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妻医贵夫 下》 第一章 【第十九章 诈尸啦!】 和玄墨一起用过早膳,虞婧换了轻便的秋香色裤装,外罩一件滚着兔毛的墨绿色褙子,长发编成两条清灵的辫子,一切以方便她为病患治疗为主,背着药箱趁着玄墨要到军营,搭了他的顺风车到妙手堂。 马车里,玄墨将一封今早寒冰给他的文件交到她手中。「看一看,把地址记熟。」 「这……」她抽出信封里的文件,是一张房契跟婚书,还有几封发黄破旧、有虫啃咬过,脆弱得几乎用力一捏就会破碎的书信。「这……为什么你会有这些东西?我以为这些书信跟婚书都跟着我那院子被火烧毁了。」这些书信跟婚书他是怎么变出来的? 「在乐安县城时,有天你外出做生意,那一迭信件许是因为你没收好,全掉了下来,我帮着重新收拾时,看到了符凌的名字,好奇地把那些信件都看了一遍。」 古人真是没隐私权的观念啊,瞧玄墨看了人家的信,却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还好她也不介意就是,而且——「你只是看过一遍,就把全部内容都记住了?」她佩服的看着他。 「本王虽然还没到过目不忘一字不漏的地步,但记忆力一向是还不错的,因此我找人按着符凌的字迹仿写一份。」他得意说着。 「好厉害啊,不要说书信内容,就连这泛黄的婚书的纸质也是唯妙唯肖。」虞婧忍不住低呼了声,如若不是确定那些被她一起带上京的书信都被烧毁,她还以为玄墨偷走了这些东西呢。「你去哪里找人来做这些事?」她好奇的问着。 「本王手下有一批能人,制作这点东西不成问题。」玄墨拿过婚书扬了扬。「这婚书、书信就是你是符家嫡长女最好的证明,任那马氏再厉害,也不能明目张胆对你这嫡长女叫嚣怒骂。」 「嗯,有这些东西我底气就更足了,到时一定让马氏灰头土脸!」 「符凌现在只知道你救了我的命,并不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还有你县主的身分,因此你要有一个栖身之所,到时好方便他到那里接你回符府。」 这玄墨办事真是面面俱到,她都还未想到这些事他就已经办好了,满意的将房契跟这些书信、婚书收好。 「既然你想自己抓出幕后指使者,不让本王直接插手,我只好从旁协助你。」他捏捏她的脸,无奈的抱怨了声。 「别这样咩,等事成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她勾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噘着嘴装出娃音卖萌讨他欢心。 「等事成后,乖乖坐上花轿等本王迎娶你,就是给本王最好的报答。」他横了她这装萌却萌到他心坎里的表情一眼。 一提到迎娶,虞婧不满的扯着嘴角,「我们不是说好了,先谈恋爱,至于成婚……等我十八岁过后再说啊……」 他屈指弹一下她的鼻子,提醒故意跟他玩文字游戏的她,「是你十八岁时娶你进门,不是十八岁过后。」 「有差吗?」她摸摸鼻子。 「差很大,总之其它事都有得商量,就这事没得商量,听到没有?」 还要他多等一年,门都没有!这小女人这么好,往后也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她,他实在恨不得现在就将她迎娶进门,印上他宸王的印记,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 「听到了。」 这时疾驰的马车缓缓停下。 他撩开车窗帘,指着车外那座宅子,「言归正传,这几天你在妙手堂帮那对祖孙治疗完后,就先到这座宅子来,后门会有马车带你回王府,也会有人帮你打点好一切,你不用担心会泄露我们两人的关系。」 她往外看,看着这座看起来十分老旧、大门斑驳的宅子,「这里是房契上的那座宅子?」 「我特意让人找了这一处看起来破旧的宅子,这样才合乎你刚到京城生活清苦窘迫的情况。这宅子虽然看起来破旧,不过地理位置不错,距离妙手堂两条街。」他弹了下她手中的房契。 「为了让我能顺利进符府,你还真是下了重本啊!」她啧啧摇头。 「不过是一座老宅子,价钱不贵,能帮你把事情办好才是重点。」 虞婧圈住他颈项,在他两颊各落下一个热情大吻,「玄墨,你对我真好。」 看到她开心得眉开眼笑,玄墨觉得自己为她做的一切都值得了。他摸摸她的头,把自己推测告知她。 「如若我没猜错,这几天符凌会找人暗中调查你,你自己注意些,别露出破绽,让他查出我们两人的关系,他的野心大,心思也不是很纯正,不要被他利用了。」 她咧嘴露出一排牙齿,阴森森地哼哼冷笑两声,「你觉得我有这么笨吗?」 「你精明滑头得很,哪里笨,不过万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他敲了敲车壁,示意马车可以继续走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的。」 不一会儿,缓慢在青石路上行走的马车突然又停了下来,就停在距离妙手堂一条街外的一条巷子口,前头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到了。」 虞婧撩开车帘,看了下外头的街景,「怎么停在这里?」 「你昨天那高超的解毒手法将人自阎罗王手中给抢回来,声名大噪,不管是符凌或者是那对祖孙的仇家,肯定会派人暗中调查你,也许还会借机生事对你不利。」 「符凌还好,要是那对祖孙的仇家把矛头指向我,我岂不是很危险?」被他一提醒,她才发觉她把自己推入什么样的险境啊! 「放心,寒冰会暗中保护你,没事他不会出现。」 听到他有所安排,她瞬间安心了不少,点了下头,背起一旁的药箱,「那我下车了。」 「这样就走?」玄墨不满地横她一眼,在她还不解之际,将她圈进自己怀中,扣住她的后脑,直接给她一记火辣缠绵的热吻…… 半晌过后,虞婧才顶着一张火辣辣的红脸蛋下马车,这两脚一踏地便头也不回地飞快往妙手堂冲。 期间她不停的用手背擦着被玄墨吻得又红又肿的嘴唇,这坏家伙,愈来愈会随时随地找借口为自己讨福利了,再这样下去,不用等他们两人拜堂成亲,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他吃干抹净…… 玄墨扬着嘴角,满意的看着埋头前进小跑步的身影,敲敲马车壁冷令道:「出发。」 虞婧这才来到妙手堂,站在门口招呼前来看病的病人的张掌柜,一看见她便涎着笑容迎过来。 「虞姑娘,您来了。」 虞婧有些惊悚的看着张掌柜那张过分和蔼的大笑脸,这张掌柜昨天看见她时不是还把她视为灰尘,无视她的存在,今天怎么像是儿子碰到亲娘一样,笑得像捡到黄金一样,真是让她看傻了眼。 「张掌柜,早。」她淡淡一笑道。 「虞姑娘,咱们按着你的吩咐,每两个时辰喂一次汤药,那对祖孙今早已经清醒,但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张掌柜像是邀功似的连忙跟她报告那对祖孙的恢复情况。 「辛苦了,我过去看看,如果恢复得不错,我今天要开始为他们排毒,还请张掌柜配合我。」 「一定、一定,老爷交代了,一定得全力配合虞姑娘。」 「那对祖孙必须先清肝泻火,解毒止痛,你让人先各熬一碗龙胆泻肝汤来里头,另外再加……」她一边往那对祖孙所在的厢房方向走去,一边交代。 「是……」 「虞姑娘,虞婧!」 虞婧才走到半路,身后便传来百里少渊惊天动地、不顾形象的兴奋呼喊声,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停下脚步,「怎么了?」 「见过少爷。」张掌柜恭敬的向他作揖。 百里少渊摆手示意张掌柜一边去,别打扰他,自顾自的同虞婧说着好消息。「我祖父今天一大清早就醒过来,比你预计的时间还早,你的药果然好使,我昨晚一整夜守在祖父身边,时间一到就喂他药,今日清晨我再喂他吃一遍药,他人就醒了,我特地赶过来跟你说这个好消息。」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最后对她竖起大拇指,「你昨天给我的药实在是太有效了。」 「那还是要继续服用,那两瓶药服完,百里老太爷大概就能下地行走了。」见自己的药见效,她也很高兴。她边说又继续往那对祖孙所在的厢房走去。「不过还是要注意保养,你啊,记住以后别再跟老太爷吹胡子瞪眼,再有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二章 「我爹知道是你赠的良药,让我一定要向你道谢。」 「道谢就不用了,本姑娘的药很贵,之后的药就得拿真金白银来换,看你百里家这么有钱,一瓶药算你一百两就好。」 「不是吧,看我家有钱就狮子大开口!」百里少渊哀嚎。 「自然,要宰当然是宰肥羊,你有看过宰瘦羊的吗?」她横他一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而且本姑娘独自在京城过活,什么都要花钱,不宰你们这些有钱人要宰谁?」 「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宰羊吗?」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她在厢房门口停下脚步。 「你那里有几瓶?」 「各有十来瓶吧。」 「成,那先给本少爷十瓶,一会儿让张掌柜把银子给你。」虞婧的药简直就是救命仙丹,买回去除了给祖父服用外,同时也要好好研究药丸的配方才是。 虞婧看着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张掌柜,「张掌柜,你就先按着我方才交代的,让人先熬汤药过来,然后让人提两大桶热水进来,再让人备两个火炉跟煮水桶子,还有一个人等身长度的干净布巾跟四个空桶,我有用处。」 「欸,是。」张掌柜赶紧退下去办这些事情。 虞婧接着看着百里少渊道:「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照顾百里老太爷,就来给我打下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解了你未婚夫的毒吗?保证你大开眼界。」 百里少渊眼睛顿时一亮,「成,什么打下手,就算是要我当跑腿小厮都没问题,只要把你那套绝学传授给我就行。」 他赶紧跟了进去,站在虞婧身边看着躺在床榻上,已经被清理过后换上干净衣裳的祖孙俩,初春暖暖的阳光自一旁的窗棂透进来,落在这祖孙两人脸上,让他们苍白的脸庞泛起一抹诡异的颜色。 这让虞婧不由得眯起眼眸仔细观察,执起老妇人手腕把脉,脉搏很微弱,但心跳很快,像是运动员冲刺跑百米时的心跳速率,快得让人感到快要喘不过气。 她心里大概有谱了,昨晚预想的解毒法应该是可行。 百里少渊也为老妇人跟孩子把脉,他也看出异状来。可是,要怎么治?他眉头不由得紧蹙地看向虞婧。 「我要将他们身上的毒引出,一会儿我对老妇人怎么做,你就对这孩子跟着做同样步骤,我可能没有时间多作解释,你自己要心领神会。」她拿出一件围裙穿上,绑上头巾。 「放心,你只要按着你的步骤,我会跟上,不会拖累你。」百里少渊从衣袖里拿出一条随身携带的细带,将宽大的袖子绑起好方便一会儿的行动。 「那就好。」虞婧自药箱里取出几瓶药丸放在桌上,等着张掌柜将东西送进来。「百里,你把孩子抱过去那张空床。」 张掌柜的办事效率也是极高的,很快的将她所要的东西全备齐送了进来,虞婧火速将需要用到物品准备就绪,将闲杂人赶出去。 把昨晚调配好的药,倒进正在火炉上冒着滚烫白烟的滚水里,丢进布巾一起煮,然后将染了汤药的布巾拧干,覆盖在妇人身上。 直到祖孙俩身上皮肤红透,虞婧又将泡过汤药的两套银针,一套交给百里少渊,自己拿起银针在火上烤了烤后,朝他点了下头。 她抓住老妇人的脚,将烤好的银针弹进她几个大穴,百里少渊也跟着进行。 一刻钟后,又在十根脚指上各弹进一根银针,而后将老妇人身上的银针取下,就在银针取下没多久后,一股带着难闻恶臭的浓稠黑血,一滴一滴缓慢的滴进下方的桶子里。 她看着滴下的黑血道:「果然,这毒会让身体里的血液变浓,长此以往,身体里的血液就会流不动。」 「这究竟是什么毒?当时玄墨所中之毒,虽然也会造成恶臭,可不似这般浓稠。」百里少渊一脸困惑的看着要滴不滴的黑血。 「这毒跟玄墨之前所中的那种狂霸猛烈的毒性是不同的,不过一样阴狠就是。」她看了眼老妇人,「这毒我也没遇过,得好好研究一番才成,这血得留着,不能倒掉。你那边有其它邻国的医书吗?借我瞧瞧……」 「虞姑娘,药熬好了。」张掌柜领着医馆学徒将熬好汤药端进来,看到这脚指头不停滴着黑血的两祖孙,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这……虞姑娘,他们祖孙俩没事吧?」 「没事,就是身体十分虚弱,回头切两片百年人参放到他们嘴里含着,补充元气。」 一听到要他切两片百年人参给这两祖孙补元气,张掌柜是一脸肉疼,但老爷要他全力配合虞姑娘,他又不能不照办,只好心疼的点着头,「一会儿小的就让人将人参片送过来。」 见虞婧没有再吩咐什么事了,这才退下。 虞婧看着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两祖孙,摀着唇小声的将她的想法告诉百里少渊。「百里,这两祖孙如果真如玄墨所说,可能身分不简单的话,这要他们命的人肯定会出现,我倒有一计,你要不要参一脚?」 「废话,快说!」 翌日。 虞婧从马车上下来,这两脚才刚一踏到地面上,一堆菜叶就往她身上丢了过来,紧接着豆腐、鸡蛋也朝她纷纷飞来。 那群朝她丢掷菜叶等物的百姓,嘴里纷纷大骂着——「妖女,庸医,还那对祖孙的命来!」 「我们要替那对祖孙讨回公道。」 「医死两条人命,把她送官……」 人群一下子就闹了起来,整个妙手堂前一阵乱烘烘的叫嚣怒骂声,群众的力量跟舆论的压力果然是最强大的,一下子就能让人从天堂掉入地狱。 虞婧冷笑的看着前面这些看似杂乱却井然有序,朝她菜东西,嘴里不断怒骂她的人,瞧他们边骂边眉来眼去的模样,说没有鬼谁信!真不知这些「临演」一个是多少铜板请来的? 而后面那群看热闹的无知百姓,纯粹是跟着人瞎起哄就是。 只是这成本不会下得太重吗?近来天气还是冷得很,新鲜蔬菜行情看俏,母鸡也冷得几乎快下不了蛋,竟然拿来丢她,太暴殄天物了。 站在大门的张掌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庆幸这虞婧还不是他们医馆里的坐堂大夫,要不被这样一闹,妙手堂也不用再开门了。 虞婧身上已被不少豆腐菜渣鸡蛋给砸中,她表情平静,不见动怒,只是弹了弹身上的菜渣。 「无凭无据的不实指控,谁说我把人医死的?说我医死人的人给我站出来!」虞婧站在妙手堂前,毫不畏惧的质问着那带头闹事的那几位临演。「敢到处造谣就要有胆子承认,别躲在后头煽动无知的群众。」 「呸!你说你没有医死人,口说无凭,有胆子你把人抬出来给我们看啊!」 「对啊,把人抬出来,我们看看是不是还有呼吸。」 近百人杂乱无章的怒喊,吸引着更多人驻足围观,更多不明就里的人凑热闹的跟着呐喊,叫嚣怒骂声是回荡整条街。 虞婧冷冷看着喧闹的百姓,瞥见寒冰领着手下也混到人群里了,留意着是哪些人在生事。 她转过身来,质问着张掌柜,「张掌柜,按理说病人死亡,应该是主治的大夫先知道,为何会是外面这些市井小民先晓得?」 「这……」张掌柜面对她的质问,神色闪了闪。「一名学徒今天早上进入那厢房给那对祖孙喂药,这才发现那对祖孙死了,小的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 「这么说,连你这掌柜的也是倒数第二个知道病患死亡的事情,掌柜的你不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吗?有病患死在医馆里,没有通报你这掌柜反而到外面嚷嚷得人尽皆知?」 面对她的质问,张掌柜心里也是怨死了,究竟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死了人不暗中通知他,反而到外头告知不相甘的旁人妙手堂医死人? 「不知张掌柜可否把那个学徒请过来?」 张掌柜点头,马上让人去把那学徒找来。 「你说你亲眼看到那对祖孙断气?」虞婧冷冽问着眼前这名眼睛始终不敢看向她的学徒,医馆里的学徒都是十几岁的药僮,多做一些打杂之类的事。 「是,今日清晨我进去厢房喂那对祖孙汤药时,他们已经气绝身亡多时。」这个学徒鼓足了全身所有力气,当着所有闹事的百姓大声说着。 第三章 这话一出,隐身在不远处铺子屋檐下的一个黑衣人嘴角露出了冷笑,敢坏公主跟皇上大事的臭女人,今天定叫你跟那对祖孙一起陪葬!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大伙儿咱们把这女人抓去见官!」几个临演又带头鼓噪。 这时,接到有百姓在妙手堂前闹事的百里少渊也赶过来,怒声问道:「发生何事?」 张掌柜连忙将稍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胡言乱语,我妙手堂何时医死病患了」他愤怒得衣袖一甩。 「百里公子,口说无凭,没死的话把人请出来,大家一看不就好了。」 「就是、就是!」 看着鼓噪不休的群众,百里少渊看了虞婧一眼,「虞姑娘,去把那位老妇人跟她的孙子请出来吧!」 「成,不过要是人都好好的没死,那方才诬蔑我、丢我菜叶的人全部要抓起来见官。」她不妥协的道。 她这话一说,那些百姓们面面相觑,几个较为胆小的纷纷开始往后退,不跟人凑热闹了,反正躲远点看也是可以知道人死了没。 这时有几个人怒声反驳,「有本事你把那对祖孙叫出来!」 「叫出来!」 虞婧冷眼看了下那群贪生怕死又爱凑热闹的百姓,眼下只剩下前面这一排临演继续努力叫嚣。「好,我就让各位心服口服。」 她转身交代张掌柜,「张掌柜,劳烦你去请那祖孙二人出来。」 这人不是死了吗?他方才也是去查看过尸身的,没有气息没有脉搏,他很想开口拒绝,不过自家少爷就在一旁,这趟差事还是得跑的。 「是,虞姑娘,少爷,两位请稍候。」张掌柜转身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不多时,竟传来张掌柜惊天动地、惊恐的呼喊声,「诈尸啊——」 后院一些忙着处理药材、熬药的大夫或是学徒,也看到本该死绝的祖孙两人站在他们面前,大白天见鬼的,更是吓得惊声尖叫,到处乱窜,有些跟张掌柜一样没胆的,还腿软昏倒过去。 张掌柜腿软倒坐在地,手臂颤巍巍的直指着眼前那对祖孙,「诈尸、诈尸……」 老妇人嗓音低沉嗄哑的开口问道:「掌柜的,我祖孙二人未死,何来诈尸之说?」 「没死?」张掌柜连忙拍着胸口,虚软的自地上爬起,困难咽着口水。「那请你跟我到前头,同所有人说清楚……」 「掌柜的请带路。」 当老妇人跟她孙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叫嚣鼓噪的人下巴全部掉下,个个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老一少。 片刻后,有人回过神了,大喊道:「是那对祖孙,真的是那对祖孙!他们没死!」他们脸上都还有些刚退的脓包痕迹,虽还是一副病人样,但模样已经比刚送来妙手堂时好上许多。 其它人附和道:「对,就是他们祖孙,我也认得。」 老妇人牵着孙子来到虞婧面前,扑通一下跪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虞婧赶紧将她扶起,「老夫人快快请起,救人本来就是大夫的本分,您别客气,还有救老夫人的不只我一人,百里公子跟妙手堂也出了不少力,费了许多工夫和药材。」 「多谢百里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本公子,本公子也没有做什么。」还藉由你们这对祖孙学了把功夫,可说是这一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这个「谢」字他哪里敢当。 怎么可能!他去探那两祖孙鼻息时,明明就没了气,更没有脉搏,他们两人是怎么活过来的?那学徒想趁乱溜走,却被百里少渊带来的人发觉,一把抓住。 「想跑!」百里少渊手中的折扇敲着这个学徒的脸,脸上扯着阴沉冷笑,「没给本少爷好好交代是被谁收买来诬陷我妙手堂的,哪里都别想去!带走!」 这话一出,其它只是跟着起哄的群众随即明白,原来是有人故意中伤陷害啊,是同业吗? 虞婧转向那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临演,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我说过了,我不接受诬陷,方才诬陷我的人都跟我到官府见官去吧!」 那群临演见状纷纷想逃,可都被寒夜的人给拉扯住了,跑都跑不了。 甚至连躲在暗处的那个黑衣人,跟寒冰过招几招后也被寒冰给一把擒住,寒冰直接将人都带走。 原本闹烘烘的现场瞬间众人都鸟兽散,地上那些用来砸她的菜叶,在那些人被押走后,一群看起来生活贫苦人家,一窝蜂向前捡拾,打算回家加菜。 被诈尸吓得心跳无力的张掌柜,也没那气力去管那些捡拾菜叶的人,抹了抹依旧狂跳不已的胸口问道:「虞姑娘,敢问这对祖孙他们……」 虞婧塞给张掌柜一瓶药,「给你跟妙手堂里被吓到的人压压惊,一人一颗,心脏马上有力。」 「感激虞姑娘赠药,只是……」 「你是想问他们明明没有气息了,怎么又活过来了是吧?」 张掌柜用力点头。 「因为我用了药,药性的关系让他们祖孙在清晨那段时间看起来像是假死状态,吓着大家了,真是不好意思。」虞婧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有心想引出要害这对祖孙的幕后之人,这才设下一计,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带过。 【第二十章 我是你爹】 这缠腰火龙十分难以根治,一些病重的患者往往得拖上大半年才能治得好,且会留下后遗症,虞婧能将人治好,光这一点就让让百里崇十分钦佩她的医术。 又知道自己父亲能够清醒是服了她所制的药丸,对她更是赞誉有加。 宸王的毒是虞婧所解,自己父亲服了她制作的药丸后清醒,以及治疗好那对祖孙,就这三件事情,妙手堂现在每天看诊人数可是以前的三倍,其中有一半都是冲着虞婧来的,这些人都以为虞婧是妙手堂的坐堂大夫。 打铁趁热,他趁着她还在医馆里替那对祖孙治疗,提出请她到医馆坐堂的邀请,虽然日前宸王殿下已经同他提过,请他让虞婧在这里当个见习坐堂大夫,方便她报考医考,他当场一口答应,只是事后想想,他还是亲自出面邀请,这才能显出自己的诚意。 虞婧缓缓放下手的茶盏,看着百里崇。「百里老爷,我没有医员资格,在你这里坐堂正式帮病人看诊就是所谓的『黑医』,届时若是有人举报,官府一查会连累妙手堂的。看在宸王面子上,百里老爷愿意让我在这里当个见习坐堂大夫我就很感激了。」 她现在帮这对祖孙治病也算是黑医的行为,要是有人举报,她恐怕也得进牢房的。 「这……虞姑娘你医术高超,只能见习,实属可惜……」这见习坐堂大夫在他们妙手堂就是熬了几年但一直未考上医考的学徒,只能跟在正式的坐堂大夫身边打打下手。 百里崇顺了顺胡子,突然想到一人。「其实,这医员资格虽说是个问题,但也不难办,老夫同太医院院使符大人说一声,便能给你医员的文书。」 「走后门这一条路就不用了,我打算规规矩矩的参加医考,就不欠符大人这恩情了。」虞婧摇头,「百里老爷,我倒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这医考可否让我借妙手堂的名义参加?」 「这当然不成问题。」若是让虞姑娘以他妙手堂的学徒名义去参加医会,这也是妙手堂的光荣,到时候慕名而来的人不知会多多少,这种好事他怎么可能反对。 虞婧起身,向百里崇行了一礼,「那就先谢过百里老爷。」 「不需这么客气。」百里崇想了想,道:「其实老夫也有个不情之请。」 「百里老爷请说。」 「虞姑娘,每个月能否拨出几天时间,为妙手堂里的坐堂大夫讲解指点一二?」 少渊那孽子平日喜欢专研稀奇古怪的医术也颇有成果,虽然人称小神医,但其实还有许多不足。这些日子他见他在虞婧指点下,医术突飞猛进,要是她肯为妙手堂里的坐堂大夫们指点一二,医术肯定大有收获。 「当然没问题,这样吧,我每五天过来一回,平日真是遇上什么疑难杂症,也可以让人请我过来。」能帮助人救助更多的人,她再乐意也不过。 「好,那太好了,相信我妙手堂……」 第四章 百里崇的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他每天挂在嘴边的孽子,喳喳呼呼兴奋的冲进厢房里。 「虞婧,你快看看,我的木头人完成了,你看看哪里还有错误我好修改,改了再按着你说的做成铜人,这样就可以永久保存了。」随着两人日渐熟稔,他也改口直称其名了。 他正在谈论重要事情,这孽子就只会打断他,气得百里崇头顶冒烟,扯开喉咙就开始怒骂儿子。 「你这混球,你都几岁人了,没看到你爹我正在跟虞姑娘谈重要事情!」百里崇看到手里抱着那个跟他等身一样高,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就知道又是那个木头人。 为了这个不伦不类、不成体统的木头人,可把他老父给气晕,他也火得差点把那木头人丢到火炉里当柴烧了,那木头人赤身裸体的能见人吗? 那不孝子竟然威胁他,敢把他的心血木头人给烧了,他就离家出走永远不回来,差点没把他也一同气晕过去。 「爹,你别急着骂我,我这也是重要事情,这东西一完成,对我白泽国的医术将会是一大跃进。」百里少渊把那个木头人放到一张矮椅子上,拉开红布。「虞婧,你快看看,还有哪里不足的?」 看到那木头人,百里崇震撼了,这木头人和从前他看过的不一样,上头点的写的全是人体各种穴位名称,「这……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怎么,你儿子厉害吧!」百里少渊得意的撇着嘴角,「还有更厉害的,这可是活动的。」他像在拆窗户一样将木头人前半部拆下,里头是人体的各个器官。 百里崇这下更是说不出话来,手颤抖地摸着这木头人,上头有好些穴位,他是听都没有听过…… 「爹,您老不用太震惊,这要是没有虞婧的帮忙,精准告诉我人体各穴位,指出书上、图上错误的地方,到现在这木头人还是没有办法完成,只会是你和祖父眼中伤风败俗的东西。总之,这个木头人可不是儿子一个人的功劳。」百里少渊可不想居功。 百里崇这下对虞婧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了。 「这是……」震撼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众人望向门边的符凌,符凌一进屋,看到百里少渊手中标示着人体各穴位的木头人,也同样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向前激动的看着这木头人上的穴位。 瞧他那副激动模样,虞婧很想翻白眼,这无情无义、假情假意的家伙又来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每天到医馆来观察那对祖孙,旁敲侧击的问她一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要认回她这个女儿。 他问什么,她也老实同他说,可她就是不点破那层窗户纸,她要让他自己求她回去,现在,看到这个木头人,他应该再也按耐不住了,一会儿他大概就要跟她来场认亲大会了。 到时,她要不要应景的挤出两滴眼泪啊? 「符大人,你看这木头人如何?穴位精准吧!」百里少渊又将被他拆下的前半部给装回去。 符凌睁大双眼,仔仔细细的看着木头人上的所有穴位,「想不到贤侄年纪轻轻,竟然就将人体所有穴位研究如此透澈,并且做出这木头人像……」这穴位木头人若是呈到皇帝面前,肯定是大功一件。 「这可不是小侄一个人的功劳,要不是有虞姑娘将人身上所有穴位告知于我,同时为我讲解,小侄这木头人到现在还只是半成品。」百里少渊对虞婧可说是赞不绝口。 符凌一听见百里少渊这么说更是讶异不已,这个被他遗忘甚至抛弃的女儿,医术不仅在他之上,甚至连人体穴位也比他这个太医院院使了解透澈清楚。 他打听到的结果是,她幼时偶遇到一对老夫妇,对方疼惜她身世可怜,教她医术傍身,如今那对老夫妇已经仙逝。 不管她怎么会这些医术的,他一定要让她回符家,只要她认祖归宗成为符家的女儿,有这么厉害的医术,还怕那些想要长命百岁的达官贵人不来找他求养身丹药,南昌王不会不想娶这个女儿。 那些王公贵族们若急着与他结亲家,他的儿子不就飞黄腾达了?雪儿也能进宫当个贵妃……或是皇后……都不成问题! 「得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只是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你,值得你逢人就夸我?」虞婧对百里少渊笑道,开始收拾起她的看诊工具。 「虞姑娘,有一事老夫想请教你——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你清楚吗?」符凌压抑下心头的激动,故作冷静的看着她。 「符大人真是好笑,一下子问我娘叫什么,现在又问我爹。」虞婧鄙夷的勾勾嘴角,嘲讽道:「对于那种抛妻弃女,连我娘死时都没有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男人,符大人,说真的我很不想记住他的名字。」 「什么,有这么狠心的男人,连妻子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赶回去见!」百里少渊惊呼起来,还不忘拍自己老子马屁一番。「那男人要是是我爹,我也不屑去记他的名字,还好我老爹是个爱妻爱家的好男人,见不得我娘受一丁点委屈辛苦的。」 百里崇气呼呼地瞪了儿子一眼,听完后面他拍马屁的话,这才气消地决定原谅他。 「是啊,明媒正娶的妻子死了,他没有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奔丧什么的更不用想,只是托人送了一些银两回来,拜托隔壁的大婶代为安葬我娘,然后每年让人送来一点银子,把我丢给大婶代为照顾。 「说是照顾,可是我过的生活却是猪狗不如,每天起得比鸡早、跑得比马快、睡得比贼晚、吃得比猪差,有一餐没一餐的。到后来他不再送银子来了,我的生活是更加艰难,只要不小心做错什么事或是偷偷休息没干活,便会招来一顿毒打,「要不是我翻到我娘保留的书信,还不知道他在京城里当御医呢,那个应该被我称为爹的男人,每天在京城吃香喝辣却从来没有回到家乡来看过我,你说我有必要记着他的名字吗?」虞婧冷笑了声,反问着百里少渊。 「当然没必要,你现在这样也很好。」百里少渊听完都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了。 「是啊,到后来,那大婶不知收了谁的黑心钱,对我起了杀心,趁我不住意时狠心的把我推下水,压着我的头打算淹死我,看我已经昏迷了这才松开我转身离去,幸好我福大命大,被路过的村人见着了抢救了回来。」 听到她说她被代为照看她的大婶推下水淹死,符凌没法子再故作事不关己了,搭着她的肩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王家嫂子不仅虐待你更要杀你,把你推入河里淹死,你不是自己贪玩掉水里失踪吗?」他以为的事实是这样。 虞婧好笑的看着满脸愧疚跟震惊的符凌,「符大人,你倒是很清楚我家邻居姓王啊!」 被她这么一嘲讽,符凌只好羞愧的说出,「符蓉,我就是你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爹……」 认回符蓉对他未来有很大的帮助,不仅仅是他个人能得到天大的利益,就连她的弟妹都会因此身价翻涨。 别说像如今这样还要紧抓着白贵妃那一条线巴结,宸王那里更可以透过符蓉搭上线,因此今天就算丢脸也要与她父女相认。 他会不惜丢这脸面在百里父子面前认回符蓉这女儿,也是有他的打算,百里崇想拉他这女儿进妙手堂,打压同庆堂,这盘算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是万不会同意的! 「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虞婧脸上满是讥讽。 「蓉儿,当年你娘过世不是爹不愿意回去,而是有事情耽搁……」 她笑眼眯眯的看着他,然后冷冷吐槽了句,拆穿他的不得已。「是啊,当时你正在你那侍妾马氏的床上快活呢,怎么会想到我那可怜等了一辈子,到死都不瞑目的娘」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这话一出,百里崇随即朝儿子使了个眼色,再说下去就是家丑了,两父子抱着那木头人赶紧离去。 「不是这样……」符凌老脸一红。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就先不提我娘在怀我时,你在京城里就已经跟马氏暗通款曲,我就问你你跟马氏的第三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出生的时间往回推算一年,正是我娘病重时,我娘过世时他还没出世呢! 第五章 「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照顾即将生产的马氏才没回来看我娘,因为这时候你的汪姨娘也怀孕了,你要是心里有我娘,又怎么会同时让两个侍妾怀孕呢?」 符凌府上的事,是玄墨让人去调查后告诉她的,对照脑子里符蓉的记忆,冷冷的道出来,为真正的符蓉先出一口气。 「你早知道我是你爹?」符凌脸色刷白的看着虞婧。 「你不是我爹,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少跟我攀关系,我没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爹,你对我来说不过是贡献一滴精血、无关紧要的男人。」 有时候演戏不一定要演假的,如此真实的反应出符蓉一个被抛弃的孤女,心中充满对她这亲爹的愤慨,更加有说服力。 符凌是势必要把自己带回府去的,而比起虚情假意的滴几滴眼泪哭着认爹,这样得花心思讨好、安慰的女儿,相信以后回符府后,在府中会更有底气——我不想认的,是我爹求我的。 她背起药箱,冷冽地丢下一句,「想要我认你是不可能的!」便转头离去。 符府里,后宅主院中不时传出桌椅倾倒的碰撞声音与怒吓咆哮——「当年你是怎么告诉我的?你会让人送银子过去,请人照顾善待符蓉那孩子,结果呢? 「她不只没有被人妥善照顾,甚至每天被人虐待毒打,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后来这些年,你不仅没有让人送银子,更心狠手辣让人把她淹死,要不是她命大,我今天也不会知道这些真相!」 他从妙手堂出来后便直接前往大舅子马坤北那里,质问他是不是派人到福德村杀害符蓉。 马坤北本是不承认,他便以明年太医院药材要换药商采购威胁,要他老实讲,如若他老实说,明年就还是马家所开设的药铺继续为太医院供药,要是不老实说,那他就换人! 马坤北这才不得不向他承认此事。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他便让马坤北将这事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许对外透露。 被一掌打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的马氏,茫然的看着怒发冲冠的符凌,惊恐地问道:「老爷,您说什么……妾身怎么都听不懂?」 「符蓉!我那个在福德村的长女。当年你是怎么承诺我的?」符凌咬牙切齿的质问马氏,「回答我,当时你怎么承诺我的!」 当年要不是她又哭又闹,不许他将符蓉母女接到京里来,才导致让符蓉在山上过着生不如死、被人虐待的日子。 如果她不说一套做一套,确确实实如她向他承诺的,每年派人送银子到福德村,买几个下人去好好照顾符蓉,让符蓉过上平顺的生活,而不是随便把符蓉丢给隔壁的王大婶,任由王大婶将符蓉当成奴仆一样奴役她、打骂她,过得比乞丐还不如,也不至于让符蓉现在这么恨他。 想到马氏竟然还派人到福德村买通王大婶淹死符蓉,怎能叫他不火大? 今儿个从符蓉的话中,听起来她并不知道买凶的人是谁,要是他知道是马氏暗中派人取她的性命,现在别说利用符蓉完成他多年的心愿,以符蓉救了宸王的那层关系,真要追究起来,说不得他这太医院院使也甭想做下去了。 马氏惊慌的看着符凌。「符蓉……」她不是死了两人争吵的动静过大,加上不时有桌椅倾倒、花瓶破裂的声响,下人们不敢进入相劝,连忙去请大小姐符雪过来。 「别在那里给我装傻,你大哥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为了让自己女儿嫁进皇家,不惜派人到福德村杀害符蓉。」一想到这里,符凌火大的一抬脚又往马氏身上踹去。 当年,他凭着自己的医术救了当时的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便下了道懿旨,待他符家的嫡长女及笄后便为她婚配,指婚给还未婚的王爷。 马氏想让雪儿成为王妃,所以就想除掉符蓉! 被这么一踹,马氏顿时吐出血来。 符雪这时匆匆忙忙赶来,一推开屋门就见到父亲一脚踹向母亲。 「爹,住手,娘是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娘?」符雪冲向前去抱住马氏,对着符凌哭喊质问,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温文有礼、待人和善的父亲会这样对她娘。 「你娘做错什么?你娘她差点就毁了老子的仕途前程!」 符蓉不仅救了宸王,本就是皇家大功臣,画舫上又救了小皇子,连救了皇家两代人,皇上不会对她刮目相看吗? 现在皇上虽然还没有任何表示,但可不代表日后不会有,符蓉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女御医,她的医术如此高超,甚至有可能取代他太医院院使的地位,如果符蓉认祖归宗,于情于理都不致越过他这个父亲去。 「老爷,我的女儿不就是你女儿吗?」马氏抹去嘴角的血渍,不甘的自地上爬起来反驳道:「那符蓉一个村姑能做什么?雪儿自小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顶尖,比起符蓉,雪儿更能够完成你的心愿。」 「愚蠢!你以为雪儿比得上符蓉?雪儿要是有符蓉的那一手医术,我就不用这般恼火,符蓉才有那能力帮我完成我这辈子最想完成的梦想!」 符凌愤怒的衣袖一甩。「你以为有太皇太后当年的允诺,就可以把咱们符家从一个四品官变为皇亲国戚?我想进朝堂当个二品以上的大员,甚至是……没有符蓉帮衬是万不可能!」 他现在不仅要保住自己四品太医院院使的地位,还要想办法往上爬。太医院院使品阶不过四品,在这满地都是大官的京城根本不算什么。白泽国不只以科举取士,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入朝为官,做到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把符蓉掌握在手中,立下种种功劳,比如抢先一步把那个穴位木头人送进宫,想让皇帝提拔他不成问题。 再配合贵妃娘娘完成她的心愿,加上有南昌王的钱财跟宸王的权势,日后,说不定他符凌还能封王…… 「我娘家有得是钱,只要让雪儿嫁进皇家,怎么就不可能了?」马氏反驳。 「娘,符蓉是谁?」听出不对劲的符雪插话问道。 「符蓉是你爹在外头一个上不得台面粗鄙的女儿!」马氏咬咬牙,很不情愿的告知女儿这个消息。 「她年纪呢?」符雪暗忖着:这个害她娘亲被父亲不分青红皂白修理的庶妹,要是回到符府来,看她怎么修理她! 「十七岁……是你爹的正妻所出。」马氏很不情愿告知女儿这事,言下之意,自己其实不是正妻,当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都是骗人的。 宛若青天霹雳,没想到自己跟弟弟们竟然才是自己口中的低贱庶女! 符雪脸色刷白,无法接受这真相。「娘,您说笑的吧?」 「你娘没说笑,符蓉是你大姊,过些天我就要接她回府,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把你对付你那些庶弟妹们的手段拿出来对付她,你要是敢跟你娘一样有害她的心思,就给我滚出去!」符凌厉声警告符雪。 「爹!」符雪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疼她的父亲会对她说出这一番话。 「马氏,你给我听清楚,马上让人收拾出一处院子,里面所有东西全换新的,你给我上心点办好此事,要是符蓉来了,对她的住处有一丁点的不满意,你就给我滚到佛堂去闭门思过,抄写佛经一年!」符凌咬牙切齿的警告她,话后落便拂袖而去。 看着父亲背影消失在门后,符雪这才从方才的震撼中回神,拉着马氏的衣袖焦急问道:「娘,你不是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吗?为何现在爹多了一个妻子,还有跟一个比我大的女儿?」所以自己不是符府的嫡长女? 「雪儿,你问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别问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不能让你爹外面那女儿回来,抢走本该属于你的身分。」马氏吃力地站起身,「不能让符蓉回来,太皇太后懿旨赐婚的对象只能是你,其它人都别妄想!」 「娘,可是,那女人……」 「没有什么可是!」马氏狠戾地瞪住符雪,「这事我会去找你舅舅帮忙,让他去解决那个女人。」 「娘……」 第六章 「符雪,娘现在这样不方便出门,你去趟舅舅那里,让你舅舅过来一趟。这事很重要,更关系着你的未来,你记得不要让你爹知道了。」 「好,娘,我这就去找舅舅。」 【第二十一章 要杀的是你】 「玄墨,你要带我去哪里?」虞婧撩开车帘,看着马车外的热闹景象,心底也泛起阵阵疑惑。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春寒料峭,这天气还是冷飕飕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畏寒冷的全涌到外头来,且他们的手上都提着香篮,这是要去烧香吗? 年早都过了,还会有什么大节日?不过这沿路上可以看到不少田埂上都放着糯米团子做的供品,还插上三炷清香的。 「婧儿,今天是什么节日你不清楚?」玄墨凑了过来,身体靠着她的后背,下颚抵在她的肩窝,一起看着外头三三两两、面带笑容的人群。 她睐了身后的他一眼,「我每天忙着过日子,怎么会清楚?」 「也是,你每天忙得脚不点地,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玄摸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王爷,一个窗子挤两颗头,你不嫌挤吗?」肩上靠着这颗头有些沉,虞婧扭了下肩头。 「跟婧儿在一起,再小都不嫌挤。」 「我们宸王怎么愈来愈油嘴滑舌了?」这迎面的寒风刮得她脸好痛,她缩回身子,回过头,伸手拧拧他的挺鼻调侃。 「放心,本王只对婧儿油嘴滑舌。」他勾着唇角浅笑,亲了下她一边脸颊,一把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别转移话题,把我好奇心引起了,快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拉拉他的耳朵命令。 「今天是水神的生辰,也是一年一度的补运节,城里许多百姓都会到水神庙上香补运。」 「补运节?」 「是的,一连七天水神庙会举行法会,为百姓消灾解厄补运,农家会在即将耕作的田埂边上放上供品,感恩水神,这节日在白泽国可算是相当重要的日子,怎么,你以前在山上没过过吗?」 「喔,各地的风俗略有不同。」她干笑着,把话题带过。 不过话说回来,她记得现代的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是水官大帝的生日,每年这一天奶奶会拿着供品到庙里帮她补运,没想到白泽国的水神生辰是在初春这时候,也一样有补运的传统仪式,真是让她倍感亲切。 因为人潮太多,前往水神庙的道路有些堵塞,前面的车夫敲了敲车壁,道:「王爷,这人潮太多了,一时半刻的可能到不了水神庙。」 「没事,慢慢前进。」正好在马车里与婧儿培养感情。 虞婧一听马上拉着他的手,「既然马车走不去,我们用走的过去吧,顺便逛逛一旁的摊贩。」 看她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玄墨也不忍扫她的兴,点头,「也好,就用走的。」 拿过一旁的滚着一圈白色狐狸毛的红色大氅替她披上,系好带子。「大氅披上,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气候也回暖一些,不过每一年的下元节天气总要冷上一些,有几年甚至跟寒冬一样,可别着了凉。」 虞婧看着他细心的为她系上大氅,那专注眼神让她心窝感到暖洋洋的,这种被人重视、独一无二疼爱的感觉,真好。 「你别只顾着我,你也别忘了注意保暖。」她替他拉好身上的黑色大氅,提醒了声。 「我有你这个女神医在,就算病了根本无须担心。」他俯身亲了下她一边脸颊,这才弯身走出马车。 她怔愣了下,摀着被他亲过的那边脸颊,又娇又羞的瞋了眼站在车门边朝她伸出手,打算扶她下马车的玄墨,瞧他那偷香成功一脸得意、嘴角上扬的表情一眼,这个流氓…… 自己明明是又羞又气的,可是瞋着他,不知怎地就是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将手搭到他的手心上,本以为他只是要扶她下车,可万没想到他竟然伸过另一只手臂,圈住她的腰抱着她下马车。 虞婧猛抽了口大气,拍了下他的肩头,紧张的左右瞄着。「你不要乱来,大庭广众下这样抱我,不怕被人瞧见。」 「放心吧,寒夜他们在旁边挡着,没人会看见。」 她瞧了瞧,的确,寒夜他们人高马大的,他俩被围着,想来外人也看不到什么。 「你不是说过,怕会有人跟踪我?」 「如果你是在担心那对祖孙的事情,不用再担心,我已经将他们送往安全的地方。」 「说到那对祖孙,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呢。你把他们送走,是发现什么了吗?」 那对祖孙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她准备到妙手堂去探望两人,玄墨就跟她说昨天半夜他就把人悄悄送走了。 「这后续的事情你也别管,什么都不知道才安全。」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老妇人是…… 「我不会再问了,放心,我好奇心没那么重。」 她可是很珍惜这重生的机会,还有一个人生胜利组的美男傍在身旁,疼她宠她,除了爷爷奶奶,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人这样呵护她呢,她要好好珍惜眼前一切,要是因为好奇知道太多没必要知道了事,被人给一刀毙了,赔了一条小命那她就太冤了。 「符凌那边现在也没有再让人跟踪调查你,他正在伤脑筋该用什么办法将你哄骗回符府。」 她哼道:「该让他知道的事都知道了,他还要查什么。」她看看四周,好像有些姑娘的目光已经投过来了。「玄墨,你这张脸这么招摇,我看不用走到水神庙,我又可以在路边临时摆摊卖香囊了。」她拧了拧他那张帅气无比的俊脸抱怨道。 能跟玄墨一起逛市集,她当然很开心,可是他那张绝世容颜实在太祸水,她简直会被不断丢过来的香囊给砸晕,要不就是被那些女人死命狠瞪,到后来她都不想和他一起上街。 「不用担心。」玄墨自衣襟里拿出一个银色面具戴上。「这样就不会再有香囊砸过来。」 「嗯,这还差不多,走,我们去那个摊子看看。」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她满意的点头,拉着他便往道路两旁的摊子过去。「我刚刚就发现了,好奇怪,这些摊子怎么都在卖这些下头系着不同颜色彩带的竹签?」 「这是补运签。」 她不解道:「想补运不是该到庙里去,跟神明祈求一番然后拿着衣服、米、金纸、贡品什么的补运吗?」 他笑道:「你这是哪儿听来的补运法子?」 「就……」总不能说是现代吧。「嗯,以前好像有听人这么做过……」她含混带过。 「咱们白泽国的补运方式,便是将姓名生辰写在补运签上头,拿到水神庙向水神禀明,再丢在水神庙旁边种的大树上,一次为准,一次便丢到树上不会掉下,代表水神答应为你补运,丢得愈高运势愈强。」玄墨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他说的这习俗,跟现代一些地区所流传的道教习俗好像差不多——在宝牒上写下心愿,诚心参拜后把宝牒抛到树干上,不掉下来的代表愿望可成真。 「是的,这不同颜色代表想加强的不同的运势,例如,这蓝色是官运,这绿色是家运,白色是子息,红色是姻缘,黄色是财运。」 「原来如此。」一听完她眼睛顿时瞪大,「那我得写上好几支补运签才成。」 「好几支?」他微眯着眼,看着正仔细挑着补运签的虞婧,「为什么要好几支?」 「我要补事业运啊,还有桃花运跟财运……」官运就是事业运,姻缘也可以代表桃花人缘吧?要有好人缘,日后她做生意才能财源广进嘛。 一听到她说要补什么桃花运,玄墨头顶彷佛冒出一阵白烟,眼尾剧烈的抽着,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他磨牙道:「婧儿,你都有本王了,还要求什么桃花运?」 是嫌他情敌不够强吗? 光一个百里少渊他就倍感威胁,他们两人有着同样爱好,喜欢研究医理,两人常凑在一起讨论,往往一讨论起来就将他冷落。 虽说知道他们两人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他还是总感觉不安不踏实,现在这小女人竟然还要跟水神求补桃花运,是打算为他招来一堆情敌吗?简直气煞他了。 第七章 呃,虞婧瞪大眼,看着表情愀然一变的他,这才意会到自己说了什么。 看来玄墨很在意她啊,一想到这里,她心情就变得很好很好。 她连忙圈着他的手臂撒娇,安抚他道:「我不跟水神祈求加强我的桃花……姻缘运怎么行呢?你看,我有你这么帅、这么厉害全京城女人都觊觎的男人当我未婚夫,你只要一出门,这香花、香囊、绣帕就像不要钱的砸向你,我自然要跟水神求我的姻缘运强一点,这样才可以把你拴在腰带上拴得紧紧的,别的女人怎么抢也抢不走。」 听到她这么解释,想到她求姻缘运是因为他,担心他不爱她,想把他紧紧拴在身边,她心里释怀了些,只不过,她刚刚可不是讲姻缘运。 「你方才说的可是桃花运,别以为本王没听清楚。」他哼道。 「桃花运,这一定得求的啊,在这种看脸的时代,颜值不够高,就只能求人缘桃花了。你不知道吗?有桃花就是有人缘,我现在要积极拓展人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妙手堂的坐堂大夫,这人长得好的,那看诊的女病患可是多到排到大街上绕三圈,「我呢,我虽然现在是在那里见习,偶尔替帮告假的大夫偷偷顶个位置当个黑医,结果我每次就只能看一些老弱妇孺或是重病的,这一样都是大夫,不管病患生的病是重病还是小病,前头排队看诊的病人就差上一大截,很丢脸的,所以我要补人缘桃花运。」