个护院……这身分老爷不会同意的。」 「爹会同意的,我们的家底是什么,奶娘你不会不清楚,我爹要的是个可以延续皇族血脉的人,他不会介意对方的出身,说起来,身分愈低他愈好掌控。」黄茹玉说得很有把握。 「而我在乎的只是这个男人是不是我喜欢的,他的身分我一点也不在乎,在白泽国我能给他的荣华富贵是他十辈子努力也得不到。 「只要我爹大业完成,回到螭龙国,所能给女婿的权力更是他一辈子也不敢想的。只要他进到这府里,我就有把握可以得到他的人跟心,哪一个男人不爱财富跟权力?」 汪嬷嬷见她怎么劝,小姐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不过确实如小姐所说,老爷在乎的只是血脉是否能够延续,姑爷是什么出身,他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黄茹玉的关系,玄墨到黄府当护院的事情十分顺利,加上还有黄茹玉的交代,他被分派到了一个肥缺,负责看守后院,无须到外头风吹日晒雨淋、站岗守卫,不需要轮值的时候,还能回家休息睡觉。 虽然让人眼红,但大小姐特别嘱咐过,让人就算是心生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还好玄墨对于带兵很有一套,这护院间的相处跟带兵差不多,很快的便与那群对他颇有微词的护院打成一片,那些人对他不再抱持成见,甚至敞开心胸与他称兄道弟起来。 这一日快到午休时间,玄墨刚与一小队人巡视回来,正准备用膳,便有丫鬟找来,要他上茹意阁一趟。 那丫鬟说,虞姑娘医术高超,大小姐的痼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此特地备了桌席面要宴请虞姑娘,他是虞姑娘的表哥,所以请他作陪。 这拿虞婧当由头的说法,任谁也不相信,让这几日跟玄墨处得不错的几名护卫纷纷对他投以暧昧的眼神。 其中一个叫阿水的挑着眉尾,用手拐了拐玄墨,揶揄道:「韩默你这小子走大运了,被我们大小姐看上了,大小姐可是连着好些天都找理由让你到她院子。」不是要搬什么重物,就是要摘什么树上高处的花,今儿个倒好,是去吃饭的。 玄墨提起大陶壶给自己倒碗水,灌下一大碗水后冷声反驳,「胡扯什么,那是大小姐宴请我表妹,千我何事!」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大小姐为了你可把咱们护院的头儿林大哥叫去不少回,耳提面命的吩咐不准让你遇险,不准安排辛苦劳累的工作给你,要说大小姐对你无心,谁相信啊!」 「看来啊,姑爷要换人做了。」 「就是,那个吊着一口气践个二五八万的残废,哪里能人小姐的眼,要是韩默点头当姑爷,老爷跟小姐恐怕马上将那残废给轰出门。」 玄墨突然想起,安翊曾说过螭龙国的王爷跟皇帝要将郡主许配给她,原来他口中的郡主便是黄茹玉,看来这黄百川父女身分真的很耐人寻味。 如若安翊知道黄茹玉已移情别恋,在他抢夺圣物、背叛主子、牺牲了一只手臂,换来的代价是毁婚,怕是会吐血吧! 「就是,我们哥儿们就等着韩默当我们老爷的乘龙快婿。」 「到时可别忘了请兄弟们喝一杯喜酒!」另一名护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好处别忘了兄弟们。」 「欸,你别再拖拖拉拉的,赶紧过去茹意阁,别让大小姐等急了。」几个人把他推出休息的屋子,嫌弃的摆摆手要他赶紧走。 玄墨来到茹意阁院门前,若有所思看了不远处的那座假山,方才巡视之时赫然发现一事,这假山的格局十分奇怪,似乎是依照五行八卦阵建造的。 他怀疑这座假山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本想趁着饭后休习息时间再来打探,谁知黄茹玉便派人来唤他。 想来真是可笑,他堂堂一个王爷、将军,竟然得靠出卖色相才能打探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这丢脸的事,他迟早讨回。 玄墨进入茹意阁,小翠马上向前迎接他,像是早在这里等候他替他领路。 「韩默,小姐将午宴摆在临水边的亭子,你跟我来。」 「带路吧!」 第二十章 小翠领着玄墨绕过花香扑鼻、弯弯曲曲的小径,来到垂柳轻荡的小湖边,见到四周薄纱随着微风拂动的凉亭里坐着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正焚香抚琴,看来他未踏进茹意阁前远远所听见的悠扬琴声,便是黄茹玉刻意弹奏的。 虞婧正歪着身子手撑着额,歪坐靠在大冰块边享受着阵阵消暑凉气,这秋老虎热起来真是可怕。 今日黄茹玉美其名说请她吃饭,可实际上要请谁,大家心知肚明,为了要让玄墨这一顿饭可以吃久一点,她竟然这样大手笔的弄了个「冷气房」,凉亭四方各摆了如城墙般厚实的大冰块,微风一吹,整个凉亭里便透心凉,也正好让她凉快凉快。 幸好这黄府够有钱,有个冰窖藏冰,这冰块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古代小小一块可是贵死人,毕竟保存不易啊。 空气清凉,又有优美的音乐,她舒服得忍不住闭起眼睛,享受着这时而空灵清雅,时而低回婉转的琴声。 再微微睁开口,瞄着眼前黄茹玉那一双似青葱般抚琴的纤纤玉手,不得不说她很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也很有心机营造环境,把自己弄得像仙女下凡似的,湖边凉风轻轻吹拂,让她一袭白纱衣裳在风中飘逸,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更有一种弱不胜衣之感,让人心生爱怜,哪个男人看了不会爱上,是男人都爱。 说实话,她心中有些后悔答应帮玄墨这个忙,感觉好像是将他送入虎口似的,现在玄墨就像任人宰割的小黑羊。 「小姐、虞姑娘,韩默来了。」小翠禀报道。 「韩默,你来了,天气很热吧,小翠快给韩默倒杯冰茶。」黄茹玉停下抚琴动作,眼中眸光闪耀的看着玄墨,热切地吩咐小翠。 「不用了,大小姐,我来之前才刚喝过茶。」 「韩默,这大热天的加了冰块的茶水才能解渴,你不用客气,再说这冰块可是很珍贵的,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得到,你就别推辞了。」小翠赶紧倒来一杯冰镇过的凉茶,茶里还有未融的冰块。 虞婧见状忍不住撇了撇嘴。的确,这冰块在古代夏天就跟金子一样贵,有钱还买不到。 看来黄茹玉现在打算走霸气总裁路线,采银弹攻势迷惑玄墨就是,让玄墨知道,也只有他们黄府才有那雄壮资本,可以端出一大堆冰块度过炎热的天气。 只要脑子没问题的男人都会选择她这温柔体贴又多金的白富美,而不是选择又穷又痩的表「那就先谢过了。」玄墨坐到虞婧身边的空位,将那杯凉茶放到她面前,「婧儿,你喝吧,别辜负了大小姐的美意,表哥不能喝冰茶,下山之前师父曾交代。」 「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给她添的茶里冰块只有一小块,几乎是要融化看不见的那一种,现在有这么一大杯冰茶可喝,她自然不会客气。 黄茹玉眼角微抽的看着虞婧毫不客气一口气将那杯她特地让小翠用一斤一百两银子的云雾毫霜喝下,这好茶不是价钱贵而已,泡茶时也费工夫,得以冷泉浸泡,喝时再加上冰块,最能显现出它的风味。这是她特地要让韩默品尝的,竟然被虞婧这样不识货的两口就喝完,她真是一个肉痛。 「你别一大口喝这么多冰茶,自己是大夫应该清楚这冰凉之物伤身……」 「韩默,你大概也饿了吧?小翠,让人赶紧上菜了。」黄茹玉插进两人谈话。「今天是为了感激虞姑娘将我的病治好,因此让人摆了桌席面,让你作陪,希望你别介意,或许哪天有机会再请你做主客……」她说得羞答答、娇滴滴的。 他可没有让女人请客的习惯。「大小姐的病好了?」看了眼一旁继续喝着冰茶的虞婧,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虞姑娘今天帮我诊脉,告知我的身子差不多是痊愈了,只要再服上几帖药便成。」黄茹玉开心的道。 「别开心得太早,还是要再针灸个几回方能痊愈。」她是说差不多,可没说完全好了。 「反正就是好了,不是吗?我这辈子还没有这么开心过。虞姑娘,一会儿你可得多吃点。」一想到自己身体已经痊愈,黄茹玉的嘴角开心得几乎要咧到海角天边去了。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不一会儿,凉亭里石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丰盛午膳,全是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而且正好都是虞婧爱吃的,尤其那用水晶盘装盛,有一个男人手肘臂长的大龙虾,和其他几样如鲍鱼、螃蟹等组合而成的生鲜拼盘,更是她的最爱。 这乐安县城可不靠海啊,能看到这样的大龙虾,除了财力上非同小可外,最重要的是它的运送问题,从最近的海边到乐安县城少说也要三百里,一天是不可能送到,除非有一支非常快速的人马,才有可能一天内将这些海鲜送到,放在桶子里还活跳跳。 玄墨看着这一桌的食材,对黄百川背后的身分愈是感兴趣,突然,水晶盘上的图纹引起他的注意,锐眸微眯,不动声色盯着水晶盘沿上的金色图纹仔细瞧着。 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黄百川与螭龙国皇室有关系…… 「你们两个别看了,快吃吧,有些菜色凉了风味就不好了。」 黄茹玉用冰镇过的银筷,夹了一块一看就知鲜嫩弹牙的龙虾肉,放到玄墨前面的小碟子上。「这盘海鲜拼盘要趁着新鲜食用,才能完全品尝出其鲜美的风味。韩默,这是龙虾,你应该没吃过吧,你尝尝。」 玄墨冷着脸看着前面小碟子上的龙虾肉,又将它夹到虞婧的碟子里,沉声表明,「我不吃虾。」 一看到碟子里那块龙虾肉,虞婧也不介意那是玄墨用他的筷子夹给她的,直接夹起一口放进嘴里咀嚼,眉开眼笑的道:「好好吃啊,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龙虾。」 黄茹玉瞧见自己大费周章让人准备的菜色,第一口竟然进了虞婧的嘴里,顿时有些恼怒的暗暗磨了磨牙,有一种恨不得让人来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瞧她那眼底一闪一闪的兴奋光芒,看样子她很喜欢吃海鲜,玄墨不自觉的笑了笑,又夹了几块龙虾放到她碟子里,「那你就帮我多吃点。」 「表哥,你放心,你的份我都帮你吃了,天气这么热,这些海鲜不赶紧吃了会变坏。黄小姐,你不介意我这样龙吞虎咽吧!」 虞婧可不会放过放到眼前的美食,完全无视黄茹玉那已经不太好看的脸色,一个劲的吃着龙虾,彻底执行「不会客气」这几个字的真谛。 「怎么会介意,虞姑娘说得是,这些海鲜不赶紧食用完毕很快会坏掉,虞姑娘你多用点。」黄茹玉扬着温婉的笑容笑着,心底其实是又把虞婧给骂了一顿。 她本来打算,一开始让他感受自己如天仙般的气质,倾慕于她,再来靠着这么一桌寻常人肯定没吃过的珍鲜海味,让韩默向往她的家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不吃,也只能便宜了虞婧。 黄茹玉咽下心头的不满,另外夹了块口熟食放到玄墨的碟子里,「韩默,那改品尝这道花月鸭肉,味道也很好,还有这道由鱼翅做的凤尾飘玉带,味道很是不错,你尝尝。」 「大小姐,我只是陪客,你今天宴请的人是婧儿,你招呼她即可,不需费心招待我。」玄墨制止她继续为他布菜。 黄茹玉有些尴尬的扯了下嘴角,「嗯,好。那你千万别客气,多吃点。」嘴巴上是这样说,却又还是夹了两道菜放到他碟子里。「韩默,这叫‘锦上添花’,是我很喜欢吃的一道菜,你也尝尝。」 玄墨眉头微蹙地看着碟子里的食物,他并不想吃,倒不是嫌弃菜色或真有什么忌口的食材,纯粹不想吃黄茹玉夹给他的菜,只是又想起自己费了一番工夫才混进黄府里的目的,勉强敛下心头的不悦,牵扯着嘴角将黄茹玉夹到自己碟子里的食物吃下。 黄茹玉一见他吃了,更是开心的又夹了几道菜放进他碟子,并且——介绍着这些菜的名称、食材跟特色,其间还不时为他盛汤、添酒。 本来正猛嗑着那一盘海鲜吃得挺欢乐的虞婧,突然觉得怎么自己愈吃愈不是滋味,现在是怎么样,玄墨没有手了吗?还是这黄茹玉是他的侍妾?怎么每一道菜都是黄茹玉亲自夹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第二十一章 瞧黄茹玉那开心娇羞的表情,就好像正跟情郎两人花前月下地诉情衷,而她是那个讨人厌,照明太过明亮刺眼的大宫灯,这让她整个人都感觉不舒服了…… 她是怎么了? 她也早知道黄茹玉的企图,明知玄墨进到黄府当护院,无可避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也能体谅他不得不与黄茹玉周旋的苦衷,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感觉到不高兴呢? 刚才还觉得很好吃的大龙虾,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 【第八章 奇怪的感觉】 一整夜被玄墨跟黄茹玉两人一起用膳和乐的画面给恼得失眠的虞婧,索性不睡了。 棉被一掀,一大清早拿着斧头便在院子里劈柴,力道不对,劈下的柴禾到处飞溅,经过的人不注意,都有可能会被那些飞出来的柴禾给砸中。 被劈柴声给吵醒的玄墨,这才刚拉开门扉就有一个东西朝他面门直劈而来,他身形一闪那东西落在身后,眯眸一看,是一块拳头般大的木柴。 他挠了挠眉头看着那个像是在劈柴泄恨的纤细身影,还在生气? 这婧儿是怎么了? 从昨天下午回来后整个人就阴阳怪气很不对劲,甚至不愿意理他,他应该没有哪里惹到她不开心吧。 难道是那桌海鲜她吃得不够痛快?如果是这样,待这事情解决完,他再让人备上几桌海鲜,让她吃个痛快便是。 不过一想到昨天她看到那一盘海鲜,直发亮的双眼跟猫咪看到鱼几乎是一模一样,可爱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涌起一种想亲自喂养她的冲动。 「劈、劈、劈,我劈死你!」 虞婧双手握着斧头柄用力的劈着一块木柴,她几乎是把这块木材当成了恼得她一整晚无法成眠的家伙一样,狠劈着泄恨,嘴里还念念有词。 「玄墨你这混蛋,竟然用美男计这不入流招数,招蜂引蝶,看我不劈死你……我劈……我劈……」每次一想到他和黄茹玉两人相视而笑的温馨唯美画面,她就一团火窜上来,手中斧头更是用力劈着。 玄墨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看到她劈柴的那蛮横模样和嘴里的话,原来是在骂他,地上那块被她砍得支离破碎的木柴,敢情是他的替身? 他全身上下顿时有一种好痛的感觉,不过也是一头雾水,他是怎么惹到她了?骂他不入流,招蜂引蝶,还这样拿着斧头劈他? 「黄茹玉你这墙角也挖得太快了,有人像你这么不道德的吗……」 听到「黄茹玉」三个字,他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她是被黄茹玉给气的,而他则是遭到无妄之灾。 不过,她在气黄茹玉什么?黄茹玉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 就在她又高高举起斧头,打算一鼓作气将那个被她劈得坑坑巴巴的木头给一刀砍断之时,她的手腕冷不防被人握住,身后传来玄墨温和淡然的嗓音——「你这样乱劈会受伤,这角度下去,届时木柴会往上弹,砸到你的额头。」 虞婧没好气的侧过脸瞪他一眼,这害他一夜失眠的家伙竟然一早又让她看到他,积住胸口的那簇闷火顿时「轰」地一下爆发了出来。 「放手!」她扭了扭手腕。 「别乱动,你拿着斧头这样很容易伤了自己。」玄墨握着她的手腕暗劲一使,那斧头笔直的往下方那块木柴劈下,木柴瞬间断成两截。「要这样劈柴,才不会受伤,懂吗?」 「你这么厉害,你来劈啊!」虞婧没好气地道。 「谁一大清早惹你了?」他明知故问。 「没人惹我,表哥!」虞婧咬牙切齿重重的喊他一声。 「还说没有,那声表哥感觉都快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他沉笑了声,手拧了拧她的鼻尖。 「你别乱捏,你又不是我真的表哥!」她拍掉他大胆造次的手。 「我觉得你都快化身成小花,往我身上扑来狠狠咬下一大口。」他拿起斧头和一块较粗的柴禾,劈了起来。 「小花……敢情你当我是狗了?!」虞婧愣了下,想起有回闲聊时他说过,他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取了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小花。 他停下劈柴的动作,反手摸摸她的头,「你就算是狗,也是条很有个性的宠物狗。」 「我才不要当宠物狗,我要当猫,只要我不开心、不喜欢,爪子一张,撕,抓得你鲜血直流!」她学猫咪亮出利爪抓人的动作,作势朝他一抓。 「学得倒是满像的。」他继续劈柴,三两下就将一旁散落的柴禾给劈完了。「看来你喜欢猫?」 「那时我跟你说过的啊,我以前养过一只萌哒哒叫小圆的摺耳猫咪,圆滚滚的脸蛋、骨碌碌的大眼睛和一对摺耳,一看到它,所有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哪里晓得她穿越了,爷爷奶奶命丧河底,小圆还在宠物旅馆里,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一想到这里,她心情更不好了。 她突然间沮丧起来,让玄墨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想到我的小圆而已。」她吁口气,甩甩头想把心底的郁闷也甩出去。「我饿了,我要去巷口喝碗豆浆,你自便。」 「桌上就有早膳,你出门喝豆浆做什么?」 「早膳?」虞婧回头往一旁院子里树下的那张桌子上一望,上头竟然真的有豆浆、包子、馒头、烧饼油条等等,甚至还有小米粥跟几样小菜,水煎包诱人的焦香传来,这香味勾得她顿感饥肠辘辘起来。 她一愣,食指直指着那一桌丰盛的早膳,「我在这里劈了一早上的柴,为什么没有看见这些东西?」 「我让寒夜准备的,你去净手准备用早膳。今天市集休息,我们到这附近的甘霖寺逛逛,听说那里今天有庙会。」 昨天从黄府回来后,虞婧以中午吃太饱为由便没有再用过晚膳,一晚未进食肯定饿坏,因此他才让寒夜多准备些早膳。 「你今天不用上工?」她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g水净手。 「是。」他是特意请了假,反正他是黄茹玉的心上人,黄府的人也不敢刁难他不让告假。 「既然甘霖寺有庙会,那我们赶紧用完早膳,到庙会去做生意,希望还有空的摊位可以摆。」 「虞婧!」 认识虞婧这些日子,他发现她跟他所认识的姑娘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个性虽然十分健谈活泼,却也爱恨分明、睚皆必报,完全与那些爱忸怩做作的女子——例如黄茹玉不同。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不用费心机,完全是心里有什么话说什么。 她看似无忧无虑,虽然没有家人,但独自生活也过得乐观进取,每天起早出门做生意不喊累,见了谁都笑脸迎人。 虽然如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常见到她眉宇之间带着一抹寂寥地独坐月光下,也不知在想什么,有可能在想她的爷爷奶奶,也有可能是叫小圆的那只猫,有一回,他还见到她偷偷拭了泪……她的这份寂寥让他看了很不舍。 听说过甘霖寺风景优美,之前听了阿水提到甘霖寺今天有庙会,他便想着要带她去散散心,让她知道,也许,她如今的生活里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小圆了,但她还有他。 没想到,她竟满脑子只想着要做生意。 「怎么了?」 「你有很缺银两吗?不够多少跟我说,我让人准备来便是。」他抛开手中斧头,气呼呼地朝她走来,「你可以让自己好好休息一天吗?」 「我现在没有很缺银两,就是觉得有庙会人潮一定很多,不做生意可惜了。」 「难得一天不做生意,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他冷声问道。 「到寺庙上香叫休息?休息不就应该是抱着棉被睡大觉吗?」 「甘霖寺礼佛完可以在附近逛逛,据说那里风景十分优美,去走走看看会让人感到心灵开阔。」 「原来你说的休息是去沉淀心灵,接受大自然的洗涤啊,只是天气还很热,去爬山很累呢……」 她的回答让玄墨受挫无比,觉得自己人生当中第一次主动邀女子出游,对方竟然说要抱棉被睡大觉,这大热天的抱什么棉被,想中暑比较快! 他也恼了,「你到底想不想去?不去就在屋里睡你的觉。」 「去,去啊,为什么不去,吃完早膳我们就出发。」 第二十二章 不解玄墨为什么突然想要带她去上香,不过,去看看佛袓也好,也许这样内心就不会感觉到空虚,就不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还要靠砍柴来纡压。 她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夹了颗水煎包放进嘴里咬着,再喝口粥,看他还站在原地,唤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来用早膳啊,上香要赶早你不知道吗?」 玄墨走过去,他这才坐下,虞婧马上夹了颗水煎包给他。 「吃吃看,这包着韭菜跟冬粉还有肉末的水煎包很好吃,明天让你的手下再买。」 「没问题。对了,婧儿,平日你已经够忙,我现在经常不在,很多事情无法帮你的忙,你就不要再四处忙着张罗吃食,劈柴挑水那些活计以后交代一声,会有人准备的,不要累坏自己了。」玄墨学着她喝了口粥咬口水煎包,咽下后如此叮嘱她。 虞婧直觉他一大清早的突然交代她这些事情,应该有什么隐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玄墨夹了口小菜放到自己碗里,点头道:「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最近我会住在黄府晚上轮值时暗中调查,也许不能常回来,你自己一切要小心,别累着,还有钱财上无虑,别再每天做这么多香药丸累坏自己。」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原来他是因为明天开始要在黄府轮值,会有好几天不会回来,今天这才特意抽空要带她去上香啊,想到这里,她心头不自觉的漾起一抹甜蜜,昨晚持续到方才的恶劣心情,一扫而空。 只是,这抹甜蜜也很快消失就是,一想到他明天开始便不回来,黄茹玉就会有很多机会跟他接触,她的心情就不太好,整个人也突然没什么食欲了。 「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昨晚他跟寒冰交代准备早膳,说了一堆吃食都是她喜欢吃的,听得寒夜眼角直抽,怎么这一桌她喜欢吃的早膳她就吃那么一点而已? 她摇头,「我们还是现在就出门吧,拿几颗包子馒头在路上吃,早点上完香便能有更多时间到四处溜达。」 「也……」玄墨这个「好」字都还没说出口,大门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响。 「一大早的会是谁?我去看,你再多吃一点。」 玄墨走向门边开门,看清来人后,他嘴角不由得暗暗一抽。 小翠一见到前来开门的玄墨,马上亲切的道:「韩默,我们大小姐是来找虞姑娘的,不知道虞姑娘在吗?」 「韩默。」黄茹玉站在小翠身后,正脸蛋羞红、难掩兴奋的直瞅着玄墨。 「大小姐?」这黄茹玉一大清早上这里来做什么?玄墨脸色微沉地看着黄茹玉跟汪嬷嬷。 听见大门边传来女子细碎的声音,虞婧困惑的放下手中碗筷前去一探究竟。「表哥,是谁?」 小翠一看见探出头来的虞婧马上不请自入,热络笑道:「虞姑娘,是我们。」 见到小翠,那表示黄茹玉应该也来了。 虞婧心情顿时更不好了,昨晚到今早的火气,加上知道玄墨要到黄府轮值的闷气全部回来了,只是她不能表现在脸上,还得强颜欢笑。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翠,你怎么一大早就来我家,是你家小姐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虞姑娘,我没有不舒服,今天来是奉我爹之命,邀你一起到庙里上香的。」黄茹玉笑盈盈的走上前。 「上香?」 「今天是甘霖寺一年一度消灾超渡亡灵的普渡祈福法会,我爹每年会命人到甘霖寺认捐普渡供桌,普渡完后那些米粮跟千粮会发给贫穷百姓。」 「这是好事啊,不过……怎么会要邀我一起?」 「是这样的,只要是在府里有点脸面的下人,每年这一天我爹爹都会要他们一起到甘霖寺焚香祈福。虽然虞姑娘你并不是我黄府的下人,但爹爹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帮我治病,与我黄府也是有关系的,因此想请你也一同到寺里上炷香,求佛袓保佑事事平安顺利。」 黄茹玉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原来是这样啊……」竟然拿她爹来压她,黄茹玉当她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吗?黄茹玉不就是怕自己不去,自己不去玄墨就可能不会去,抬出黄老爷来,自己就不好说不想去了。 虽说她跟玄墨本来就是要上甘霖寺去,可现在黄茹玉打着她爹的名号过来,让她觉得好像被人胁迫一样,忽然一点也不想去了。 「虞姑娘,你会去的吧?」 「这……」虞婧看了眼一旁的玄墨,还是直接拒绝了。「我跟表哥今天得要忙着制作香药丸,没空出门。」 「这……」黄茹玉灵机一动,想到另一个说法,「韩默他恐怕不能留下帮你制作香药丸,爹说了,今年的祈福法会府里所有的护院要分批去参拜。」 虞婧猛烈倒抽口气,在心头怒骂一声:靠!黄茹玉,你这倒追男人的手法也太明显了吧! 还追得这般急,追到家里来,难道不怕把玄墨给吓跑? 不过,要是能吓跑倒是很好…… 「表妹,我看,你今天先休息别急着制作香药丸,这甘霖寺的祈福消灾法会在乐安县城是一件大事,你也一起到寺庙里上香祈求佛袓保佑吧。」玄墨在虞婧开口拒绝之前先暗示她。 虞婧眯眸的睐了眼他眸中的暗示,扁扁嘴很为难的点头了,「好吧,我也很久没有到庙里去上香了,就趁着今天也一起去吧。」 「大小姐请放心,我跟表妹会在祈福法会开始之前到的,等表妹用完早膳整理好一些物事后就会上甘霖寺,你们先回去吧。」 「早膳?」小翠眼尖看到院中树下桌案上的早膳,马上扯了扯主子的衣袖,没脸没皮的说:「小姐,看样子韩默跟虞姑娘正在用早膳,咱们今天出门赶得早些,你也没吃什么,不如你跟他们一起用早膳,那一桌的早膳这么多,他们两人应该也吃不完,我想虞姑娘她不会介意才是。用完早膳,正好大家一起过去。」 「虞姑娘不会介意吧?」黄茹玉笑咪咪的看着表面平静,其实肺已经快气炸的虞婧。 「自然不会,这些都是表哥一大早出门帮我张罗的,我还担心吃不完浪费,不过我跟表哥已经吃饱了。」虞婧嘴角用力一扯,扯出一个大笑脸,心里头却大声怒喊——介意,我很介意!我就算吃不下,剩菜剩饭也不想分给你家小姐吃! 「用完了?」 「是啊,表哥刚才去开门时,我就已经吃饱了。黄小姐你要是不介意吃我跟表哥吃剩的东西,那就千万不要客气。」虞婧笑得人畜无害模样。 黄茹玉喉咙顿时像是被人塞了一颗卤蛋似的,噎得差点说不出话,只是她也不好发怒,是自己这边先开口说要跟他们一起用早膳的,人家也说了不介意她一起分食,不过他们刚好已经吃饱,她怎好怒斥人家让她吃剩的,就算觉得虞婧很没规矩,即便他们吃完了,也能帮她再去买些早膳,坐下来陪她用膳啊。 汪嬷嬷见她家小姐有些下不了台,连忙解围地道:「既然虞姑娘你已经用完早膳,那我们还是先上甘霖寺上香吧,嬷嬷我在车上有备了小点让小姐填填肚子的。」 「这样啊,那我就先收拾一下那些早膳,汪嬷嬷,你小心伺候着黄小姐先到甘霖寺去好了,我跟表哥随后过去。」虞婧一脸笑咪咪的道,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心里正不开心。 「那我们就先到甘霖寺等你们了。」黄茹玉扯着僵硬的笑容,很不甘心的说着。 「黄小姐,待会儿见了。」虞婧笑眼眯眯地朝她挥了挥手。 黄茹玉这才一步三回头,不甚情愿的离开了。 玄墨盯着她们一行人离去,陷入沉思,那专注的眼神看得虞婧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阵阵酸气,揶揄道:「还看,人都走了,舍不得就赶紧迫上去啊,姑爷!」 这声「姑爷」让玄墨整个眉头瞬间拧成一座小山丘,低斥道:「胡扯什么!」 「拜托,傻子都看得出这黄茹玉对你的心意,她爹家财万贯,以后她的钱财全都是她的,你不心动吗?」她嘲讽的撇了撇嘴角。 「嗤,黄百川那一丁点财富我还不看在眼里,以后别随便喊我什么姑爷,我对黄茹玉还有其他女人完全没有那心思。」他举手给了虞婧一记栗爆。 第二十三章 「没心思?!」她眼睛一亮,一面揉着头喃喃道。真是奇怪,为何她一听到玄墨说对黄茹玉还有其他女人都没那心思,她心情像花开了一样? 「你方才没有听到黄茹玉说的,今天黄百川会率领他府里所有重要手下到甘霖寺上香,护院也会分批前去,这是个良机。」 「你说什么,你要——」 「我打算进到那假山一探究竟。」 虞婧有些担心,「但就算他们人手较为松散,你只有一人也很危险。」 「放心,寒夜、寒风他们会陪我一起潜入。」玄墨想了想,看着对她郑重地道:「婧儿,我另外有事需要你帮忙。」 看着他慎重的表情,虞婧知道自己多劝无益。「说吧,要我帮你什么忙?」 甘霖寺一年一度的消灾祈福法会,寺庙外面广场挤满了前来上香的信众,每人手上各拿着一炷香,排队等着进入大殿上香。 广场外头的道路两旁空地一直延伸到尽头,全部被做生意的贩摊位占满,整条路上挤满了逛庙会的百姓,十分热闹。 超渡法会下午才开始举行,因此虞婧按着玄墨的交代,在法会开始前一个半时辰来到甘霖寺,先去捐了一笔香油钱,跟寺方要了间禅房。 然后她到黄茹玉面前晃一圈,跟她说句,「人太多,跟表哥走散了,我先去找人,请黄小姐在大殿这边等着。」 她再赶紧回到禅房,换下令早玄墨穿的衣裳,把脸涂成跟玄墨一样黑,从窗子偷溜出去,佯装成是玄墨出现在甘霖寺里。 他们两人身形虽然差上一大截,但是无所谓,她最主要目的是要让黄茹玉看见,只要远远的从黄茹玉的面前晃过,让她看到他人确实是在甘霖寺即可。 有黄茹玉的证明,就算黄府今天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是喊有内奸、盗贼什么的,也不会怀疑到玄墨身上。 果然,黄茹玉远远见到她乔装成的玄墨后,便不顾先前跟她约在大殿等侯的事,追着心上人而来,幸好寺里人很多,她三弯四拐的,藉着上香人潮,顺利躲过黄茹玉。 一段时间后,她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就这样引诱着黄茹玉满寺院的追她找她。 眼见跟玄墨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最后一次闪过黄茹玉面前,将她引到古木参天的后山,让她顺着蜿蜒小径寻来,自己再趁着她们主仆不注意之时,抄小路翻过围墙回到禅房,换回女装,到了大殿去。 黄茹玉追了玄墨一整个寺院,甚至连整个后山都找了,怎么都只差几步就追上他,可不知怎地才转个弯就不见他人影,他整个人消失无踪,她追得气急败坏又很是不甘心。 「小姐,时间不早了,法会快要开始,我们还是先到大殿上去吧,老爷应该也快到了。」 一旁陪着她找了整个寺院的小翠有些腿软的提醒她,小姐为了心上人,走再远的路都不嫌辛苦啊。 和韩默单独相处片刻,可是黄茹玉最盼望的事,如今没有达成,她真的很不甘愿,一点也不想去出席什么法会。 「小姐可别忘了老爷的交代,今天还有两位贵客要一起参加这祈福法会,你迟了老爷会不高兴的。」小翠哪里不知道主子心思,连忙抬出自家老爷劝她。 小翠说得没有错,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什么法会,跪在那里听和尚念经那种无聊事情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只想与韩默在这林荫小路上漫步,培养感情。 「小姐,等法会结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让你跟韩默碰面,现在不赶紧过去,要是万一误了时间老爷生气了,把怒气出到韩默身上就不好了。」小翠提醒她。 小翠这么一说,黄茹玉才猛然惊觉自己可能误事,她爹的个性她很清楚,要是被他知道,她是为了韩默才误了法会时辰,迁怒韩默是有可能的。 本来以为她可以如愿跟韩默两个人一起在这后山漫步,结果搞得自己腿软,只能暂时作罢,她气得咬了咬牙,「知道了,我们先去法会那边吧,说不定韩默人已经到那里了。」 