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他的玛丽》 第一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orag柑 り-た【利他】 给别人好处。比起自己,更希望别人幸福。<=>利己。 (仏)(阿弥陀仏が) 对人们的功德 · 利益(りやく)进行施舍。 広辞苑 第六版 (c) 2008 株式会社岩波书店 <story> 我、初中2年级。考试成绩,在卡斯尔城的初中2年级学生13252人中排第315位。 然后我的时价总额是221.3万日元……我的价值由别人决定。 但是,她不同。 玛丽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同时也拯救了这个世界。 玛丽是叛逆者,是世界的救世主。玛丽是『特别』的存在。 1. 摘下本来是校规禁止的ar装置——被称为“new world”的“接触型”显示器。 正好进入教室的九曜玛丽映入眼帘。那如弹珠汽水中弹珠般泛青的瞳孔,似乎并没有因为“new world”而改变颜色,而是天然产物。 但就像在摆弄光的折射率一样,总是闪闪发光,比起隐形眼镜更像是假的。 一瞬间,她的眼睛似乎转向了我,但那还是仿佛高傲自大的视线。她像往常一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坐在窗边最前面的座位上,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浅色素的皮肤显得更加雪白。 我知道她从不回头看我,于是从后座上开始端详她直直的长发和蝴蝶般的细腰。 可以如此断言 这个城市没有人对“九曜玛丽”不感兴趣。 位于埼玉县北部的特定货币重点区域,通称“虚拟货币城市”——卡斯尔城。 根据《关于解放特定虚拟货币使用区域的法律(vl法)》,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人们有义务利用金融科技服务“release”,让个人像股份公司一样上市。 在“release”上建立账户并发行的虚拟货币“relc发行币”,任何人都可以购买,与比特币等其他虚拟货币的机制相同,如果想购买的支持者多,价格就会上涨。 然后将明码标价的“relc”放入智能手机的钱包应用程序中,在卡斯尔城内就不需要兑换日元,在所有店铺都可以像电子货币一样使用。 重要的是,所谓“release”,是指他人对自己的评价直接转化为金钱的系统。 因此,在这个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展示自己的价值,打造‘自己’。 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就会变成不折不扣、无价值的人,所以大家都很拼命。 并非别人,而是我自己———二宫也在sns上拼命宣传自己的未来。 遗憾的是,在这个才华横溢的城市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除了学习好一点之外没有别的特点。 外表也很普通,个子矮小,身材消瘦,任谁看都觉得很普通。外形过于普通,偶尔还会被人说成是量产型。 这样的我,在《release》的主页上公开了将来会成为医生的梦想,宣传自己的能力,将分配给我的“relc”(正确地说是分配给每个人的“relc”叫做“release令牌”,但在日常会话中不怎么使用这个词)relc_由支援者购买。 很多购买〈relc〉的支援者都瞄准了资本收益(因价值的上升而获得的利益),但我的梦想是既没有意思也没有意义的梦,而且竞争对手也很多,所以关注度很低,对资本增益没什么期待。例如,如果梦想是职业棒球选手,实现可能性也很高,那么仅凭在甲子园的活跃与否,就有可能在几天内身价暴涨超过十倍。 这些前途无量的“relc”都是中学生——其中很多人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上亿的市值了。 但是,以医生为目标的我的梦想是,好到可以缓慢上升的程度。 作为开诊所的医生,一旦有赚钱的希望,就可以期待分红等优良的优待优惠收益,所以终于有了高价。因此,现在支援者们的触手无法动弹,我的时价总额在校内也是平均值以下的221.3万日元。发行的10000〈relc_yusuke-ninomiya33〉其中约半数归我所有,所以我的财产约为一百万日元。 像我这种与学习能力有关的梦想,学校的成绩几乎直接反映在“relc”的价格上。 每次的定期考试,全国考试的分数报告,虽然不是必须的,但也是对支援者的义务。上次全国考试(并不是所有中学生都参加)的结果是,参加者数15438人中有1050名,卡斯尔城内的初中二年级学生,一二五二名,在获得3115名的支持上成绩并不显眼。在卡斯尔城内的中学生的学习能力比其他地方的要高很多,但是这样的成绩也会使支援者的心情远离。虽然和上一回的排名基本相同,但是维持现状的话,大量的卖方就变多了,时价总额会稍微下降。 即使是学习以外的努力,也会被公开为自己的医疗报告,将大学医学院研修的情况的一部分作为视频公开,或是利用vr进行虚拟手术,将成功的结果刊载出来,但支援者却没有什么反应。 像我这样的凡人,要想得到别人的评价,用普通的方法是不行的吧。一定要下更多的赌注吧。 ……嗯,嘛,既然是这样的中学生特意来到这个城市,就必须在网络上宣传自己的未来。 但是,九曜玛丽是个例外。 在她的“release”主页上登载的,只是登录时必要的必需事项。 即使是必须公开的胸围照片,也会让人觉得是不是特意选了拍得不好的照片,眼神比本来的她还差。 当然她的的买主可以说完全没有,时价总额正好是0.2万日元。因为发行数谁都是10000, 所以1〈relc_marie-kuyo〉每个的价格是0.2日元。据我所知,这是最低的时价总额。 坦白的说,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再次看了看九曜玛丽。如今——尤其是在所有物品的电子化程度比其他城市高得多的卡斯尔城——很少有人读纸质书、 标题是《月亮是无情的夜之女王》。 虽然都是十四岁,但她纤细的手指只要翻开书页,就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没错,九曜玛丽存在一种罕见的美。仅凭容貌就有足够的客观价值。 就算再怎么不擅长自我展示,比如想当模特,只要写在个人简介上,把专业摄影师拍的照片放上去,就一定会有对其发展前景抱有期待的“relc”买家。 实际上,老师也经常进行类似的指导。但是,她完全无视了那样的指导。 看到她的样子,无论谁都会这么想。 为什么九曜玛丽会来这个有市值总额的卡斯尔城? 但是我也不能主动去问。 九曜玛丽拒绝与他人交流。即使被人说成是不能适应“release”的两千日元女人,也完全不介意,不为自己辩护。 对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面不改色的她,周围人的反应有两种。 ——回避,或者更感兴趣。 我属于后者。 对我来说,九曜玛丽并不是不能适应状况,而是有意图的采取这种态度。因为看起来正是那样。 所以,我下了决心。 ——今天放学后,邀请了九曜玛丽。 在这个不能因为幼稚的恶评而降低市价的城市里,没有学生会弄脏教室。 两年前垫付的施瓦特中学的校舍还是崭新的,干净整洁,就像断舍离后的无机物。 进入六月,从教室窗户看到的森林更加青翠。这是一座由有着丰富税收的城市准备的森林。 尽管如此,森林却给人以一种讽刺的感觉,这片森林整修得如此之好,反而加深了街道的人工感。 安静的森林。 这是一座无论做什么都能感觉到人为、有明显意图的城市。没有自然形成的东西。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九曜玛丽似乎适合这个城市。因为她给人的印象就像智能机器人一样是人工的。 