她赶紧搬出一堆歪理来抚平他的妒火。 玄墨哼了哼,颜值是什么?她又在讲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姻缘运就罢了,桃花运不准补。」 反正也没有专门补桃花运的签,根本不用纠结这事,她点点头,答应得毫不为难,「是,不过我说,我的好王爷,你可是天涯四美的第一美耶,我怎么可能舍弃你看上别的男人,你对自己要有信心。说又说回来,如果我桃花愈多你也能愈得意,表示你看上的女人行情也是很不错的。」 「歪理。」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被人觊觎。 两人就在拌嘴闲聊中,买了各色补运签,写好后,到了水神庙,在神像前祈求一番。 只是两人才刚一踏出水神庙,正要往大树的方向走去丢补运签,便看到一群人也往那边过去,玄墨马上将她搂进怀中。 「怎么了?」 「马氏和她娘家大哥。」 虞婧顺着他清冷眸光望去,「那就是马氏……」 不得不说,马氏这生了三个孩子的中年妇女身材保养得还真是好,一点都看不出她的儿女今年都要及笄了。 玄墨在她耳边小声道:「她娘家大哥除了有一间医馆同庆堂外,还开了药铺,在全国各地有不少分铺,因为得时常从各地进货,认识不少走镖的镖师跟江湖人士。」 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你是不是怀疑是马氏让她大哥找人杀我?只是,若马氏是幕后指使者,她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是吃醋妒意? 「马氏也只是有嫌疑的人之一,是不是她还有待查证。」 就在他们两人低声讨论着马氏的同时,站在人群里的马氏同样也注意到虞婧,小声问着身旁的娘家大哥。 「大哥,你说的就是那回廊下披着红色披风,站在那戴着面具男子旁边那位姑娘?」 「就是她没错,我都让人查清楚了,她现在改名叫虞婧,在妙手堂里当见习坐堂大夫,不帮人看诊,只教导妙手堂里一些大夫医术。」 「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贱丫头,能有什么医术?妙手堂也差不多要倒了吧,我家老爷竟然为她跟我翻脸!」一想到前些日子她被符凌打得无法出来见人,马氏的胸口又窜起一把怒火。 「你可别小看她,她的医术可是在百里崇跟百里少渊两父子之上,说难听点,更远远超过你那个不中用的丈夫。」 马氏「哼」了一声,只当她大哥在说笑。「怎么可能?」 「别不相信,否则你以为你那不中用的丈夫为何会在对她不闻不问多年后,急着要将她找回去认祖归宗,要不是发现她有用,以他的性子他有可能做这种事?」 「她医术真那么厉害?」马氏狐疑地看着大哥。 「据说,她认识一对老神医夫妇,将必身所学都教给了她,因此医术才如此厉害。」 马氏咬了咬牙,恨声道:「不行,大哥,我不能让那贱丫头回到符府,她一回来我还有什么脸面可活?」 她可是做了十五年的当家主母,若是那丫头回到符府,不就坐实她只是侍妾,平日那些姨娘没少遭到她责罚克扣,她们逮到这机会,不把她往死里整? 「那贱丫头跟妙手堂交情匪浅,医术又这么好,将来难保不会进太医院,万一真让她进了太医院,挤下你那不中用的丈夫做了院使——你别以为这不可能,我可听说最近百里崇盛赞那丫头医术是全白泽国第一,从前便有医女当上副院使,她想当上院使有何难的? 「没了符凌,我们马家的同庆堂跟药铺还能赚到什么钱。妹子,你放心,大哥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她回到符府,更不会有机会让她进太医院。」马坤北手往脖子上一横。 「这事就交给大哥你处理,务必干净利落,不能让人有所怀疑。」 「放心,那贱丫头现在后台硬着,一个宸王就够让人不能轻忽,又是小皇子的救命恩人,这事怎么样我都会处理干净,不会落下把柄。」 符蓉这丫头说什么也得除掉,他的药铺这几年可以提供宫中太医院用药,全是因为符凌的关系,要是真让符蓉这贱丫头进入太医院当了院使,不除,还有他马家好果子吃吗?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事成后,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件事我会考虑的,我等大哥好消息。」马氏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虞婧惊声尖叫的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姻缘签,「它明明就已经挂在树梢上了,怎么还会掉下来?」 玄墨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水神肯定是认为你有本王这个好姻缘就够了,其它的烂桃花就不需要,把机会留给别人,所以才让你的姻缘签又掉下来。」 「可是其它的补运签怎么不掉,现在还妥妥的挂在那里。」 「每个人需要补强的运势是不同的。」玄墨安慰着她。 虞婧侧过脸,眯着眼瞅着他嘴角上那若隐若现得意的微笑,一抹怀疑浮上心头,食指指着他,「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我的姻缘签给打掉的?」 「本王怎么会做这种事。」就算是做了也打死不承认,他趁着婧儿不注意之时将她的姻缘签给打下,婧儿的对象只能是他,其余的阿猫阿狗休想近身。 「就是你,否则怎么会这么刚好,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本王。」 「你发誓,发誓说不是你。」虞婧不依不饶。 「别管这事了,我带你到后山去逛逛,后山有个气势磅礡的瀑布,难得来一趟水神庙,不到后山逛逛就白来了,走。」再让他逼问下去肯定要露馅,玄墨反手握着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后山走去。 「不敢发誓,是心里有鬼吧?」虞婧心有不甘的嘟囔着。 「是,本王心里有鬼。」他将那个掉落地面不能再祈求的姻缘签,丢入用来烧化补运签的火炉,「本王恨不得早点让你变成本王身边的枕头鬼,每天晚上在本王耳边吹枕头风。」 「胡扯什么,在水神庙里也敢这样胡说八道,小心水神修理你。」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想同床共枕,让她脸蛋倏地浮上一层红晕。 「水神看在本王这般真心诚意的分上,不仅不会修理本王,还会助本王一把,让本王赶紧娶回你这个枕头鬼。」 「枕头鬼天天在你耳边念叨,只怕不用三天你就烦了。」 「三辈子都不会烦。走,趁着现在信众们排队领平安汤圆,我们到后山看桃花,这水神庙的桃花也是一绝。」 就在他们两人往后山方向走去的同时,大树后方有几名目露凶光的汉子,阴狠狠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望去。 玄墨领着虞婧穿过两旁种着松树的小径往后山走去,现在庙里的信众都挤在发放汤圆的棚子,前往后山的人并不多。 第八章 尾随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寒夜等三人,停下脚步眯起厉眸,看着松树后方树丛不停传来的「簌簌」声响。 走在前头的玄墨眸色微动,也感到周身的气氛很不对劲,微瞥了眼周遭树丛轻微的沙沙响动声,本就是习武之人,耳朵自然灵敏得也查觉到这里有埋伏。 寒夜向前提醒,「主子,有状况。」 他的话才刚落,十多个蒙面汉子便涌了出来,将他们五人给团团围住。 虞婧看着眼前这些蒙面汉子,嘴角暗抽了下:尼马的,连到庙里上香补个运都能遇到杀手,这是来杀她还是杀玄墨? 刚刚补什么财运、姻缘运,应该补一下平安运啊,没了小命,其它运再好也不能带到棺材里去。 虞婧打量了下周遭地形,恐怕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把他们前后路都给堵死了,看来是不让他们活着离开。 玄墨揽着她的腰,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别怕,没事的。」 她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看了玄墨一眼,冷冷提醒他,「不是有你在吗?我怕什么,就这一点人,你要是连我都保护不了,啧啧,我回头要再去重求姻缘签,让水神帮我换一个。」 「都听到了吧,半刻钟内解决。」玄墨眼底瞬间射出一记森寒冷芒,声音冷沉而危险。 「属下领命。」 寒冰他们三人抽出腰间配剑,纵身一跃,刀剑飞舞,寒光闪闪,这群蒙面汉子武功虽然不错,但不是寒冰他们三人的对手,没一下子,就被被寒冰他们三人卸了臂膀跟下颚,避免咬舌自尽。 「主子,如数解决。」寒夜收起兵器,向前禀告。 「不要引起骚动,绑了避开百姓,从另外一条小道把他们全押到禁卫营去审问。」玄墨冷然视线落在那些汉子身上。 「是。」 「走吧,我们继续去看桃花。」玄墨拉着虞婧的手继续往后山走去。 「你还有心情?」这玄墨的心理承受力也太大了吧。 「自然,何必要为一些跳梁小丑影响了本王游山玩水的心情。」 虞婧佩服的对他竖起拇指。 片刻,她又忍不住对他提出疑惑,问道:「你知道,是谁想要杀你吗?」 玄墨低笑了声,摇头道:「这些蹩脚杀手要杀的不是我,是你。」 「什么,是我」 【第二十二章 嫡女掌中馈】 符府。 虞婧坐在大厅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冷眼打量着这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厅堂,要跟她说这符凌没有一点不为人知的「额外收入」,她是怎么也不相信。 以他一个四品的院使,一年的俸禄不过是几百两,能装饰出这一间厅堂,更别提闲逛都要逛上半天的大宅子了。 她缓缓的放下手中茶盏,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颚,仔仔细细的欣赏着那几位姨娘跟庶子女们的脸色。 右手边第一个坐着的自然是马氏,接下来是汪氏、姜氏、高氏、姬氏,还有他们各自站在身后的子女。 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好像她要回来分财产似的,尤其以马氏的嘴脸最为难看,跟她那女儿符雪和那看起来年约九、十岁小儿子符鹏,眼神跟刀锋似的,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剜下来涮火锅吃了。 「蓉儿,这些都是你的弟妹跟爹的妻子和姨娘们。」符凌见虞婧将手中茶盏放下了,赶紧跟她介绍。 「别叫我符蓉,我习惯别人叫我虞婧。」 符凌噎了下,「也好,婧儿,这是你母亲马氏,汪姨娘……」 「等等,我娘可是早在十年就死了,哪里来的母亲?你口中的妻子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妾,有什么脸面敢自称为我母亲?!」虞婧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她这话一出,其他四个小妾还有庶子庶女无不惊讶地瞪大眼睛,小声的倒抽口气。 听听,他们听到了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这本该是当家主母的马氏竟然……竟然只是一名小妾! 马氏恼羞成怒,忍不住朝虞婧怒吼,「虞婧,让你回来认袓归宗是老爷怜悯你,才让你回来,不要不知感恩,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那不知道这张是什么东西?」虞婧冷哼了声,不疾不徐的自衣襟里拿出一纸斑驳褪色的红色婚书,双指夹着,在众人面前晃动。「这张婚书上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符天海之子符凌与白浩之女白芷,于丁卯年己丑月庚寅日良辰吉时结为夫妻,上头还有里正跟媒婆的签名盖印,这张婚书可是比你马氏入门时间要早上几年呢!」 看着马氏一脸差点晕厥过去的表情,虞婧就是有说不出的快感。 她本不想这么快回符家的,偏偏有人忍不住了,找了人要杀她,还好她虞婧福大命大,有玄墨这个大福星傍身,杀手伤不了她一根寒毛,否则她现在恐怕是直接找阎王报到了。 那群杀手嘴很硬,到现在还不肯招出幕后指使者是谁,不过依她跟玄墨的推测,这马氏的嫌疑最大。 虽然还不能确定,暂时动不了马氏也无所谓,在此之前她就先为符蓉的母亲讨讨公道,这才对得起借她这个躯壳安身的符蓉。 马氏一看见那张婚书,脸色顿时刷白,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坐在太师椅上,「你……那是伪造的,你这贱蹄子,竟敢拿这些假东西到我府上骗人!」 「假的?」虞婧又不疾不徐的拿出一叠斑驳发黄,几乎一摸就会破碎的家书。「这些书信可都是我爹亲笔写给我娘的,上头的字迹你应该是不陌生,这总假不了吧,再说写这家书的人就在一旁,你要不要问问当事人比较清楚?」 一看到虞婧手上那一叠家书,看着上头的字迹,不用比对她都知道那是符凌的字迹,马氏目光凶狠剜着她,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这贱蹄子,你这野种究竟有什么目的?」 虞婧十指轻敲着椅子扶手,轻蔑地嘴角微勾冷笑,脸上没有一丝怒火,只是沉沉冷声问着一旁的符凌,「符老爷,这就是你口中所说,全家上下部欢迎我?怎么我一点都听不出来,这一口一个贱蹄子的欢迎我可是前所未闻。说起来可是四品官员的后宅,‘野种’这两个字竟然能够轻易说出口,这后宅的规矩还真是……如果我是野种,真不知道符老爷你是什么?」 符凌老脸一红,拍桌对着马氏怒喝,「够了,马氏,马上向婧儿道歉!」 「老爷,这贱蹄子在这时候肯答应回符府,肯定居心不良,你不能……」马氏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火辣辣、热腾腾的一巴掌便朝她迎面摹来。 尖叫声、哀嚎声四起,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吓得嚎啕大哭,尤其以符鹏哭得最大声。 符凌面红耳赤,咬牙怒喝马氏,「马氏,你忘了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你要是做不好当家主母这个位置,就让出来让别人当!」 「老爷!」马氏万万没有想到符凌会这么狠心要夺去她当家的权力。 夫妻多年,即使符凌怎么生气,也从来不会在其他姨娘面前让她难堪,今天竟然为了外面的野种,当着姨娘和所有低贱庶子庶女们的面前给她难看! 「当家主母这位置应该是我那苦命母亲的吧?符老爷,你要是有心,就把这位置给我让出来,谁也不能霸占了我母亲的地位。」 「让出当家主母的位置……婧儿,你母亲已经过世了,这马氏也算是续弦……」 「续弦也得是我母亲死后,正式迎娶进门的才算,她进门时我母亲可还没死,理当是小妾,这话是到哪里都是站得住的理。」 符凌眼尾暗抽了下,他从头到尾就没把马氏当小妾,因此白芷过世后压根也没想到扶正这回事,眼下看起来这丫头是要替她娘出口气了,多年前早就扶正这种谎话也说不得。 「这……没错……是该这样,马氏是妾。」 符凌的附和,直接把马氏从当家夫人降成侍妾。 「既然马氏是妾——」虞婧不疾不徐地冷冷的提醒他,「那么我这个嫡长女已经回来,这府里的中馒之权该是我来掌管,不该再让一个妾打理吧!」 第九章 符凌心底抽了下,很想拒绝,可她说得在情在理,就算白芷已死多年,这符蓉也过了及笈之年,中馈不管当初在谁手中,现在她回来就该还给她,让嫡长女掌中馈才是正理。 「婧儿,你说得不错。马氏,你即刻起将府中中馒及库房钥匙,还有所有帐册交给婧儿。 你出言不逊辱骂嫡女,到佛堂去闭门思过一年。」看着虞婧那冷沉的表情,符凌马上作出决定,同时严惩马氏给虞婧看,讨她欢心。 马氏完全不敢置信,瘫坐在椅子上。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娘有什么过错了?」 被人夺了嫡长女身分的符雪都懵了,一听到爹要母亲交出中馈,还要把她赶到佛堂念经思过,立即回神,拉着符鹏扑跪向前,抱着符凌的腿痛哭质问。 二边去,莫非你想跟你姨娘一样到佛堂念经思过?」符凌一脚踹开她,「还有你带坏你弟,让他小小年纪就学你们娘儿们那套哭闹把戏,符宇,把你弟弟带走!」 当他听到虞婧在水神庙遇袭,又想到那一天一大早马氏跟他说要跟娘家的人到水神庙补运,他马上联想到马氏之前派人暗中谋害符蓉的事,当下他心里就有底了,那群杀手肯定跟马氏兄妹脱离不了关系。 啧,这一脚可踢得不轻哪,不是听说符雪是符凌最疼爱的女儿?他也下得了脚,翻脸跟翻书一样快。看来,他最爱的人还是自己吧,自私至极!虞婧暗暗摇着头。 「爹,你不可以这样绝情绝义啊!」符雪又爬过来,趴到他脚边哭着。 符宇将胞弟交给奶娘后,也跪下求着符凌,「爹,请您看在母亲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操持这个家,没有让你费过半分心神的情分上,放过母亲这一次。」 符凌为难的看了像个无事人一样的虞婧一眼,从她冷漠的表情看来,若不让她狠狠解了这口恶气,她是不会答应在符府里住下的。 符凌衣袖愤怒一甩,朝着一旁府里的赵管事吼道:「还不过来把马氏带到佛堂去,派人好好看守,不许任何人过去!」 「是、是,小的遵命。」 虞婧坐在符凌让人为她准备的院子里头,听说最近才改名叫「芙蓉院」,一听就知道是取来巴结讨好她,她不屑的冷冷看着屋里的摆设,心下嗤笑了声,置办得还真是用心,每样东西都是全新的,突然对一个十多年都没见过的女儿这般用心,还真是恶心人。 「大小姐,我们两人是趟管事派来服侍大小姐的。」 两个丫鬟没有敲门便直接进入屋子,站在她面前告知。 「赵管事派来的是吧!」玄墨让人调查过了,这赵管事以往从马氏那里得了不少好处,他派两个看起来不情不愿的丫鬟过来,恐怕是己被关进佛堂的马氏授意的。 「你们两个之前在哪里当差?说来听听。」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永芳是夫人……马姨娘屋里的二等丫鬟,因为马姨娘被降了身分,规矩上不可以有太多丫鬟,因此赵管事便将奴婢派过来服侍大小姐。」身形略显清痩的丫鬟先回话道。 「大小姐,奴婢叫翠荷,之前在二小姐屋里的,会被派来服侍大小姐也是跟永芳同样的原因。」翠荷也不甚情愿的道。 「嗯,那你们两个就去看院子、整理花圃,以后别进屋子了。」虞婧指着外头,让她们两个可以滚了。 「大小姐,我们两个可是被派来贴身服侍你的!」她们两人一听,顿时气急败坏、异口同声的提醒她。 「怎么?别人随便派个阿猫阿狗来,我都得照单全收吗?当我这里是收垃圾的地方?不高兴你们哪里来哪里去,我也不会强留的。」虞婧冷眼扫了两人一眼。 她可不想留两个大探子在身边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要是哪天被人给毒死了,那不是太冤了? 永芳跟翠荷见她毫无留下两人的意思,可她们是奉命来的,主子交代的事情都还没进行就被人赶回去,这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互看了一眼,却也无法,只得悻幸然的欠身,齐声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们就去打扫院子。」 这永芳跟翠荷才被她赶去看院子而已,没多久赵管事就领着三名眉清目秀的丫鬟,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分威严的嬷嬷以及一个身形健硕高大男子来,这几人手上都拿着包袱。 「小的见过大小姐。」赵管事向虞婧见礼。 虞婧挑眉,看着他身后的那五人,「赵管事,你这是……」又要塞人来了,不过她院子有那么大,需要那么多人去打扫吗?哼,塞不下就叫他们去看守茅厕门! 「回禀大小姐,这五人是宸王送过来的,说是你刚回府,正需要用人之际,因此送了一名嬷嬷、三名丫鬟跟一名护院过来……」赵管事尽管心底不高兴大小姐把他派来的人都赶到外头去,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面上越发恭敬,就怕得罪了这个日后要掌理府中中馈的大小姐,自己也被打发去守着哪个旮旯。 「宸王有心了。」看着他们五人,虞婧心里滑过一抹甜蜜。 玄墨这家伙是担心他人送得太慢,她身边一些贴身丫鬟的位置都被有心人给占满了吧,她来到这芙蓉院,椅子都还未坐热,他就急着把人给送进来照顾她了。 「奴婢们见过主子。」几人齐齐向虞婧见礼。 「赵管事,有劳你了,我这里不用别的院子过来的丫鬟,原来的丫鬟婆子别的院子要是缺人就把她们打发到那里去,还有去唤牙婆,明天一早带些丫鬟来让我挑选。」另有些二等、粗使丫鬟、婆子等活计需要有人做。 赵管事满脸为难的看着虞婧,「回大小姐的话,这别的院子都没有缺人……」 「是吗?没有缺的话那人明日一起让牙婆带走,卖了吧。」 赵管事暗地里咬了咬牙,又要买又要卖的,这个大小姐是多不喜欢府里的下人?「是的,小的告退。」 待赵管事退下后,他们五人在段嬷嬷带领下又重新见礼一次。 「老奴姓段,这三个丫头叫寒梅、寒薇、寒玉,这个来当护院的叫寒山。 另四人齐声跟着段嬷嬷喊道:「见过王妃。」 「王妃?我还不是啊!」虞婧脸红了,摇手否认道。 「王爷交代了,主子成为王妃只是时间早晚,不允许老奴们怠慢。」段嬷嬷笑道。 「段嬷嬷,以后这芙蓉院一切大小事情就由你来调度派遣,说实在话,让我管家,我可不知从何管起。」虞婧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位身形有些福态,看起来慈眉善目,但眼底却有一抹威严的段嬷嬷。 「王妃请放心,王爷都已经嘱咐过了,让我们事事协助王妃。」段嬷嬷回话。 「玄墨不可能随便选人来,说说你们的特长吧,寒山肯定是我的保镖,还有,别喊我王妃了,隔墙有耳。」这寒字开头的手下都是玄墨最信任的手下,就像是忠心死士一样,除了都懂武外,每个人的专长都不一样。 「是,小姐。寒梅的特长是作帐,寒玉是烹饪,寒薇认得各种草药,寒薇还有另一项特长,她可以不知不觉取走他人身上的物品。」段嬷嬷介绍道。 「扒手?!」 「扒手」这两个字一出,寒薇连忙尴尬解释,「小姐,奴婢只有任务在身时才会使出特长……」 虞婧掩唇笑了下。「你别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惊讶这也是特长?」 「小姐,有些任务是需要这项特长的。」寒薇解释。 「嗯,我懂了。如今有你们几个,我在这符府里可以说是如虎添翼,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暗中耍手段想要我的命!」虞婧点了点头,「段嬷嬷,你们先自个儿去安顿好,挑中了哪间屋子就直接住进去,你安排就成。」 「是,老奴就先下去了。」段嬷嬷领着四人退下去。 符府佛堂里不停传出怒骂的声音。 「没用的贱婢,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马氏跟符雪送到芙蓉院的人,半刻钟不到便被赶去扫院子,气得她们母女差点把来向她们禀报此事的永芳和翠荷给撕了。 符雪还愤怒的用脚踹了她们好几脚,「你们这两个没用的贱婢,才刚过去就被那贱蹄子赶去扫院子,你们没有说你们是我这里跟我娘那里过去的吗?」 第十章 跪在地上的翠荷抚着被踹疼的手臂,「小姐,我们说了,正因为我们说了,大小姐才将我们赶去扫院子……」 「谁是大小姐,贱婢!」一听到翠荷称呼虞婧为大小姐,符雪整个人更是火冒三丈,扬手就朝她的脸狠甩几巴掌。 「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您才是大小姐、您才是大小姐!」翠荷不停的求饶,却只换来符雪更无情的巴掌。 「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日后一定会为大小姐跟夫人更加尽心尽力办事,您饶了翠荷吧。」永芳跪在一旁也不停的磕头求饶。 「你给我滚一边去!」符雪抬起脚踹向永芳。 忽地,符雪的手腕被人拽在半空中,一道冷沉不悦的嗓音响起—— 「够了。」 符宇对双生姊姊摇头道:「大……二姊,你把她打死,谁替你去打探消息?宸王为了感激符蓉的救命之恩,她前脚才踏进芙蓉院,宸王后脚就送了五个人来,你以为芙蓉院现在你还安插得了人进去?」 「怎么就不成?让爹去说,还怕安插不进我们的人?整死那个村姑!」 「愚蠢,符蓉就算是乡野村姑,她的背后可还有个宸王,谁敢动她?就算是爹,要动符蓉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能不能动,否则你以为爹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礼遇,她一回府就将中馒交给她,你看清楚情势!」 他最近跟在父亲身边,在太医院跟着那些御医们学习,听到的都是符蓉的事情,连鲜少夸人的皇后也不只一次在爹面前夸奖符蓉,甚至向皇上提议,日后小皇子的身子就由符蓉来照看。 由皇上对小皇子的宠爱看来,小皇子有可能是未来的国君,掌握好小皇子,还怕没有辉煌的前程?爹定是看准了这点,才会如此礼遇符蓉。 「符宇,你少教训我,你大少爷位置还是在那里,没人撼动得了。」符雪甩开他的手,「你可别忘了,你跟符鹏现在是庶子,不是尊贵的嫡长子,后院那些贱人没人会再尊重你们兄弟俩。」 「闭嘴!」符宇对符雪怒后一声,之后转向两个丫鬟命令。「你们两个先回芙蓉院,没事不用过来。」 「奴婢们告退。」永芳赶紧扶起被打趴在地上,嘴角不断流着血的翠荷,两人一拐一拐地退出佛堂。 「二姊,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爹这么做定是有他的道理,你跟娘就先暂时委屈些。」符宇劝道。 符雪听到那声「二姊」,简直怒不可遏,「你闭嘴,有那野种在,就没有我符雪,你若是不跟我同一阵线把那贱人赶出去,你现在就给我离开佛堂,我不想跟叛徒说话。」 「你简直不可理喻,愚蠢至极!」符宇忿忿甩袖,不再理会符雪,转向马氏,「娘,您先委屈一阵子,等爹气消了,我会请他让您出佛堂。」 「宇儿,娘的事你就别管,我担心的是你弟弟。」马氏担心的问着:「鹏儿现在怎么样了?」 「娘,你放心,虽然一切用度都减了,但委屈不到弟弟。」 「眼前是这样,谁知道虞婧到时会不会继续克扣弟弟?」符雪插话。 「二姊,别再说这些挑拨的话,眼光放远点。」符宇觉得他这个双生姊姊真是没救了,「娘,我先走了。」 符雪气呼呼的将佛堂的门甩上,「娘,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马氏沉默片刻,握住符雪的手安抚道:「雪儿,现在想要符蓉那个野种澈底离开符家,就要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那野种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从长计议,娘,你到佛堂里是被关傻了是吧!」 「雪儿!」马氏怒斥她一声,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对付得了那个贱蹄子。 符雪怒眸瞪视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马氏,心生狐疑,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丫头手上?」 「娘怎么可能有把柄在那贱蹄子手上,你爹会护着那贱蹄子,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图谋什么。」总之不会是什么骨肉亲情,若他对那贱丫头有那种心思,十几年前早就接回府里来了。 「舅舅呢,舅舅是否知道此事?」符雪眉头一皱。 「你舅舅……」马氏拧着眉头想了下,「雪儿,现在能救娘离开这佛堂的就只有你舅舅了,你去找他,让他去跟你爹说情,只要娘放了出来,娘就能对付那贱蹄子。」 「娘,那在这之前呢?难道就让那贱丫头在府里作威作福?」 马氏转了转眼珠子,对女儿招招手。「雪儿来,现在,你先这么做……」 虞婧在沐浴间里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出来,便见到段嬷嬷领着三个丫鬟站在桌案边,皱着眉头的看着虞婧。 「怎么了,你们四个一个个都是苦瓜脸的,发生何事?」她一边檫拭着湿发一边问道。 「小姐,这些是从符府厨房刚端来的晚膳。」 「我不是让你们先用,把我的份留下就好了吗?」 「小姐,这晚膳有毒。」段嬷嬷道。 「有毒?!」她放下手中布巾,好奇地坐到桌案边看着这一桌菜色十分丰盛的晚膳。 「是的,方才寒薇用银针试过,全部都有毒,还是不同的毒。」 「我看看。」虞婧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块咕咤肉,放到鼻间嗅了嗅,的确是有毒。她开玩笑道:「这个加了夹竹桃,分量有些多,是打算让我心律失常,一下子就死于乐极生悲的心脏病发吧!」 她们四人不约而同的抖着眼尾:王妃,有人这样子诅咒着自己的吗? 「这加了断肠草,会让人呼吸麻痹,不过这用量不大,吃了顶多会有一些四肢无力、视线重影,上吐下泻、腹疼难忍的症状,比夹竹桃那道咕啫肉有良心多了。」虞婧又换了另一样菜嗅了嗅,最后还不忘夸奖下毒的人有良心。 都想毒死你了,王妃,这叫有良心? 「这个汤是加了雷公藤,心肠跟那个夹竹桃的心肠是一样的黑,想让我呕吐、腹痛、腹泻、呼吸困难,心脏衰竭而亡……」 「小姐,我们赶紧把这些菜给倒了,让寒玉先到小厨房帮你做点吃食。」段嬷嬷紧张提议。 「欸,不急,还有好几道菜未尝呢,就这样倒掉太可惜。」 可惜……她们四人头顶像是飞过一只乌鸦,嘎嘎嘎…… 虞婧把每一道菜都给仔细闻过,闻不出来的就稍微放到舌尖上测试一下,直到所有菜色都检查完了,她实在忍不住想给这些对她下毒的人拍拍手,真是一天也没法等啊,这么急着送她上黄泉路。 「不错、不错,真想不到这符府的后院这么热闹,什么毒都有,这些姨娘们可真是一个个都不简单,以后应该会更有趣。」 符府后宅的这些姨娘恐怕是第一次这么合作大团结,每一个人都想要毒死她呢,是被人指使的还是自己起了贼心呢? 段嬷嬷四人皱眉的看着开心大笑的她——人家都要毒死王妃你了,王妃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笑够了后,虞婧冷下脸,指着那些菜道:「你们看,这些装菜的盘子不是一套,应该不是厨房做的,只是假借厨房的名义我送来而已。」 「小姐打算怎么做?」段嬷嬷问道。 「不欠人恩情是我的处事原则,把这些菜肴端回去厨房,让厨房管事随便分配给让他送这些菜的人。」 既然这些姨娘这么「热情」欢迎她,她总得礼尚往来,回点小礼才是。 「小姐的意思是……汪姨娘那边送的就送给姬姨娘如此类推?」寒薇揣摩着她的想法。 虞婧双手贴着着粉腮点头,语气嗲甜,双眸却冷得似冰碴,点头道:「就是这样,有参与的人都帮她们今晚加菜,可别送错了。」 「只是这样不会一晚就把所有后院的姨娘给毒死?」 「要是你们小姐我这一桌吃下去,半夜你们就可以跟王爷报丧了,到时你们恐怕得跟我一起陪葬。」虞婧笑得甜美无比,吐出的话却是十分冷血。 寒梅嘴角一抽,「报丧,陪葬,奴婢还不想死……」 二个院子的人分吃个一盘菜还死不了的,只不过今晚她们也别想睡个好觉就是。」虞婧勾着嘴角,笑咪咪的道。 「奴婢明白,奴婢即刻将这些菜拿回厨房。」寒玉即刻将所有晚膳收进食盒里。 第十一章 「要是厨房的人问起,就说宸王在风味堂摆了桌席面为我庆祝,这些菜肴都是姨娘们的心意,不好浪费,就请厨房管事帮忙分送给姨娘们吃吃就好。」 「是。」 看着寒玉的背影,虞婧嘴角脸上浮现一抹冷冽冷笑,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要她的命,那就别怪她让她们后宅不宁! 【第二十三章 菩萨好小姐】 本是打算带着段嬷嬷跟那三个丫鬟一起到风味堂用晚膳的,可是临出门前,段嬷嬷说这后院的人心肠歹毒,难保她们不在时会有人进芙蓉院动什么手脚,必须防着,因此便让她带着寒薇跟寒山出门,其他人留下来看守芙蓉院。 见段嬷嬷说得有理,她也点头同意,要他们晚膳少吃些,她会带宵夜回来的。 马车才刚在风味堂大门前停下,店小二马上热络的迎向前来。 「虞姑娘,欢迎、欢迎,宸王殿下已经在上头雅间等您了。」 「宸王?」玄墨怎么会知道她要上风味堂来用膳? 「是,虞姑娘,请跟小的来吧。」店小二麻利的领着他们来到二楼。 她这门才一推开,便看到玄墨正意态悠闲的喝着茶。 「见过宸王殿下。」有外人在,虞婧装模作样的向玄墨屈膝行礼,身后的寒山跟寒薇也跟着行礼。 玄墨点头,示意她免礼。「起来吧。」 店小二俐落的为虞婧沏来一盏碧螺春,随后退下,寒山跟寒薇也很识相的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玄墨,你怎么知道我要上风味堂来用晚膳,还早早叫好一桌菜等我?」 她坐到桌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桌丰盛佳肴,都是她爱吃的。 玄墨放下手中茶盏,过来一把圏住她,将她整个人搂进怀中,吻着她散发着淡淡芳香的发丝。「我自然有法子可以知道,今天一切还顺利吧?我听说有人在你的晚膳里下毒。」 「你的消息真是灵通啊!」她抬起头看着他,要不是这是在古代,真怀疑他在她屋子里装了监视器。 「自然,我在你身边安排了眼线,你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这事他不打算瞒她。 原来,是人肉监视器。「恐怕你明的暗的安插了不少人。」 「我得要确保你安全无虞,放心,那些暗线不会打扰到你的日子。」他低头啄了下她的红唇。 知道他是好意,她也没打算跟他计较此事,换了个话题道:「说说你对下毒这事的看法。」 「先用膳吧。」玄墨拉着她坐到桌边,舀了碗热腾腾的羹汤放到她面前。 她捧着汤碗,喝了口热汤,一双眼睛马上又看着他,等着他的看法。 「下毒这事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受了挑拨,故意搅混这缸水,人人都有嫌疑,这样才好下手。」玄墨一边帮她夹菜一边道。 「我回到符府一天时间都还没过,这个人还真是等不及啊,我的存在真的对某个人造成这么大的威胁?」她吃了口玄墨为她夹的菜,嘀咕道。想了想,她猜测问着玄墨,「你觉得会不会是我碍着了马氏娘家的利益关系?」 「符凌掌控着太医院药材进货事宜,与你无关,若是为了药材的利益,马坤北没有取你性命的理由。」玄墨沉吟道。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单纯的马氏嫉妒作祟,马坤北为妹出气?」她眉头皱起,「说实在话,今天一到那充满算计的符府,我就好想离开,真想赶快找出那幕后指使者给他致命一击,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也希望这事赶紧结束,迎娶你为妃。你在符府这一段时间,凡事都要长些心眼。」他夹了块肉送到她面前,不放心的提醒她。 「放心好了,我心眼不长则已,一长就跟刺猬一样整个心眼长得满满的钢刺,让那些对我别有心思的人被扎得头破血流。」她得意的贼笑。「况且,听说宅斗好好玩!」 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小心把小命玩掉,这事解决完后马上搬回王府,不许跟那一群恶毒女人打交道。」 「这种事情日后也碰得到,提前练习嘛。」 「你放心,你一辈子都碰不到,本王这一辈子只会娶你一个,整个后院任由你坐大,你要把它翻了也无所谓,唯一条件就是不许为本王找女人,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听清楚没有?」他没好气的提醒她。 「好啦,知道啦!」她虽然是恶声恶气的,可是听到他说的内容,心里还是很开心。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的事情,有件事情得同你说,皇后已经向皇上提议,日后都由你负责小皇子的身子,皇上也应允此事,这些日子应该会召你进宫。」 「我?不会吧,太医院里御医这么多,要用到我这个黑医?!」这走后门的人脊梁骨会被戳歪吧? 「皇帝以你救了本王为由,破格提升你为五品医女,太医院会遵照旨意发下医员文书跟符牌给你。」 「这样走后门好吗?」 「没什么不好,你的医术有目共睹,谁敢说句闲话,本王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浑身散发冷气的低喝。 「玄墨,你也太霸道,你不知道做人要谦虚低调吗?」 滴掉是意思什么他不知道,但谦虚这种东西他也没有。「谦虚一向不是本王的风格,你是本王的人,本王的人岂可以让人议论的?你不用管太多,到时会安排好一切,你只要接受便成。」 「不是说好了,暂时不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这样张扬好吗?」 「放心,外人只会知道你对我有救命恩这点,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知恩图报,其余不该知道的事不会知道。」 「那我就放心。」她满意的点头,夹了块豆腐放到他碗里。 就在他们两人恩恩爱爱在风味堂用着晚膳之时,这符府的后宅开始不太平静。 汪姨娘用完晚膳后约莫一个时辰后,开始感到心房颤动、心跳失常,整颗心脏激烈跳动得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一样,让她难受的捧着心直喘大气,急得院里的丫鬟赶紧到书房找符凌。 可当汪姨娘的贴身丫鬟跑到书房要找符凌时,只见书房外还站着姜姨娘跟姬姨娘的贴身丫鬟,甚至连关在佛堂念经思过的马氏的丫鬟,也是急着找符凌过去帮她们的主子看病。 偏偏符凌今晚有一场饭局,人不在府里,这时她们想到今天刚回来认袓归宗的大小姐,急着要找大小妲过去为姨娘们看病。 谁知却从趟管事的口中得知,宸王在风味堂宴请大小姐,她也不在府里。 两个懂医术又是当家掌权的人全不在,这下可把她们急坏了,见几位姨娘情况不是很好,赵管事只好自作主张一回,让人从外头请了大夫进府来为几位姨娘看病,同时派人赶去通知符凌,同他说了几位姨娘跟少爷小姐的状况。 符府后院的情况很快便传到在风味堂用膳的玄墨和虞婧耳里。 玄墨呷口茶,睐了前来禀告的手下一眼,转头看向虞婧,「你有什么看法,要赶回去吗?」 「我脑子没抽风,人家都要我的命了,我还巴巴的赶回去帮他们治病?我这人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以德报怨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她一面剥着蜜柑,一面毫不避讳的道。 「嗯,不错,继续保持这态度,不用为了任何人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玄墨认同的点头。 对他来说,在他心中最珍贵的不是婧儿的医术,而是她敢爱敢恨、嫉恶如仇的率真,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跟虚伪,婧儿的这份直率对他来说是最珍贵的。 虞婧剥了瓣蜜柑塞进他嘴里,「吃一块,很甜。」 「不错,很甜。」他一脸享受地吃着她亲手送进嘴里的水果,满意的点着头,「以德报怨的事情做不出,那就别急着回去,多待半个时辰吧。」 她想了想后道:「让人先打包好一些吃食送回芙蓉院,让段嬷嬷她们吃。」 玄墨看向那名属下,「听到了吧,有什么状况随时来报。」 「属下遵命。」 昨晚,符凌接到赵管事派人通知便赶了回来,知道除了高姨娘的院子没有事外,其他院子的姨娘跟少爷小姐们,甚至连下人都生了急病,不是腹疼难忍、上吐下泻、四肢无力,就是呼吸困难、心跳力口速、喘不过气。 第十二章 从外头请来的大夫正在救治,他因为喝了酒,有些酒意上头,听赵管事说因为医治及时,应该暂时无大碍,便先去歇下。 今早醒来,召来赵管事问清楚,知道众人经过一夜之后,此时已经好些了,只是每一个染病的人都像是大病过一场一样,全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气虚的呻吟。 赵管事又禀告道,经由其他大夫诊治研判,这些人是中毒了。 「中毒?!」符凌揉着因宿醉头痛的手一顿。 「是的,那几位姨娘还有小主子们跟院子里的下人,全是中毒,据请来的大夫诊断,姨娘们是中了夹竹桃、断肠草、雷公藤等等这些毒,这些毒全部掺杂昨天的晚膳之中,还好用量不大,就是拉拉肚子、吐一吐,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赵管事沁着冷汗,将各院姨娘的情况如实说道。 多年来,自个儿后院这些女人一向都是相安无事的,为何符蓉一回到符府就发生中毒的事,这让符凌不免心生狐疑。 又问了赵管事几个问题,符凌心里便有底了。 想想,这毒不可能是符蓉下的,赵管事说昨晚宸王宴请她,厨房到各院送晚膳前就离府,她不可能有机会下毒。 宸王送来的那五个下人也是昨日才来,更不可能无缘无故下毒。他猜想,这毒应该是后院的人自己所为,不是要嫁祸符蓉,就是另有图谋。 「把厨房的管事叫来,我要亲自询问。」 「老爷,小的已经在第一时间问过厨房管事,他说那些菜都是姨娘们自己亲手做的,要送给大小姐品尝的晚膳。」 「送给虞婧?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事情是这样的……」 昨晚芙蓉院那些晚膳全都是姨娘们在自己院子的小厨房烹煮后端到厨房,让厨房管事派人转送到芙蓉院加菜。 符蓉因为宸王的邀请,因此将姨娘们送给芙蓉院的菜色全原封不动地送回厨房,并请厨房管事送回各院子。 这些菜肴颇多,有的院子甚至做了两、三道菜,厨房管事一时也记不清楚哪一道菜是哪位姨娘做的,因此除了没有送食物来的高姨娘外,便随意发还给各个院子。 符凌这下懂了,定是有人背着他搞鬼! 他气得脸色铁青,下令道:「赵管事,让人去把那几个姨娘给我叫过来,不能下床走路,用爬的也得给我爬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传人。」 符凌一怒之下,让人将那些上吐下泻、病歪歪的姨娘们一个个抬到他的院子,连马氏也一起抬来了。 每个姨娘见着符凌后本想告状,可一看到他那愤怒得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给撕了的表情,立即打了个哆嗦,不敢造次,安静无声的歪倒在椅子上,就算肚子再怎么翻绞想跑茅厕,还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的硬憋着。 几个姨娘你看我我看你互传眼色,没人知道老爷在生什么气。 突地,符凌怒极地拍向一旁桌几,「啪」地一声,连桌几上茶盏里的茶汤也为之震动,茶汤溅了出来。 「你们这群女人胆子不小啊,竟敢联合起来毒害符蓉!」 被这么一指控,几个姨娘心虚的互瞄了一眼后,扯着嗓子大声喊冤。「老爷,冤枉啊,我们没有……」 「闭嘴!」符凌怒喝,「我都查出来了,你们还敢在我面前喊冤,赵管事!」 一旁的趟管事随即向前,将一旁桌子上的红布掀开,出现在几个姨娘面前的是一堆剩菜残渣。 「自己看看,你们昨天晚上吃的是哪一道菜,或是哪一个空盘子,给我指出来!」难抑的怒火让符凌又忍不住扯着嗓子吼,「指出来!」 几个姨娘被符凌的怒火吓得不轻,颤巍巍地指着自己昨晚食用的菜肴或者空盘。 「再给我指出来,那一道菜是你们院子烹煮的?」符凌又怒拍一旁桌案,声嘶力竭地怒吼,「指!」 这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自已是害人害己…… 符凌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几个脸色惨白的姨娘,恨不得向前一掌打死她们。 「你们这几个女人,好啊,竟敢联合起来毒害我符府嫡长女……」 院子不时传出震天价响的怒喝声跟求饶哭泣声的当下,一名在屋外拿着抹布檫拭着外边窗棂、双颊青紫的粗使丫鬟丢下手中的抹布,偷偷摸摸的从后院偷溜了出去。 芙蓉院。 自从住进宸王府不用在摸黑起早的上市集卖香药丸后,虞婧便开始睡到自然醒,加上玄墨交代不许任何人任何事吵醒她,因此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是常有的事情,即使现在住到了符府,她还是不改这习惯,今天几乎是睡到了辰时末才起来。 她才坐起身,还有一点点想赖床,这寒玉就匆匆来报,在她耳边小声的告知——「小姐,符凌院子那边出大事了。」 她眉尾一挑,「什么大事?」 「我们买通的那个叫小圆的小丫鬟,刚刚来报……」寒玉捣着唇在她耳边小声告知,「符凌甚至指着马氏大骂,有一句话最为重要,说什么当时已经严重警告过她,不要对大小姐你再起歹念,不要坏他事情,马氏她很显然没有把话听进去……」 「真有此事?」 寒玉点头,「是的,那小圆说,符凌将那四个姨娘连同马姨娘给臭骂了一顿,只差没家法处置,现在都把她们都关在自己院子禁足反省。 「听起来符凌应该很清楚暗中找杀手杀害小姐的人是谁,就是马氏。」 虞婧点头,又好奇的问:「你们才来一天,就收买了人啊?」 「说起来也是误打误撞,这小圆在符凌的院子里当差,她因为母亲染上风寒,高烧不退,家中没钱治病,她想预支月俸,偏偏当时赵管事跟小姐你都不在,她只好找到符雪的院子里,希望二小姐可以先预支银两给她,结果符雪心肠真坏,听说是心情不好,就让自个儿的大丫鬟打她巴掌好给自己出出气,后来被我和寒梅看到她躲在花园院门边哭,我们给了她伤药跟银子,让她去请大夫给她娘看病。 「今天一早她就来道谢,更想要报答我和寒梅,段嬷嬷便跟她说,要她看好老爷院子里的动静,这不,符凌院子出了这么大动静,她就赶紧来报了。」 虞婧掀开棉被下床,想了想后问道:「寒玉,那小圆的娘也是府里下人吗?」 「不是,在外头帮人洗衣度日,小圆父亲已经死了,她这寡母独自在外,只靠着左右邻居照应。」 「你让小圆去问问她娘,要不要来咱们芙蓉院干活,让小圆可以尽心为我们办事,就签活契就好,将来咱们离开这里她也不用留在符府。 「还有,我那个八角妆奁里头有一瓶雪玉膏,拿给小圆,她被掌掴的瘀伤很快就能化了,另外去我的药箱拿治风寒的药丸给她娘,这药丸药效好,她娘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小姐,这不过是个丫鬟跟她娘……你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她们早听小碧说过,小姐人很好,没有一点主子的架子,看来真的是如此。 「先不说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际,许人以银两不如给她真正需要的东西,我这两样可是外头有钱都买不到,再说我最看不惯那种欺负下人的主子,一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过是比较会投胎,不是真的比较高贵,没必要糟蹋人。」嚣张没有落魄的久,她倒要看看这符雪将来的下场会如何。 小姐说得是,小姐,你心肠真好。」 「小姐,今天穿这一件紫色的好吗?」寒梅拿来一套新衣裳问着虞婧。 「怎么有这一件衣服?」她惊喜的看着眼前的衣裳,衣襟袖口绣着小花,淡雅讨喜,料子也十分轻柔,很是适合这种春光明媚的季节里穿。「我记得我带来的行李中,没有这件衣服啊?」 「这是王爷今早让人悄悄送过来的,是日前王爷让绣针阁做的春装,没能赶在小姐回到符府前做好,现在做好了便给你送来。」 「好,就穿这一件。」心上人这么在意自己,她好像也把春天穿在身上了,心情如沐春风,甜甜蜜蜜。 「对了,小姐你这几天没事就别往后院那些姨娘住的地方去。」寒梅提醒道。 「怎么了?」 第十三章 「府里那些中毒的姨娘们害人害己,自己没吃完的饭菜赏给下人吃,弄得许多人都中毒了,现在整个后院弥漫着一股屎臭酸味跟哀嚎声,茅房更是大排长龙,院子里更有好些来不及忍住的臭粪。 「听说好几个姨娘甚至没忍住,在符凌面前拉肚子,被他给骂死了。」 这实在也太惨了,可虞婧听得好想笑。「看来,这些姨娘得失宠大半年了。」 「哼,她们活该,谁让她们坏心眼。」 虞婧才用完早膳,赵管事就将府里库房钥匙跟帐册送到芙蓉院,同时告知她牙婆子领了人来,请她到前院去瞧瞧。 虞婧也很不客气的直接将钥匙、帐本收下,交给寒梅,让寒玉在一旁协助,开库房跟着趟管事一起对帐,如有对不上帐的地方,直接到佛堂找马氏要钱要东西。 至于挑下人的事,就全权交给段嬷嬷去处理。 闲着没事,既然府里其他地方不能去,虞婧心想那逛逛芙蓉院应该行吧,她遂带着寒薇往院子去。 两人来到芙蓉院后面的院子,便看到脚一拐一拐在扫落叶的翠荷跟永芳,她们两人的脸竟然肿成黑紫色。 「怎么回事?昨天她们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不仅脚瘸了,一张脸更成了猪头?」 「是二小姐亲手打的,这二小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心狠手辣,府中下人被她打得皮开肉绽的事是时有耳闻。」比起来,二小姐让大丫鬟打小圆下手还算是轻的,瞧瞧这永芳和翠荷都快被打残了。 「符雪为什么要下狠手对她们?」 「因为小姐将她们派到这里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 「我竟然还成了罪魁祸首?!」虞婧嘴角一抽,调侃了自己一声。「寒薇,你到屋里我的药箱里头将白色跟绿色药瓶的药膏各拿两瓶过来。」 「小姐你这是……」开善堂吗? 「没办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起因因为我,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她装模作样的耸了耸肩,表情很是无奈的哀叹了声,「唉,没办法,你家小姐我一向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被欺负。」 小姐,有人这样夸自己是菩萨心肠的吗? 寒薇忍不住被逗笑了,噗哧笑出来。 虞婧也没心情再逛了,再瞥了翠荷两人一眼,干脆跟着寒薇回去。寒薇拿了药瓶要往院子里去,虞婧吩咐她,让她们两人伤好之前在屋子休息就好,不用急着出来干活。 寒薇道:「是,我的菩萨好小姐。」 日子闲散的过去了,有段嬷嬷和寒玉她们这几个能干的,符府诸事很快就上手,一点乱子也没有。 这日,段嬷嬷和寒玉她们都还忙着没回来,虞婧正歪在软榻上翻阅着妙手堂这几年所遇上疑难杂症的纪录与用药,就见寒薇脚步匆匆进来。 「小姐,符凌让你赶紧更衣随他出去一趟,要你别耽搁。」 「他要我跟他出门,有说到哪里吗?」 「没提,只是说去见贵人。」寒玉却有些担心,究竟是要见什么贵人? 虞婧淡淡点头:「我知道了,帮我更衣吧。」 