「一定是这样,我们没能追上他,肯定是韩默看时间快到,又想起跟小姐的约定,所以才会赶紧离开后山这里。」 「算了,这些事之后再问韩默究竟怎么回事,跑来跑去的,我们先过去,今天那两位贵客对我爹很重要,去晚了我爹真的会生气。」黄茹玉硬撑着发酸发软的双腿赶过去。 虞婧慢条斯理的跟着上香的百姓往约定地点前去,突地,她的手腕被人扯住,她回头一望,玄墨已经赶到。 「事情办好了?」她放慢脚步,跟他一同并肩而走。 玄墨沉点下颚,「不如预期,但也有收获。」 「法会要开始了,我们直接过去吧,免得让人起疑。」 虞婧指着远处搭起的棚架,甘霖寺的住持跟和尚已经就定位,准备开始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会。 虞婧又指着一处地方,「我刚听说了,那边是庙方特地空出,让黄府的下人在此跟着一起参拜,不需要跟一般百姓人挤人,我们过去吧。」黄府的管事他们都在这边了。 玄墨点了点头,正想跟她一起过去之时,锐眸一敛,猛然扯住虞婧,表情森寒的看着人群中的那两人。 「怎么了?」她顺着他冷冽的眸光望去。 「那两人究竟何时偷偷潜入我白泽的?」他眼含厉光,语调里带着重重的不满,「竟然没有——点线才艮!」 「哪两个人?」她东张西望着,到处都是跪拜祈福的百姓,实在看不出有哪两个人长得特别不一样。 「穿着蓝色锦袍跟鹅黄色衣裳,头上插了支凤凰金簪的那两人,是螭龙国的二皇子跟公主。」他小声在虞婧耳边告知她,目光不动声色地留意着他们两人的动静。「不过……这两人倒是挺大胆,身边竟然没有跟着任何一名护卫随身保护。」 这时本来在前头已经接过高香,准备礼佛的黄百川忽然走向那两人,三人有说有笑的,黄百川更是将他们迎到前方。 虞婧拉着玄墨就定位,一起跪到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向远处高台上的佛袓一拜,头磕在地上时,侧过脸来看着他,小声的说着自己的看法——「看来他们十分熟稔,有说有笑的……对了,我觉得黄百川的五官仔细瞧着,跟咱们白泽老百姓有些不一样,好像……外国人似的,他跟你说的那两个什么皇子公主的倒有些神似。」 挺起身,趁着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在准备开始诵经的住持身上时,她又仔细瞄了眼包含黄茹玉在内的四人。 「尤其是他们的耳朵特别像,连黄茹玉的耳朵跟他们两人也很像,耳廓上面是尖的。这个黄百川该不会是螭龙国的王公贵族吧?」 玄墨眯起眼,锐利眸光落在那四人的耳朵上,犀利眼神瞬间佩服的看着虞婧,「没想到你的观察力这么敏锐,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得到。」 「什么敏锐啊,这是显性基因的遗传特征……」自己又说了玄墨听不懂的事情,她连忙带过。「别说这个,这不是重点。你说那两人来做什么?」 「他们两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定是与失踪的宝物有关系,这时间点跟黄百川碰面,宝物又在黄百川手中,我怀疑他们两人是负责来运送宝物回螭龙国……」 「八九不离十,应该是。」 「边关已经封闭,即使宝物到他们两个手里,他们也运不出去。」 「封闭?还能走私呢,边关那么长,不可能三步一ft五步一哨,总有漏洞,怎么封?我要是住在边关的百姓,羊走过界到邻国去吃草了,你让不让我过去把羊赶回来?封不了的。」虞婧拉着他跟着大伙儿一起磕头,侧过脸小声提出她的看法。 虞婧说得没错,佯装成一般的平民百姓才不会启人疑窦,圣物在两个再平凡不过的百姓身上,任谁也不会怀疑,很容易由走私带出关。 现在亡羊补牢还来得及,陆路上先传令加强通往螭龙国边关的戒备,不许百姓在边境上畜牧,边境一里范围内都不许任何人靠近。 海路方面则只能先下令不许任何船只出港,尤其是三百里外的大安港,所有来往船只必须严加搜查,宁愿扰民也绝不能让贼人有机可趁,偷偷将圣物带离白泽。 第二十四章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她拉着他又磕一个头。 「不用担心,除了派人暗中盯紧那两人外,我已有腹案,绝对在黄百川将宝物交给那两人之前找回。」 【第九章 逼娶大小姐】 冗长的法会进行到一半,本是拿着高香跟在住持后面跪拜的黄百川,微笑始终挂在脸上一副笑弥勒模样的表情剧变,将手中的高香交给一个和尚,匆匆离去。 这黄百川前脚才踏出甘霖寺庙大门,螭龙国那两名皇家成员后脚也跟着神色匆忙离去。 「你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虞婧扯了扯玄墨的衣袖,小声问着。 「没什么,可能是他的手下发现他的书房被人入侵,盗走了一些重要物品吧!」玄墨耸了耸肩,双眼直视前方佛袓,语气平淡的说道,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般。 「听你这语气,书房里应该没有那件宝物吧?」 「宝物被藏在假山里面,假山有多条密道,依五行八卦布置,不知生门硬闯的话,很容易被发现,甚至丧命,我还在想办法要怎么能够不被发现的跟踪人进去……假山进不去,我又不小心被个护院发觉,虽是没看清我,我干脆到黄百川书房去转转,拿了些东西声东击西,避免黄百川以为有人正盯着那假山,越发严加戒备就更麻烦了。」知道里头有问题却不得其门而入,他感到很挫败。 「还有机会,别泄气。」听出他的语气里有丝挫败,她元气满满的拍着他的肩安慰。「我也会帮你想想办法,如何能够不被发现的跟踪人。」 玄墨侧过脸,挑眉睐向她充满活力的脸蛋,点头。会的,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些信众将香插入香炉后,开始往外头广场上摆的那一堆成山般的供品前进。 他们两人周围的人也都走光了,互看了眼,虞婧问道:「人都去哪里了?」 「法会大概快要结束了。」玄墨持香又拜了下后拉她起身,「这些人迫不及待的大概准备要抢供品。」 「抢供品?!」她低呼。 玄墨点头,「这是甘露寺的传统,祈福法会结束后,庙方会将一部分供品放在供桌上让信众自行取用,另一些例如米粮之类,则是发给来参与法会排队的信众,让他们带回去食用,感受佛袓的庇佑。」 一听他这么解说,虞婧眼睛都亮起来。抢供品,好怀念的字眼啊,前世她也曾经被同学拖去一起帮忙抢七月普渡的供品。 可惜,她不够快狠准,挤都挤不进去那抢供品的人潮,也没那胆量跳上桌跟众人抢成一团,只有站在旁边看的分。 瞧她眼睛发亮,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玄墨笑道:「怎么,你也想去抢供品?」 虞婧连忙摇头,「不了,抢我是抢不过,至于排队领米,还是让给其他比我更需要的人,我只有一个人,一人饱全家饱,不需要跟人家抢。」 「那么趁着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我们到后山去走走,据说黄昏时站在甘霖寺后山最高处的宝塔上,可以看到整个乐安县城被笼罩在一片金光晚霞之中,很美,要去看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难得来这一趟,不看就可惜了。」 玄墨点了点头,领着她打算往后山宝塔的方向走去,两人才刚挤出人群而已,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唤声——「韩默,虞姑娘!」 听到这声音,虞婧忍不住翻翻白眼,而后扬起一抹笑靥,转身,「黄小姐,叫住我跟表哥有事吗?」 「你们两人要回去了吗?」黄茹玉在小翠的搀扶下来到他们面前。「可以搭我的马车回去。」 「不,我们还不急着回去,表哥跟我要到后山山顶的宝塔上看夕阳,据说在那里可以看到被夕阳金光笼罩的乐安县城全景,景色十分迷人。」 「我也听其他一些闺秀们提过,宝塔上的夕阳很美,我跟你们一起去好吗?」黄茹玉大胆厚颜地提出要求。 当然……不……「好。」即使心里诸多不愿,虞婧还是笑眼眯眯的点头。 一旁的汪嬷嬷很不认同的皱起眉头提醒道:「小姐,这眼看已经快到黄昏之时,这时候上宝塔不太安全,要是老爷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 「可是奶娘,我听一些跟我有交情的闺秀们说过,一年之中就只有今天这一天,甘霖寺的宝塔点七星灯,不仅可以保佑一整年平安顺遂,还能心想事成。奶娘,我想去点。」黄茹玉祈求的看着汪嬷嬷。 「可是……」汪嬷嬷很为难的看着主子,可一年只有一次,她实在也不忍心拒绝。 「要就快些决定,时间不等人。」玄墨语调森冷地提醒。 「那就……上去吧,点完七星灯我们得赶紧下山。」汪嬷嬷点头。 玄墨转身率先往宝塔方向走去。「动作快点,迟了就得摸黑下山。」 「虞姑娘,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点灯吧!」看着他们两人先行走上通往宝塔的阶梯,黄茹玉连忙向她提议。 「黄小姐,那么你的脚程得加紧些,又要点灯又要欣赏夕阳美景,时间会来不及,到时真如我表哥说的要摸黑下山。」虞婧停下脚步提醒黄茹玉。「汪嬷嬷,你年纪大,这路途较赶,要不你就在山下等我们,免得你累坏了。」 「虞姑娘,你放心吧,嬷嬷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不中用,你先走吧。」 一行人顺着两旁种满翠绿盎然竹子、蜿蜒的石板阶梯拾阶而上,山上凉风穿过竹林不时发出簌簌声响,带着一股竹叶香气迎面吹拂而来,让人顿时觉得一阵透心舒爽。 暖暖的阳光自竹林缝隙穿透,斑驳光影洒落在石阶上,让人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悠闲之感,虞婧不禁停下脚步,舒服的深吸了口气。 玄墨己走到前头去,其实虞婧也想追上,只是碍于黄茹玉,实在不好落下她。 玄墨停下脚步,在高处不耐烦地道:「快点!」 相较于虞婧的轻松惬意,只见黄茹玉爬得气喘吁吁,汪嬷嬷的情况也比黄茹玉好不到哪里去,脸色几乎是发青了。 汪嬷嬷受不了地道:「小姐,咱们别爬了,要点七星灯,一会儿让虞姑娘帮你点不是一样吗?」 「不,这灯要自己点,奶娘你别劝我了。」黄茹玉捣着激烈喘息的胸口,坚持道,又催促虞婧先走。「虞姑娘,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我没事。」 身为黄茹玉的主治大夫,她真的不希望她再继续往上爬了,她真怕黄茹玉这位大小姐再爬下去会休克。 可是黄茹玉是想到宝塔上点七星灯,自己也不好阻止,万一黄茹玉明年一整年都不顺,怪罪到她头上,说就是因为她不让她点灯才会让她不顺遂,那自己不是很冤! 「你慢慢爬,不要赶,要是真的不成,记得喊我。」虞婧不放心的交代了声,这才赶紧追上玄墨。 见虞婧已经离她们有一段距离,汪嬷嬷随即拉住黄茹玉,制止她继续爬。「小姐,别爬了,你什么心思老奴还不清楚吗?你这样是累坏自己,要用心机。」 「心机?」黄茹玉拿着帕子檫着额头上的汗,有些不解的看着汪嬷嬷。 「装晕。」汪嬷嬷小声的献计,「赶紧装晕,晕倒了,让韩默抱你回去,这样你们就算有了肌肤之亲,老爷为了你的名声,说什么都会逼着韩默娶你,就算中间隔着一个虞姑娘,那又如何?」 「对,小姐,嬷嬷说得不错,你快装晕,这样比你打算慢慢感动韩默来得快。」小翠也在一旁敲边鼓。「只要让韩默抱你回府,让老爷知道,由老爷直接下令,比你自己绞尽脑汁想引起韩默注意要来得快。」 黄茹玉咬了咬下唇,最后点头,「我知道了。」 又爬了两阶后,她眼一闭,脚一软,整个人往后晕倒。 「啊,小姐!」 惊天动地的惊呼声在竹林小径里爆开,走在前头的玄墨跟虞婧互看一眼,惊觉不对劲连忙往回赶,一跑下来便见到黄茹玉脸色惨白地晕倒在地。 「小姐,小姐!」汪嬷嬷跟小翠两人焦急的喊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状,虞婧冲过来制止不停摇着她的小翠,「你们别摇她,我看看。」说着抓起黄茹玉的手腕按住脉门,担忧的眸光倏地闪过一丝亮光。 第二十五章 随即,她的拇指毫不留情的往黄茹玉人中一压,痛得黄如玉当场喷泪,惊呼一声的清醒过来,「啊!」 她这一压看得汪嬷嬷直心疼,不等主子喊疼,连忙大声喊道:「啊,醒了,醒了!」 虞婧自香囊里取出一瓶随身携带预防蚊虫叮咬的清凉油,倒了一大滴在指腹,抹在黄茹玉的人中上。 那清凉的气味呛得黄茹玉直打喷嚏,眼睛甚至被熏得睁不开,不断用力眨着。 「能打喷嚏,没事了,没事了。」人精似的小翠赶忙道,扶着小姐坐起来,就怕虞婧为了让她家小姐能够更快清醒,又在小姐脸上涂上这一些她光闻都要呛晕的清凉油。 「看来,这次是真的醒了。」虞婧冷笑的看着佯装一脸茫然的黄茹玉。 「我、我怎么了……」黄茹玉还不知自己的把戏已被看穿,继续装模作样。 汪嬷嬷跟小翠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小姐你突然晕倒了,可吓死老奴了。」 「没什么,你身子太虚弱,平日没有锻链,所以才会走这么一点阶梯便晕过去,到山下休息一会儿喝杯温开水缓缓就可以,没什么大碍。」 「我们小姐身子这么虚,恐怕不适合再继续走路了,得叫轿子或是让人来抱小姐下山才行。」汪嬷嬷故作担忧地说着。 「可是嬷嬷,这眼看都黄昏了,那些抬滑竿上山的轿夫都回去了,这时候能叫谁呢?」小翠跟汪嬷嬷一搭一唱的。「咱们府里那些护院都在寺院门外等着,现在可没有人可以抬小姐下山……」 汪嬷嬷将视线落在玄墨身上,很为难的说道:「那就让韩默来抱小姐下山吧,总不能让刚清醒的小姐自己下山,要是万一又有个什么好歹,我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抱黄小姐下山?我表哥不适合吧。」原来这就是她们主仆三人演这一出戏的目的。 「我们小姐可是金枝玉叶,让他抱小姐下山还委屈他不成。虞姑娘,你表哥现在可是黄府的下人,主子要他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汪嬷嬷很不客气的说。 听到汪嬷嬷这样说,虞婧差点气坏了。「我表哥……」 「婧儿。」玄墨拉住虞婧,对她摇了摇头,便了个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汪嬷嬷说得不错,我现在是黄府的下人,主子吩咐做事,下人听从吩咐便是。」 一听他这么说,黄茹玉整个心花都开了,难掩喜悦,故作娇羞的低喃,「有劳你抱我下山了……」 看着玄墨抱着黄茹玉飞快走下石阶,虞婧的肺简直是快要气炸了,嘴角眉尾剧烈抖了又抖,牙齿磨了又磨,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真想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这主仆三人一搭一唱合作无间的要了一手奸诈好本领啊,是想骗「娶」是吧!先装晕,再让玄墨抱她回府,接下来恐怕就是抬出黄百川以两人有肌肤之亲,逼着玄墨娶她,如了她的意! 想嫁给玄墨?哼,那也得看玄墨娶不娶、认不认。 想想,玄墨又不是笨蛋,明知她们的伎俩却还往里头跳,肯定有他的盘算才会将计就计。 只是,她明明知道玄墨有他的打算,是故意上当的,为什么她还是会因黄茹玉这贱招而生气呢? 虞婧跟着回到黄府为黄茹玉诊脉、针灸又开了副安神汤后,黄百川那位贵客竟然在这时候发起高烧,她又被请过去看诊。 待她回到自己宅子时,月亮早已经高挂夜空,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到现在还没有用晚膳,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唉,可怜的不只是她,黄府今日被人闯入,所有护院都要加强巡逻,玄墨现在也在里头呢,也不知道那三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准备怎么把他拆吃入腹。 想到黄茹玉可能会对他逼婚,她就觉得烦! 她蹲到炉灶旁边准备生火,打算煮碗面将就吃点止饥。 这时,一抹黑影窜进院子,出现在她身后,嗓音低沉喊着她,「虞姑娘!」 这一记像鬼魅一样低沉的嗓音,顿时把她吓得手中柴火一抛,整个人弹坐在地,捣着剧烈狂跳的胸口,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家的黑衣人。 寒风抱拳作揖,「虞姑娘,在下寒风。」 「寒风……」她记得玄墨提过,他有三名忠心的暗卫,其中一个就叫寒风。 「虞姑娘,主子让在下给你送晚膳过来,要你用完晚膳后早点休息,还有沐浴间的热水已经准备好,虞姑娘不必再烧水。」寒风提高手中的食盒,让她知道他所言不假。 「谢谢。」她拍拍胸口,「寒风,下一回麻烦你先出个声音,大半夜的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挺吓人的,我还以为今天去参加超渡祈福法会,无意间也把一些好兄弟也带回来,这很恐怖的。」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当时王大婶母女以为见鬼时的那种恐惧,吓死人啊,脚底都凉飕飕的。 寒风闻言真觉得傻眼。「是,在下下回会注意的。」 虞婧掀开食盒看着里头的吃食,有些惊喜,都是她爱吃的,真巧。 「对了,虞姑娘,主子让在下转告你,这些日子他不在,你自己要小心门户,还有不要再到市集做生意,再过些日子也许会有事情发生。」寒风顿了顿,音调压得更低了,「这事本该是机密,但主子他不希望你出事,因此才让在下转告你,希望虞姑娘能够明了主子一番好意。」 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我会看着办的。」 「虞姑娘能够理解是再好不过,在下先告辞。对了,虞姑娘,食盒最下面的东西是主子送给你的。」 「送我?玄墨怎么会突然想要送我东西?」 一听到玄墨有东西送她,她将食盒放到桌案上,兴奋拿开最下面一层,只见一枝艳态娇姿的红杏花静静躺在里头。 红杏花……玄墨竟然送她红杏花!这红杏花不是已经过了花开时节? 看着这朵鲜艳灿烂的红杏,的确是美得让人赞叹,但他送她红杏花是什么意思?是在暗讽她她红杏出墙?还是警告她不许红杏出墙? 她冷下脸,拿起那枝红杏拧紧眉头冷冷看着寒风,「寒风,你主子送我这红杏花是什么意思?」 一看见那红杏花,寒风整个人都傻住了,额头顿时掉下一滴汗,心下哀嚎一声:惨了,主子会杀了他的! 主子吩咐他,要他同时在食盒里放朵花,说虞姑娘喜欢吃饭时桌边插朵鲜花,这样吃饭心情会比较好。他于是交代食堂店小二准备晚膳时放朵鲜艳盛开的花进去食盒里,那店小二是从哪里找来这朵红杏花,摆朵菊花不好吗? 他不晓得,食堂后面正好有株红杏,许是今年入秋后忽冷忽热,夜里冷得可以结霜,白天又热死人,让它乱了花季,枝头开了几朵红杏,店小二见了红花觉得好看,便摘来了。 「呃……主子可能没有细看,只觉得这花漂亮……虞姑娘你应该会喜欢,还有今天的事情他……他自有分寸,希望你别误会……」寒风吞了吞口水,连忙胡謌一番玄墨根本没有说过的话,只凭着今天他在暗处观察到的情形乱扯一通,这话一说完他立即告辞,「在下还有事,先走了。」 「喂,寒风,你给我回来!」她对着夜空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喵喵喵的猫叫声。 她生气的跺脚,该死的寒风,跑得真快! 不过他主子更该死,竟然送她红杏! 只是,本以为自己会气到扯烂了那朵红杏,谁知愈看,气怒的感觉渐渐消退,心底还漫起阵阵喜悦,火气是再怎么样也发不出来…… 轰、轰、轰! 厚重的乌云覆盖整个天际,天空黑压压一片,不时有让人看了惊心动魄的闪电划过,恐怖骇人心魂的雷鸣响彻天空。 虞婧推开马车窗,看着外头一片水雾迷蒙的景象,这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整个繁华市集街道像是被张巨大网子给笼罩住,几乎没有生气,两旁街道上连个躲雨的人也没有,只有被暴雨打在屋顶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吵杂声响。 大雨四溅,水花喷溅入车内,马车驶过弯弯的拱桥。 想将车窗重新关好的虞婧,看见几个赶着将货物拉往市集,穿着蓑衣埋头疾步拉着货物的汉子,这种天气无法在家里休息,还得出来卖劳力,让她忍不住感叹跟同情。 第二十六章 真是一种米养百样人,有人在坏天气里还是得出门赚钱养家活口,有的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却在这种天气里寻死觅活的跑去跳湖。 要不是下人发现及时,赶紧跳下湖将她救起,现在她恐怕是要去吊唁而不是去看诊…… 一想到跳了湖的黄茹玉,她好不容易把她的痼疾医好了,现在跑去跳湖,染了风寒等着她这一双回春妙手把她救醒,她只想用她这一双手一把掐死她。 那天从甘霖寺离开后,果然如她所猜测,听说黄茹玉缠着玄墨抱她进屋,汪嬷嬷再有意无意的将这事透露给黄百川知道,他大怒,当场逼着玄墨必须娶他女儿,结果被玄墨一口回绝。 黄茹玉受不了这刺激,玻璃心碎了,竟然在这种天气跑去跳湖,染上风寒,不用说,这帐自然得算到玄墨身上,黄百川下令把玄墨关押起来,除非他答应娶黄茹玉,否则不放他出来。 这都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玄墨口中的这宝物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他如此隐忍,甚至成为阶下囚也无所谓,让他那三个暗卫急死了,直拜托着她到黄府来时后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玄墨。 要不是她有个东西想尽快交给玄墨,她还真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 望着窗外的暴雨,忽地闻到一股难闻发酸的屎味,虞婧不禁皱紧了眉头,这味道…… 她敲敲车壁,推开车前的小窗问着前头的黄府车夫,「大叔,请问方才那股难闻的味道是?」 车夫回过头,推高斗笠对她大声说道:「虞姑娘,那味道是那些游民随便在桥下还是街角拉屎,因为这场大雨不停,屎尿都随着雨水淹到马路上,所以气味才会这么难闻。」 听完车夫说的话,虞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有疫情,她得提早做好准备才成,免得自己也染上了。 没多久,马车在黄府巍峨的大门前停下,车夫帮她拉开车门时递给她一把油纸伞,「虞姑娘,你小心点,地上湿滑。」 她接过油纸伞,小心的踏在湿滑的青砖道上,这才一下马车,她的衣裙瞬间都湿了,连鞋子也无法幸免。 仰头看了眼瓢泼大雨,她忍不住担心起被关起来的玄墨,希望这种天气不会影响到他刚复原的身体才好。 一看见她到了,黄府的陈管事马上恭敬向前,「虞姑娘,你来了,这种天气还劳烦你出门,实在对不住,不过我家小姐她昨夜又咳了一晚,情况很不对劲……」 「我知道,我这就马上去看看她。」 黄茹玉的风寒已经控制住了,除非她没按时喝药,否则怎么可能咳嗽咳了一晚,分明是藉口生病找她过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虞婧在下人引领下来到茹意阁,还没进屋,远远的就听到了汪嬷嬷正苦口婆心劝着黄茹玉喝药。 「小姐,虞姑娘来了。」小翠向前禀告。 尾随着小翠进入,虞婧暗扯着嘴角看着半躺在床上的黄茹玉,她正哭得梨花带泪,直嚷嚷着不想活了,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在她眼前上演,不禁让她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虞婧将药箱放到桌上,走过去拉过她的手腕直接替她把脉,很无奈的问了句,「怎么又不想活了?」 「虞姑娘……」黄茹玉泪眼汪汪,一脸苦楚的望着她。 「心绪浮躁,肝火旺盛,不是要你好好养病,按时喝药,怎么不喝药好好休养?」身为医者,最讨厌任性的病人了。 「我这是心病,虞姑娘,这心病一日医不好,我就没有脸活着了……」 她当然知道黄茹玉说的是什么事,其实她是很想叉腰大声说不想活就赶紧去死,不要装死不死的在这边折腾人,不过这只是寻常人的自然反应,先别说这黄茹玉是她的金主兼医术活广告,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一条人命,自己身为大夫,不会这么没有医德要病人真去死。 「能有什么大事让你这样寻死觅活,任何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的。」她松开她的手腕,打算开两帖安神汤药方安抚她的紊乱心绪。 「虞姑娘,你不知,我爹他都亲自出面,韩默他……你表哥他……还是拒绝」黄苑玉反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的望着她。「他再次拒绝我爹的要求,我爹甚至提出只要他愿意点头入赘,日后这黄府上下全部甴他作主,但他还是不愿意……」 入赘?玄墨当然不愿意了,要不是逼不得已,哪个男人会愿意倒插门的女婿,更别提玄墨是那种套句现代流行语,叫人生胜利组的男人——虽然她还不清楚玄墨的身分,可从他的言谈举止、周身气度,和他身边那几个忠心手下的本事来看,应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黄茹玉要他入赘,简直是痴心妄想,虞婧在心头为她悲叹了声。「也许我表哥他有更远大的抱负,因此才会拒绝。」 「更远大的抱负?」 虞婧点头,「是啊,当时,表哥的师父要他下山时曾经说了一句……说他是……什么金鳞岂是池中物,风云际会之时就是他……他什么的,当时表哥随口说的,我也只觉得他是在吹嘘,并没放心上,后面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表哥可能是记在心上了,有更远大的抱负,因此才会拒绝。」 「金鳞岂是池中物……」 虞婧点头,暗忖道:能瞎掰出这些鬼话,她也真是佩服自己啊! 【第十章 去当说客】 黄茹玉像是被虞婧这一席话给点醒了似的,突然间不再继续哭哭啼啼,抡着袖子檫掉眼泪,朝汪嬷嬷跟小翠看了眼,她们两人随即带着屋内其他的丫鬟退出去,独留虞婧跟她。 「虞姑娘,你帮我去劝劝你表哥好吗?」黄茹玉握起她的双手,诚恳请求。「你跟他说,不管他有多么远大的抱负,我跟我爹都会支持他,即使他想要……」 黄茹玉看虞婧等着她下文的表情,她左右瞄了眼,捣着唇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着,「即使他想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没问题……」 万人之上的皇帝?! 虞婧瞪大眼惊愕的看着黄茹玉,她怎敢信口开河说这种话? 她得风寒这一段时间虽有发烧,但很快就退烧了,并未烧坏脑子,怎么就突然脑残了? 要是真诊断出脑残,这黄百川会不会要叫她帮忙治?她一定要大力声明:脑残者无药医包。 黄茹玉见她一脸不相信自己的模样,又握紧她的手,「我不能说太多,但这是千真万确,我爹有这能力,而且也快了,只要他娶了我,他不管有什么抱负都能实现。」 虞婧顿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点头认同她,还是摇头说她想嫁人想到脑子都傻了、残了? 「所以,你是要我将你这些话转告给我表哥知道?」她根本不相信黄茹玉说的话,却又不能反驳嘲笑她,半晌,她只能挤出这句话。 黄茹玉点头,「是的,你就按着我的话同韩默说,我相信他一定会点头的,只有我爹才有办法让他一展抱负长才。」 看来她今天要是不点头帮黄茹玉去当皮条客,这黄茹玉肯定不会放她离开。 不过,这些话说给玄墨听……他恐怕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并且严正警告她,不许把这种大逆不道、会杀头的话说给旁人知道。 不能离开这里,跟将把这种会被杀头的话说给玄墨听,她决定选择被玄墨骂到狗血淋头,况且她今天也是有要事要见到玄墨才成。 她为难的看着黄茹玉,「我可以把这些话转告给表哥知道,但是结果……」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不过虞姑娘,方才我们两人所说的话请你不要说与韩默以外的第二人知道。」 「放心好了,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我很清楚。」这种杀头话谁敢出去乱说啊,只有黄茹玉这种被爱情冲昏头的傻白甜姑娘才敢乱说吧。 「我让汪嬷嬷领你过去韩默那里,你好好劝劝他,要是他愿意,虞姑娘,你放心,我会包给你一个大红封的。」目的达到了,黄茹玉松开她的手朝外头喊了声,「奶娘。」 「这个红封就再说吧。」照她想,应该是不会有包这个红封的机会…… 汪嬷嬷一人进入屋内,黄茹玉同她使了个眼色。「奶娘,你带虞姑娘去探望探望韩默吧。」 第二十七章 汪嬷嬷拿过桌案上的药箱交给虞婧,「虞姑娘,请随老奴来。」 虞婧尾随着汪嬷嬷绕过被雨水打湿的抄手游廊,和在雨幕中显得别有一番风情的庭园楼阁,慢慢的,她发觉这里跟以往她走过的地方不太一样,愈走愈感到萧索寂凉。 走在前头的汪嬷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站在一处月洞门边上四处张望的虞婧,「虞姑娘赶紧跟上,你不跟好很容易迷路,要是万一被当成私闯的盗贼就不好了。」 「汪嬷嬷,这府里可真大啊,我们都走了好一阵子了竟然还没到。」她连忙跟上去,故作惊诧的问道。 的确,这黄府大得跟迷宫一样,若没人带很容易迷路,想来若想探查这里,应该是困难重重,难怪玄墨会要想那种可以跟踪人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办法,有人带路就没问题了。 「这黄府你走上两天也走不完,赶紧跟上,别乱看了,否则时间会拖久了又得延误你回去的时间。」 汪嬷嬷带着她约莫又走一刻钟,到达一处黑瓦高墙的院子,远远的便见到院门有两名穿着蓑衣的护院。 周围也有不少一样穿着蓑衣、拿着枪矛的护院,来回走动巡视,警备十分森严,看样子这里就是关着玄墨的地方。 「你们两个让开,嬷嬷我是奉小姐之命带虞姑娘来探望韩默。」汪嬷嬷拿出令牌跟那两名护院说。 两名护院核对过令牌后点头,推开院门让汪嬷嬷领着虞婧进入。 「虞姑娘,你好好劝韩默吧,嬷嬷我就不进去了。」汪嬷嬷站在关着玄墨的屋前,指着院里的一间屋子。「我就在那边等你,你谈完话出来,嬷嬷带你出去免得你迷路。」 虞婧看了眼转身离开的汪嬷嬷一眼,伸手推开只是虚掩的门扉,对着里头高声喊道:「表哥,表妹来看你了。」也不等里头的人回应,一脚跨进屋内。 撩开晃荡的垂珠帘,穿过屏风便看到玄墨坐在矮榻上一个人对弈,对于她的到来好像是意料中之事,只淡淡应一声,「表妹你来了。」 「怎么?你好像料准了我会来似的,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虞婧看着他道。 玄墨浅浅勾动嘴角,执起黑子落在一处。「的确是意料中之事,自然没有任何惊喜。」 「你自己一个人下棋,不无聊吗?」她放下药箱,走过去低头望着棋盘,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看不懂。」 「是不懂还是不知道落何子?」玄墨将白子一个一个收回玉钵内。 「不懂棋更不知道你这盘棋该怎么下。」她坐到他对面,一同收起棋盘上的黑子。 「你其他也不用多说,我是不会同意的。」他锐利眸光朝向一处。 「我……」她顺着他的眸光望向那贴在窗边,不慎露出一小截衣袖的人影。 心底暗咒了声黄茹玉,竟然让汪嬷嬷偷听。 倾身向前一手捣着嘴,对着他小声用着只有两人听的到的声音道:「我才不会劝你娶她哩。」而后故意大声的囔着,「表哥,我都还没说我来的目的,你就让我不用说要我闭嘴,太过分了吧。」 「你如果打算改行当媒婆,再来帮表哥说亲,如果不打算改行就什么都别说。」 「你以为我吃撑了啊,要不是黄小姐说她可以帮你一展抱负发挥所长,我才不来劝你呢。」 「什么一展抱负?」他眼底闪过一丝锐芒。 虞婧走回桌边打开药箱,打算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给玄墨,却赫然发现一个大香囊,她蹙眉的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叠银票。 想必是汪嬷嬷方才偷偷放进去给她办好此事的前礼,不收白不收,反正她正缺银子买药材呢,方才在路上闻到那股味道,又看到许多破屋、破庙里挤得满满当当的躲雨游民,有一些无处躲的游民只能躲在屋檐下稍微遮点雨。 这样下去情况会很糟糕,说不得疫情很快就会爆发扩散,她不能不先做准备,也许到时有她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将香囊放回药箱,拿出她要交给玄墨的东西,这东西才是她今天来这趟最主要的目的。 「你忘了你当初跟我说过的,你师父在你要下山时说什么你是金鳞岂是池中物……那些话,你就是万人之上的话啊!」