「九曜小姐」 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她每天都会早早回家。班会结束后,她也如往常一样站起来准备回家,我下定决心,叫住了她。 紧张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虽然做好了被无视的心理准备,九曜玛丽还是把泛青的眼神投向了我。 「啊,那个,一起回去吧?」 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想邀请她。这是一年来积攒的勇气。 「…………」 但是,九曜玛丽莉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因此找不到可以继续的话题,流着汗,沉默着。 「嗯、那个——」 胶着状态持续了下去。 「哦,裕介在搭讪玛莉呢。有勇气」 声音比周围大一圈的家伙,把胳膊绕在我的肩膀上。花束一般的香水味从背后飘来。 「那,不是搭讪! 」 被戏弄的事,胸口贴着后背的感觉,两方面都让她着急,她挣脱了那只手。 回头一看,是一个背着吉他盒、面带微笑、梳着茶色马尾的女生。 是她的同班同学如月。 尽管外表看起来像辣妹,但市价总额却远远超过了我的221.3万日元,为1654.0万日元。 她将来的梦想是成为音乐家,现在和三个高中男生组成了乐队。 一部分是可以说是乐队核心的吉他主唱。虽然是独立制作人,但也在全国唱片店销售cd,并在多家大型流媒体服务上发行,销量和现场演唱会动员数都相当可观。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对方华丽的及膝袜上。 莉莉卡和九曜玛丽不同,她和卡斯尔城里的所有人一样,从不避讳张扬。 她自知自己容貌秀丽,尤其是双腿很有魅力,所以才会穿这样吸引眼球的及膝袜。 鼻梁端正,本来就是个美人,戴着假睫毛更具个性,这也符合乐队以流行风为卖点的形象吧。 在卡斯尔城,如果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就无法立足。 「喂,是搭讪吧! 如果本来关系很好也就罢了,反正我没见过你们说过话! 喂喂,你是别有用心才搭话的吧?」 「那、那当然是想搞好关系,但这和搭讪不一样! ……啊,你看,最近不是很危险吗? 我觉得女生一个人回家很危险……!」 我刚说完,马上就觉得糟了。我为了一时的辩解,脱口而出了一个荒唐的缘由。 看了一下莉莉卡的脸,她果然还是无法掩饰僵硬的表情。 「恐怖,是指杀人魔? 」 “你在说些什么话题啊”,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莉莉卡困惑的挠了挠头。 「呃,是杀人鬼呢…… 嘛,真的很恐怖呢。杀了什么的人的内脏全部拿走吧?就像吃烤肉一样,把部位切干净,所以取名为 “美食家”。超级变态哟」 「……额」 「而且,最后被杀的第三个死者,是个九十公斤以上的大个子男人。明明是无差别杀人,却盯上这么有风险的人,真是脑子有问题啊。第一个是小男孩,第二个是成年女性,被害者都是乱七八糟的,这也很奇怪。根据网上的说法,一般连环杀人犯都会针对类似的受害者下手。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受害者没有一贯性是很奇怪的」 「嗯……原来是这样」 「而且,卡斯尔城的防范措施比全国任何地方都严密。某个评论员也说过,这是故意的。感觉是敢于挑战。认为这是对国家权力的挑战」 莉莉卡一边说,一边揣摩着我想尽快改变话题的脸色。因此,她开玩笑似的咧开嘴。 「但是,“美食家”只出现在没有相机的地方。绝对不会走在回家的路上。裕介,你明明知道这一点,但还是这么搭讪吗?」 「嘛……」 「那么、还是去搭讪吧! 这难道不是搭讪的借口嘛!」 真厉害,居然能轻松愉快的搪塞过去。但是,如果被当成搭讪的话,我还是很为难的…… 所以、我正在困惑的时候。 「可以」 突然,九曜玛丽开口了。 「诶?」 我无法理解状况,发出了愚蠢的声音。九曜玛丽面无表情对我说。 「所以,可以一起回去了吗?」 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我和莉莉卡面面相觑。 虽然邀请了她,但我没想到她会答应我。如果通过打招呼来达到今后的立足点的话,就是这种程度的心情。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的声音很小,可以说是窃窃私语,没错,她的声音是这样的。有透明感,像小鸟的叫声一样有魅力的声音。 「啊?骗人……啊,等一下等一下!那我也想和玛丽一起回去!我一直对玛丽感兴趣嘛!不错啊!」 「没关系」 玛丽没有改变表情,马上回答到。她从背包中取出“new world”,将电脑内置的耳机设备挂在耳朵上,并将接触型显示器放在眼睛里。 泛青的瞳孔变得更加苍白,我不由得看得入迷。真的像个智能机器人。 然而,九曜玛丽却丝毫不在意那样的视线,戴上了手套型控制器“ztopia zettpia”后,像是被人催促着似的,向教室外面走去。 「啊,有点……等一下! 」 我急忙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lilin line”。我给别的班的同学御苑彼方发了一条信息。 『九曜玛丽说可以一起回去!』 我发送了这样的信息。 几乎同时这条消息变成了已读、 『待会儿汇合』 ——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施瓦特中学的所有学生都住在卡斯尔城内,上学不用坐电车。 我和莉莉卡是宿舍生,但我住的男生宿舍和莉莉卡住的女生宿舍以学校为基点,正好方向相反,回去的方向不一样。 但是,在校门前和九曜玛丽分开的话,就没有特意邀请的意思了。 我一再要求她去中心街。九曜玛丽意外的又面无表情的答应道 『没关系的』 今天的她到底怎么了?还是说,到现在为止,实际上只要邀请的话就会来吗? 这么说来,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刚入学的时候,她和同学们都很正常地聊天,也有朋友。 如果考虑到是这样和我交往的,那谣言会是真的吗? 彼方(カナ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所以先离开了学校。现在是入梅前,天空万里无云,气温也刚刚好。 三个人中,只有我一个骑着自行车上学。我拖着自行车,走在车站前的市中心。 我曾在卡斯尔城的宣传杂志上读到,市中心是以美国东海岸的城市为形象而开发的,但我没出过国,对它的印象就像郊外的奥特莱斯。 原本是长时间放置的仓库等待充满的寂寥土地,现在地价已经涨了十倍以上,土地使用方式也很奢侈,高层建筑物只有车站前的几栋大厦。 即使是社会人,根据职业的不同,〈relc〉也有很高的价值,但是因为可以预见今后的发展,所以时价总额稳定,不能期待出现特殊高价的情况。 而看不见未来的学生则不稳定,看似有发展前景的,就会开出高价。 因此,与其他城市相比,卡斯尔城是一个年轻人拥有巨额资金的极端城市。这样一来,卡斯尔城里的学生比例比其他城市要多得多。 周围那张时髦的茶色长椅上坐着的,也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可能是因为现在才下午四点。 从其特性上来说,娱乐设施非常多,有很多店出售卡路里过多看起来很甜的甜品,还有角色周边专卖店等,有着华丽颜色的店铺。 虽然人口不是很多,但由于年轻人有钱的特性,企业也有市场营销和做广告的价值,新商品的样品层出不穷,穿着华丽制服的虚拟美少女角色到处宣传,工作日也会举行一些活动。服装店的旗舰店也很多,各种各样的艺术家聚集在一起,每天媒体的相机都在这里转动。 虽然没有历史性的建筑物,但是为了品味独一无二的氛围,外国游客也很多。 但是,虽然有活力,却充斥着杂乱的信息,让人一睁眼就感到疲惫。因此,我养成了把想看的东西和意识隔绝的习惯。 街上行人的大部分耳朵上都戴着耳机。