「小姐,可是不知目的地恐怕有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跟他去见见他所谓的贵人,怎么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 寒薇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事,也只能暗自担心着,帮主子换上一套粉红锦袍,外罩绦红色滚着白底绣花边褙子,梳了一个简单大方又不失俏丽的发髻,一边发髻上插了支雕着兰花的紫色垂珠玉簪,装扮妥当后主仆俩便随着符凌出了符府。 只是当马车穿越热闹的市集,青石道渐渐变成白玉石路,她心底的狐疑愈来愈重,白玉石路……这符凌该不会是要带她进宫吧…… 果然如此,马车没多久便停在巍峨的宫门前。 虞婧下车,看着皇宫高耸的围墙道:「符大人,你说都没说一声就带我进宫,这是要去见哪位贵人?」 「要进宫了,说话小心点,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要是不会回答就闭上嘴,爹自然会代你回答。」 对于符蓉始终不愿意喊他爹这一点,他也不强求,本来就对这个女儿就没感情,不过是为了自己未来利益才将她接回府。 「你的丫鬟就留在马车上,不许带进宫。」符凌厉眸扫了眼寒薇。 虞婧对寒薇暗使眼色,要她稍安勿躁。既然是到宫中,不管符凌有什么目的应该不会想要害她性命,在皇帝的地盘上作案?他没那么傻。 「别蘑菇了,快跟爹进宫,娘娘兴许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符凌催促她一声后,迳自领着她进宫。 符凌对这宫里的路径显然十分熟悉,弯弯绕绕的没一下子便领着她往一条小径走去。 这么神秘,放着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大道不走,偏走这种没什么人烟的小路,究竟是要去见什么人这么神秘? 不多时,符凌领着她从一道早有太监在等候他们的小门进入,又是一阵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一座气派非凡的豪华宫殿。 她稍微眯眼瞄了上头的牌匾——崇华宫,这是哪位娘娘住的地方? 「一会儿见到贵妃娘娘,娘娘问你话只要回答是就可以,其他的为父会应对。」他低声交代。 贵妃娘娘? 要她都回答「是」,难道要她的命,也要回答「是,请笑纳」吗? 虞婧没有回应他,只是冷冷跟着他一同进入殿中,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到装饰得极其奢华的内殿。 主位上坐着一名相貌甚美,身着一袭华丽高贵紫色宫装,将她的姿色衬托得风华无双,怀中抱着一名年约四岁的小男孩。 只可惜她那一双眸光中带着三分狠戾的上挑凤眼,破坏了她的美,只会让人觉得这女人就像朵致命的罂粟花,谁沾染上谁就准备随时有掉头的准备。 「符蓉,给贵妃娘娘请安。」符凌小声在她身边提醒。 虞婧跟着他跪下,「民女虞婧给贵妃娘娘请安。」 「虞婧?」白贵妃眼神锐利地看向符凌。 符凌赶紧解释,「回贵妃娘娘,微臣这女儿自小失散在外,虞婧是她这些年所用的名字,刚回府里来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改口。」 「嗯。」白贵妃冷冽的眼眸锁着跪在地上的虞婧,丝毫没有要她起身的意思,看了片刻,将怀中抱着的儿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带下去,这才沉声道:「抬起头本宫看看。」 「是。」虞婧慢慢的抬起头。 「模样倒是长得不错,难怪宸王会对你多留了心眼。」她不冷不热的道。 虞婧心里微讶,贵妃娘娘知道她跟玄墨的关系? 「贵妃娘娘请放心,宸王对小女上心也只是因为小女的医术,小女救过宸王一命是众所皆知的事,宸王对她是没有任何心思,且自古儿女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只要微臣不点头,难道这宸王还能强抢民女?」符凌出声道。 白贵妃接过一旁宫女送上来的香茗,两指夹着茶盖慢条斯理的磨着杯沿像是在沉思,片刻才又出声,「你说得不错,你这做父亲的不点头,宸王难道还能硬抢?」 靠,搞了半天,这两个人在谋画她的婚事啊! 【第二十四章 收买人心】 「贵妃娘娘这一点您请放心,小女虽是跟宸王有些交情,但小女心自然是向着自家的,只有微臣这个父亲飞黄腾达,她也才能有更好的婚配对象,您说是吧,贵妃娘娘!」 「嗯,只要那件事帮本宫把事情办好了,本宫自然会让人跟太皇太后娘娘提起那事,一定如你的愿。」白贵妃呷口香茗,沉声提醒符凌。 「这是一定的,小女定会按着娘娘吩咐行事。」符凌连忙朝着虞婧使眼色,要她赶紧表达效忠贵妃娘娘的决心。 干么,眼睛抽筋了不成?一直对她眨眼,一副要她赶快递投名状表示忠诚,她连这个贵妃是熊是虎都不知道,就要她效忠,也太好笑了吧! 虞婧当成看不懂,歪着头对他以口型无声问道:什么? 符凌被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差点气得头顶冒烟,方才进宫时就再三交代她只要回答「是」就好,现在竟然是一个字也吭不出声,往常的精明、得理不饶人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 第十四章 「符蓉,快向娘娘谢恩,让你有光耀门楣的机会!」符凌不得不咬牙提醒她。 符府的门楣关她屁事,她一点也不想被人当成垫脚石好咩。 白贵妃冷冽的睐了虞婧一眼,不疾不徐的说着,「符大人,你这女儿好像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跟你一条心啊!」 「娘娘,小女是因为第一次进宫,被宫里的气派给震慑了,才会紧张得一时失神,方才路上微臣都已经同她提过,她也表示很高兴能有为娘娘效劳的机会。」 「是吗?」白贵妃嘴角噙着沉沉冷笑,一手抚摸把玩着她那可以一下就戳瞎人眼睛的尾指套。「符蓉,本宫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的事情本宫都很清楚,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给本宫听清楚,太子只能是本宫的儿子!」 太子只能是她儿子,所以意思是要她去害皇后所生的嫡出皇子? 玄墨告诉她,她不日可能会被召进宫照料小皇子,这位贵妃娘娘也是得知这个消息,想借刀杀人吗?但这位娘娘,你想杀人也得看我这把刀出不出鞘啊! 「这话,你知道就好,最好烂在自己肚子里,否则你们符府上下百余条人命都会跟着你一起陪葬!」 符府一切关她什么事情?他们也认为她太好拿捏! 她可没傻到让这位娘娘借刀杀人,最后兔死狗烹,把自己都给杀了。 「贵妃娘娘请放心,小女一定会谨记在心,诚心效忠贵妃娘娘。」符凌拉着虞婧猛磕头道。 「符大人,你这女儿你最好再跟她提点一番,否则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届时……死的可不是只有她。」 「贵妃娘娘请放心。」 「本宫言尽于此,退下吧!」 「是,为臣告退。」 符凌领着虞婧又从方才来的那条小径悄悄离开崇华宫,路上,符凌一副恨铁不成钢、怒气冲天的低声责骂虞婧。 「符蓉,我们符府满门的荣耀是跟大皇子跟贵妃绑在一起,只有大皇子当上太子,我符府才有光明未来可言,个人荣辱事小,家族荣耀事大,你身上流着符家血脉,就必须为符家尽孝道跟自己最大的力量,光耀我符门一族。往后你只要按着我的指示行事,其他事情不要多问,懂吗?」 「你说完了吗?如果你不爽,可以现在就赶我出符府,我不在意。」虞婧冷瞠他一眼,越过他迳自往前面的路走去。 这符凌真是脑子被门板夹坏了,跟崇华宫那位贵妃狼狈为奸,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想拉她一起陪葬,恕不奉陪! 「符蓉,别怪为父的没有提醒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贵妃娘娘既见过你,你已经是这条船上的人,你别无选择。」看着她一脸的不以为然,符凌气愤地提醒她,「要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成,如果不听命行事,届时别怪为父不出面保你。」 这条船,嗤,以为这样霸王硬上弓就能把她拉上这条直通地府的幽灵船,她跳船不成吗? 他们一条路通到底的去送死,别拉上她,她不奉陪!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刚从小径出来大道,正打算往出宫方向走去,便遇上了从不远处走近的玄墨。 「下官见过宸王殿下。」符凌抱拳作揖见礼。 「符大人带着虞姑娘一起进宫?」玄墨像是十分诧异的看了站在符凌身后的虞婧一眼。 「回宸王殿下,小女不日便要入宫照料小皇子,因此下官先领她进宫熟悉环境,现在正要回去。」 玄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虞姑娘进宫了,就跟本王一起去见皇后吧,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正要让太监到符府宣虞姑娘进宫,符大人就先回去,本王会派人送虞姑娘回去。」 「是,下官告退。」符凌警告的瞪了虞婧一眼,意思要她别乱说话,这才转身离去。 「虞姑娘跟本王去觐见皇后。」 玄墨装模作样的率先走在前头,也不说话,直到穿过一道月洞门,虞婧便被他扯到一旁树丛后。 他抬起她的下颚,不说分由的吻住她,霸道火烫的长驱直入直搅着蜜腔里的小粉舌,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猛拍着他的胸口要他放开她,他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诱人的红唇。 她顾不得喘气,娇嗔道:「你疯了啊,这里是皇宫,你这样子不怕……」 「放心,这里没人看见。」玄墨再度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到感到满足了才松开她。 这下虞婧整个人只能攀在他胸口上喘着大气,玄墨低头,满意地看着她微喘红润的脸蛋。 「你刚跟符凌上哪里去了?」 「崇华宫。」 「白贵妃?」玄墨眉头紧拧。「别跟我说是她玉体有恙,让你过去诊脉。」 「她身子有没病我不知道,但脑子病得不轻,居然用符府百余口性命威胁我!」她嗤了一声,又道:「符凌还警告我说,我跟他们已经是在一条船上了,做不做都由不得我,我只要听命行事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要你做什么?」信不信他把这一艘贼船的船底给凿破! 她勾勾手指示意他低下头,捣着唇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位娘娘说,太子之位只能是她儿子的。」 玄墨俊冷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事你怎么看?」 「皇后生的才是嫡子,太子只能是皇后所出。」一句话表明了他的立场。「你暂时跟白贵妃他们虚与委蛇一番,白贵妃是白宰相的嫡长女,背后势力十分庞大,更获朝中许多大臣的支持,当今皇后如果不是有太后撑腰,恐怕也轮不到她当皇后。」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一人。「还记得黄百川吗?」 「怎么提起他了?」 「当时虽然剿了黄百川的势力,朝廷上收买的大臣也清洗过一番,可我的暗卫还发现似乎还有别人与螭龙国有所牵扯,只是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白宰相及南昌王。」 「这两人一个是宰相,一个是王爷……他们要真的是奸细,目的究竟为何?」虞婧眉头打结,真的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一时半刻之间还无法查清楚,总之还不能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还有日前婧儿救下的那个老妇人所说的事也必须深入调查,如若真如她所说的,这白宰相跟白贵妃是死十次也不够! 「我了解了,我会暂时先表面服从的。」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有啊,她跟符凌两人准备把我嫁了,不知道要嫁给哪个家伙就是。」 玄墨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气炸了,「他敢?!」 「敢,而且已经谋划好了,符凌还当着贵妃娘娘的面说,自古儿女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即使宸王有什么心思,只要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点头,难道这宸王还能强抢民女?」她捏捏他的下颚,煽风点火的说着。 「敢挑衅本王,把脑筋动本王的女人身上,本王就强抢民女一回让他看看!」玄墨火大的想一刀砍了欲卖女求荣的符凌。 她有些无奈的提醒他,「符凌有什么难对付的?只怕是那个白贵妃和白宰相才最难搞。」 她想到一事,又道:「对了,那位贵妃娘娘还说了,事成之后,会同太皇太后提起那事,那事也不知是什么事?」 「太皇太后……」玄墨冷眸微眯,思索道:「太皇太后自从父皇驾崩之后,便长年住在菩提寺清修,甚少回宫,往年只要我在京城,一有空闲便会上菩提寺陪太皇太后吃斋。 「这一回我离京寻找圣物这么久,回京后到现在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抽空上菩提寺探望太皇太后老人家,届时旁敲侧击一番,相信不难打听出来。」 「嗯,就算不是为打探此事,你也该去看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不如你陪我一起上菩提寺探望太皇太后吧。」玄墨双眼一亮的提议道:「我想让皇袓母见见我看上的女人。」 她眉头皱起思索了下,摇头。「我觉得我现在去见太皇太后不好,怕引起崇华宫那位多想,你不是说别打草惊蛇?」 想想真是有点烦,人家她本来只想要体验一下宅斗好好玩的戏码而已,哪知竟然直接给她三级跳,来个宫廷大戏「后宫真烦传」,后宫贵人真的很麻烦。 第十五章 「是我欠思虑,只想着让太皇太后早些见见我想娶的姑娘。」玄墨有些泄气的咕哝。 「我上菩提寺见太皇太后的事情不急,先把事情处理好才重要。」她拉着他的手道:「不是要带我去皇后那里,我们快走吧。」 虞婧见过皇后,正式接了入宫照看小皇子的旨意,之后皇帝跟皇后又赏赐了不少宝贝给她,命宫中最有脸面的海瑞公公亲自护送她回府。 这满满一大车的打赏顿时闪瞎符府里的女眷,一个个眼睛像是闪着绿光一样紧盯着那些好东西,恨不得都搬回自己的院子。 「有劳海瑞公公您了。」外厅里,虞婧将一个荷包偷偷塞给他。 海瑞公公将那荷包推还给虞婧,「虞姑娘,奴才我还会缺你这银子吗?你就别给奴才了。」 他今天抢着送虞姑娘回府,还不是因为丢下他跟着宸王出宫享福的死小王,只要有机会进宫,就不忘到他那里跟他炫耀。 这死小王不炫耀会死吗?明知道他每天服侍万岁爷压力有多大,三天两头的就犯头疼,两眼发黑,脚酸腿麻的,小王这老小子倒好,在宸王府吃香喝辣不说,听说虞姑娘还送他许多养身药丸,每一回见到小王,小王就像是年轻了几岁,先是走路挺了,现在竟然连黑发都生出来了,脸上的老人斑也不见了。 而小王每见他一回,他就像又老了几岁,皱纹多了几条,老人斑多了几颗,明明他们同年,现在站在一起像父子! 这海瑞公公虽不收荷包,但他这模样分明就是有所求,她眯着眼仔细的观察着海瑞公公,发现他不停的翻着手腕,敢情是……他想要叫她把脉却又不好意思明说? 虞婧笑笑,客气的对海瑞公公说:「公公,我瞧您似乎略有些鼻塞声重,方才下车时也打了个喷嚏,让小女子为您把把脉可好?若是外感风寒,也好即早医治。」 此话正中海瑞公公下怀,立即将手伸了出去,「那就有劳虞姑娘了。」 虞婧把了脉,脉象浮紧,又见他舌质淡,苔薄白,便道:「近来季节变化,公公许是着了凉,这是小病无妨。公公底子不错,若保养得宜,想长命百岁不成问题,别担心。」 「唷,是吗?」 「当然,要是能好好养身,还能回春,愈活愈年轻。」她吩咐在旁伺候的寒玉。「寒玉,你回芙蓉院把我药箱里那红黄白三瓶药拿过来。」 他方才在皇后那里见到这虞姑娘就知道是个人精,眼睛够亮,嗯,不错,知道他需要什么。 「公公,您这脊椎有些歪斜,影响到坐骨神经,日后我入宫去后,一有空闲就帮公公您整脊,如此腿就不麻不酸了,保证你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听到「健步如飞」这四个字,海瑞公公就高兴得笑得的阖不拢嘴。 待寒玉将药瓶送过来,拿到想要的东西,海瑞公公满意的回宫。 虞婧这才转身要回自己的芙蓉院,才刚走到二门,就见到对虞婧下毒下得最厉害的汪姨娘扭着腰向前跟她套起交情来。 「大小姐,那些打赏听说都是皇上跟皇后赏给你的,是吧?」 其他几个不甘被汪姨娘抢了先机的姨娘,也赶紧凑过来巴结道:「大小姐,皇后都跟您说了些什么?」 「您那些打赏可以让妾身们开开眼界吗?」 「就是啊,这可是皇家之物,咱们符府除了十多年前太皇太后赏赐的那牌匾额外,可就再也没有收过宫里的赏赐了。」 虞婧被一群姨娘喳喳呼呼、前呼后拥的迎进后院,趟管事过来禀告道:「大小姐,宫里的赏赐都已经送进芙蓉院了,按着你的吩咐留了这一篮的银子跟这几盒点心。」 「这些银子每个院子的姨娘给三十两银子,你自己留二十两,剩下的平均打赏给全府下人,必须人人有份,一个都不准落下,那些点心给每一位姨娘的院子送去一份,当然还有老爷那里。」她分派道。 虞婧这么一说,那几个姨娘兴奋得忘形尖叫,她们怎么也没料到这位当家大小姐如此慷慨,分了打赏银子不说,选送了御膳房的点心让她们品尝。 看来大小姐并没有符雪那残暴丫头说的坏,是要来夺家产,将她们都轰出府的啊! 折腾了一天,虞婧回到芙蓉院后,很没有形象的整个人成大字型瘫在床榻上喘着大气。 「小姐,你还好吧?」段嬷嬷站在床榻边忧心的看着她,「起来喝点参汤吧。」 「我没事,就是应付那些人心累,嬷嬷让人帮我备水,我想先沐浴。」她喘口大气坐起身,接过参汤喝了口。 段嬷嬷眉开眼笑的看着虞婧,「小姐这一招使得好,现在后院所有姨娘除了马氏外,心大概都偏向小姐了。」 「先立威再利诱施点小惠,很快那些姨娘都会被本小姐收服。」虞婧得意地咧嘴一笑。 「就是,小姐现在名声在府里可好得很呢,那赏银一发下,可抵得上粗使下人大半年的月俸呢,听说这符府的主子从未这么慷慨过,阖府欢欣鼓舞的。」寒梅从外面进来,开心的说着最新的消息。 虞婧将参汤一口气灌完,指着桌上那几盒糕点。「其实这些是我请王爷用他的名义让御膳房做的,你们也赶紧品尝看看。」 「小姐,这是王爷的心意,怎么可以让奴婢们吃。」寒玉摇头说着。 「我要这些点心,本来就是想用来收服后院那一群妖魔鬼怪的,怎么可以他们都有得吃,我院子里的人没得吃。寒玉,你拿两盒出去让芙蓉院的下人匀了,一定都要分到,别给我留,我今天在皇后宫里吃撑了。」 寒玉看了眼段嬷嬷,见她点头后,这才敢放心的收下,拿着两盒点心就往外走去。 沐浴用的热水很快被送进沐浴间,虞婧舒服的洗个澡出来后,段嬷嬷来告诉她,说是翠荷跟永芳正跪在外边花厅。 她看了眼段嬷嬷,「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那两个丫鬟说有事情要跟你禀告,请你一定要见见她们。」 她坐到梳妆台前,让寒梅帮她将一头湿发给檫干后这才道:「让她们进来吧。」 永芳跟翠荷两人一进到内间便跪到她面前,磕着大响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我们两人是来感谢大小姐的赠药,让我们两人身上的伤好得这么快,还有,我们要来跟大小姐道歉认错……?水芳一开口,眼泪就掉不停。 「快起来吧,我不习惯让人跪,况且你们两人的腿伤应该也还没好全,别跪了,快起来吧。」虞婧看向寒薇。「寒薇,拿两张凳子给她们坐。」 两人讶异的张大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虏婧,大小姐明知道她们是马姨娘跟二小姐派来监视她的,却还对她们这么好,不仅送药,更让她们这几天待在在屋里休息不用干活,今天发御膳房糕点跟赏银时,也没漏掉她们,现在竟然还让她们坐,这让两人实在是受宠若惊。 她们自小被买进符府,就从来没有看过哪个院子的姨娘或是少爷小姐会这样对待下人,更是叫两人感动得无以复加。 段嬷嬷赶紧催促,「小姐让你们起来就起来,不要拖拖拉拉的。」 「是。」两人这才相互扶持的站起身,坐到寒薇刚搬来的小圆凳上。 「你们今天应该不只是来认错跟道谢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人直肠子,最讨厌拐弯抹角。」虞婧拿起梳妆台上的两条帕子递给她们,「把眼泪檫了,这脸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就已经很丑,现在又哭就更丑了,姑娘家都爱漂亮的,檫檫。」 两人被她这话逗得破涕为笑,接过帕子扯着嘴角笑了笑,翠荷开口道:「我们是想要跟大小姐说,我们会好好效忠大小姐,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虞婧接过寒玉泡来的碧螺春喝了口,「效忠我?那马姨娘跟二小姐那边怎么办,你们不怕再被她毒打吗?」 两人面有难色的互看一眼。 「这样吧,你们还是继续做你们的眼线,至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自己心里要有底。」她提点道,「是的,奴婢知道。」两人略微松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虞婧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咧嘴露出一脸贼笑,「不过,你们应该知道一点,想投诚通常都要带点有价值的消息或物事表示诚意的,你们两个说是吧?」 「呃,大小姐,翠荷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一对耳坠子……」翠荷依依不舍的取下耳坠子。 「别,小姐我不缺那个,拿点别的换吧。」 虞婧干脆打开一个紫檀木木匣,从里头挑了两对样式简单的玉坠子分别给两人,「我问你们一些问题,若是答得好,这就给你们。。」 两人惊喜的看着那玉坠子,眼中都流露出极想得到的渴望。 「不知小姐你想要知道什么?」永芳问道:「只要是奴婢们知道的事情,一定不敢隐瞒大小姐。」 「你们在马姨娘跟二小姐那里多久了?」 「大小姐,我跟永芳一进府就跟在马姨娘跟二小姐院子里服侍了。」翠荷如实回答。 「这样啊,那,马姨娘跟二小姐的事情应该是知道的不少。」虞婧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有听过什么秘密之类的事情吗?」 「秘密?」两人眉头皱起,互看一眼。 「大小姐,我们并不是身边的一等丫鬟,也不太知道什么要紧事……」永芳拧着眉头仔细回想。 虞婧引导着她们,「那……有没有听过什么跟太皇太后有关系的事?或者是跟我有关的事?」 「太皇太后……」两人想了半天,永芳忽然低呼一声,「啊,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就是大小姐想知道的?」 「说说。」 「去年,有一回我在内厅整理柜子里的物事,当时有屏风挡着,马姨娘没有看到我,拉着正因为背不出老爷布下的功课、被老爷责骂而生气的二小姐进来,我听到她说……她会把所有阻碍都除掉,就等二小姐及笄,只要阻碍一除掉,二小姐及笄后就请老爷去求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替二小姐指门亲事,这人一定会是人中之龙,以后符府要飞黄腾达就靠二小姐,让二小姐要努力学习……」 「太皇太后赐婚?」虞婧低呼了声。 永芳用力点头,「是。」 「啊,难怪,二小姐常常会怒骂我们这些丫鬟,说她是未来的王妃,要我们眼睛睁亮点,好好伺候……」翠荷也联想到这事。 阻碍……是指她吗?所以太皇太后赐婚这事会是马氏急着要除掉她的原因吗?但是,为什么有她,太皇太后就不能赐婚给符雪? 还是弄不明白啊。 见两人实在是再也想不出什么了,虞婧点点头,「你们先下去吧,日后想起什么,再来告诉我就好。」 「是,奴婢告退。」 虞婧沉思了下,转向一旁的寒玉吩咐,「等等我写封信,寒玉你让人送过去给宸王。」 「是。」 【第二十五章 雨中忆蔷情】 虞婧这一招澈底的收服了整个符府下人的心,在佛堂里的马氏气得头顶冒烟,把佛堂里的东西几乎是全摔了,只差神龛上的神像没有将袍请下。 「娘,你消消气,符蓉这贱蹄子既然这样收买人心,我们也就不要指望那几个姨娘会再出手,我们自己来。」 上次她怂恿着各院的姨娘对符蓉下毒,事后她被爹叫进书房一阵狠骂,警告她再有下次,她就跟她娘一起到尼姑庵修行。靠别人总是靠不住的,靠自己就不怕有人有人泄密了。 「没错,得自己来,任何人都不可靠,连你弟弟符宇也是,如今他心里只有他爹说的话是圣旨,完全不管你死活,不顾他还有个小弟,没有想到只有你嫁得好,日后我们符府才能更好,他跟鹏儿才能前程似锦。」马氏气得脸色铁青。 「娘,这是我从舅舅那里拿来的,只要一滴便会让人昏迷,我只要虚情假意跟那贱人和好,邀她到庙里上香,然后让舅舅派人把她劫走毁了她的清白,看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这世上?」符雪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黑色瓶子,得意的说着她的计划。 「这……这不是马家独门的迷魂香,无色、无味,你舅舅竟然肯将它给你?」马氏讶异的看着符雪手中那黑色瓶子。 「舅舅说了,娘因为那贱丫头被爹关进佛堂,事情可大可小,爹不追究已经是对娘开恩,他也不方便出面替娘说情,所以只好另想办法。没了那个丫头,看谁还能阻碍您做咱们符府的当家主母,哪还用关在这佛堂里受罪。」符雪将东西小心收好,当然,想完成这目的,就不能让爹知道她们从中下了黑手,一切要布置得像个意外。 「我就知道,大哥不可能弃我不顾的!」马氏这下心头底气足了。 「娘,你说我那计划好吗?」 马氏沉思的想了想,摇头,「不成,那贱蹄子你爹现在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出门肯定会有护卫,你们一起出门上香她出事你没事,这不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你是清白的。」 「那……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一定要毁了那贱蹄子!」 马氏眼珠子转了转,交代道:「雪儿,再过些日子就是武安侯老夫人生宸,到时候你就……」她眼波流转间射出恶意的寒光,拉过女儿,在她耳边小声的嘱咐起来。 「小姐,您走慢些,这地上湿,小心脚下滑。」寒玉帮虞婧撑着伞,不忘提醒她。「尤其在这湖边,您更是得小心点走。」 「别只担心我,你自己也要小心脚下。」 昨个儿半夜突然下起雨来,一直下到现在都快傍晚了,还没停歇的意思,春天后母面这句俗话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说变天就变天。 主仆俩刚从妙手堂回来,下了马车后走到这后院一路上,身上难免被雨水溅湿,此刻虞婧只想赶快回屋,好好泡个热水澡。 经过庭院时,看到前头的小桥边居然站着一个撑着伞的人影,虞婧不禁有些好奇,「这种下雨的天气,竟然有人还跑到花园里……」 寒玉望了眼,道:「喔,是高姨娘。看来她的传言倒是真的……」 「什么传言?」虞婧八卦的问。 「奴婢听说这位姨娘最喜欢在这种下雨的天气里独自站在小桥上,看着烟雨蒙胧的湖面景致,好像是在想念她从前的未婚夫……高姨娘院子里的婆子跟我说,当初姨娘她不是很乐意进符家门的。」 该不会是符凌看上人家,硬生生拆散小俩口,把人强纳进府吧?虞婧边想着这狗血情节,边走过小桥——虽然没有回廊遮蔽,但从这里走回芙蓉院比较快。 「见过大小姐。」拿着伞不好行礼,高姨娘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高姨娘好雅兴。」虞婧打量着高姨娘,她年约二十出头,长相秀气典雅,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嗯,她愈来愈觉得符凌根本是老牛吃嫩草,高姨娘一定不是心甘情愿入符家门。 就在她经过高姨娘身边之时,高姨娘突然开口说了句,「小心,马府独门密药迷魂香,无色无味,任何人都查不出来,那东西只要闻了或是尝了,就算是烈女也会爬墙……」 虞婧听得没头没尾的,正想开口问清楚,高姨娘又道——「大小姐,妾身这衣裳都淋湿了,先回去了。」 只见她浅浅一笑后,撑着油纸伞走了。 虞婧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寒玉,你再让人好好查一下这位高姨娘,尤其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跟我提起什么迷魂香,该不会她着过那玩意儿的道吧?」 「是。小姐,咱们先回去吧,雨有些大了。」 主仆俩回到芙蓉院,一进屋门便见到符雪坐在外厅里等她。 「二妹妹,你上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她现在可没心情招待她,只想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说两人也没什么好谈的,话不投机半句多。 符雪忿忿的将手中那张帖子丢到她面前,语气中满是不屑,「哼,你以为我想来,如若不是为了后天武安侯老夫人生辰的事情,请我都不过来!」 「武安侯老夫人生辰?」 符雪看着她那一脸困惑的表情,眼里闪过一抹鄙夷,就她这种无知的样子,还想打理一府的事呢,要知道当家主母可不是打理好府中中馈便行,与各府的应酬交际、人情往来更是疏忽不得。 第十七章 她冷笑道:「如今我娘被关在佛堂,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宴你这当家嫡长女不去谁去?爹说担心你应付不来,要我当天陪着你,跟那些名门闺秀好好介绍介绍你,省得你像个山上村姑一样丢我符家的脸面。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就同我说,我好去回了爹,说是你自己怕丢脸不肯去。」 虞婧轻轻勾了勾嘴角,「后天是吧,没问题。如果没其他事了,门口在那边。」她将帖子交给身后的段嬷嬷。 「你!」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用晚膳不成?」她故意反问。「不过,我这院子可没有多准备一副碗筷。」 「哼,你以为我希罕来你这个野种这里,要不是爹让我来,我打死也不会踏进来!」符雪拍桌道。 谁知下一刻虞婧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扬手一掌朝她白嫩嫩的脸颊掴去,当场一个火辣辣的手掌印清晰浮现在她的脸颊上。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打我……啊!」符雪这话还没骂完,又吃了虞婧一记火辣巴掌。 「打你怎么着,你嘴巴再不放干净点,我就继续打。」 「你这贱……」符雪的手被虞婧拽住,根本挣脱不开,一见她手扬起,她马上将未出口糟蹋骂人的话吞回腹里。 「骂啊,继续骂啊,怎么不敢了?」 「我要去告诉爹。」符雪用力的想拽开被她箝制住的手。 「去啊,把你骂的这些话原封不动的骂给他听,快去,让他知道他的庶女如何有‘教养」 的辱骂嫡女,恐怕他的惩罚会比我这两巴掌都重,你相不相信?」虞婧冷声提醒她。 符雪一想到那天她爹的警告,和他对娘的无情,整个怒火瞬间灭了一半。 虞婧嘲讽地看着她,「你一个闺阁女子教养可真好啊,野种、贱女人这种话随便都能脱口而出,真不知道马氏是怎么教导你的,怎么会把你教成这样?」虞婧鄙夷地冷哼了声。 「不许你侮辱我娘!」一听到她连娘亲也一块骂了,符雪是气得跳脚怒吼。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别自以为你自己有多高贵,就可以随意折辱人。」 「你!」一向泼辣的符雪顿时语塞,不知怎么吼回去。 「符雪,你最好认清楚一件事实——真要论野种,那野种也是你,我娘可是明媒正娶进符府的正妻! 「你娘那叫什么?鸠占鹊巢,妾永远是妾,只要我爹不再续弦,嫡妻的位置永远是我娘的,你娘想都别想!」虞婧声冷如冰凌地提醒符雪这个她一直逃避、最不愿意承认的现实。 「你竟敢叫我爹续弦?!」可恶,为什么爹不直接将娘抬为正妻就好? 「怎么会不敢?」虞婧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这狠毒的女人,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娘在,我爹就别想续弦!」符雪气得脸红脖子粗,只能怒目怒瞪着她,像是要用目光将她给撕裂了一样。 真正下手狠、不把人当然看的人骂她狠毒?虞婧双眸冷戾的盯住符雪,把符雪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的秘密抖出。 「说到狠毒,我可没有你跟马姨娘心狠手辣,我回到符府的第一晚就联合后院姨娘给我下毒,要不是我刚好前去赴宴,命大逃过一劫,今天恐怕我早就入土为安。」 「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说我联合姨娘们给你下毒?」符雪心虚反驳。 「无凭无据?你以为你爹将你叫到书房骂一顿就没事了吗?你又知道我没有证据了,现在所有的证据我都捏在手里呢,我只是不想追究。 「一旦追究,咬死你教唆杀人,恐怕你就得进牢房关个好几年,看在好歹我们姊妹一场的分上,我会三不五时带些吃食去看你,让你在牢里头日子好过一点。」 她这一番话让符雪心慌不已,不管符蓉这贱蹄子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她都不能冒这个险,要是真如她所说她有证据,一旦追究,自己就得被关进牢里了,如此名声可都败坏了,将来也别想有好姻缘。 这符蓉她非除不可! 「不必,你永远不会有这机会,后天你最好一大清早就起来打扮,迟了我是不会等你的!」符雪撂下这话后怒气冲冲地离去。 看着符雪盛怒离开的背影,段嬷嬷有些担心道:「小姐,您这样万一把二小姐逼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一向跟小姐不和的符雪,要和小姐一道出门,怎么想都让她觉得不是好事一件。 「就是要逼她,她才会下狠手,她如果真要对我不利,后天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我正好反将一军,除了后患。嬷嬷,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她拿过那张帖子再看了一次,心底闪过一丝冷意,后天相信会很热闹。 「寒玉,你让寒山进来,我有事情交代。」 武安侯老夫人生辰这天,一大清早虞婧才刚醒,寒玉三人先伺候她用过简单的早膳,便发挥所长、大显神通的将她好好打扮一番。 可这发髻都还没梳好,符雪便派人来催,要她动作快一些不要耽误到她。虞婧心里冷笑,辰时才刚过,这符雪急是急什么? 「小姐,暗卫昨夜传来打探到的消息了。」寒玉一边帮她梳着发髻一边低声道。 「说来听听。」 「马姨娘给二小姐支了招,今日武安侯府寿宴上要利用迷魂香对付你,小姐要提高警觉,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她接过段嬷嬷为她泡来的参茶喝了口,等着寒玉继续说下去。 「高姨娘说起来是个可怜人,那天她跟小姐提起迷魂香,就是因为她深受其害过,高姨娘是马老爷一个姨娘的妹妹,几年前马老爷过寿,高姨娘奉母命前去祝寿,谁知竟被符凌看上,但碍于高姨娘已有婚约,只能作罢。当时马家想要拿下太医院采办药材一事,这事被马老爷知道了,就利用迷魂香……」寒玉毕竟是姑娘家,说起那种事还是脸红了红。 「总之这丑事十分不光彩……高姨娘就这样被迫进了府,心里是恨极了。听说,她跟她那未婚夫两人是情投意合,那个男人因为她到现在都未娶妻,两人当初是在下雨的湖边相识的,也因此每当下雨之时,高姨娘会去看看湖唉。」 说到最后,寒玉也忍不住叹口气,这个符凌真是造孽,拆散人家一段好姻缘。 「这符凌这样不要脸,高姨娘大我没几岁,都可以当他女儿了,他也敢下手?!这种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将已空的茶盏递给寒薇,「寒薇,有一件事情,一会儿要你去办。」 「小姐请说。」 虞婧示意寒薇向前,小声的在她耳边交代,领命后寒薇点了点头。 「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此事。」 又有一个想法闪过虞婧脑海,「对了,寒玉,你让暗卫去找高姨娘之前那位未婚夫……」 她低声说了她的打算。「若是成的话,也算是我回报高姨娘对我的一番好意吧。」 听到她交代的事,寒玉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对方有可能答应吗? 「瞧你们这什么表情,放心啦,我是要做好事,不会害她被沉塘的。」 「好了,小姐,你看这样是否满意?」寒梅放下手中的梳子,看着镜中的虞婧问着。 虞婧很是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不得不说,她们三人的手真巧,看似简单的发髻却别有一番风情,上头在插着两支镶五色珠鋈金玉簪子,让她略施脂粉的细致脸蛋看起来明艳动人。想起刚穿越时的自己,这才一年的时间不到呢,她真会调理人啊,当然,几个丫鬟的手艺更是功不可没。 一旁的段嬷嬷看着整个人透着一股贵气的虞婧,频频点头,「小姐模样长得好,只是这样略施脂粉就像朵气质清雅、高贵灵秀的芙蓉花,娇而不艳,艳而不俗,王爷看到一定会被小姐给迷住的。」 「段嬷嬷你真是会说话,难怪王爷这么倚重你。」她娇笑着站起身。 因为是寿宴,她换了套显得喜气的珊瑚色繁花暗纹锦袍,外罩一件绣着翩翩飞舞彩蝶的褙子,整个人看起来更是明媚娇俏。 段嬷嬷拿过织着藤花暗纹的披风替她披上,见符雪又派人来催,一行人这才出了院门。 第十八章 虞婧今日带着段嬷嬷和寒薇。段嬷嬷应答得体、礼节严谨,届时可以提醒她,以防出糗。 符府门外一前一后停了两辆马车,后头那辆由寒山驾驶。 早虞婧小半刻到的符雪还有符宇两人站在门口等着她,当她看到虞婧那一身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打扮之时,胸口不禁冒起一团怒火,符蓉这个贱蹄子,她那一身装扮从头到脚少说也要上百两,她以为自己掌了中馒就可以这样毫无节制的花着府里的银两吗? 回来后她一定要向父亲禀告……不,还禀告什么,今天这贱蹄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 一想到这里,符雪忍不住摸了摸袖子里的那瓶药,嘴角露出一抹染着狠戾的笑容。 「人都到了,走吧!」符雪领着自己的丫鬟率先走出大门。 「见过大姊姊。」每天自学堂下课后便又赶到太医院学习的符宇,今日也要一起出席武安侯老夫人的寿宴。他少有机会见到这位大姊姊,对她的传奇事迹可是向往得很。 他跟在父亲身边到太医院学习,老是听到御医们夸奖她,说她的医术比起他们所有的御医加起来不知胜出多少,还有小神医之称的百里少渊更是崇拜她,更是加深他想要好好认识她的希冀,希望今儿个能有时间向她请教一些医术。 虞婧挑眉,仔细的看了眼这这个庶弟,符宇眉清目秀,有着一股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沉稳,好好栽培应该会是株好苗子。 「父亲让我今日陪着两位姊姊一同前往武安侯老夫人的寿辰。」 虞婧点了点头,「人都到了,咱们上车吧。」 「大姊姊,我听闻太医院的御医们说,你的医术在他们之上,不知大姊姊可否指点弟弟一符宇这话都还没说完,符雪就回过头对着他们俩没好气的道:「你们两个究竟要不要上马车,不去就说一声,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上车吧,长辈寿宴迟到总是不太好。」虞婧弯身准备进入马车。 「大姊姊,方才我所提……」符宇还不死心。 「你好好学习,日后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她落下这句承诺后便上了马车。 听她这么说,符宇兴奋的连声说着,「一定、一定!」 虞婧他们的马车塞在武安侯府前,她撩开车帘,望着车水马龙的巷子,往大门方向望去,许多装扮隆重的贵客正往里头走。 「没想到一个寿宴而已,竟然邀请这么多人?」 「小姐,这武安侯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是开国功勋、历代皇帝倚重的忠臣,身分特别不同。」段嬷嬷为她解释。「每年皇上都会让人送来贺礼,表示对武安侯府的看重。」 原来如此,难怪有一群人赶着来抱大腿。 马车依序向前缓缓前进,又过了小半晌,他们的马车才停在侯府大门前。 刚下了车,虞婧便遇到一些不知名的夫人、小姐,段嬷嬷在一旁提点她对方的身分,该行礼或是如何寒喧,虞婧都表现得恰如其分。 「小姐,我们进去吧。」段嬷嬷在她身旁低声道:「遇到需要打招呼的人,老奴会提醒小姐,其余想要攀附的人就无须理会了。」 「你跟着我一起进去吧,这些大家小姐我全都认识,警告你,你别给我丢脸!」符雪朝她们走来,依旧不改尖酸刻薄的讽刺着她,高傲的抬着下巴率先进入武安侯府。 符雪身后的符宇见状,连忙向前替亲姊姊道歉,「大姊姊,你别跟二姊姊计较,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 「她什么性子我是知道,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不过,她也别来惹我,一旦再惹毛我,她不会有好果子吃,到时符宇你可别怪我这个大姊姊翻脸无情。」虞婧先撂狠话提醒符宇,只要符雪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便能相安无事,她不会找符雪麻烦,但要是符雪不安分,那就别怪她修理她。 符宇摸摸鼻子,「这是自然,大姊姊是嫡长女,二姊姊如果冒犯了大姊姊,大姊姊教训她是应该的。」 进到武安侯府后,虞婧发觉自己顿时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应该说是她身边的段嬷嬷吸引了许多夫人的视线,贵夫人间窃窃私语起来。 这太皇太后最信任的段嬷嬷,怎么会陪着这位从未见过的小姐一起到来? 虞婧也听到这些贵夫人的低语,对段嬷嬷道:「想不到段嬷嬷您的来头真不小……」哇哇,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耶,玄墨竟然没有跟她说这事,太过分了,段嬷嬷本人也实在太低调,对自己的来历连提都没提过。 「小姐说笑了,老奴本跟着太皇太后上菩提寺修行,两年前不小心摔伤了,太皇太后便吩咐老奴下山休养,身体康复后在民间好好过日,在山上爬坡走动多,对我筋骨不好。但老奴家中父母早已过世,也无其他亲人了,那时正巧碰上宸王爷上山来看太皇太后,便让老奴到王府里颐养天年。后来知道了王爷要找稳妥的嬷嬷到符府服侍小姐,老奴这才自告奋勇的来了。」段嬷嬷谦虚的道。 「原来是这样,段嬷嬷,那么日后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在宸王府养老吧。」虞婧突地想起一事,「对了,既然嬷嬷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没听说过太皇太后赐婚这事吗?」 段嬷嬷摇了摇头,「老奴是十年前才被提拔到太皇太后身边,倒是没听过她老人家说过这事。」 虞婧皱眉道:「所以赐婚的事是更早之前发生的喽……」她从思绪中回神,「先不想这个了,去拜见武安侯老夫人吧!」 段嬷嬷提醒着她,「小姐,一会儿见到武安侯夫人,可得注意礼节,别失礼了,她跟太皇太后交情很好。」 嗯,意思就是表现不好,这武安侯老夫人会跟太皇太后打小报告。 「好,谢谢嬷嬷提醒。」 【第二十六章 自食恶果】 老寿星武安侯老夫人一进到大厅,顿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等等的祝寿话语不绝于耳。 武安侯老夫人坐在金字大寿字前的高位上,身着华服的她虽看起来慈眉善目,却掩饰不住一股威严的气势,不愧是开国元老的勋贵之家,这尊荣气派在这京城世家之中绝对是第一等的。 虞婧跟符雪、符宇姊弟,和一群贵女们排队等着给武安侯老夫人拜寿,轮到他们时,符雪不给虞婧开口说话的机会便抢先开口道——「符雪祝武安侯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谁知高位上的武安侯老夫人嘴边的笑容却是一顿,看了看符雪旁边的虞婧,两人之中看起来应该她年纪为长,这叫符雪的丫头怎么抢在姊姊前面出风头,太没有规矩了。 她略带不满的对符雪道:「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这么不懂礼节。」 武安侯老夫人这话一出,现场气氛一僵,所有人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符雪。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斥责的符雪顿时面红耳赤,隐在袖下的手气得隐隐发抖。 虞婧朝寒薇使了下眼色,接过寒薇手上捧着的用红布盖着的贺礼,上前一步。 武安侯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弯身在主子耳边小声告知,「老夫人,这两位是太医院院使符大人的女儿,穿珊瑚色锦袍的姑娘是最近刚认袓归宗的嫡长女符蓉,也是日前救过宸王与小皇子的女神医,另一位是二小姐符雪。」 「原来就是她……」武安侯老夫人诧异的当下,不意瞥见站在虞婧身边的段嬷嬷,惊喜的道:「咦,这不是段嬷嬷吗?老身听说你回家乡了,怎么在这位姑娘身旁?」 「老夫人,老奴本是打算回乡安养晚年,但家里已没有任何亲人,回乡也是孤单一人。小姐刚回京有诸多不懂之处,宸王殿下便让老奴来照顾小姐,给老奴也能有个安养的地方。」段嬷嬷朝武安侯老夫人见礼问安。 她顺势提醒虞婧,「小姐,先向老夫人祝寿。」 「虞婧恭祝武安侯老夫人金萱不老、眉寿颜堂。」虞婧端着贺礼,微微曲膝拜寿,「这是小女子送给老夫人的生辰贺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夫人不嫌弃。」 武安侯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向前接过贺礼,这上头红布一揭,是一支绑着红色锦线的百年人参跟难得一见的雪山红灵芝。这么大手笔的贺礼自然是玄墨替她准备,昨晚让人给她送到符府来的。 第十九章 众人一看见如此贵重的贺礼,无不惊诧的倒吸口气,不提这百年人参,光这个雪山红灵芝,生长在雪山之中,集天地之灵气,一年生长不到半寸,珍贵异常,且可过不可求,十年也没听过有人采到一朵的,这雪山红灵芝可谓是药中之宾,有银子也买不着。 现在,这个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姑娘,竟然一出手就将这么贵重的珍品送给武安侯老府人当生辰寿礼。 众人只知道这贺礼的贵重之处,但对武安侯老夫人来说,这雪山红灵芝可是及时雨。 老侯爷早年争战沙场,留下不少内伤,久了便成了陈年痼疾,去年冬天一发作起来,险些要了老侯爷的命,御医提到,要是有百年人参跟雪山红灵芝为药引,这病便可以一次根除。 这百年人参还好寻,但雪山红灵芝根本是无处可寻,没意料到在她这寿宴,有人会将这两样东西送来当贺礼。 武安侯老夫人是开心得眼泪差点掉下,方才对符雪的不满也因为虞婧的关系烟消云散了,拿着帕子拭了拭微湿的眼角。 「玉嬷嬷,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把这两样物事小心妥善的收藏好,可别磕着碰着误了它的药性,派人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催促身边的嬷嬷赶紧把东西收好。 「丫头,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快坐到这边来,不介意跟我这老太婆坐吧!」武安侯老夫人开心的亲自招待虞婧。 「回老夫人的话,这是虞婧的荣幸。」 坐在武安侯老夫人身边,这是何等殊荣啊,一群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贵女、夫人们,私下是嫉妒得差点咬断一口银牙。 尤其是因为抢风头被老夫人嫌弃的符雪,根本没有人要理会,气得她恨不得冲向前去撕了符蓉的脸。 虞婧坐到武安侯老夫人身边,听着老夫人和众宾客寒喧说笑,心想着这回送礼真是送到了人家心坎里了,老夫人马上热络得像她亲奶奶似的,她这踏出上流社交圈的第一步真是大大成功啊! 说起玄墨,对她的事无一不上心,任何事情总是不需要她烦恼,不用她开口,便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她真不知道是哪辈子烧了高香,才能在这一世遇见她。 「婧丫头啊,老身我最近可是听闻你不少传言,听说你医术十分了得,连百里家那小子对你也是佩服至极。」武安侯老夫人和旁人的话告一段落,转头过来慈蔼的看向她。她刚刚倒是奇怪的问了玉嬷嬷,这丫头到底是姓符还是姓虞,玉嬷嬷跟她说,听说这丫头还不习惯改回原名,既然如此,老太婆就用她习惯的名字叫她,这样也亲近些。 「老夫人,那些都是传言,婧儿的医术没有传言中的这么厉害。」虞婧谦虚的回应。 从刚刚老夫人和别人的应答中,她知道老夫人与太皇太后两人是金兰姊妹,老夫人说的话在太皇太后面前很有分量,她可不能在玄墨皇袓母的闺蜜面前丢他的脸,万一还没见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先给她留了坏印象就不好了。 唉,想做人家的媳妇不容易,想做皇家的媳妇更是不简单。 「要不这么着吧,厉不厉害,你帮老身这孙媳妇把脉看看就知道,老身这孙媳妇进门已经三年了,一直无所出,御医们的说法也是大同小异,按着御医们开的方子调养也调养好一阵子,还是……你帮她诊脉换个方子试试,说不得老身在有生之年便能抱上曾孙。」 老夫人抱曾孙心切,也没顾虑到这大庭广众之下,暗指自己孙媳妇不孕是多让人难堪的一件事情。 武安侯世子夫人脸色微变,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尴尬的伸出手腕,「那就有劳虞姑娘了。」 