虞婧胡扯,边说边对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听得玄墨眼尾直抖,他师父何时跟他说过这种话? 这话她也敢乱编,还好现在是在黄府,要是被皇上或有心人听去了,岂不要参他一本有造反之心。 「也因此,黄小姐她说了,她爹有办法让你达成心愿,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来劝你呢。」她故意对着那扇窗棂喊道,同时交给他一块用烟熏黑的琉璃片。 玄墨疑惑的看着她交给他的琉璃片。 「这个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她小声道:「青荧粉。」 玄墨眉头拧起,炯炯目光不解地盯着她。 只见她神秘的勾勾嘴角,从衣袖里滑出一个瓷瓶,她用食指沾了沾瓶口,在棋盘上写了个「玄」字,而后要他把那个被熏黑的琉璃片放到眼前。 玄墨马上就见到那个「玄」字在棋盘上闪着微弱的亮光,一拿开琉璃片,棋盘又跟原来一样并无异样。他惊诧的看向她。 「之前我说要帮你想办法,如何能够不被发现地跟踪人,我后来想到这种青荧石,磨成细粉后加入一些东西,炼制成青荧粉,试验改良过几回终于成功了。你可以把青荧粉沾在人的鞋子上,青荧粉沿途掉落,便能跟踪、知道他的路径了。」 她顿了顿,压抑一下兴奋的语调。「现在只要你提出要见黄百川一面谈谈条件,他一定会见你,届时你趁机将青荧粉洒在黄百川脚上,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帮你带路。」 玄墨闻言大喜,火速收起瓷瓶跟琉璃片,抱拳向她无声说道:「感激。」又故意对着窗棂惊诧喊道:「此话当真?」 「我骗你干么啊,表哥,你自己好好考虑,就算无法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不错的。」 「我会考虑的。」 「对了,这一阵子我可能不会再过来,你自己见机行事。」她捣着唇小声的说着。 「连下几天暴雨,又不能上市集卖香药丸,你有什么事情要忙的?」 「我来的路上看到许多游民,空气中有股屎尿酸臭怪味,我担心会爆发疫情,要先做些准备,一有疫情,官府会征召大夫吧?到时我也去报名。」 她这么一说,玄墨顿觉事态有些严重,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虞婧将来的路上所看见的事情说了,她话才说完,玄墨本来就像包公的脸更黑了,须臾,他小声交代,「我放在你那里的那块玉佩,你交给寒风他们,接下来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们其中一人,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许给。」 她慎重点头,「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他们其中一人。」 窗棂那边隐约又见到人影,虞婧背起药箱道:「我先走了。」看着他她无声地以口型道:「你自己在这里小心点。」说着转身就要走人。 「婧儿。」玄默喊住她,柔情的看着她侧脸,低低说了句,「你自己一切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你也是。」 暴雨连续下了近半个月,不少地方都已经淹水,甚至有传闻下游的河堤溃堤。 不少人无家可归,乐安县城因为水道工程做得不错,虽有部分地方积水,但整体来讲灾情比其他淹水地区好很多,却也因为如此,涌进不少灾民,现在街上是乱成一片。 有些灾民长途跋涉来到乐安县城后就病倒了,再加上暴雨让很多蔬菜食物烂掉,水源更是混浊,家家户户所储备的柴薪或多或少都被淋湿,无法生火,很多人就不讲究了,不将水煮开直接喝生水,结果就是引发痢疾大传染。 其中又以四处迁移而来的游民最为严重,而官府似乎不想管此事,任由这些游民痛苦哀嚎死去。 这些染病的人他们所拉出来的恶臭排泄物加上腐败的尸臭味,让整个县城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这些气味非但没有因为大雨的冲刷而淡去,疫情反而随着雨水,扩散出去,情况愈来愈不乐观。 县城里的药铺或医馆里的大夫见状,有的怕被传染,有的怕官府征召做义诊不想做白工,早早的便关上大门歇业,不知去向。 第二十八章 没几日的工夫,县城里已有一半以上的人染上痢疾,这时官府才开始重视,却已经来不及,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只能将染病的人往城外赶,赶不走的或者是根本走不动的,就拖到城西一间废弃的佛寺,将他们丢在那里自生自灭。 虞婧见疫情越发扩散,而官府的不闻不问不作为,让她更是看不过去,气愤不已,只好自己挽起衣袖,每天一大清早起床熬药,雇车将汤药运到城西佛寺,让那些染病的人喝,又免费的帮病人针灸,同时教导他们如何防疫与打扫环境卫生等等。 没有几日,那些病人病情大有好转,不过,来找虞婧看病的人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多。 大家口耳相传,一些人更是慕名而来让她诊治,每天冒雨排队看病的人排得像人龙一样,队伍根本看不见尾巴。 「下一个。」虞婧拉下自制的口罩喘口气,喊着下一人,没想到接下来坐到她眼前、浑身湿答答的人就是之前卖木梳的婆子,「婆婆,怎么是你?」 婆子一看见她,顿时哭得那叫一个悲惨,「丫头,你要救救老身啊……」 「婆婆,你快别哭了,怎么了?你不是娶了媳妇了吗?该高兴的呀。」虞婧拍拍她抽搐的肩背,「我忙到都没时间去吃喜酒,婆婆你别怪我啊。」 「丫头,如今我一家大小连刚娶进门的媳妇都染上疫病,我那刚满周岁的孙子,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还有我那老头子,现在都抬到屋檐下等死了,我是无意问听到人家说这里有位姑娘在义诊,人很好,让她看过的人都起死回生了……我……」 「婆婆,你先别哭,把情况跟我说清楚,我才能断定。」 婆子连忙檫掉眼泪,将一家老小的病况说了一遍,虞婧的眉头不由得深锁,她万没有想到婆子一家的病况如此严重。 医治不是问题,问题是缺药材! 尽管她先前已有准备,但义诊到如今,她所囤积的药材也都差不多消耗殆尽。 婆子一家所需的用药,甚至还差了好几味,这该如何是好? 「丫头……」一看虞婧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婆子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婆婆,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救你家人。这药丸你拿回去让他们服下,暂时可缓和病情,这里的事完了我就过去你家。记住,一定要喝煮开的开水,不可以用生水。」她取了一条帕子,倒了一些药丸在里头,交给婆子。 婆子再三鞠躬道谢后紧紧握着那些药丸,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的赶回家。 看着婆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虞婧实在感到很烦恼,忍不住揉揉有些发疼的额头。 她在义诊期间里,寒风等三人事情一忙完便会乔装一番,轮流来帮她忙,今天轮到寒冰,他看见虞婧脸色很不好,遂放下g汤药给排队百姓喝的勺子,让一个热心的妇人接手帮忙,向前关心的问着。 「虞姑娘,你没事吧?你脸色很不好,休息一下吧。」 主子一再交代他们三人要将虞姑娘保护好,不能让她太辛苦,可虞姑娘她不像一般闺阁千金只想躲在别人羽翼下受人保护,她有自己想法与见解,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回头,更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她已经连着好几天在此义诊,体力跟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却还是不愿意休息,只想早看好——名病患是——名,这毅力让他们三人都忍不z住佩月艮。 虞婧摇摇头,让病人稍候一下,便跟寒冰到一边谈事情。 「我有件事正不知如何是好……」 「虞姑娘,你有事就告知我们,咱们一起想办法,不要你自己一个人扛,主子要我们照顾好你。」 虞婧叹口气道:「寒冰,药材不够,没有药物的话这疫情会没办法控制,光靠针灸是不行的……」 寒冰浓眉拧起,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我本冀望着县城里的药商帮忙,谁知……」 真想不到这乐安县城的大夫跟药商们是一个比一个怕死,还有那些官员,疫情如此严重,县老爷竟然是携家带眷搂着美妾连夜离城,将府衙丢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师爷掌管,也真是够令她傻眼了。 「虞姑娘,药材的事情你别担心,我有办法了。」寒冰安慰道。 虞婧一喜,「什么办法?」 「既然药铺不开门,我们就自己去拿,还怕他们不给!」他哼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抢劫药材?」 「什么抢,是先借用,等事后再还,况且药材是要用来救人,告到皇帝那里也没罪。」打着主子的名号行事,他就不相信那些贪生怕死的药商会再推托。 「不行,我们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是作奸犯科之事不能做。」 虞婧摇了摇头,可又想到还有成百上千的病患等着用药,咬了咬牙作出决定,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票。 「寒冰,我写药名给你,你们拿着这些钱去买药材,先礼后兵,指名买这些药材,不卖,你再强行购买,别忘了要给银子。」 她会随身带这些银票是怕自己老是不在家,会有游民翻墙进入她家,偷了她的血汗钱,这才随身携带的。 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拿出来买药材,心就在淌血啊…… 可是没办法,这个时候爷爷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会横在她眼前,让她想无视都不成。 呜、呜、呜,她的银子,她好想哭啊…… 凄风苦雨,一入夜暴雨下得更是骇人,玄墨负手站在窗棂前,看着从屋檐倾泄而下如瀑布般的雨珠,和不时闪过眼前的闪电,心情更是莫名烦躁。 那日,虞婧来过之后,他心下虽然已经作出决定,可却迟迟未给黄百川回应,他赌的是一场攻心之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让黄百川一败涂地,功亏一篑。 黄茹玉同婧儿说的万人之上这事,婧儿当黄茹玉想嫁人想疯了随口胡扯的骗术,但,他相信黄百川真有这本事——或者该说是野心,也因此才会跟他玩起攻心之术,拖延时间。 藉由这一场大雨的帮忙,他命寒冰他们拿着玉佩,暗中调动的那支五万大军的军队,如今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现在,就等一个时机,一举进城,拿下黄百川这个在十五年前因皇位之争败北被迫逃离螭龙国,来到白泽国隐姓埋名的三王爷! 这一次会怀疑到黄百川身上去,完全是误打误撞,因为婧儿无心的一席话,他起了疑心,让人暗中调查,抽丝剥茧的循线追踪,果然让他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黄百川当年在夺位之争中惨败,逃亡至白泽国,改名换姓在白泽国当了几年安分守己的商人,直到螭龙国在十年前再次发生政变,已累积一笔惊人财富的黄百川便暗中支持螭龙国现今皇帝登上皇位。 他利用自己在白泽国各地开设的青楼酒家赌坊收集情报,送回螭龙国外,更将手伸进朝堂,企图暗中掌控白泽国朝堂,只可惜他们还尚未查到朝中与其勾结的人究竟是谁。 这也就是当年连着几次与螭龙国打仗,白泽国总是节节败退的原因之一,为此甚至割让了许多城池,直到他领军反攻,才逐一收回几处国土,也让螭龙国安分了几年。 直到圣物出现,螭龙国垫伏已久的野心才又完完全全表现出来。 原来螭龙国皇帝打的算盘不是要大举入侵白泽国,而是等白泽国龙脉毁灭。 五百年前,白泽国建国之初,请了法力高超的国师定龙脉建皇家陵寝及宗庙,陵寝与宗庙建好后,开国国师铁口直断,若是陵寝毁坏就是龙脉遭到断脉,龙脉灵气外泄,便是亡国之时。 若想拯救,必须用天外圣物镇住外泄龙气,才能继续保白泽国千秋万载。 不管这传说是真是假,但说也奇怪,自从皇家陵寝因大雨被冲刷下来的土石冲坏一角后,国运开始不顺,朝臣各有心思,只为自己谋利不顾天下百姓,全国各地不时传来灾情,不是盗贼四起,就是有天灾、疫病等等。 在皇上每天忙于政事之际,一日一道如火求般光亮划破夜空,直落在雪山之巅,国师道,圣物便是那颗像火球一样的物事。 第二十九章 唯有将圣物恭迎回国,埋在陵寝下方镇住外泄龙气,纷乱诸事才会慢慢恢复正轨,对此说法深信不疑的皇上遂命他前往雪山,务必寻回圣物。 姑且不论这圣物是否有这般神奇的力量,这传说已经在白泽国流传有五百年之久,深入民心,无论如何都必须寻回以安定民心。 就在他望着眼前雨幕,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时,院子里闪进一个黑影,来到窗前道:「寒冰见过主子。主子,属下一身是水就不进屋,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怀疑。」雨下这么大,前几日看守的人就躲进屋子避雨了,不过仍注意关着玄墨这边屋门的动静,他不好入屋,反正在窗边讲话也是一样的。 「所来何事?」玄墨过去开了窗,见了他不多废话,直接问道。 「主子,一万人马已到五十里外,分散隐藏四处,就等主子一声令下,还有,虞姑娘她快撑不住了,将自己的银两拿出来买药材……」 玄墨嘴角扯出一抹阴沉冷笑,「这一万兵马的速度比本王预计的还快些,本王蛰伏许久,该是换本王出手时候到了。」 寒冰抹去不断白头顶滴下的水滴。「主子接下来打算如何进行下一步棋?」 玄墨眉宇之间隐隐凝聚着一抹前所未有的风暴,沉声道:「这场下不停的大雨打乱了很多人的好事,从螭龙国来的那两位贵客也因为这场大雨还有疫情困在黄府里,无法将圣物偷运回国。但这场大雨,对本王来说却是一场及时雨,本王就借用这一场大雨杀得黄百川措手不及!」 他微敛黑眸,冷沉下令,「传令下去,让威武营的一千士兵乔装成游民进城,散落包围黄府。让静僧寺那群懂医术的武僧进城帮忙救灾,再派三百人佯装成运草药进成的镖局,三千人换装进城,务必将黄府包围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无法飞出。其余人马调至城外三十里处,严密监控乐安县城。」 「主子,虞姑娘还说城内环境很要紧,是不是让人装扮成附近几个邻县派来的杂役打扫?」寒冰提议。 玄墨点头,「就这么办。」 「是,不知主子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一切就绪后,让婧儿离开乐安县城,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亲自宰了你们三人!」他语气森寒地警告。 主子从未用过这么冷冽的口吻警告过他们,让寒冰脚底不由得窜起一阵寒颤,看来,这虞姑娘在主子的心里地位不轻。「属下誓死保护虞姑娘。」 「此处不宜久留,接下来行动本王会以暗号通知你们。」 「是,属下告退。」寒冰抱拳行礼后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雨幕之中。 看着漫天大雨,玄墨沉沉的勾起嘴角,该是一网打尽的时候,而他与安翊这笔个人恩怨,也该做个了结…… 【第十一章 坑爹的能手】 玄墨一如往常的坐在窗边矮榻上,一个人下棋对弈,下腻了就拿着书看,悠闲得一点也不像是被软禁的人。 伴随着雨声,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谈话声,过不久,被上锁的门扉被推了开来,打扮得十分精致的黄茹玉领着小翠走了进来。 「韩默,我亲手炖了一盅人参鸡汤,你趁热喝了吧。」黄茹玉看着一袭白衣坐在窗边的玄墨,期待他能对自己投来一个微笑。 可他却视若无睹的继续下他的棋,将这对主子跟食物香气忽略得很彻底。 「韩默,小姐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小翠看他那副冷漠模样,生气的道。 「小翠,不可以这么跟韩默说话。」生怕惹怒玄墨,黄茹玉斥喝着自己的丫鬟。 小翠实在心疼自家主子,「小姐,分明是他不把你放在眼里,你都纡尊降贵亲手为他炖人参鸡汤,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你,要换成是安公子,早对小姐你眉开眼笑了。」 「闭嘴,谁让你提那个废人!」一提起安翊,黄茹玉的脸色更是难看。 想来,这些日子有不少关于她爹曾经想要将她许配给安翊的流言蜚语传到韩默耳里,恐怕就是因为这些流言才会让他迟迟不肯点头答应入赘。 她也真搞不清楚她爹将安翊那个废物留在府里做什么,直接将人轰走或是给笔银子把人送走便是,留在府里会坏了她的终身大事,难道她爹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偏偏她跟她爹抗议多次,她爹总是以女人不要插手男人的事打发她,说什么有心思要他将安翊轰走,不如多用点心跟韩默培养感情。 可叫她怎么培养?她爹就是不懂,把安翊留在府里,只会影响她跟韩默的感情发展,让他心有芥蒂,生她的气。 「韩默,连着十几日下大雨,湿气颇重,你喝点参汤补补身子吧。」黄茹玉压下心头所有对父亲的不满,掀开盅盖,亲手舀了碗人参鸡汤送到玄墨面前。 玄墨将黑子落在棋盘后,一颗一颗拾起被包围的白子,将它们放进玉钵中,口里冷寒拒绝,「不必。」 「韩默,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是真的喜欢你才会要你入赘。」 「是男子大丈夫有远大理想抱负的就不会想要当倒插门女婿。」他毫不留情面的当面泼她一桶冷水。「我韩默就算现在是个没有出息的护院,也不想要入赘!「怎么会没有出息?难道,虞姑娘没有跟你说那件事吗?」汪嬷嬷不是说她偷听到他说了会好好考虑?黄茹玉急着道:「只要不出五年,你就不再只是一个护卫,甚至是……」 他抬起头冷眼看着她,「五年?」 黄茹玉看了眼小翠,眼尾一甩,小翠即刻无声的退下,这时她才又开口,「是的,五年,我爹跟我说过,不出五年,白泽国将会改朝换代……」 玄墨鄙夷的低嗤了声,「简直是痴人说梦话,你让表妹来说过后我细思许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是真的!」黄茹玉焦急的反驳,「这事绝对是真的,如果不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让虞姑娘转达给你,一方面是希望你答应这门亲事,一方面是也要借重你的长才。」 「说点可以让我信服的,不要空口白话,没事的话就请大小姐离开吧!」玄墨嘲讽了声,迳自收起黑棋,一点也不想理会她。 「我说的是真的,你被我爹软禁在这里,一定不晓得最近府里来了两位贵客,他们两人是……螭龙国的二皇子跟三公主!」 「螭龙国?咱们白泽国死敌的皇子跟公主怎么可能会跑来,不要命了吗?大小姐你有病就让我表妹来替你诊脉开药,不要胡言乱语,让人听了报官抓进监牢可不是一件好事。」 顿时,他有一种替黄百川感到悲哀的感觉,那么精明心思阴沉可以隐忍数十年谋划大计的人,怎么会生出一个如此天真、沉不住气的女儿。 套一句婧儿之前说过的话——真是坑爹的第一把能手,猪一样的队友,在爱情前面,智商什么都是负数的笨蛋。 他虽听不太懂,但觉得用来黄茹玉还是再贴切不过。 「是真的……因为他们两人是我的堂兄跟堂妹……认真说来,我可是螭龙国的郡主……」 黄茹玉小声的将这秘密告知玄墨,希望能就此打动他的心。 「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轻,你还是让人赶紧请其他大夫过来帮你看病。」玄墨懒得跟她继续说下去,自顾自的下着棋。 「我没骗你,他们两人这一趟来是要带回去一件足可以毁灭白泽国的物事,只要这物事被带离白泽国,白泽国不出五年必会改朝换代。 「什么物事?」 「那物事是白泽国的圣物,只要一离开白泽国,白泽国便会天灾连连、民不聊生,届时我爹便会与螭龙国皇帝里应外合,带兵一举攻入京城称帝。你只要协助我爹,届时还担心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吗?」黄茹玉生怕他不相信她所说的,冲动之下将这机密脱口而出。 「我爹他懂阴阳五行之术,他算出白泽国有这一大劫,我爹才潜伏在白泽国等待时机。」 玄墨心底冷笑一番。嗤,阴阳五行之术,不知道这黄百川有没有算出,他会被自己的女儿出卖得如此彻底! 「大小姐,黄老爷知道你的妄想愈症这么严重吗?」 第三十章 黄茹玉恼怒跺脚。「我说我没病,我脑子清楚得很!」气得干脆拿高她挂在腰际上一把造型有些奇怪的长型银色饰物,「我要是有病,我爹会把密室钥匙交给我?」 密室钥匙?玄墨眼尾闪过一记寒光,看着她手中那把银色钥匙,冷冷勾着嘴角,心里有着另外的盘算。 看他那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不为所动的表情,黄玉茹气结。「四天后,我爹要在府里设宴为我堂哥庆祝生辰同时饯别,届时我让我爹允你出席,你看到他们就知道我没骗你!」 「大小姐,请别打扰我下棋,门口就在那里,不送。」 黄茹玉怒气冲天的跺脚,耐心尽失,「韩默,我告诉你,现在是我好好跟你说,是跟你商量,到时我爹出面,他会用什么方法让你答应就不好说了,你要是识时务就赶紧点头。」 黄茹玉撂下狠话,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咬了咬牙用力扯了下帕子,怒喝,「小翠,我们走,去找我爹!」 玄墨扫了眼被重重甩上发出剧烈响声的门扇,视线落在被黑子包围的白棋,看似死局的棋局却在他轻轻落下一颗白子后,棋局逆转,黑子瞬间被白子包围。 他沉沉勾起冷冽嘴角,不疾不徐地将黑子一颗一颗拾起放入玉钵中…… 连日不停歇的大雨加上时疫,让黄府许多护院们一个个病倒,守备一向森严的黄府顿时松散了不少。 这给了玄墨很好的机会,利用雨夜顺利的溜出软禁他的院子,无声无息潜入茹意阁。 众人皆以熟睡,那把银钥匙仍挂在黄茹玉腰际,他轻手轻脚拿起,甚至不用解开,直接利用黏土复制它的形状。 他又潜去黄百川的院子,在他的鞋底还有衣服上洒上青荧粉,之后便用暗号唤来暗卫。 他将那黏土交给寒夜,让他尽速打造好钥匙。 黄百川因为他明确拒绝黄茹玉,摆明不信她的说法,黄茹玉便上她爹那里一阵好闹,让她爹亲自跟他说清楚。今日晌午过后,黄百川便派人把他带往他的书房。 黄百川一样好书相劝、好处许尽,连五年之后必定改朝换代等话都说了。 而他一样鄙视的嘲笑黄百川是痴人说梦话,让黄百川恼火得想让人一刀砍了他! 可又想起他唯一的女儿寻死觅活的就只要嫁给他,只好将这口怒气再度吞下,命人仍是将他软禁起来。 就在他即将出书房之际,负责看守假山护院的头儿武奎匆匆来报,只见武奎捣着唇小声的在黄百川耳边告知他一件紧急事情,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对习武的玄墨来说那音量已经够清楚了。 内容大致上是说,他担心连日的大雨造成密室过于潮湿,是否要将密室里的宝物移往他处? 黄百川回答,他去看看再说。 书房门关上之际,玄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他有机会进到那密室一探了。 黑夜到来。 玄墨从假山外一路顺着着幽暗的青色光芒,顺利的通过五行八卦阵,来到密室入口,用钥匙开启了门。 密室里有许多奇珍异宝,不过墙上有不少字画都已经移走,他梭巡一圏,没看到圣物,难道已经移走? 他想了想,吹熄了灯火,一片漆黑的密室内多宝桶上一只花瓶正闪烁着青荧粉的幽光。 他将青荧粉也洒在黄百川衣服上,他的手难免沾染了青荧粉,碰触过什么,不难得知。 玄墨走过去碰触那花瓶,多宝桶边的墙面竟然打开。 密室中还有密室,里头自然是放着最重要的东西。 圣物果然在里面,不过现在还动不得,再过三天才是个好机会。届时,他要看黄百川如何交出圣物,让螭龙国的皇子带回? 玄墨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后,关上密室门,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假山…… 虞婧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帮忙救灾的一群和尚,为首的师父解释,他们方丈打坐之时受到佛袓的指示,要他带领寺里僧人下山前往乐安县城帮忙救灾。 这群懂得医药的僧人一出现,紧接着由镖局的保镖护送一车一车的药材也接着运到,说是朝廷钦差大人命人送的。 钦差大人?谁啊?人呢? 镖师们说不上来,只说他们是拿钱办事,总之把药材送来给她就是。 疫情迅速获得控制,这一切好像真的是上天下了指示似的,让虞婧不禁怀疑,难道的确是神迹? 然后,又有一群自称来自邻县的杂役前来帮忙打扫环境。 原本像是无人当家作主的乐安县城,不消多久事事都步上了轨道,好像幕后有人在掌控着一切一般,井然有序。 她虽然感到疑惑,但也不想多想了,在她想法里是多一分力量是一分,能尽早控制好灾情才是最重要的。 医僧们来到后,她轻松很多,这日她去了婆子家帮她一家老小诊脉针灸,婆子一家都没事了,救人一命是不是胜造七级浮屠她不知道,但治好一个人真的是很令人开心啊。 更令人开心的是,当你忙了一天回到家,发现浴桶里已经注满满满的热水,这才叫幸福哩! 有人打下手就是好啊,感谢寒门三兄弟。 就在她抱着衣物进沐浴间不久后,她的房门被推了开来,一名行动像猎豹一样、身穿黑衣男子悄悄进入屋内,眯起锐利的黑眸巡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寒风发出暗号通知他,她人已经回不,为何不见她人影? 直到听见隔壁沐浴间里传来阵阵泼水声响,玄墨这才放心下来,坐到床边双臂抱胸地等着她。 虞婧在浴桶里泡了大半晌,入浴前她加了花瓣,泡起澡来更令她觉得舒缓,一身疲惫仿佛都被释放了,直到觉得这花瓣的香气都沁入自己的脾肺里,水也凉了,她才心满意足的自浴桶里起身,套着中衣一边拿着布巾檫拭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哼着歌走出沐浴间。 只是当她进到房里时,冷不防被躺在床上的那身影给吓得尖叫,「啊……」 「是我!」玄墨自床榻上坐起,本以为她很快便会出来,没想到这么一等等了两刻钟还不见人,他索性躺到她床上闭目养神。 看清楚那个坐起的身影,虞婧用力拍拍被吓得不轻激烈跳动的胸口,「玄墨,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这里,还躺在我床上?!」 「有重要事情对你说,得趁着今晚黄府举行宴会警戒松散溜出来……」被水溃沾湿服贴在身形上的中衣,将她玲珑曲线整个展现在他眼前,他的眸光一深。「你……」 顺着他像是燃烧着某种异样火焰的眼眸往下一看,眼尾剧烈抖了抖,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中衣变得半透明,若隐若现的,连里头粉色肚兜上的刺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啊!不许偷看!」她连忙闪进屏风后头,手忙脚乱的找着其他衣裳,胡乱飞快的穿套上。 「我没偷看,是你自己主动让我看。」玄墨为自己喊冤,心地却忍不住窃笑了下,这小女人身材愈来愈好了,一阵子不见,那让他一眼分不清楚是男是女的身材,已经凹凸有致起来,前胸大得让他可以一眼就看出她是女人了。 「闭嘴啦,不许再提这事,我可是还要嫁人的,这事不许你出去乱说。」她在屏风后气急败坏的吼着。 嫁人?都让他看光了她还想嫁给谁?玄墨不爽的想。 未听到他的回应,虞婧腰带一绑就冲出屏风后大声质问他,「你有没有听到?」 他这才点头。 看到他承诺了,虞婧放心地拿着布巾坐到椅上檫拭湿发,他走向她,接过那布巾替她将一头湿长发细细檫千。 她最讨厌一根一根将头发檫干了,现在有人帮她,她乐得轻松,当自己上了美容院,闭上眼享受着被人服侍。 片刻,她突然想起,「对了,玄墨,你今晚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对我说?」 玄墨停下为她檫拭湿发的动作,语气轻柔地询问她,「婧儿,我要你这明天就离开这里可以吗?」 她怔愣了下,大声抗议道:「玄墨,你太过分了,你这新娘都还未娶进门,就把媒人给甩了啊!」 他浓眉拧起,「什么新娘娶进门?」 「你还装,都有流言传出,你跟黄茹玉不是要成亲了吗?」听说汪嬷嬷都上街去帮她家小姐买布料要做嫁衣了。 第三十一章 他郑重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跟别的女人成亲,也不会跟别的女人成亲,这话以后别再说。」 「不是娶了她,遗失的宝物才能找回吗?」 「胡扯,我只是答应考虑,给自己争取时间,从没想过要娶她,总之这种话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屈起手指,弹了她额头一记。 「好啦,我以后不提就是了。」吼,好痛,这臭家伙下手不留情,她吃痛的揉着额头。 「还有,不许再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帮别的女人说话,听到没有?」他警告着她。 「我有把你推给别的女人、帮别的女人说话吗?」 「没有吗?」他没好气地横她一眼。 她赫然想起那天去当皮条客的事情,「你这小肚鸡肠,你明知那一天是为了给你那青荧粉,我才会答应黄茹玉的请求,好见你一面。」 「以后就算再碰上这种事,也不许再当说客,听到没有?」他表情冷冽严厉的提醒她。 「好啦,我知道了,你当我是专业拉皮条的啊。不说这个,你给我一个要我明天就离开乐安县城的理由。」 她好不容易在这县城安家立业,如今有好多人愿意来让她看病了,要她放弃,她是万万做不到。 话说回来,玄墨知道她的抱负,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她放弃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吧? 「这里即将不安全,届时我担心会牵连到你遭受无妄之灾,你继续留下,有可能会成为人质,所以你必须走。」 虞婧心沉了沉,从她救了自屋顶掉落、身中剧毒的玄墨时,她就猜想到他身分不单纯,若是真会牵连到自己遭受无妄之灾,虽然放弃在乐安县城的一切可惜,但小命更重要。 她沉思后回道:「好,我这两天就走。」 「不行,你明天一早就走。」他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不容反驳的道。 「明天一早?!太赶了吧,我有很多东西没整理,怎么能够说走就走?」是要逃命不成! 「你所需要的东西寒冰会帮你准备好,明日一早天一亮你就走,迟了我担心会来不及。」 他表情凝重的盯着她,「寒冰会保护你上路,到京城去,在那里等我。」 「京城?」去那里吗?正好,她也有点私人恩怨想要处理处理。 「嗯,我办完事就会回去,你在那里等我,寒冰会保护你一路到达京城。」 「我会去京城。」她摇头,「可是寒冰要留下来保护你。」 「婧儿!」 「我自己一个人上路没问题的,你即将面临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都要把我送走了,想必这有会有不安全,多一个人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才能安心,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要求,你也别想让我离开。」对于这一点,她绝不妥协。 「婧儿,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只身上路有多危险!」 「没有你的处境危险!」她也是一脸的坚决不妥协。「没得商量!」 片刻,玄墨没辙,只能退让。「好,我答应你,你自己上京,可你必须答应我,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我发誓。」她举起手,做童子君发誓状。 玄墨吁口气,又气又恼又不舍的拧拧她的鼻子,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你唷,这么倔强,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我是新时代新女性,自立自强不需要男人保护,男人只要偶尔借他的肩膀让我依靠就好了。」