在日本国内,被称为第二代的眼镜型ar显示器是主流,但是在这个必须有ar设备的街道上,有八成以上的居民使用的是由美国企业ggmicro公司开发、销售的使用了搭载了接触型显示器的独立工作型最新ar设备“new world”。 「啊!钱包里的 好像很少,所以要去那里的虚拟货币atm机上兑换成现金」 「嗯」 在等待莉莉卡的时候,我一边看着九曜玛丽漂亮的侧脸,一边听着耳边流淌的j-pop。 在戴着隐形眼镜视线的右下角,全息屏上显示着曲名和歌手名。这首歌好像是春本担任制作人的人气偶像组合樱坂46的《二人的季节》插曲。 来到街上指定地点的话,就会被耳机型设备接收,变成音频流的规格。播放的歌曲是使用卡斯尔城发行的令牌硬币〈〉,购买500日元的〈〉并支付,就可以选择三首可以播放的歌曲。 〈〉与〈relc〉不同,因为与日元联动的价值是固定的,所以日常生活中可能使用的钱,一般在atm等地方先换成〈〉。因为〈relc〉的交易所是二十四小时中无休止营业,所以半夜价值变动的〈relc〉不太适合日常使用。 我的设定是,如果低于1000 〈〉,就自动从〈relc〉兑换10000 〈〉,然后给钱包app充值。用智能手机结算的时候,只要不是很贵,就会直接将〈〉取走。 「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哦,那里聚集着突袭战斗吧」 在快餐店前,有很多人将手指伸向空中,上下移动。这些人的前臂——我们三个人也有——有一个叫做〈ymo〉的臂式手势控制器。 这是一种读取肌肉产生的肌电位,识别手部动作的通用控制器。 那些人手指的动作……大概是ar游戏《怪物捕捉》(モンスターキャッチ)里的boss怪物出现了吧。打开《怪物捕捉》的应用程式,为了集体打倒龙 “德拉莫斯”,而使各自的怪物产生飞来飞去的华丽的效果。 ——哔哔。警报声响起的同时,视野的中心出现了被四角包围的 “!” 。 回头一看,一辆无人驾驶的公共汽车正在靠近。 卡斯尔有各种各样的称呼——虚拟货币城市、年轻人之城、黄金之城、尖端城市、实验城市等等,有这么多特征,但我觉得最贴切的还是这个名字—— 『拡张现実都市』 整个卡斯尔城都是通过ar将现实世界和非现实世界融合在一起的。如果启动特定的应用程序,二次元的动画角色就会在街上阔步前行,在其它的应用程序中,眼前的九曜玛丽也只需更改设定就可以变成其它的虚拟服装(根据复合现实不适合内容禁止法,禁止穿违反公序良俗的服装)。 ar设备用户总是启动ar地图浏览器,一看商店就会在显示设备上自动浮现店名、店铺的解说和评论。 『sale举办中! 最终降价!最多减80%!』 用彩色的文字写着的pop广告映入眼帘。只要向浏览器运营公司(与new world的开发方相同的ggmicro公司)支付广告费,ar设备的任何一个用户都可以看到映入眼帘的广告。听说因为是直接映入眼帘的信息,所以伦理标准的审查很严格,但我个人还是希望不要发布比这更鲜艳的广告,会让眼睛疲劳。 前面三幢大楼明明已经完工了,却还显示着“施工中”的字样,以及一个头戴安全帽、低着头的老伯插图。应该是没有向ggmicro公司申请撤回吧。 在ar的位置信息中,虽然也有gps作为辅助,但仅凭gps是无法准确对准位置的。 利用配置在街道上的固定摄像机和常年飞行的无人机摄像机,从多个角度拍摄的风景作为位置标记进行处理,并进行对位。 手机电池的消耗是一大课题,在卡斯尔城,大容量的移动电源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另外,设置了大量摄像头的副作用是,卡斯尔城被称为防范措施最严密的城市。 正因为如此,正如莉莉卡所说,杀人魔的出现是异常事态。 莉莉卡一边喝着上面有很多水果的冰沙,一边说:“在sns上很好看” 「好! 去玛丽喜欢的地方吧! 哪里都可以,哪里都不去可是不行的!」 观众众多的体育场。烈日炎炎的球场上,外场因阳光而躁动。啦啦队的鼓声和小号声中,夹杂着卖啤酒的声音。 与扑克脸的投手对峙的是,拿着非常重的球棒,戴着头盔和墨镜的九曜玛丽。从不适合的方向上说实话真的很可爱。 几乎在投手投球的同时,九曜玛丽完全以乱七八糟的姿势挥杆。 「哦,太棒了!」 明明是不可思议的挥杆,球却漂亮的飞向相反的方向,飞过了二垒手的头部。这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安打。(安打:指打击手把投手投出来的球,击出到界内,使打击者本身能至少安全上到一垒的情形) 九曜玛丽提议的是位于游戏厅二楼的vr棒球练习场〈扩张现实棒球场〉。 〈扩张现实棒球场〉的外観、看起来是只有挥动球棒空间的棒球练习场。 戴上vr设备的头盔和太阳镜后,眼前的风景就会变成和真的东京巨蛋场内一模一样。 进入打击区后,那种临场感会让人产生一种实际站在职业棒球击球位上的错觉。 九曜玛丽设定的是、时速140千米的直球。 〈扩张现实棒球场〉就像真实存在的职业棒球选手在那里一样,把球投了过来。 因此,比起普通的击球练习场,把握击球时机要困难得多………. 她又打出了时速140千米的直球。就像刚才的情景一样,球越过了二垒手的头部。不管做多少次,球都会飞到同一个地方。 ………究竟怎么回事? 这机器的准确性,果然是智能机器人啊…… 投手的图像消失了、『请把二百日元的金额放入』这几个字出现在空中,九曜玛丽慢吞吞的把球棒控制器放回了充电箱。 「好、好极了。真是吓了一跳呢」 她转向这边,用宽大的头盔遮住了眼睛。 「没什么」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嘴角看起来很得意的翘起。她脱下头盔,继续戴上了耳机。 「什么嘛。〈扩张现实棒球场〉、玛丽能轻松打的话岂不是很简单吗? 我也可以击出140千米时速的球吧」 说着,她把手机放在结算终端上,选择了140千米,戴上头盔。 「还是算了吧……你看到我一百千米几乎打不到的那个地方了吗?」 「那是因为你的身体素质很差,很瘦弱而已! 对于每天背着吉他、壮硕的我来说很轻松」 莉莉卡刚说完—— 「嘿呀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 果然不出所料,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球棒都没有挥动的机会。 「话说回来,真的能打吗!好恐怖! 140千米好快好可怕! 啊啊啊啊,来了来了来了啊啊啊啊啊啊!」 「不,就算球打在身上也是虚拟的,没必要害怕」 「嘿呀?」 「嘿呀? 什么啊?」 「又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学不会。 ……咦? 话说回来,九曜,是不是偷着笑了? 为了隐藏表情而把脸挪开了吗?话说回来,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的在拍莉莉卡的垃圾挥杆? 我也用相机拍她的这个表情,她会生气吗?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手机。 「嗯?」 打开屏幕,在应用程序 “invisible” 的旁边,主页上出现了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红圈图标。 仔细一看,图标的设计是塡满了人形符号的图案,相当瘆人。 查看应用的名字 「——环形监狱……?」 (注:环形监狱,由英国哲学家杰里米·边沁(bentham)于1785年提出。这样的设计使得一个监视者就可以监视所有的犯人,而犯人却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受到监视) 这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应用程序。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也许是木马病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长按图标左上角的“x”,关掉了应用程序。 