赶鸭子上架,当事人手都伸出来了,虞婧也不好驳这老夫人的面子,点点头,两指搭在世子夫人的脉门上,聚精会神的替她诊脉。 没多久后,她微皱的秀眉突然微挑,灵秀双瞳绽出惊喜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这模样让世子夫人看得胆战心惊的,一旁的武安侯老夫人则是期待的看着她这惊喜的表情。 「婧丫头,你倒是说说,我这孙媳妇身子如何?」 「有问题。」 她这话一出,大厅里的人瞬间倒抽口重气,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世子夫人因她这一句话都急得快哭了。 武安侯老夫人忍不住追问道:「是有什么问题?」 「老夫人莫急,待我为世子夫人另一手诊脉完,我再告诉您结果。」虞婧又按着世子夫人另一手脉门。 一群人忐忑不安的等着她公布结果,片刻,虞婧这才松开世子夫人的手腕。 「如何?」武安侯老夫人焦急问着,「问题严重吗?」 虞婧点头,「严重,很严重,会出人命。」 这话一出,世子夫人也顾不得场合,眼泪顿时汹涌流下。 武安侯老夫人手捧着心口,难以置信的问道:「还会出人命……真的那么严重吗?这病能否医得好啊?」 她武安侯府就孙子这一根独苗,这两年来无论怎么好说歹说,要他抬通房或姨娘进门全都拒绝,要是孙媳妇身子真的有问题,那…… 「很严重,但肯定能医好,只要前三个月好好休息,注意饮食,忌生冷,八、九个月后就瓜熟落地,好事成双。」她拿起一旁的茶盏,气定神闲地喝了口。 「八、九个月后,瓜熟落地……这……」武安侯老夫人眼睛突然一亮,激动的问道:「婧丫头,你的意思是说,老身这孙媳妇她……她……」 「老夫人,这前三个月多有禁忌,还是小心点……」虞婧食指抵在唇间提醒。 「当真?」 虞婧点头,「再确定不过了,这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世子夫人的身子,世子夫人的身子虚,要多卧床,目前一般饮食即可,切忌不可以大补。」 整个武安侯府陷入一片空前欢腾的喜气之中,众宾客也纷纷道喜。 「对了,婧丫头,你方才说的好事成双是……」 「老夫人,让人备上九个月后用的物事时,记得都备上双份,嗯,多准备蓝色的物事准没错。」 一听到这么明显的暗示了,武安侯老夫人跟世子夫人都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武安侯老夫人直道:「好、好、好,如果真如婧丫头你说的这般,届时……届时老身定包个大红封给你。」 「红封就不用了,老夫人,届时只要请婧儿吃红蛋即可。」 「这怎么成,你这可是我侯府的大功臣啊。」 「老夫人,大功臣不是我,是老夫人跟老侯爷,方才许多夫人们也说了,老夫人和老侯爷平时造桥铺路、乐善好施,是个老福星,所以才会有这双喜临门,我也只是顺手帮世子夫人把脉,借我之手跟老夫人您说了这喜事,任何一位大夫都诊脉诊得出来的。」 「你这丫头真是谦虚,要不这么着,婧丫头,未来这几个月你来帮忙调养我这孙媳妇的身子。」武安侯老夫人对虞婧可是顺眼得不得了,恨不得直接将她留在府里住下。 「老夫人,这可不妥,我今天帮世子夫人诊脉,可不是为了抢别的大夫生意的。」她根基都还未打稳,可不想还没入宫就树敌。「还是由侯府原先的大夫继续为世子夫人调养才是。」 武安侯老夫人呵呵笑着,「婧丫头,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侯府没有固定的看诊大夫,都是入宫请太医来看诊的,谁轮值就是谁看诊,没有抢了别的大夫生意这一说。老身这孙媳妇的身子现在由你来负责,老身我才安心。」 「既然是这样,婧儿恭敬不如从命,一定会看顾好世子夫人的身子。」 「好,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对了,婧丫头,你说这前三个月要注意什么?」 「注意饮食,还有……」 这一老一小谈得热络,完全冷落其他宾客,众家贵夫人、小姐只能适时的插几句话,陪着说笑,看向虞婧的目光里,有羡慕有嫉妒。 武安侯老夫人开心的走下高位,拉着虞婧的手,「来,婧丫头,这快开席了,你跟老身坐一块。」 「是。」虞婧在段嬷嬷的暗示下,扶着老夫人往摆着席面的花厅而去。 第二十章 看着被人前呼后拥、包围夸奖的符蓉,符雪隐在袖子下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才能压抑下满腔怒气。 哼,反正再让虞婧这贱蹄子风光嚣张也没多久,今天武安侯府就是她身败名裂之处! 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宴办得是热闹喧腾,不仅邀请了好几团的戏班子到府里来唱戏,还有杂耍团的表演,让宴席结束后宾客可以留下听戏或是看杂耍表演。 武安府侯的庭园遥景在京城中更是一绝,听了众多夫人小姐夸赞侯府庭院一丽,虞婧也想去赏玩看看,午宴后,便带着寒薇来到庭院里散步。 段嬷嬷难得见到旧识,虞婧就让她留在屋子里跟人话话家常。 符宇在花厅那儿看杂耍,至于符雪,她早在午宴开席后不久便不见人影。 一切风平浪静,这倒是让虞婧感到很奇怪,难道她猜测错误,符雪没想到要用今天的机会对付她? 「寒薇,你看这侯府的景致真是漂亮呢。」尤其那片桃花林,开得美极了。 寒薇正想要附和几句,瞥见自家的暗卫来了,连忙拉了拉虞婧的衣裳,往一旁树丛走去。 「小姐,寒霜来了,应该有急事禀告。」 今日她让寒玉派暗卫监视符雪、符宇姊弟,此刻暗卫来了,莫非有什么异动? 见这暗卫一身侯府丫鬟装束,与她们主仆说话也不显突兀,虞婧对宸王府手下的素质是大感满意,不只主子事事为她设想周到,底下人也是个个心思细腻啊。 寒霜道:「小姐,符雪跟她的丫鬟两人偷偷摸摸到后院,收买了侯府一名丫鬟,让那丫鬟为她办事。」 「办何事?」 「奴婢担心被发现,藏身之处距离有点远,奴婢只是隐约听到什么将汤泼到小姐身上后面就听不清楚,不过倒是看到符雪将那瓶被调包、假的迷魂香倒进一碗汤和一壶酒里。」 「酒跟汤?」 「是的,侯府的丫鬟端着汤躲到一座假山附近,符雪的丫鬟则是奉命前来找小姐,符雪自己端着酒到一处院子与薛人富碰面。」 「薛人富?」 「此人是武安侯夫人的表侄子,恶名昭彰,很是好色。」 「符雪会跟他接触,肯定有什么阴谋。」虞婧沉吟道:「见机行事,要是符雪没有害我的心就算了,如果有,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奴婢告退。」 符雪的丫鬟如月这时行色匆匆朝她们疾步走来,心神不宁的她也没留意到有个武安侯府的丫鬟和她们说完话刚离开,她来到虞婧面前,一脸紧张地道:「大小姐,二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了脚没法走路,想请大小姐过去帮她看脚伤得如何。」 「二小姐现在人呢?」 「正在院子那边等大小姐你。」 虞婧冷冷地看着十分局促不安的如月,冷冷勾起嘴角,「嗯,带路吧!」 果然被她猜对了,符雪怎么会放过这个算计她的好机会呢?立刻就来了。 「是,大」、姐请足艮奴婢来。」 虞婧看着前头的如月,心里冷笑了下,符雪最好是如她说的脚扭了,否则必让符雪白食恶果! 如月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慌张的说:「对了,大小姐,瞧奴婢都急忘了,二小姐还让奴婢转达,想请大小姐的丫鬟去帮她找大少爷,让大少爷背她回去。」 「好,寒薇,你去找符宇过来。」虞婧跟寒薇互使了个眼神后,虞婧便跟着如月走了。 寒薇看了眼跟着丫鬟离去的虞婧身影一眼,见四周无人,脚下轻点,随即往另一个方向施展轻功而去。 另一边——安武侯府后院一处的院子里,传出一记惊喜又淫秽的笑声,「符二小姐,你没骗我,你那个嫡长姊对我是一见钟情,希望与我一诉情衷?」 「这是自然,方才一进到侯府,大姊姊第一眼见到你就对你一见钟情,要不我怎么会让人约你在这边,同你说这事,这姑娘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符雪嘴角勾着冷笑,继续对着薛人富天花乱坠的道。 这薛人富是武安侯夫人的表侄子,平日里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样样来。 由于薛家只有他这支独苗,对他的所作所为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惹祸便用银子解决,打发不了的便直接把人打死,再来谈赔偿省得麻烦。 看着薛人富,符雪心底冷笑着,今天她就要让虞婧这贱蹄子身败名裂,让众人看她的笑话,让她出门就受人耻笑她淫荡无耻,让淫妇这两个字一辈子跟着她! 「你快说说,你那姊姊是怎么对我一见钟情的?」薛人富夸张了抹了抹嘴角,眼里闪着淫光,兴奋的问着。 今日虞婧这么出风头,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这小美人心系于他,光想到这里,他下腹就涌起一团热腾腾的火气。 「你别急,她让我带你到假山那里去,一会儿你见到她自己问问她不就成了,我这旁人怎么好替你们传达那些暧昧的话。」 薛人富一怔,大笑道:「说得也是。」 符雪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酒壶与杯子,替薛人富倒了杯酒,「来,先庆祝你成为我的好姊夫,日后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姨子。」 「自然、自然。」薛人富不疑有他的拿过酒杯,一口仰尽,见她只是拿着酒杯未喝,逛花楼的纯裤习性跑出来,「你怎么不喝?喝啊!」 看着薛人富一口喝光杯里的酒,符雪眼里闪过一抹狠毒,心下冷笑了下。那个杯子里下了迷魂香,少量的迷魂香药效并不会发作得太快,足够时间等到符蓉那贱人来到。 一想到这里,符雪便爽快地也将手中那杯酒一仰而尽。 虞婧跟如月正要前往假山时,一个端着一碗汤的丫鬟,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往她身上撞了过来,那汤瞬间泼了她一身。 「啊,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我急着要端醒酒汤去给表少爷醒酒……」那个丫鬟随即跪下来求饶,手中的帕子不停的檫拭着她的衣服。「这可怎么办才好,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没事,你起来吧。」 「不行,这衣裳沾了醒酒汤不赶紧换下来洗,这件衣裳就毁了。」这丫鬟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左顾右盼了一下,指着一座由嶙峋怪石打造而成、气势磅罇的假山。「小姐,要不,你先到那假山山洞里等我?世子夫人的院子就在附近,奴婢去跟她借件衣裳来让你换。」 「那可不成,我二妹妹可是在等我去帮她看脚,现在肯定疼痛万分,这衣服毁了就毁了。」哼,这丫鬟的说法一听就有鬼,若是真要替她借衣裳来换,不会领着她到世子夫人的院子里换就好,还去假山山洞等? 看来,这就是自己那个蠢妹妹收买的侯府下人了。 「小姐,总之,你先到那假山等奴婢,奴婢去跟世子夫人借件衣裳,拿过来让你在假山山洞里换。」这丫鬟都快哭了,那位符二小姐可是再三交代她一定要把汤洒在符大小姐身上,然后领她过去山洞等,可是,这位符大小姐怎么样都不过去啊,她该怎么办? 虞婧眼眸射出一记冷光,寒声怒喝,「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丫鬟也敢命令本小姐,让本小姐在假山换衣服,是想害本小姐名声扫地吧!」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这个丫鬟词穷了,焦急的脸上满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给我跪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这般大胆!」虞婧对一旁不停跟这名丫鬟使眼色的如月,眸光冷戾地怒喝,「看什么?!还不赶紧带我过去找二小姐。」 如月像是做了亏心事被抓到一样打了个寒颤,怎么办?本来依计划,大小姐应该就在山洞这边等,然后二小姐会领着薛公子过来,谁知大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肯在山洞这边等,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大小姐领到那处院子去了。 「是,大小姐请跟我来……」 虞婧等人一离开,那名跪在地上的丫鬟便拔腿想要偷跑,却被在暗处监视的寒霜给制住,五花大绑抓起来。 如月领着虞婧绕过曲幽小径,来到那座院子,她们人才刚推开门扇而已,便听到屋子里头传来暧昧的呻吟声音。 第二十一章 虞婧停住脚步,看着如月,冷讽道:「大白天的竟然有人在这院子里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事情,你说我二妹妹在这里是吗?这呻吟声听起来像是她的啊,怎么,原来她不是脚扭到,是脑子坏掉了吗?竟跟男人在此行苟且之事!」 如月一听到这声音心下暗惊,又听到虞婧这么说,心想这下死了,吓得拔腿就要跑,却被虞婧一把给拽住,往里头推。 「跑,跑什么啊,进去啊,不是要带我来为二妹妹治病?」 「大小姐……请你饶了我……」如月腿都软了,瘫在地上不住求饶。 「饶你?你是做错什么事情,要我饶你什么?」虞婧好笑反问。 不远处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婧丫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武安侯夫人。她见婆婆这么喜爱虞婧,也跟着如此称呼,显得亲近些,自个儿的儿媳妇未来还需要她多加照看呢。「你让人找我,还要我带上几个粗使婆子过来有什么事情?」 她与几位夫人聊天聊到一半,这丫头的贴身侍女寒薇便找来,私下跟她说要她赶紧到后院,出大事了,会害侯府名声扫地、一落千丈,她心下暗惊便领了人赶紧赶来。 虞婧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她们安静细听。武安侯夫人和几个婆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声音一听,顿时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气死她了,今天这种重要日子,竟然有这种不要脸的狗男女在侯府里做这等败坏风俗之事,这事要是让婆婆知道,她这个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也该换人坐,到头了! 武安侯夫人猛抽一口气,将满腔怒气给压下,脸色铁青地命令,「金嬷嬷,你带几个人把这院子的所有出入口给我堵了。桂花,你带人冲进屋去,不管是谁都给我狠狠的打,再绑起来丢到柴房去!」 「是的,夫人。」金嬷嬷点头,吩咐一名婆子道:「你脚程快,马上到旁边那间仓库,拿几条绳索跟麻布袋来。」料想里头的人定是衣衫不整,还是准备些麻布袋以备不时之需。 绳索和麻布袋拿来后,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冲进屋里,不一会儿便听到屋内传出惊天动地哀嚎声纟艮求饶声响。 没一下子,几名粗使婆子扛着两袋不停乱动的麻布袋,里头的人显然嘴巴已经被塞上布团,不停发出「呜呜」声。 婆子动作很快,麻布袋一扛出来,很快便往柴房的方向而去。 处理了这糟心事之后,武安侯夫人面有难色,又不知如何启齿的看着虞婧,「婧丫头,这……」 「侯爷夫人,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我是在这院子与夫人巧遇。」虞婧朝她眨眨眼。 听虞婧这么说,武安侯夫人心就安了。「婧丫头,我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欣赏景色了。」 「侯爷夫人您忙,我就随便逛逛,一会儿便要回府了。」 「好,回去时带几盒点心走,咱们侯府厨子做的糕点味道可好了。」 「谢谢侯爷夫人,那婧儿就不客气了……不过既然都要拿侯府送的礼,夫人,我很中意侯府上这名丫鬟。」 她指着让寒薇带过来、那个将汤泼洒在她身上的丫鬟。 「喜欢的话,婧丫头就尽管带回去吧。」武安侯夫人两记眼刀狠刚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丫鬟,不用问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她也不想管,做个顺水人情便是。她交代金嬷嬷道:「金嬷嬷,等等把那个丫鬟的卖身契给婧丫头。」 待武安侯夫人匆匆离去后,寒薇小声跟虞婧道:「寒霜见二小姐真有害你之心,把那迷魂香下在酒里,分量还不少,这才……」 虞婧冷冷道:「下得好,不下的话,怎么让符雪白食恶果。」 寒薇又问:「小姐,这个丫鬟跟如月怎么处理?」 虞婧冷冽的扫了这两个不停发抖的丫头一眼。「卖了,让牙婆马上把她们卖到乡下去,永远不许回京。」 【第二十七章 改嫁姊姊】 到了晚上都过了晚膳时间,符雪一直没有回来,符凌知道这事后便将虞婧跟符宇叫到书房询问。 「你们三个人是一起去参加寿宴的,为何雪儿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爹,这宴席吃到一半,二姊姊她人就不见了,我跟大姊姊也是一阵好找,侯府管事还派人帮忙找,是眼看天要黑了,侯府管事说二姊姊可能已经先回来,让我跟大姊姊先走,他会派人继续在侯府里寻找。」符宇解释。 「符老爷,你把我跟符宇叫来逼问,不如问她屋里的丫鬟,应该比我跟符宇更清楚她们主子的行踪。」虞婧冷声提醒他。 对于虞婧一直不肯认他这个爹,符凌再怎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他是有些后悔硬要接这个不受教的女儿回府来了,她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好掌控,很多事情都不符他所预期,尤其是在贵妃娘娘那件事情上,她始终不愿意点头,真的是让他万般头疼。 「来人,去将今天跟着二小姐去的丫鬟叫过来。」符凌对赵管事吩咐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今天累了一天。」虞婧又道。 看她这副淡漠毫不紧张的模样,符凌很不是滋味。「这雪儿好歹是你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漠不关心?」 「关心?我在这边虚伪的表现出一副很着急的模样,她就会出现吗?」虞婧冷声反问他,「符老爷,别逗了。」 符凌顿时气结。 「还有,符雪煽动后院姨娘们给我下毒,要不是我命大逃过一劫,今天我恐怕已经是一堆黄土了,你认为我要怎么虚情假意去关心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我的命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事?」这事他分明已经严厉下令,不许任何人透露出去,她是如何知道? 符凌看着冷然淡定的虞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这符蓉知道庶女企图毒死她一事,只要她报官,雪儿名声就败坏了,可会严重会影响到她的婚配,这辈子连想都不用想嫁进王府,成为王妃,就连嫁给南昌王当侍妾都嫌高攀,那自己要怎么攀上南昌王这条线? 「符老爷,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句至理名言,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雪儿年纪小不懂事,你这做长姊的不要跟她计较。」 「年纪小?十五岁都可以嫁人了。」虞婧嘲讽道。「不过,我还真没跟她计较,真要计较,别说她,你后院那一堆姨娘现在都得关在牢房里。」 符凌嘴角一扯,被她膈应得不轻,气呼呼的看着她说完话后迳自离开书房。 「爹,大姊姊她已经对二姊姊非常宽容了……」看着虞婧的背影,符宇叹口气,帮她说「女人后院的事情,你一个男子不要管更不要插手,只需要把你的书读好,医术学好,爹还指望你日后继承爹的衣钵。」符凌不悦的打断他。「还有,医术不懂尽管来问爹,没事少跟符蓉牵扯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在大门说的话。」车夫告诉赵管事,赵管事禀告他了。 符宇不认同的道:「爹,可是大姊姊她的医术比你……」 门外传来一记敲门声音,紧接着是赵管事的声音,「老爷……」 「够了,今天在外一天,回自己院子去温习功课。」符凌指着门外,不想听自己一直最看重的儿子,去敬佩一个根本没把他当爹的女人。 符宇一出去,赵管事进来后向前小声说着,「老爷,今天跟二小姐一起出门的丫鬟不见了。」 「你说什么?」符凌这时真觉得事情不好了。 「老爷,您说现在……」 「现在当然是马上给老子派人出去找!」符凌愤怒咆哮,「马上带人去找!」 「小的马上就派人去找二小姐!」赵管事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赶紧离去调派人手。 看着外头夜色,符凌心慌不已,雪儿是他想利用来控制南昌王的重要关键,可不能出事,老天保佑雪儿没事才好。 南昌王看似闲散王爷一个,手中可是掌握着令他眼红的草药买卖生意,白泽国一半以上的草药货源都掌握在南昌王手中。 那些草药就是金子,只要将这个生意场掌握在手中,等于是掌握了钱脉。 南昌王几次到府里来作客,他总是刻意叫上雪儿,南昌王对雪儿也是有不错的印象。 第二十二章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敲边鼓,南昌王就是迟迟不肯点头娶雪儿为妃,始终吊着他的胃口。 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终于松口,比起雪儿,他更中意符蓉,不过要是两姊妹能一起嫁进南昌王府,他马上命人来迎娶。 他立即允下这桩婚事,反正雪儿听话,叫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她能在南昌王身边,一样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人的一生哪里会没有个小病大病的,皇帝都不例外了,南昌王如何能避免?届时,他若有个「万一」,最好是不死只剩半条命的那种万一,还怕不能全盘接收那些草药生意吗? 总之雪儿绝对不能出事,就算翻了整个京城,也要把雪儿找出来! 翌日,卯时刚过,天空却还依旧是灰灰暗暗,整个街道一片雾蒙,符府的大门才刚开启,下人们正提水洒扫,一名武安侯府的下人便急急忙忙来报,神情惊急,神秘兮兮的在趟管事耳边说着事情。 听完,一整晚率领着府里家丁在城里寻找二小姐的趟管事,他那张委靡得没有一点精神的脸被这消息一吓,脸色瞬间发青,急匆匆赶往老爷住的院子。 为了符雪一晚没睡好的符凌,用冷水醒脸,感到有些精神后,正要准备更衣用膳后前往太医院当值。 趟管事不经通报的自行推门而入,神情惊慌,「老爷,不好了。」 符凌皱眉正要低喝他的不懂规矩,赵管事焦急地小声在他耳边将方才武安侯府下人说的话转达出来。 符凌听完后气得差点咬断一排牙,大掌猛拍桌案,桌案上的早膳瞬间震得散落桌面。他怒咆道:「这不孝女!」 「老爷,您看这事——」 「更衣,我马上上武安侯府一趟!」 「对了,老爷,武安侯夫人说了,让大小姐也一起过去,看看这事怎么解决。」 「发生这事叫符蓉过去有何用?!」 「二小姐是个姑娘家,要是有什么……也好让大小姐检查……」赵管事尴尬的说着。 符凌压下胸口那团怒火。「去把符蓉叫醒,一起过去武安侯府。」 虞婧接到消息时,她人还在被窝里赖床,一点也不想为这种事情起床,可是想想,若她不出现,就容易被人栽赃嫁祸,无奈地让人去跟符凌回话,要他先过去武安侯府,她梳洗好后随后就到。 符凌心急符雪的情况,也不等她了,迳自前往。 约莫半个时辰后,虞婧在武安侯府金嬷嬷带领下,来到后院的柴房。 柴房外头全是一脸凶狠的粗使婆子把守着,不相干的人全被赶到离柴房,谁也不许靠近。 虞婧来到柴房时里头已经有好些人,但没有一人出声说话,武安侯及夫人她自然是认识,另外一对脸色十分难看铁青的夫妻她就不认识了,不过依她猜测,应该是那薛人富的父母。 当她走近一看那被众人围着的一对男女,男的下半身被麻布袋套着,裸着满是伤痕的上半身,女的只露出一张脸,不用说麻布袋底下是光溜溜一片,两人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有如猪头似的,比照薛人富青青紫紫的上半身,看来符雪也没少受皮肉之苦。 「啊,二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跟这男人……原来昨天跟男人发出那淫声浪语的人是你!」她先是装出一脸震惊,而后恍然,捣唇故意惊呼,一副羞红着脸不知该怎么斥责她的模样。 在场的人本只是铁青着脸互看着对方,这么让人难以启口、让人羞愧的话都不敢说出口质问,没料到这虞婧一来,就把这层窗户纸毫不留情的给捅破。 「昨天是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你怎么可以跟你的情郎在侯府里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还喊得所有站在外头的人都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闻言,符凌差点嗽了一声晕厥过去,涨红着一张老脸,恨不得当场有个地洞让他钻。 恼羞成怒的他扬起手一掌就挥向符雪,怒喝,「贱人!」 符雪在听到虞婧的话后,眸光瞬间变得阴狠毒辣,恶狠狠的瞪着她,被她爹这样一打,不禁哭喊道:「爹,我是被人设计了,我没有情郎,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爹…… 是,符蓉,是符蓉这贱蹄子设计陷害我的!」「你说什么?」符凌惊呼。「是她,是她陷害我,她陷害我让我失身给薛人富……」符雪凄厉哭喊,企图将虞婧一起拉下水。 「符雪,你脑子没问题吧?你自己跑到那处院子跟男人淫乱,关我什么事情,还企图将脏水泼我身上? 「昨天武安侯老夫人的生辰宴进行到一半,你一句话没留,跟你的丫鬟人就不见踪影,而我从头到尾都在老夫人身边,这事所有人都知道的,我怎么陷害你了?」虞婧冷笑的反问她,「真如你所说我挖坑让你跳,我还真不知道跟你苟合的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呢?」 虞婧森寒的看向那个被符雪设计的冤大头,「这位公子,请教你尊姓大名?我们认识吗?」 薛人富本来还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符雪这一哭闹,他这才想到自己是着了这女人的道,她竟想借他这把刀陷害她的嫡姊。 靠,他薛人富在外恶名昭彰,还没吃过这一种亏,今天竟然栽在这个心机深沉的小姑娘手中,这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混?! 这口憋屈的怨气他不出怎么成,定要这个设计陷害他的女人好看! 「小爷叫薛人富,在昨天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你,昨天开席之时,是你这个妹妹让人传纸条给小爷我,约在那处院子见面。」 「薛公子跟我这二妹妹从前认识吗?」 「认识谈不上,不过从前在一些宴会上打过照面,知道是符院使大人的女儿。 「小爷这回来参加武安侯老夫人寿宴,可是被我爹三申五令,不许在侯府闹事,敢在侯府闹事就把我绑到军营从军杀敌去,军营哪里是玉树临风如小爷我去的地方,烟花酒楼才配得上小爷我的身分。 「我本来打算吃完酒宴就离开,谁知道接到那张纸条,福王世子、长兴侯世子他们都可以作证,他们也都看到那张纸条了。」薛人富气呼呼的道:「不相信,那张纸条还在小爷我衣襟暗袋里,你们去找找,就会知道我没撒谎。」 薛老爷火远走到那一堆丢在一旁的衣服里找出儿子的衣服,翻了翻,果然如他所说,在暗袋里头发现了那张纸条。 「那女人一直跟我说她嫡姊很仰慕我,希望她帮忙传话,她嫡姊在一处假山等小爷我,还提前为小爷庆贺成为她姊夫,拿了杯酒请小爷……对,就是喝了那杯酒……不知怎地,我整个人都不对了,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胸……然后小爷我就跟她在那屋里颠鸾倒凤了!」薛人富一点也不替符雪留面子,如实的说出当下情况。 「闭嘴,谁让你胡扯破坏我闺誉,爹,我没有!」符雪急道。 「胡扯?昨天可是你先勾引小爷,拉着小爷的手在你身磨蹭,还直喊好舒服!」 薛人富这番话听得众人脸上臊得不行,纷纷别过脸,没人有那脸面继续听下去。 「分明是、分明是符蓉这女人陷害我,要不然……那汤泼在她身上应该是她会不受控制的跟男人苟合,为什么会是我?」丑事被薛人富全抖了出来,符雪又气又急的为自己脱罪。 「汤?为何汤泼到我身上会是我跟男人苟合?」 「那汤里加了迷魂香……」符雪气急败坏的脱口吼出,这话一吼出来,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阵惨白。 虞婧冷冷扯着嘴角,不疾不徐吐出这几个字。「迷、魂、香。」 一听到「迷魂香」三个字,符凌脸色瞬间刷白,别人不知道那迷魂香的作用,他还会不知道? 虞婧波澜不惊地看着符凌,「爹,相信你很清楚这迷魂香才是,你要不要为在场所有人解惑一下。」 符凌心下一抖,这符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二女儿的事就已经够叫他心烦了,再加上心虚,符凌总觉得他要是说出迷魂香的作用,别人也会晓得了他曾使用过迷魂香,他的声誉也就毁了,日后宫里那些娘娘恐怕不会让他看诊,所以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知道迷魂香这事! 第二十三章 符凌衣袖忿忿一甩,一句话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老夫不知道迷魂香是做什么用的!」 虞婧冷笑的看着作贼心虚的符凌,哼,你就继续装吧! 她也不想拆穿他故作惊讶的低呼。「不知道?莫不成马姨娘连这事也瞒着你。」 「等等,这迷魂香究竟是什么?」急着想知道迷魂香用途是什么的薛人富大吼一声。 「据说,迷魂香无色无味,只要一沾上,就算是烈女也爬墙。」虞婧把高姨娘告诉过她的话说出来。 「什么,竟有这种害人的玩意儿?!」众人皆感到震惊,不可思议地齐齐低呼。 「难怪,那酒小爷我一喝,整个人气血汹涌……好你个符雪,竟敢设计小爷我!」薛人富暴怒。 「我没有,没有——」符雪不断摇头,怎么也不承认,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何虞婧没事,身败名裂的人却变成她自己? 「符雪,你心思真是歹毒,想用迷魂香设计我这个嫡长女,让我身败名裂,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你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我可是你亲姊姊啊!」虞婧直截了当的在众人面前道破符雪的阴谋。「第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下毒,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第二次!」 这话一出,不管是武安侯与夫人还是薛氏夫妇,无不猛烈倒吸口气,什么,除了迷魂香外,还对自己的嫡姊下过毒? 简直是前所未有、骇人听闻啊,这小姑娘才十五岁而已,心思竟如此阴狠歹毒! 「不是,这是你陷害我的,是你让人给我下迷魂香……」符雪方寸大乱,语无伦次地急着为自己辩解。 「我陷害你?我怎么陷害你?据我所知,这迷魂香可是马姨娘娘家的独门秘方,马老爷是你舅舅,你有门路拿到这东西一点也不奇怪。」 「你这贱女人,你办法还不多吗?没办法你会知道迷魂香?没办法你会勾引宸王……」符雪是愈说愈离谱。 「够了!符雪,你还嫌不够丢人吗?」符凌气得脸色发黑,扬手朝符雪一巴掌掴去。 虞婧医术高超,能解奇毒和治疗绝症,知道一个不入流的迷香有什么好奇怪的,没有人怀疑她怎么知道这种香。 这场闹剧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也不想参与,虞婧冷然地看着符凌,「符老爷,符雪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在侯府闹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幸好侯府的人处理得宜,才没有让这事传出去,已经相当顾及两家的颜面。 「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理,那是你这做父亲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也不想管,不过,符雪一而再的对我起歹念,这事符老爷最好处理得让我满意,否则我不介意替你出手。」虞婧撂下狠话后便转身而去。 一离开武安侯府,上了马车,一直未开口的寒薇吐口气,如释重负的说:「还好,我们早防着,将那迷魂香给掉包了,要不然今天我们几个恐怕得先到黄泉路上等小姐了。」 虞婧浅笑了下,「想不到寒薇你的三只手功夫这么厉害,众目睽睽下也能得手。」 寒薇尴尬笑道:「哎唷,小姐,这是必学的功夫啊,否则怎么帮主子办事……」 「说得也是。」 夜深沉。 沐浴完,檫干了一头青丝,虞婧就歪到床榻上托着下巴看着闲书。 这时,外面院子传来了些微的动静,她放下手中闲书朝门外看了看,没一会儿,寒梅领着小圆进来。 「主子,小圆有事禀告。」 「小圆,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这么晚了还偷溜出院子。」虞婧自床榻上坐起身,拿过披挂在一旁的薄氅披上,看着跪在她前面的小丫鬟。 小圆跪在虞婧面前,局促的扭着手指,「小姐,这事我觉得很严重,得赶紧告诉你,所以趁着老爷离开院子不在了,才赶紧偷溜过来。」 「寒梅,给小圆一杯甜茶,别让她跪着,那边拉张凳子过来给她坐。」 小圆顾不得那些,站起来后急急开口道:「小姐,老爷他要将你嫁给南昌王……」 「什么?」虞婧眉尾微挑,「小圆,把你听到的全说给我听。」 「我听到老爷在屋里对着赵管事怒吼,大概是说,老爷本来跟南昌王两人已谈好条件,将你跟二小姐一起嫁给南昌王,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你又不受掌控……赵管事给老爷建议,必要时可以对大小姐你用药,不怕大小姐不听话……」小圆紧张小声的将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虞靖。 她眸子危险一眯,「好,这事我知道了,小圆,谢谢你跟我说这么有用的消息。你也早些回去,这各院子院门就要关了,你要是被锁在外头就不好。」说着看向一旁的寒梅。「寒梅。」 寒梅会意,将一个小荷包塞进小圆手里,小圆连忙推开。 「不可以,小姐将我娘调进芙蓉院帮忙,对我跟我娘已是大大的恩德,不能再收小姐的银子了。」 「收下吧,你不是还有个弟弟想上学堂?留着。」虏婧开口道。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圆高兴的再三鞠躬道谢,这才收下那荷包,开心的离开。 小圆走后,虞婧的面容冷了下来,眼底一片骇人的森寒,从未有过这种神情的她,让寒梅见了心下不由得一慌。 「小姐,这事你别烦恼,主子会解决的。」 「这事先静观其变吧,你主子忙得很,最近不知道又忙些什么事情去了。对了,符凌回府去了哪里?符雪的事情后来怎么处理?」她本来是不太想再管符雪的事情,可现在发现不了解是不成的,免得哪天被人给卖了还帮忙数钱。 「薛家不愿意娶二小姐,认为她才十五岁,心肠便如此歹毒,三番两次毒害自己嫡姊,日后是不是也要毒死公婆,宁愿花钱息事宁人也不愿意将她娶进门。」寒梅禀报道。 这个消息令她感到有些惊诧,「那么符凌同意薛家这样做?」 「当然不愿意,跟薛家的人一阵争执,二小姐虽然心术不正,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后来在侯爷跟侯爷夫人的命令下,薛府才同意让二小姐进门,可是只能当妾。 「这丢脸的事薛家少爷虽然也是受了设计,但事情发生在侯府,传出去有损的是武安侯府的颜面,还想继续与侯府来往的薛家老爷只好咬牙点头答应,这事也就算揭了过去。」 「符雪没被抓去沉塘,这结果算是最好的。」符雪嫁到薛府后想必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这样的结果她还算满意,哼,有胆子设计她身败名裂,就要有勇气承担一切后果,当她虞婧是吃素的吗? 「想必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小姐从来没想要找她麻烦,而她却一天到晚想药毒害小姐,这叫报应。」 这时,掩上的房门又传来一阵敲门声,传来寒玉的声音,「小姐,你睡了吗?」 「还没,进来吧。」 寒玉掩好门扇后随即匆匆道:「小姐,佛堂那边传来消息,说符凌方才气匆匆的跑到佛堂动手打了马氏,还说一盘好好的棋,被马氏跟她娘家大哥这两根搅屎棒给搅臭了,现在是满盘皆输。」 虞婧有些好笑的看着寒玉,忍不住噗哧笑出来。「搅屎棍,说说这跟搅屎棍怎么了?」 「符凌一进到佛堂就对马氏一阵拳打脚踢,骂她目光短浅,只顾得上眼前小利,把他长远的计划都给破坏了,要不是马氏跟她大哥教符雪那些下三滥手段,给她迷魂香要陷害小姐,她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还说符雪蠢,要陷害小姐,不会让马老爷跟以前一样找镖局的人暗杀杀小姐就好,弄得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虞婧听出一个重点了,在福德村买凶杀她的人是马氏透过她大哥,利用镖局的人来暗杀符蓉,这马氏便是那个她想要揪出的幕后藏镜人,真正的杀人凶手! 好你个马氏,日后看我怎么为符蓉讨公道! 「还有,符凌把马氏赶到庵堂去了,要她明天天一亮就到慈慧庵带发修行,永远不许回府,马家明年也别想取得太医院药材的皇商资格。」 一听到明天一早马氏要到庵堂去带发修行,虞婧眉头却是一皱,她才要为符蓉讨公道,这符凌就要将马氏赶到庵堂。 第二十四章 她不禁冷笑哼道:「在我看来这符凌也是搅屎棍,坏了我想找马氏报仇的计划。算了,这事不急于一时,以后多的是机会。」 她又接着说起,「这些日子以来我想着,马氏她们母女想除掉我,应该不只是妒心作祟,还有很大的实质利益,我猜测这跟太皇太后有关,会不会太皇太后有一道什么恩赐,是要给符家嫡长女的,所以我的存在才挡着了她们的路? 「不过现在符凌却是想把我嫁给南昌王,这……」 「南昌王……南昌王……」寒玉低喃了几句后眼睛一亮地拍掌。「小姐,如果我没记错,南昌王是世袭五代的异姓王爷,现在到了第三代。」 「世袭五代?」 「南昌王的袓父是名药材商人,当时白泽十万大军全染上一种疫病,这种疫病需要一种特定草药,搜刮了全国也不够用量,他袓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大批药材,无偿献给朝廷,解了疫病之危,此功劳不输上阵杀敌,当时皇帝遂封他为王,享封爵俸禄,并不授实权。」 「世袭五代?符凌肯定不知道这一事,否则怎么会汲汲营营要将我或符雪嫁给他。」 「符凌应该知道,或许,他要的不是身分地位。」 「那他要什么?」 「这个南昌王虽说是个闲散王爷,但却不可小看他,整个白泽国大半以上的药材命脉掌握在他手中,尤其是稀有珍贵药材。全国的药材几乎都是他在喊价钱的,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开心便罢,不高兴他就让哪种药材断货。药材的利润十分可观,或许,符凌觊觎的是这个。」一旦掌握这条药材命脉,便像掌握着一条流水金脉一样。 「符凌是盘算着,把我跟符雪两人嫁给他,好抢过南昌王的药材生意吗?」虞婧拇指腹抵在唇边,揣测着符凌的心思。 「对了,说起南昌王,暗卫那边曾经意外查到一条隐密消息……」 虞婧看着她,等着她说。 寒梅声音放得更低了,「小姐你听听就好,这事关皇家脸面,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我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吗?」虞婧好笑道。到底是什么事? 「那我说了……就是这南昌王在白贵妃进宫前便认识,后来他还曾经秘密夜访崇华宫……」寒梅捣着唇在她耳边小声告知。 虞婧嘴角一扯,「这意思是,南昌王跟白贵妃有奸情?」 「嘘!」寒梅急道:「小姐,这事不可以随便乱说的。」主子也只是要暗卫再盯着此事,千万不可走漏风声,不论此事是否属实,传出去都是皇室的一大丑闻。 虞婧沉吟道:「可是依我看,恐怕不是只有奸情这么简单……这南昌王跟符凌两人,一个是药,一个是医,三人合谋在一起,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她顿了顿,吩咐道:「这几天让人把符府后院盯紧点,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来禀报。」 【第二十八章 哪来的仙女】 因为虞婧只需负责照看小皇子,加上是自己未来的弟媳,皇帝特地下令,让她不用跟着太医院的御医们轮值。 因此每天虞婧只要在辰时末小皇子醒来时,到皇后的坤宁宫请诊便成,再到太医院跟其他御医们交流心得,日子过得还算轻松自在。 今天,虞婧替小皇子把完脉,去太医院看过没什么事了,正打算出宫,人才快到宫门处,身后便传来喊她的声音——「符蓉,等等!」 她眉头微蹙了下,转过身,「符大人,有什么事情?」自从符雪做出那种事情,符凌忙着善后,符婧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他,甚至没有讲过一句话。 「你还不知道符雪明日一早要被抬进薛府吧?」符凌不喜的看了眼她那表情淡漠的脸庞问道。 「不知道,不过二妹妹她抬进薛府是最好的方法,也是保全了三方的颜面。」 「你对这事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符凌就是瞧不惯她一点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何须愧疚,会有这结果,那是她自找的。」 「符雪可是因为你才会变得如此,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一辈子注定毁在薛人富手中。」 「符大人,你这话说反了吧,符雪那叫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我何需要愧疚,我不出手对付她们母女两人已经是够仁慈了。」 「符蓉,你别想置身事外,这事全是因你而起。」符凌怒声指责她。「如果不是你,符雪会这么做吗?」 这话听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我家的孩子都很乖,是你带坏我家小孩…… 「因我而起?符大人,你这话可好笑了,我动过陷害她的一丝念头了吗?没有,相反的,是她跟她娘一直想方设法地要害死我。」她冷着脸毫不留情地道破他的算计。「你现在把这么大一顶帽子往我头上扣,是想让我愧疚,好忠心为你效命,还是想把我卖了换取富「你胡扯什么,我是你爹,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做爹的哪一个不希望女儿嫁得好?」被她这么一问,符凌心虚地反驳。 「我嫁得好不好与你无关,你也无权作主。」 「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爹,自古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 「你要是有这么多心思管我的婚姻大事,不如多关心你后院那几个子女,帮他们找门好亲事,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说她,就说玄墨好了,哪里会同意符凌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 「你是府里的大小姐,嫁一个日后对你最有助力、保你一辈子富贵荣华的对象,你的弟妹们的婚配对象自然不会太糟。」 符雪那事他好不容易摆平,南昌王也同意让符蓉进门,但因为符雪出了那样的丑事,不能让符蓉成为正妃,只能当个侧妃,侧妃也无所谓,只要能嫁进去南昌王府,什么都不成问题,任何事情可以慢慢密谋。 「荣华富贵我不需要,更不需要依附男人,我的夫婿我自己找,你少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符蓉,你一个姑娘说出要自己找夫婿这种话,你知道羞吗?你生是我符凌的女儿,就算死了也是,只要我是你父亲,就有权决定你的婚姻,我是不可能让你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他简直快被冥顽不灵的虞婧给气得脑溢血,拿出当父亲的权威严厉警告她。 虞婧冷冷勾着嘴角,「符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别妄想主宰我的婚姻大事,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我都是会用药的,到时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劝你别太贪心,贪图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你会后悔莫及。」 两人不愉快的争执引来了不少侧目,自然也引起刚自御书房出来正准备回宸王府的玄墨,以及他身后一名身穿一袭雪白长裙、宛若仙子般清艳绝尘女子的注意。 「符大人,虞姑娘。」玄墨朝两人走去,那女子也跟了过来。 符凌连忙收敛起他那气得铁青的脸色,扯着难看又僵硬的笑脸恭敬的问安,「下官见过宸王殿下。」 「见过宸王。」虞婧随便的屈膝见礼,注意力都在这个紧跟在玄墨身后的白衫女子身上。 这女人是?看着她一身雪白轻纱,现在才快入夏,这三伏天的衣服现在就穿在身上,是很有仙气,可是不冷吗? 「符大人,你在这里正好,本王就不用再让人到太医院找你。」玄墨摆手示意他们两人免礼。 「看来,宸王殿下有事找找符大人,臣女就先告退出宫。」 「虞姑娘,稍待片刻。这位是白倾城,白宰相的义女、白贵妃的义妹,是这一次跟本王一起从菩提寺下山。」玄墨语气平淡的的介绍道:「正好在这儿遇见你,她想要与你认识。」 「符姑娘,这一路上听宸王说了你不少事迹,听说你医术精湛,宸王殿下对你赞誉有加……」 说真的,跟白贵妃扯上关系的人她印象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知道他们两人是一起下山,加上从白倾城看玄墨的眼神便能看得出,她十分爱慕玄墨,和自己说着话时,眼睛根本还是黏在玄墨身上,让她对这个白倾城真的是没有任何好感。 「白姑娘穿这样不冷吗?虽然天气慢慢变热,但这天气穿成这样还是嫌单薄了些,可别染上风寒了。」虞婧一副身为大夫关心病人健康的口吻,实际上可是在讽刺她故意穿得少,也不知是想吸引谁的注意力。 第二十五章 白倾城表情一僵,「这天气还好,这一年来在山上伺候太皇太后,山上更冷呢。」 是唷,瞧你衣袖底下的皮肤都起鸡皮疙瘩了,还不冷,你就装吧! 「是吗?不过劝你还是要注意保暖,万一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那时可就得劳烦符姑娘了。」 「那可不行,你请任何人为你看诊都成,就唯独我不行。」她毫不客气当面拒绝。 「为什么?」 「要是我被白姑娘传染了风寒,害得我要照顾的小皇子跟武安侯府世子夫人被我过了病气,任何一个生了病我可都担待不起,还请白姑娘见谅。」虞婧笑咪咪提醒她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日后白姑娘要是染上风寒什么的,找符大人,他虽有些年纪不过身体十分健康,不会被你传染。」 她不留情面直接拒绝,又说这一长串气死人的话,符凌当下很想赏她一记巴掌。 这不孝女,明知白倾城是白贵妃的义妹,不懂巴结便算了,竟然还不给情面的直接朝白倾城泼闭门羹,她是活腻了吗? 虞婧这话一出,白倾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所有人都知道她打小便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后来让白宰相认作义女便接出宫去,去年她上菩提寺贴身伺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能让一个人在她身边贴身伺候一年,表示她老人家认同了这个人。 知道她从菩提寺回宫了,一群官员家的女眷无不赶着来巴结她,恨不得把所有宝物捧到她面前,只求她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句好话。 没想到这个虞婧竟然这般不知好歹,直接当面拒绝,她甚至未开口,就迎面泼她一桶冷水,这耻辱她记下了。 白倾城压下胸口那股愤怒,漾出一抹勾惑人心的美笑。「符蓉姑娘这也是为了小皇子跟武安侯世子夫人着想,避着容易传染的病患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我的事情,我先出宫了,我还得上侯府一趟。」虞婧挑眉看了眼玄墨深邃沉静的黑眸一眼,趁着另两人都没有注意之际,朝他无声的说了三个字,便转身出宫去。 视线交会,玄墨沉静无波的眼底缓缓荡开一抹笑意,睐了虞婧的背影一眼,随即掩去眼角的笑意,冷然看着符凌,冷声交代,「符大人,稍早本王到慈和宫向太后问安之时,听见她老人咳嗽咳得不轻,她却直说是老毛病,咳几次就好,不用请御医,本王不放心,还请你上慈和宫为太后诊脉。」 「是,下官这就过去慈和宫为太后看诊。」 「有劳符大人。」玄墨客套的又与符凌寒暄几句后便也要出宫。 白倾城见玄墨没有等她的意思,连忙追了上去。「宸王殿下请等等我,你能否送我回丞相府……」 驻足在原地迟迟未离开的符凌,若有所思直盯着虞婧离去的方向久久,最后沉定的眼底射出一记狠戾。 既然她没有一点为人子女就该为父亲的大业尽一份心力的意识,那就不要怪他将她交给那人,由那人下手,到时可就没什么情面好讲了! 