她淘气的勾勾嘴角,故意气他。 玄墨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对她说着无声的承诺——我的肩膀一辈子都让你靠……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把虞婧吓傻了,瞪着大眼僵着身子有些不知所措,食指轻点他的胸膛,尴尬地道:「玄墨,放开我啦,男女授受不亲……」 刚沐浴完的她身上散发着淡雅花香,让他沉醉在她醉人芬芳里不想松开她,直到她的声音响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他眷恋不舍的松开她,「你说得对,男女授受不亲,记得以后不可以给男人碰到。」除了我以外。 她有些困扰的皱起眉头,「可我是大夫,难免要触诊什么的……」看到他射过来的凌厉眸光,她马上换个话题道:「我明天就走啦,你也必须答应我,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他深深地看着她,「嗯,我答应你,我们京城见。」 他想起一事,拿出寒风还给他的那块代表他身分的玉佩,将它戴在虞婧纤细的颈项上,「这玉佩还是交给你保管,千万不能掉了。」 「交给我保管,是要送我吗?」她开着玩笑,「随我处置吗?」 「对。」他点头,但看见她眼眸里闪动的促狭兴奋流光,随即明白她心里所想,马上叮咛道:「是送你没错,不过就算你缺钱穷途潦倒,也不准把它拿去典当变卖,要是被我知道你把玉佩卖了当了,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把你抓回来狠狠修理一番,听到了吗?」 「嗄,哪有这样的,送了我还不准我随意处置!」她的钱都花在买药材上了,现在要前往京城是一穷二白的,不典当玉佩哪有盘缠。 「放心,沿途不会缺你银子,我会让寒冰帮你把上京的盘缠准备好,一路上不会让你吃苦。」他岂会不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要一路乞讨到京城呢!」 「乞讨?你以为我会让你过这样的生活吗?」 她摇头,「不会。」自从玄墨与寒风他们会合后,玄墨就像有了提款机一样,出手大方,对她很是慷慨,他说不会让她吃苦,那她就准备吃香喝辣一路爽爽的到京城吧! 「婧儿,我还有个物事要让你一同带着上京。」他表情转为十分严肃,自衣襟里取出一个用着黑布包裹交给她。 「这什么东西?」 「你别问也别看,不要有太多的好奇。」 「瞧你这表情跟语气,看起来是很重要的物事?」 「是,这物事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这条命可以没有,但这东西不能掉。你能答应我会好好保护这样物事,将它平安带到京城等我回去?」他捧起她的脸蛋,认真问着。 「这东西比命还重要,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该不会是玄墨口中的那件宝物吧? 应该不是,要是那件宝物得手,玄墨带着宝物走人就好,还留在这里干么? 「婧儿,我不跟人开玩笑,你小心谨慎好好的将这物事带到京城,我们约定三个月后的今日京城见,你进京后就去住在京城里最大的高升客栈,我会前去找你。事成后,会有更多花不完的银子等着你。」 听到他这么说,她眼睛瞬间瞠亮,「当真?」 「当真,只要将这东西带到京城,届时是金山银山随你花。」玄墨重重点头,许诺道:「你想在京城开一间最大的医馆,甚至是在白泽国四处开医馆都不成问题。」 「好,我一定,我发誓,我一定使命必达!把这物事带到京城。」一听到可以在京城甚至全白泽国开医馆,她眼睛都亮了。「即使是沐浴也不让这物事离开我的视线!」 寒风来到门外,轻敲了敲门,提醒道:「主子,该离开了。」 玄墨舍不得的再看虞婧一眼,眷恋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最后一次叮咛道:「婧儿,回京这一路上也许不会很平顺,但我相信以你的机智一定能平安抵达。答应我一事,这一路一定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好吗?」 「好,我答应你保护好自己,我们京城见。」 【第十二章 偶遇原主亲爹】 时序进入深秋,愈往京城走天气愈冷,一路上女扮男装的虞婧从马车里爬出来,拉下颈子上的围巾,仰颈看着眼前那雄伟气派的城门。 看到这城门,她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由得喘了口大气,「京城,终于到了!」 「小兄弟,京城就在眼前,很兴奋是吧!」赶马车的老伯回头笑看一眼满脸兴奋的虞婧。 「是啊,终于到了,还好这一路上有惊无险的。」 她刚离开乐安县城前往京城后不久,发现这一路上不只游民多,连抢匪淫贼也不少,为了安全起见,她干脆女扮男装。 还好这具身子的身形仍稍嫌痩弱,扮起男子就像个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小伙子,加上她刻意穿得一身破烂,引不起他人的注意或觊觎。 第三十二章 一开始是徒步走的,愈往京城乡镇是愈来越热闹,也有驿站马车,她后来决定搭车,省力也方便。 车夫在城门前停下马车,「小兄弟,进城要盘查,我就不进城了,载你到这里行吗?」 「当然行。」虞婧跳下马车缴清车资,又多给了车夫一些铜板,感激他这一路上跟她说着京城的风土民情。 接着她跟着一群人排队检查,准备进城,路引什么的寒冰早帮她办好,守城官兵也没多问就放她进了城。 当她一踏进京城,看到眼前那条笔直青石大道,人多得像是现代百货公司在过周年庆,顿时兴奋的惊呼了声,「哇——」 她在古代未曾见过这么繁华的景象,她的老天,她有多久没有看过这么多人了。 这才叫热闹啊,满街闲逛或采买的百姓,或行色匆匆,或悠悠闲闲,叫卖做生意的人潮络绎不绝,各式各样的货品看得人眼花撩乱。 早知道京城这么热闹繁华,当时她就应该直接往京城而来,而不是先到乐安县城安身。 不过这样子想也不对,没有到乐安县城就碰不到玄墨,他没让寒冰帮她准备好上路所需的各种物事,包括路引,京城的戒备可比任何一个县城都严谨得多,没有路引万万不可能进城。 乐安县城守城的官兵很懒散,根本不查看路引,她才能在那里定居下来。 舟车劳顿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到京城,该找间客栈好好休息沐浴,大吃一顿才行。 至于上符家认亲这事不急,等自己安顿好了再说。她既然已经有打算日后在京城落脚,这买通杀手远到福德村杀害符蓉的幕后藏镜人就一定得揪出,否则她在京城也别想好好过日子。 顺着这条热闹繁华青石大道,虞婧跟人打听了高升客栈怎么去,来到客栈后,要了靠街的房间,又叫了一桌菜及沐浴的热水。 仔仔细细的将自己从头到脚刷洗干净,饱餐一顿后虞婧坐在窗边,一边喝着热茶帮助消化,一边向下望着街边的热闹景致,决定趁着时间还早,先到牙行去一趟。 她想买房子。离跟玄墨碰面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总不能让她干等着吧。既然决定在京城落脚,也得为日后打算打算才成。 方才她问过店小二京城的概况,晓得了皇宫是建在中轴线,分成东、西、南、北四大区,再分成纵贯八条主要大街,而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分成东西南北市,东市最为热闹,这高升客栈就位在东市。 就店小二所说,外地人到京城想要买房子还是得到牙行才行,请中人立好文书,避免被骗上当,而且牙行资讯齐全,无须自己满大街的找房子。 她想想也是,让人赚个仲介费用,自己也省得麻烦。 她仍是换上男装,到店小二介绍的那间全京城最公道、童叟无欺的良心牙行去。 牙行的中人热心介绍,她也不罗唆,当天就看中了一座位在东大街的小巷弄里,十分清幽的小院落。 这处小院价钱虽然比她了解的市价稍微贵了点,但胜在交通便利,加上屋况良好,院中也有口井,她很满意,反正玄墨给她的银子很多,也不会买不起或需斤斤计较几两银子,她便很爽快地一口气付清所有款项。 如今了自己的房子,她当天就决定搬进来,买了棉被铺盖跟一些锅碗瓢盆,晚上就搬进来住了。 之后几天,虞婧一直忙着打扫。 将水盆里的汗水倒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用手背檫去额头上的汗渍,仰颈喘口大气。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跟屋子,花了几天时间总算将她的新家里里外外檫拭干净,这么辛苦的檫檫洗洗总算有代价,整个屋子跟院子就跟新的一样,住起来肯定舒服。 她又打了桶水檫洗自己脸上的汗渍后,换件干净衣服准备出门,这家里还有许多东西未采购齐全,尤其是制作香药丸的器材。 她拉上大门上锁,看了眼和不远处热闹的市集,她看中这座小院的原因最主要就是这里离东市很近,日后她就不必扛着一堆东西来来回回的赶集。 想想也真是悲哀,她的本业明明就是大夫,帮人看病,可是在这个时代想当行医治病不容易啊,之前在乐安县城打下的基础到京城来根本无用武之地,如今又得从头开始。 这几天她利用上街去吃饭的时后打听过了,这京城的坐堂大夫工作更难找,原因无他,除了经验、师承外,最重要一点是要考试合格,每一年春秋两季官府会举行医考,要通过医考拿到合格文书的大夫才可以坐堂为人看诊。 今年秋季医考时间己过,让她只能等到明年再说,继续靠卖香药丸为生。 她身上是还有些银子,不过也不知道玄墨何时才会回京,坐吃山空不是她的性格,还是自食其力会觉得比较踏实。 她买了辆独轮车,上头堆满她准备用来制作香药的东西,本来还想要到打铁铺打一些东西,问了路人打铁铺方向,三绕四绕的却迷路了。 这京城不像其他小县城就那么几条街,怎么也不会迷路,京城的路是四通八达的,眼下,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她左右张望了下,这里究竟是哪里啊?怎么一个行人也没有。 她看到一旁一座院子高耸的围墙,应该是大户人家,那应该有看门的门房,去问问路怎么回到东市吧。 推着独轮车走过前去,正打算去问问一个在门口扫地的小厮,就看到那还算气派的大门前挂了两个写着「符」字的灯笼。 符?! 符蓉! 一看到这「符」字,脑海里即刻窜出符蓉的名字……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滚开,这里是太医院院使的府邸,不许在这边逗留。」那小厮拿着扫把就要赶虞婧。 太医院院使姓符?!难道是符蓉的…… 「这位小哥,我不是故意在这里逗留的,我迷路了,是否跟你请问这东市的高升客栈怎么走?我若回到那里就认得路了。」虞婧轻声细语、笑咪咪的请问对方。 「你迷路了?」那小厮上下扫量她。 虞婧从独轮车上拿了包花生糖塞到小厮手中,「是的,还望小哥你指点。」 小厮看着手中的花生糖,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不过被问个路还能有包花生糖也不错,他指着前头的树仔细跟她说着,「你看到前面那一棵槐树了吗?从那边直走,过了两条巷子然后右转……再左转就可以看到高升客栈……」 「好的,我懂了,谢谢小哥。」虞婧点头道谢,又看了眼那灯笼,「对了小哥,请教这位太医院院使是谁啊?」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太医院院便是谁你不知道?全京城就只有我们老爷一家姓符,你竟然不知道是谁?」 「小哥,我是刚到京城,看到有人跟我同姓就好奇一问,没别的意思。」 「你也姓符?」 「是啊。」 「好吧,看在你跟我们老爷同宗的面子上就告诉你,我们老爷叫符凌,是当今太医院院使,这样清楚了吧!」 「清楚了。」符凌,没想到她迷路乱走一通,误打误撞的竟然找到符蓉的爹。 这时转角驶来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符府大门前,这小厮一看见马车停下,随即向前鞠躬哈腰的拿过矮凳子,让马车上的人下车。 「老爷,您回来了,小心脚。」 老爷?那小厮口中的老爷该不会就是符凌吧? 虞婧睁大眼仔细的看着眼前那名看起来保养得很不错,面色红润,身形挺拔,散发着一种中年男子成熟魅力的男子。这就是符蓉的爹?! 「马车里的那些物事是贵妃娘娘还有玉妃娘娘的打赏,送到夫人院子,小心点别弄坏。」 一身太医院院使官服的符凌弯身步出马车。 「是的,老爷您放心。」 这一车的物事都是娘娘们的打赏,看来这个符凌靠他那不算难看、保养得宜的老脸,替他谋求到挺高的官位,否则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混到院使的位置。 符凌一边步下马车一边交代,视线落在站在大门边的虞婧身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 白芷! 微眯的眼陡地骤亮,前头的那位姑娘怎么长得那么像他过世的妻子白芷? 第三十三章 他眉头不由得皱起,这世上除了亲人外,还有陌生人会长得如此相像吗? 就在符凌疑惑之际,小厮见虞婧还继续站在门边,连忙摆手赶着她,「怎么走都清楚了就快走,别在这里逗留。」 「我知道了,小哥谢谢你,我走了。」虞婧推起独轮车离去。 符凌眯着眼看着虞婧的背影,想叫住她却又迟疑。 「老爷,您在看什么?」小厮小心的捧着娘娘们的打赏问着。 「刚刚那姑娘……」 「那位姑娘她迷路了,刚才来问路……对了,那位姑娘说她也姓符。」 「姓符?」是符蓉吗? 不可能,符蓉三年前就失踪了,怎么可能是她,但她却长得跟符蓉的娘白芷如出一辙般的,这…… 「老爷,老爷!」小厮喊醒陷入沉思的符凌。「您没事吧?」 「没事,进去吧!」 待符府大门前的人都进门后,虞婧从转角的巷子里走了出来,心下冷冷沉笑了声。 不急,等我准备好了,再来跟符蓉这个无情冷血的爹好好玩! 这一日,虞婧刚做完一笔生意,整理了下摊子上的香药丸,这才刚坐下来休息,便发觉市集上议论纷纷的。 她问向一旁摆摊卖画糖的老伯,「老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大伙儿怎么突然变得很兴奋?」 卖画糖的老伯呵呵笑着告诉她,「你顾着做生意,都不知道我们京城有‘天涯四美’,排名第一美男,人称玉面麒麟将军的宸王回来了,待会儿他率领的大军就要进入城门,百姓们得知消息都兴奋得不得了,纷纷跑去迎接他,依老头子我看啊,这会儿城门内外街道上都挤满了迎接的人,最多的恐怕是各家的千金了。」 虞婧一阵失笑,这古代竟然也有这些乐趣啊,给某些长得好看的男人取这种封号。 天涯四美……她怎么只会想到现代那个颜值破表、被封为仙界第一帅的男明星,让她看了也会心头小鹿乱撞。 「宸王?」 「老头子知道你刚到京城,很多事情不晓得,我跟你说说。」卖画糖的老伯一边说着一边将滚烫的糖浆倒在工作台上,手脚俐落飞快的画着一张人脸。「这宸王是当今皇上的同母兄弟,也是皇上的肱骨大臣,一年半前到雪山上寻找圣物,经过一年的搜寻终于找到。 「听说他这趟回京之前顺便剿灭了一直隐藏在咱们白泽国的敌国奸细,如今凯旋而归,同时押回两名人质,是敌国的皇子跟公主……」 画糖的老伯讲完之时,他手中那片画糖也完成,是张男子的脸。「喏,给你。」他将刚画好的画糖给她。 「给我?这怎么好意思,老伯,不成。」虞婧赶紧摇手拒绝。 「拿去吧,你那天帮我家婆娘治疗脚痛,现在这几天都没听见她喊脚痛了,老伯都还没谢你,这支画糖就给你吃。」卖画糖的老伯硬是将画糖塞进她手里。「这就是宸王的模样。」 「谢谢老伯。老伯,你说这画糖画的是宸王?」她打量着画糖。 「是啊,宸王的画糖卖得可好了,现在宸王回来了,老头子我又有忙不完的生意可做了。」卖画糖的老伯开心的继续画着宸王的画糖,他还没画完,旁边就已经有姑娘排队等着买宸王的画糖了。 看着老伯熟练的手势,他所画的五官唯妙唯肖的,看来他对这宸王观察很透彻啊,咦,她愈看这画糖怎么愈觉得画得好像玄墨…… 打从宸王回城的消息一传出,整个市集里顿时少了一大半的人,没了人潮,今天的生意也别想做了,连隔壁摊子的画糖老伯也转移阵地,打算到城门边去卖画糖。 既然如此,那她就早点收摊回去,制作另一款的香药丸好了,否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玄墨领军进入京城,人才刚通过城门,皇帝便派信任的太监前来传旨,要他马上入宫。 将安顿大军的事情交给手下处理后,便带着所有罪证跟查扣的帐册进宫觐见皇帝。 「臣弟拜见皇上。」 皇帝龙心大悦的看着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前来的玄墨,放下手中狼毫,开心的自龙案前起身向前迎接他,拍拍他的肩膀,「阿墨,这一年半来辛苦你了,快起来让大哥看看。」 他这兄弟一年半前奉命前往雪山寻找圣物,历经一年时间终于寻获,却在将圣物送回京城途中遇袭,身中奇毒,圣物被夺。 没想到就在以为圣物失踪,同时还要失去一个最重要的兄弟,竟然出现奇迹。 他的好弟弟遇到奇人解了身上的毒,更在那位奇人帮助下找到圣物,如今圣物已经安全带回京城,能叫他这做皇帝的不开心吗? 「这是这一次歼灭螭龙国三王爷,化名黄百川的龙璃,在他书房里搜出的所有证物,及查扣财产的帐单清册,所有与他勾结的官员名册,请皇兄过目。」玄墨朝身后的太监示意,将所有证物摺子呈给皇帝。 皇帝只瞄一眼便点点头,指了下一旁的太师椅,要玄墨坐下说话。 「阿墨,你知道为兄最在意重视的不是这个,而是圣物。你不是说圣物找到了,也带回京了,圣物呢?」 这时小太监端着刚冲泡好的碧螺春及茶点进入御书房,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两位贵人旁边的茶几上后,又无声无息的退出。 玄墨端过茶盏,两指夹着杯盖摩挲杯沿,呷口气味芬芳温润茶汤,才缓缓告知皇帝,「圣物已经回京,但不在臣弟身上。」 「什么,不在你身上?!」皇帝惊呼,震惊的看着仍是一派悠闲的玄墨。「你不是说圣物早己找回?」 「皇兄请放心,圣物十分安全,臣弟将它交给一个臣弟十分信任的人带回京城,不出几日,待臣弟去找她便可取回圣物。」玄默将茶盏放置在一旁小桌几上。 「你十分信任的人?」 玄墨点头,「是的,就是救了臣弟这一条命的那位姑娘,是她解了臣弟身上的千鹤红奇毒,同时也是因为她的关系,臣弟才有可能揭发龙璃的阴谋,抓出那一直隐藏在背后无法破获的黑手。虞婧是一个绝对可以委以重任信任的人,请皇兄莫过于担心。」 可皇帝仍是十分不放心,「圣物只要没有回到宫中,你让朕如何能安心。」 「臣弟是一朝被蛇咬,怕了,当时还需解决龙璃的事,臣弟调来那一万军队,生怕里头又出了叛徒,预防万一,臣弟才决定让信任的人将圣物先行带走,回到京城。 「如果臣弟真出了什么事,无法再回到京城,负责将圣物带回的婧儿也会在约定的时间将圣物送到约定的地点,圣物绝对不会遗失,这点顾虑及考量还请皇兄谅解。」玄墨解释。 事情进展得比他以为的顺利,他比跟虞婧约定的时间还早回来,如此便能早点看到她。 「你的顾忌与顾虑也是没错,只是这圣物没有回到朕手中,朕还是不放心,你即早将圣物取回才是。」皇帝道,「早日取回也才能早日安定民心。」 「皇兄请放心,臣弟只要和她碰面了便可取回圣物。」 他这皇弟自小便是个有分寸的,不口出妄言,绝对不会承诺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这样说道,那就再多等两天无妨。 「既然如此,朕就再多等两天,也刚好趁这些天让礼部的人筹办迎回圣物的仪式。对了,你说救你的那位奇人是个姑娘?」皇帝好奇的看着他。 玄墨点头,「当时臣弟毒发又深受重伤,逃离中,不小心从她家屋顶摔落,正好遇见她,臣弟这条命才得以获救。」 皇帝马上关心的问:「从屋顶摔落?你身子可又受了伤?」 正好掉进浴桶里,有水的浮力,他可没什么事,只是,这种事跟皇兄说好吗? 「掉何处不重要……再说,她也没有要臣弟负责的意思,只是臣弟身为男人,还是必须为这事对她负责。」玄墨一怔,有些尴尬的转过头看着御书房里新换上的屏风。 这下皇帝听出蹊跷来了,「这话听起来,你应该是掉在不该掉的地方。」他挑眉调侃,「需要到负责的地步,恐怕你是在人家姑娘沐浴之时掉进去的吧?」要不就是更衣。 「皇兄就别问了,总而言之臣弟捡回了一条命,也希望皇兄同意这事。」玄墨一脸不想多谈细节。 「同意这婚事,自然是没问题,况且你本来就有父皇允你可以自由婚配的圣旨,无须请示朕。」 第三十四章 玄墨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别看他对那些名门闺秀总是一副温文儒雅模样,其实内心对女人是冷情得很,从来没有任何姑娘入过他的眼。 几次太后或是他这个皇帝,想无视先皇所下的那道圣旨为他赐婚,总是遭到他严厉拒绝,甚至搬出先皇的圣旨让他这皇帝最后只能闭上嘴。 太后逼婚,他竟然忤逆的向太后表明未经他同意赐婚,他就剔了头发守太庙去,为皇家祈福,让自己跟太后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地拿他没奈何。 「皇兄请放心,臣弟会尽快与她会合,送回圣物。」 这一晚气派恢弘的宸王府内外挂起了一整排明亮的灯笼,整个王府上下笼罩在一片热闹明亮的气氛之中。 好不容易到了戌时中,玄墨才骑着马从皇宫回来,在府门口他刚拉紧手中缰绳,恭候多时的下人们在管事的带领下,动作一致的下跪恭迎他回府。 「王爷,欢迎您回来,王爷辛苦了。」宸王府王管事欢喜的嗓音响起。 玄墨将坐骑交给小厮,走向王管事。「王管事,你年纪大了快起来,别这样跪着。你们也都起来。」 「谢王爷。」王管事向身后的下人摆手,示意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王爷,这么晚了,您用晚膳了吗?」 「本王在宫中跟皇上一起用过,让人给本王备水沐浴。」 「是。」王管事马上指挥着几个下人前去准备。 「王管事,本王问你一事。」玄墨撩起衣袍准备踏进门槛时,想起一事问向王管事。 这王管事是宫里的太监,自小便在他身边伺候他,也是他信任之人,当他封王离开宫中时便将他也一起带出来,替他打理这宸王府。 「王爷请问。」王管事双手抱拳,躬着身子等着玄墨问话。 「今儿个是否有位姑娘,拿着本王的玉佩前来寻找本王?」他期待的问,他和虞婧是约在客栈里没错,不过说不定她会自己寻上门来。 「每天上门询问王爷是否回京的姑娘不少,可没有一位是拿着王爷的玉佩前来询问的。」 王管事蹙起眉头仔细回想,恭敬的回答玄墨的问题。 当王管事这么说时,玄墨心底是有些失落,虞婧这小女人难道不知道他回来了?满京城可都知道宸王凯旋而归…… 等等,该死的,她知道他就是宸王吗?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跟她说过自己的身分。 他苦笑地又道:「吩咐门房注意,如若有位年约十六、七岁,叫虞婧的姑娘过来,不管她是否有带着本王玉佩前来,定要马上通知本王,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这话只是预先交代,她若不知道他是谁,怎么找来? 王管事脚步急促的足艮在玄墨身后,小声问着,「是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是」他们王爷可是第一次主动提起某位姑娘,这让他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奴才心底可是兴奋不已,连忙不动声色的打探着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就没有本王。」 王管事点了点头,「王爷请放心,这位虞姑娘如果上了咱们王府,老奴一定好好伺候。」 王爷口中这位姑娘在他心中地位一定特别不同,否则绝对不会特别交代他此事,指不定,那就是王爷心仪的姑娘,有可能更是未来的王妃,明日一早得交代门房睁大眼睛,别瞎了狗眼,到时把未来王妃给惹恼了。 玄墨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先让人到高升客栈,打听虞姑娘是否住在那里,若有,即刻来回覆我,若无,明日一早派人到京城所有市集查访,是否有姑娘在卖香药丸。」依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嫌钱多的,一定会给自己找事情忙。要是问他偌大京城里要上何处寻她,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即是市集。 「卖香药丸的姑娘?」 「是,她的招牌香药丸有白泉香、清羽香、兰蕊香……」意识到自己竟介绍起她卖的香药丸,玄墨不禁脸一红,咳了两声地把话题带过。 王管事是个识眼色的,也不多说,只道:「是,老奴明日一早便吩咐人外出寻找。」 「不要声张,暗中找到人就好。」毕竟她身上还带着圣物,自己的动静若闹得太大,引发什么别的麻烦就不好了。 「王爷请放心,老奴会让人隐密的找这位姑娘,不会泄露出去的。」 「你办事本王放心,你先下去休息吧,让德旺伺候就好。」 「是,老奴告退。」 【第十三章 不想只是好朋友】 翌日。 回到熟悉的地方,整个人不禁放松下来,玄墨不同以往天一亮便起床,今日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他人才正在漱洗,下人们在外厅布膳,一身紫色锦袍的百里少渊便兴匆匆的赶来,门也不敲,直接一道风似的卷进了内厅。 「玄墨,我听说你身上的毒完全解了是吗?」他撩开珠帘,兴奋的问道:「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解的?」 玄墨接过檫脸的布巾檫拭,对他的问话置之不理,这让急着想知道下文的百里少渊急得快跳脚。 「喂,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 德旺拿过一套墨绿色流泄着暗光的锦袍替他穿上。 「你现在不是看到我人完好无缺的站在你面前,你要我回答什么?」他张开手让德旺为他穿衣系带。 「亏我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就赶往你这里来,你竟然这样对我!」百里少渊撇撇嘴瞪他一眼,想到刚刚进来前看到已经布置妥当的丰盛早膳,也不等主人招呼,迳自的对着正准备退下的德旺说:「再备一副碗筷过来。」 说完迳自走到外厅,自己拿过玄墨的碗筷用着。 玄墨跟着来到外厅,也不介意他率先用了自己的早膳,等德旺再添副碗筷来,自己坐到他对面,接过送上来的碗筷用起早膳。 他这筷子才刚横过百里少渊面前,百里少渊便抓准机会按住玄墨的脉门为他把起脉,只是这脉不把还好,一把他整个眉头就皱起,低声惊呼——「这怎么可能?竟然一点残毒都没了,究竟是哪位神医将你医好?快说!」 当时玄墨不顾他警告,丢下他追着圣物消息而去之时,身上的毒性已经是到了无解的地步,现在竟然一点残毒也没有,太让他惊奇了,这解了玄墨身上奇毒的高手他一定要跟对方结交一番才行。 玄墨只是淡然的看了惊呼连连的百里少渊一眼,而后淡漠的用着早膳,丝毫不想理会他的大惊小怪。 百里少渊见他不肯透露半句,也只好吃东西出气,跟他抢起早膳,只要玄墨筷子往哪里一伸,他就往哪里抢菜。 玄墨也不恼,自去夹着其他菜色,只是百里少渊还是继续抢。一旁服侍的德旺对这一幕倒是很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这位百里少爷老是这样,拿主子没辙时就会变得如此孩子气。 直到百里少渊都快把肚皮撑破了,受不了的放下筷子,玄墨这才悠闲的好好用起早膳。 约莫半饱之际,王管事匆匆的自外头走进来,满脸喜悦的道:「王爷,有眉目了。」 「你说。」玄墨放下碗筷,接过德旺递来的雨前龙井呷了口,去去嘴里的油腻。 「这三个市集里分别有九个摊子在卖香药丸,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不过这九个摊位其中八个摊位全是京城人士,只有东市一位姑娘,听说她刚到京城不久,是从一个叫乐安的地方来的。」 那肯定是了,玄墨顿时喜笑颜开。 「这事你办得很好,王管事。」玄墨一口将茶盏里的茶汤饮尽,一把扯起百里少渊的衣襟。「走了。」 「欸、欸、欸,你放手啊,你要拖我去哪里?」百里少渊夸张的挣扎着。 玄墨松开拽住他衣襟的手,勾了勾嘴角,「你不是想知道是哪位神医救了本王?」 「我当然急着想知道,本公子急着跟他一起探讨医术。」可以解了玄墨身上奇毒的人,他简直是崇拜得想向他下跪磕三个响头,拜他为师。 「那还发什么愣,不自己跟上别怪本王不够意思。」玄墨撂下这句话负手转身走人。 百里少渊撩起衣袍追了上去。「喂,等我啊,玄墨,你太不够意思了……」 第三十五章 两人来到京城最为热闹、人声鼎沸的东市,原本就热闹的市集,因为他们两人联袂出现,引来了许多姑娘偷偷的注目,有的大胆些的,甚至跟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逛大街。 跟他出来逛了大半个市集的百里少渊,愈逛愈觉得不对劲,瞪着他道:「玄墨,我的好宸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神医,怎么领着我出来招蜂引蝶?」 「能够招蜂引蝶,证明你还有价值,这些姑娘还未将你忘记。」他锐利的双眸左右梭巡着两旁摊贩,一边打趣的说着。 「切,是说你吧,你也不看看,这市集里卖什么的最多?十个摊子有三个摊子是卖香囊的。」百里少渊也不甘示弱地揶揄,「你昨天一回来,那些这一年多来因为你不在而关门歇业的铺子,一家家又可以开门做生意了。」他这话虽说得有点夸张,但他不在,的确人家生意就变得一般般了,压根谈不上火热。 玄墨可是京城铺子、摊贩们的最爱,他在京城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活络经济,瞧,那些因为他不在而没生意做的小摊贩,又再度出来卖香花、香囊、绣帕。 这姑娘们买东西想引起玄墨注意也就罢了,还有最紧张刺激、很是有娱乐效果的「暴动」——一群女人为了他打了起来,啊,说时迟那时快,后头真有姑娘闹起来了,好久没看到女人打架了,真是刺激啊。 玄墨顺着他揶揄的目光望去,后边好像有一群女人在抢买香囊、绣帕,还有好几个女人似乎扭成一团,互相叫骂。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京城的唯一功能就是促进经济繁荣,制造暴动就是?」玄墨好笑道:「那本王也许应该向皇上请命回到封地,有钱本王自个儿赚。」 「也成,不过记得先把那神医介绍给我认识。」他早就想到玄墨的封地去看看了,不过太后发了话,宸王未娶妃暂留京城,待娶妃后再前往封地,玄墨这才一直留在京城。 「那也得先找到人,人多不好找。」 一听到这话,百里少渊马上对着寒风他们三人喊了声,「寒风,你主子嫌吵,把那一群饥渴的女人给轰了,吵死人了。」 身后的队伍过于庞大,女人的声音太吵,不停有人凑过来,让他们都快寸步难行了,这样阻碍他们前进,何时才能找到那神医? 没关系,坏人他来做,他扮黑脸赶走那一群吵杂的女人! 也不知寒风等人是隐在何处,听到百里少渊的话,全都现身办事。 不一下子,他们周围方圆三丈的人全被清空,只有剩下那些做生意的摊贩。 「如何,这样可以清楚的找人了吧?」 玄墨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百里少渊赶紧跟上去,只是整个市集他们几乎走了一大半的,怎么还没找到那神医? 「玄墨,你确定你的情报无误,那神医在这里?」百里少渊怀疑的挑眉问,「你说的这个神医,不会是在市集摆摊帮人治牙病抓牙虫的吧?」他实在很难想像一个神医会在市集摆摊替人治疗疑难杂症,忍不住调侃道。 「胡扯什么,抓牙虫那种有工具就能摆摊,不入流的功夫不需要大夫。」 「我哪是胡扯,那么除了抓牙虫,一个大夫在市集里还能能卖什么东西?」 「找到她你就知道……」 忽地,玄墨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正细心向客人介绍香药丸用途,身形纤细的女子。 两个多月不见,她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两个月前的她还是一副干扁模样,现在她整个人丰腴不少,也长高许多,皮肤变白也变得细嫩,要不是她的声音,他还差点不认得她。 「这个香药丸有美白的功效,沐浴或者洗脸之时可以剥一点下来放进水里,一段时间后你会发现你脸上的斑淡了不少……」 没有发现正有一道炽热灼烫的目光正紧锁着她的虞婧,继续跟两名在她摊位前的姑娘介绍自己新研发的美白香药丸。 「咦,你怎么停下来了?」百里少渊纳闷的看他一眼,顺着他眸底漾着一抹柔光的视线望去。「卖香药丸的姑娘,怎么,你看中意这位小姑娘吗?还是你想买香药丸?」 玄墨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待那两位娘离去后,他扬着许久未见、迷惑人心的感性笑容走向前,对着背对着他忙着整理香药丸的虞婧喊了声,「姑娘,摊子上的香药丸在下全包了!」 