「呼呼,莉莉卡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视线离开手机。 打开门,走进击球室的是一个烫了发的黑发高个子男人。一看到我,就爽快的举起手。 关于环形监狱,以后再调查就可以。 「彼方,你来了」 御苑彼方 也许是觉得自己擅自融入了,九曜玛丽明显皱起了眉头。 「啊,这个人是隔壁班的御苑彼方。是我叫她的。是个好到让人惊讶的人,你大可放心」 「请多关照,九曜小姐」 彼方在九曜玛丽面前展现了令所有女生都为之陶醉的魅力笑容。 「……多多指教」 但是,即使面对他的笑容,九曜玛丽也只是小声嘟囔着,并没有改变表情。 总觉得对于彼方,态度比我们更顽固。……是心理作用吗? 「彼方、社团活动不要紧吗?」 彼方是篮球部的成员。在全国区排名都靠前的篮球部中,有很多想要加入nba的部员,彼方以“增强体力”这样玩笑的理由加入了,并且二年级时就成为了正式成员。 「不能再糊弄过去了。能和九曜小姐说话的机会,也许错过了今天就没有了」 「哦,彼方」 手里拿着“球棒控制器”的莉莉卡一脸憔悴的走了过来。 「啊,莉莉卡。好像是大声的发泄压力了呢」 「这是在挖苦吗? ……不,你不是那种性格。虽然吵吵嚷嚷的心情很好,但能打出来肯定更舒服……不不,我本来就没有压力!」 「真是令人羡慕呢」 彼方微笑着,莉莉卡伸出球棒。 「彼方也来打140千米直球吧」 「哈哈,不行啊。我……是啊,让我试试120千米如何?」 彼方明确表示不可能后,九曜玛丽坦然的打出140千米,莉莉卡瞪大了眼睛。 随后,彼方也开始了击球。 ……不,怎么可能。果然很奇怪。 话说回来,〈扩张现实棒球场〉即使要提高距离,也需要与现实相同的技术和身体能力。 在和东京巨蛋一样大的虚拟体育场打出全垒打,只有一部分打过棒球的人能体验到,实在是太难了。(取而代之的是,通过欢声笑语和烟花等表演,努力营造出爽快感) 我以前很想打出全垒打,就带着近年来在医疗领域迅速扩散的强力辅助套装“hao”来挑战游戏。 虽然全身的肌肉力量已经达到职业棒球选手的水平,但技术上的不足还是无法弥补,即便如此也没能打出本垒打。 如果一个外行却能打出全垒打的话,那就只有天才了吧。 所以我在情不自禁的欢呼声之前,首先发出了“呜”的怪声。 「……〈扩张现实棒球场〉打出全垒打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御苑彼方,那个天才。 2. 莉莉卡用棒槌敲打太鼓控制器的话,vr设备便会在眼前展现live house的影像。在被各种各样的颜色照耀着的舞台上,放映出了打扮华丽的三位成员的cg,拥挤的观众们跳跃着举起了拳头。莉莉卡用熟练的手法,弹跳着敲了敲,『perfect』的字样便显示了出来,还有不间断的组合打法。她的鼓技,不仅是九曜玛丽和彼方,周围的客人也进入了vr区,几个人驻足观看莉莉卡的表演。 莉莉卡在〈lilin〉中发信:“向玛丽莉展示我的鼓技有多厉害!” 我当然决定无视这一点,但是,我并不是那个时候。原本对于这场精彩的比赛,我也只能心不在焉的看着。 「特别」 我嘟囔了一句。 我被击垮了。 莉莉卡不只是在玩游戏。虽然莉莉卡的鼓技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才能,但这也是她的领域——乐队活动的一部分。 让我如此崩溃的,是刚才看到的彼方的本垒打。 从内心深处,一点一点的,像是接触到了生的脏器一样,充满了恶心的热度。 每次感受到那种热度,我都会被带走。 ——大厦公寓的屋顶。 那不是《new world》中的虚拟现实,而是存在于我印象中的风景。 绿色直升飞机场所在的屋顶的围栏边上。 我就站在失去平衡就会坠落、死亡的地方。 在狂风的吹拂下,没有扣上前面扣子的法兰绒衬衫乱成一团。 夜晚开始了。狭窄的新建筑物渐渐开始亮起了灯。 御苑彼方。 时価総额5816.7万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句话让人觉得是多么空虚,完美的超人。 高个子,帅哥,如你所见,运动神经超群,最后,在我擅长的领域——学习上,上次全国考试的结果,在13225人中名列第四。 即使在彼方没有公开梦想的特殊情况,时价总额也会上升吧。超过一亿也不奇怪。即使是中学生,也能成为百万富翁。我没有任何可以实现这种成就的可能性。 没什么,不必悲观。 彼方很特别。 是即使努力去比较也毫无作用的存在。 ——本来这么想就好了。 但是,卡斯尔城却不是这样。 在卡斯尔城,我们被并排坐在一起。被比较。就像交给回收中心收购一样,被核定,被赋予价值。是的,你是50万日元。是的,你是九千七百万日元。是的,你是七八十日元。是的,我是——? 〈release〉项目是基于株式会社release(成立当时为生活单位)创始人真田佐达京为实现 “人类幸福平等” 理念而实施的项目。 〈release〉是为了改善社会上存在的不平等,比如老年人拥有很多资产,而年轻人的经济负担却很大的状况,经济不富裕的家庭很难成功的环境等。通过对人的价值本身定价,实现财富分配给有才能的人的“平等社会”。 政府担心虚拟货币的过度流通,将〈release〉的用户集中到卡斯尔城,但很难说这一措施得到了遏制。虽然能够控制发起〈release〉的人数,但是随着能够购买〈relc〉的交易所在世界各地建立,交易额也在不断增加。 为了分析上市的人类的能力和未来性,不仅仅是学校的成绩,其次汇总家族综合iq、gfp(用一维数字表示性格的好坏)的网站,还有将容貌评分化的网站。 投资一个人的行为比投资股份公司的风险更高,为什么支持者会增加到这种程度呢? 关于其理由,专家们做了各种分析,我认为是这样的。 因为很有趣。 人类最感兴趣的,就是人类本身。无论是漫画还是电视剧,如果没有关于人性剧情的话就无法接受。 所谓〈release〉,就是把人当作赛马来享受的赌博。是的,单纯的娱乐性非常高而已。 姑且不论〈release〉扩大的原因,以平等为目标的〈release〉项目基本上是成功的。谁得到的评价多,谁就能得到金钱,谁就能得到机会,这是非常公平的制度。卡斯尔城因为它的唯一性,在世界上备受瞩目,原色鲜明的街道充满活力,住在那里的年轻人眼睛闪闪发光,充满野心。 我离开父母来到霞城是父母的方针。父母都是非正式雇佣的,我们家的经济状况绝对不富裕。父母似乎想让成绩优秀的我无论如何都要上好的大学,为此只能利用〈release〉。也许是父母的愚蠢想法吧,当时看待被称为神童的我,觉得会有很高的价值。但是像我这样的才智,只不过是不能称之为才能的垃圾而已。 虽然父母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但如果只是为了上好大学的话,把我送到卡斯尔城的选择也许并没有错。就这样一直到高中毕业,一直在高水平的大学里挣扎,努力下去的话,很有可能考上父母说的好大学。只要保持现在的成绩,应该也能考上公立大学的医学部。 但是,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吧。 因为我已经到达极限了。 还要在这个城市待四年以上吗? 光是想想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呕吐不止。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个凡人。我坚信,一定会有别人没有的价值。 但是这座城市,将这种自负,连根拔起。 因为身边到处都是天才、秀才、奇才。用时价总额找出和我的差距。这种价格差将我的存在价值连根拔起。 无论是谁,在〈release〉面前都存在平等的价值这句玩笑话。 即使有名的偶像说花店门口摆着的花都很漂亮,但现实中这些花每朵都有价格。不被买就会枯萎被丢弃掉。 啊,我很理解那些已经灭绝的不良少年的心情。想要让别人认可自己,即使是惹人讨厌也没关系,希望能让人们察觉到。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那只是痛苦的行为。 骑摩托车和同伴发出轰鸣声的行为,是陈腐可恶的麻烦行为。