虞婧出宫后便直接上风味堂,要了问雅间叫了一桌菜等着。 今天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寒玉看着这一桌送上来许久的佳肴,忍不住问道:「小姐,这菜都上来许久了,你还不用膳吗?」 「不,再等等,让店小二添个火炉来,这屋里有些冷。」虞婧放下手中茶盏吩咐道。 「冷?小姐,你人不舒服吗?」寒玉担心的看着虞婧。 「不是我,我是担心一会儿有人心疼,我会无辜成为替罪羔羊,才让你去吩咐店小二备个暖炉来。」她酸不溜丢地说着。 「是。」 寒玉才正要转身,雅间的门正好被推开,她见到来人后愣了下马上问安,「寒玉见过主子。」 「上哪?」 「小姐担心一会儿来的客人冷着,让奴婢去叫小二送个暖炉上来。」 「不用了,下去吧。」 寒玉欠身后退出雅间。 玄墨笑看着捧着热茶坐在窗边,看着下头街上景致的虞婧,「本王怎么闻到一股很酸的味道?」 虞婧连个眼神也没给他,兀自瞧着底下的街景。 「小醋桶!」玄墨摇头笑笑,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健硕的大腿上。 「宸王,艳福不浅啊,上寺庙勾引的小三应该是尼姑,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把个水灵灵、轻飘飘,仙气十足的仙子给勾回来啊!」酸他一把的同时还不忘四下张望,「你的仙子呢?」 「嗤,什么仙子,是妖女。」他屈指弹了下她额头。 「妖女?那你还跟她走那么近,不怕被妖女给吸千了阳气。」她捧着他的脸仔细的观察,「我看看,有没有印堂发黑的大凶兆?」 「你直接检验,不就知道本王是否有被‘吸干’。」他抬起她的下颚,直接给她一个缠绵又热情奔放的大热吻。 她眼睛遽睁,这流氓! 这吻很热情很激情,看来还没被妖女给染指,她的两只手索性圈住他的颈项,热情回应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下面街头传来怒吼打架声响,才将迷醉在彼此气息里的两人给唤醒,不甚情愿地松开彼此。 被玄墨吻得晕头转向的虞婧,倚在他胸膛前微张着小嘴娇喘,他指腹满意的抚摸着被他吻得娇嫩水艳的唇瓣。 「检查的感觉如何?」玄墨戏谑的问着,又忍不住轻啄了她微喘的红唇两下。 她拍拍他的胸膛,「不错,很满意,还好你定性够,没被妖女给勾了魂。」 「为夫的心里装的都是你,自然不会。」 「这么说来,我是你心头的定海神针了。」为夫?他们两人之间八字只有半撇而已,他就老是以为夫自称,这脸皮真是够厚的。 不过她听了,心底其实很甜蜜。 「知道就好。」他拧拧她的俏鼻,抱着她走向桌案边。 玄墨依旧将她搂在怀中,两人共用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虞婧喝了口他吹冷的汤,问道:「玄墨,你何时回来的?」 「今早,本该昨晚便回到京城,但跟了一个白倾城,怕深夜赶路遭人下套,所以在半路上先找间客栈夜宿一宿,今早再回来。」 「你倒是很防她啊,这么防,怎么还带着她一同上路?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就是故意要勾引你吗?」听他这么扞卫自己的清白,不被美色给引诱,甚至刻意避嫌,让她很满意的点着头。 「太皇太后让我带着她一起回京,皇袓母的命令不能不遵从。」他夹了块烤乳猪肉让她咬了口后,将剩下的全吃进自己嘴里。 「这白倾城究竟是什么来历啊?为什么白宰相会收她为义女?」 「她本名叫白百合,父亲是地方父母宫,约莫七年前,太皇太后出宫前往大藏寺礼佛,路上巧遇白百合父母,谁知路上遇到山匪,他们两人为护住太皇太后而惨死,太皇太后便让人将年约十岁的白百合接进宫,养在太皇太后居住的顺寿宫旁的落霞院。我以前听个小太监说过,小小年纪的她怨恨太后让她没了父母,也不愿和太后亲近,太后并不勉强,平时只让宫人照料。 「三年前,白宰相突然以同为白氏宗亲为由收她为义女,改名为白倾城,并且在一年前将她送进菩提寺,也不知她是长大懂事了还是怎地,如今倒是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 「我怎么闻到浓浓的阴谋味啊?这阴谋该不会是针对你吧?」 「没错,就是你闻到的那一味,本王权大势大,又得皇兄信任,迟迟未娶妃给了很多有心人机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白宰相也是其中一位,便想着想从太皇太后那儿下手。」 「那也得你宸王买帐啊,你不上勾,一切都是空想。」她恍然的点着头,又突然想起那跟太皇太后有关的事情。「对了,那事你向太皇太后打探了吗?」 玄墨点了点头,「打探到了,这事年代满久远了,其实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忘了这事,是一个比段嬷嬷资格还老的宋嬷嬷还记得。」 「是什么,你快说!」 第二十六章 「当年太皇太后生了场重病,群医无策,是新进御医符凌用药和民俗药方救了太后一命,太皇太后康复后金口玉言承诺,日后会为符凌的嫡长女指婚,许配给一位王爷,这事还立了文书,交给符凌。」玄墨己将事情都联系起来。「这也就是马氏一定要你性命的主因,你一旦回到符家就是嫡长女,所以她不可能让你活着,才会动了杀机。」 「原来如此啊,原来是太皇太后的这道为符家嫡长女指婚的旨意,难怪,马氏说什么也要我的命。」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她不要对我动了杀机,不找人杀我,我现在还在山上被王大婶母女凌虐呢,她还是可以如愿的,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心虚,要真让符雪顶了嫡长女身分就是欺君,马氏没那个胆子,因此只好对你下手,没想到踢到了铁板,自作自受。」玄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虞婧嘴角也忍不住溢出一抹嘲讽,「就是啊,这马氏千算万算,最后自己的女儿却毁在自己的手里,相信她现在在庵堂里肯定每天是气得睡不着觉,活在懊悔之中。」 「心术不正之人,没什么好同情的。」他喂了她喝口汤,自己又将剩下的汤一口喝完,语气突然变得森冷危险的问道:「既然明白是谁要你的命,对方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你现在还要继续住在符府,让人打着你的主意?」 寒梅她们早回报符凌想将虞婧嫁给南昌王的事,他一想到有男人正打着他女人的主意,心头就十分不舒爽,这几个敢打他女人主意的混帐,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想了想回道:「我还有一事未做,等这事办成了,我就跟符凌翻脸让他把我轰出去,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什么事情?」怀中这小女人每天发生的事情,暗卫皆会用飞鸽传书通知他,基本上她的任何事情他都是一清二楚,怎么还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要去破坏一件姻缘,然后促成一桩好姻缘。」 一听到她要破坏人家姻缘,他那对好看的浓眉皱起,轻力拧着她一边粉颊,责备道:「你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你竟然要破坏别人的姻缘?」 「我这是在做好事,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想帮那对苦命鸳鸯,却得先破坏一门亲才成……」 「你到底要破坏谁的姻缘?」 「一个从没有害过我,甚至帮了我的可怜女人,要不是她提醒我让我有所防备,恐怕明天要给薛人富当小妾的人就是我,这个恩情不能不报。」她叹了口气,略略说出高姨娘当年被迫当了符凌小妾的事。「……她也是受害者啊。」 「你想要怎么帮他们?让他们私奔,或者是诈死弄一个假身分远走他乡?」他见到她得意的表情,却是望着她摇了摇头,「这么做只会害了他们。」 「会吗?这做法不好?」 「不好,只要符凌没有写下休书,将她逐出符府,官府上没有纪录,就算诈死,也还是他的妾。」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竟然没想到,玄墨气结的敲了她的头一下,「即便他们远走他乡,一旦符凌报官追查,你有把握他们能不被认出?女人不贞或是跟男人私通是要被沉塘的,你没有从根本解决,届时只会害了他们。」 「可是要符凌写休书,休了高姨娘根本不可能。」高姨娘对符凌冷得像冰,但他依旧宠爱她,怎么可能会想休了她。「我那做法不好,那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啊,我看着高姨娘在雨中站在桥上望着湖面的落寞身影,实在很同情她,不能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相守,不能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真的很痛苦」 「当然会,你这几天不在,没有看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晚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闭上眼睛看见的都是你,想的也是你,我可以想像得到高姨娘见不到她所爱的男人,心里有多痛苦。」 一听到她说她想他,想到心痛,想到失眠,玄墨顿时心花朵朵开,那脸上的笑容都可以咧到海角天涯去了。 看在她这么想他的分上,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她蹬这淌混水好了。 不过他还是要提醒她一件事,「这件事情办完,就搬回宸王府准备成亲。」 她顿时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成亲……」 他没好气地瞪着她,「难道,你还真打算到年底才要嫁给本王?告诉你,本王已经没什么耐性了,这事情处理好就准备嫁给本王,你想要的恋爱感觉,我们可以婚后继续谈。」 「没耐性,哪方面?」她怎么觉得玄墨这话中有话? 「你说呢?」他横她一眼。 看着紧锁着她、燃烧着两簇热情欲望火焰的眼底,她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 脸红心跳的,尴尬的别过脸,不与他火烫的眼相望,她咳了声,「你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哪有人这样赤裸裸的昭告意图的,也不知羞。」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对你昭告我的企图,难道跟别人?」玄墨好笑的看着她。 「不准!」 「不准就对了,给你一个月时间,事情赶紧处理好,等着嫁给本王就是。」他可不会给人有机会算计他的女人。 「一定,一定。」她马上做发誓状的点头,突然间又皱起眉头,「可是,玄墨,你方才说得也没错,我的做法无法一劳永逸……」 「怎么本王几天不在,你就变笨了,你都能跟符凌互呛一样都是用药的,怎么就想不到?」他忍不住撑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后,指点她一条不太光彩的明路。 一点就通,她瞬间恍然大悟,连忙开心的拍着马屁,「美男当前我当然会变笨,我整个智商都被眼前的美男给吸引都负成长了,我都是因为你变笨的,你要负责啊。」圈着他的颈子,用力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撒娇耍赖的道。 「负责,负责,本王负责你一生一世可好?」她这马屁拍得他开心不已,让她自个儿开口要他负责,这么难得的机会,他自是不会错过,赶紧允诺。 「不行,得三生三世。」她得寸进尺。 「行,本王允你……」他扣住她的后脑,直接攫住她的红唇承诺,「生生世世……」 【第二十九章 本王想吃正餐】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缠绵激情的热吻才渐渐停歇,虽说是停歇,但玄墨灼烫的唇畔仍不时的轻啄着她宛若晚霞般娇艳的脸蛋,或是用着鼻尖磨蹭着她的脸蛋,与她耳鬓厮磨。 虞婧整个人像一滩水一样,偎在他怀中,有些担忧的低喃,「不过……要是……符凌到时还是不肯放手呢?」 「你身后不是还有本王,你放大胆去做,我给你撑腰!」他挺鼻摩娑着她的发问吮了下光华的额头。 身后有我,我给你撑腰,这句话听了让她的心软成了一片,玄墨对她真好…… 她整张脸埋进他胸膛,紧圈着他的腰,因感动语气有些的哽咽,「玄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办法,谁让本王掉进你浴桶的那一瞬间,便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你这个让本王实在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人……」 「分不清是男人女人……」她眨了眨迷醉的双眸,思绪突然有些清明,瞪大眼睛惊呼,「你说什么,你当时都看到了?」 他点头。 「全部?」 他染着欲火的眸光把她从上瞄到下,再肯定一点头。「全部。」 「你……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她简直要晕倒了,她当时身材那么烂! 玄墨怔了下,沉咳了声,「当时为了你的闺誉……自然是只能说没看到。」 「说谎!你那时是怕我赖着你,硬要你负责吧?」她眯着眼,拽着他的衣襟质问。 「本王巴不得你赖着我。」他圈着她的腰,让她整个身子紧贴在他身上。「本王还打算着,先前要是跟你求婚不成,就拿出这一点出来要胁你,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难道还不嫁我,只要这事传了出去,你看看有人敢娶你吗?」 还好,后来她乖乖的把戒指戴上,没让他使出这种下三滥的威胁逼婚手段。 「你这个大尾巴狼!竟然骗了我这么久,把我全身都看光还睁眼说瞎话!」她不满控述道。 第二十七章 一想到自己那时的身材,她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那个时候她身材那么烂,任何男人看了都引起不了「性趣」吧? 「表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是怪为夫把你看光?不然为夫把衣服脱了让你一次看个够,这样你就不吃亏了。」他贼笑着提议。 她红着脸横他一眼,「才不要,你根本是司马昭之心,谁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脱光让我看我就不吃亏?我看我是吃大亏吧!」 脱光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又不是傻子会不知道吗? 这披着羊皮的大灰狼,是恨不得早点把她变成他的人,这种自动把自己送上门色诱她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 但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她身材这么糟,玄墨怎么会看上她,她内心就纠结得不行,他视力没问题吧? 「玄墨……」她幽幽地看着他。「你没问题吧?」 「本王身体好得很,又有你这小神医尽心帮本王调养,好得很,如龙似虎的。」这话锋转得真快,不过跟婧儿在一起,随时都会出现这种令不摸不着头绪的话题,他习惯了。 「不,我是说你的眼力没问题吧?」 「射箭场上最远的标靶全可以准确命中红心,你说呢?」见她已经吃饱,他便抱起她,走到一旁临窗的矮榻上坐下。 「眼力没问题,那你怎么会第一眼就看上身材那么糟糕的我……」她跪坐在榻上,视线向往下瞄了一眼,如今是稍微有料了啦,但还不够波涛汹涌。 他跟她在一起时总是把握机会偷香,要不就是伸出狼爪揉揉捏捏,摸摸蹭蹭的,她常常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男人身体上的变化,要不是对自己身材真没自信,说不定两人早滚床单去了。 「这样你就知道本王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家伙了。」他靠到她身后,一手拍拍她的头安慰,一手穿过她的手臂,捏捏那对软绵,感觉它们的触感跟大小,够了,很长进了。「你应该很自豪,以前身材这么差,让人分不清男女,如此还能吸引到为夫,你该得意的。」 她瞪着覆在她胸上不时揉捏的大掌,冷声警告,「不要藉机故意吃我的豆腐,你不知道豆腐还没成形随便捏会坏掉吗?」 「咦,你不是说过胸前要按摩揉捏才会长大,你不觉得你现在么有长进,有一半以上是我的功劳?」他促狭的瞅着她。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要胸部要按摩才会长大?」她马上意会过来,「哼,一定是那三个丫头说的。」 她一手拍开他不断在她胸前揩油的手,「你别大言不惭说什么是你的功劳,分明是我的医术厉害。」说出去大概没人相信,这在众人面前清冷而不近女色的宸王爷,私下会是这副邪恶痞子模样。 「你医术的确厉害,可绝对没有为夫厉害,否则为何在遇到为夫之前也不见长进,医术厉害应该早就调养得好,又怎么会放着不长,让为夫来贡献一己之力?」 他继续歪理说着,索性又把她抱回怀里,方便上下其手。 虞婧扯着嘴角苦笑,从前她又还没穿越到发育不良的符蓉身上,怎么调养?可她又不能跟他大喊说当时她未穿越,只能背着这黑锅让他继续得意。 「好了啦,正经点,饭前小点、饭后点心都吃过了,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她把他的双手拉开,坐到另外一边矮榻上,准备泡茶。 他很无奈的叹了声,意有所指的说:「为夫想吃的是正餐。」 她不想跟他再继续讨论吃什么的问题,转个话题问道:「对了,你跟太皇太后提我的事情了吗?」她拿过冒着滚烫白烟的黄铜壶,替他们两人各冲了杯香茗。 她不是无缘无故问这个的,今天见到那个白倾城,她顿时觉得有鬼,太皇太后该不会跳出来插手玄墨的婚姻大事吧?虽说他有可以自行决定婚配对象的圣旨,可要是太皇太后不满意他自己选的对象,那这样也很麻烦啊! 从玄墨的言语中听得出,他很敬重皇袓母,更是在意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心上人的观感跟印象,否则不会将段嬷嬷找来贴身照顾她,甚至找来那么贵重的药材,以她的名义送给武安侯老夫人当寿礼,做这些,都是为了让旁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替她说好话吧! 「提了,太皇太后不反对……」提到这问题,他原本愉悦的神情闪过一抹厌恶。 「不反对,可有意见是吧?」他那一闪而逝的不高兴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太皇太后让我给白倾城一个机会。」 「什么?!」她不敢置信的惊呼,「你答应了?」 「自然不可能,皇袓母虽然很中意白倾城,但也知道我的性子不能强逼,最后给了我一句话,给不给机会是我的事,能不能获得我的心是她的本事。」 「所以,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让白倾城倒追你?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白倾城卯足了劲倒追你,还怕你不心动,是吧!」 「差不多。」玄墨点头,吹了吹茶汤上的白烟呷了口,含笑的看着她鼓得跟颗包子似气呼呼的脸蛋,「怎么,婧儿,对为夫没有信心?」 「我对那些想要爬上你床榻上的女人没信心,谁知道她们会用什么下三滥手段。」她鄙夷的扯着嘴角道。 「所以尽快把你想做的事情办好,早一天嫁给本王,早一天解除这隐忧。」 「我不会让人有机会觊觎我老公的,那件事我一定在最快时间理处理好,不过,你也给我听清楚,离那妖女远一点,谁知道她会不会使什么阴谋诡计。」她没好气的道。 「这点你大可放心,明天我会去禁卫营,少说十天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你才刚回来,又要离京,我看到百里少渊的时间都比你多!」一听到他又要走了,她嘴角垮了下来。 「为夫想尽快把你娶回宸王府,然后放上大半年婚假陪陪你,禁卫营中的一些事情得事先安排好。」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再忍耐几日好了,力求在你从军营回来前把事情处理好。」 只是,又要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他……唉……好烦! 「咦,好像下雨了?」正忙着帮虞婧制作药丸的寒薇,听到外头传来沙沙声音,疑惑的抬头望着窗外。 「下雨?」也忙着搓药丸的虞婧皱眉的看着外头,抱怨道:「这没两天好天气,又下起雨来。」 寒薇起身,将一些半掩的窗子关上。 「一会儿记得生个火盆烘干这些药丸,否则受潮发霉的话,我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敲门声音,寒玉一脸兴奋的进到屋内。 「怎么了?」虞婧瞥了她一眼。 「成了、成了!」寒玉开心的说着。 她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道:「真的?」 寒玉赶紧向前,小声的告知,「那高姨娘跟她的前未婚夫顾清山,两人一见面就痛哭不止,我跟寒山看准时机出现,告诉他们两个小姐你想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条件是顾清山不准嫌弃高姨娘……顾清山一听完上跪下发誓,同时立下状子,高姨娘也被顾清山感动,愿意配合小姐的计划……」 「那个顾清山现在人呢?」 「寒山已经送他偷偷出府,没有人发现,这点小姐请放心。」 「这事必须小心秘密地进行,不可以让人知道。」她拿过一瓶药交给寒玉,「将这个偷偷交给高姨娘,让她头三天每天吃两颗,再来一天一颗。」 「我现在马上去。」 「不急,明天再去,下雨了。」 「没事,小姐,我施展轻功过去即可,这事早一天完成早一天安心,主子可是给了时限的。」 「那你小心点,交给她后你就直接回去休息,不用再过来了。」 看着寒玉已经消失的身影,虞婧忍不住咳声叹气起来。 「小姐有心事?」 她纠结的挤眉弄眼了下。「寒薇,我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给自己亲爹戴绿帽的人。」 寒薇笑了下,将最后那几颗药丸搓好,端到一旁角落。「事情都做了,小姐就别想太多了。其实你这样可是在帮高姨娘,也帮符凌减轻一些罪孽。」 是啊,这符凌表面上是个仁医,可背地里呢?以她的观察,定没少与后宫那些嫔妃勾结。 第二十八章 皇宫里那些枉死冤魂,来不及出生的皇子,有一部分肯定是他的手笔,否则以他的年纪跟资质,能这么轻易就做到太医院院使的位置? 主仆俩都忙完后,寒薇服侍虞婧进到里问安置了,寒薇正打算要将屋里的照明弄熄几盏,紧掩的门扉突然被推了开来,一道黑影随着一股冷风卷进屋内。 寒薇看清来人,连忙欠身行礼,「主子。」 听见动静,虞婧才要掀开棉被,大步流星的玄墨人就过来了,「别起床,躺着就好。」 主子深夜到访一定有事情要找小姐,寒薇也不敢多作逗留,赶紧退了出去。 「不是到军营去了,你怎么半夜过来了,有重要的事情?」她看着坐到床边的玄墨,身上有些雨渍,想起身拿布巾让他檫拭。 「别起来了,这点雨水不碍事,我把东西给你后就离开。」 她歪着头看着他,只见玄墨伸手自衣襟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一个绣着佛字的平安符,他将它放到她手心中。 「这是这一次上菩提寺为你求的,请住持特地加持过,今天下午忘了拿给你,明天就要去军营,这才赶紧拿过来。」 看着手中的护身符,虞婧整个心一片暖洋洋的,感动到不行。「来不及给我,让底下的人转交给我就好,下雨了你还特地跑这一趟。」 「那可不成,住持特地交代,一定要亲手交给对方。」玄墨帮她将护身符戴到颈项间。 她欢喜的看着戴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怎么会帮我求护身符?」 「你这三天两头遇事的,我又无法在你身边护着你,向佛袓求个平安符给你,我也较能安心。」 「玄墨,谢谢你。」她感动的一把圈住他的颈子,整个人扑向他,用力的在他脸上「啵」了一声。 「半夜三更的别撩拨本王,赶紧睡下,我回去了。」他吻了下她的额头,把她压回床上,替她拉好眠被。 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却被她紧拽着衣角,「怎么了?」 「你就来送我这个护身符,难道都不想再陪我说说话?」下雨天还特地为她送这平安符,叫她怎么忍心让他就这样又淋雨离去?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卯时就得出发前往禁卫营。」 他何尝不想多陪陪她,可无奈不只是军营事务,还有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你也知道半夜三更,那你还来,这一来一往都不用睡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军营呢。」她拉开棉被,板起脸孔。 「别为我担心。」他拍拍她的脸颊安抚,却被她抓住手腕,用力一拉,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 她棉被一拉,将他跟自己盖住。 他拧起眉头,撑起身体与她拉开一臂距离,伤脑筋地瞅着那正淘气地眨着的晶亮水眸,「婧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留下帮我暖被窝。」 「胡闹,你我未成亲,这事关你的闺誉,我怎么可以半夜留宿在这里?」 「你不打算娶我吗?」她一脸无辜反问着他,看他要开口斥责她了,马上一副理所当然的道:「既然你没有始乱终弃的意思,又何必在乎他人说什么?况且现在是大半夜,谁知道你宸王夜闯香闺啊。」 「婧儿,即便如此,你我未大婚之前不能同睡一张床上。」 「啧,我们在乐安县城时还不是同住一起,当时你都不担心我的闺誉呢,现在才担心会不会太矫情?」 「在乐安县城我们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睡在一起。」他纠正她故意扭曲的事实。 「玄墨,你才回来一天就又要上军营,你难道都不想把握时间陪陪我吗?」她双臂圈着他的颈子,语带哽咽与委屈的问着他。 玄墨俯身咬了下她的耳珠,「谁说本王不想多陪陪你。」 「我们不睡觉,盖棉被纯聊天不成吗?把你赶回王府的时间省下来陪我聊天不成吗?」 她那无辜委屈的表情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兽一样,让他看了心头万般不舍。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外头,这时赶回去,确实也没有多少可以歇息的时间。 他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如了她的愿,转身脱下脚上靴子,想了想,把外衣也脱下,只着还算千爽的中衣回到床榻。 「盖棉被纯聊天?」 「当然,不过我允许你可以偶尔亲亲我。」 他眉尾挑了挑,掀开被子一副欲下床的模样。「本王还是回去吧!」 光是想到能亲亲她,他马上想要得更多……大半夜的和自己心爱女人盖同一条被子,软玉温香抱满怀,他对自己可没有什么信心,很怕最后会化身成禽兽。 「好啦,聊天、聊天,你跟我说说话。」她圈着他的腰身,不让他下床。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舍不得本王?」 她沉静的看着他片刻,才幽幽说道:「玄墨……后宫那潭水好深,深不可见底,每次我一想到要进宫,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的,今天看到你回来,我底气莫名的就足了,可没想到你明天又要走了……」 尤其符凌还将她拉进储君之位争夺战之中,她嘴巴虽然不说,但心里挺怕她会不会哪一天就无声无息消失在那深深皇宫之中,无人知晓。 他心疼的亲了下她的额头,「我答应你,会尽快将该处理好的事情处理完回京,我不在京城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进宫替小皇子问完平安脉后就直接出宫,别多作逗留。」 她用力的圈住他,整个人半趴到他身上,泄气的说着,「那怎么可能,还得去太医院呢!」 「我明天会上摺子请皇上下旨,允许你这一阵子先别到太医院当值,这样可好?」他索性将她半趴在他身上的身子圈进自己怀中。 两具身子紧密相贴的当下,她赫然发现一事,惊喜的道:「哇,你身体好热,好像暖炉。真好,以后冬天抱着你睡觉肯定舒服。」 「等你进了王府,每年冬天都当你的暖炉。」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耍赖?」 「能当你的暖炉,本王求之不得。」 「玄墨,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张眉开眼笑的小脸蛋埋在他胸膛上,像只小兽一样磨磨蹭蹭,找一个最舒服位置贴靠着。 她这像小兽的可爱动作让他心都软了,宠溺的回应她,「你是本王认定唯一的王妃,本王不对你好对谁好?」 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话,虞婧敌不过滚滚而来的睡意,即使她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睛要跟玄墨说话,却还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终于睡着了,玄墨无奈又好笑,瞧她即使睡着了,一手依旧紧抓着他的衣袖,舍不得他离去的样子,这让他的心更是为她暖暖化成一汪春水。 他又将她圈紧了些,看着怀中的她有些感叹,他们两人如今能相守在一起也实属不容易,尤其是他毒发的那段日子,全靠她精湛的医术才能将他这条命从阎王手中抢回。 他拿起她的手握着,该走了,可是现在换他舍不得了。 将她的手举起轻轻吻了吻,再吻了吻,他起身,穿好衣裳鞋子,临去前他来到床边,望着心爱的小女人,低头亲了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唇,她不知在梦中梦见什么,甜甜一笑。 他定要好好守护着这样的笑容,不让任何危险阻碍在他们之间,更不许任何人伤害了她……''陕了,暗卫那边证据都搜找得差不多了,他会拔除那些险恶阴谋,和她无忧的相依相守…… 玄墨离京前往禁卫营后,虞婧除了定时到坤宁宫为小皇子请平安脉,确定无恙没什么问题后,便会直接回符府或是上妙手堂帮忙,今天向皇后禀告了下小皇子的状况后便退出坤宁宫。 她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这白泽国的雨真多,三天两头下的,雨下得她都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今天是段嬷嬷生辰,她特地跟风味堂订了只烤乳猪要帮段嬷嬷庆祝。她进宫帮小皇子诊脉前,让寒山先到风味堂等着取烤乳猪,没让寒梅跟着她一起进宫,这烤乳猪冷了就失了风味,现在寒梅跟寒山应该在宫外等她了。 可哪里知道,她才刚走出坤宁宫,崇华宫的宫娥便来请她过去一趟,说是大皇子身体微恙,请她过去看诊。 第二十九章 想都知道这只是白贵妃的要见她的藉口,她皱着眉抬出皇帝回绝,「皇上下令过了,只让我为小皇子看诊,其余人一概不准,还是请这位宫娥姊姊帮我跟贵妃娘娘说声抱歉。」 「贵妃娘娘说了,她只信任符姑娘你的医术,想请你过去为大皇子诊脉,莫不成大皇子的身子比不上妙手堂那些百姓,如若是这样,她便带着大皇子到妙手堂排队让你看诊便是。」 可恶,竟然用妙手堂来威胁她! 不想因她个人的事情牵扯到妙手堂,虞婧只能吞下这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这就跟宫娥姊姊去看一下大皇子。」 那宫娥领着她便往崇华宫去。 一踏进这雕梁画栋、布置奢华的崇华宫,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怎地她总感觉这崇华宫笼罩着一股森寒的氛围,跟皇后的坤宁宫是不一样的,坤宁宫里一片光亮温暖,打从心底让人舒服,崇华宫却让人打从心底不寒而栗。 进到内殿,来到白贵妃面前,宫娥眸光冷戾的瞪她一眼冷声提醒,「符医女,见到贵妃娘娘还不下跪问安?!」 她瞄了眼没有放置跪垫的地板,没猜错的话,白贵妃是故意叫她来找麻烦的。虞婧暗暗翻了白眼后不是很情愿地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搁在地板上叩见。「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前方主位上的白贵妃,双眸只专注在她手上那套中间嵌红宝石、旁边点缀细碎蓝宝石镶着玉、背面镂空的豪华指甲套上,一支一支细细的观赏,沉醉其中,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请安。 约莫过了半刻钟,依旧迟迟未等到「起身」这两字的虞婧心底更是有谱了,这贵妃娘娘就是故意要整她的。 既然人家想整她,还怕找不到理由由吗?她跪就是了。只怕她再出一声,接下来受到的惩罚恐怕就不单单仅是跪地板而已,而是扎针伺候之类的了。 那冰冷地板硬,跪起来很是难受,虞婧越跪越是跪不住,极力忍耐着想偷偷挪动的欲望。 白贵妃从指缝间向跪在地板上的虞婧睐了一眼,心底冷冷沉笑了声,不出声就以为本宫修理不了你? 她这才像是发现虞婧一样,戏谑的嘲讽了声,「咦,这不是皇上钦点专门只为小皇子看病诊治的女医官吗?怎么会到本宫这崇华宫来了。」 「回娘娘,是娘娘让宫娥过去请臣女过来为大皇子看诊。」不想被人钻空子藉机修理她,白贵妃没让她起身,她便继续跪趴在地板上回话。 「唷,有这回事吗?」白贵妃不疾不徐慵懒地看向一旁的嬷嬷。 「回娘娘,是有这事,不过,大皇子正在用膳。」一旁的嬷嬷回答。 「那等大皇子用完膳再看诊吧!」 「娘娘,御膳房已经将午膳送到,不知娘娘是否要用膳了?」一名太监尖声细语恭敬问着。 「嗯,用膳吧!」白贵妃手搭在太监手上,莲步轻移的往偏殿走去,「符医女,你就继续跪着,等大皇子用完膳吧!」 「本宫用膳不喜有不相关的人在一旁,你就到外头候着去。」白贵妃在离开之时顿了下脚步,横了她一眼后,看向方才领虞婧到崇华宫来的宫娥,「你领她到外头等,不要妨碍本宫用膳的心情。」 宫娥领命后,阴寒的瞠了虞婧一眼,「跟我来吧。」 宫娥将她领到殿后一处用来造景,铺着许多不大不小碎石的庭院,指着一处没有一点遮蔽物的空旷角落,「你就到那里跪着,等娘娘用完午膳,再传唤你为大皇子看诊。」 虞婧嘴角暗扯了下,看来贵妃娘娘今天是真的不把她往死里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了。」虞婧二话不说的跪到那铺满碎石的角落。 宫娥扯着嘴角睐了她一眼后,交代两个小太监,「贵妃娘娘最讨厌‘阳奉阴违’的人,你们两个把她看好了,不要让她偷偷站起来,否则被贵妃娘娘知道,有你们两个受的。」 那宫娥把阳奉阴违这四个字说得特别用力,虞婧还能听不出她是在指桑骂槐吗? 这一跪了不起是脚痛上几天,可要是被他们抓到她没有好好在这边跪着等候传唤,后头的惩罚不知会有多可怕,她宁愿咬牙苦撑。 只是,谁赶紧来救救她呀…… 【第三十章 后悔没早嫁给你】 乌云密布的阴沉天空开始下起磅砖大雨,撑起伞等在宫门外焦急等候的寒梅,频频的朝宫门内望去。 都早已经过小姐平日出宫的时间,就算去帮海瑞公公看诊,也不可能耽搁那么久,怎么还没见到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两人在宫门外迟迟等不到小姐,惊觉事情有些严重,想到王管事有令牌可以进宫,寒山先赶回王府找人,寒梅继续在这边等着。 就在寒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之时,有个由小太监撑伞,拿着拂尘的红色人影从宫门内缓缓经过,寒梅眼睛一亮,马上冲过去大喊。 「海瑞公公、海瑞公公!」 海瑞公公听见有人喊他,眯着老眼望去,只见一个被侍卫用长枪挡着的姑娘不断朝他挥手,这姑娘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寒梅朝他大喊,「我是寒梅,是虞婧虞姑娘的贴身丫鬟,我们小姐帮海瑞公公看诊时,海瑞公公不是见过奴婢吗?当时奴婢就在小姐身边。」 她这一说,海瑞公公即刻想了起来。「原来是小神医的丫鬟,怎么,小神医还未离宫吗? 今早咱家碰见小神医时,她不是说今天要替段嬷嬷举办生辰宴,还邀咱家一起过去参加,提醒咱家要带礼物的。」 寒梅闻言心中「咚」的一跳。「海瑞公公,不好了,我担心……我担心我家小姐出事了……」情急之下寒梅再也顾不得什么,对着海瑞公公喊出她的担忧。 「出事?!怎么回事?」海瑞公公挥挥拂尘,示意侍卫让她进入。 「公公,我家小姐从未这么晚出宫过……」 「她还在宫里?你放心,说不定是皇后留她说话,我让人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皇后留她就好了,寒梅蓦地想起白贵妃,主子前往禁卫营的隔天,符凌曾把小姐叫去,又是要逼她就范,他警告她,不要让某人出手,某人出手就是连他也保不了她。 「海瑞公公,奴婢怀疑……」现在情况紧急,寒梅宁愿冒着说错被责罚的危险,也不敢再迟疑,她小声的在海瑞公公耳边说出她的怀疑。 「真有此事?」海瑞公公眉尾一挑,弹弹莲花指,示意一旁的小太监靠近,小声的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命令,「小桂子,你现在马上去……」 当海瑞公公领着一群小太监来到崇华宫,崇华宫的嬷嬷向前询问——「公公,娘娘刚用完午膳,此刻正在休憩,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海瑞公公也不打算多待,冷眼睐了眼这个嬷嬷,「太后娘娘凤体微恙,御医却怎么也查不出病因,皇上让符医女马上到慈和宫为太后诊治,有小太监说看到符医女跟着一名宫娥到后宫,不知是前去为哪位娘娘看病,皇上大怒,说这医女只能为小皇子看病,是哪个娘娘这般大胆敢违抗旨意,耽误太后病情,让咱家到各宫娘娘那里看看,一旦查到,必定严惩。」 「什么,真有此事?」 「怎么,嬷嬷的意思是咱家假传圣意?」海瑞公公板起脸,怒瞪着这个嬷嬷。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感到惊诧,怎么有娘娘这般胆大,不将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 海瑞公公作势瞄了崇华宫一眼,手中拂尘一挥,「白贵妃是宫中老人,自然是不会做违抗皇上旨意之事,咱家也只是来通知崇华宫一声,要再到别的宫里去问问其他娘娘,就不坐了。」说完,海瑞公公手中拂尘又一挥,高傲的转身走人。 小桂子查到,人的确在崇华宫中,只是宸王不在京城,禀告到皇帝那儿,白贵妃可是皇上的宠妃,了不起被皇上骂几句,他们这些下人要是被白贵妃记恨上,可是吃不完兜着走,只好假借太后名义,盼着白贵妃别做得太过分了。 看着海瑞公公已跨出门槛的背影,这个嬷嬷倍觉不妥的赶紧往内殿走去…… 第三十章 雨幕如瀑,崇华宫外,大雨不断打在跪在碎石地上的虞婧,膝盖跟手腕都被碎石磨破了皮,沁出的血水和着雨水,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好冷,冷得她四肢麻木,己感觉不到疼痛了,随着雨势愈来愈大,冷意从四肢渗进,深入骨髓,冷得她全身不住打着寒颤,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甚至连脑子也没有任何一丁点想法,茫然的空洞眼神里透着绝望,看着那两个改站到屋檐下,冷眼看守她的小太监。 看着那两个小太监,当下她竟然有个念头:要是她不幸死在白贵妃这妖婆手里……玄墨会不会替她报仇?会不会为她守节,三年不娶老婆? 这个念头是痴心妄想吧,他们都还没成亲,玄墨怎么可能为她守节,如果问她现在就要死了,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她一定会回答,没有嫁给玄墨、没有体验洞房花烛夜,早知道会有这一劫,玄墨向她求婚完,她就该马上操办婚礼,而不是要保密他们两人的关系,找什么杀人凶手,搞到现在自己一条命就快被别人玩死。 怎么她一个威能大开的穿越女,还玩输这个古代女人呢,想想真是丢脸,去到地府,阎罗王也会笑她吧…… 就在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之时,一双华丽的绣花鞋出现在她迷蒙的视线前,白贵妃冷着一张脸,弯身一把拽起她的头发,咬牙警告她——「符蓉,你现在应该很清楚的知道,本宫要整死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现在该要庆幸你四肢还在,也还耳聪目明,还能说话。 「你要是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下一次你就会是个瞎子聋子哑巴,被砍去四肢,丢到茅厕成为人彘,永远别想要再走出这个皇宫。 「到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你最好把本宫的话听进去,别以为你背后有宸王这靠山,本宫就动不了你,听清楚没?」语气冷戾如冰凌地警告着。 「听清楚……」 「把她丢出去!」 很快的来了两名小太监,一人一边将全身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虞婧从后殿门给拖出崇华宫,丢在通往御花园的小径上。 不久后,有两个小太监偷偷摸摸拿着棉被跟担架,快速的将她包裹起来,往另一处宫院抬去。 三天后——「少渊,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人怎么还没醒?」 「玄墨,你别担心,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只要按时喂药、注意保暖,别再冷着了,明天应该就会醒来。」 「她这样昏迷不醒,你叫我怎么放心?」玄墨心疼的抚摸着她依旧发烫的额头。 「现在这样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幸好是海瑞公公机警,打着太后的名义过去,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只怕是神仙也难救。」百里少渊一边收拾着看诊工具,一边心有余悸的说着,「也还好,虞婧之前做的那些治疗伤风、肺炎用来大赚一笔的药丸我这里还有,赶到当下先塞了几颗药丸进她嘴里,不然再等到汤药熬好,病情又更加严重了。」 「她肯定不会料到是自己财迷的性子救了自己一命。」玄墨拧干一条湿布巾,贴放在她还发着高烧的额头上。 「玄墨,这白贵妃究竟是什么原因非要这样修理虞婧?一个微不足道的医女能妨碍到她什么?」百里少渊怎么也想不明白。「总不会是嫉妒她的医术吧!」 玄墨脸色沉了沉,「自然是牵扯到利益跟权势,还有某些人的痴心妄想,才会让白贵妃下此狠手修理婧儿。」 百里少渊眉头顿时打了十八个结,他就说这政治太黑暗,连后宫女人一个个都不简单,还是他的病人和草药简单可爱。 「不用担心,这些事很快会有结果,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差不多也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现在就只等人接进京,一切事情就会有个结果。 「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我可是还没从她身上把所有绝学都挖到,要是万一不幸被人给……」百里少渊手掌往脖子一横,「那可真是医界的一大损失跟遗憾。在我还没把她医术绝学都学到之前,你得把人保护好,我先走了,我那穴位木头人正在赶工铸造出穴位铜人,将来普及白泽国各个医馆,这对全国的大夫跟病人可是一大福祉。」 「你这医痴!」 「什么话,只要这铜人一问世,相信白泽国的大夫们医术会突飞猛进,整个医术大跃进可以造福更多的病人,你不希望百姓身体健康、少灾少痛吗?」百里少渊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行了,我知道你的志向,一心想要提升咱们白泽国的医术。」玄墨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不会让你遗憾,有事情就先去忙,婧儿就交给我。」 「那我走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其实虞婧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像是火烧一样灼烫不已,让她根本睁不开眼,喉咙也像被人丢了块炭火一样发不出声音,只好静静的躺着听着他们谈话。 百里少渊离开后,玄墨摸了摸她还微烫的身子,再度拧条布巾替她檫拭,让她身子早些降温。 这几天不管是换药还是喂药甚至檫拭,他都是亲自动手不假他人之手,那些丫鬟全被他赶到门外去候着。 他细心的檫拭着她的手臂,正摊开她的手心,避开破皮受伤部位要檫拭时,他的大手突然被她反手握住。 玄墨喜出望外的看着双眼依旧紧闭的她,惊喜的问道:「婧儿、婧儿,你醒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搔了搔他手心,让他知道她醒了。 玄墨随即明白,「是不是喉咙不舒服?」 虞婧又点了点他的手心,他即刻拿过一旁桌几上泡着一朵晶莹雪莲的蜜茶,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小心的喂着她,「这是雪莲蜜茶,对身体很好,喝了喉咙就会舒服许多。」 真如他所说,一股若有似无、淡雅芬芳的清凉气息滑进喉间后,滚烫的喉咙立即感觉到舒服许多,她舒服得忍不住喘口大气。 玄墨见她吞得急,连忙劝道:「别急,慢慢喝才有功效。」 一碗雪莲蜜茶喝下后,她喉咙轻松舒服不少,连眼皮也感觉没那么烫了,勉强吃力的眨着沉重眼皮,迷蒙的眼前出现的是玄墨那张焦急的脸庞。 「我……昏迷多久了……」她嗄哑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 他知道她一清醒便会好奇的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摸摸她的脸颊,拿过一旁的枕头让她半躺起来,替她拽好被角免得又着凉。「你别急,多天未进食,先喝碗粥垫垫胃,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再一件一件告诉你。」 走到窗边,掀开炉上的锅盖,舀了碗小米粥。他一面喂着她喝粥,一面将这几天的事情告知她。 原来,是寒梅惊觉不对,遇到了海瑞公公,藉着太后的名义暗中施压,这才让让白贵妃不得不放了她。 「看来我欠海瑞公公一个大恩情,要不然我这条命真的会断送在白贵妃的手中。」听完整个事件来龙去脉,虞婧感叹的吁口长气。 「海瑞公公救你这一事,我会还这份恩情,你不用放在心上。」玄墨将最后一口粥喂进她嘴里,将空碗放到一旁矮几上。 虞婧将脸靠在他胸膛上,似是觉得能回到他身边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幸运,她低喃道:「玄墨,我以为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那时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有嫁给你……」 「终于想要早点嫁给本王了。」他也是后悔没有早点娶了她,将她正式纳到自己的羽翼下。他搂着她,宠溺的吻了下她还微烫的额头,安慰她道:「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讨公道,现在你好好养病,让自己恢复健康好嫁给我,其他的事情别想太多。」 「我也不想想太多,可是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她威胁我时那恐怖的眼神……」 「她威胁你什么?」 「她说,下一次就要把我做成人彘……」 「就是把我的眼睛挖掉,把我变成聋子、哑巴,砍掉我的四肢,丢到茅厕,变成像猪一样。」 玄墨一股怒火由胸口窜起,当下想立刻提剑去砍了白贵妃,可眼下的局势让他不能这般冲动,他只能暂时吞下这口怒气,深吸了两口气,缓和激动的情绪。 第三十一章 「本王倒是要看看最后是谁被当成猪给宰了。」他冷着脸沉声说道:「这仇,本王全记下,欺负过你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她抓着他的手,摇头,「玄墨,我的仇你别帮我报,这白贵妃怎么说都是你嫂子,背后的势力又大,连皇上都得给她三分脸面,要是她在皇上耳边给你上眼药、穿小鞋,让皇上对你反感,这就不好了。」 他拧拧她的俏鼻,安抚她,「现在万事倶备,只欠东风,她嚣张不了多久,别为我担心。」 她皱着眉头,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 见他并不想多说的模样,她扯了扯他衣袖,一副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玄墨!」 「婧儿,这事别管也别插手,更别抱着好奇心,你看好戏便是。」他扶着她躺下,「你现在只要好好养病便成,等你病好了,在我们大婚前会有一场好戏让你看,不急。」 这次,看他如何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由于玄墨是悄悄回京,连皇帝也不知道,为了避人耳目便在别院暂住,虞婧也被他带到了这别院休养,这一休养便是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她并不知道京城这两天发生的大事。 「婧儿,喝药了。」玄墨手端着碗刚熬好的汤药进入书房。 虞婧肩上披着薄氅,正在翻找着书架上的书。 回过头,有些惊艳的看着身着一袭靛蓝色锦袍的他,这身紧身袍子将他完美健硕的身材勾勒出更为威武挺拔,更衬得他那魅惑众生的五官举世无双。 