全包?哪个火山孝子敢说这种大话,她才刚摆摊不久,应该不会认识这种大咖,肯定是来闹场的! 虞婧转过身去看是谁来摊子子找麻烦闹场,哪知道一打照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瞪大眼,捣着唇,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婧儿,我们才多久没见,你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玄墨朝她挤眉弄眼。 「天啊,玄墨,真的是你,你真的信守承诺把自己平安带回来!」 虞婧一兴奋,根本忘了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忘了这是古代,冲向前去一把圈住他的颈项,开心的说道。 这么一抱,玄墨身后距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瞬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抽气声,紧接着惊呼、哀嚎声也此起彼落。 「你不也是信守对我的承诺,平安的让自己来到京城。」玄墨抬手环住她的腰,对她宠溺地笑道。 「是啊、是啊,我们两个都没有变成胖子……瞧瞧你这张脸都白回来了,毒应该都解了,害我当下第一眼还以为我认错人了。」虞婧松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左右瞧着,「你的身体最近如何?」 她双手这么一捧,已经不是尖叫声了,而是直接倒地的「砰、砰、砰」的声响,还有人高声喊着,「有人晕倒了,快叫大夫。」 连站在玄墨身旁的百里少渊也惊吓得快掉下下巴,难以置信的看着虞婧,这位姑娘是谁? 好大的虎胆,竟然敢抱玄墨,不,不仅抱,还捧着玉面王爷的脸,他的脸,脸欸! 因为不敢相信,所以他要说三次。 以往只要有女人碰到玄墨的衣角,便会被他一掌拍飞,没想到玄墨竟然任由这女人抱着他,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玄墨没有理会周围的动静,嘴角噙着笑意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看个仔细。「放心吧,你先前给我的药我都有按时吃,没一天落下,否则你现在也看不到我这张正常的脸。」 「那就好。」她拉起他的手腕,直接探向脉门,不远处更是传来快暴动的尖叫怒骂声。她觉得有些吵,闭眼专心的诊了会儿脉。「从这脉象看来,你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应该是已经恢复到未中毒前的健康状态,不过不能大意,未来一年内都要小心注意自己身体状况,要是有感觉哪里不对劲要赶紧说。」 「我知道了。」 虞婧拧着眉头奇怪看了下左右,那些女人怎么诡异的尖叫不停?「玄墨,你从那方向来吗?有看到什么热闹吗?不然怎么一群女人尖叫声不断。」 「没有,不用理会她们。」他抬手帮她把散到耳边的一络发丝拨到耳后去。 那些女子都痛哭失声了。 一旁的百里少渊收拾好满脸震惊,将下巴推回,调整好僵硬表情,又瞄了眼一旁的寒夜他们三人,瞧他们一副好像没什么稀奇、见怪不怪的表情,莫非……他们早认识这位一身虎胆的姑娘? 不甘被玄墨冷落的百里少渊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玄墨,你太不够意思,什么时候认识这姑娘也不介绍介绍。」这位姑娘太勇猛了,他得好好认识一番。 听玄墨跟这位姑娘谈话用的都是我自称而不是本王,看来她跟玄墨有着一定的交情。 「婧儿,他叫百里少渊,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值得信任。」玄墨随意介绍了下,同时加重了那「信任」两字。 虞婧看着眼前这位穿着锦袍,对她抱持着一种高度好奇模样的翩翩公子,想起了玄墨当时被好兄弟背叛,下毒抢夺宝物,那条命还差点丢了的事情,那件事情应该让玄墨心底很受伤,因此才会特别强调这是他信任的朋友。 「我跟玄墨两人可以说是还没出生就在一起了,我娘跟太后当年常笑着说,只要皇上同意,要订娃娃亲,可惜娃娃亲没订成,我们两人只好成了好兄弟。」百里少渊赶紧补充说明,就是要表示两人交情非一般。 第三十六章 「原来如此,没结成娃娃亲,那真是可惜。」虞婧一脸惋惜的点头。 「就是啊,我长得这么美,没法嫁给他真是太可惜了。」百里少渊一副怨妇模样的瞄了玄墨一眼。 「嗨,你好,你就是百里少渊啊,我是虞婧,久仰大名,听说你的医术十分高明。」虞婧噗啸笑了声,伸出手打算与他握手,结交这个朋友。 在现代的习惯不太容易改得过来,也没多想就要伸出手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握手。 百里少渊愣了下,看着她那只玉白的小手,正打算伸出手与她交握,玄墨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立即将她的小手包覆在自己大掌里,顺势转移话题。 「婧儿,时间不早了,摊子收一收,我为你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不用啦,我到京城来都多久了,还接风洗尘呢!」她摇头。 「寒风,帮婧儿将摊子上的东西小心收拾好,送回府里。」 「是。」寒风等三人随即小心的帮她将东西收好。 「喂,玄墨,时间还早,今天市集人多,我要多做点生意。」 手扑了个空的百里少渊皱眉不悦的瞪了眼玄墨,他一副像是老母鸡保护小鸡、生怕自己把他的女人抢走的模样,啧,这姑娘不简单啊。 见寒夜正在收拾摊子上的东西,他不意被香药丸的香气给吸引了,拿起其中两盒闻着。 一闻,眼睛顿时为之一亮,凑向前惊喜的问着,「这……香药丸是虞姑娘你亲手做的吗?」 可是玄墨根本不给他有接近虞婧问话的机会,迳自的拉着她的小手走向一旁的角落。 将她人拉靠近自己一些,在她耳边小声问着,「婧儿,这么久不见,我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你,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的吗?」 她这才想起玄墨委托她的重责大任呢,还有她也很想知道后来事情如何了。「那好吧,我就不做生意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家去吧,我买了处宅子,离这里很近。」 刚好可以将那物事交还给玄墨。 「上你那里不急,先上酒楼为你接风。」 虞婧便告知寒风她家所在地点,让他们先帮她把东西送回去。 玄墨拉着她的小手往酒楼方向而去,虞婧这时才发觉自己竟在大街上跟个男人手牵手,呃,这样好像不太好吧?难怪旁边的路人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有的人下巴甚至掉下来久久无法收回。 被人愈瞧愈尴尬,虞婧扭着被他包覆在手掌心中的小手,试图要收回来。 可她愈是挣扎,玄墨的手握得愈紧,从他握住她柔嫩的小手那一刹那,他就没想过要再放开。 被抛弃在一旁的百里少渊含悲带怨的看着前头那对人影,对着玄墨吼道:「喂,好歹告诉我一声,这香药丸是谁做的啊?」 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他还以为玄墨跟一般男人不一样,没想到还不是一样,有了女人就把兄弟给抛了! 他这话才喊完,一旁寒冰出声了,「百里公子,这些香药都是虞姑娘自己亲手制作的,效果很好。」 一听到是虞婧自己做的,百里少渊赶紧撩起衣袍追上去,「玄墨,你们两个等我!」 开玩笑,这么好的制作技术不把她网罗到他家香药铺子去,那太可惜了。 被玄墨这样牵着手穿过市集,引来许多人的侧目,让虞婧很是尴尬,可又挣脱不开,她试着想,在现代的话手牵手逛街也没什么……可是这里是古代啊!在现代可不会有人管你跟谁手牵手。 她忍不住道:「玄墨,赶快放开我啦,你没有瞧见一堆人在看我们吗?」 「就是有一堆人,不拉好万一走散了,还要满大街找人,岂不是很麻烦。」他暗劲一使,将她拉近紧靠着自己。 「你说得也是没错,但……我们这样牵着手走在一起好像不太对。」 虽然被他握着的感觉很不错,不过别说在古代这不检点行为可能会被沉塘,在现代除了男女朋友、夫妻外,哪有正常男女会这样手牵手的。 见她不停抵抗想将手抽出,玄墨索性耍心机的将她带往人多的地方,满满的人潮,他看她怎么让他松开手,后来索性长臂一横,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臂弯里,不让人潮挤到她。 身后的寒风他们也很识相,不替主子开路,直接让人不断挤过来,好让主子一路护着佳人离开市集。 只可怜了落单的百里少渊,他的脸差点被挤歪,衣服差点被扯破…… 怎么挣扎都抽不开玄墨的手掌,虞婧索性也放弃了,任由他牵着走。 玄墨带着她来到京城一间颇负盛名的酒楼——风味堂。 「客官,请进。」在门口招呼着客人的店小二,定眼一瞧是熟客宸王,即刻扯出大笑脸,嗓音高八度的招呼道:「宸王殿下,欢迎、欢迎,咱们掌柜昨儿个听说您回来了,当即把您常用的雅间都竹准备好了,随时等您大驾光临……」 里头的掌柜一听见是宸王来了,即刻也冲了出来,鞠躬哈腰,热络亲切的道:「宸王殿下莅临,小店是蓬荜生辉,欢迎、欢迎,宸王殿下快快请进。」 「宸王?」虞婧眼眸微眯,停下脚步瞅着他。 她那困惑的神情,玄墨猜想到她想些什么,「婧儿,我忘了告诉你我的身分,我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被封为痕王。」 虞婧张大眼睛,「天啊,你竟然是个王爷……可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难怪我觉得那卖画糖老伯怎么画的宸王糖人跟你那么像,还以为是我太想你的错觉……」 「你想我?」玄墨惊喜的问。 「呃,当然想,你还有重要的物事在我这里,我想着你是希望你平安无事,赶紧来京城,我好将东西给你……」她才不会跟他承认,她的「想」其实没有那么单纯。 玄墨表情像是有些失望。 「想不到你是王爷呢,那以后可不能你啊你的叫了。」 玄墨闻言立即道:「婧儿,那只是一个身分,我还是从前的那个我。」 意思是他们两人的情谊是没有掺杂任何一点杂质,与什么身分、地位、权势都无关,她不必把他视作高高在上的皇族,从此保持距离。 虞婧点头,拍拍他调侃道:「宸王,以后还请你多关照着点啊!」 还能调侃他表示她不介意,玄墨心下松了口气,笑道:「在这京城,我不关照你,谁关照你?」 「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承诺我的,要给我金山银山……走,咱们现在就去吃顿好的,我一点都不会跟你客气的。」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哪样没做到。」他再度将她整个小手握在自己掌心里,侧过脸对掌柜交代,「掌柜,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送上来。」 「欸,好的,宸王殿下、姑娘,请跟小的来。」掌柜亲自带领他们上二楼雅间。 他们两人才刚走进风味堂,便有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对与这中年男子长得很是神似的龙凤双生子向前跟玄墨打招呼。 「下官符凌见过宸王殿下。」符凌拱手道。 「符大人在外不用多礼。」玄墨摆手道。 居然是符蓉那个冷血无情的父亲!这么巧,又遇见了。 「宇儿、雪儿,快见过宸王殿下。」 「符宇、符雪见过宸王殿下。」 符凌身后的那一对双生子也对玄墨行礼。 「免礼了。」 虞婧瞥了这对双生子,看起来年纪大约是十四岁左右,嘴角不禁扯着一抹嘲讽的笑。嗤,符凌,你可还记得在福德村你还有另一个可怜的女儿吗? 「宸王殿下,下官今日带着下官这一对儿女到风味堂来庆贺他们的生辰,难得有缘巧遇宸王殿下,就由下官作东吧。」符凌热络的邀请。 这宸王立了大功,回朝后皇上龙心大悦,圣物那么难找到的东西都让他找着,甚至还破获螭龙国的阴谋,掳回他们的皇子公主,等着螭龙国皇帝来赎人,这每一件都是一等一的大功,宸王日后肯定更受到皇上重用。以往没机会搭上宸王这条线,今天在这里巧遇,岂能错失这机缘。 「是啊,宸王殿下,今日是小女子的生辰……」符雪也赶紧开口,想要邀请玄墨。宸王可说是全京城女子的夫婿首选,她也爱慕他许久了。 第三十七章 「不了,本王今日是为朋友接风洗尘,外人不方便参与,本王也不习惯与官员在外同桌用膳。」不等他们两父女说完,玄墨便毫不客气地冷声拒绝。 「是、是……」符凌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脸上觉得火辣辣的羞愧不己,他将目光自玄墨身上收回之时,不经意的扫过一旁的虞婧,整个人顿时愣住,「你……」 他记得这位姑娘,她长得与自己过世的妻子十分相像,对了,小厮说她也姓符。 符凌看着虞婧也打个招呼道:「符姑娘。」 玄墨看了眼虞婧,「婧儿,你认识符大人?」 「不认识。」她眼神在符凌身上转了转,别过脸摇头,「好像有一面之缘吧,那时我刚到京城不久,迷了路,跟一户姓符的人家问路,刚好这位符大人回来。」 「他怎么称呼你符姑娘?」 「我是后来才改名字的,以前姓符,单名一个字叫蓉。」虞婧嘴角勾着淡淡浅笑,暗中观察着符凌的神情。 「符蓉?」玄墨念出她的名字。 这名字一说出,符凌顿时惊愕万分地瞪大眼睛看着虞婧。 虞婧点头,「是的,出了好几次意外,性命差点不保,有一次还差点淹死了,索性就改名了,果真改名后我就一帆风顺了。」 「那怎么连姓都改了?」 「我一个孤儿,母亲早逝,父亲连母亲过世时都没出现,只是托人拿银子回我打小长大的福德村,随便把母亲埋了,也就不管我死活,我有父亲等于没父亲,所以我随便什么姓都成,有谁规定一定要原姓?」虞婧心底冷笑的看着表情变化不停的符凌。 她这话一说完,符凌震惊得无以复加,眼前这位站在宸王身边的姑娘,莫不成真的是符蓉那孩子? 「你会愈来愈好,不会再孤单寂寞。」玄墨心疼的看着她,心底暗自对着她道: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让你不再孤单…… 「是的,我会愈来愈好,起码还有你这个关心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孤单。」她点头笑道。 好朋友……玄墨看着她笑得灿烂的脸庞,心底苦笑了下,暗忖道:傻丫头,本王可不想只是当你的好朋友…… 就在玄墨思索着该怎么让自己在虞婧心目中地位再提升些时,喘着大气来到风味堂的百里少渊一进大堂就直指着他们两人吼道:「我说你们两个很不够意思!」 他这一吼,将玄墨的思绪跟一旁心里各有着不同的几人心思全部拉回。 「百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虞婧瞪大眼睛讶然的看着像是历劫归来的百里少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就算了,身上还挂满香囊,衣襟里甚至塞了一、二十条的绣帕,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日后你常常会见到这景象,别在意。」玄墨牵着虞婧的手,迳自往二楼雅间走去。 「喂,你们两个不够意思的等等我。」百里少渊也赶紧迫上去。 独留站在一楼大堂望着楼梯陷入沉思的符凌…… 【第十四章 新窝失火】 进到雅间这才刚入座,茶都还没喝上半盏,酒菜就马上送了进来,美馁佳肴摆得满满一桌,色味倶全看得让人直流口水,尤其是那只猪皮光滑油亮、金黄色烤乳猪,看了就叫人食指大动。 光闻那香气,虞婧忍不住猛咽口水,玄墨直接夹了块烤乳猪,放到她前面碟子上,同时跟她介绍。 「趁热吃,才能品尝它的美味,这风味堂的招牌菜就是这烤乳猪,一律用十斤的乳猪慢火烧烤,皮薄脆,肉松嫩,骨香酥的,你尝尝。」 她也不客气地夹起来就吃,咬进嘴里真如他所说的酥脆软嫩,还有肉汁流下,真是好吃得不得了,刚吞下一块,她迫不及待的又吃起第二块。 「别光顾着吃这烤乳猪,尝尝这螃蟹,这是碧罗湖特有的冬蟹,这时候品尝它味道正好。」他帮她处理好一只螃蟹,放到她面前。「这冬蟹搭配这梅花酿一起食用,味道堪称一绝。」 眼前的佳肴让她只能顾着吃,根本来不及说说话,只能不时对着玄墨点头或是比出赞的手势。 吃得半饱时,虞婧这才有心思想到别的事的,她问道:「对了,玄墨,后来呢?黄茹玉跟她爹如何了,还有那什么二皇子跟三公主的?」 「你再多吃点,不急,我一件一件告诉你。」他g了碗汤放到她面前后才慢慢告诉她,她离开乐安县城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听完玄墨说的,虞婧差点没被吓死,怎么也没有想到玄墨让她带回京城的物事就是百姓口中的圣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衣服下藏的东西,还好,一路平安…… 还有这黄百川,竟然是螭龙国的王爷,十几年前夺位之争惨败,在心腹的掩护下带着女儿逃亡,改名换姓来到白泽国,他在白泽国的身分虽然是一名经商十分成功、富可敌国的商人,却从未放弃他的皇帝梦,利用金钱将手伸进白泽国朝堂,暗中掌控了白泽国的一些贪官污吏,让他们为他所用。 得知皇陵在这时候有所受损,便想起数百年前的预言,认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才会许以各种好触,买通安翊毒杀玄墨,抢走其身上的圣物。 她离开后的隔天,螭龙国的二皇子与公主也要起程回国,当黄百川进了密室,居然发现圣物失踪。 玄墨早有准备,领兵冲入黄府杀个黄百川措手不及。 黄百川看见是玄墨领兵,又听人称他「宸王」,便知道事情会功亏一篑全是自己那个被爱情冲昏头的爱女黄茹玉所为,她竟将一些极为机密的事情全告诉玄墨了。 当下,螭龙国的二皇子愤怒的错手杀了黄茹玉。 其实玄墨进到黄府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安翊,当时安翊正想逃走,可他在离开屋子走了约三十步的距离后,整个人瘫软倒地,只能坐在地上无法站起,也无法爬行,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玄墨一刀砍死。 听到这里,虞婧打断他道:「我也有帮你报仇,我在安翊身上下了药。」 原来,她在最后一次为他看诊之时对他下了药,那药性生效后,每天最多只能走三十步,走超过这个步数,整个人从此就会瘫软在地。 而黄百川一行人,躲进假山密室,从密室里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逃走,却被早已守在密道外守株待兔的寒夜逮个正着。 黄百川抛下二皇子两人,趁乱逃走,发动他私下招募的私兵,与朝廷的一万大军展开一场厮杀对抗,黄百川这方约有两万人,玄墨这边只有一万,加上黄百川占据一方山头,地形险阻,不好攻下,让玄墨着实又费了番工夫,直打了一个多月,才总算攻破对方防线,黄百川的私兵被包围已无退路,他当场自杀。 收拾完黄百川后,玄墨这才率兵回京,同时押解那两个人质上京,等着螭龙国的皇帝来赎人。 听完玄墨所说的,虞婧不禁一阵感叹,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就是因人心贪婪引发的祸事,黄百川好好的当他的商人不好吗?在乐安县城当个土皇帝不也跟皇帝差不多了,野心那么大,女儿死了,最后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她咕败道:「早知道当初在黄府时就想办法下毒把那黄百川解决了,也不会后面生出这么多麻烦。」可天底下没有早知道,谁晓道他还有两万私兵在外头呢。 玄墨看她脸色不太好,安慰道:「别想太多,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自取灭亡,怪不得任何人。」 她收拾好心情,扬起一抹灿烂微笑,「放心好了,我才不会想太多,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而愧疚,不用担心我。」 玄墨闻言就放心多了,又夹了口菜放到她碟子里,「赶紧吃,吃完我带你去游湖,这时的碧罗湖景色正美。」碧罗湖号称不冻湖,湖底某处有温泉涌出,冬季也不会结冰,冬季时捕获的鱼蟹更是鲜美。 「好。」 「喂,你们两个很不够意思,竟然不等我就先开动。」从另一个雅间出来的百里少渊一看整桌菜被风卷残云的吃得只剩下一半,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鄙夷了声,「啧,饿死鬼投胎吗?」 他不过是吩咐店小二给他打盆水,到一旁的雅间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整理干净,没想到一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两个没良心的自顾自的吃着,完全没等他的意思。 第三十八章 这玄墨明知道他喜欢吃鸡屁股,竟然把鸡屁股夹给虞婧吃了,实在太可恶了,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放在眼里啊? 他含悲带怨的瞪着虞婧,看得虞婧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放下手中的筷子。「百里公子,你不吃吗?」 「我最爱的被你吃掉了!」 「嗄?」她一脸莫名。 玄墨将一块已经剔好鱼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别理他,他看不到鸡屁股在耍脾气。」 「鸡屁股?」她尴尬道:「不好意思,你也没有提前说,刚刚玄墨跟我介绍这风味堂另一道招牌就是他们的烤鸡,而烤鸡最完美的精华就是那颗鸡屁股,玄墨让我尝尝,我就把它吃了。」 「不用向他道歉,这一桌菜本来就是请你的,他爱吃就吃,不吃就滚出去。」玄墨可不甩百里少渊那张怨妇脸。 百里少渊嘴巴抖了抖,吞下所有的怨,又怒瞪了玄墨一眼,才拉开椅子坐在他们两人对面,拿起筷子吃起来。 「我说,玄墨,你很不够意思,让我跟你出来大半天,说要带本公子去找神医,人呢?自己居然带个姑娘跑来吃饭。」他一边吃一边抱怨着。 「谁说我不够意思,本王不是介绍你们两人认识了。」玄墨横他一眼。 「你说什么,在哪里?那市集上连个抓牙虫的庸医都没有……」百里少渊拿过酒杯喝口梅花酿。 「在你面前。」 百里少渊嘴里那一口酒顿时全喷了出来,呛得他眼泪直喷,满脸错愕地直盯着面前这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虞婧。 他用力抹去脸上的酒渍,大声问道:「你再说一遍,谁?」 「这里除了本王外你还看到谁,那就是谁。」 「不会吧?!」百里少渊鸡猫子鬼叫的跳了起来。 「你可以继续怀疑,不相信的话,以后后悔别怨本王。」被他一口酒这样一喷,满桌菜也都不能吃了,玄墨问虞婧是否要再另叫一桌菜,听她说她差不多饱了,便让人泡茶进来。 「你真的是救了玄墨的神医?」百里少渊不死心的再问一次。 「神医……小女子可当不起这个封号,我爷爷常跟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人治病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虞婧接过店小二送来的碧螺春,如此说道。 「你有这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怎么还去摆摊卖香药丸?」真是不务正业。 虞婧呷口碧螺春,瞠他一眼,气呼呼的抱怨道:「我也想很想当坐堂大夫啊,可人家根本连机会都不给我表现,直接把我踢出门。 「想去报名医考,但人家考试已经刚考完了,没赶上,我只好靠卖香药丸糊口,我这也是没办法。」 玄墨插话道:「我让寒夜给你的银两不够用吗?」糊口?说得这么惨。 虞婧马上道:「我买了房子嘛,虽然那些钱再买个两间也够,不过谁会嫌银子多的,当然是有得赚加减赚。」 玄墨徐徐拂吹着茶汤上袅袅热气,说:「婧儿,你在乐安县城救助灾民的事情、助我拿下黄百川造反一事有功,这些我都会写摺子呈上去,让皇上知道你的义举。」 「上摺子就不用了,为善不欲人知,我不想太出风头,万一变成谁的眼中钉就不好了,我只想当个安静赚银子的小富婆,你与其上摺子让皇帝表扬我,不如你跟皇帝说,全折现给我就好。」 「成,这没问题。」玄墨一口允诺。 「你这么缺银子?」百里少渊还没看过这么贪财的女子,比起被皇帝表扬这无上的荣耀,居然只想要银子。 「你不知道没钱万万不能吗?谁不爱钱啊,你不爱吗?」虞婧横他一记白眼。 「本公子一出生就不缺钱,所以还真是不爱。」 「一人一种命啊,我一出生就是穷鬼,所以爱银子胜过一切。」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这么直截了当的向皇帝要钱,要是我就该让玄墨去跟皇帝求块匾额。」 「我要匾额干么?劈了当柴烧?」虞婧像是见鬼一样的看着百里少渊。 「让你挂在大堂上光宗耀袓。」真是的,御赐的牌匾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她竟然想把它当柴烧,他百里少渊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 「我就孤儿一个,光宗耀袓做什么,给谁看?」虞婧鄙夷的嘲讽。「在我认为,所有赏赐最不值钱的就是匾额,还不能卖,我问你,你能扛着一块大木头上当铺典当吗?直接被抓去砍头比较快。」穿越到这种古国随时都有生命不保的风险,只有银子傍身才是最安稳保险。 百里少渊翻翻白眼,但想想她说得也真是有道理,赏赐银两的话,缺钱还能拿来应急,但能把御赐牌匾卖了吗?也没人敢买,再说,这种御赐匾额上头都有被赐的人名讳,如此等于直接昭告天下某某人缺钱所以把御赐牌匾给当了,想想都觉得丢脸。 百里少渊认同的点头,「嗯,没错,虽然你说得都是歪理,不过,我认同你说的。」 「是吧,你也这么认为,匾额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很占地方。」 瞧他们两人愈聊愈投机了,玄墨在一旁听得好笑,开口道:「婧儿,少渊出生在医药世家,这家伙是个怪胎,对于传统医术不感兴趣,喜欢走旁门左道,研究一些奇怪病症,在其他人眼里是个不正经的大夫。他对你的医术一直很感兴趣,如果可以,希望你可以指点他一些。」 听到玄墨为他说话,百里少渊就高兴了,放下手中筷子用力拍着玄墨的手臂,「这么说就对了,兄弟。」 有玄墨这一句话,还怕这小神医不将她的独门绝技教给他吗?就算不教,他在旁边看也可以偷师。 虞婧瞄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吐槽,「其实你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玄墨没死,对吧?」 百里少渊猛点头。 「我回去后写张解药药方给你,上头会注明治疗流程。」 百里少渊万没有想到她这么大方,毫不藏私一口便允诺将解药药方跟治疗方法告诉他,不敢置信地道:「这……你确定要写给我?这可以说是秘方……」 「什么秘方,不管是医术还是精致工艺,就是有太多你口中说的秘方,每个师父都藏私一点,传到后面那些高超医术跟精致工艺都失传了,结果苦了后代子孙。反正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你想问什么也可以尽量问。」 「那就先谢过了。」百里少渊心情大好,「对了,我刚进来时你们不是说要去游湖,我们快吃一吃,游湖去。」 「我们两个等的就是你。」玄墨没好气的横他一眼。 就在这时,雅间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主子,不好了!」 「进来说。」 寒夜匆匆进入,抱拳道:「主子,虞姑娘的院子被人放火烧了!」 「你说什么?」虞婧震惊的自椅子上弹起。 「属下等人依虞姑娘吩咐,将那些物品送到她的院子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听说是隔壁家的孩子玩炮仗,不小心炮仗引燃你院子里的药草,火势一发不可收拾,救了一早上的火才将火势扑灭……」据邻人所言,这火灾是在虞姑娘出门没多久后发生,大伙儿忙着救火,也没人记得去通她这屋主。 「快走,过去看看!」玄墨一刻也不敢耽搁,拉起虞婧便往她家赶。 虞婧欲哭无泪的跪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小而美的院子被一把火给烧了,火势已扑灭,看着眼前这一片焦黑残败,她心好痛啊。 对了,她的银票! 她冲到卧室,里头被子啥的都烧光光,她藏在枕头里的银票也全成灰烬。 四处因救火被泼得湿淋淋的,她的心也像被泼了好大一盆冰水一样,拔凉拔凉的。 玄墨脸色铁青的问道:「去查清楚,是单纯的失火案,还是有人故意纵火?」不会爸怪他多心,若此事是单纯意外也就罢了,如若不是…… 「故意纵火?怎么可能,我在京城里根本没有与人结怨,怎么会有人这么狠要烧我的房子?」虞婧檫了檫眼角的泪花。古代居,大不易,她到底何时能安顿下来啊? 她又瞄向那些被烧成黑炭球的香药丸,这可是她下了血本所制作的九重香,有九种不同的色泽、九种不同的香味,预备一颗卖一两银子的高档货,没了,都没了,她忍不住又心疼的泪眼汪汪起来。 第三十九章 寒风等人去搜查过后,回来禀报道:「主子,在屋里发现这块令牌,不知是否有关联?」 他将自烧毁的屋里找到的这块令牌交给玄墨。 玄墨眯起锐眸,冷冽的看着这块半毁的烧焦令牌。 虞婧抹去泪水,吸吸鼻子,出声道:「那令牌是当时到福德村买凶要杀我的人无意间掉下的。」 「有人要买凶杀你?」玄墨黑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是啊,我也不知道谁要我这条小命,那块令牌应该是当时买凶杀我的人掉落,被我捡到。」 她拿过那过那块半毁的令牌收好,继续哀悼她被烧毁的其他东西。 玄墨低声问着寒风,「找到圣物了吗?」 寒风摇头。 玄墨脸色极其冷肃,房子被烧,圣物不见,说是意外他怎会相信。 寒风担忧道:「王爷,找不到圣物,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百里少渊闻言,问着站在他身旁的寒夜,「圣物?在这里?」 寒夜叹口气,点点头,把主子将圣物托给虞婧保管的事说了。 百里少渊脸色大变,「该死,要死人了,这会儿真的是神医也救不活了……」说着说着,几滴眼泪更从眼眶掉出。 虞婧收拾情绪抬起头来,不意见到他们每个人脸色一个一个比她难看,比她还想哭,有几个人眼泪甚至含在眼眶里,奇怪,屋子被烧掉的人是她,他们跟着她一起哭做什么? 她挪到不停偷偷檫着眼泪的百里少渊身旁,小声的问着,「百里公子,是我的房子被烧掉,你哭什么啊?还有玄墨那几个手下也是,你们同情我,我很欣慰,可不用掉眼泪啊。」 以她跟玄墨的交情,他先借她点钱重新整建这屋子就好,就是一想到这节,她才没那么难过,可这一群人怎么比她还伤心,活像家里在办丧事似的。 「哭要死人了,这次连你这个小神医也法救了。」 「谁要死了?」 「玄墨啊。」百里少渊也不怕她笑的用力抹去一把热泪。 「玄墨不是好好的?」她看向玄墨,这才发现他的表情好难看,冷得就像是北极的冬天。 「你傻啊,你以为你这里会无缘无故起火?」百里少渊忍不住嚎了起来,「他们是来你屋里搜查圣物的,圣物再度失踪,玄墨只能提头去见皇上了……」 「圣物?圣物还在啊……」她纳闷的看着嚎哭的百里少渊。 百里少渊差点又被噎死,「咳,你说什么?圣物还在?!」 站在一旁思索着究竟是谁所为的玄墨也震惊得瞪大眼,拉过她焦急询问,「婧儿,你说什么,东西还在?」 她点头,「是啊,没丢。」 「快告诉我,圣物在哪里?」玄墨猛抽口大气,双手搭着她的肩,黑眸里凝满惊喜。 「在我身上啊!」这圣物不在她身上会在哪里啊,当时她可是承诺过玄墨,就算是连沐浴洗澡也不会让圣物离开自己的视线,不放身上要放哪儿。 呜呜,早知道会有这场大火,她应该把银票也放在身上的。 「你身上!」百里少渊惊呼,随即大大松了口气。 「快拿出来交给我,我马上将它送进宫去,避免夜长梦多。」玄墨连忙道。 所有人一颗提到喉头的心也重重放下,忍不住的拍拍胸口。还好,有惊无险。 她一脸为难,「现在不能拿。」 「有什么问题?为什么现在不能拿?」 她拉着他走到一旁,捣着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着,「拿出来是没问题啊,不过你得找个地方让我拿,可不能让我在你们一群大男人面前脱衣服。」 「你藏在哪里?」玄墨挑眉,直觉她藏在很隐密的地方。 