偷东西是因年轻气盛而不可饶恕的犯罪行为。吵架的强度只适用于狭小的世界,是赚不到钱的没用价值。这些都是显著降低〈relc〉价值的愚蠢行为。半途而废的越轨行为只会让人觉得恶心,无法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现在这个时代,只要发出的声音不正确,就会在网上被骂。 我们被〈release〉监视、管理、奴役。 无论是笔直前进还是偏离道路的前方都是地狱。 无法拯救。虽然想逃避,但既然被赋予了价值,就再也逃不掉了。 走投无路的我,很自然地陷入了某种想法。 ——我已经想死了。 就这样,四月的晚上,为了真心的跳下去,去了塔楼的屋顶,侵入了直升飞机场。 从地面高度189.22米的栅栏上俯视地面。无人机不会飞到这个高度,也没有照相机的监视。当我看到人们变成饭粒大小的时候,不禁对重力的存在表示感激。自己也吓了一跳,从这么不稳定的地方俯视地面,几乎没有恐惧感。岂止如此,也不存在迫近眼前、色彩斑斓、形象化的死亡,只有魅力。 自杀被认为是这个城市最令人唾弃的愚蠢行为。如果自杀的话,〈relc〉的价值就会变成0,投资的支持者就会受到损失,也就是背叛。死后不仅是我,连监护人和相关人员也会继续受到责备。 但是,当时的我,是不在乎这些,还是不知道死后的事,就这么自暴自弃了。除此之外,我还试想了那些勉强自己的留恋,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没有什么能阻止 “那个人” 的自杀。 但是,在摇摇晃晃的栅栏上被强风吹动着的时候,突然感到胸口有些不对劲。蕴含着至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迷之温热。像岩浆一样咕嘟咕嘟的溢出来,像流出来一样渗入全身。这种热度传到大脑后,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锅,我那模糊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经验。我在栅栏上不知所措,差点掉下来。我慌慌张张的从栅栏上下来了,面对着这份热度。 这究竟,是什么? 完全不明白啊。 虽然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期待很久了。 既然如此,就给他起个形象化的名字吧。 『勇気』 我把这种感情命名为『勇気』 『勇気』让我停止了跳楼。 痛苦并没有消失。生存的艰难是不会改变的。自杀的念头并没有消失。 但是,『勇気』是这样说的。一旦有了随时都会死去的觉悟的话,就什么都能做了不是吗?什么都可以做了不是吗? 因此, 从那以后,我的心随时都可以飞到这个屋顶。 我把死亡培养在身体里。 「……随时都可以去死」 念出『勇気』的咒语。 ——咕咚 「呀!」 原本在看莉莉卡玩太鼓游戏的九曜玛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不知为何抚摸着我的脸颊。 「…………」 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的脸。 「欸? 怎么了?」 「…………」 ……难道是在听着我的低语,鼓励我吗? 「……你是?」 我吓了一跳。九曜玛丽居然主动开口了。 「你觉得自己是个凡人吗?」 这句仿佛读懂了我思绪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但仔细想想,那是一目了然、简单明了的事实。 「没错。我就是凡人。看了时价总额也该知道了吧?」 但是,九曜玛丽拼命的摇头。 「〈relc〉所带来的市值,不过是片面的价值,是没见过你的人给你的评价,是偏颇的」 九曜玛丽又把脸凑近过来。 「我来告诉你我对你的评价」 她那双蓝色的眼眸近在眼前,她的美丽让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九曜玛丽开口说道: 「没有比你更理性的人了」 「没有比你更会察言观色的人了」 「没有比你更果断的人了」 「没有比你更专一的人了」 「没有比你更可怕的人了」 第一次看到九曜玛丽这么连续的讲话,我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太鼓游戏结束后的莉莉卡和彼方看到逼近我的她也很吃惊。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呢? 因为温柔? 慈悲? 是的,九曜玛丽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很温柔。我见过她主动给花坛里的花浇水。也听说过她制作了被车撵过的猫的坟墓。这一定也是一种温柔吧。 对于不断喃喃到「随时都可以去死」的我,虽然她很不擅长劝导,但也在竭尽全力的给予我鼓励。 当然,这种温柔让我非常开心。 但是,听到她的这句话,我放松的嘴角瞬间恢复了原状。 「你非常的、特别」 特别。 我一直所憧憬的,特别。 「……谢谢你鼓励我。但是,那是没有的」 希望你不要那样说。无论是鼓励还是善意,都希望不要这样说。 你不知道我有多憧憬 “特别”——不知道我有多么恨 “特别”——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追求 “特别”——我不希望你随便说。 尽管如此,九曜玛丽没有放弃,摇着头说没有那种事。 恐怕她并不是想说什么漂亮话吧。人们纯粹的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但是,这是不对的。绝对不是! 「不好意思……因为九曜并没有真正面对〈release〉,所以才会说那种话!」 我大声喊道,她紧抿着嘴,离开我一小步。 「如果我真的很特别的话——」 等等? 我究竟想说什么? 但是,对她涌起的愤怒——是吗,我生气了吗?——我并没有停止大喊 「如果你觉得我很特别的话——就请跟我交往吧!」 希望她能收回无论如何都是特别的发言。 因此,我说出了这样一句为了被拒绝而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这才是我心底所期望的。 ……对了,莉莉卡曾说我这是搭讪,我也没办法。是啊,我一直在看九曜玛丽,很想了解她,也很想和她交往。 但是——啊,如果说在这个时机的话,已经完蛋了。心情是传达不到的。之后莉莉卡和彼方也会对我百般刁难吧。九曜玛丽瞧不起我,一定不会再对我说话了吧。 她对垂头丧气的我说。 「没关系、的」 「诶?」 所以我以为我听错了。 但是,九曜玛丽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重复着。 「没关系」 3. 大概九曜玛丽希望我幸福,所以接受了我的告白。 我顽固的不接受自己的想法,抱着不幸的想法,无论如何也要改变自己。我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多么 “利他” 啊。 送她到她住的那间看起来很狭小的公寓。 分开的时候她告诉我了〈lilin〉的联系方式,并发送了值得纪念的第一条信息。 『我现在可以直接称呼你“玛丽”吗?』 『没关系』 虽然玛丽还没有恋爱的感觉——虽然这种关系肯定不正常——但我还是很高兴的吧。 因为,我和那个特别的玛丽成为了恋人! 「随后」 虽说想慢慢体会喜悦,但莉莉卡已经把她叫了出来。我则骑着单车回到了中心街。 从视野右上方的全息显示的时钟来看,是“18:57”。我将自行车停在了快餐店的前面,然后走了进去。 在快餐店的app上点了一杯可乐,触摸店里的结算终端,钱包app里的〈〉就会减少,同时完成点餐和支付。 机械臂机器人把可乐放在等候柜台上,我接过可乐,上了二楼。 在只有学生的店里,寻找那两个人的身影。店内到处都能听到欢笑声,大家都在不稳定的桌子上玩手机。那两个人所在的地方,吉他盒一定放在旁边,所以马上就知道了。 莉莉卡戴着〈ymo〉的手在空中移动,正在玩益智游戏,彼方则看着桌角沉思着。 