她忍不住叹口气,调侃道:「唉,要不是你早已经是名草有主,我还以为你打扮得这么帅气是要去让人选女婿呢!」 「又淘气,乖,快把汤药喝了,一会儿我要去接一个人,你想待在书房里看书或是要回屋里休息?」 「你要出去?」她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下大半碗汤药。 「是。你乖乖的在屋里休养,想要什么让小碧帮你拿过来,你腿伤才刚好一些,别贪玩又想跑出去,听到吗?」见汤碗己空,他拿了颗蜜饯塞进她嘴里,不放心地交代。 「行啦,我知道,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我。」 虽然她不清楚玄墨最近究竟在忙什么,只隐约知道好像跟皇家秘辛有关,她也就不多问,免得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书看累了就休息,还有,你膝盖上的伤口正在结痂,不要站太久,病没好之前不准跟少渊两人讨论医术,听到没有,尤其是他那个穴位铜人。」 这两人只要一讨论病患或是病例,就像有讲不完的话,百里少渊是怎么赶都赶不走,他不先严禁不成。 「行啦,你怎么像是在管闺女一样的管我啊,你快走吧。」她将他推出书房。 玄墨离去后,她便歪在美人榻上看着方才自书架上挑出的医书看着,没意料到这别院竟然有这些像是手稿的医书。 说来这应该不是医书,而是某个大夫将他的看诊纪录,里头不管是病患的症状、用药等等都记录得十分详细。 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拿过一旁的水果糕饼甜点咬着,愈看到后面愈觉得写这本医书的大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古代版的怪医黑杰克了。 前头是记录一些重病症,到后头所书写的内容,全是一些他如何解蛊毒的过程。 为了治疗解开各种阴狠毒辣的蛊毒,他甚至还深入各苗疆部落,哪一种类型蛊毒症状特征写得清清楚楚,像什么重鳞蛊虫、噬鬼犀蛊、碧飞虫蛊、凤引蛊毒……这些连听都没听过的蛊毒,不只记载详细,也提及了如何救治。 就在她快将那本医书看完时,书房的门扉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寒梅人便进来了。 「寒梅,发生什么事情了?瞧你脸色这么难看。」虞婧自美人榻上坐起身。 这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则寒梅不会过来的,他们奉命留守在符府,不可能擅自离开。 「小姐,符府上下所有的人都被押人大牢了,因为我们是宸王府的人,所以芙蓉院的下人才没被押人大牢,但也被赶出符府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符凌毒害太后,现己被押入天牢。」 「毒害太后?符凌胆子再大也没这熊胆吧!」虞婧下巴掉下。 「太后前一阵子身子便有微恙,一直都是符凌为太后调养,今天早上太后喝了他所开的药后,便吐血陷入昏迷,如今群医束手无策。 「小姐因为正在养病,皇上便传百里老爷跟公子进宫为太后看诊,发现太后中毒,皇上一怒,马上下令将符府除了小姐以外所有人打入大牢。」寒梅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们跟段嬷嬷还有芙蓉院的下人们现在呢?」太后那边有百里崇父子在,她就放心多了。 「小姐放心,带领官兵前来抓人的将领是主子以前的属下,所以没有为难我们和芙蓉院的下人。王管事也赶到了,暂时把大家带回王府安置,现在等小姐或是主子进一步指示。」 「那高姨娘呢?她也一起关到大牢吗?」见寒梅点头,她便感到头隐隐发疼,「那大牢不是她能待的,本来是要她吃药装病,现在反而会成真病,我得回京城一趟。」 「不行啊,小姐,你现在还病着,不好奔波劳累,而且现在情况不明,难保皇上不会下令将你关入大牢。」 「皇上没有下令通缉我,也是看在玄墨的面子上,可我血缘上确实是符凌的女儿,这事情不赶紧处理好,我跟玄墨的未来会有变数。别多话了,你去让人备马车我马上回京。」她自己系好薄氅细带,走出书房。 「主子呢?小姐,你要不要先问问主子?」 「玄墨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事紧急不能耽搁,我们马上出发。」 就在虞婧匆匆忙忙的往大门方向走去,这脚才刚准备要踏出门槛,便有辆疾驰的马车紧急的停在大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是玄墨。 「玄墨,你接到消息了吗?」她赶紧向前朝他问道。 「先别急,我把事情先安排好,一起回京。」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这时,一名手里抱着包袱的女子从玄墨所搭的马车上下来,虞婧转头看到那个穿着粗棉布衣的女子,眼睛一瞠,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白贵妃?!」 「进去再说吧。」玄墨将一堆问号不断自头顶冒出的虞婧推进大门,那名女子也跟着他们一起进入。 一到厅中,玄墨吩咐着这别院管事,「安排处院子,带白姑娘去休息,这段期间白姑娘会住在别院里,加强别院的守卫,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也会拨几个暗卫过来。」 「是,白姑娘,请跟老奴来。」傅管事恭敬的将人领了下去。 「寒夜,白姑娘的安危由你负责,绝对要将人保护好,不许有任何差池。」玄墨对身后的寒夜下达命令。 「遵命!」 交代完事情后,玄墨便带着虞婧上马车,火速赶回京城。 「玄墨,太后会没事的。」她抚摸着他的脸庞,安慰着脸色铁青难看的他。 「百里家父子俩已经在宫里,我是稍微可以放心,不过你没有过去亲自为母后诊治,我终究无法安下心来。」他横过手臂,将她整个人圏抱在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窝,强压着焦虑说道。 能被玄墨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让她感到很幸福,不过这时候却不是感性动容的时刻。 她严肃问道:「玄墨,你对这事有何看法?」 「据百里家父子说,母后中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已是长久,但诡异的是这毒对太后身体不会有影响,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毒像是突然爆发,他们父子也研究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玄墨揉着眉头,烦恼的告知她太后病情。 「不知什么原因……是被人加重毒物用量吗?查出是谁下的毒吗?」 「这些问题只能回到宫里才能知道……」玄墨虎口抵着下颚,沉思片刻。「不过,我隐约觉得太后中毒这事跟立太子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玄墨揉揉太阳穴,「还记得你救活的那对袓孙吗?」 她点头。 第三十二章 「皇上已经决定在端阳节当天,昭告天下由哪位皇子担任太子,中秋节正式册封太子,而白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是呼声最高的,但那对袓孙跟你方才看到的那位妇人,关系着大皇子是否能够成为太子的关键人物。」 「嗄?」怎么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什么皇家夺位的阴谋之中? 「这些事情与你没有什么牵连,皇帝不会迁怒于你,你大可放心。」他没头没尾的丢了句话后便将话题带开,撩开车帘看了下外头飞逝的景致,将她搂得更紧些。「你身子还未痊愈,再闭眼休息片刻,回到京城我再喊醒你,今晚也许有得你忙。」 见他不想再多说,她也就不追着他问了,点了点头便在他怀中闭眼休憩,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而已,没想到玄墨的怀抱过于温暖舒服,最后她竟然就沉睡而去直到玄墨揉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唤她,她这才悠悠转醒,迷蒙的看着他身后那盏有些晃动的小油灯。「天黑了?」 「皇宫到了,赶快醒来,下马车了。」 一听皇宫到了,她马上回神,尾随着玄墨步下马车。 【第三十一章 凤引蛊毒】 两人一入宫,一到太后的慈和宫外,就见庭院里跪着一群宫人,还有太医院的御医们,看来已经有不少人为这事受到惩处了。 一个慈和宫外的太监见到他们,随即领着两人入内,「宸王、医女虞婧到。」 伺候太后的老太监钟公公即刻迎向前来,焦急的说着,「宸王殿下,您总算来了。」 「钟公公,太后现在如何?」 不问还好,一问钟公公眼角就忍不住喷出两管热泪。 玄墨摆手示意他退下,迳自牵着虞婧的手往慈和宫内殿疾步而去。 原本充斥在慈和宫里那种祥和的感觉全部消失无踪,迎面而来的是死气沉沉的压抑气氛,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皇上。」玄墨来到皇帝身边,低低轻唤一声。 「臣女虞婧见过皇上、皇后娘娘。」虞婧跟在玄墨身后请安。 皇帝一看到玄墨带着虞靖一起来,不禁松了口大气,「快起来,虞医女,你快过去看看太玄墨领着虞婧进入太后寝殿,见到百里崇父子两人正在讨论,为太后施针后效果似乎不太好,该用其他哪些方法治疗。 百里少渊一见到她如遇救星,「虞婧,你快过来,太后这中毒情况我从未遇过,也不敢贸然用你教的那套医治方法,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试试,可是成效不彰。」 「先让我看看。」她解下身上薄氅,交给一旁的宫女。 一名宫女赶紧撩开厚重的缇花织锦帐,又搬来一张紫檀镶贝花圆矮凳放到床榻边让她坐下,在太后手腕上覆上一条纱巾。 虞婧低头看着陷入昏迷的太后,实在难以想像半个月前她在坤宁宫见到一身庄严贵气的太后时,可还是精神抖擞、讲话很有元气,现在竟然就像个病人膏肓的绝症病人,让人想想不胜欷吁…… 她掀开太后眼皮,观察混浊无神的双眼,又仔细观察太后的脸色,死白中带着青郁之气,和皮肤触感等等,这才开始诊脉,以上这几点观察都让她感觉不太妙,这诊脉结果恐怕也不会太好。 果然如她所料,太后这脉象很奇怪,说她是中毒又不像……这是什么? 她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太后,一脸困惑不解。 「如何?太后身上的毒有法可解吗?」皇帝焦急询问。 「婧儿,你可有法子解母后身上之毒?」玄墨也赶紧问道。 她小心翼翼拉好太后的衣袖,不安的看了眼玄墨那一向沉稳内敛,如今凝满慌张与焦急的黑眸,起身向皇帝请示,「臣女想爬到太后的凤榻上为太后另一手诊脉,还望皇上允准。」 「准了。」皇帝龙袍袖子一挥,「只要能将太后救活,你要做什么朕都准了,无须再请示。」 她脚下脱下绣鞋,爬上凤榻,小心翼翼的为太后再次诊脉,可当她从这一边看着太后的脸色时顿觉不对,只是怎么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突地,一行文字闪过脑海,她火速站到太后脚尾,「有夜明珠吗?马上拿过来,然后把屋内的灯全灭了!」 夜明珠太后宫里就有,钟公公马上送来一颗像拳头般大的夜明珠,屋内的所有灯火都被吹熄。 虞婧站起身拿高夜明珠,居高临下的照着太后,夜明珠幽冷的冷光照映下,太后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像是凤蝶般的斑纹。 屋内所有人看到后也是吓了一大跳,为何太后的脸上会出现这奇怪的斑纹? 片刻后,虞婧收起夜明珠,她心里有数了。 「如何?」皇帝跟玄墨看她的表情跟方才的诊断方式,便知太后不只是中毒这般简单,兄弟俩不约而同的焦急问着。 身居后宫的太后就像一个退休的老妇人一样,偶尔养养花种种草,再养几只鸟儿逗逗,别说她会千预朝政,她连后宫那些事情都没兴趣管,早丢给皇后自己决断处理,连报备都不用,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妇人,怎么会有人要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害她? 一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由得窜起一股怒火,看着皇帝跟玄墨焦急的表情,她敛下胸口那口火气,表情凝重地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诊断错误,太后中的是蛊毒。」 「什么,蛊毒?」众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虞医女,这蛊可有方法可解?」皇帝问道。 虞婧食指敲着头,回想着她所看到的记载,「皇上,请下令将慈和宫所有宫人全部关到一个地方里,要逐一点名清查,一个都不能落下,那屋子跟太后寝宫下要烧地龙,周围要点上火炉,愈热愈好,比夏天还要热,动作要快,再晚太后就回天乏术了。」 「海瑞,听到了没有,赶紧按着虞医女交代准备,慈和宫的所有出入口给朕都给关上,派兵把守!」皇上火远下令。 「还有,后院所有宫院,只要住人的,都不许出入,老实待在殿中里。」虞婧赶紧又提醒另一件事情。 她继续又道:「派人去盯着那烧了地龙的屋子,屋子愈热的话下蛊之人身体愈冷,只要发现是谁一件又一件衣服往上加,或是直喊冷的,不要打草惊蛇,把人下巴卸了免得咬舌自尽,四肢绑着拖进来,下蛊之人必是那个人。」 玄墨马上将寒风叫进来,「寒风,即刻领禁卫军严格把守每个宫院,不许任何人进出,违者押入天牢。」 虞婧趁着他们下令的空档,写了张药方交给钟公公,「这些东西尽快备妥。」 没一下子,整个太后寝宫里只剩下他们几人,皇上脸色十分凝重的看着虞婧。 「虞医女,太后究竟中的是什么蛊毒,可以说了吧!」 虞婧声调沉重的道:「太后中的不是简单的蛊毒,而是凤引蛊毒。」 「凤引蛊毒?!」 「这蛊毒名叫凤引,顾名思义就是种在凤体里的蛊毒,这蛊毒一般女子还养不活,得尊贵的皇后、太后这全国最尊贵的女子才养得活,我猜想应该是跟饮食有关系,可以查一下什么吃食只有皇后或是太后才可以享用,其他嫔妃们没那资格用的。」 「凤玉露!只有凤玉露是太后跟皇后可以食用,一般嫔妃即使是贵妃也不允许服用。」一旁的皇后马上脱口而出道。 「凤玉露?皇后娘娘能再说得详细些吗?」虞婧看向皇后。 「凤玉露就是几千只玉皇蜂生产的蜂王浆,又叫凤玉露,这一千只玉皇蜂一天只能生产出一滴凤玉露,因此十分珍贵,因为极具养颜美容回春功效,历代以来只有皇后跟太后可以享用。」 「所以皇后每天也有食用这凤玉露?」虞婧问道。 皇后摇头,「近年来天候变化很大,玉皇蜂十分娇贵,只要疏于照顾或是天候变化太大便会集体暴毙,因此凤玉露的收集更是困难,所以本宫就下令将凤玉露全送到慈和宫让太后享用,没想到却因此害了太后……都怪本宫……」皇后说着说着是哭得泪涟涟。 「皇后,这怎么能够怪你,你是一片孝心,是歹人心肠狠毒利用了这点,与你无关,你切莫伤心了,相信朕这个‘御赐表妹’一定有办法救太后,你快别难过。」皇帝赶紧安慰皇虞婧眉尾抖了抖,嘴角暗抽,御赐表妹?这顶帽子可真大啊,人没救活就是丢皇家的脸。 第三十三章 表妹没有尽心尽力救治太后表姨实属不孝,届时可就不是表哥配表妹刚刚好而已,而是有可能到尼姑庵出家赎罪去,这皇帝可真打了手好算盘,逼她拿出压箱底功夫拚了,太奸诈了! 「婧儿,这蛊毒从何而来?又下在太后身上多久?」玄墨问道。 「这种凤引蛊毒我也没有见过,还是刚好从书上得知,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从螭龙国传来的。」 「螭龙国?!」 「是。」她点了点头。「也是凑巧,今日我正好在王爷别院书房看到一位大夫的手稿记载,在白泽国与螭龙国边界的深山,有一处蝴蝶谷,抬头望去看到的全是蝴蝶。 「那里气候十分潮湿,充满沼气,住着一支不为人知的神秘部落,他们信奉巫师,历年传承的巫师都会用蝴蝶培养凤引蛊毒,这蛊毒从卵到成蝶需要三年的时间。 「现在是这只凤引蛊毒的成熟期,即将破茧而出,所以它在太后身子里应该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要羽化成蝶之前必须吸取大量的养分,太后这才会陷入昏迷。」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这破茧而出的凤引蝶跟一般蝴蝶无异,可是只要被它沾到的人会全身溃烂而死,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怀疑病因是只蝴蝶。」 众人听完她所说的事脸色剧变,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阴狠的东西? 「又是螭龙国,本王迟早领兵灭了它!」玄墨怒拍桌案。随即想起一事,「对了,你方才是说,在我别院书房看到的手稿?」 「是。王爷那些医书是哪里买的?」 那书房的书是前些年他第一次出征,当时在边境市集上看到一个摆摊卖书跟字画的,那些书籍记录了很多边境风俗,他就全买了,后跟着大军一起带回京城。 彼时宸王府正在兴建,他就让人把那些书全放到别院书房去,这一放就忘了。 「说起来,是在与螭龙国相临的边境上买的,许是当地哪个大夫的手稿吧。」 「还好那手稿上详细记载着如何医治蛊毒,否则我也是一筹莫展。」 不一会儿,慈和宫外传来不小的动静,海瑞公公的行动迅速,没一下子便先将慈和宫的所有宫人全关押在一间屋子里,四周围放二十多个烧得火旺的暖炉,连地龙也是烧得几乎可以烫熟脚底板。 虞婧所需要的东西也一件不漏的全送进了寝殿里。 「请皇上、皇后娘娘跟王爷都先出去吧,百里老爷跟少爷留下当我的助手,我要在今晚子时之前将凤引蛊毒引出,否则明日一早凤引破茧而出,太后必死无疑。」 因为这蛊毒即将羽化成蝶,体积有些庞大,虞婧跟百里父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赶在子时之前将它引出,丢入火炉里烧毁。 这段时间在慈和宫被集中关起来的宫人们,一个个是汗流浃背,身上衣物一件一件的脱,只差脱到剩下中衣了。 只有一名掌管小膳房的嬷嬷冷得全身发抖,还跟他人借了脱下的衣服穿上,之后被玄墨派人抓了出去,在她的住处搜到了半颗解药。 虽然只有半颗,但太后服了后意识便慢慢恢复,虞婧跟百里父子趁着太后意识还未完全恢复之际,将她身上残余的蛊毒用银针全数引出。 直到鸡啼之时,他们才从太后寝殿走了出来,一出寝殿,三人几乎是累瘫了直接坐在椅子上。 身体才刚复原不久,人都还未调养好的虞婧,不只是累瘫而已,一碰到椅子根本是直晕死过去。 等到她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虞婧眨着眼皮看着上方的银丝缇花织锦床幔,这里是哪里? 她最后的记忆是,她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走出太后寝殿,向宫娥交代了如何照顾太后,又跟焦急的皇上跟皇后报告一切顺利,太后傍晚时后就会清醒,然后她走到太师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后整个人就因为体力透支昏睡了过去。 小碧知道小姐爱干净,情况许可的话每天都一定要沐浴,她拿着湿布巾正想替还在昏睡的虞婧檫拭身子,这才一走到床榻边便见到虞婧正在眨着眼。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我赶紧让人去通报王爷。」小碧惊喜的道,连忙跑到屋外让人目」」去通知玄墨。 虞婧看到小碧那惊喜的模样,忍不住吁口气。这么着急做什么,她又不是大病昏迷不醒,只是睡翻了天,不必太担心。 一听到小碧大喊着虞婧醒了,寒梅她们三人也赶紧进屋来。 「小姐,你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群人兴奋的挤在床榻边看着她叽叽喳喳地问着。 「好饿。」虞婧摸着千扁的肚子点头道。 寒玉赶紧说:「小姐,您稍待,奴婢早己熬好了燕窝粥,等您醒来吃呢,您等等。」 她一脸疲惫的坐起身准备下榻,可寒梅她们几人简直把她当成重症病患看待,「小姐,你要什么东西我们帮你拿,你快躺好!」 她们一个个神情紧张的制止她下床,虞婧翻翻白眼,「我要出恭,你们能帮我?净室在哪里?」 她们几人愣了一下后纷纷噗哧笑出来,小碧连忙道:「小姐,我扶你过去,你两天没进食了,这时一定没有体力,要是晕倒在净室,王爷会砍了我们的头的。」 「小碧,你是在诅咒小姐我一头栽进恭桶吗?」虞婧没好气的横她一眼。 「小姐,我没这意思啊!」小碧急急喊冤。 「好了,开玩笑的,快带我去净室。」她催促道。 「小姐往这边走——」 虞婧从净室出来时,寒玉已经端来熬上一整天的燕窝粥跟几样容易消化的小菜。 金色细碎的阳光从镂空雕花窗台洒落在矮榻上,她没有回到床榻躺着,直接坐到矮榻那边,享受温暖的阳光。 一边喝着粥,一边细细打量这间十分幽静雅致的陌生屋子,只是虽说感觉陌生,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心安气息。 「这里是哪里?」 「小姐,这里是王爷还未封王前在宫里的住所朝阳宫,那天小姐昏睡过去后,王爷就直接将小姐抱到这里来了。」寒玉解释。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玄墨的地盘,难怪她待起来就感觉到特别舒服,一点也不觉得格格不入。 「对了,太后呢?现在情况如何?」她又喝了口燕窝粥,关心问道。 「小姐,你放心,太后恢复情况良好,百里公子每天进宫为太后诊脉。」寒薇赶紧告知她这事。 「那我就放心了。」她突然想起一事,「高姨娘呢?你们有人去看她吗?有把药给她吗?」 「小姐,这事你就放心吧,高姨娘没事,现在在牢里继续装病。」寒薇禀报,笑着又继续说:「符凌在牢里也为高姨娘诊脉过,发现她得了肺痨,马上要狱卒把她换到单独的牢房,同时警告高姨娘不许说出她得的是肺痨,以免败坏他的名声。」 「这符凌可真自私,人都要死了,还只担心高姨娘会因为肺痨败坏自己的声誉。」虞婧不屑的鄙夷了声。 「自然担心啊,他可是太医院院使,要是传出家人之中有人得肺痨他却无法医治,这名声可就会一落千丈。」寒薇撇嘴道。 「让人去敲边鼓,让符凌自己写了休书休了高姨娘,得在皇上处置他之前让他写出休书。」 「是。」寒薇点点头。 「小姐,你怎么一醒来问的都是别人的事情,都没问问王爷他好不好。」寒梅忍不住插嘴道,真是为主子王爷抱不平啊! 「就是啊,小姐,主子他这两天可都一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大约一个时辰前才前往地牢审问那下蛊毒犯人的。」寒玉也是觉得主子可怜,心里一心一意就只有小姐,未曾宽衣解带的照顾小姐,结果小姐醒来都没问王爷一句。 「我不是不关心他,是你们主子现在身体很健康,不用我担心。」听她们几个这样子为主子抱不平,想想她好像是太过没心没肺了,怎么可以没在醒来第一时间先问问自己的男人现在如何,太不应该了。 就在她们一人一句叽叽喳喳个不停时,段嬷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全挤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退开,王爷来了。」 第三十四章 本来在地牢里审问那名下蛊毒嬷嬷的玄墨,一接到虞婧清醒的消息,将审问人犯的事交给寒冰后,便大步流星地匆匆赶回。 众人一看到玄墨正撩开珠帘往内厅走来,行礼后便一起退出去。 玄墨神情难掩兴奋的向前,一把圈抱住虞婧,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如释重负的低叹了声,「终于醒了——」 这句「终于醒了」里,蕴含着对她浓厚的情感与说不出口的担心,她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暖流,心头盈满感动,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抚他的紧张与担忧。 她只能摸摸他的背,轻声说:「嗯,我醒了。」 像是盘踞在胸口沉闷的乌云散去,他扯开好看的笑容,拧拧她的鼻。「再不醒,为夫都要让少渊过来帮你看诊了。」 ―让你担心了。」 「你醒了就好,没事。」他将她抱坐在腿上,拿过她吃了一半的燕窝粥,又喂她吃了一口。「再吃些,两天没进食,肯定饿坏了。」 她将他喂的那口粥吞下后便摇头,「不用了,一下子吃不了这么多,晚点再吃。」 「好,晚些时候再吃一些。」玄墨将碗放到一旁桌几上,拿过参茶让她喝了口,闪亮黑眸直勾勾紧锁着她,一眨也不眨。 他灼灼生光的黑眸直瞅着自己,瞧得她有些尴尬,「我有什么奇怪或是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怎么这样盯着我?」 「婧儿,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一切。」 他勾起她的下颚,俯身,灼烫的唇轻吻她的唇瓣,感性的低喃消失在与她唇瓣相触之间,满是情意的辗转吻吮着令他思念的红唇,攫取属于她的气息,舌尖贪婪地探进她的蜜腔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勾引诱惑着她回应他的热情与想念,同他沉浸在这缠绵久违的热吻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满意的抚摸着被他吻得泛着嫣红的娇俏脸蛋,哑声问道:「想去看看太后吗?或者是想继续睡?」 「我都睡两天了,再睡下去都成神猪了。去看太后吧,不去看看太后我也不放心。」她脱离他的怀抱起身,打算先梳洗一番再到慈和宫去。「对了,你问出来了吗?给太后下蛊毒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刚拷问出一些,那个下蛊毒的嬷嬷是约莫三年半前,南昌王买通宫里一些人偷偷安排在慈和宫。」玄墨告诉她。「那个嬷嬷就是你说的那个神秘蝴蝶谷里的人,南昌王因为经营草药生意的关系,到过许多偏远地方,会知道这些蛊毒也不奇怪。」 「她有招出是怎么下蛊的吗?那凤引蛊毒跟一般蛊毒的下蛊法是不一样的,手稿里没写,那大夫还引以为慽,始终查不出下蛊之法。」如何培养才是她最好奇的事情,其他诸如南昌王为何要害太后的问题先等等。 玄墨点头,道:「这凤引蛊毒从卵到成虫期间,必须每天食用培育它的巫师的鲜血,而成为蛹到羽化成蝶的这段期间,每半个月需要吸收它日后主人的鲜血,等羽化后才会听从主的命令。」 听他这么一说,虞婧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那个嬷嬷是培育它的巫师,她在太后的小膳房当差,很容易便能把自己的血拌入吃食里让太后食用。而这只即将羽化的凤引蛊毒,它的主人……是谁?查出来了吗?」 「还没,对于凤引蛊毒那日后的主人是谁,那个嬷嬷嘴很硬,怎么也不肯说。」他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坐下,圈往后往椅背一靠,一副闲适模样。 他这模样却看得虞婧一脸焦急,连忙戳了戳他胸口,问:「喂,问不出幕后指使者你的表情应该很难看才是,怎么嘴角还是上扬,一脸开心的样子?」 「问不出也不打紧,这两天宫里有人生病了,整个殿中烧得跟火笼一样却还是直喊冷,御医的意思是得了风寒。」玄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她眨了眨眼,「是谁?」 「这宫里你最恨谁?谁让你染上肺炎就是谁。」 「什么,是她?!」果然最毒妇人心啊。「皇上知道这事了吗?」 「知道。」 「那……就这样?没其他表示吗?」 他将下颚搁到她颈窝,「还等着一条大鱼上钩,不急,暂时先让她染上‘风寒’继续病着,多活些日子。」接下来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将对方全数一网打尽! 「原来如此。」 这时,外边传来小碧禀告的声音,「主子,小姐的沐浴用水备妥了。」 「不是想沐浴更衣?水备妥了,快去,我先到书房。」他摸摸她粉颊后便往另一边书房走去,同时对外面的丫鬟喊道:「进来伺候小姐沐浴。」 虞婧舒舒服服的泡了个花瓣澡,直到那些香气染满全身,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让小碧她们为她更衣,不消多久,便将她打扮得像个花仙子似的。 她睁着大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样不会太艳丽了些吗?」稍显抚媚的妆容,搭配这一袭蔷薇色的宫装,更是衬得她脸蛋水嫩娇艳,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水芙蓉。 她一会儿是要去探望太后的,可不是要去参加宫宴,这样……太后她老人家会不会太反感,认为她是狐媚子,专门勾引她儿子…… 「不会,小姐,你看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连宫女穿的都比你华丽。」小碧可不认同她的看法,「在宫里人要艳才好看,要不然小姐你都被那些嫔妃给比下去了。」 「我又不是进宫来当妃子的。」她动手想将头上那支太过华丽的芙蓉花点翠鋈金簪子给拿下。 「欸,小姐别拿,你可是未来的宸王妃,素面朝天的去见太后,可是会被其他嫔妃嘲笑,更会让王妃被人在背后议论,我们不能让人瞧不起。」小碧连忙制止她。 「别人要议论就议论,别管他们就好。」 「小姐,」小碧恨铁不成钢的跺脚道:「你住到了王爷的朝阳宫,宫里的那些嫔妃跟宫女们差点嫉妒的咬断牙,说你一个小小医女怎么可以住朝阳宫。她们如此鄙视你,奴婢真是很气不过,所以小姐,我们不能输!」 见虞婧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小碧又道:「小姐,你要知道,王爷是非常抢手的,别说外头诱惑很多,就连宫里头也是一堆人不老实的,你要适时的出面扞卫自己的地位,不可以再跟以前一样躲在暗处,更不要让别人说你配不上王爷。」 意思就是「输人不输阵,输阵就歹看面」,虽说还未公开他们两人的关系,但好歹她都要扞卫一下玄墨的颜面,免得日后玄墨被人嘲笑娶了一个无盐女。 想想小碧说得有理,好吧,她就豁出去了,难得盛装打扮一回。 「好吧、好吧,就如你的意。」虞婧只好点头,住在这宫里就是麻烦。「我的护身符呢,帮我拿来。」她己习惯随时将这护身符戴在身边,不戴总觉得不安心。 虞婧准备前往慈和宫,没见到玄墨,一问之下才知道皇上有事召王爷到御书房了,她便自己领着段嬷嬷跟寒梅、寒薇,前往慈和宫。 【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主仆几人来到慈和宫,还未走进寝宫里,便听见里头传来阵阵的莺声燕语,她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这群赶着来探望的太后表孝心的嫔妃们,难道不知道太后需要休养吗? 跟着嬷嬷绕过翠玉屏风,一眼便见到太后榻边坐着三、四名嫔妃,其中有一人是……那位很有仙气的妖女,白倾城。 她怎么也跟着来表孝心了?和太后熟吗她? 虞婧猜想,这女人应该是来制造加分印象的,才有机会问鼎宸王妃宝座。 现在她充分能理解为何小碧一定要把她打扮得这么抚媚动人,原来她这朵芙蓉花是要来跟这个打扮得像是山中清纯无瑕的百合花互相比拚的啊! 嗯,就目前来看,自己是略胜一筹。 「臣女虞婧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虞婧恭敬的跪下磕头问安。 「婧丫头,快起来,哀家听说你的身子也才刚大病初愈,这地板冷别跪了,小心冷着。」 太后和蔼的看着她,抬手要她赶紧起身。「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第三十五章 自己一清醒后,得知是她这个未来小儿媳撑着刚复原的虚弱身子救她一命,让她是对这个儿媳妇是更加满意也心疼。 「谢太后。」虞婧向一旁几位嫔妃们点头致意后,坐到太后身旁的圆凳上,「太后,您的身子今天感觉如何?」 「多亏有你,这几年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太后握着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笑着道:「今早少渊已经为哀家诊脉过,你就别担心了。」 「百里公子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他进宫为太后诊脉了,臣女就放心了。」虞婧趁着太后握着她的手当下,不动声色的探向太后的脉搏。 确定太后的身子已经在复原当中,她这才能放下心头的大石,本来还真怕会有什么后遗症。 「听说,这一次太后能脱险可是符姑娘的功劳,想不到符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如此精湛,定是符大人教导有方。」白倾城衣袖捣着唇笑夸奖着。 「我的医术跟符大人可是没有半毛钱关系,更不是他教的,白姑娘别搞错了。」虞婧本就对于这个情敌没什么好印象,因此也不会给她太好的脸色看,要不是太后在场,她连理都不想理。 「原来如啊,不过……符凌毒害太后,符家上下百余口已经押入天牢,为何符姑娘还在这里?」 白倾城故意在太后面前提起虞婧是罪臣家属,更是毒害太后凶手的女儿这事。 虞婧冷笑道:「白小姐是在质疑皇上的决策?」 既然白倾城仗着有太皇太后、宰相义父跟贵妃姊姊这三座大靠山,不知死活地捧高一的想要踩扁她,让太后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她也不会客气,泼脏水嘛,谁不懂。 虞婧这质疑的话一出,一旁那几位嫔妃眼睛顿时瞪大,猛烈倒抽了口气,竟然有人敢当着太后的面说出质疑皇上这种会杀头的话。 连太后那对凤眸也不悦的略略微眯。 「符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哪是我在泼脏水,方才白姑娘那么一说,任何人都听得出你是在质疑皇上的决策,如果皇上决策没有错,怎么放任我这流有符家血脉的人在宫里行走,说不定还会继续符凌未完成的使命毒害太后,不是吗?」想藉太后之手把她打入天牢,别自己搬大石砸了自己的脚才好! 「符姑娘不要随便诬蔑我,我根本没有这意思。」 「有没有这意思就看各人解读了。」虞婧朝她甜甜一笑,不疾不徐地冷声反问她,「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想请问白姑娘,不知白姑娘是何居心?明知道太后这时候身子才刚恢复,却故意提醒太后这事,是让想给太后添堵,影响凤体康复? 太后眉头微蹙了下,不悦明显写在脸上。 「还是想提醒太后,皇上识人不清,身为太后更不能放我在外头逍遥法外?要代替皇上将我押入天牢?」 白倾城微怔,马上跪到太后榻边,泪涟涟委屈的喊冤,「太后请恕罪,倾城不是这个意思,倾城最大的心愿就是太后能长命百岁,还望太后明察,勿受了奸人挑拨。」 奸人?她还真是有脸喊冤啊,虞婧鄙夷的横她一眼。 「倾城啊,你才刚回京,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哀家不会怪罪于你的,起来到那边坐着。」 太后冷下脸,摆了摆手不咸不淡的道:「不过下回开口前还是先放在嘴里想一遍,再决定是否要说出来。」 太后摆明了是站在虞婧那边,白倾城再不甘心也只能压下胸中怒火。「谢太后开恩。」 白倾城谢过太后后,自地上爬起当下朝虞婧射出一记狠戾眸光:虞婧,你竟敢在太后面前给我穿小鞋,给我记着,迟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虞婧当作没有看见她阴狠的想要杀死她的眼神,见宫娥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伸手接过,轻轻吹凉。「我来。」 「太后,您身子刚复原得多卧床休息,别太劳累,您说这后宫的妃子们是尽孝道赶来太后跟前伺候无可厚非,可是有的人就是没眼色,明知道太后急需好好调养身子,偏偏不长眼的打扰太后休息……」她一边细心喂着太后喝汤药一边若有所指的道。 她这话一出,几位嫔妃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白倾城,气得肺都快炸了,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坑。 再傻也知道虞婧说的不长眼的人就是她,那双像是淬了毒的双眼怒瞪着她,要是能喷出毒汁,现在虞婧大概已经中毒身亡了。 「太后,如果没有什么重要大事,不必要的人就别接见了,好好保养身子较为重要,您身体健康,皇上也才能安心处理国家大事,您说是吧,太后。」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丫头,从来没人敢跟哀家这么说话,就你会这样命令哀家。」 「谁让太后您现在是臣女的病人呢,这病人要听从大夫的医嘱,身体才会复原得快一些,病人跟大夫是要互相配合的。」虞婧调皮的对着太后挤眉弄眼的,逗太后开心,同时又喂了太后一口汤药。 「金花,你听到了吧,哀家的大夫严禁哀家太过劳累,得好好休养,明天起除了皇上、皇后,跟宸王还有百里父子和婧丫头外,一律拒绝探访,就连哀家的皇孙也不见,哀家还想留着这条命看宸王娶妻生子。」 太后本就对白宰相观感不怎么样,即便他的女儿白贵妃早一步生下大皇子,她也不愿意让g氏父女将朝廷跟后宫一手掌握,因此当年才会大力支持一样是妃子,却较受皇帝宠爱的女儿只能为贵妃,白宰相等于在她这里吃了亏,因此将脑筋动到宸王身上,知道宸王自小最尊重的人便是太皇太后,对于皇令还不一定会遵从,但一定会听从太皇太后的话。 因此才处心积虑地收了养在太皇太后宫里的白倾城为义女,更在一年前将白倾城送到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她老人家,想博取太皇太后的支持。 现在下山,很显然的这白倾城已经得到太皇太后的认同,现在就剩下她这一关,因此白倾城一回京,三天两头的往她慈和宫跑。 碍于白宰相的权势,不想让皇帝在朝政上遭到过多的干预与为难,她才会勉为其难的接见白倾城,现在有这么好的藉口,不用都觉得太对不起自己。 想想,她这个太后当得也真是有够憋屈,凡事都给忌讳着朝堂上的大臣们,谁让先皇留下的是一个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国家,想要国家强盛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办到的,还得需要时间,幸好值得安慰的是,她有两个好儿子,国家在他们兄弟手里,迟早会富强起来,现在又有婧丫头这个未来媳妇在,想要健健康康地多活几岁应该没问题,她应该能看得到将来的荣景。 「是。」 「哀家乏了,婧丫头留下,其他的人都下去吧,明日开始不用再到慈和宫来请安了。」 太后摆手赶人,这一群嫔妃一个个都是很有眼力的,谁也不想留下来碍太后的眼,纷纷福了福身子后退出去。 白倾城气呼呼的走出慈和宫,要踏出门槛之前还不甘心的回头瞪了眼殿内。符蓉,你给我记着,一个小小医女不过是救了几个皇家的人有点功劳,敢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迟早让贵妃姊姊把你收拾了! 白倾城在殿外等候的贴身丫鬟看她气得脸色铁青,小声问道:「二小姐,太后给您气受了?」 「哼,我背后还有太皇太后,太后她哪敢给我气受,是那个低贱的医女,不过是有点小功劳也敢在太后面前给我穿小鞋,她就别出慈和宫,否则我迟早让她好看!」白倾城撂着狠华,跨步往外走去,「走快些,我还要去探望贵妃姊姊。」 她的丫鬟脚步急促的跟上她,小声的在身边告知道:「小姐,奴婢跟慈和宫一个碎嘴的宫女打探到一个消息,据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宸王已经订亲,皇上早就同意宸王迎娶他心仪的女子为妻,只是这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保密着。」 「真有此事?」白倾城脸色更是难看。「那女子是谁?」 如若真是如此,她这一年在山上吃的苦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三十六章 「不晓得,奴婢实在打听不到。」 「是那个救了宸王的医女吗?」白倾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符蓉。 「应该不是吧,如果她真的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怎么可能让未来的王妃去蹚符家的混水,罪臣的女儿是成不了王妃的,更别提让她到医馆帮人看病,而且那医女举止粗俗,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也不像是宸王会中意的女人,宸王喜欢的应该是像小姐这一种善解人意、深得太皇太后欢心的名门千金才是」 「你可别忘了,符蓉身边有个段嬷嬷,段嬷嬷可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 「奴婢打探过了,那医女刚从鸟不生蛋的乡下来,很多事情都不懂,因为救过宸王殿下,宸王为了报恩,因此才会请来段嬷嬷先教导她礼仪一段时间。」 「小姐你想想,段嬷嬷是太皇太后的人,那医女如若真的是宸王的未婚妻,太皇太后早该接到段嬷嬷传给她的消息,小姐你应该也知道了,又怎么会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传出?」 「说得也是。」 忽地,丫鬟的嘴闭了起来,赶紧扯了下她低声道:「小姐,宸王殿下往这边来了。」 白倾城那原本气得狰狞难看的神情一听到「宸王」两字,倏地换成温柔似水、娇柔的表情,待玄墨走近后,漾着清雅舒心的浅笑,朝玄墨盈盈施礼。 「见过宸王殿下。」 玄墨只是睐了她一眼,「嗯」了声后,脚步连停都未停下直接从她面前经过,进入慈和宫。 看着玄墨挺拔伟岸的身影,白倾城衣袖下的手气得紧握成拳,在菩提寺时宸王还会给她几个眼神,一回到京城后是连抬眼看她一眼都不屑的,究竟是为什么? 见玄墨进到慈和宫了,白倾城的丫鬟忍不住为小姐抱屈,「看来,传言是真的,宸王心底已经有人,否则不会这样对待小姐的……」 一向高傲的白倾城哪里能接受这事实,眯起眼眸,咬牙道:「去查,再去查,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查清楚那女子究竟是谁?」 她不可能让一个平空冒出来的野女人破坏她和义父的计划,宸王正妃只能是她! 「儿臣见过母后。」玄墨向躺在床榻上正在接受虞婧按摩舒压的太后问安。 「金花,搬张凳子过来让宸王坐下吧。」 玄墨面带不悦的扫了眼空荡荡的周围,「后宫那些女人都走了吧?」 「怎么,遇上了?」太后笑着问道:「哀家这一病倒,皇后肩上的担子又更重了,有些人总想钻缝,哀家也懒得理,当成是一片孝心便成,至于小人也蹦躂不了多久。」 玄墨接过嬷嬷送上来的香茗呷了口,看着正在帮太后按摩的虞婧。「婧儿,太后的身子复原得如何?」 「百里老爷他们处理得很好,所开的药方也完全符合太后现在的调养所需,太后现在只要感觉精神好些便可以下床到外头走走,最好每天散步慢走个两刻钟,身体会复原得更快。」虞婧一边轻捏着太后的后肩颈一边说道。 「宸王啊,哀家这身体已经无须担心,你什么时候把你跟婧丫头的婚事办了,你们两个一直这样遮遮掩掩的不是办法,委屈的可是婧丫头。」太后看了玄墨一眼,像一般民间焦急着儿女婚事的父母似的问着。 「母后,委屈的是儿臣吧,是这小女人坚持要继续保密,说不要让有心人利用她捞到好处,儿臣也无可奈何。」玄墨挑眉睐了眼朝她得意挑着眉的虞婧,难得逮到机会,赶紧向太后大吐苦水。 「那也是你不对,办事这么不利索,难怪婧丫头还不敢点头,该收尾就收尾了,免得夜长梦多。」太后拿过嬷嬷端来的温开水喝了口。 「是,儿臣知道。」嘴里回应着,两眼却直盯着已经帮太后按摩完,正在净手准备离开慈和宫的虞婧。 「太后,您这药柜缺了几样臣女方才说的养身药材,臣女想到太医院为太后配药。」 「嗯,去吧。金花,派个人跟婧丫头一起过去太医院,帮帮婧丫头的忙。」 「臣女先告退。」虞进欠身后便领着一名慈和宫的宫娥,和寒薇一起前往太医院。 玄墨没有料到虞婧竟然没有跟他打一声招呼就走,心里颇不是滋味的直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瞧你这模样,一进到哀家这宫里两眼就直盯着你小媳妇儿没放过,人都走出慈和宫了还看,宫门都要被你看破了。」太后扯扯嘴角,横瞪了他两眼调侃道。 玄墨有些尴尬的抓抓头,「母后,您对婧儿还满意吧?」 「不满意,哀家会让你赶紧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白国徽那老贼可是从来没有放弃过他的野心。」 「他不会得逞的。」玄墨哼道。「母后,皇兄方才找儿臣过去,便是商讨立太子之事,已经正式决定在端阳节那天宣布立哪位皇子为太子,中秋节当日举行册封太子大典。」 「已经决定了吗?只是……那件事还没处理好,哀家担心白国徽那老贼会从中作梗……」 太后有些担忧的道。 「母后,您别担心,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一个契机,很快便能解决。」 太后幽幽叹了口长气,「终于可以将白氏一族的势力澈底自朝堂上拔除。」 冤家路窄,一个皇宫这么大,偏偏她走过来绕过去,就是会碰到她! 虞婧脚步微顿,嘴角微扯的看着前头那道白色的身影。 「小姐,是白倾城。」寒薇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她,「那方向应该是刚从白贵妃那边离开,她方才在慈和宫吃了小姐的亏,现在没有太后在场,她恐怕不会让小姐好过,你要注意些。」 「白贵妃现在是自身难保,不用理她,无视便成。」虞婧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可她不去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自己找上门,白倾城让丫鬟、宫人们挡了她的去路,自个儿高傲的瞅着虞婧。 「符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太医院?你还有资格去吗?」白倾城嘲讽的酸道。 「我没资格,你有资格?」 「符蓉,想要在宫中生存下去,最好睁大你的狗眼,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白倾城冷声警告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唷,我好怕啊!」虞婧夸张的拍拍胸脯,「这句话我也送还给你!」 「你!」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白倾城气煞,磨牙道:「符蓉,你心里想什么本小姐不是不清楚,你最好记住一句话,跳梁小丑永远成不了气候!」 「成不了气候那又如何,好歹我在这里活得下去,而你在这里是连活都活不下去。」虞婧冷声反讽,「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冷笑的看着被她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白倾城,满脸惋惜的摇头叹气,继续酸她一把。 「因为你不够狠!你这朵白百合还是多去跟白贵妃学习学习,如何成为一朵黑百合,好歹人家她说得出要把我做成人彘的狠话呢,也很有胆量的把我抓去恶整一番,而你就只会逞口舌之快,心不够黑,怎么在这宫里活得下去?」 「你!」 「真心推荐你去向白贵妃学习,不收你介绍费,我还忙着呢,就不领你去白贵妃那里了。」她浅笑了下,用力撞开白倾城的丫鬟,「好狗不挡路。」 那丫鬟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被撞进一旁矮树丛堆里。 虞婧薄氅里的护身符因为她这个动作给露了出来,白倾城见了,恨不得一把将她烧死的愤怒双眼瞪得老大,紧盯着那个护身符,怎么也无法相信是她! 她的丫鬟好不容易自树丛里爬出来,气愤的道:「小姐,这医女太可恶了,一定要让贵妃娘娘好好教训她一顿!」 「是她,竟然是她……」 「小姐,你说什么?她是谁?」 「宸王的未婚妻是那个医女!」白倾城几乎要将牙齿给咬断了。 「怎么可能?」 「不会错,那卑贱的医女身上挂的护身符是宸王在菩提寺时向住持所求,为了这个护身符,宸王跟着住持跪在佛袓面前诵经一整晚,当时我以为他求这个护身符是要给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是给那个低贱的女人!」 「小姐,那怎么办?马上找人……」丫鬟手往脖子上一抹。 第三十七章 「你傻了,既然她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所重视的人,你以为宸王不会派人暗中保护她?」难怪那贱女人敢有恃无恐的跟她叫嚣。 「那小姐你准备怎么做?」 白倾城眯细了阴沉眼眸,「王妃人选不仅是家世要好,更不能有任何缺失,只要让她留下污点,她一辈子就别想坐上王妃之位……」 虞婧坐在马车里,双眸直盯着天牢大门,不一会儿一名身穿单薄布衣、一脸憔悴的女子自黑暗阴森的天牢里走出来,向看守天牢的士兵交出自己获得释放的文件后,缓缓的走出天牢大门。 她才一踏出天牢大门,一名身形魁梧男子激动的跑向前去,不顾旁人眼光,一把圈抱住她,嘴里直喊着,「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回到我身边。」 虞婧笑看着这一幕,放下马车窗帘,弯身走出马车,朝他们两人走了过去。 「婉儿姊,恭喜你,苦尽甘来了。」高婉儿已经不是符凌的小妾了,因此虞婧便改唤她闺名。 符凌因为担心高婉儿的肺痨会影响到他的声誉,加上一些人不断敲边鼓,他在昨天夜里跟狱卒要了笔墨,亲自写下休书,让狱卒转交给高婉儿。 上头早早有交代,一拿到休书,宫衙这边的官员便连夜的将高婉儿自符府里除名,与符家无关,明日便从牢中放出,日后可以自由嫁娶。 高婉儿一见到虞婧便赶紧拉着身旁的男人,下跪向她磕头,感激得热泪盈眶。「大小姐,谢谢你,你是我跟清山这辈子的大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别,你们别拜我,我不习惯,快起来!」 「大小姐,要不是你,我跟婉儿这辈子不可能在一起,你是我跟婉儿的再生父母,你一定要受我们一拜,否则这一辈子我们都会良心不安。」顾清山拉着高婉儿便对虞婧重重又磕了一个大响头。 