虞婧瞄了眼周围,又小声的在他耳边告知,「肚兜里……」 前往京城的路上虽说一路上还算平顺,但她可不敢保证不会遇上什么小偷扒手之类的,又想起小时候常常看见奶奶从她的「不辣甲」里头取出她藏的私房钱,所以她也就如法炮制,找了一间衣铺子买了几件肚兜,让做衣裳的师傅在每一件的贴身肚兜里边缝上一个牢固的暗袋,再将玄墨交代她的东西放在里头,每天沐浴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它换到准备换穿的肚兜里。 玄墨的脸庞瞬间出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搔搔眉宇掩饰自己的尴尬。「既然这里都烧毁了,到我那里去吧。」 「上你那里?」 「不到我那里住,难道你还要住在这废墟?」玄墨横她一眼,也不等她点头同意了,直接手臂圈住她,往屋外走去。 冬日的太阳暖暖的,躺在院子里大树下美人榻上的虞婧,虽然觉得还是有点冷,但她实在不想进屋闷了。 她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闲书盖到脸上喘口长气,每天被关在这院子里,哪里都去不了,好烦啊。 那天,玄墨带她回到他的宸王府,让她取出圣物,她连同他的玉佩也一起拿出来还他,谁知他竟然只是拿走圣物,还是叫她留着玉佩,之后便要她待在屋里好好休息,等他回来。 这一等,他一进皇宫就五天未归。 他走前交代下人要好好伺候她,果然她待在王府这几天,府里的下人们简直是把她当成了女王般款待。 每天早上醒来,丫鬟们把她打扮得像个古代公主一样,然后给她来碗燕子口水漱漱口,即便她再三吩咐,不要端燕窝来了,要爱护动物,不可以为了一己的口腹之欲害那些燕子没了家,呜呜,她如今也可算是无家可归之人呢,可那些下人却是听不懂,每天依旧给她端上燕窝。 她后来干脆找来王管事跟他说这事,这王管事竟然回答她——「没事的,不用担心,王府库房里满满的燕窝吃不完的。」 王爷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每天炖燕窝给她吃,王爷的命令不能违抗,所以还是委屈她每天勉为其难的先喝,等王爷回府再请她亲自跟王爷说停了燕窝。 鸡同鸭讲的让她只能扁了扁嘴,想装死不喝还不成,王管事会亲自来看着她喝下。 「虞姑娘,王管事来了。」被派来服侍她的丫鬟小碧来到她身边,小声的禀告。 「见过虞姑娘,不知虞姑娘找老奴何事?」王管事躬身问道。 虞婧拿开脸上的闲书坐起身,指挥着小碧赶紧将一旁的圆凳搬过来。「王管事啊,别多礼了,那边快请坐,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老人家。」 「谢虞姑娘。」王管事行礼后便在圆凳上坐下,「不知姑娘有何事情交代老奴去办?」 手脚俐落的小碧为王管事跟虞婧泡来热茶,之后退到一旁等候吩咐。 虞婧呷了口热茶后,将茶盏放到一旁摆着瓜果糕点的小茶几上,「王管事,你家王爷还没司府吗?有说何时回来吗?」 「还没,也未派人回来交代。」 「看来……他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了。」看着王管事的表情,她大概也知道像玄墨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很忙,沉默了下后,她开口问道:「你们王爷是不是交代你要尽量满足我的需求?」 「是,不知虞姑娘你有何吩咐?」 「你们王爷又不让我出府,我每天在这里都很无聊。」 「虞姑娘你又无聊了……那老奴招戏班子进王府唱戏,让姑娘欣赏听曲儿如何?」又无聊了,这几天这虞姑娘都已经跟他喊了几次无聊了。 他们王府景色幽美得到处都是美景,就算逛上一天也很有趣,这虞姑娘却三天两头的跟他喊无聊。 听戏曲……虞婧嘴角剧烈抽了下,她脑中顿时浮现如崑曲般咿咿呀呀的唱腔,让她死了吧,她哪听得懂,她没有那一种高雅的乐趣。 「虞姑娘不喜欢,那老奴让人去请杂耍团进府表演给姑娘看如何?」 「杂耍团,那些跳火圈、转盘子、射飞镖的?」她挑眉疑惑问道,一看王管事点头,火速摇头拒绝,「不了,那个我不喜欢看,别找。」 「那不知……虞姑娘您的兴趣是……」看着他们主子再三交代要好生伺候的小袓宗对他的提议再次摇头,他也没辙了。 「我想出门啊,唉,我知道不行,算了。对了,这个先给你王管事,每天服用,你筋骨酸痛的问题就能减缓,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可以安心服用。」虞婧自袖子里拿出一罐药丸。 第四十章 这瓶药丸是她让小碧到外头的药铺帮她买药材回来制作,专门做来巴结王管事。 王管事看着塞到他手中的瓷瓶,「王爷的命是虞姑娘救的,老奴自然知道这药绝对有效,就只是不知道您是从何处看出,老奴有筋骨酸痛这事?」 「用看的啊,只要稍微观察王管事你的气色跟走路姿势就能看出来了。」 「原来如此。」无事献殷勤,想来这虞姑娘肯定有求于他。「不知道虞姑娘有何需求?」 他直接问道。 这待过宫里的人就是上道,她小声神秘的询问,「王管事,我听说你们王府里有个药材库,是吧!」她听小碧说的。 一见王管事点头,她马上又问着,「我可以去看看吗?」 「不成,放药材的库房没有王爷允许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王管事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明。 「连进去看看都不成啊?」 「不如虞姑娘你就直说了你的需求跟目的,老奴视情况派人进宫请示王爷。」 「我不就是想着做点药丸,等我离开王府后可以出去卖,如今我身上的银两不多,才想跟你们王爷讨点药材,做点免本钱的小生意。」 「不知虞姑娘需要哪些药材?」原来是这事,可是,王爷会让她离开王府吗?这点他很怀疑。 「你要开库房拿给我?」 「王爷交代了,尽量一切满足虞姑娘的需求,这药房的药材都是有登记的,不可以随便动用,但可以自外头购买,去外头购买便符合王爷所交代的一切尽量满足姑娘的需求,请虞姑娘告知老奴需要哪些药材。」 「我想要黄芩、黄柏、虎杖、连翘、牡丹皮、半边莲……」她报了一堆药名。 王管事点了点头,「老奴知道了,老奴会让人为虞姑娘准备,不知道是否还需要其他物品。」 「要要要,我还要蒸笼、蜂蜜……」她再报了一堆东西。这王管事真厉害,记忆力真好,都不用笔便能记下。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还请虞姑娘在王府安心住下。」 看着王管事的背影,虞婧真有一种肉疼的感觉,早知道他这么好说话,她就不用花自己仅剩的那么一点银子,让小碧去帮她买药材来制作送给王管事了,失算。 她又懒懒的躺回美人榻上望着蓝天,每天被关在这院子里真是难受,想出门逛街才走到大门就被侍卫给拦下,说外头不安全,还没找到嫌犯之前不宜离开王府,咕,哪有什么嫌犯啊,就是隔壁的死小孩意外烧了她的房子,他们要上哪儿来去查出一个子虚乌有的嫌犯来? 又咳声叹气了一阵,将那本闲书放到脸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疑惑的问话声——「这边比较好睡觉吗?」 她拿开脸上的书,就看到睁着一双趣味盎然双眼直盯着她的百里少渊。 「这里视线开阔,景色比较好,在这边睡觉感觉不像是被人关着。」她无奈道。 「哈、哈、哈!」百里少渊大笑出声。「要是玄墨听到你这样子嫌弃他的王府,他会伤心的,有这么豪华的牢笼吗?」 「当然有,皇宫不就是,更加富丽堂皇。啧,这样想起来,至少不是被关到那边去。」想脱身恐怕更难啊。 百里少渊愣了下,抓抓头,仰颈看看天空。「你说得也是,不过很多人还是喜欢那个又大又美丽的牢笼。」 「那人不会是我。」她看向他。「你今天又来这里做什么?没有搬你的木头人来,莫非是来找玄墨的,不过据说你的未婚夫不在王府里。」 【第十五章 冬日游湖】 绝倒,百里少渊嘴角抽了抽,大声的慎重声明,「我是男人,虞姑娘,跟玄墨是兄弟情谊!」 「好了,得了,我又没有怀疑你们两个有什么暧昧或是不正常关系,我只是跟你说玄墨不在。」 这几天玄墨不在王府,不过百里少渊跑这里跑得倒是很勤,每天追着她问一些疑难杂症,或者让她看他研究的一些医疗器材,前天还抱了一个木头人来,上头标注了好多穴位。 这个木头人类似中国最早的针灸模型,北宋天圣年间的天圣铜人。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异世界,不只是白泽国,连邻近几个国家,对于针灸的经络穴位还只是文字叙述或图形表示,这样只要稍微理解错误,便会差之毫米失之千里地出错,很容易出人命。 于是她便跟他讲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同时跟他指出许多个错误,或者是这时代还不知道的穴位。 这百里少渊开心的抱着他的木头人开心的离开,说等他改好再搬来让她检视,所以今天出现,看来他是改好了。 在这王府里也就百里少渊来的时候她不会感到那么无趣外,其他日子她还真是无事可做。 「你的木头人改得如何了?」 「先别提我那个木头人。」百里少渊笑道:「我今天是来带你出去玩的,不是来找玄墨。」 「真的?」一听到「出去」两个字,她整个眼睛放亮,「嫌犯找到了?我出去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他笑道:「圣物玄墨已经亲手交给皇上,再说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应该真是孩子玩炮仗引发火灾,是单纯的意外,玄墨担心过头了。」 「原来如此。」看来她可以赶紧搬回去,找工匠重建她的房子。 「玄墨让我带你到碧罗湖去,他会在那边等我们。」 虞婧眯着眼看他。「还说你们两人没暧昧,怎么他没时间回王府,却有时间上你那里跟你交代这事。」她调侃他之时,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酸酸的。 生怕被误会,坏了好友的好事,百里少渊连忙辩解道:「我是在宫中遇见他,他差使我来跑腿,让我过来带你,不是他去找我,你别误会。」 「你干么这么紧张啊,不用解释,我懂。」虞婧笑道,朝小碧交代了声,「小碧,麻烦你到屋里去,把我这两天写的东西拿过来交给百里公子。」 「什么东西?」百里少渊疑惑的看着小碧离去的身影。 「你心心念念的东西。」 「你写好了?!」他眼睛一亮,一看到小碧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出来,火速冲过去一把抢过来兴奋翻阅。「我看看。」 「这小册子里头记载着如何解千鹤红的治疗流程跟药方,还有几个你问过我的不治之症治疗法子,你有空闲可以好好研究。」虞婧说着往大门方向走去。「好了,东西拿了,我们快走吧,这碧罗湖在哪里啊?久闻它的大名还未去过,我们快走。 前往碧罗湖的路上,放眼往去,冬日的景致虽然萧瑟,但别有一番美感,尤其在这种无污染的古代,那枯树老鸦,更有一种迷人的古风。 坐在马车里的虞婧下巴搁在车窗上看着,赞叹道;「真没有想到这京城竟然还有这样美景。」 百里少渊从那本小册子中抬起头,小心翼翼一的收进衣襟里,应道:「现在很多树都枯了,虽然也很好看,不过比不上春秋两季。」又道:「其实京城附近的美景很多,这碧罗湖只是其中之一。」 看完小册子上的记载,再看向虞婧,他心里只有佩服,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医术竟然如此了得,连不治之症她都有办法医治,甚至开出药方让他参考。 「我看这沿途马车满多的,很多人都要上碧罗湖去?」 百里少渊点头,跟她介绍道:「是的,这碧罗湖边种满了各种树,此时梅花刚绽放,美不胜收。湖边有处‘护国寺’,整座寺庙屋顶等都是由信众捐献的金子打造,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远在三里外都看得到它璀灿的光芒,要是你早点来京城就能看到了,秋天银杏树叶子转黄,因为银杏树倒影的关系,加上护国寺,让碧罗湖的湖面就像是洒了黄金一样,整个湖面是金黄色,因此也有黄金湖之称……」 「这么厉害,看来得到那里朝圣一下黄金才成,看能不能偷偷敲下一块金砖带走。」 百里少渊朗笑道:「哈哈哈,你没这机会,护国寺里的和尚可都是武僧,一个个武功高强,想偷敲金砖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武僧?」 第四十一章 「是的,历代几次重大战役中,皇帝被困,全是靠护国寺武僧杀入重围救出皇帝,后来影响到全白泽国的寺庙和尚都有习武的风气,不过,其中最强的还是护国寺,可以说得上是皇帝的私人军队,没有人敢动歪脑筋的。」 「原来如此。」虞婧想起乐安县城疫病发生时,前来帮忙的那群静僧寺武僧,他们还懂医呢,白泽国的和尚真是多才多艺。 此时,马车缓缓停在一处车水马龙的广场之上,广场上周遭都是盛开中的梅树,虞婧一下马车随即被眼前的白色美景给惊艳了一把。 她正想丢下百里少渊,独自一人去摘梅花枝,闻闻扑鼻梅花香之际,不远处的那座金碧辉煌,雄伟庄严的金黄色寺庙,长长的阶梯上走下一群看起来十分尊贵的人,身后还有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保护。 每一个人都像妈袓出巡一样金光闪闪的,差点闪瞎了她的眼,定睛一看这玄墨竟然也在这一群人里面,这让她不得不先打消独自一人去体会浪漫的念头。 扯了扯一旁的百里少渊,她小声问道:「那群人是谁啊?好像官威很大似的,其他人见到他们怎么都下跪了?」 「不只他们要下跪,连我们也要跪。」百里少渊撩开衣袍,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跪下。 「好吧。」她也跟着跪在他身边。「不过那群人是谁啊?」 百里少渊翻个白眼,她没看到玄墨吗?还会有谁。「最前面的那个,虽然是穿着一袭银白色锦袍,但一看就知道是卓尔不群的皇帝陛下。他身旁那位温良恭俭让的美人是皇后,后面被抱着的约七个月的孩子是小皇子,还有一群俊男美女是王爷、公主、皇子,懂了吧!」 「真的是皇帝呀?」其实她也猜到了,但想着没这么好运吧,第一次出来玩就碰到皇帝一家子。 「玄墨也在其中,你说真的假的。」 她很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下皇室全家福都在,还让不让人好好畅快的玩啊!她咕败道:「我还以为皇上都会穿龙袍呢。」 「历代皇帝到护国寺都是穿白袍,也许是表示虔诚跟敬重吧。」 「原来如此。」 不多时,虞婧听到众人齐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她也很应景的跟着众人齐声山呼。 「都起来吧。」皇帝说道。 跪在广场上的众人纷纷起身,虞婧正想要站起身,便看到眼前一只熟悉的大掌「好久不见啊,王爷。」她不客气的搭着玄墨的手站起身,揶揄了声。 「没上回久。」玄墨满意的看着脸色红润的她,特意交代王管事她住在王府这段日子要好好替她食补一番,这才几天的时间,成效如此卓着。 她气色粉嫩红润,前些天见到她虽然已有长些肉,但还是稍嫌痩弱的身子如今也丰腴了起来,整个人像是又脱胎换骨一番。 「玄墨,今天有什么庆典吗?」虞婧指着好像在办盛大法会,还有大批从护国寺里头走出来的朝廷官员问道。 玄墨点头,解释道:「那个圣物今天由皇上亲自送到护国寺,供奉在佛袓面前,将由住持了尘方丈,率领寺内高僧连续诵经一百零八天为圣物加持,再择吉日安奉在皇陵所在的龙穴之位上,以保国家万世太平。」 「嗯。」虽然她不太相信什么玄学之说,不过自古以来不管是古代中国还是这穿越来的古国,每一个朝代的人对于这一类的传说是很相信的,这也是他们的信仰,她尊重,所以不会去反驳说他们迷信。 她拉拉玄墨衣袖,「玄墨,这圣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也跟我说说,我每天带在身上却都没看过它的庐山真面目。」 玄墨怔了下,心想她怎么会没看过,不过回头一想,也是,几天前他从她手中拿回圣物时,包裹圣物的布跟绳子没有一丝被人解开过的痕迹。 「白泽国连着两、三年天灾不断,国师观天象观察国运,发现龙脉受损,龙气外泄,这才引发一连串天灾,四季错乱,五谷欠收,更有瘟疫、盗贼兵祸等事。国师说,需有圣物安放在龙脉之上才能镇住外泄的龙气。 「不多久,一颗火球划过天际,连远在京城的百姓都看到。火球最后落在雪山之上,国师断言那便是圣物,需将圣物寻回安放在龙脉之上。」 火球划破天际……分明就是陨石,要不然就是外星人的飞碟坠落……不过她要是说这颗圣物分明就是颗石头,会被乱棍打死吧! 「雪山……想当然耳应该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如何找到那么小一颗的石……呃,圣物……」她瞄了眼愈来愈多百姓涌入护国寺,这些百姓都是赶来朝圣的吧。 「圣物在黑暗之中会发出璀灿光芒,照亮四周。」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花了近一年时间才找到。 会在黑暗中发出璀灿光芒,那一定是外星人向外太空的小伙伴发射出的求救信号器…… 怎么办,她好想吐槽啊,不过,这话一出她肯定小命不保,不用皇帝砍她的头,她就被那些赶着来朝圣的百姓一人一颗石头给砸死,她还是做个安静的美女吧。 「你相信……这传说?」她忍不住问道。 玄墨浅笑一下,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传说,能安定民心。」 她想了想,点点头,「你这话说得没错。」台面下的意思就是,不管他信不信,就算不信也不能戳破,百姓相信,人民需要信仰,国家需要安定…… 见他们两人迳自说着话,完全把他忽视在一旁,百里少渊手一横插进他们两人的谈话。 「玄墨,人我可给你带来了,我要走了。」交代完一声他便转身走人,他可是急着回去修改他的木头人,还有要再好好研究那本小册子。 「你急什么,皇上跟皇后在这里,你这时候走人不怕被安一个大不敬之罪。」玄墨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横他一眼,「上画舫游湖。」 「不要吧……」一听到游湖,百里少渊脸都黑了。 「你不是说游湖很好玩,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我不想被淹死。」百里少渊悻悻然的回她这一句。 「淹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多嘴什么,快跟上,没见到皇上跟皇后都上画舫了吗?」玄墨也牵着虞婧往画舫走去。 「来了。」百里少渊哀怨的跟上。 他们才刚往画舫方向走去,便有不少的香囊朝着他们丢来,全被一旁的寒风他们三人给接住,有的姑娘甚至想直接冲到他们面前将香囊、绣帕、情书等等塞进玄墨手中,不过都被寒风他们拦下。 寒门三兄弟动作熟练,看来是训练有素,过去没少做过这种事。 没一下子,他们都还未走到画舫边,寒风他们三人手上就挂了各式各样的香囊,连她跟百里少渊都要帮忙拿,当然,百里少渊拿的有许多是人家姑娘要给他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道。 百里少风揶揄道:「你还看不出来啊,这些香囊、绣帕都是那些爱慕玄墨的姑娘要送给他的,今天应该是皇上也在画舫上,所以不敢丢画舫,免得惊扰圣驾,因此才赶在玄墨未上画舫前,将心意送过来,人家小姑娘思念他思念得心都痛了,懂吧?」 虞婧皱眉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香囊,「这也太多了吧!」 「等一下恐怕还有呢,想想,这么多香囊丢到画舫上,是不是会沉船?我们会被淹死的……」他夸张的哀嚎着。 一直面无表情的玄墨突然开口,「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 「怎么处理?」她好像嗅到一点商机马上问着。 「烧了吗?」寒冰询问主子。 「烧了?不、不、不,烧掉太可惜了,给我,给我!」她马上指着自己。 「你要这么多香囊做什么?」玄墨不解的问。 「卖啊!」 「卖?」」他们几人异口同声的看着她。 「是啊,这些香囊别烧,都收集起来给我,我拿到市集上去卖,要不然也可以拿到铺子里便宜卖了,这每一个香囊都是银子,你们可别把它烧了,我的心会很痛的。」她故作捧心状,痛苦的皱紧眉头。 一听到她的话,几个大男人头顶像是「嘎、嘎、嘎」地缓缓飞过一只乌鸦。 第四十二章 玄墨揉揉额头,没辙的叹口气,交代道:「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到时交给婧儿处理。」 「是。」寒门三兄弟暗翻白眼,齐声回应。 湖边停着多艘画舫,皇上已带着皇后登上最大最美丽的那艘,他们一到湖边时,立时有太监过来请宸王上画舫。 虞婧对玄墨说:「你去吧,今天既然是来游湖,不是应该要安静的欣赏这美丽的湖光山色,我去搭旁边的小船就好。」 一旁的百里少渊马上插话,「你傻了吗,皇帝跟皇后在这里,除了皇家人跟文武百官及其眷属,一般小老百姓哪敢游湖啊。」 「不行游湖吗?那我去欣赏梅花。我也是平民百姓,可没资格跟皇帝皇后同船。」 「婧儿,皇兄指名要见你,这画舫你不想上都不成,走吧。」玄墨不给她反对的机会,拉着他就直接走上画舫。 他们两人虽然不是紧贴地站在一起,但只要玄墨要走时,总是会拉着虞婧一道;虽然两人牵手时间不长,但牵手的这几幕早已经落入许多人眼中。 不管是湖边或是在画舫上,那些姑娘们的目光总是紧紧追随着玄墨,看到这情景差点暴怒尖叫抓狂,恨不得冲向前撕了虞婧的脸。 无奈为了自个儿大家闺秀的形象,加上皇上等一些贵人们都在,她们是一个个将这股怒气给暂时压下,可那瞪着虞婧的眼神是恨不得将她给刚了。 跟在玄墨身后登上画舫的虞婧总不时感觉到,有好几道非常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愤恨的眼神直盯着她,让她如有芒刺在背,如果那些眸光可以杀人,她现在大概已经成为一张千疮百孔的渔网了。 忍不住捣着嘴,问着身后的百里少渊,「喂,百里,为什么我总感觉到有人在瞪我,那一道道眼神像是要把我凌迟置死。」 「你的感觉没错,不用怀疑。」百里少渊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声回应她,「习惯就好。」 「你胡扯什么,什么习惯就好,我干么要习惯这种事。」 这时玄墨回过身伸出手来,让她搭着他的手走下甲板的阶梯,她也没多想手便搭了上去,不远处随即传出一道道猛烈的抽气声音,再远一点甚至可以听到尖叫声。 顿时之间,虞婧又感觉到有无数的犀利眼刀朝她直射而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向画舫上几名眼神不善地直盯着她的贵女。 她秉着实验精神,故意在她们面前握紧玄墨的手,整个人还故意脚步不稳的贴上玄墨。 玄墨单纯的误以为她下甲板时不小心扭了脚,赶紧双手搭着她的肩稳住她,担心的问道:「婧儿,没事吧?」 她连忙摇头,「没事,刚才画舫晃了下,不小心踩到裙摆。」 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那几名女子脸色大变,一副要拿刀砍了她的模样。看来,自己成了这一群贵女的假想情敌。 「小心点。」他拍了拍她的肩头。 这动作又让那一群贵女一个个是妒火冲天啊,恨不得立刻冲过来撕了虞婧的脸。 这时,一名公公来到玄墨身边,恭敬转达皇帝的旨意要他过去一趟。 玄墨便先领着虞婧进到船舱,交代百里少渊照顾她后便离开了,这时候画舫也缓缓的驶离岸边。 虞婧撑着下巴,一面吃着宫女送过来的好看又好吃的糕点,一面看着外边的湖光山色,无视于周遭不断射杀而来的锐利眼刀。 她那无视的态度让那些贵女们是气得牙痒痒的,想冲向前去质问她,偏偏她身边有一个百里少渊,让她们也不敢造次,只好忍了。 还是这种原始自然的景观好看,现代的一些风景名胜都已经是商业化,充满匠气,缺少着灵秀天然之美。 忽地,百里少渊眼睛一亮,小声的询问着她,「虞姑娘,我失陪一下成吗?」 「不成,玄墨不是让你这边照顾我吗?你走了要是我被旁边这一群母老虎给啃到尸骨无存怎么办?」她不是没看到百里少渊在见着船舱外那名穿着粉黄色姑娘后眼底放光。 「老实说,你是要去跟谁幽会?」 「别这样,我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到她。」 「你竟然敢违背你未婚夫的命令想蓝杏出墙!」 让她这么一调侃,百里少渊脸黑了一片,随即反驳道:「我都说了我跟他没有那种关系,我们是兄弟!」 「噗哧!」虞婧低笑一声,「好啦,玩笑都开不起,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可是……我担心,要是万一那一群母老虎把你撕了,对玄墨我不好交代。」 「母老虎又怎么样,老虎还怕猎人的箭呢,我一个人没事,放心,我要是这么好欺负,哪能活到现在……」 「那我就放心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百里少渊就已经跑到没影,虞婧翻了翻了翻白眼,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汤。 这一口茶都还未吞下,她就被一群表情狰狞、脸色很难看的名门贵女们给包围,一个个瞧她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将她给大卸八块,要不就是把她扛起来从画舫上丢下碧罗湖喂鱼。 她挑眉睐了眼这群一向矜贵高傲的贵女们,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事吗?各位。」 这群面露凶光对虞婧充满鄙夷的贵女,相互看了一眼却没有人要当出头鸟。 虞婧翻了翻白眼,冷冷的赶人,「如果没事就请让开,别挡了我的风景了。」 她的态度让有人受不了了,怒喝道:「哼,你以为你是谁?狐媚子,竟也敢坐在宸王的位子上!」 有人开第一枪,后面紧接着一群人跟着讨伐。 「就是,你是哪家的千金?我从没见过你,你这贱蹄子长得不怎么样又没家教,竟然也敢攀附上宸王……」 「依我看啊,你肯定是边城那边那种不要脸的野女人,趁机黏上宸王,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别再缠着宸王,宸王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高攀的。」 「也不自己去照照镜子,还敢霸占宸王……」 虞婧撑着一边粉腮,笑看着这些骂她骂上瘾的名门闺秀,她以为古代这些贵女们个个都是温柔婉约、知书达礼的,怎么骂起人来跟大街上的泼妇没两样。 开口一个贱蹄子,闭口一个狐媚子,要不就是野女人,她也真是开了眼界,嗯,名门闺秀原来是这副德行啊…… 虞婧又端起茶盏呷了口茶,脸上漾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我是谁你们想知道,可以去问我表哥,何必在这里找我晦气呢?」 表哥?!众人眉头一拧,看她又是一副连理都不屑理她们的高傲模样,把这群女人气得不轻。 一个心性高傲对宸王又充满爱慕之意的贵女怒声质问,「谁知道你这贱蹄子的表哥是谁,识相就快说!」 「我表哥啊……」她不疾不徐的将玄墨还放在她这里的玉佩自衣襟中拿了出来,系着玉佩的绳子勾在手指上,那块流泄着晶莹绿光的玉佩贴着手腕,随着她的动作晃荡着。 众家千金一看到那玉佩,全都猛烈的抽了口长气,个个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她们这些「宸王粉」,谁不知道那块玉佩是宸王的象征,也是宸王准备给未来宸王妃的订亲之物。 众人口径一致的怒声质问,「你为什么会有这块玉佩?」 「我为什么会有,当然是我表哥给我的,难道你们以为路上随便捡就能捡得到啊!」虞婧好笑的说着。 怪了,这些女人看到这块玉佩怎么反应比方才还要激烈?这块玉佩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吗?她本来想拿出来随便自己编些故事气气这些女人,没想到编都不用编,她们看到就气死了。 「你这骗子,一定是你从宸王手中骗走,宸王怎么可能把这象征他身分的玉佩给你!」 「就是,宸王妃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你这狐媚子,宸王不可能把玉佩给你让你当宸王妃,骗子骗子!」 原来这玉佩是宸王的象征,只要拿着这块玉佩便是未来的宸王妃啊! 现在她懂了,这些女人恨不得把她推下湖里淹死的原因,是因为宸王妃这个位置她们每一个人都妄想,而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拿着这块玉佩,难怪这一群女人要暴动了。 第四十三章 在把玉佩还给玄墨之前,整整戏弄一下她们应该也满好玩的,「我是不是骗子,你们可以去问我表哥,相信他会很乐意回答你们的问题。」 「少骗人,宸王根本没有你这个亲戚!」 「有没有我这个表妹,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可以去问我表哥。」 去问宸王,她们又不是想去找死,破坏自己在宸王面前的良好印象。 「不过,难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块玉佩在我手中的原因是什么吗?」 「什么?」众家千金头顶一个个冒出问号。 虞婧脸上漾着一抹迷人笑容,说出足以引发暴动、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所谓王子配公主,少爷配小姐,歪嘴配斗鸡眼,这表哥自然是……配表妹喽!」 【第十六章 湖心求婚】 这话一出,几个按捺不住的千金们几乎要冲上去扯了虞婧的脸,却在几只手已经快抓到她脸上时,船舱入口传来一记拔尖的公鸡怒喝声—— 「你们在做什么?」 这群几乎要扑到虞婧脸上的贵女们纷纷瑟缩着身子,恭敬的喊着,「见过宸王殿下、海瑞公公。」 「你们想造反啊,虞姑娘是你们可以碰的吗?」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海瑞公公,挥动着手中拂尘,莲花指指着那一群贵女。 玄墨对着海瑞公公使了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急着质问,自个儿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群女人张牙舞爪围剿虞婧的画面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虞婧马上起身,一把圈着他的手臂,委屈的告状,「表哥,你得为我作主!」顺手指着那几个骂他的女人。「她们骂我是狐媚子,贱蹄子,野女人!」 「她们为什么骂你这么难以入耳的话?」玄墨轻声问着虞婧。 「不……宸王殿下,这一切都是误会……」几名贵女焦急地为自己开脱。 「是啊,误会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宸王殿下的表妹……」 这太后何时有这么一位外甥侄女,她们怎么都不知道,这会儿被她给坑了,真是冤啊,这一群被玄墨瞪过的贵女们一个个是急得差点腿软。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我说这玉佩是表哥给的,她们就说我是小偷,偷了表哥的东西。 「我说所谓王子配公主,少爷配小姐,歪嘴配斗鸡眼,表哥自然配表妹,她们就骂我狐媚子、贱蹄子、野女人。」虞婧故意将那些骂人的话再说一遍。 玄墨眉宇拧起一股风暴,扫了那几个女人,眼神冷得让在场的几个人是吓得全身打颤。 「表哥,你说我有说错吗?表哥配表妹天经地义,不是吗?」她扯了扯玄墨的衣袖。「我收了表哥的玉佩又怎么着,当表妹的难道没那资格?」 玄墨点头,「婧儿,你没资格谁还有资格,表哥的玉佩你就安心收好,你的委屈表哥会为你追讨。」有这自己送上门可以正大光明将她收在他羽翼之下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表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那你一定得为我作主啊!」 「放心,表哥会为你作主的。」玄墨嘴角隐隐微勾,心下暗忖:傻女人,自己亲口说的,表哥配表妹天经地义,这下你逃不掉了。 「嗯,就交给表哥为我讨公道了。」玄墨这个半路认的「表哥」真是好用,虞婧赶忙用力点头。 这下那群贵女们个个浑身发软、双脚直抖,宸王生气了,一会儿她们不知道会怎么凄惨…… 玄墨森寒语气冷冽如冰碴,「护国公的嫡长女,礼部尚书的二千金,威武侯的三小姐,太传的二千金……你们这几位小姐的教养可真好,市井里泼妇骂街的话骂得可真顺口。海瑞公公,辱骂皇亲国戚该当何罪?你去把她们的父兄找来,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导的。」 「是,老奴这就去办。」海瑞公公随即让自己身后的那些小太监去把这些女人的父兄给找来。 「宸王殿下,我们错了,请原谅我们。」几个贵女吓得腿软,跪在地上求他放过自己。 