当彼方注意到这边,举起手,莉莉卡也一边玩着游戏一边挥手。 即便如此,两人的关系也真是不可思议。 三个人的市值都相差很远。在卡斯尔城,一般不会和市值相差悬殊的对象深入交往。因为金钱观的不同会导致价值观的偏差,关系上产生隔阂。而且我们的时尚倾向和性格类型都不相似。本来完全属于不同的团体,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这是很自然的吧。 那为什么我们要在一起呢? 那是因为我们也存在着共通之处。 「啊……今天玛丽也很可爱啊。你看,那细腻的皮肤?仿佛陶器什么的。被近距离看到感觉很幸福……」 「她的那个击球很有意思呢。再怎么有悟性,如果不反复练习,应该不会让姿势有再现性的,但是她做得很好。而且乍一看是乱七八糟的动作,真是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呢?」 没错,大家都对九曜玛丽有不同寻常的兴趣。 原本一脸恍惚的莉莉卡突然改变了态度,冷冷的瞪着坐在彼方旁边的我。 「然后,裕介。你想和 “圣母玛丽公主”?交往吗? 你想死吗? 一定想死吧?」 「不、不……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我告诉你,如果你对玛丽小姐做出不正当的行为,就会破坏我们〈ninesk〉的铁的纪律! 而且是极刑啊!」 「说起来〈ninesk〉这个组织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哈? 『九(nine)曜玛丽?喜欢喜欢?部』的略称这样嘛!」 果然还是第一次听说。 「好了好了莉莉卡,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把裕介叫过来的原因,不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吗」 「哪个?」 我以为他一定是想在责备我的行为。 「裕介。莫非是裕介的手机」 彼方向我探出身子说: 「没有安装 ”环形监狱“ 这个应用程序吗?」 我立刻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可疑的软件。 「啊,我知道。好像是擅自安装的,刚才删掉了——诶?」 我看着手机的界面,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应该确实消失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图标又被显示了出来。 「咦?好奇怪?我以为确实是消失了……」 彼方又按住眼角。 「果然裕介也安装了啊……」 「彼方,你知道这个应用程序是什么吗?」 莉莉卡插嘴道。 「不只是裕介,我和彼方的手机也不知什么时候安装了。而且不管删掉多少次,都会复活。 话说,这个应用软件吃的存储太多了,照片不能再保存了,真的很困扰」 彼方皱起眉头,抱起胳膊。 「环形监狱,翻译成日文的话,就是全展望监视系统的意思。主要是用于监狱的圆形设计构想。因为收容者的单间面向看守楼,所以应该是一个很少的看守来监视收容者的系统」 「……貌似很不稳定啊」 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正经的app。 「即使在网上搜索也查不到的应用程序。即使用杀毒软件扫描也不会上钩。我以为这是只在这一带流行的app,在〈lilin〉的群聊中问了同班同学,却也没人知道。看来只有我们被强制安装了〈环形监狱〉」 「只有我们吗?」 那个果然很奇怪。 就如我刚才所想的那样,我们的共同点就是对玛丽抱有有强烈的兴趣。 「也就是说、原本如此吗?」 彼方看穿了我的想法,如此说道。 「这个应用程序,和九曜玛丽有关系」 顿时眉头一紧 「我和莉莉卡注意到〈环形监狱〉,是在大家一起玩〈扩张现实棒球场〉的时候」 「啊啊、我也是」 彼方点点头,继续阐述。 「两个人一直都对九曜玛丽很感兴趣,一直在观察,但是今天是第一次和她认真接触吧?」 「……你想说是她将这个app安装在我们手机上了吗?」 「不,到此为止怎么样? 至少她没有机会碰我的手机,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话虽如此,也很难认为这只是偶然。我觉得和她有关系的可能性很高」 虽然有点牵强,但也无法否定,我只好点头。 「而且,只要和她有关,我们就不能无视。……是吧?」 「没错,我们不能无视〈ninesk〉」 虽然不知道那样的组织,但既然可能和玛丽有关系,就不能无视。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嘿嘿。在裕介来之前,我就和彼方商量过了,在没有怨恨的情况下,三个人同时打开app怎样?」 「不危险吗?因为这个应用程序即使删除也会再生,太奇怪了吧?安装了木马病毒的话,可能会导致智能手机无法使用哦?」 「这也许是天真的预测。有可能破坏备份数据,或者把病毒发送给已经注册的联系人」 但彼方说: 「但是、最终也会这样做吧?」 「要干吗?」 他的语气好像知道我会肯定他似的。 而且,这也没错。 因为,我们以前就一直这么想。 ——有关九曜玛丽的、一个秘密。 「干吧」 我们想知道她的秘密。而这次,也许能知道那个。既然如此,就不能拒绝。 听到我的回答,莉莉卡咧嘴一笑,拿着猫的吉祥物钥匙链,伸出拳头。 这个钥匙链吉祥物,是我们第一次聚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增进友谊大家一起买的。我觉得转过身去的猫的形象和玛丽很像,于是忍不住买了下来。 我和彼方也拿出钥匙链吉祥物,从手指上摘下来,攥成拳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不觉间,这成了我们相互确认友情时的习惯。 「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听了彼方的话,我和莉莉卡点了点头。 作为最低限度的对策,在云上备份数据,为了不随意通信而设置了飞行模式。这也许只是安慰自己的对策,但总比不做要好。 莉莉卡清了清嗓子。 「那么,无论哭还是笑,都是一莲托生啦! 那就开始倒计时啦。……5,4,3…」 为了下定决心在心中默念。 『随时都会死去』 「……2、1……开始――!」 我们同时启动了〈环形监狱〉。 瞬间。 声音消失了,眼前的景象被完全改写了。 快餐店的墙壁倒塌、腐朽,变成了红锈醒目的废屋。水泥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建筑物里的人们被涂上了颜色,仿佛被这个世界拒绝了。全是灰色,还打了马赛克。 喧嚣消失了,世界静默无声。 “马赛克” 抓住来路不明的东西,送进嘴里的瞬间也打上了马赛克。恐怕只是在吃汉堡包而已,但总觉得光景很诡异。 面对突然出现的景象,脸上的肌肉僵硬,动弹不得。看了看彼方和莉莉卡,两个人没有打马赛克,依然穿着制服。两人的表情也因恐惧和不安而僵硬。 「……什么啊这个」 我试着关掉〈new world〉的ar模式,发现那里还是原来的快餐店风景。随着噪点的消失,喧嚣又复苏了。这光景果然是〈环形监狱〉这个应用程序造成的。 「……去外面看看情况吧」 听了彼方那高明的想法后,我们三个人点了点头,走出快餐店。 「呜……」 那里已经不是熟悉的中心街了。 是废墟。满是马赛克的废墟之城。 原本有星星的天空,因为乌云的侵袭,变成了灰色。街边的建筑物和快餐店一样腐朽不堪。 原本种植的树木已经变成了枯树,但建筑物周围却被苔藓、爬山虎等随意的绿色覆盖着。 〈new world〉虽然没有对应嗅觉的反馈,但根据真实的光景,生锈的味道和草木的味道是由错觉产生的。如果这条街长年被封锁的话,会不会变成这样呢? 人们的声音消失了,只有原本的风声和走在碎砖路上的自己的脚步声。 「……哈、哈啊」 我觉得特别憋闷,竟然忘了用鼻子呼吸。将手放在胸口上,可以感受到心脏在乱跳。 