「好了,快别多礼,赶紧起来吧。」虞婧赶紧将他们扶起,「我给你们备了马车,上面干粮衣物一样不缺,你们两人就到渝州去生活吧,这是你们的身分文书,还有渝州的房产地契,以后就别再回京城了,你们两人在那里重新开始。对了,这是解药,服下后大约过个几天,身子就能缓过来了。」 寒山将虞婧说的那辆马车赶了过来,交到顾清山手上。 他们两人开心得直掉泪,嘴里的谢字没有停过。 虞婧又拿着一个里头装着一叠银票的钱袋交到高婉儿手中,「婉儿姊,这些钱你收好,到了渝州后别忘了给我捎封信。」 高婉儿连忙拒绝,「大小姐,你帮我跟清山这么多了,我们不能再拿你的银子。」 「拿着吧,这算是符凌给你的补偿,谁让他不义之财赚这么多,拿这么一点不为过。」虞婧不让她拒绝。「好了,你快收下赶紧出发。」 虞婧主仆几人一路送着高婉儿跟顾清山到街口,正准备回宸王府,一名穿着道姑衣裳、披头散发的妇人突然冲过来,看到她就对她猛磕头,哭喊道——「大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心存歹念,派人去谋害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求大小妲你救救老爷啊,大小姐,求你救救老爷!」 虞婧被这个穿着道袍、不断对她磕头的妇人吓了一大跳,见她头发半白、痩骨如柴,再听清楚她嘴里哭喊的内容,不禁惊呼,「马姨娘——」 马氏怎么不仅痩得让她几乎认不出来,脸也老了近二十岁,庵堂的生活没有这么清苦吧? 她记得马氏要被押往慈慧庵时,她还远远瞄过她一眼,当时可还是丰腴福泰得很,怎么才多久而已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老爷!」马氏不断的对着她磕头。 「马姨娘,你别对我磕头了,他毒害太后被皇上下一日关进天牢,我怎么有那能耐可以救他。」不过看马氏这样,她不禁心生怜悯。「不如,你去找你娘家的人帮忙,也许他们比我有能耐。」其实符凌这回算是被冤枉了,他顶多只是算误诊、开错药方,哪有对太后下毒,但她也没菩萨心肠到想去救那个渣爹就是了。 「大小姐,我已经去求过我大哥,可他们看到我跟看到瘟神一样,让下人把我轰了出来,说老爷祸害了他们,所有的药铺跟药材都被查封,他们根本也无能为力……大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老爷,我求求你,要是要抵命,我愿意用我一命换老爷一命,大小姐求求你……我求求你……」 马家的铺子跟所有药材全被查封,想来下一步大概是查封马家的所有家产,这恐怕是玄墨的手笔吧…… 马氏跪在路中央不断的磕头,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一群路过百姓围着他们看热闹。 「小姐,我看不如把马姨娘赶走吧。」寒山提议道。 她摇头,看着高傲的马氏为了符凌,不惜跟一向视为眼中钉的自己磕头认错,跪求她救符凌,瞧她那哭得悲惨的模样,定是对符凌这丈夫是真心以对的吧…… 「马姨娘,你现在住在哪里?」她看了眼马氏身上那件肮脏破烂的道袍,应该很久没换洗了。 「大小姐,我现在跟雪儿两人住在城郊的破庙里。大小姐……符雪她有身孕了,可是现在却病了……」 一说到符雪,马氏的眼泪就像是忘了关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掉个不停。 看来符凌一出事,怀着身孕的符雪就被赶出夫家了……这一时之间,虞婧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一个孕妇住在破庙又生着病,一不注意就会一尸两命…… 她不禁陷入沉思,理智跟情感挣扎了许久,她其实无法做到真正的狠心,尤其是面对无辜脆弱的生命之时…… 最后,她作出了决定。 「寒玉,你带马姨娘到我刚到京城时落脚的那座院子去,煮桶热水让马氏把身体洗洗,寒梅你去买些热食跟干净衣物回去,我去带符雪过来,这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天气,一般人就很容易就生病,符雪还怀着身孕住破庙,不生病才奇怪。」玄墨当初为她安排的那处小院子可以暂时借给他们栖身。 「大小姐……」马氏像是看到希望一样,双眼放光地看着虞婧。 「趁着我还没有后悔之前,跟寒玉一起过去,否则我后悔了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大小姐,谢谢你……」马氏又对虞婧磕了个大响头,这才起身跟着寒玉离去。 【第三十三章 真假白贵妃】 玄墨回到王府时,虞婧还没回来,等他沐浴出来,就见到她正仰躺在他床榻上,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纱帐上的曼陀罗花样。 他走过来,摸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温柔的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虞婧侧脸看着眉眼冷峻、相貌俊美的他,「你不是知道?」 今天还好她及时到了破庙,不然病殃殃又怀着身孕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符雪,差点被几个乞丐给非礼了。 她让寒山制伏了那几个乞丐送官,带着符雪去跟马氏会合,帮她针灸熬药,等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恢复意识才回王府。 看她们母女惨成这样,说起来这符雪也才十五岁,未成年少女呢,她实在狠不下心来继续报复她们。 至于符雪腹中的胎儿情况并不乐观,即使用安胎药努力保全,生下来恐怕也是个不全的,她将情况告知马氏,虽未出生却也是条人命,最后就由她们母女自己决定,她不给意见。 「说说你想怎么做?」他将她自床榻上拉起,捞进自己怀中。「用膳了吗?」 她的脸像只小猫一样在他胸膛上磨磨蹭蹭的,闻着令她安心的男性气息。 「我也不知道,我还想让你指点迷津呢。」虞婧从她怀中抬起头,眨巴着眼,无辜望着他。「我烦得吃不下饭呢。」 他将下颚搁在她的头上,「这么一点事情有什么好烦的,上一回你救了小皇子,皇上还没给你赏赐,这一次又救了太后,这等大功只要要求不过分,皇上于情于理都会应允的。」 她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他,「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你就会指点我一条明路。」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脸颊上「啾」一声,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他染着情欲的魅眼睐着她,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第三十八章 「不然咧?」看到他还顶着一头湿发,她连忙拿过他放在一旁的干布巾,罩到他头上胡乱的帮他檫着,讨好道:「要不我帮你檫头发。」 玄墨很不满意,正想把这个小女人抓回怀里吻得她晕头转向,这时,门外传来寒冰的声音—— 「主子,白夫人按着您的吩咐,前往大理寺击鼓伸冤。」 「进来说话。」玄墨起身拿过一旁的长袍套上。 寒冰进来后道:「主子,大理寺卿贾元浩已经受理,接了白夫人的状子后,伙同刑部尚书连夜审理此案。」 「很好,注意事情后续发展,同时保护好白夫人的安全。」 「主子请放心,这一次定能打得白宰相措手不及,就算他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城也来不及力挽狂澜,一次揭了他的老底,不过,这贾元浩是白贵妃的人……」 白宰相奉皇命前往边境与螭龙国交涉谈判去年抓回来的那皇子与公主,此刻并不在京城中。 「让人密切注意白国徽,他有任何异状需马上回报。」玄墨站在窗棂前,负手冷笑看着外头的夜色。「贾元浩那边目前无碍,只要盯紧些,贾元浩不敢明目张胆的吃案。」 此际,白宰相正想着如何从这次螭龙国所付出的赎金中,暗中扣下多少赎金,他是怎么样也没有料到自家后院正在失火,这一把火不仅会将会让他这几年来辛苦累积的一切付之一炬,更会让他多年来的企图与妄想灰飞烟灭。 这也正是玄墨建议皇帝让白宰相亲自押着螭龙国的皇子跟公主去边境的原因,让他远水救不了近火,一举斩草除根,将他的势力完完全全从朝堂上全部根除! 只有斩断这颗毒瘤,「是,属下告退。」白泽国才有可能有一番新气象新未来。 「白夫人?谈判?」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的虞婧,待寒冰离去后,皱着眉头问道。 「当日你所救的那对袓孙,那位妇人其实是白宰相的元配。」玄墨拉着她一起坐到桌边。 「嗄?」虞婧张大嘴,错愕的看着他,「那位妇人居然是宰相夫人,那……那现在宰相府的宰相夫人是?」「白国徽的平妻。」 「那你要白夫人去鸣鼓伸冤做什么?告白宰相始乱终弃?」 「白夫人要告的是白贵妃,告她冒名顶替她的女儿白倾楼。」 虞婧听得傻眼,「冒名?」 玄墨好笑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觉得此事令人匪夷所思。「是的,现在宫里那位白贵妃并不是真的白倾楼。」 「等等、等等,你说的这事情真的是神展开,我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她两手揉着太阳穴,忽然一张与白贵妃一模一样的脸孔窜进脑海,惊呼,「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那天接回来的那位女子她才是真的白贵妃?!」 这一状告上大理寺,不只惊骇满朝文武百官,也震动当朝天子,由于所有的罪证跟人证齐全,大理寺很快开庭审理此案。 此事事关后宫嫔妃,因此审理过程并不对外开放,只有皇帝、宸王和相关人等坐堂听审。 后宫贵妃被告是史上头一遭,皿贵妃也以被告的身分被请到了大理寺。 玄墨实在拗不过好奇心强的虞婧,应她所求让她偷偷躲在后堂偷听。 「陈氏,将你的身分大声说一遍,同时当着所有人说出你状告何人?」威严肃穆的大堂上,大理寺卿贾元浩重拍惊堂木,声音冷冽的命令。 「是,妾身是白国徽的元配陈德,今天要状告后宫的白贵妃,告她冒名顶替民妇的女儿白倾楼的身分。」 「陈氏,你可知道兹事体大,你要是诬告,可是会祸及满门。」贾元浩提醒她。 「妾身知道,但妾身更知道,这事若不举发,皇室血脉遭到混淆,将是株连九族大罪,因此才定要说出此事真相。」跪在堂下的陈氏态度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一点惧色。 「把经过说出来。」 「是。」陈氏磕了个头,娓娓将事情经过道出。 当年,白倾楼在进宫前已跟一个落魄书生私相授受,不顾一切的跟那书生私奔逃到了边关。 两人正打算出关,便被白国徽随后派出去的人抓到,书生被活活打死。 发生这等丑事,白国徽自然是全力隐瞒,对外宣称白倾楼突生重病离京休养,当时白国徽也以探望养病女儿为由向朝廷告假,实则是亲赴边关将白倾楼带回,白倾楼自小跟母亲亲近,因此陈氏也跟着一起前往。 当他们赶到之时,白倾楼已怀有三个月身孕,也就是在接到赐婚圣旨后白倾楼便跟人暗结珠胎,这才会做出私奔这丢脸杀头大罪。 让女儿进宫当上皇后生下皇子,让皇帝早逝,他就可以辅佐少年皇帝,进而他白氏血脉便可以统领江山,这是白国徽已经布局数十年的大计,岂能在这时功亏一篑,就在白国徽恼火焦急的想办法要如何瞒过宫里的那些验身嬷嬷,就在这时候,他们所住的客栈里住进了一名女子,那女子长得与白倾楼有七分相像,于是白国徽心生一计,让那女子冒名顶替女儿。 对这事,陈氏其实一直是反对的,可又不敢说出,一晚,陈氏烦躁的睡不着觉,干脆到外面院子走走,不意竟看见那个长得跟自己女儿相像的女子,正遮遮掩掩往后院走去,她一时好奇,偷偷跟踪,却听到了惊天的秘密。 这个女人居然是螭龙国的公主,龙菲。 龙菲是螭龙国先皇在一次酒醉,临幸身边伺候的宫娥所生,因为生母身分低微,十分不受宠,改朝换代后她的生活更加困苦,甚至沦落到浆洗房洗衣才能有顿温饱。 螭龙国新帝得到了白倾楼与男人私奔的情报,在御花园里走着,思索着怎么利用这事,如果能够藉着这事威胁白国徽让他为自己所用,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不知不觉走到浆洗房附近,在那里看见他连见都没见过的皇妹,发现龙菲跟情报上所回报的画像上的白倾楼有几分相像,便心生一计,打算让龙菲顶替白倾楼。 陈氏偷听到这事,本想回去告知丈夫,却又听到龙菲指使那些黑衣人,为避免节外生枝,要他们明日起程前往京城的路上找机会杀掉白倾楼。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现在又怀有身孕,她岂能让这种事发生,她知道丈夫为了自己多年来的大计,一定会将女儿当成弃子,不顾她的死活。 于是,她帮着女儿半夜偷偷逃走,又藉口生重病,无法跟丈夫一起起程回京,让白国徽带着假的白倾楼回去,自己则是沿着女儿留下的暗号寻去。 待白倾楼生下儿子,陈氏便留在当地照顾女儿跟孙子,直到孩子大了该启蒙了,白倾楼请母亲将孩子带回京城,好好栽培,想来父亲虽狠,但应该不至于弃亲外孙不顾,父亲若对她已经气消了,她再回京也不迟。 当年知道龙菲冒名顶替的人,除了陈氏外,最后几乎都被白国徽给暗中下狠手毒杀了,当白贵妃知道陈氏即将回京,担心事迹败露,因此派出人马,打算在陈氏回京途中将陈氏杀害。 陈氏也担心回京路上不安全,便大张旗鼓的打着白国徽的旗号,这让各地官员无不以礼相待,一路派人护送,因此让前去暗杀的人没有机会得手。 白贵妃的人最后只好改变计策,在陈氏饮食里下了毒,袓孙俩到了京城后毒性发作,去找白国徽,白国徽误以为他们是染上天花,直接下令将他祖孙俩赶出门。 可万没有想到,袓孙俩会碰上医术高明的虞婧,硬生生的从阎王爷手中把人给抢回来。 听完陈氏所说的话,在场所有人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久久无法回神。 突地,白贵妃像是发疯抓狂般,声嘶力竭、目眦尽裂的怒指着陈氏,「你这万恶的骗子,哪里来的妖妇,竟敢如此诬蔑本宫?!」 「皇上,宸王殿下,妾身所言甸甸属实、有凭有据,还望皇上、宸王殿下、几位大人明察。」陈氏又重磕了下响头。 「你有何凭据与人证?」贾元浩问道。 第三十九章 「回大人,当年白倾楼入宫选秀之时,她的画像跟身体上各部位特征都有专人登记造册,大人可以调出名册一阅便知,同时帮忙接生的产婆也可以证明。」陈氏说道:「妾身的女儿白倾楼后背,靠近肩胛骨处有一颗朱砂痣,头顶中间有一块像是凤凰的红色胎记,还请大人明察。」 陈氏这么一说,白贵妃心下冷笑了声,这有关于白倾楼的胎记等等,她早有准备,至于产婆,几年前便已派了人暗中处理,而大理寺卿贾元浩是她的人,现在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便是死无对证、各说各话,这判决结果陈氏最后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马上去找出名册,传人证来。」 不一会儿,派去的人取回一本册子,上头详细记录了白倾楼的生辰跟身上特征,还有画像。 前去传唤证人的官差这时也回报了,说那名产婆已经在三年前死了。 「这……陈氏,你现在认罪诬蔑白贵妃还来得及,这记录上头的特征与白贵妃是一模一样,你为人母亲的竟然这般诬蔑自己的女儿,究竟有何企图?」贾元浩在看过所有记录跟派嬷嬷检查白贵妃身上特征后,惊堂木一拍,厉声质问。 「等等!」原本保持沉默的玄墨突然出声,冷沉的看向贾元浩。 「不知宸王殿下有何问题?」 「单凭一份文件证明就认定陈氏诬蔑,实有不妥,贾大人莫非忘了咱们白泽国二品以上官员嫡系子女出生之时,户部以及地方官府也会登记造册这事,贾大人,你这样办案是否过于草率,颇有偏袒一方之嫌疑。」 贾元浩嘴角微扯了下,万分尴尬的点头,「是下官疏忽了此事。来人,马上到户部调名册,」 「不需要了,名册本王已经帮贾大人你调来,至于当年帮忙接生的产婆并不只有一位,而是三位,两名产婆跟产婆的女儿,白倾楼出生之时她也在产房里帮忙,是她替白倾楼清洗的。」玄墨冷冷的将这不为人知的事情说出。 当场所有人又是一阵惊诧。 「贾爱卿,既然你有偏袒的嫌疑,这主审就换人吧,以免落人口实。」坐在一旁太师椅上的皇帝龙目冷睐他一眼,开口道:「张显明,你身为大理寺少卿,由你来审理此案。」 皇帝当庭当中撤换贾元浩,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贾元浩虽然震惊不甘,但皇命难违,他也只能悻悻的下台,将审案的权力交给副手。 「来人,带证人呈上所有新事证。」张显明一坐上主审位置,惊堂木登时一拍。 一个身形略胖的老妇人以及一个眼角有颗痣的中年妇人,与两本厚厚陈旧的名册被送了上来。 「张大人,这两个妇人一名是当年为白夫人接生的产婆,一名是在产房里帮忙清洗的女子,而这两本名册,一本是府衙里登记遥册的,一本是户部登记造册,还请大人过目。」 看到那两名妇人还有新的证据,白贵妃脸色遽变,手心里顿时冒出一片冷汗。 「民妇田氏(王氏)叩见各位大人。」这两个民妇紧张的下跪向所有人磕头,她们不知道皇帝也在堂上,否则可能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张显明已经看完那两本名册,心里已有答案,沉声问道:「田氏、王氏,当年白府嫡长女出生之时,是由你们亲手所接生?」 「是的,白小姐出生之时,头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很像凤凰图腾,当时白宰相便断言小姐日后定是一国之后,甚至开心的打赏了替夫人接生的所有人十两金子,民妇至今记忆犹新。」年纪较老的胖产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那中年妇人也赶紧点头,甚至比了下位置,「是的,当时民妇帮白小姐清洗之时,也清楚看到小姐背上有一颗朱砂痣。」 白贵妃坐不住了,怒声驳斥道:「胡扯,那些文书跟人都有可能是宸王你让人伪造的!」 玄墨嘲讽道:「如果本王找得出有这两样特征的人,也拿得出你就是螭龙国龙菲公主的证据呢?」 白贵妃惊骇的看着他,他他说什么? 「张大人,早在数月之前本王便已经接获情报,白宰相的嫡女白倾楼是螭龙国的龙菲公主冒名顶替,一路追查,甚至派人远赴螭龙国秘密查探,终于有所获,不仅查出螭龙国皇帝的幕后阴谋,更找到可以证明白贵妃就是螭龙国龙菲公主的证据。」玄墨说着对着外边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名穿着素衣、头戴帷帽的女子,还有一名黑衣男子和一名穿着灰蓝色衣裳、走路微跛的女子。 白贵妃脸色大变。 「宸王殿下,这几位是……」张显明不解的问道。 「把证据城给张大人,你们两个自己说自己是谁。」 「大人,这是在下奉命秘密前往螭龙国调查龙菲公主所调查到的事证,和她的画像。」黑衣男子自衣襟里取出一封密件交给张显明,「那名女子则是与龙菲公主一起在浆洗房洗衣的丫鬟,罗云。」 张显明将所有事证仔细看了一过后,即刻呈给一旁的皇帝御览。 皇上看清楚了上头记载的事,白贵妃是他临幸过的女人,岂又会不知道她的身体特征,愤怒地不住磨牙,强压着胸口那团不断窜上的怒火。 「罗云,」张显明问着堂下跪着的罗云。「把你知道的龙菲公主特征说出。」 「大人,龙菲跟我十岁开始便一起在浆洗房洗衣,我们吃睡在一起,她身上的一些特征我都一清二楚,她的右脚底有三颗黑痣,右手手臂上有一条疤痕,不细看不明显,那条疤痕是浆洗房老嬷嬷打的。」 「罗云,你既然是螭龙国百姓,跟龙菲公主又是儿时同伴,为何今日要出面指控她?」张显明问着她的动机。 「大人,小女子其实是白泽国人,当年螭龙国来犯之时,将我跟我娘给掳走,我娘为了让我活下去,只好将我给一个螭龙国宫中的嬷嬷,跟着她进宫讨口饭吃。」罗云大概说了下自己的经历,「我在浆洗房跟龙菲很要好,两人常常一起挨打,期间我也没少替龙菲挨嬷嬷的鞭子。 「当年我为了救她被嬷嬷打断腿成了瘸子,可龙菲飞黄腾达了却忘恩负义,竟让人来杀我,如果不是我命大跳进护城河,今天我就是一具无名尸了,所以我才要出面指证她。」 张显明点了点头,手指着戴着帷帽的女子,问:「你呢,你是何人?」 「民妇也是证人之一,我可以证明白贵妃是冒名顶替的。」 「有何证据?」 「因为,民妇我就是……」她拿下头上的帷帽,「白倾楼。」 这个名字一说出,加上帷帽拿下来,看清楚她的面容后,众人发出一阵不敢置信的惊呼,竟然有两个白倾楼?! 皇帝马上下令让人过来为她们两人验身。 整个审案过程真可说是是高潮迭起,一波又一波的,让几位陪审的相关官员是心脏直跳、冷汗直流,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发生、会不会波及到自己,毕竟他们之中有人跟白宰相的交情也很不是一般的友好…… 去检查两位「白倾楼」的嬷嬷自内间出来后,交出自己写在纸上所看到的特征,张显明看过后即刻又交给一旁表情有如寒冰一样冷冽森寒的皇帝。 看验结果,果然是如证人及名册上所登记的,真正的白倾楼后背胛骨处有一颗朱砂痣,头上也有红色的凤凰胎记。 而冒名顶替的白贵妃脚底有三颗黑痣,右手臂上也的确有一条疤痕。 皇帝敛下心头那簇怒火,扬了扬手中的那两张纸,怒喝,「龙菲,你还有什么话狡辩?」 螭龙国的皇帝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想藉此让白泽国皇室血脉混入螭龙国皇族血脉,进一步并吞白泽国,作梦! 而这老奸巨猾的白国徽竟存着这狼子野心,想藉由太子掌控朝堂,他们把他这皇帝当成摆设是吧? 如若不是宸王发现得早,让他将公布太子人选之事延期再说,不按着以往惯例在去年除夕之时宣布,说不定数十年后白泽国就要改国号为螭龙,或是成为姓白的天下! 「来人,将龙菲贬为罪人,打入天牢,三日后处斩,至于大皇子……送进……」 玄墨制止道:「等等!」 第四十章 「皇弟,你对朕这处置有异议?」 「臣弟对这一案的处置没有任何异议,不过对于大皇子的身世有异议。」玄墨自衣袖里拿出一封信函,低声道:「此事事关皇兄颜面,还请皇兄亲自过目。」 皇帝疑惑拿过那份密函,拆开一看,再见到其中所附的一些书信,脸色更是难看得青到不能再青。 暗卫调查到,五年前龙菲刚顶替白倾楼,在进宫前一次宴会上结识了南昌王,两人相谈甚欢。 在白倾楼入宫后,南昌王曾经趁着皇帝秋狩,整个月不在宫中,多次夜访龙菲宫殿,不多时便传出她有孕的消息。 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戴了绿帽,这股怒气是怎么也吞不下去,怒极地愤怒一拍,「啪!」 桌案上的茶盏一倒,茶汤洒出整个桌面。 皇帝目眦尽裂,咬牙切齿,费了好大的劲才自齿缝里挤出四个字,「滴血验亲!」 虞婧听到「滴血验亲」这么不科学的四个字,当下实在很想冲出去,说以现代医学理论,滴血验亲根本不准,结果完全不能采信。 可是她可以跟古人解释dna吗?恐怕她说破天去他们也听不懂。 直到南昌王陈济璋和大皇子同时站在堂上,也不用滴什么血认什么亲了,这一大一小长得很像,难怪老一辈的人常说孩子不能偷生,玄墨也说,大皇子小时候看还不觉得,愈大愈像南昌王,难怪宫中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只是没人敢传到皇帝耳中便是,怕皇上盛怒之下,知情者全砍头以免有人再嚼舌根。 白贵妃还要争辩说只是凑巧长得相像,像她和真正的白倾楼不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却也长得像,天下事本就无奇不有。她不是白倾楼,但她的孩子是皇上的。 虞婧是没有办法验dna啦,不过藉着观察一些显性基因,比如耳垂、下颚的特征等,证明大皇子绝不可能是皇上的儿子。 疼了四年的大皇子不是他儿子,她真是有点同情皇帝。 她趁着玄墨到后堂如厕的空档,把这些推论告诉他,而后面的事情结果如何,她也没有再看下去,陈济璋死活不认,张显明下令对陈济璋严刑逼供,后头肯定还有得审,毕竟关系着数百条人命、好几大家子的死活,她没有这么冷血可以坐在那边像是看热闹一样的听着宣判,先回王府了。 「小姐、小姐。」小碧匆匆忙忙进屋焦急的叫唤她。 「怎么了?」 「皇后派嬷嬷来了,要你赶紧进宫一趟,小皇子身子有异样。」小碧焦急的道。 这皇家真是多事之秋啊,皇帝跟玄墨还在大理寺衙门里,没了一个大皇子,后宫小皇子又出事。 虞婧拿了药箱,便跟着嬷嬷赶紧进宫,皇家现在就仅剩小皇子这矜贵的血脉,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进到坤宁宫,看到皇后坐在小皇子的床榻边,不停的用着湿帕子为他檫拭,脸上尽是担心,一见她来,顾不得她还没请安就急忙道——「婧丫头,快,快看看峻儿,中午时还好好的,怎么睡个午觉醒来他就不对劲了。」皇后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拉着她要她赶紧为小皇子诊脉。 「皇后娘娘,您别急,我先为小皇子诊脉。」虞婧坐到床榻边,拉过小皇子的手仔细的探脉。 片刻,她放下小皇子的手,看着照顾小皇子的奶娘问道:「今天带小皇子去了哪些地方? 或是吃了什么奇怪东西?」 「婧丫头,是不是峻儿他……」 「皇后娘娘您别急,我先了解一下。」她拿起金针,在小皇子的几个穴位上扎针。 「小皇子今天吃的都跟往日一样,没有其他奇特东西,至于遇上什么人……」奶娘回忆着,「啊,今日大皇子特地跑来说要跟弟弟玩,还给小皇子吃糖,说是白贵妃出宫前给他的,很好吃,但因为小皇子还咬不动糖,又怕噎着,因此大皇子便让小皇子舔了下糖,其余的自己吃了……」 「什么?」虞婧惊呼一声,即刻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皇后,快,这是解毒药,只要是一般的毒都能解,快派人拿到大理寺,喂大皇子吃下,快,否则会来不及。」 不用说皇后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火速命人将解毒药送到大理寺。 随后焦急的询问正在为小皇子针灸的虞婧,「婧丫头,峻儿他要不要紧?」 「皇后娘娘请放心,小皇子中毒不深,将这颗药丸溶入温水中,喂小皇子喝下,不下一刻钟小皇子身上的高烧便会退了。」 听到虞婧这么说,皇后就放心多了,手捣着胸口道:「那本宫就放心多了,峻儿千万不能有事。」 虞婧安慰皇后道:「小皇子会没事的。」 看着脸上逐渐恢复血色,高烧也开始下降的小皇子,虞婧不禁有些感慨,人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也没想到龙菲心肠会这么狠,陈氏状告白贵妃是假冒一事,满朝皆知,龙菲自己一定也知道,她居然利用无知懵懂的亲儿,给自己兄弟下毒,就算大皇子不幸中毒死了,也能拉上身上真正流着白泽皇室血脉的小皇子一起下黄泉,真是太狠了。 她要是没事,全身而退,回宫来自是能解了大皇子所中的毒。 还好小皇子年纪小吃得不多,只有发烧症状,就不知道大皇子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第三十四章 栽赃陷害】 一直到黄昏,小皇子烧才完全退了,皇后担心半夜小皇子又有什么状况,便让虞婧今晚住在宫中,没想到这一住就住了好几天。 虞婧撩开布帘看了眼外头清朗的天空,明媚的阳光,这么好的天气心情应该很轻松的,可是一想到最近的事情,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这几天,她住在宫里没回宸王府,原因无他,是玄墨坚持的。外头现在有些乱,那日大理寺大审后,白国徽党羽跟他们的家眷们一夜之间全被禁卫军押人大牢,所有的家产充公。 皇上下令关紧城门,除非有官府通关文书,否则一般平民百姓不许进出,大肆搜索那些逃跑的家眷或奴仆,每天都有不少官兵在街上来回搜查,整个京城里风声鹤唳。 那些官兵一旦搜到窝藏逃跑家眷或奴仆的店家,一并连坐处罚,全抓进牢里,有些店家生怕被连累,干脆都关门不做生意了。 其余老百姓也是跟着关紧家门,就怕被陌生人闯入,连累了他们,顿时间整个繁华京城就像座空城一样,没人敢外出。 就连最爱到处乱窜的乞丐们也全窝在破庙里不敢乱跑,一有陌生人靠近便将人赶走,不敢收留在乞丐窝。 那天离开大理寺后,后来的情况她是从皇后口中得知,大皇子没能来得及救下,药送到时,大皇子已经吐血身亡。 龙菲抱着儿子的尸体,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大哭,不准任何人靠近大皇子,嘴里直哭嚷着>是她害死他的.大皇子虽然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但也疼了好几年,皇帝最终还是让人以皇子规格将大皇子葬了。 至于白国徽这颗大毒瘤,在他抵达边关时,便被玄墨派出等在边关的亲信,逮住他直接押解回京受审,与螭龙国的谈判则是甴一起随行、皇帝信任的大臣接手。 那些白国徽的党羽,差不多都是些贪官污吏,被处以极刑砍头,或者是发配边疆等等,她一点也不会可怜他们,她唯一会同情的只有那个被自己亲娘毒死的大皇子。 他是这场权谋争斗中最无辜的牺牲品,想想真是叫人不舍…… 虞婧看了眼天空那朵缓缓飘过的白云,又该到了替小皇子把脉时间,收拾好有些沉重的心情,背起药箱准备出门。 小碧却像个急惊风一样从外边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着她喊道:「小姐、小姐,王爷他让人来交代小姐……」 「你别急,站好喘口气再说。」 「小姐,王爷让人来交代你好好准备,晚上参加宫宴。」 「宫宴?」 「是,皇上要犒赏这次的有功之人所举办的晚宴。」 「经过了几天的动荡不安,搞得人心惶惶,现在要举办宫宴,看来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 小碧点点头,「我刚听寒山说了,那些脱逃的家眷跟奴仆都已经抓进监牢,现在整个京城陆陆续续恢复以往的热闹了。」 第四十一章 「都抓了?」 「是,就等着大理寺审判了。」 听到这消息,虞婧总算能够放下心头那颗大石。 其实这一次大理寺会这么雷厉风行的审判白国徽跟他那一些党羽,破坏了螭龙国皇帝的阴谋,同时砍了龙菲跟陈济璋,可以说全是玄墨跟他的手下们的功劳,白国徽等人的罪证玄墨早已收集完毕,就等一个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一次大理寺审案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正好将那些不法之人,对皇权抱持着非分之想、通敌卖国的不肖官员连根拔除。 因此很多事情的处理都需要他在场,他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她也好些天没有看到过他,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小姐,你赶快沐浴更衣吧,奴婢帮你好好打扮,让王爷看了眼睛一亮,一看非爱死你不可。」小碧猛点头,推着她便要往沐浴间去。「然后赶紧把小姐娶回王府。」 「瞧你说的,好像我长得不能见人,只能靠ps。」 「什么屁也死,屁那么臭,闻了当然要臭死了。」 「是……」很难解释就不解释了。「我难道丑到只能靠化妆来迷惑你们主子啊!」自从长了肉后,她发现这具身体的脸蛋其实很精致迷人的,有时照镜子还会惊艳,镜子里的美人是谁呢。 「当然不是,小姐不仅人美心更美,不然王爷怎么会爱你爱得这般死心塌地。」小碧狗腿的道。 「就你会说话。」 「小姐,别磨蹭了,快去沐浴吧。」小碧将她往沐浴间推。 「晚点吧,我现在要先过去看看小皇子,等回来再弄吧。」 「那小姐你快去快回,我帮你先把宫宴要穿的衣服准备好。」 虞婧帮小皇子检查完后,小皇子开心的蹬着胖胖短短的小胳臂跟胖短腿要她抱。 小皇子恢复得挺快,这才几天时间,便又跟之前胖胖圆圆的模样差不多,一双眼睛像葡萄一样黑黑亮亮,圆乎乎的雪嫩脸蛋,长了四颗小米牙,只要眯眼一笑,便会露出那四颗小米牙,萌得叫人看了心都软一半。 她当然是无法抗拒她的魅力,双手将他抱起,抱在怀中逗着。 「虞姑娘,小皇子很喜欢你啊,小皇子一向认生,不让他人靠近的。」奶娘在一旁笑道。 「是吗,那看来我跟我们小皇子很有缘啊。」虞婧额头抵着小皇子的额头,逗着他笑。 只见小皇子笑得更是开心,嘴巴咧得口水都流下来了,不停的挥舞着双手,看得虞婧跟奶娘也跟着笑了出来。 「小皇子这么开心啊。」虞婧又用鼻子磨蹭着小皇子。「小皇子啊,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波浪鼓,逗着他玩。「咚、咚、咚。」 小皇子拿过波浪鼓,也学着虞婧教他的方式,很有精神的拿着波浪鼓摇着,有时还真的会敲出一点鼓声。 虞婧看着怀中的小皇子,觉得实在可爱极了,她也忍不住幻想着未来自己跟玄墨的孩子,是不是也像小皇子一样可爱? 虞婧一边摇着波浪鼓,一边抱着小皇子在殿里到处走走看看,走累了,便到桌案边坐下,接过奶娘端来的肉糜粥喂小皇子吃。 忽地,一记轻蔑笑声传来,「看不出来这小皇子肯让你抱啊!」 虞婧抬头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是白倾城,喔不,现在该改叫回她的本名白百合了。 会在这里看到她,她并不觉得奇怪,听小碧说,白百合最近跑坤宁宫跑得很勤,原因无他,就是太后最近在静养,任何人都不接见,她只好将目标转向皇后,想藉着太皇太后的名义,让皇后向皇帝进言,为她跟玄墨赐婚。 说真的,看到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她真的没有什么好心情。她淡然的瞥了白百合一眼,「多亲近小皇子,小皇子自然就不认生,会让人抱了。」 这一次除了陈氏、白倾楼母子因为举报有功,不受白国徽连累,可以全身而退的还有白百合,白百合当然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关系,白府不能住了,她便回到宫中待着。 刚跟皇后请安出来,本想直接离开坤宁宫,可才一踏出内殿便见到喂着小皇子吃粥的虞婧,看到小皇子与虞婧亲近的画面,她登时心生妒意,她来了多少次想亲近小皇子,给自己在皇后面前留下好印象,可每次一靠近小皇子,这小子总是是嚎啕大哭,搞得她颜面无光,现在看到他与虞婧这罪臣的女儿如此亲近,叫她怎么能不生气? 虞婧不过用了波浪鼓就能哄住小皇子,她就不相信她不行。 敛下心头怒火,她坐到虞婧身旁的椅子上,不屑的扯着嘴角,警告意味十足的提醒她,「那你可得抱好啊,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多谢白姑娘的提醒。」她不知道这白百合为何突然坐到她身边来,不想知道原因也懒得理她,将最后一口肉糜粥喂进小皇子嘴里。 忽地,还来不及将嘴巴檫干净的小皇子目光被白百合手腕那串发出闪耀光芒的水晶佛珠给吸引了,眨了眨他那黑葡萄般的漂亮眼睛,想要向前去抓。 白百合拿下佛珠好吸引小皇子,同时伸手去摸他的小脸蛋。「小皇子,喜欢吗?」 虞婧抱着小皇子闪了下身,檫了檫他的小嘴巴后,直接将小皇子交给一旁的奶娘,「奶娘,小皇子吃饱了,该休息了,多睡身子才长得好。」 「是。」奶娘抱着小皇子退下去。 她连碰都还没碰到小皇子,这低贱的医女竟然让人将小皇子抱下去,白百合怒瞪她一眼。 与其盼着皇后为她说话,不如自己亲自动手将这女人赶离宸王身边,她就不相信这个符蓉连太皇太后都没放在眼里。 她拿高手中那串水晶佛珠把玩着,语气里有着轻蔑的问着虞婧,「你可知道我这一串佛珠本来是谁戴在身上念了十八年佛的?」 「总归不是你。」虞婧开始收拾着看诊用具。 「是太皇太后。你可知道太皇太后将这佛珠送给我的意思?」她掩唇轻笑了声,继续挑衅的问道。 「自然是让你出家长伴青灯,不然还能有什么意思?」 白百合嘴角用力一抽,「你!」 「既然是太皇太后送给白姑娘日后出家时用的,白姑娘可得收好啊,要是万一弄掉了弄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她不咸不淡的道。 白百合简直想掐死她! 「靖丫头。」 虞婧正想将药箱盖子盖上,门边就传来皇后叫唤她的声音,她连忙向前。 「皇后娘娘,不知您找臣女有什么事情?」 皇后摆了下手,示意身后的宫娥将手中捧的雕富贵牡丹紫檀木匣子交给虞婧。 木匣是开着的,虞婧错愕的看着木匣里装的几样花样繁复华贵的头面。「皇后娘娘,这……」 「今晚皇上要在琼宇殿举行宫宴,本宫看你打扮一向素雅,身上也没有什么饰品,便挑了几样给你,你今晚可得好好打扮一番,知道吗?」 「这些头面太贵重了,皇后娘娘,臣女无功不受禄,不能收。」 「婧丫头,你不能收还有谁有资格收?收下吧,这些都是本宫的心意,送出去可就没有收回来的理。」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白百合看到宫娥手中捧的那满满一匣子贵重饰品,暗咬着牙十分嫉妒,表面上却也漾着甜美笑容,柔柔道:「皇后娘娘对符姑娘你可真好,样样替你设想周到,你可得好好报答娘娘才是。」 「婧丫头连着救了峻儿几次,这是她应得的,小皇子的命可不只这一点小东西比得上。」 皇后拿出匣子里头一对红宝石耳环,贴在虞婧耳珠子上比着,「百合,你说这一对耳环适不适合婧丫头?」 皇后对符蓉这么好,定是没有将她最近敲边鼓的话听进去,气得白百合暗暗咬牙,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接过皇后手中的红宝石耳环,改挑了对银耳环,言不由衷的道:「民女觉得红宝石过于贵气,跟习惯素雅的符姑娘不搭,反而是这银耳环比较适合她。」 言下之意就是,庶民就是庶民,即使再高贵的红宝石也掩盖不了她一身的穷酸味。 第四十二章 她的暗讽皇后又岂会不知,笑笑道:「话虽如此,不过,百合,你别忘了今晚要出席的是宫宴,平日再怎么一身素雅,还是得好好装扮的,免得被误认为不懂礼数。」 「皇后娘娘说得是,是民女一时忘了皇后娘娘是赏给符姑娘,好让她在今晚的宫宴上别丢人了。」 白百合将那对银耳环放回紫檀木匣里,目光不意扫到了虞婧未阖上的药箱,眸底闪过一道戾芒,阴沉的勾着嘴角,不动声色的替她将药箱盖子盖上。 「看来皇后娘娘还要与符姑娘讨论今晚宫宴之事,民女就不在这里打扰皇后娘娘了,先行告退回去准备今晚出席宫宴。」白百合说完行礼后,一刻也不多作停留的离去。 虞婧又被皇后留下来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等她回到朝阳宫时,小碧都快急得跳脚了。 「小姐,你不是说去去就回,这下一定不够时间帮你好好打扮,一会儿小姐你沐浴时间可别拖太久,稍微洗洗泡一下就出来,否则小碧没法子帮你打扮得惊艳四座。」 「按着平日的装扮不成吗?」 「小姐,我刚刚才想到,这一次我们是匆匆入宫的,王爷送给你的那些头面都在王府里,现在时间可不够让人回去拿了,饰品不够就只能在发髻上下功夫了,这梳一个美美的头可是要花不少时间的。」 虞婧笑着将手中的那盒紫檀木匣交给小碧,「皇后娘娘的赏赐,你看看合适吗?」 小碧眼睛暴凸的看着这一匣子满满的饰品,猛点头道:「够了、够了。」 「我先喝喝口茶再去沐浴。」虞婧将肩上背的药箱放到桌上,甩了下手。「小碧,你先帮我把药箱里头的金针拿出来泡酒消毒。」 小碧帮她倒来杯热茶,递给她后便打开药箱的盖子,打算取出里头的金针,不过在看到最底部的东西时,眉头不由得皱起。 「小姐,你怎么会将这一串佛珠放在这里?这串佛珠闪闪发亮肯定价值不菲,要是被碰坏了,那多让人舍不得。」小碧将那一串闪耀着璀灿光芒的佛珠拿到虞婧面前。 虞婧眉头瞬间打了个大结,拿过那串佛珠,「这佛珠不是我的。」 「那……」 虞婧嘴角猛烈一抽,低咒了声,「该死的!」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暗卫在外面吗?」她推开窗棂,向外喊了声。 她知道玄墨定会派暗卫保护她,只要没有事情他们都不会出现打扰她。 一道黑影出现在窗边,询问道:「小姐,可是有事情吩咐?」 「方才你跟着我一起到坤宁宫?」 暗卫点头。 「有看到白百合吗?」 暗卫再点头。 「知道她方才穿的是哪一件衣服?」 「是。」 「一会儿她也会出席宫宴,你再潜入她屋里,放在她方才穿的那套衣服袖子里,然后这个也一起放进去。」除了那串佛珠,虞婧又将那一对红宝石耳环也交给暗卫。 「小姐,这……」小碧有些摸不着头绪。 虞婧冷笑,「不用多问,当作什么都不知,没事最好,要是有事,那就等着看好戏。」 「好了,小姐,你看看这样喜欢吗?」小碧放下手中的梳子,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主子,觉得自己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小姐就像是出水芙蓉一样,清纯中带着一抹诱人的娇虞婧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我?」 一身淡粉色镂花蝴蝶暗纹软烟罗立领窄袖褂子,黛青色刺绣镶金丝花瓣纹裙,身披绣着芙蓉花樱桃红薄绢纱,将她修长曼妙的身形完全勾勒出来。 云鬓上插着皇后娘娘送她的金丝镶玉芙蓉花簪子,皓腕上戴着雕着重瓣莲花的珊瑚手镯,整个人显得姿姘俏丽、秀美脱俗。 不得不说,她很佩服小碧的眼光及手艺,她这样出现在玄墨面前,玄墨大概也认不得她了吧! 「小姐,满意吧?」 她点头,「太满意了,小碧,你的手真巧。」 「当然,以前我就是王府里手最巧的梳头高手,王爷把我派去照顾小姐前,可是让我又跟几位嬷嬷再好好学习一番呢。」小碧开心的点着下颚,「小姐在符府的那一段时间,王爷还让我去霓裳坊学怎么搭配衣裳,这代价可不小,听说王爷可是和霓裳坊掌柜说好,小姐四季衣裳都在那儿做,掌柜的才肯把压箱绝活儿教我,霓裳坊一件衣裳可是抵得过乡下人家一年的用度呢。」 虞婧惊讶的看着小碧,真是没有想到玄墨竟然连这些事情都想到,默默的帮她打理好,一切事情都不用她烦恼,他对她所做的真的是让她好感动。 「对了,小姐,刚刚你在沐浴时,王爷让人送了衣服还有首饰来,那芙蓉花蕊华胜精致极了,我就说嘛,王爷对你的事真是事事上心」 说着话的时候,段嬷嬷她们回来了,今儿个寒梅、寒玉去看看马氏和符雪的情况,寒薇和段嬷嬷则是去武安侯府帮她替世子夫人送个养胎方子,顺便见见武安侯老夫人问安叙旧。 玄墨只是不许她出宫,对下人们倒是不限制。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虞婧便带着寒梅跟寒玉出席宫宴。 「寒玉,你们两个跟我到琼宇殿,路上跟我说说马氏她们现在的情况。」 武安侯世子夫人孕期至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一次生两个健康壮丁不成问题,她比较担心的是符雪,状况一直不是很好,她也让百里少渊抽空去看看她,百里少渊给她的回覆也是状况也不是很乐观。 主仆三人绕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虞婧一边走着一边道:「寒梅,你方才说百里今天又去看了符雪一趟,劝马氏让符雪把腹里的胎儿打掉,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雪一直见红,加上她身体又弱,安胎药根本保不住,马氏心疼女儿一条命也赔上,这才同意了。 「其实符雪想保住孩子的原因不外乎是想赌,要是她生了儿子,薛家看在是男丁的分上难保不会将她接回去,只是她这样根本是在赌命。」寒梅一副无法理解宁愿拿命去赌的符雪,她的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最后是百里公子劝动了马氏,让她押着符雪,强灌下打胎药。」寒玉叹口气道,毕竟是条小生命,不管是什么原因夭折了,都让人不胜欷吁。 「符雪这落胎,跟生产也是差不多的,明天你们拿些补品过去,请两个婆子照顾马氏跟符雪吧,她们两母女本就是娇生惯养没做过粗活的,这阵子相信也是吃足了苦头,应该是会有所觉悟的。」虞婧也叹了口气,交代道。 「是。」 三人来到金碧辉煌、歌舞热闹的琼宇殿,受到邀请的官员跟家眷们早都入席,一个个浅笑低语,互相寒喧。 虞婧在小太监的引领下来到自己的位子,白泽国男女大防没那么严重,吃席时是可以男女混坐的,通常是家人或亲近的人会坐在一起。她瞄了眼在座的这些官员跟家眷,除了武安侯跟夫人外,还有一些是之前受邀参加武安侯老夫人寿宴认识的几位官夫人,其他的官员跟家眷她不认识,她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喝茶。 这时,琼宇殿宫门外一道绦红的身影出现,笔直的往她走来,也不管她的身旁原本安排是谁的座位,一屁股便坐下。 虞婧翻了翻白眼,调侃这个穿得活像个新郎官的百里少渊。「你穿这样好吗?不能仗着你是玄墨的未婚妻就这样无法无天啊!」 「本公子是男的,只能当未婚夫。」百里少渊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喝着,磨牙提醒她,「外面的动荡已经平息了,你何时要出宫?」 「干么?」 「我们一起合作的穴位铜人都做好了,我爹说这穴位铜人是白泽国医界十分重大的成就,所以要找一天黄道吉日,广发邀请帖让它隆重出现在世人眼前。」 「这么慎重啊!」 「当然,我爹说你可是大功臣,一定要到,不许我独揽功劳。」 「那等我可以出宫再决定日子吧!」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少渊忍不住又磨了磨牙,「你就不能明天出宫吗?」 「你这么急做什么?」瞧他这什么表情。 第四十三章 「我当然急,我爹说要先举行揭幕仪式,我才能成婚。」 「成婚?你要娶妻了!」虞婧惊呼。 百里少渊春风满面地点头,「只要你一直待在宫里,我就没办法早一天把恬恬娶回家。」 她无辜地道:「不是我不出宫,是玄墨还没说我可以出宫,每天把我关在宫里,我也很烦的。」 「他人呢?我去找他说说。」 「不知道,我好些天没见到他了,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忙些什么。」 「好些天?!」 她点头。 百里少渊鄙夷的睐她一眼。「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都不上心,万一被人抢走你就有得哭了,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比你清楚他的下落。」 「你说的是白百合吧!」 「知道就好,她可是虎视眈眈的。」 「虎视眈眈?你相不相信我两根手指就能戳瞎她的虎眼,让她以后不敢再觊觎我的男人!」 哼,白百合哪里是对手,她一点都不放在眼哩,背后大靠山是太皇太后又如何,玄墨心里没有她,就永远不会有她插足的机会跟空间,她又有何好担心畏惧? 「你有信心就好。」 虞婧看着百里少渊,挑眉问道:「喂,你都要抛弃我们家宸王另结新欢了,不跟我介绍一下这小三是谁,让我监定看看是不是比你前未婚夫好。」 「废话,她一定比玄墨好。」 「哪点比宸王好?」 「她是女的,这点比玄墨好。」 绝倒,虞婧身子歪了下,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好,的确好,光这点宸王是绝对比不上的。」 「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也都比他好……呋,我拿恬恬跟玄墨比什么,被你要了。」百里少渊瞪她一眼。 虞婧笑了出来,「对了,你说的恬恬,是不是去年我们去游湖,当时在画舫上你去找的那位姑娘?」 百里少渊难得的耳根子染成红色,腼腆的点了点头,「是。我答应我爹跟袓父,等那针灸铜人问世后便正式继承家业,撑起妙手堂,我爹跟我袓父这才肯点头答应让我娶恬恬。他们一点头,我就赶紧拉着玄墨帮我去提亲了。」 「这姑娘真这么好,让你这般急不可耐,还让玄墨帮你去跟自己情敌提亲?」她又开着玩笑道。 「她是御史大人骆正的庶三女骆恬芯,我跟她也算是自小认识,小时候她总是甜甜地叫我渊哥哥,跟在我身后当个小跟屁虫。骆家家风清正,嫡庶分明,她年纪稍大之后,嫡母不停在她耳边耳提面命,不可以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哼,谁不知她那嫡母是想让我看上恬恬的嫡姊……总之,她渐渐地开始疏远我,可她愈是这样,我愈是对她放不下心。 「那天玄墨要我去带你时,本来还给了一张上画舫的帖子,让我拿给你,我就……用玄墨的名义向骆大人施压,将帖子交给恬恬,然后……」百里少渊尴尬的不好意思说下去。 「好你个百里,竟敢把玄墨要给我的东西拿去送给别的女人!」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反正帖子上头也没署名,再说你不用帖子也是能上画舫……你好歹看在我把玄墨这未婚夫让给你的分上,别跟我计较这么一张帖子。」 「反正不告而取谓之偷,你得补偿我。」 「现在符家那样,你要出嫁时说不定没有娘家,这样吧,到时你要出嫁我当你的大哥,背你出门上花轿。」 「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反悔的是狗儿子。」 两人又闲聊几句,忽地,她的目光被站在殿门口的一个粉色裙装姑娘给吸引。 那姑娘眸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浑身透着一股灵秀通透的气质,本来高兴的表情,慢慢的变得落寞,扁着嘴,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踌躇样。 她并不认识这位姑娘,那应该是找百里的了,难道就是他的未婚妻?当时在画舫上,她可没看清他心上的脸。 她的眸中染上一抹兴味,「喂,你是不是不只招惹一名姑娘啊,否则怎么有姑娘一脸快哭的看着我,把我当成万恶的狐狸精了。」 「胡扯什么,我这么专情的男人,怎么可能三心二意……」他侧过身,顺着她的眸光朝望去,兴奋地低呼了声,「是恬恬来了。」他马上起身,要过去前还不忘交代,「虞婧,恬恬很胆小害羞的,你可别把她吓坏了。」 虞婧嘴角一抽,她脸上写着她是恶人吗? 百里少渊将她领了过来,「我跟你介绍这位人人称道的女神医虞婧,我百里少渊最佩服的人。」他笑着又对虞婧道:「虞婧,这便是恬恬,我的未婚妻,待我们成亲时,你可别忘了包个大红封来。」 骆恬芯腼腆地看着虞婧,有些紧张的开口跟她问好,「虞姑娘,我常听渊哥哥提起你,对你是赞不绝口的,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恭喜你,骆姑娘,你们成婚后,百里这家伙要是敢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出气。」虞婧温柔亲切的对她说道。 「呃……」骆恬芯错愕的看着有些自来熟的她。 她一直以为,像这种神医,就会如同渊哥哥的父亲百里崇一样,性子有些高傲冷清,她没想到虞婧面对她比她的嫡姊待她态度更和煦。 虞婧应该知道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却一点也没有看轻她的感觉。 