玄墨懒得理这些女人,拉着虞婧便往船舱外头走去,「婧儿,跟表哥过去,皇上要见你。 海瑞公公,这里交给你处理,该怎么处理不需要本王教你吧!」 「宸王殿下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那些贵女们更是哭得凄凄惨惨。 海瑞公公扫了眼那群跪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不长眼的千金们,心底冷哼了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找死就不会死。 这宸王可是护犊子的主,得罪宸王谁也别想安生,还得罪宸王心尖上的人,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女人,这回不死也得剥层皮。 玄墨将虞婧带到皇帝跟皇后休憩的船舱,虞婧飞快瞄了眼,里头只有皇帝跟皇后两人,还有两名小太监,看来这两位大人物是私下召见她,屏退了闲杂人等。 「民女见过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虞婧跪趴在地上,学着古装剧的动作问安。 「虞姑娘,起来回话吧。」皇帝抬手示意,语调温和。 「是,谢皇上,皇后。」虞婧又一叩首谢恩,这才站起身。 「来人,赐座。」 小太监即刻搬来一张圆凳子让虞婧坐下,被皇帝赐座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虞婧也不矫情,赶紧坐下。 「虞姑娘,你的义举朕都听宸王说了,不仅医术高超,更难得是你年记轻轻如此深明大义,救了宸王一命,更救了朕的许多黎民百姓。 「你不顾自身安危帮宸王完成使命,甚至不畏艰难将圣物平安送到京城,你立了这么多人功,却不愿意朕在朝堂上褒奖你,这让朕过意不去,你说朕该奖赏你什么?」 今天正好有这难得的出宫机会,他便让宸王带她上画舫,让他这皇帝见见这名掳获皇弟,让他动了想婚念头的女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上,民女只是做自己本分该做的事情,如果皇上真要给民女奖赏,就请皇上给我当初那些买药材的银两,让民女回去翻修房子,民女不能一直寄住在宸王府里,这样会害宸王被人背后非议的。」虞婧赶紧跪下说道。 「咦,那你当初救下宸王之时,不也让宸王在你的院子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别人非议?」皇帝有些好奇问着。 他这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立了大功,却什么奖赏也不要,只要求把买药银两如数还给她,这女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回皇上,民女只是一名孤女,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没人会来管民女闲事,再说,民女是大夫,医治病患收留病患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也不怕人非议。」 皇帝顺了顺胡子,看了眼皇后,很满意虞婧的说法。「皇后,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皇上,依臣妾之见,不如封虞姑娘为县主,赐她黄金万两,一座宅子,奴仆等等。」皇后含笑提出自己的看法,「既然虞姑娘是个孤女,想必也无婚配,皇上不如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皇上,您看臣妾这建议如何?」 「皇上,皇后的好意民女心领,这些恩赐万万不能,民女只是做一个子民该做的事情。」 给她房子、金子这些倒还好,要给她赐婚,她是万万不能要,她宁愿牺牲房子、金子,也不要跟一个不爱的人跟他共度一生,在现代嫁错了还可以离婚,在古代想要离婚可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御赐的姻缘了。 「虞婧,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是你应得的,你也别推辞,朕就封你为明仪县主,赏黄金万两、一座宅子,赐婚……这一时之间朕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人选,皇后你说呢?」 不要啊,皇帝老大,拜托您千万别给我赐婚啊……虞婧在心头对着皇帝做着无声的呐喊。 「皇上,这明仪县主跟宸王可是有共患难之情,更有救命之恩,他们两人的情谊可不同旁人,而且宸王年纪也不小了,您可不能再放任他这样胡闹不肯点头娶妃,不如就为他们两人指婚吧!」皇后跟皇帝一搭一唱的,掩唇一笑,指着玄墨,而后捣着唇在皇帝耳边说着耳语,「况且……」 皇帝一听,朗笑一声,拍了下自己大腿,「哈、哈、哈,朕还真不知道自己何时走失了这么一个表妹。 第四十四章 「不错,的确,表哥配表妹也是天经地义,不过朕已经有皇后你了,这个表妹就让她嫁给宸王,相信皇弟会好好对待表妹的。」 虞婧下巴掉下,双眼大瞠,嘴角严重抽搐,整个人瘫坐在船板上,这是现世报吗?那也报应得太快了吧…… 她都还没来得及从这现世报的震撼中回神,还来不及开口反对,便听到隔壁船舱传来尖叫,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连同焦急的传报声传来—— 「皇上,皇后,不好了,小皇子乱抓东西吃被噎到……现在整个人脸色发黑……」 什么?!皇帝跟皇后衣袍一撩,马上赶往隔壁船舱,跪坐在船板上的虞婧也顾不得这桩赐婚要怎么办,也赶紧起身,跟着玄墨一起过去。 隔壁船舱里,只见一群人围着小皇子,几名御医围正撑开小皇子的嘴,试图将他嘴里的东西挖出来。 虞婧一看连忙大吼,用力推开挡住的人群。「住手!你们不可以这样子做,这样反而会害了小皇子!」 太医院院使符凌随即怒斥她,「小皇子生命危急,御医们正在抢救,不懂医术的人不要干扰御医们的急救!」 「庸医!」虞婧怒喝回去,心急的一把推开那个手伸进小皇子嘴里的御医,「你们这急救方法不对,会害死小皇子的,就算救醒,也有可能成为痴儿!」 虞婧不顾所有人间雷大惊的神色,一把抢过脸色发黑哭不出声音的小皇子,火速将他翻过身。 「你胡扯什么,还不快把小皇子放下!」符凌大喝道。 虞婧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动作飞快的将小皇子放在自己手臂上,让他屁股抬高,脸朝下,撑住他的肩膀,虎口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的手掌心拱起,快速用力拍击小皇子后背肩胛骨中间,约莫拍到第三下时,一颗葡萄自小皇子口中掉落,滚到一旁皇帝的脚边。 「哇!」这颗葡萄一掉出来,脸色已经发黑的小皇子瞬间撕心裂肺的哭嚎了起来,哭声响彻整个船舱。 这道哭声让所有人瞬间松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虞婧将脸色慢慢转为赤红的小皇子翻身过来,交给心疼得不得了、抢着抱过小皇子的皇后。 虞婧低下头喘口气,眼角余光瞄着那颗滚到皇帝脚边的葡萄,心口一提,猛然惊觉自己有可能打了未来的皇帝! 没有经过皇帝皇后允许,这样对小皇子进行急救,就算她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连忙跪到皇上面前请罪。 「事出紧急,民女莽撞,惊扰了皇上跟皇后,未经皇上跟皇后同意私自拍打太子,还请皇上跟皇后恕罪。」 「你何罪之有,要不是你出手抢救小皇子,小皇子现在恐怕已无救了,快快起来。」皇帝不想追究她的不敬行为,摆手示意她起身后,担心的凑过去看着依旧嚎啕大哭的小儿子。 「谢皇上、皇后开恩。」虞婧磕头谢恩后起身。 虞婧抡着衣袖檫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渍,瞄了眼围着小皇子跟皇帝、皇后的那一大群人,喘口大气,浑身有些虚软的往船舱外走去。 她并不担心因受到惊吓现在正在嚎哭的小皇子情况,有御医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脚软的扶着船壁走出船舱,这才发现画舫正在回航。这样正好,等画舫一靠岸,她就要第一个冲下画舫,远离玄墨才成。 希望皇帝跟皇后被小皇子那么一吓,会忘了他们刚才给她赐婚的那回事,身分、黄金、宅子都不用给也没关系。 嫁给玄墨听起来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宸王的身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玄墨贵为王爷,怎么可能只娶她一个老婆,她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共用老公! 只是她想要安静的偷偷溜走,有人却不让她如愿,百里少渊高举着手大声喊她。「虞姑娘,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这时候船正在靠岸,你别站在哪里,小心被碰撞到跌倒。」 虞婧真的很想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塞进百里少渊的嘴里,正想反吼回去要他安静,别那么大声,整艘画舫突然一个剧烈摇晃,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倒去,不意撞进一个熟悉温暖的胸怀之中—— 「小心。」 刚被皇帝跟皇后乱点鸳鸯谱的虞婧,现在看玄墨是怎么看怎么怪,没好气的推开他。 只是这才刚推开他,她整个人又因画舫靠到岸边时产生剧烈晃动,摇摇晃晃的又撞进他怀中。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站都站不稳,是不是晕船了?」他索性将她圈回自己臂弯之中。 「我没晕船,我是被自己方才没有经过皇帝允许,用那方式对小皇子进行急救,可能导致自己脑袋可能要搬家这事给吓得现在还腿软着。」她摇头推开他,找了个藉口。 「皇上跟皇后没有你想像的那般不近人情。」 「最高权力统治者的心思永远是让人捉摸不定的,况且我又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自然会感到恐惧。」她脚步慌乱地走向甲板。「船停好了,我要下船了,别拦我。」 她得赶紧下船,打包好行李,离开宸王府才成,再不走就会被人把她跟玄墨绑在一起。 「瞧你走得摇摇晃晃的,不怕掉进湖里?」玄墨索性将她一把抱起,步下画舫。 「玄墨,等我!」百里少渊挥手追了过来。「我还要请教虞姑娘,方才用的是什么方法救小皇子的……」 玄墨大庭广众毫不避嫌的抱着她走下画舫,将众人都吓傻了,误以为自己看错,一向不近女色的宸王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名女子离开,还有,那女子究竟是谁? 夜深沉,虞婧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怎么样都睡不着,翻过身又叹了口长气,看着窗棂外高挂的那轮皎洁明月。 今天没有机会溜走,明天……她决定了,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宸王府! 继续住下去,就真的会被贴上宸王的标签了,要被硬逼着上花轿,现在她只能祈求皇帝皇后忘了自己今天在画舫里说的事情。 玄墨是个好男人、好朋友,但绝对不是她的良配,因此她不能同意这桩赐婚。 门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叩叩」敲门声,「婧儿,我有些事想与你谈谈,你可以开门吗?」 三更半夜的找她谈什么?不成,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她索性拉上棉被,装死。 半晌后,那敲门声戛然而止,虞婧自棉被里探出头来,重重的喘了口气,「呼——」 这一口气还没吐完,便见到眼前有一双含笑明亮黑眸正直勾勾的瞅着自己,害她差点被嘴里那口气给呛着。 「咳、咳,玄墨你怎么进来的?」窗子是紧闭的,屋顶每一片瓦片都是完整的。 「别看了,我是从门口正大光明进来的,你房间的门闩我用匕首一挑就进来了。」 她干笑两声。「呵呵,是吗……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失眠睡不着,你跟我去个地方吧。」他也不等她同意,连人带着棉被的将她抱起,往屋外走去。 「喂,玄墨,你好歹让我我换件衣服啊!」 「不需要,这么晚了,除了本王外,没有人会看见的。」 「玄墨,你究竟是要抱我去哪里?」连鞋都不让她穿,是怕她逃跑吗? 他扯出一抹醉惑人心的性感笑容,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 他怎么也不肯说出要带她去哪里,她只好闭上嘴保持沉默。 愈走感觉愈冷,虞婧将被子拉紧了些,隐约感觉阵阵冻人寒风迎面扑来,她转过头拧着眉头,看到了王府里那座造景十分优美的湖泊。 「玄墨,你大半夜抱我来这里,是想把我淹死吗?」她惊悚的问着。 该不会她今天做了大逆不道殴打小皇子的事,皇上回宫后越想越生气,下了密旨要玄墨暗中解决她? 「婧儿,你脑袋瓜里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玄墨沉笑一声。 他抱着她坐上湖边的小舟上,将灯笼挂在船尾,拉好她身上的棉被,拿起划桨将小舟划向湖心。 夜晚游湖倒也是有一番风情,只是冷了点,不过显然玄墨早有准备,小舟上备有暖炉,驱散不少寒意。 看着湖底那轮与天上明月相互辉映的倒影,虞婧感觉十分浪漫,尤其眼前划船的船夫还是个赏心悦目的美男。 第四十五章 玄墨在心底轻笑了声,这小女人虽然闪躲得很快,但她别以为他没有看见她偷瞄他时,流光闪动的晶亮眼眸里凝着一丝迷恋的模样。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为何她想拒绝他? 今天在回程的马车里,她欲言又止的想向让他去拒绝皇上赐婚这事,但碍于百里少渊也在马车内,直问她是用什么手法救小皇子,才让她暂时将这事压下。 「到了。」玄风将小舟停在湖心,收起划桨。 「到了?」她眨着眼不解的看着他,他把小舟停在湖心究竟要做什么? 「你低头看看湖底。」他指着湖底。 顺着他的手指往湖底望去,发现湖面下竟然一闪一闪的散发出璀灿的萤光,她睁大眼不可置信的道:「这……湖面下为什么会有那些一闪一闪的珠子……那是什么?」 「夜明珠。」 「夜明珠?!」她愕然的惊呼一声。 「这些夜明珠是安放在莹晶石上,透过莹晶石,它的光亮会扩散放大,因此即使是在幽暗的湖底也能看得到它的光芒。」 「你把夜明珠放在湖底!」老天,这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这家伙太败家了! 还有,那什么莹晶石一听就知道是很贵的东西,也让他拿来这样乱用,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你瞧着湖心中央,看瞧到什么?」 她往下一看,水面下像是有朵徐徐绽放盛开娇艳的芙蓉花,散放着艳红色的荧惑光芒,她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好美啊……」 「想要吗?」 「可以吗?」她两眼直盯着湖面下那朵由莹晶石雕刻而成的芙蓉花。 他解开衣袍,在她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扑通跳下水。 「玄墨,不要下水,夜深现在又是大冬天,你身体才康复没多久,不能这样折腾……''陕上来!」她赶忙对着湖底的他大喊。「玄墨!」 这家伙,明天早上让人打捞上来不就行了,这样亲自跳下水去捞那朵芙蓉花做什么,要是他又发生什么意外,那不叫她心疼死吗? 玄墨人很快自湖底上来,撑着船沿跳进小舟里。 「喏,看看,喜欢吗?」 他将那朵发光的芙蓉花交给她,可虞婧根本连看不看地直接无视,拉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将湿答答的他也包在一起。 「你疯了吗?这种天气又是半夜的你跳湖,你知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冷,就算是身体十分强健的男子也会受不了,更何况你身体才刚复原多久,这样很容易落下病根。」她抡着中衣袖子,一面替他檫拭脸上跟头上湿发滴下的水渍,一面叨叨数落着他。 玄墨静静地看着她,任由他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水溃。 「让人明天打捞不行吗?难道就得非要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跳下去捞?」她扯扯他的耳垂,生气质问。 她这样关心他的模样让他的心都软了,拿过这朵泛着红色光芒的芙蓉花,他道:「看看,喜不喜欢?」 就算她再生气他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可是一想到是因为她才跳下湖的,她心顿时软了,气也消了,接过那朵芙蓉花。 这一细瞧,虞婧不禁对这巧夺天工雕工叹为观止,惊艳道:「好美啊……」 「婧儿,这朵芙蓉花还有个小机关,你托着花底向右转。」 她按着他说的向右一转,只见花苞徐徐打开,里面赫然出现是一枚有如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戒指。 这一刻,虞婧真的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该说什么,任何词汇都形容不出她现在心情,惊喜和迷惘交加。 玄墨拿过戒指,单膝下跪,握着她的双手,诚挚地对她说:「婧儿,嫁给我。」 他……这是在跟她求婚吗? 虞婧眼眶红了,她真的很感动,想拒绝也无法真的狠下心摇头,只是想点头也很犹豫。 「婧儿,嫁给我。」他又说了一次。 「你在做什么啊,你不知道很冷吗?」她将棉被翻面,用干的那一面包着两人,藉着这些举动,逃避他的求婚。 「婧儿,你在怕什么?或者是逃避什么?」他凝满情感的黑眸直勾勾锁着她逃避的眼神。 她摇头,「我没有怕什么,也没有逃避什么。」看着他执拗非逼出一个答案的目光,她咬了咬唇,小声的问着,「玄墨,我们不能当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好朋友吗?」 「什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i他摸着她带着一抹愁色的脸蛋问道。 「就是比一般好朋友更好的好朋友,但却不是情侣或是夫妻关系。」 「为何?婧儿,我感觉得到你也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人关系只局限于是朋友?」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逃避不了,虞婧咬咬牙,把自己的顾虑道出,「是你的身分。」 「身分?」难道她认为他宸王的身分配不上她? 「玄墨,你知道我是孤儿。」不只是说原主符蓉,上一世在现代时也是。 看着玄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将自己的前世与符蓉的遭遇融合,缓缓道出。 「可是我很幸运被一对老夫妻收养,他们让我叫他们爷爷、奶奶,让我体会到家的温暖,他们一点一滴教会我医术。 「爷爷跟奶奶感情很好,即使奶奶没有为爷爷生下一儿半女,爷爷还是疼奶奶一如往昔,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插足他们之间,破坏他们的感情,两人到老依旧相知相伴。 「你知道吗?他们到七十好几了,感情还是非常好,不管做什么事总是手牵着手一起出门,有时我都觉得他们这对老人放闪得太过分。我羡慕他们那纯粹没有任何杂质的爱情,在感情的世界里就就只有彼此,我向往那样的感情。」 她一口气将话说完,也不管说的词汇玄墨听不听得懂,深吸口气后,她定定看着玄墨,将自己心底最无法接受他的理由缓缓说出。「你是王爷,生来就是能三妻四妾的富贵命,不可能只跟我相知相惜,牵手到老。」 她遗憾的说着,「玄墨,在感情的世界里我的心眼很小,我做不到大度,我不可能答应与别的女人共享你,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也不可能因为喜欢你就妥协,日后委屈了自己的感情,同意你迎进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呜、呜、呜,这鸽子蛋就这样拒绝,她的心好疼,拒绝了玄墨这个天菜级男人的求婚,她更是心痛。 「你向往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沉重点头,「是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玄墨撩开垂落额前湿发,如释重负的吁口气,再次问道:「婧儿,你想要纯粹的爱情,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她神色愁郁的咬着下唇点头。「玄墨,你是这世上除了爷爷奶奶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骗你。」 他捧着她的脸,低下头轻吮着已经快被她自己咬破的唇瓣。「正好我们两人的想法相同,这一点根本不成问题。婧儿,你可以放心点头的答应嫁给我,除了你,我不会再迎娶其他女子入门。」 虞睛怔愣地看着他,空口说白话,他是骗她的吧?! 看着她不信的表情,玄墨将她冰冷的身子搂进怀中,下颚抵在她头上问道:「婧儿,你以为我为何到了二十五岁还不肯成亲?」 她眨着冒着问号的翦水秋眸,「我怎么会知道。」 是啊,像玄墨这种品种优良、外貌出色的王爷,肯定有一大堆女人抢着要嫁他,他怎么还会到了二十五岁未成亲? 「本王身体健康并无隐疾,长得也还算差强人意,容貌在京城里的美男子前十名排还是排得上号的,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至今未婚?」 虞婧眼尾抖了抖,暗忖——辰王,您还真是客气谦虚了,您这长相别说在京城,就算是全白泽国,你说你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要不然你那天涯四美位居榜首的封号哪里来的?要不然当初黄茹玉看到脸那么黑的你,怎么仍是一见就钟情? 虞婧忍不住脑洞大开,「你到现在未婚,是有些奇怪,除非……」一张脸孔窜进脑海,她诧异地惊呼一声,「你喜欢的是男人!你喜欢百里少渊,你们两个是真爱!」 第四十六章 玄墨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在她耳边怒喝,「婧儿,我与少渊只有兄弟情谊,其他的感情全部没有,你的脑袋瓜子里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本王丢掉!」 「这又不是丢脸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力,男人喜欢男人也不是罪过……」 即使是半夜,照明不太充足,但她还是看得出他那张俊脸已经乌云密布,头顶有打雷闪电征兆,她心虚的扯了扯嘴角,改口道:「那你说,为什么你二十五岁了还不成亲?」 玄墨目光幽远的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本王及冠之时,父皇许了我一个能力所及的心愿,我便同父皇求得一道圣旨,日后婚姻自主,任何人不得干预,即便是皇上,本王的宸王妃必须是我亲自挑选,而这人必须是我所爱之人,不论身分贵贱。」 因为看厌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他向父皇求了这道圣旨,现在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当日的睿智。 她瞪大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圣旨还在本王书房里稳妥的收藏着,婧儿要看吗?」 【第十七章 婚约保密】 小舟靠了岸,玄墨抱起她回到自己的北宸院。 「哈嗽!」 才一进院门,玄墨这个大半夜跳下水全身湿透的人没事,反倒是虞婧打了一个大喷嚏。 「备热水。」玄墨对着守在外间的德旺吩咐,随即将她抱进内间,将裹在她身上的被子丢到一旁,拿过床榻上的被子将她紧紧裹好。 「你别管我,倒是你一身湿的,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千爽的衣裳。」 王府的下人手脚迅速俐落,很快的便扛来两大桶热水,连服侍她的小碧也被人叫醒,拿着她干净的衣裳赶了过来。 「你到沐浴间去泡澡,剩下的事情等洗好再说。」说完,玄墨便走向另外一边的厢房。 虞婧愕然的看着掩上的门扉,怎么求婚仪式搞到后来,竟然是跑到他这里来沐浴? 要洗澡她可以回自己那里,留在他这里沐浴,怎么想都觉得暧昧啊。 小碧催促着她,「小姐,你赶快去泡个热水澡,奴婢去帮你熬碗姜汤过来。」 「哈啾!」又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虞婧发现手臂真的是有点发凉,这是要染上风寒的前兆,她也不想再折腾了,赶紧先去把自己身子泡暖再说。 约莫三刻钟后,虞婧一出沐浴间,小碧便端来碗姜汤要她赶紧喝下,她整个人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真是的,她才让王管事帮她准备药材,要制作风寒药丸出去卖大发利市,这药丸都还没个影,她自己就差点先染上风寒了。 「小姐,我帮你把头发檫干。」小碧拿条干布巾站在一旁。 「小碧,布巾给我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半夜把人家叫醒来伺候自己,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小姐,你湿发不赶紧檫干,很容易生病的。」小碧却不依,迳自帮主子檫了起来。 突地,小碧手中的布巾被拿走,她怔了下,抬眼见到是王爷,看到王爷眼神示意,她马上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子。 低头看着手中的芙蓉花想着心事的虞婧并未发觉身后帮她檫头发的人已经换了,直到玄墨檫千发,又将她一头青丝都梳理整齐了,她依旧未察觉。 玄墨笑笑摇头,倾身靠近她的颈窝,轻问道:「嫁给本王真的让你这么为难?」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玄墨,你什么时候来的?小碧呢?」 「你的丫鬟早换人了,你都没察觉?」他弹了下她的俏鼻。 「是你帮我檫发梳发的?」看他点头,虞婧拍了下额头。「我太专心在想事情了。」 「这东西应该可以帮助你下定决心。」他转身,从桌上拿来一个雕刻十分精细华丽的木匣,放到她手中。「打开它。」 虞婧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的盖子,一道金光灿烂的圣旨霍然出现在眼前,她看了看他,在他眼神鼓励下缓缓打开那道圣旨,仔细看着里头的内容。 玄墨看着她轻吁口气的模样,笑道:「相信本王说的话了?」 她放下手中的圣旨,歪着头瞅着他,「可这太不合理,既然你有这道圣旨了,为何皇帝还要为我们两人赐婚?」 「赐婚是我去求的。」他老实说道:「回到京城入宫见到皇上,我便求皇上为我们两人赐婚。」 「你去求的?!为什么?」她惊呼。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与你共度一生,所以请皇上为我们赐婚。」玄墨有些挫败的说着。 「可是很显然的,请皇上赐婚是个错误,当时我以为你会欢喜有皇上赐婚,毕竟这是每一个姑娘梦寐以求的荣耀,可是今天回来路上我察觉,你不喜欢这桩赐婚,你甚至想要逃避,我忽然想起从前在乐安县城你和我说过的事……」 他们在乐安县城时可说是无话不聊,有一次她说到她听说有一个国度里的男人,一次只准娶一个妻子,相互爱恋的两个男女可以自己决定结为夫妻,不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两人若相处不下去了,可以离婚。 他其实对那个国度很向往,一夫一妻也是他想要的,跟自己喜欢的女人一生一世一辈子。 后来她又说,那个国度的男人求女人嫁给他时会拿着戒指单膝下跪向女人求婚,女人一辈子最深刻的记忆,不见得是豪华婚礼的过程,而是被求婚时的浪漫。 当他听到这里,他的兴致就蔫了,他堂堂一个王爷,岂能随意向女人卜跪求婚。 可今日见到她被赐婚时竟只有逃避、不情愿,他赫然想到,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他要的,他想要的是两情相悦的情感,而不是强逼绑在一起的婚姻。 为了她,他可以抛开骄傲的身分和男人的尊严,只想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 玄墨拿过那枚戒指,再度在她前面单膝下跪,「婧儿,我希望我能成为那个在你遇到挫折、想要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唯一想相伴到老的男人,我会疼爱你一生一世,对你的情意永远不变,嫁给我,好吗?」 一辈子太长,人与人的承诺有多少能遵守,尤其是感情这种事,谁真的能够拍胸脯承诺一辈子? 可当她看着玄墨黝黑真诚的眼眸时,她相信了,她相信他这个一辈子的承诺…… 虞婧感动的望着他,看着他蓄满感情的眼,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要哪个女人不是一句话就成了,为了她,他可以抛开骄傲向她求婚,她内心满满的都是对这个男人的爱。 「我想……我可以答应你的求婚……不过,玄墨,我想跟你先说清楚,一旦……」她咬了咬唇,食指抵在他的心窝上。「一旦你这里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请你放我走。」 他握着她葱嫩的小手,贴在心窝之上,与她额头抵着额头,允诺道:「我玄墨可以保证这里永远只会有婧儿一个人的位置,但本王也可以向你承诺,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放你话毕的同时,火烫的唇已覆在她水嫩瑰丽的红唇上。 他仿佛永远也尝不够她,不知过了多久,虞婧那红得像是日落时云彩一样羞红的脸蛋,靠在玄墨结实温暖的胸膛上,捣着狂跳不已的胸口,已经变成豆腐渣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无法理解她怎么会跟着玄墨一同沉沦在彼此气息里? 她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玉树临风的玄墨会有这么热情的一面,他的吻火热挑逗的纠缠着她,吻得她无法思考,一点也不想推开他、反抗他,任由他带领自己沉醉。 像是尝到甜头、食髓知味的玄墨,捧着她那染满醉人红云的脸蛋,热唇继续如细雨般的轻啄着湿润艳红的唇瓣。 「想什么?」他的唇抵在她的嘴边问,明显感觉到她的思绪有些飘离,不在他身上。 虞婧微微退开,侧过头望着他,抡拳捶了他一下,「你这大尾巴狼,扮猪吃老虎。」怎么她一点头答应他的求婚而已,他就原形毕露地几乎快将她拆吃入腹。 「你不知道我忍耐很久了?」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鼻子,「别转移话题,你方才在想什么?」 「这么明显吗?」他不是只顾着吃她,还有心思注意到别的。她接着正色道:「玄墨,你可以跟皇帝提,先暂时不要封我为县主,不要让人家知道我们两人有婚约吗?」 第四十七章 他不悦的拧起眉头,「理由?」才刚答应他的求婚,同意嫁给他了,竟然就要他隐瞒这事,让他很不爽。 「还记得那块被烧得半毁的令牌吗?」 他低头望着怀中的她,「我记得你说过那块令牌是买凶凶手的。」 「对方买凶杀人灭口,他们不知道我没死,后来放火烧死原先被他们买通要杀死我的王大婶母女,这令牌是我在王大婶母女家发现的。」 玄墨的黑眸闪过一道狠戾,沉声道:「婧儿,将那块令牌交给我,本王让人去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要本王未婚妻的命!」 「我感觉这里头有阴谋,我想要将它揪出来,而不是只找到杀人凶手。」 