这个应用程序究竟是怎么回事? 恶趣味。完全不正经。 「视野右下方有个菜单画面」 彼方这么说。右下方确实显示着弹窗。 「按了也没有反应。这不是很糟糕吗?从刚才开始就在尝试,但是也不能注销。这个不是完全不能关闭这个应用程序吗?」 背着吉他盒的莉莉卡不安的抚摸着马尾辫的发梢。 「存在于我们头顶上的格斗游戏用的血量条,从数值来看不正是〈release〉的时价总额吗?」 每个人的头上都显示着黄色的数值条和数字。 我『2,213,000』、莉莉卡『16,540,000』、彼方『58,167,000』 就像彼方所说的那样,那个和市价总额的数量完全一致。 「是mmorpg吗?但是,要将3d cg制作到如此细致入微的话,那就需要极大的劳力和资金。这么尖端的技术,大型软件开发企业也能做到吗……。而且,如果位置标记不准确,就无法成立,所以应该只有卡斯尔城的一部分才能做到……也就是说,收益也不能过度期待。已关闭的大型游戏β版? 不、就算是β版,但有这么大型的应用程序在运行,不可能不被世人所知。更何况搜索〈环形监狱〉也搜不到一点相关的内容。……完全不正规啊」 据我所知,一向微笑的彼方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还是第一次。 「就算说不正规,也至少不会死吧?」 听了莉莉卡的话,彼方闭上了嘴。 「……等、等一下,彼方,别住嘴啊……」 为了让我们安心,彼方勉强扬起嘴角,看着我和莉莉卡。 「总之重要的是信息。试着不关掉ar模式在街上走吧。 到达特定地点后,可能会开始指南说明之类的」 彼方的意见完全无法反驳。 在彼方的提议下,我去了一个安静的丛林,想看看如果去了摄像机拍不到、位置标记不准确的地方会怎么样。虽然看到了废墟的尽头,但在继续前进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提示音: 『进入了区域外时,会强制注销。进行与账户被破坏时相同的处理。可以吗?』 由〈环形监狱〉产生的废墟,似乎已经达到了可以精确确定位置信息的程度。 虽然对这个应用程序还不太了解,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它的不正规性。也不知道账号被破坏时会发生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往回走。 「呜、呜……好累」 莉莉卡泄气般的说到。我也跟着长叹一声。 大概只走了两三千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紧张感让我们疲惫不堪。 话虽如此,对于异样的景象本身也是慢慢习惯的。不仅被周围的风景所折服,还能够观察到, 〈环形监狱〉即使启动了,我们的安全似乎也得到了最低限度的考虑,与弯曲的信号灯外观相反,其实是在正常运转。表皮脱落的生锈公交车和出租车,和现实中的速度差不多,但只要一靠近,就会发出警告。 在现实世界中,与人类无关的生物所处的位置,似乎都被打上了灰色的马赛克。人、狗、猫都打上了马赛克。 “马赛克”坐在油漆剥落的长椅上。在废墟中用破碎的茶杯喝咖啡的“马赛克”。以及推着“马赛克”婴儿车的“马赛克”。 然后,拿着西洋剑和圆盾的向导。 「……是这样的吗、诶?」 骷髅? 那是在三百米开外的十字路口。和人差不多大小的怪物——如果是rpg的话应该叫骷髅头吧,头戴西洋头盔,披着一件红色的残破斗篷。肋骨像别的生物一样蠕动着,只有右眼发出瘆人的红光。 monster。 只能这么称呼的物体。 骷髅跟我们一样,头上有数值条。数值是『18,119,000』。比我和莉莉卡高,比彼方低。 「什么啊、那家伙……」 虽然没有听到莉莉卡的声音,但骷髅注意到了这里。红色的眼瞳与我们对视。思考还处于宕机状态,恐惧心理还没有涌现。只是“不妙”的这种感觉,脑袋里很清楚。心脏的跳动加速了。 骷髅头看到我,稍微静止了一下,然后明显的朝这边跑来。与日常生活相差甚远的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回响。 「彼、彼方,不太好吧?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不会被那家伙攻击的吧?」 「……看起来可能会这样吧」 「就算这是游戏,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战斗……菜单画面还是打不开……。啊,那个,我再问你,就算被那家伙击败了了,你也不会死的? 对吧?」 「……总之、快逃吧!」 只能这么做了。 不妙! 虽然不太清楚,总之不妙! 我着急往回跑,左脚腕崴了一下。但是,这种程度的疼痛不可能干扰到我的恐惧心理。虽然才刚刚开始跑步,但由于准备不足,心脏紧绷,特别难受。情绪化终于追了上来,恐惧感笼罩了脑内。无法跟上急剧的情绪变化,眼前生硬,感觉不到踩在地上的实感。呼吸变浅,甚至无法顺利进行。额头上冒着油汗。 看到我们跑起来,骷髅头顿时加快了速度。出乎意料的是,它跑得速度和我们差不多。 ——对了,这个怪物,在现实中会是什么呢? 我一边紧张一边想到了这一点,一瞬间关掉ar模式,看向骷髅所在的地方。 「……诶?」 站在那里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并不强壮,不如说是个瘦弱的男人。 「不是npc的模型……追来的是真实的人」 「人类?那么,难道是为了和我们说话而接近我们的时候吗?」 「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明显我们是〈环形监狱〉的新手,为了让我们放心,应该采取更友好的态度。但对方完全没有那种样子。 那完全是一双、发现猎物的眼睛。 「想把我们打倒」 然后,虽然只看到了对方一瞬间的素颜,但是我知道。 那是一张、恶人的脸。 「呜呜……!什么啊!打倒我们,有什么好处啊!」 彼方呼喊到「在这边!」用手指示着逃跑的方向。 市中心是卡斯尔城建成后从零开始开发的地方。道路整齐地排列成网状,没有可以称为小路的道路,所以并不适合逃跑。 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通过几次转弯,让它从街角处消失,然后再逃进店里,仅此而已。彼方似乎也有这个打算。 但是,由于〈环形监狱〉的作用,建筑物已经倒塌,从外面也能看到相当大的一部分——卡斯尔城里配备的大型摄像机数量,使这种演出成为可能。 「两人都、来这边」 在篮球部担任主力的彼方体力充沛,步伐从容。如果是骷髅头的速度,彼方可以游刃有余,我也能勉强逃脱。 但另一个人、莉莉卡的脚步却比想象中慢。 「……莉莉卡,不能放弃吉他吗?」 听了我的话,莉莉卡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现在是废墟,但其实是街上吧!那不行!这是很受狂热者欢迎的高级品!已经买不到了!啊啊,比起那个,这个吉他就是我的生命!」 也可能是因为我让她多嘴了吧。 「啊……!」 本来就背着吉他、身体不平衡的莉莉卡,一下子摔倒在地。 「莉莉卡!」 「不,是!」 在这段时间里,骷髅不断逼近。莉莉卡本想马上站起来,可是却慌了手脚,像被撞到似的摔倒了好几次。 「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啊,不行。这么远的距离,莉莉卡已经逃不掉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 被恐惧支配的我的心脏,迅速恢复了正常。我知道自己的汗已经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本应该是废墟,却出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是高级公寓的屋顶。从离地面189.22米的高度所俯瞰的,卡斯尔城的景象。 我小声嘟囔。 「随时都可以去死」 没错。