她怔愕的表情让虞婧很受伤,摸了摸脸问道:「百里少渊,我脸上有东西吗?不然你未婚妻怎么这样看我?」 听到她这么一说,骆恬芯马上摇手道歉,紧张的解释,「虞姑娘,你别误会,我是惊讶你竟然对我这么好,第一次见面就说以后要帮我出气……」 虞婧愕然的看着她,「难道我这样说很奇怪?」 「不是,是我觉得很感动……就算是……府里的姊妹,也没有人会这样关心我……」 「原来是这样啊。我告诉你,以后你就把我当作是你的姊姊,我会罩着你,不让你被欺负,尤其是百里这小子欺负你时,尽管来告诉我。」看来这姑娘在府里也是人家的受气包,难怪百里少渊会对她这么放心不下。 「好。」有靠山的感觉真好,骆恬芯连忙点头,像是怕虞婧反悔似的。 百里少渊宠溺的对骆恬芯笑道:「瞧,我没骗你吧,虞婧人很好相处的。」 【第三十五章 赐婚明仪县主】 一声锣鼓响起,琼宇殿倏地一片寂静,紧接着是太监拔尖的公鸡嗓子声传来——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宸王驾到。」 众人一见到皇帝皇后到来,齐齐下跪问安,虞婧也赶紧拉着骆恬芯跟着众人一起跪下。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帝牵着皇后的柔荑步上前方高台,手往上抬了抬,「今天宫宴诸位爱卿及家眷们无须拘束,都起身吧。」 皇上这话才刚说完都还未坐到龙椅上,忽然白百合便哭得泪涟涟的冲到高台前,跪在皇帝跟皇后面前。 「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两位要为民女作主啊……」 瞬间本来是愉快庆祝的气氛,因白百合突然冲过来这一哭闹全变了调,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白百合。 她现在闹的是哪出? 「要朕为你作主?所为何事?」碍着太皇太后的缘故,皇帝耐住性子,不跟这个不懂分寸的丫头计较。 「皇上,民女要控告符姑娘,她偷了太皇太后赏给民女的水晶佛珠,求皇上替民女作主。」白百合拂去眼角的泪水,直指着跟众人一样一脸愕然的虞婧。 这指控一出,顿时一片哗然,百官及家眷们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皱眉问道。 如果是一般的佛珠,掉了也就算了,可这是太皇太后赏赐之物,不能说掉了就掉了,这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今日,民女在坤宁宫与符姑娘闲聊,符姑娘对太皇太后赏给民女的水晶佛珠很是喜爱,要民女转送给她,民女没答应,可一回到落霞院就发现那串水晶佛珠不见了。」白百合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不己,好不惹人怜爱。 「这也有可能是你半途掉了,怎么就一口认定是婧丫头偷的?」皇帝不得不提醒她。 第四十四章 「皇上,民女出了坤宁宫后便直接回落霞院,中间并无耽搁,即使是掉了,这一百零八颗的佛珠就算掉在地上也会引起注意,民女的丫鬟走在民女身后,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么贵重的佛珠掉在半路。 「这条佛珠今日就只有符姑娘碰过,再无他人,所以民女才会认定是符姑娘趁着民女不注意时偷走的。」白百合拿着丝帕按着眼角,一口咬定是虞婧偷走了她的佛珠。 皇帝实在不想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那串佛珠是太皇太后的赏赐,他若不处理恐会被人议论当了皇帝就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这蕴视罪名即使他是皇帝也担不起。 皇帝看向一脸好像这事跟她没关系的虞婧,「婧丫头,这事你怎么说?」 虞婧面无表情的回答皇上问题,「皇上,白姑娘她说错了好几点,第一,臣女一点也不喜欢那串佛珠,太皇太后什么东西不赏偏赏一串佛珠,这不是暗示收到这赏赐的人,得出家常伴古佛青灯吗? 「臣女还没嫁人呢,我只想嫁给心爱的男子才不想出家,就算是大罗神仙送臣女一串只要出家就可以成仙的佛珠,臣女都不会要。」 宫宴上所有人无不被她的话给噎住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家竟然这般不知羞的当众说出只想嫁给心爱的男子这种话,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太对了,都有心上人了,除非嫁不到,要不然谁想出家。 唯独一旁冷眼看着白百合主导这场戏码,想着何时出手的玄墨,被虞婧这一番话给逗乐了,这样明目张胆地向他示爱,也就只有他的女人做得出来。不错,他喜欢。 「第二,她那条佛珠是她拿出来想逗小皇子玩的,当时小皇子的奶娘也在场,可以证明臣女绝对没有说出很喜欢的话,甚至连摸都没摸过那串佛珠,皇后娘娘也可以为臣女证明臣女,臣女真没碰过。」 「皇上,符姑娘说谎,离皇后娘娘过来还有一小段时间,她说了,也摸了。」白百合反驳。 「你们两个各说各话,现在你希望如何?」皇帝看向白百合。 「我希望搜宫。」 这话一出,殿内登时又是一片震惊与哗然,竟然敢提出搜宫,是谁给了白百合这胆子,就算有太皇太后当靠山,她还是太大胆了点。 「想搜本王的朝阳宫,白百合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玄墨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表情冷若冰霜、阴沉冷冽地瞪着白百合。 白百合被他那昂然身形散发出的寒气吓得浑身窜起寒颤,当下差点腿软的瘫倒在地求饶,可一想到在坤宁宫时她便已经将东西藏好,她的人也回报虞婧从皇后那里离开后便直接回到朝阳宫,要是回到朝阳宫后,虞婧将药箱打开看到那串佛珠,一定会让人将佛珠送回来给她,可是她没有,表示佛珠现在定在朝阳宫,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想到这里,她绞着帕子的手紧了下,再度又提起勇气道:「宸王殿下,百合没有冒犯殿下的意思,只是符姑娘现在是住在朝阳宫,百合针对的是符姑娘不是宸王殿下,请殿下谅解。再说,如果这小偷是藏在朝阳宫里,对宸王殿下的名声也不好。」 「要搜就搜吧,宸王殿下,臣女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搜,就算臣女喊破了喉咙,所有人也都不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只是……也不能白搜我现在住的朝阳宫,要是什么都没搜到,臣女就是被诬陷的,我要求落霞院一样要搜,这样才公平,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说得有理,成。」皇帝点头。 「不过,皇上,臣女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朝阳宫未搜出白姑娘口中所说的佛珠,该当如何?臣女虽人微言轻,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一旦搜不出佛珠,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 「依你的意思呢?」 虞婧想了想后道:「既然白姑娘一口咬定是臣女偷了她的佛珠,如果未搜出佛珠,这罪名我可不担,臣女请皇上下道圣旨,写明白百合诬蔑臣女栽赃嫁祸,还臣女清白。 「还有,如果在朝阳宫搜出佛珠,臣女立刻剃发出家为尼,如果是白姑娘栽赃给臣女,佛珠依旧在她的落霞院,她必须马上出家为尼,为她自己的过错忏悔。」 「你说什么,出家?皇上,这惩罚太重了。」白百合抗议出声。 玄墨也是嘴角猛烈一抽,婧儿怎赌这么大! 「既然白姑娘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太皇太后赏赐给你的佛珠,若是在我那里搜出,该出家的也是我,你怕什么?你如此心虚,莫非是你真的诬蔑我,怕被查出真相所以才反对?」 哼,还好小碧发现得早,让她做了准备,要不这下就真的坐实了白百合的诬蔑,自己可是百口莫辩。既然这女人想要用这么恶劣的方法让她身败名裂,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心虚什么,不是你偷的,难道是佛珠自己长脚跑了,搜就搜!」她已经把那串佛珠藏在符蓉的药箱,怕什么?! 「还请皇上下令搜索这两处宫院。」虞婧开口道。 皇帝点点头,下令禁卫军带两队人马,同时搜查朝阳宫跟落霞院,搜出佛珠的下落。 玄墨眼底透着一抹不安的看向虞婧,两人眼神交会的同时,她给了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要他别插手,她会自己亲手解决。 既然这事她不愿意让他插手,他也只能静观其变,反正要是真的在朝阳宫搜出什么不该在的东西,他也有把握可以护住她。 本该是热闹的宫宴,却上演了抓贼断案的戏码,皇帝即便宣布开宴了,底下一群臣子跟家眷也不敢大声喧哗,安静的喝酒吃着东西,等待搜查结果。 大多数人心里倒是不如表面平静,都兴奋期待的着最后到底谁会出家当尼姑…… 席间百里少渊硬是带着骆恬芯坐到玄墨和虞婧身边来,本来是安静喝着酒的他,受不了一旁未婚妻那担心虞婧的焦急表情,为了安抚佳人,他放下酒杯,扫了一眼一副神情淡定的虞婧,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突然变得一片沉静的琼宇殿里,还是让旁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摆明了有人挖坑让你跳,你还傻傻的往里头跳,你要是万一给出家当尼姑,那你的心上人怎么办?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他同情的眼神朝玄墨的方向扫去。 她吃了口菜,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让什么让,本姑娘要是真的得出家当尼姑,就把心上人的头发剃了拖去当和尚,谁都不许觊觎本姑娘的男人!」 这话一出,一群拿着酒杯拉长着耳朵听着他们对话的人,不约而同的「噗」地一声,嘴里的酒、汤全喷了出来。 连高台上的皇帝也差点被嘴里那口酒给呛着,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虞婧,再将目光移往手里拿着酒杯、嘴上噙着笑容的玄墨,那表情很是有大不了本王跟着自己女人一起出家之势。 这个兄弟的性子,他是清楚的,若自己女人要出家去,他会毫不迟疑地跟着当和尚,一想到玄墨剃了光头的模样,皇上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头疼的想着该怎么阻止这事情发生…… 约莫三刻钟后,禁卫军队长领着两名手下进入殿中,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手中捧着托盘的老嬷嬷,托盘中看得出来是放着女子衣物。 「启禀皇上,两宫院皆已经搜查完毕。」 「可有搜到物证?」 「回皇上,末将胡坤领着一队手下搜查是朝阳宫,里外都搜遍了,甚至连花圃盆栽下方也都不放过,并未搜到佛珠。」 「启禀皇上,末将赵虎,负责搜查落霞院,在落霞院主屋里并未搜到佛珠,但在后边的浆洗房里,发现了佛珠,还有一对红宝石耳环,这负责搜查浆洗房的弟兄们都有看见,还有浆洗房的嬷嬷也是证人。 「当时那位嬷嬷正要将白姑娘的丫鬟送到浆洗房的衣物拿起来清洗,里头便掉出一对红宝石耳环,一检查,衣服里还有一串水晶佛珠。」赵虎如实禀告。 「这不可能……」白百合看到她的衣物和佛珠及红宝石耳环,心里咯噎了下,颤抖着手直喊着,「不可能,这是诬蔑,是栽赃!」 第四十五章 「哼,诬蔑!」虞婧轻嗤了声,懒洋洋的横了眼脸色刷白的白百合一眼。「佛珠就在你自己的院子、你的衣服里搜出,你也能喊是栽赃,白姑娘,你这一手做贼的喊捉贼的工夫喊得可真好。 「不过,我倒是要请问你,为何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红宝石耳环会在你衣服里呢?」 白百合心一惊。「那跟我没有关系,我根本不知道那对红宝石耳环为何会在我衣服里,符蓉,一定是你栽赃嫁祸给我,故意要陷害我!」 「我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给你下套?白姑娘,你想像力可以再丰富一些。」虞婧不疾不徐地提醒她,「你可别忘了,是你当着皇后娘娘的跟我的面先离开坤宁宫。」 众人将所有目光全聚集到皇后身上。 「皇后?」皇帝挑着眉,看着身旁的皇后。 「皇上,那对红宝石耳环是臣妾稍早时赏赐给婧丫头的没错,当时臣妾还问百合这对耳环是否适合婧丫头? 「百合摇头,更亲自动手将红宝石耳环接过去,说什么这红宝石太贵气,不适合婧丫头,给她换上一对银耳环。 「这期间臣妾是亲眼看着的,婧丫头可没有碰过那对红宝石耳环……莫非,百合在那时候就已经动手脚,偷藏了臣妾送给婧丫头的耳环?」皇后低呼道:「难道她是因为偷了耳环,怕被怀疑,才故意将矛头反指向婧丫头,故意栽赃她?」 底下顿时一片交头接耳声,众人议论纷纷的。 看到那对红宝石耳环,白百合脸色一阵死白,跪到皇帝跟皇后面前。「皇上,百合绝对没有骗您,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会在那里……」 「佛珠如果是你自己疏忽忘了,或不慎掉在衣袖里还情有可原,可皇后赏赐给虞婧的红宝石耳环,怎么会在你那里?这你怎么说?」皇帝冷冷反问她。「总不会那么刚好,一对耳环都掉进你衣袖里。」 「这……」白百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明明就有将耳环放回木匣里的,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衣袖里? 「婧儿是医女,身上可是有品级的,白百合你居然敢诬蔑朝廷官员,胆子可不小啊!」玄墨屈指轻敲桌面,目光凉薄的落在她惨白的脸孔上。 看着玄墨那冷如冰原的神情,白百合如坠冰窖一般,全身打起寒颤,「民女……民女没有诬蔑符蓉民女当时真的找不到太皇太后赏给民女的佛珠」 「找不到就可以诬蔑旁人偷了你的佛珠?」玄墨声如冷刃。 「佛珠是太皇太后赏的,符蓉那种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人难免眼馋……」白百合还是不忘贬低虞婧。 「够了!」玄墨怒喝一声,转向皇帝,「皇上,整个宫宴闹得一点喜庆气氛都没有,再让她说下去,臣弟完全吃不下,作呕!」 皇上转向虞婧问着,「婧丫头,你认为呢?」 「佛珠的事刚刚怎么说现在就怎么做,在哪里找到佛珠的就谁出家当尼姑,至于她偷了皇后赏赐红宝石耳环这事,还请皇上、皇后决断,臣女不好多加干涉。」虞婧四两拨千斤的将问题推回给皇帝。 皇帝看了眼皇后,「皇后,这事你怎么说?」 「白百合胆大妄为,藉着太皇太后对她的疼爱,冤枉朝廷官员偷窃本宫的赏赐之物,本就该下狱,即使出家为尼忏悔,还是不足以弥补她的恶行。 「不过,看在她照顾太皇太后有功的分上,依本宫看,收回太后对她的赏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后押至金华寺出家,以儆效尤,免得日后有人有样学样,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来人,拖下去!」 皇上大手一挥,白百合在尖叫哭嚎声中被拖了下去。 虞婧冷眼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白百合,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她的下场恐怕比白百合还惨…… 「符姑娘,你还好吧?」骆恬芯关心的问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虞婧。 「说实在的,不太好。」她叹了口气。 玄墨将自己的酒杯塞进她有些发凉的手中,「喝口酒,缓和一下心情,没事了。」 她一口将手中那杯酒猛地灌进喉间,火辣的灼烫感瞬间温暖了她发凉的身子。 「好些了?」 她点头。 白百合一被拖下去后,琼宇殿里乐声响起,舞娘又开始翩翩起舞,众群臣及家眷们把酒言欢,虞婧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被这热闹气氛缓和了不少。 皇帝跟一些有功朝臣相互敬酒一番后,举起酒杯站起身,对着底下的臣子们宣布,「各位爱卿,今日朕临时举办这宫宴,除了是犒赏这一次有功之臣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天下。」 高亢欢愉的气氛再度被打断,不过还好这一次皇帝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朕要宣布宸王与明仪县主的婚事。」 白泽国何时多了个明仪县主?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哗然跟满头的问号。 「明仪县主是朕的表妹,自小热爱医术,跟着一名老神医游历天下,学习医术,不在京中,众爱卿未曾听过明仪县主也是情有可原,宸王追踪圣物下落期间,正好巧遇四处行医救人的明仪县主。 「幸有明仪县主的帮助,不仅解了宸王身上奇毒,更是襄助宸王寻回圣物,为掩人耳目,独自一人帮着宸王历经千辛万难将圣物带回京城,保我白泽皇朝万世太平。 「因觊觎我白泽江山的贼人奸臣未全数一网打尽,需要一名可以让这群乱臣贼子不会防备的人,宸王便心生一计,让明仪县主伪装成太医院院使符凌的嫡长女符容,为宸王打探有利情报,进而……」 皇上一阵吹嘘,将虞婧捧成为了使命深入敌营,有情有义、有谋有勇的女子,否认了虞婧是符凌女儿这事,以免日后此事被朝臣们诟病。 坐在下方听着皇帝的话,虞婧下巴掉下,两眼大瞠,不敢相信地看着在高台上继续吹捧着她那些「风光伟业」的皇帝。 当下第一个感觉是:这皇帝简直可以去当诈骗集团了,把所有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人怀疑他说的事情真伪。 最后,皇帝看着玄墨跟虞婧,在众人还在惊愕中还未回神之际,又下了道让众人晕眩的赐婚圣旨——「明仪县主,这一次能够平安带回圣物,将所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你功不可没,你与宸王情投意合,朕为你跟宸王赐婚,让你们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择日完婚。」 玄墨即刻拉着虞婧向前谢恩,「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直回到朝阳宫,虞婧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这一切感觉那么的不真实,今晚这宫宴转折也太离奇。 皇帝金口一开,她就不是符凌的女儿,而是皇上的远房表妹,洗白了她恼人的身分问题,还当众为她跟玄墨赐婚,这一切都是这么不可思议…… 从沐浴间出来的玄墨笑看着跟他去洗澡前姿势一模一样,依旧整个人毫无形象、大字型躺在床榻上的虞婧。 他索性整个人压覆到她身上,咬了下她的红唇,「怎么,到现在还觉得不真实?」 「是啊,皇上……这样三言两语就把我的身分给扳正了,给了我这么一个高大上的身分,这些大臣们难道不会怀疑?」她拿过他手上的布巾,替他檫拭湿发。 「皇上说是就是,下面的人谁敢说不是?」他低头吮了下她温润的耳珠子。 「只是……玄墨,我有些担心,那白百合那么得到太皇太后的喜爱,我……你知道的。」 要是太皇太后不喜欢她当她的孙媳妇怎么办? 「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已经知道事情始末,那白百合是咎由自取。「即便皇袓母再怎么喜欢她,也不会放一个心存恶念之人在身边,这点你就放心吧。」 「你不觉得我很坏吗?」其实她最担心的就是玄墨对她的看法。 「坏?」玄墨好笑道:「你这样要是叫坏,就没有好人了,后宫的黑暗远比你所知道的还要污秽。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提前发觉这事,你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 「不能嫁给你吧,然后被打几板子?」 「错。」他食指戳了下她的头。「不是你说得这么简单,宫中条例,偷了东西还要砍去双手。你说,你这一双用来看病诊脉的手没了,你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不会吧?!」她惊呼。 「说来皇兄已经够优厚她了,看在太皇太后面子上才能免去这责罚。」 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虞婧拍拍胸口,「要不是小碧发现得早,我现在这双手肯定没了。玄墨,你一定要好好奖赏小碧才成。」 「奖赏她没问题,那为夫呢?这么久没见,你要怎么奖赏为夫?」 「你跑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我都没跟你翻脸,你还想要奖赏!」她拧拧他的脸颊,「况且皇上不是已经把我赏给你了吗?我就是最好的奖赏,人别太贪心了。」 玄墨喉头沉沉地滚了滚,低头在她腮边落下一吻,「的确,你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好奖赏。」 「既然知道是老天给你的奖赏,要珍惜,知道吗?」 他高举一手,做发誓状。「我玄墨发誓,一辈子都会好好珍惜你这老天爷送给我的奖赏。」 「这才对。好了,赶紧把头发弄干吧,别着凉了。」 他闭上眼,享受着她的服侍,在她拿过玉梳要帮他梳发时,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句「累吗?」 「还好,就是事后被吓得不轻,还有些无力感。」 「走,为夫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望向窗外,瞄了眼满天星斗的夜空,拿过一旁的薄氅披上,抱起她施展轻功离开朝阳宫。 三跳两跳的,玄墨不知要将她抱到哪哩,她有些惧高的闭上眼,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在皇宫的后山之中,鸟瞰在黑夜中闪耀着昏黄色光芒的皇城。 她惊呼,「哇,好漂亮的夜景。」 「傻瓜,为夫不是要带你来看夜景。」 「那你带我到这后山做什么?」敢情她会错意了。 「来。」他牵着她的手走向一棵不知名,散泛着一股淡雅香甜气息的大树。 她仰颈望着上头,好像在闪闪发亮呢,她不禁疑惑的问:「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树上头在闪闪发光?」 玄墨嘴角勾起神秘微笑,抱起她一把跃上树梢,坐在一根粗壮树千上。 虞婧实在不解他带到她到这后山,还爬到这树上要做什么? 她才正要开口问他而已,玄墨搭着她的肩的手指向树干,「瞧!」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朵晶莹剔透的花苞正要徐徐绽放,隐约间散放着一抹冷冽芬芳气营、。 「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她惊奇的看着那朵缓缓在她眼前绽放,长得像昙花,又像是水晶般透明娇艳,还闪耀着光芒的花朵。 「这是冰晶蓉花,只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开花,一棵树十年才会开花一次,一次一朵,下一回开花之时便是十年后。」 「十年才开一次?」天啊,这不是比天山雪莲还要珍贵? 「别顾着惊呼,错过它的花开时期还得等十年,你好好仔细的看。」玄墨圈紧她,不会让她掉下去,可以安心的看着花开。 虞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这朵花心透着红粉的冰晶芸花,实在很难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美,像是冰雕琢出来一样的透明花朵,直到整朵花在她眼前完全绽放,她才敢用力的大吐口气。 她都还没开口说话,玄墨便动手将那朵冰晶萎花摘下,她惊呼出声,「玄墨,你怎么把它摘下了?」 「冰晶芸花一开花就得马上摘下,否则不用一息的时间,便会凋谢落入泥里,只要摘下便可以保持约十天左右,再说,冲着这冰晶芸花的传说,说什么也得摘下。」 「传说?这白泽国可真是个传说很多的国家啊。」她嘀咕道。 玄墨有些诧异的道:「这个传说可是白泽孩子们自小就都知道的故事,你竟然不知?」 「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山上长大,被爷爷收养后,每天跟着爷爷学医、苦读医书,怎么会有那闲情逸致去听什么故事。」 玄墨想想也是,将冰晶芸花插到她的发髻上,满意的看着与她娇俏容颜相互辉映的花儿,跟她说起了这个传说。 「传说,这冰晶蓉花是玄冰上仙送给芸昙仙子的定情之物,两人鹣鲽情深,夫唱妇随,一次游历中,这冰晶蓉花不慎掉落凡间,掉在了一株终年不曾开过花的树上,那树吸取了灵气,从此每十年开花一次,也因此有了只要发髻上插着冰晶萎花出嫁的女子,芸昙仙子会护佑她一生一世幸福。」 虞婧真的没有听过这传说,听了后,顿时明白玄墨带着她来采花的用意。 她感动的说:「傻瓜,我根本不需要这芸昙仙子护佑我。」 她动容于他的心意,可是,怎么可能只是区区一朵花便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呢? 玄墨不解的皱起眉头,难道他做错了? 看着他不安的表情,虞婧娇羞的笑了笑,圈抱住他道:「因为你就是我的幸福,根本不需要任何传说加持啊!」 玄墨惊喜得无以复加,他万万没有想到虞婧会这么说,让他清楚知道她对他的情意。 「我的幸福在你身上。」她捧着他的脸,深情而慎重再次说道。 玄墨激动的将她整个人圏紧在怀中,吻着她的额头,对她许下承诺。 「婧儿,为夫亦是如此,你是为夫幸福的归属。在未来的日子里,为夫会让你快乐幸福的度过每一天……」 【第三十六章 回家生孩子】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前,坐在赶车的寒山身边的小碧待马车一停,便跳下车飞快的将马车门打开。 「王妃,东城门到了,您下马车时小心些,地上还有些湿滑。」 「我知道了,别担心。」一身充满喜气红色秋装的虞婧弯身步下马车。 三个月前,玄墨用着大红花轿跟十里红妆,从皇帝赐的县主府邸将她迎娶回宸王府。 那场面盛况空前,整个京城就只见到一长条红色的游龙似的迎娶队伍,京城百姓站在道路两旁看热闹,沿途不断燃放鞭炮,庆贺宸王终于如愿迎娶美娇娘。 当时虞婧从花轿里偷偷撩开轿帘看了眼外头,也差点被那迎娶的热闹情景给吓了一跳,事后听小碧说,根本是看不到尽头。 那些玄墨让人帮她准备的嫁妆,一抬接着一抬的搬进库房里,整个王府的库房装得满满的,有的还放到几处别院的库房去。 到晚上才好不容易才全部搬完,也因此她跟玄墨两人的婚礼在京城里被人津津乐道了好几个月,直到今日都不时有人在说。 皇上放了玄墨长假,他们两人到了风景迷人的别院去,过上一段只有两人的甜蜜新婚生活,直到前天才回到京城。 其实,他们假期还未结束,可是这事搁在心里,虞婧她不回来心里总有些不安。 虞婧左右看了下,正等着通关的百姓没一个她认得的,她所要见的人似乎还未到。「小碧,去问问守城门的士兵,看人走了吗?」希望她不会来得太迟。 「是。」小碧点了点头,跑到城门打探。 从马车上拿了几个包袱下来的寒梅跟寒玉,走到频频望着前面大街的虞婧身后。 寒玉安安抚着心情有些不安的她,「王妃,应该没这么快出城,你别着急。」 「是啊,王妃,这出狱还要办些手续,没这么快,肯定不会错过的。」寒梅也道。 小碧跑了过来,「王妃,守城门的士兵说了,还未见到符凌出城。」 听到小碧这么说,她这才安下心来。 「王妃,要不我们先到一旁的茶楼等吧。」寒玉指着一旁那间颇为热闹的茶楼。 虞婧正想点头,便见到不远处几道相互搀扶的熟悉身影缓步走来。 虞婧赶紧向前,那几个人一看见她连忙下跪,「草民给王妃娘子请安。」 「符大人,你们赶紧起来,别跪了。」 符凌在符宇的搀扶下,吃力的站起身,「王妃娘娘,你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您就别再这么称呼草民了,草民实在愧对为太医院院使。」他虽未下药毒害太后,但的确要虞婧去为龙菲毒害小皇子,光这一条,就够叫他一家老小死不足惜了。 「别这么说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呢?符老爷,你打算怎么做?」符凌看着他身后的一家老小,那些侍妾、孩子,还有马氏跟符雪、符宇。 第四十七章 「如果不是你跟宸王爷的大力奔走和皇上的法外开恩,我这条命前些日子恐怕就已经跟那些罪臣一起砍头,现在被丢到乱葬w了。」符凌喘口气。「我很满足了,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靠病人吃饭。」 虞婧看向符宇。 「王妃娘娘,皇上旨意上的意思是,爹有替人看病的好手芸,死了可惜,因此特赦他准他继续救治世人,只是终生不得回京,一生不可再入朝为官,也不许开设医馆坐堂看病,必须四处行走当个铃医,也好为自己赎罪。」符宇说着稍早接到的圣旨内容。 「皇上并没有下皇令不准符家后代入朝为官,这么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虞婧点了点头。 「是,王妃娘娘,皇上旨意爹不能在京中逗留,我们就此别过。」符宇对虞婧说话语气很是敬重,尤其又听到自己娘亲马氏方才告知他的一些近况,知道是虞婧照顾母亲跟胞姊,对她更是满心感激。 「你们这么大一群人老弱妇孺,怎么上路?」虞婧忍不住摇头问道。 「老夫已经给了她们休书,她们想跟就跟着,不想跟着老夫可以自行离去。」 「这样啊……」虞婧看了眼一旁的寒玉,朝她使了个眼神。 寒玉赶紧将早已经备好的几个荷包,一人一个塞进那些姨娘跟孩子手中,「这里头钱数目都一样,每个孩子也都有,是给你们生活的,你们当娘的也别苛刻了孩子。」 几个姨娘喜出望外的看着手中这沉甸甸的荷包,这下不用担心生活了。 「不瞒王妃娘娘,我娘家的人已经来接我了……」姜姨娘接过荷包后,指着不远处驾着辆马车等着她的一对老夫妻,说着拉着女儿,简单辞别后就往那辆马车走去。 「王妃娘娘,我也不跟老爷走了,我有人来接了……」汪姨娘收好自己跟两个孩子的荷包,欠了欠身后拉着自己的一对儿女也走了。 「王妃娘娘,我的姊妹来接我了。」姬姨娘也指着不远处的两个青楼女子。 虞靖点了点头,「走吧。」 看着自己的小妾一个个走掉,符凌感叹说道:「现在我才终于体会到一句,什么叫作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错,马氏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你,要不是她跪着求我,我也不会拿着功劳去向皇帝求情。」虞婧冷声提醒他,「日后好好对她,她也许是做过很多错事,可会做那些错是的原因,也是有一部分是出自她对你的爱,你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符凌感动的握住马氏的手,他没有意料到马氏会为了他向虞婧下跪求她。「我会的。」 「符宇,你呢?圣旨可没有要你一起离京,你也要跟着一起走吗?」符宇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好好栽培,日后定也是位名医。 「王妃娘娘,我打算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日后再回到京城参加医考。」符宇说出打算。 「嗯,这样也不错,经验很重要。」虞婧点了点头,「如果暂时不知要从何处开始行医,就先到乐安县城吧,那附近的乡镇非常的缺少大夫,尤其是山上。对了,我在乐安有一间小院子,够你们五人住了。」 她这么一提议,几人纷纷点头。 虞婧看了寒梅,寒梅跟寒玉便将手中的包袱交给马氏跟符雪。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衣物还有干粮,也备了辆驴车给你们,不用那么辛苦走路。乐安县城那房子的房契和钥匙,我会让人送去当地衙门,届时你们跟县老爷照会一声就好。」 寒山将那辆驴车拉了过来。 马氏感激得直落泪,「王妃娘娘谢谢你,民妇当时那样对你……你却还以德报怨……民妇真的感到羞愧……」 「好了,日后跟着我爹好好生活吧——不管皇上怎么说,我都是我爹的女儿。」她想,符蓉也会希望她这么做的。 她将一个大荷包交给马氏,拍拍她的肩膀道:「快上路吧,慢了,晚上就来不及到客栈打尖了。」 他们五人依依不舍的坐上驴车离去,虞婧心头万分感叹的看着那驴车远远离去。 身后忽然传来寒冰急切的声音——「王妃,主子要您赶紧回府,他先进宫和皇上议事,螭龙国突袭,恐怕要开战了……」 大地一片春暖花开,京城里最繁华热闹的风味堂,二楼临着街道的一间雅间里。 临窗靠坐在桌边的虞婧身穿一袭粉樱色裙装,衬得她一脸娇嫩,她一面慢条斯理的吹拂着手中茶盏上的轻烟,一面望着下方万头攒动的街景,看似平静无波秀丽清雅的脸蛋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王妃,您怎么不跟着众臣和皇上城门前去迎接王爷呢?王爷可是我们白泽国头一等的大功臣呢,你应该陪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接受皇上的表扬,文武百宫的赞扬。」小碧说道。 「迎接?还早呢,王爷跟大军们少说也要在半个时辰才会进城,你没看夹道欢迎的百姓这么多,路都塞住了,我要是去跟他们挤,万一把孩子挤出来了怎么办?」 迎接,她何尝不想啊,可她现在这身子不容许她跟着百姓们一起去欢迎他,还是安分的坐在客栈头,等着迎接她的男人进城。 「你站在皇上身边,这样就没人跟你挤,这样王爷也才能在第一眼就看到你,看到你平安,他才能安心啊。」他们王爷有多疼多在意王妃,别人不知道,她们几个贴身丫鬟可是清楚得很。 王妃自从进了宸王府的门,王爷对她的疼爱可是与日倶增,抱在怀里怕摔了,捧在手里怕化了,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搜刮来给她。 「我去站皇上身边,皇上一看到我就先把我骂到臭头,大肚子要生了的人选敢到处乱跑,没有马上让人送我回王府才有鬼。」她喝了口养生茶,继续看着下方热闹的人群。 三年前,她跟玄墨刚成亲不久,皇上作了一个重大决定——攻打螭龙国,只因为数百年来螭龙国从未停止觊觎过物产丰富的白泽国,总想着并吞白泽国,双方之间大小战事不断。 白泽国历代皇帝仁慈,加上民风纯朴和善,不愿意主动挑起战争,总只是适当的防卫而已,将他们赶回去就是,从不主动侵犯。 可白泽国的善良在螭龙国的眼里就是懦弱,因此每次只要螭龙国休养生息个几年,他们的野心又被挑起,再度攻打白泽国。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让皇帝受不了了,决定一次作个了断。 他下令玄墨统领三军全面攻打螭龙国,势必打下他们半壁江山,将螭龙国的皇帝赶到天水川以北,从此不敢再侵犯白泽。 玄墨也不让皇帝失望,短短三年时间便越过雪山,与螭龙国的大军交战,一路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直达螭龙国的发源地——天水川以北的草原,最后逼得螭龙国的皇帝不得不写下降书,发誓愿意老实的带领着他的子民,待在草原上,永远不跨过天水川一步。 玄墨在战场上三年,她陪着他上战场两年,当军医医治重伤患;他刚上战场的前半年,她在京城也没闲着,在她建议下,皇上下令设置了间「医护学堂」,她跟百里少渊奉命训练一批急救医员上战场,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有不少医员上战场投入救治伤患工作,能减少伤亡,也是白泽国最终能得胜的原因之一。 她手把手的训练出一批教师级医员,由他们负责教导新进医员,这才会拖了半年,才亲赴前线陪着玄墨一起作战。 数百年来,白泽国的军队一直越不过去雪山,最大的原因便是气候的关系,白泽国的天气四季分明,不像螭龙国一整年有半年是处在冰天雪地,所以十分能适应雪山严寒的气候。 这天气让士兵们必须穿着厚重衣物上战场,行动无法灵活,对士兵们来说是一大杀伤力。 因此她研发了暖暖包,还有抗冻的雪花霜,只要抹在脸上手上脚上就不怕寒风,这样就可以少穿上几件衣服,活动力也大大提升。 而喜欢研究稀奇古怪东西的百里少渊,听到她提起雪鞋这东西,能将人体的重量分散,避免在行走的时候陷入雪地当中,还有雪橇寒和滑雪板,便要她画下草图。 第四十八章 没多久他便制作出那三样东西,让皇上御览后,大量生产送到前线,果然是一大助力,在雪地上行走容易了,一路打着螭龙国的军队跑。 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个百里少渊不去当发明家太可惜了,那个穴位铜人受到皇帝的大力表扬,百里少渊也狗腿的用了国号为铜人命名,就叫白泽铜人,让皇帝更是龙心大悦。 就在大半年前,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玄墨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留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要她回京等他好消息,他不想上战场杀敌时还要分心担心她在营区的情况。 她也不跟他争辩,战场上的生活,的确不适合一个孕妇养胎,光是每天看那些血腥的画面,对胎教就不太好,因此答应他先回京等他好消息。 她回到京城后约莫一个月时间,就传来了捷报,玄墨又花了近三个月时间安抚当地民心,做好了所有善后工作跟部署,等着皇帝派去掌管的官员到了,他才领着大军回京。 等到他凯旋归来这一天,她这身子都八个月大,随时都准备要生了。 生……说到生……虞婧嘴角忍不住一抽,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王妃,您怎么了?」奉命也去买一些彩纸回来的寒梅发觉不对,赶紧过来问道。 虞婧摇了摇头,深呼吸口气,「没什么……」刚那一阵阵痛是……时间还没到啊,少说也还要半个月才会生,应该是太兴奋开心了,所以才会阵痛,腹里的宝宝也是知道他父王即将归来,太过开心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要是这时候要生,我们可是出不去的。」寒玉跟寒薇也紧张的拍拍胸脯。 「是啊,要是在风味堂生孩子,那就好笑了,我大概会被当作史上最不安分的王妃吧……」虞婧笑着摸着肚皮,无声的对着腹中的胎儿说着:宝贝,你要乖啊,我们来接凯旋归来的父王,你要乖乖的唷…… 忽地,底下百姓一阵亢奋欢呼跟鞭炮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花瓣跟彩纸也从高处不断飘落,雅间里的她们几人兴奋的全靠到在窗边看着下头。 玄墨骑着坐骑缓缓而来,镗甲在阳光下银光闪耀,宛如威风凛凛的战神。 那欢声雷动、盛况空前的声音几乎掩盖了鞭炮声音,在二楼上的她们远远的只能瞧见镗甲上银的色闪光,却也不减她们的热情,一样跟着全城百姓欢迎鼓掌高喊,撒着彩纸。 虞婧探出半个身子,眷恋的看着马背上那个气宇轩昂,令她夜夜思念的身影,当他一出现一映入她眼帘瞬间,她才知道自己好想他,见他安然无恙的接受全城百姓的欢呼,悬宕在心头的那颗心总算可以踏实的放下,他终于平安的回到她身边…… 只是随着兴奋的情绪高涨,她的肚子就阵痛得愈厉害,莫不是真的要生了——冷汗不断自额头冒出,她难受的抚着肚子,颤抖的拉着一旁的寒薇,「我……我可能要生了……」 要生了?! 这句话像惊爆弹一样炸开,瞬间把她们震得一个个表情像是石化一样,而后轰然一声坍塌。 几人像是炸锅了一样惊声尖叫,「啊,要生了!」 老天爷啊,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方才才说千万不要这会儿出生,要不然得在风味堂生孩子了,这会儿真是一语成谶。 一到大街上玄墨便心有灵犀般的看向风味堂二楼,刚刚在城门上没看到婧儿,他就猜想她应该会在这个观看大街上最好的位置,一抬头,果然就见到一道熟悉炽热的眸光紧锁在他身上。 只是,原本掩藏不住开心的闪亮笑容却突然皱成一颗小苦瓜,身子还弯了下去,身旁的几名丫鬟也脸露惊慌。 玄墨心下暗惊,目光一闪,施展轻功的从马背上跃起,几个轻点便落在风味堂二楼雅间之中,他心慌地问着,「发生何事?」 「王爷!」她们几人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玄墨。 虞婧扯着勉强的微笑,喘着大气朝他伸出手,「墨……我……」 他连忙向前握住她的手,她双臂圈着他的颈子,「玄墨,看到你我就放心了……」第一次生孩子,她难免害怕,心爱的丈夫在身旁,比什么安慰都管用。 「没事,为夫回来了。」他心疼的为她檫着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看向一旁,「王妃发生何事了?」 「王爷,王妃可能是因为王爷回来了,太过开心,动到胎气要提前生了。」寒薇赶紧告知。 什么?他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凯旋回京的第一份大礼就是妻子要生了! 「玄墨,其实我好怕……我自己是大夫……可是……我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好怕……」 她紧张的拉着玄墨的手慌张无助的说着,宫缩得愈来愈厉害,怕是真的要生了。 玄墨温柔将她抱进怀中,挺鼻在她额头上磨蹭,安抚她。「别担心,放轻松,没事的,为夫陪你……」 他这样柔声安抚她,她果然感觉没有那么紧张焦虑了,拽着他的衣袖,瘪嘴道:「我不要在这边生……太丢脸了……」 「别担心,为夫带你回去。」 他抱着她站起身,沉声冷令,「马上把产婆跟百里少渊带到王府。」 这话才刚落而已,他便抱着虞婧,足尖轻点如飞燕一般飞跃在高阁屋顶之间,几个轻点落后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主帅平空消失,不只百姓一脸错愕,连站在城上等着玄墨来见他的皇帝也满脸不解,派了人去查查情况。 没一会儿,只见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爬上城楼,禀告皇帝,宸王抱着王妃回家生孩子了。 只见皇帝先是一怔,而后大笑三声,摆驾回宫。 抱着虞婧用着生平最快速度回到王府的玄墨,一将虞婧送进产房后整个人就跟木桩子一样钉在产房外,冷汗涔涔的直盯着那扇紧掩的门扉,一颗心跟着里头生产时的惨叫声七上八下、紧张不已。 他发誓就算面对百万大军,他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紧张不安,可一听到心爱的女人为了他,正在承受这种痛苦,他就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 俗话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道,生得过麻油香生不过四块板,就可以知道女人生产有多凶险。 这时他真的怕,他怕他的小女人会有什么意外,从此让自己后悔莫及。 百里少渊陪他在外头等,安慰他第一胎会比较慢,可每听到她一次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他就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些产婆给痛打一顿,最好能代她受过。 可是,他却只能站在这里听着她痛苦呻吟,什么都帮不了她,这一刻他真的很恨自己没有用! 就这样,玄墨在不断的懊恼自责中度过,直到夜色黑了、过了子时,一记宏亮的「哇哇」 哭声,在玄墨与众人殷切期盼中响彻在王府每一个角落——孩子生了,第一时间,玄墨根本不管里头没有有收拾干净,门一推便冲了进去,产婆都还没将新生的小婴儿打理好,赶紧行礼并恭喜他,「恭喜王爷,喜得小世子!」 玄墨根本没听清楚是世子还是郡主的,推开产婆便直直往床边冲,一手握住虚弱地瘫在床榻上虞婧的手。 「墨……」她疲惫地望向他。 激动圏着她疲惫身子,吻着她的额头,「太好了,你没事,没事!」见到她平安,他那颗仓皇不安的心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我没事……」她摸着他怎么好像才半天就老了十几岁憔悴的脸庞。「是世子还是郡主?」 「是……」刚产婆说什么来着? 在产房里帮忙的寒薇,连忙将已经收拾干净的小婴儿抱到虞婧怀中,「恭喜王爷、王妃,喜得小世子!」 虞婧看着怀着红通通像只小猴子的儿子,开心得眼泪都掉了出来,生产时的痛苦在看见儿子的当下全忘得一干二净,喜悦的吻了下儿子的额头,「嗨,宝贝,欢迎你。」 抱着妻子、儿子,玄墨觉得这一生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满足的。「婧儿,谢谢你。」 她幽幽望着玄墨那张蓄满感情的脸庞,「墨,我们一家三口不要再分开了好吗?以后就算是在战场,也别把我送走,我怀孕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好害怕……我怕我会接到你任何不好的消息,我怕我挺不过生产这关,再也见不到你……」经过生产这一关,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真的好爱这男人,爱到深入骨髓,爱到不能忍受失去他…… 玄墨低下头吻着她苍白的唇瓣,许下承诺,「好,永远都再也不分开……」 后记 【后记 最美的风景是人 莳萝】 大家好,我是莳萝。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不知道各位亲爱的读者有没有过一种经验,明明是一条自己很熟悉,闭着眼睛都会走的路,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是遇上了鬼打墙一样,不管怎么走怎么错,到后来不禁会觉得是不是撞邪了,疑惑是不是老天爷跟你暗示提点什么,不要往那条路走。 今年元旦时,莳萝就有这种很深刻的体会,元旦前交稿了,无事一身轻的,想想元旦也是过新年啊,应该做点什么事情庆祝一下。 于是吆喝了声,开着车子就带着家人前往大湖采草莓。 这个出产草莓闻名的地方离莳萝家不远,走堤防边往三义方向的路,再往鲤鱼潭那条山路走,约莫三十分钟就能到达,这条路莳萝是很熟悉的,只不过这一年多来因为日常事情多,没有再去过。 不过即使已经一年多没有走过这条路,也不应该会走错路才是,谁知道我居然接二连三的走错——莳萝不喜欢用导航,都靠不可靠的记忆认路开车,因为莳萝对于距离是抓不准的——导航叫我五百公尺后右转,我肯定是前三百公尺就转了,要不就是开过头…… 原本就只有那么一条山路,可是我竟然在进入山区之前的平面道路不断走错。 到后来不由得在心底0s:该不会是神明菩萨,还是什么无形的朋友在暗示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一路不顺畅,当下其实有一种那要不要回家去算了,只是草莓的吸引力比什么都大,还是坚持着继续开着车。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大湖,刚刚的慌乱疑惑全被我抛到脑后,采了两大盒的草莓满足了,也买了路边餐车上好吃的客家小吃,见天也快黑了又有要下雨的迹象,便准备回家。 只是,当莳萝开车顺着来时路回去,没多久,家人惊呼了声,方才买的其中一样小吃老板没有帮我们放进去。 那只能再掉头回去拿,不过由于我们走的是山路,路不大,加上因为连续假期,车子很多,当下并不是那么好回转,车子只能先往前开找地方回头。 一直到了一处较为宽广的地方,莳萝抓准了对向车道没有车子过来的时机回转,悲剧却在这时后发生了…… 只听见「喀啷」巨大声响,我的车子动不了。 莳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下车查看,发现一个轮胎卡进山沟中。 山沟?这里竟然有一条被杂草掩盖的山沟! 这时,莳萝看了下天色,已经要是黄昏,天快黑了,天空也开始下起大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应景。)又是假期,大湖市区到处都塞车,报警可能会拖很久才到,还有,这条山路也开始有塞车的迹象了,等到拖吊车来,处理完恐怕得要两、三个钟头,当下,莳萝真有一种天要亡我的感觉,欲哭无泪的看着卡在山沟动弹不得的车子。 就在我跟家人站在路边,懊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准备拿起手机报警,有两辆车子看见我们的车就横卡在路边,远远的便赶紧停了下来,三位先生下车来,看了我们的状况后,一位先生先安抚莳萝的情绪,让我别紧张,再教我怎么将车子开上来,另外两位站到车头帮忙推车。 说真的,莳萝坐回驾驶座时紧张得左右边都分不清楚了,那位先生让我将方向盘往右转到底,我却往左了orz 那位先生很有耐心,又站到车门边来安抚我道:「你不要紧张,向右,你现在是向左了,你慢慢的将方向盘右转到底,排档打到倒车档,油门踩着不要放。」 莳萝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按着他的指示,油门踩着不放,加上另外两位先生帮忙推车,卡在山沟的车子终于得救,忍不住涌起一种「回到地面上的感觉真好」的念头,谢天谢地。 有了他们的帮忙,莳萝总算可以平安回家,真是感激这热心的三位先生。 有了这一次的惊魂记,莳萝深深的觉得,台湾最美的风景真的是人。 这套《药妻医贵夫》出版时正好是过年前,莳萝先在这里跟各位读者拜个年,祝各位亲爱的朋友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还有,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注意交通安全唷。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药妻医贵夫 上》作者:莳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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