「阴谋……」玄墨沉吟思索。 婧儿一个孤女,独自在山上过着单纯的生活,为何会引来杀机,这可就很令人猜疑,也许真如她所说,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她双手圈着他挺直腰身,「玄墨,我已有点眉目了,说不定很快这凶手便能现形,如果这时让人知道我们两人有婚约,恐怕就无法揪出是谁想要我的命……」 「你怀疑的对象是谁?」 「还记得我说过,我本姓什么吗?」 玄墨锐眸微眯。「符凌……」 过完年,天气仍是冷飕飕的,虞婧索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制作药丸,忙得脚不沾地。 连小碧也被她叫来当助手,两人每天睁开眼就是做药丸,有时半夜还得轮流守夜,顾着炉上的药汤。 她所制作的药丸是针对几种较为常见疾病,例如风寒、肠胃病,或是慢性病症,如心脏病、高血压等等。 到今天好不容易都完成了,这些药丸卖相看起来非常好,到时拿到药铺寄卖,应该可以卖到不错的价钱,只希望有药铺愿意让她寄卖才好。「那个专治筋见小碧正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药丸装进各种不同颜色的瓷瓶里,虞婧嘱咐道:骨酸痛的药丸你先装三瓶,还有治伤风跟胃痛的药丸你各装一瓶给我,我拿去送给王管事。」这些药丸能这么快就做好,王管事功不可没。 办事麻利的王管事,很快就把她要的药材一样不缺的都送到她住的院子来,同时还将专门用来放药材的库房钥匙交给她,说是王爷吩咐的。 原来他把这事告知玄墨,玄墨二话不说地如此吩咐,她真是心中甜滋滋的。 「是。」 「这些药丸你每一种装一瓶,放在这个盒子里,我打算将这些药丸拿到药铺寄卖,看看会不会比香药丸好赚。」 「是。」小碧依命办事,只是也忍不住问道:「不过,小姐,现在有王爷照顾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累自己赚钱啊?」王管事可是不只一次跟她耳提面命要伺候好小姐,小姐未来很有可能是王妃,不可以怠慢。这小姐都是要成为王妃的人,干么还这么拼命? 「小碧,你有听过谁嫌银子多的?」况且,她都还没嫁给玄墨哩,哪里好意思用他的银子,从前在乐安县城会收下玄墨的银两,他们两人是医病关系,大夫收诊金天经地义,她也收得心安理得。 「没有。」小姐说得对,银子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虞婧接着告诉小碧她去换件衣服,打算出府去打听看看有无能寄卖药丸的药铺,她唤了另个丫鬟小朱为她梳妆打扮。 虞婧穿了件粉色蝴蝶戏花襦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剩余的秀发梳成两条辫子垂在耳际,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灵。才刚装扮好,便听到外间小碧的喊叫声——「不可以,这些药百里公子你不能拿走!」 「谁说本公子要拿,本公子是拿来闻闻。」 虞婧走了出去,挑着眉看着正好奇闻着药丸的百里少渊。「百里少渊,把你手中的药丸给本姑娘放下,不许给我拿手,那是我要卖钱的。」 「你这些药丸要卖钱?你过年前不是才把上回那些香囊拿去卖小赚一笔,怎么现在又缺银两了?」 「不成吗?你有听过谁嫌银子多的?」她拿问过小碧的话回他。 「你想要银子问玄墨拿就好,要多少有多少。」 「你懂什么,我的心愿可是当名大夫,而不是被男人养在后院的女人。」她反驳道。 百里少渊闻言突然笑了,「好了,我就是来完成你的心愿的,玄墨让我来带你到我家医馆,你随我去见我爹,要是我爹那关通过,你就可以在我家医馆当实习坐堂大夫,等之后再去报考医员。」 「你爹?实习坐堂大夫?」 「你若在我家妙手堂当实习坐堂大夫,就有机会常常碰到太医院院使,他常到医馆来找我爹讨论病案,对你日后的医考也有助益。」 太医院院使,符凌?虞婧眸光一闪,所以玄墨才会让百里少渊安排她进他家医馆吧?「真的,好,那你等我一下。小碧,你赶紧进去帮我把药箱拿出来。」 百里少渊闻着那些还未装进瓶子里的药丸,建议道:「这些药丸外头的行情不便宜,治伤风的甚至卖到一颗一两的都有。」药丸这种东西都是要大量药材去提炼,服用起来方便,药效又精纯,自是价格不菲。 「好,我知道了,你对于行情倒是挺了解的。」 「我家世代都是开医馆的,也是药商,对于各种药材价钱自然清楚。」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无精打采将药丸丢回篮子里,抹了抹手。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情愿啊,不想我去你家医馆你就老实说,我不会逼你的。」 「胡扯什么,你医术这么高超,我是当家的早就延揽你进妙手堂,可惜现在是我爹当家,一切得按着他的规矩来。 「我是在担心我袓父的身体,袓父年纪大了,本就有心脏方面的毛病,加上冬天老人家本来毛病就多,那天被我一气,整个人脸一黑气晕了过去,当下虽然是马上施针急救,事后也是汤药不断,但效果不好,现在人选躺在榻上,随时有生命危险。 「这要是万一不幸走了,我可就真得背上不孝子孙的罪名,以后也别想在京城有立足之地。」 「这么严重?」 百里少渊很无奈的点着头,「就是这么严重,连我爹都束手无策。」 「把你袓父的症状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百里少渊睐了她一眼,将那天自己把袓父气得两眼一瞪腿一伸,气晕过去的情景描述了下。「最明显的症状是面色暗沉,唇舌暗紫……」同时又把老太爷这几天的情况脉象告知她,「气滞不通,脉象十分紊乱……」 「小碧,你把白色跟绿色那两瓶药拿过来交给百里公子。」虞婧沉吟道:「这情况听起来不太好,你家又是杏林世家,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出手探脉诊断。这两瓶药都是针对心脏方面病症的,你拿回去和水,每隔两个时辰喂你袓父喝下,而后在这几个穴位施针试试……」她详细告知他施针要点,又道:「要是有效果,我想快一点明天中午便能恢复意识,还有注意,屋内一定要保暖。」 「真的?要真如你所说袓父在明日中午清醒,我就欠你一个大恩情。」百里少渊喜出望外,赶紧将小碧拿来的药瓶小心翼翼的收入衣襟里。 「你不是还要带我去你家医馆接受你爹的考试,快走吧。」虞婧背起药箱,率先往院门外走去。 百里少渊家的妙手堂,位在最为热闹、人声鼎沸的东大街上,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医馆。 每天到医馆里看病问诊的病人多到常常排队到马路上,光是坐堂大夫就有几十位,更别提还有实习医员、照顾病人的医女、学徒等等,简直就像是现代社会里的医学中心。 来到京城后,她闲时当然也到过各大药铺、医馆打听看看,她还记得当时她尝试着问「想当妙手堂坐堂大夫」,人家一看她年纪轻,二看她是个姑娘,三看她是外地来的,四看她没有参加过医考,连让她面试、试试她看诊功力如何都没有,直接轰她出门。 如今她也没比当初好到哪里去,唯一多的就是人脉,百里少渊带去的人,妙手堂至少会给一个面试的机会。 「虞姑娘,别被这里看病的病人给吓到,不是我自夸,这妙手堂可以称得上是全白泽国最厉害的医馆,许多医术高超的大夫都希望到妙手堂当坐堂大夫,不仅能提升自己名声,更有各类病患病例可参考,累积自己看诊经验。」百里少渊得意的道。 第四十八章 她认同的点了点头,「希望你爹肯答应让我在这里当个实习坐堂大夫。」 「其实你医术这么厉害,甚至在我之上,当个实习坐堂大夫太可惜了。」 「你是医员吗?」 「自然是,别说我家袓传医术,我师承神医华一脉,当年还是甲级魁首,可以直接进入太医院,当个副院使也不成问题。」 「所以这就是重点所在,我不是医员,得过了医考再说,说不定我今年一考,成绩会超越你,直接进太医院,当个院使也没问题。」她开着玩笑。 百里少渊笑道:「口气真大……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凭你的本事说不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呢?」 「你们两个还要在外头站多久?」在医馆里等他们两人的玄墨,见他们在街上看着这妙手堂的招牌不住聊着天,一点想进来的意思也没,让他不得不亲自迎出来。 「玄墨,你怎么在这里?」过完年,他人又开始忙了,失踪了好些天,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他真是让她有些惊喜。 「少渊这家伙最近惹恼了他爹,对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担心他爹会迁怒于你,不肯答应让你进妙手堂当实习坐堂大夫,特地抽空从禁卫营过来,必要时当个说客。」 她开心的勾着他的手臂撒娇,「玄墨,你对我真好。」 他轻声在她耳边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其他人本王可没这心思。」 玄墨对她的事情一直很上心,连这一点小事也要抽空亲自跑一趟,让她真的觉得自己没选错人,还好自己最后点头答应他的求婚,否则这么好又体贴入微的男人变成别的女人的怎么办? 「你们两个差不多一点!玄墨,你对她这么好,把我这个跟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放在哪里?」百里少渊磨磨牙,鄙夷的斥了他们两个一声。虽然玄墨请求皇帝暂时不要下旨赐婚一事,不过玄墨跟他是什么交情,他当然一早就知道了。 「你不应该是未婚妻吗?」虞婧反过来调侃他。 「我是男的,男的!」 「可是你长得就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模样,怎么能够在霸道王爷之上。」 「你们两个够了,说这些话像什么话!」他们两人无下限的对话让玄墨脸黑了泰半,又瞪了虞婧一眼,「婧儿,你可别忘了你才是本王的未婚妻。」 「没忘、没忘,谁让百里少渊老是要以他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自居,我这正牌的未婚妻自然得杀杀他的气焰!i她赶紧向前紧搂着他的手臂又撒起娇来。 「哼,我不管,要我让出未婚夫的位置,虞婧你得再给我五张药方,至于什么病的药方,我想到再跟你要。」百里少渊高傲的走进妙手堂。 虞婧撇撇嘴道:「敢情这才是他的目的。」 「知道就好。」 玄墨两人跟着百里少渊进入妙手堂,百里少渊问着张掌柜,「我爹呢?」 张掌柜回道:「宸王爷,少渊少爷,今日来了几位贵人,老爷正在里头跟贵人们谈话,不知是否有重要事情,如若是急事,小的先进去跟老爷通报一声。」 「没什么急事,等我爹出来就是,本少爷要跟他引荐一人。」百里少渊摆手道:「你忙你的去吧。」 张掌柜瞄了眼背着药箱的虞婧一眼,看来,少爷想引荐的人就是她了,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后,随即又笑容可掏巴结着玄墨两人。「既然如此,宸王、少爷,先请到偏厢稍待不知是否可行?小的让人先为您们两位送上茶点。」 他只顾着巴结玄墨这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和未来的当家主子百里少渊,将在他认为就是想走后门靠关系进入妙手堂,没有一点真才实学的虞婧给忽略个彻底。 虞婧见状,心底冷笑了声,从古至今这踩低拜高、阿谀奉承的风气都未改变啊!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刮目相看,让他悔恨曾经这样看轻她。 「救命,快来大夫救命啊!」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色发白,冲进妙手堂里大喊道。 这一喊,热闹的妙手堂里突然一片寂静,不约而同地齐齐看向那个中年男子。 「何事?」张掌柜随即向前询问。 「快,快请大夫,牛车上这对袓孙快不行了!」男子全身颤抖的指着外头牛车上那两个人。 张掌柜示意一名大夫同他出去查看。 这惊天动地一喊,也让许多人纷纷围到牛车旁看热闹,只是,一靠近牛车的人纷纷捣紧了鼻子,扇着衣袖,有的人受不了这恶臭纷纷退开,有的开始议论纷纷的指着牛车上那对像是袓孙的老妇人跟孙子。 「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也去看看吧。」虞婧好奇的看过去,「牛车上那两个人好像病得很严重。」 玄墨点了点头,「是该去看看,发生这么大的骚动,应该不是普通的疾病。」 「我也一起看看,究竟是什么病让那群围观的人开始退避三舍。」那些人的举动也引起百里少渊的好奇。 他们三人才走到门边便被一股熏天的恶臭给骇住了脚步,虞婧仔细打量着牛车上那对身上疮口不断流出恶臭脓液的祖孙。 那大夫一掀开覆盖在那对袓孙身上白布,稍稍看了几眼两人的症状,惊恐地大喊一声,「是天花!」 这「天花」两字一出,围观的百姓慌乱的「啊」地一声,四处逃窜,生怕被传染,整个医馆和街上的人皆是人心惶惶。 「快,快通知衙门的人,把这两人送出城外!」张掌柜慌张道:「阿进、阿旺,来把这牛车推走。」 被张掌柜喊到的两人却跑得不见人影,没有人敢向前,就连方才推着这两袓孙来看诊的中年男子也不见踪影。 见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那对袓孙,虞婧要向前查看,她被玄墨一把扯住手臂——「婧儿,你没听到是天花吗?不许靠近,会被传染。」 【第十八章 传说中的女神医】 「那样子看起来不是天花,我过去看看,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顾玄墨反对挣开他的手,虞婧来到牛车旁,仔细观察着这两个袓孙,一旁避得老远的百姓,惊骇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姑娘。 虞婧替袓孙俩把脉后,随即白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药丸,直接塞进他们嘴里,又对着百里少渊喊道:「百里少渊快拿金针来,我需要你的帮忙。」 百里少渊闻声一刻也不敢耽搁冲向药柜,拿了一套金针就过来。 「百里,我之前告诉你的每个穴位所在位置你都还记得吧。」 「在脑子,一清二楚。」他每天捣鼓那个木头人,人体的所有穴位早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两袓孙得的是缠腰火龙不是天花,会看起来像天花,是因为毒发的关系,他们中毒已有一段时间,虽然方才已经先喂了他们解毒丸,但再不先封住他们身上的毒,不出半刻必死无疑。」 她拿起金针,「我需要你同步跟着我的动作在另一边穴位下针,先封老妇人的穴位再封孩子的,记住要同步,只有同步才能封住这毒。」许多穴位都是对称的,这施针法要两人同时进行才成。 「好,你喊落,我就下。」百里少渊点头。 这时,送着贵客出来的百里崇被大门外的情况给愣住了,又见到宸王也在,与他一同出来的客人也连忙向前。 「下官符凌,南昌王陈济璋,草民百里崇见过宸王殿下。」三人向玄墨见礼。 玄墨只是冷眼看了下他们三人,又将目光落往正在施针救人的虞婧身上。 「怎么回事?」百里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忙着救人的虞婧,她施针的手法熟练,不像是个刚刚入行的大夫,低声问着一旁的张掌柜,「那位姑娘是谁?」 张掌柜脸色难看,小声的禀告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有那姑娘是同宸王一同来的。 一说完,百里崇、符凌与陈济璋无声的对视一眼,之后安静的看着虞婧跟百里少渊如何救人。 符凌看到落针、弹针手法精准飞速的虞婧,心中更是惊讶,这针灸治病在白泽国不是没有,可是不太普遍,因为人体穴位不好掌握,一旦下针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没有绝对把握的大夫是绝对不会随便对病患施针。 第四十九章 即使身为太医院院使的他,也是钻研苦练了好些年才有办法精准掌握穴位,一向有小神医之称的百里少渊有这手技术也就算了,可怎么连她这么一个姑娘都能如此专精? 没过一会儿,那老妇人突然痛苦的呻吟了声。 一听见这呻吟声,虞婧紧张张的神色略微放松下来,喘口气,回头对医馆的人喊了声,「水,快去准备盐水,大量的盐水快拿过来!」 张掌柜看了一旁的百里崇,见他点头,便连忙吩咐学徒去取盐水来。 盐水很快的拿过来,虞婧不停的对着老妇人灌盐水,百里少渊也往孩子嘴里猛灌。 「百里,你把小孩抱起用催吐方式,让他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小心不要碰到穴位上的金针。」 她自己则扶起老妇人让她侧躺,并起两指往老妇人喉咙深处挖,刺激咽喉,没一下子,老妇人跟小孩胃里的东西跟刚喂下的盐水全部吐了出来。 这股味道比他们身上的脓包破掉的臭味还要难闻上好几倍,那吐出来的污秽之物恶心又酸又臭,让所有人都捣着鼻子往后退了好几步,没人敢靠近。 他们两人屏住呼吸,持续的挖着袓孙俩的喉咙,直到他们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不停的喘着大气干呕为止。 虞婧拍了拍老妇人的背,帮她顺了顺气,松了口气,「好了……他们袓孙俩总算是暂时先保下一条命。」 「暂时?」百里少渊转头过来疑惑的看着虞婧,随即抓起小孩的手腕按着脉门。「这毒……真的还未解……」 「这对袓孙中慢性毒物已久,本来应该不会这么快毒发,可能是他们所吃的食物里含着某种会引发毒素的成分,又刚好染上缠腰火龙,才会来得又快又猛,像是得了天花,想要治疗痊愈还得要一番工夫。」 说着,她开始动手将老妇人身上的金针取下,百里少渊见状也跟着取下小孩身上的金针。 就在众人看得入神之时,突然有一道鼓掌拍手叫好声音窜入—— 「真不愧是妙手堂,妙手回春,医术真是无人能及啊!」 「就是、就是,妙手堂能有小神医跟这位女神医坐堂,一定能将他们袓孙两人给救醒的。」 一群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百姓鼓掌叫好,百里崇见称赞的人声音愈来愈多、愈来愈大声,他抚着胡须开始考虑是否要延揽这位姑娘,请她到妙手堂来坐堂。 看起来那位姑娘应该是少渊那孽子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要想请她到妙手堂坐堂应该不是难事,只要在妙手堂把这对袓孙人救活了,妙手堂的名声在白泽国就更高了。 看那对袓孙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百里崇连忙出声,「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抬进医馆安置。」 百里崇这一声令下,几名学徒赶紧抬着担架,要将这袓孙二人移到担架上。 「这位年轻姑娘不错,年纪轻轻下针手法俐落,医术更是高超。」符凌身边站的南昌王陈济璋点着头称赞道。 符凌侧过头,看着陈济璋望向虞婧的眼神充满赞赏,看来他很欣赏她…… 符凌深沉的目光移向虞婧,她说她以前叫作符蓉,又同样是住在福德村,这个符蓉会是他那个失踪的长女符蓉吗? 那日出了风味堂,一番思虑后,他决定将符蓉这事给抛到脑后,即使她真是自己失踪的长女符蓉,他也不会去认回她。将她带回符府,只会为自己增添不必要麻烦,就当符蓉那孩子已经死了。 可后来他讶异的发现,她的医术竟如此高超,那么简单几下便将卡在小皇子喉咙里的葡萄拍出,还有今儿个她那令他惊艳赞叹的医术,他后悔了,如果她真的是符蓉,那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助益? 他看向对虞婧很是欣赏的陈济璋,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不如,认回这个女儿,然后跟南昌王府结亲…… 根本不知道旁人正在算计她的虞婧,跟在那对袓孙身边慌忙的交代道:「你们小心点,别弄破他们身上的脓包。」 百里少渊帮忙将人抬上担架后,抬袖闻了下染上一身臭味的衣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问道:「虞姑娘,接下来该如何做呢?」 「接下来……接下来你不是该我把我引荐给你爹,让我到你们这里当实习坐堂大夫吗?」 虞婧发觉他皱眉的模样,也低下头看了眼自己,一身污秽,不禁有些泄气的道:「呃…… 我看今天算了,下一次吧,我这一身臭烘烘的去见你爹,太失礼了……」 「我爹他已经看到你了模样,没什么失不失礼的。」百里少渊一手指向他爹百里崇。 「哈哈哈,姑娘,我就是少渊这不孝子的爹,姑娘,你医术如此精湛,还当什么实习坐堂大夫呢,太可惜了。」百里崇向前道,语气很是赞赏和蔼。 「见过百里老爷,小女子名叫虞婧。」虞婧连忙对百里崇欠身见礼。 「虞姑娘下针手法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百里崇抚摸着胡子点着头,万分满意的看着她。 听到她跟自己那孽子的对话后,对于这孽子气晕了父亲的事情,他也没那么生气了,这混小子能够网罗到这么一位小神医到妙手堂来,算是大功一件。 「关公面前要大刀,让百里老爷您见笑了。」虞婧谦虚的道。 「虞姑娘你客气了,客套话我们就别说,这对袓孙就先抬到我妙手堂,接下来你所需的用药等等,老夫会命人全力支援你。」 「那虞婧就先代这对袓孙谢过百里老爷,这对袓孙目前不宜过度移动,我正烦恼着不知怎么为这对袓孙排毒医治呢。」 「排毒!」一听到这两个字,百里少渊眼睛一亮,马上难掩兴奋的问着,「虞姑娘,你接下来要为这对袓孙进行排毒?」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说什么他也不能错过。 「嗯,接下来要做的是排毒。」用妙手堂学徒端来的一盆温水将手给洗干净,她一面洗手一面道:「排毒前有一些准备的工作要做,现在暂时没你什么事情,你先回去照顾你袓父好了。」 「你叫我先回去?!」他哀怨的看着虞婧,这种可以偷师的时候居然叫他先回去照看袓父,这实在太过分了。 看出他一副根本舍不得走的模样,虞婧翻翻白眼,「你放心吧,接下来如何帮这对袓孙排毒、解毒,我会等你过来,那些事前准备工作没这么快弄好。」 「那好。」听她这么说,百里少渊放心了,「我先回去照看袓父。爹,孩儿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百里崇对于儿子今日的表现也是挺满意的,摆摆手让儿子滚回去照顾被他气晕的父亲。 「王爷,你先回去吧,我先去看那对袓孙。」在一群外人面前,虞婧直接称呼玄墨名讳,客气的喊了声王爷。 玄墨点了下头,看样子婧儿当妙手堂的坐堂大夫有望,今天的目的达到,他也可以回禁卫营忙去了。 才走两步而已,虞婧忽然被符凌给唤住,「虞姑娘,请稍稍留步。」 她拧着眉头转过身,「有事?」 「不知你娘是不是叫白芷?」符凌迟疑片刻后才道出心底的疑惑。 「符大人真是好笑,你我素昧平生,你竟然打探起我娘,不觉得失礼吗?」虞婧心底冷笑,嘲讽的揶揄他一句,之后匆匆进入妙手堂。「抱歉,我要去看病人了。」 看着虞婧消失的背影,百里崇转而面对玄墨,恭敬的问道:「宸王殿下,这位医术卓着的虞姑娘是您的」 先前便从儿子口中得知,有位年纪很轻的姑娘医术高妙,救了当时奇毒发作、命悬一线的宸王,这事在他们医界可曾经引发一阵震撼。 如今再看到这位虞姑娘跟宸王如此熟稔,他不由得怀疑她就是儿子口中的那位女神医。 玄墨睐了眼急着想知道她与虞婧关系的三人,有种很想公布这医术如此厉害的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一想到得暂时对婚约一事保密这事,只能作罢。 他冷声的回应,「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这位姑娘是否就是救了宸王殿下的那位女神医?」百里崇不在意玄墨冷淡的态度,又涎着笑脸试探。 如果她真是他那孽子口中佩服至极的女神医,说什么都要抢得先机将她网罗到妙手堂来,免得被符大人介绍到他的大舅子马坤北的同庆堂去。 第五十章 玄墨冷睐了周围拉长着耳朵等着他回答的众人,像是一槌定音的朗声说道:「是的,她就是救了本王的女神医!」 原来,那位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女神医…… 符凌听到玄墨肯定的答案后,心下更是有了番决定,不管这符蓉现在叫的是虞婧还是符蓉,都是他符凌的女儿,她可是救了宸王的女神医,有她这女儿在,他还担心完成不了他多年的心愿吗? 午夜时分,大地一片沉寂,一抹黑色身影出现在寂静的御花园假山之中。 那黑色身影抱拳单膝跪下,「属下见过龙葬公主。」 「事情办得如何?」山洞里传出一记清冷嗓音。 「那老妇跟她孙子被救活了……」 「救活了……不是保证万无一失吗?」冷咧的嗓音里蕴含着压抑的怒火。 「本是该万无一失的,按照计划,官府的人会出现,马上将那对袓孙拖到城外烧死,可万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女子,将他们给救活了。」 「女子?」 「是的,据闻是救了宸王一命的女神医。」 长长的沉默后,传来的是一阵压抑的怒喝,「该死的,那老太婆怎么就这么长命! 「马上,趁人不注意之时将那老太婆跟她孙子给灭口了,嫁祸给那个救了她的女人。」女子冷声命令,「绝对不能坏了皇兄的大事。」 「是,属下遵命。」 「这次,你要是再出任何差错,就让人提头来见!」 「公主,请放心,这次属下绝对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那黑衣人沉声答道。 「记住你说的话,走吧!」 「属下告退。」黑衣人语毕,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无踪,宁静黑夜之中只有强风吹过的呼啸声。 即使在妙手堂照顾那对袓孙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虞婧却丝毫没有睡意,她检查了让人取回来的那些呕吐物,却是怎么也查不出那对袓孙是吃了什么食物或是中了什么毒,才会将这对袓孙体内的慢性毒物给激发出来,产生这种类似败血症的毒性。 问题究竟在哪里?难道是喝的水?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幽静的屋内突然传来玄墨刻意压低的嗓音。 「玄墨,你不是在军营吗?」她回头看着已经走到她身旁的玄墨。 「军营的事情处理告一段落,就先回府里来看看你。」他倾身,一手搭着她的肩,下颚搁在她肩窝上。「你在做什么?」 「我在研究这个,都看了一晚上,却找不出任何头绪。」 他的视线落在那团呕吐物上,浓眉微蹙,「这东西你也能瞧上一整晚不睡觉休息?」 「还不是因为查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那对袓孙体内累积的毒素引爆出来。」她有些泄气的说着。「而且那毒我没见过,我翻了医书,」她瞄了眼从王府书房找来的书,不太像是白泽国会常用来害人的毒,明天我再问问百里他那里有没有别的国家的医书。」 「查不出来就早点休息。」他拿过一旁的锅盖,将那团呕吐物盖上,眼不见为净。「下毒之人迟早露出马脚,只要你将那对袓孙救活了,还怕不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也对,那我就不纠结了。」她转了转眼珠子,转身看着他问道:「只是……玄墨,你说,这一对普通的袓孙,怎么会被人下毒呢?」 玄墨一把将她抱起,往矮榻走去,「说起那老妇人,我真有些眼熟,只是她脸上长了脓包,我也无法确定。」 「你认识?能够让你这王爷有印象的老妇人,通常身分也不会太低啊,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不然谁要对一个老妇人跟无辜孩子下手。」她圈着他的颈项说着自己心中的怀疑。 「我明天试着为他们解毒看看,若是解毒成功,脓包消了,说不定你就能认出他们的身分。」 玄墨抱着她坐在矮榻上,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先关心你自己的事情,那老妇人的事情不急,下毒之人只要知道老妇人没死,早晚会再害第二次。」 「我?我有什么事?」 「今天已经成功引起符凌对你的注意,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玄墨蹙着浓眉,忧心的看着她。「相信不日他便会来与你相认了。」 「但是我可不想自己的性命时时刻刻受到威胁,只能主动出击。」 「你不相信本王可以保护你?」 「我相信你绝对有能力保护我,可是我不想日后被一个对我毫无贡献,甚至养育之恩都没有的自私男人,打着你的旗号利用。」她双手圈着他的颈子。「不揪出买凶杀我的背后藏镜人,我不甘心。」 她有现在的幸福,也是因为符蓉的关系,真正的符蓉死得那么冤,她怎么可以让凶手逍遥法外,那太对不起她了。 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表情严肃的要她承诺,「婧儿,答应我,一旦查出凶手或是发现自己生命有危险,一定要马上收手,不许犯险。」 她点头,「好,若是找到证据,我就把证据交给你,让你这个王爷为我伸冤。」 玄墨额头抵着她的,叹了口气。「你胆子怎么就不能小一点,把一切都交给我帮你处理不是很好?」 一想到她跟他说过的盘算,接下来便是有可能离开他,住进符府,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时随地的看到她,他的心情就感到十分阴郁沉闷。 「你从第一天认识我开始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这种人。」她笑拧着他那俊逸的脸庞。 「符凌的妻子马氏眼里容不得一粒沙,更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人拿捏的主,符凌如若执意认你这女儿,让你回符家,马氏恐怕不会给你好日子过,马氏对待庶女出名的严苛,光用家规就整得几名庶子庶女差点半残……」 玄墨将他打探到的一些事告知她,担忧地望着她,希望她可以打消回符府、找出买凶杀她的背后指使者这念头。 「家规而已,我不要犯错就好,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当家主母,有权力教导侍妾跟庶子庶女。」 「我今年过了年都十七岁,可那个符雪跟符宇才十四、五岁,这说明什么?马氏她才是妾,我娘是正室,我才是正牌的嫡女,她一个侍妾敢教训嫡女,看我不抽死她才怪!」 她说得都不错,但玄墨就是不放心,那紧拧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玄墨,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有一定需要去完成的事情,你不支持我没有关系,但是别阻止我好吗?」 看着他神情凝满担忧,她用拇指指腹轻轻推开他纠结的眉头。「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害的,可以吗?」 玄墨知道自己怎么劝她也是没用,她决定的事情就会一路做到底,嘘口气。「要我点头同意,也不是不成,不过,你得好好巴结我让我满意,否则明日我便进宫让皇上将那道早已经拟好的圣旨颁布下来。」 「喂!」 玄墨眉尾微挑,一副「随便你,我不勉强你」的模样。 「那要怎么巴结?送你我刚做好的大力养身丸?」 他带着茧的指腹来回细细的摩挲着她红艳水嫩的唇瓣,「婧儿,有比大力养身丸更为有效且更能巴结本王的东西,大力养身丸那种东西,我们成亲后你再送给为夫吧!」 她杏眼圆瞪,娇嗔的睐了他一眼,见他像狡猾狐狸一样隐隐微勾的上扬嘴角,她挺起身子,捧着他魅惑俊逸的脸庞,漾着迷人甜笑的红唇覆上他灼烫的唇畔,「你说这种巴结方式,你满不满意……」 他微笑着承接她送上的热情,「还不错,继续……」 ps:想知道虞婧如何发挥神医本事,救治一个个身患绝症的人;如何步步为营,回到符府中找出想害原主的幕后指使者,为原主母女教训那个渣爹出一口气;更要看看玄墨怎么宠着心爱的小女人,当地身后的靠山,要钱送金山、要人送高手,只是,他们好像还是太大意了,虞婧一不小心着了恶人的道,命在旦夕之际,脑中只想着:呜呜呜,玄墨我还没和你洞房花烛夜,不想死啊……更多精彩剧情请看《药妻医贵夫》下册。 【上集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药妻医贵夫 上》作者:莳萝 2、《药妻医贵夫 下》作者:莳萝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