即使死于骷髅的攻击,对于自杀未遂者的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啊啊,真的,无所谓。 我站在莉莉卡面前。 「诶? 裕、裕介!」 「我来阻止它。在这期间快点逃跑」 「诶?这、那可不行! 裕介可能会死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啊!」 「也不一定会死,来不及了。在我设法阻止那家伙的时候,莉莉卡快逃走」 「我可没拜托你做这么帅的事! 真的不要这样! 」 但是,既然事已至此,就只能照我说的去做了。莉莉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急忙起身。 「对不起! 裕介,对不起!?然后,谢谢你! 我一定会弥补的!」 莉莉卡爬了起来,跑了过去。花束般的香水味渐渐散去。 「呜呜」 没想到终有一天我也会保护女孩子,像少年漫画里的主人公一样。自杀未遂者不是也不坏吗? 用力踩着脚,盯着逼近的骷髅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如果被那把剑贯穿的话,也许会有真实的痛苦。可能会出血量超大。啊,因为太拼命而忘记脚踝的疼痛感又复苏了。相当痛。可能是扭伤了。骷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嘎啦、嘎啦、嘎啦、嘎啦——暴力的声音在回响。我握紧拳头。 『禁止使用指定武器以外的暴力,强制注销』这样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真是的……不允许任何抵抗吗? 即使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但只要骷髅接近,腿还是会下意识想跑。或许真的是,对于〈环形监狱〉新手的我们来说,说不定真的是想向我们说明入门指导呢,我甚至会有这样的妄想。我按住颤抖的膝盖,站在那里。 终于,骷髅头来到了眼前。顿时放慢了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对方晃动着下巴说道: 「小鬼,在女人面前耍帅,真恶心。托你的福,我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干一场了」 呵呵,我果然想的没有错。 这家伙是个坏人,是个人渣。 骷髅头举起了剑。我做好心理准备,闭上眼睛。 ——啊啊,可是,就这样。 ——我将从这地狱般的城市中解放出来。 「…………」 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战战兢兢的睁开了眼睛。 骷髅举着剑,保持着静止。右眼的红光也消失了。 「诶?」 发生了什么? 我终于意识到。四把利刃贯穿了骷髅的身体。 四把利刃被拔出后,骨架的cg出现了身体消散的效果,骨架消失了——不,变成了切换ar模式时看到的二十多岁男子的样子。 翻白眼的男人就这样向前倒了下去。 我无法判断事态的发展,茫然的抬起了头。 「——啊」 那里展现着一个没有打马赛克的女孩。 ———九曜玛丽 穿着像智能机器人一样的机器塑身服。露出雪白的腿上有四个螳螂臂般的机械装置。 那个的尖端有一个镰刀形状刀身弯曲的长刃,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运作着。 贯穿骷髅头身体的,一定是那个吧。 虽然是不现实的服装,但很适合玛丽,就好像她从出生起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啊,对了! 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掌握她的线索才来这里的。 可是,玛丽那张一成不变的脸微微皱着眉头,她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 「……诶?」 有这种反应,难道说明不是玛丽给我们安装的〈环形监狱〉吗?、 「裕介!玛丽!」 莉莉卡和彼方朝这边跑过来。莉莉卡抓住我的肩膀,从背后看着那个骷髅男人。 「这个,这个人死了吗?」 「没死。只是账号被破坏,晕过去了而已」 所以,账号被破坏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我注意到。玛丽的头上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数值条,但数字却是『20,587,000』,迄今为止玛丽的〈release〉市价总额应该一直是0.2万日元才对。 ——突然时价总额增加了? 还是说这个数值条不是单纯的表示时价总额? 不,比起这些,我更想问的是—— 但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彼方拍了拍抱着头的我的肩膀。彼方带着一如既往的迷人笑容。看来他已经恢复了平常心。 「那个身姿是战斗服塑造的吗? 真帅啊」 玛丽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那么,九曜,关于这个状况,能说明一下吗?」 「……既然已经被人看到了,那就没办法了」 玛丽看着我们和倒在地上的男人,稍加思索后,开口了。 「我在和〈领导者〉(charisma)这个敌人战斗。〈领导者〉、对世界的条件刺激――condition stimtion to the world――粗略的说法就是〈csw〉〈环形监狱〉、将〈relc〉弄得混乱不堪。所以、那是为了将这个现实世界引入〈壳之全体主义〉。现在我要击败的〈csw〉。是〈领导者〉中实力最强大的、通过〈环形监狱〉、现实世界正在被其支配着。但是,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着抵抗。所以、对世界的无条件刺激――unconditioned stimulus to the world――略称〈csw〉。作为对抗〈csw〉的力量而显现出来,那就是我。我——拯救着被〈csw〉洗脑的人们,而不只是虚拟世界——」 「那个、九曜小姐」 彼方停下了脚步。 「说的再通俗一点」 我同意的点点头。不认识的专业术语堆叠在一起,不可能容易理解。 听到彼方的话,玛丽面无表情的僵住了。看来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非常困扰的感觉。 但是,如果不详细解释,我们也会很为难。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 「玛丽,你认识这些孩子吗?」 玛丽那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但是玛丽旁边没有人。 「如果是熟人的话,我来接也没关系吗?没关系,对吧?  不会被牵扯到吧?即使看到像我这样的人不愉快,这些人也不会生气吧?」 「没关系,因为是男朋友和他的朋友们」 那个,男朋友…… 玛丽很坦然的说……。 玛丽莉的肩膀后露出一双机敏的长耳朵。 以战战兢兢的样子,让人看到了它的身影。 躲在玛丽肩后的那个,全长50厘米左右,大概是以兔子为主题的迷之角色。 又大又圆的红色眼睛,看起来就像照相机镜头,所以是无机质的,嘴上有锯齿状的三角牙齿。与那懦弱的态度相反,那生锈的外表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也许是因为画面精细的关系,明明是在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的虚拟实体,但是坐在玛丽的肩上也几乎没有违和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呃? 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初次见面……我叫"荣格"」 究竟是有多紧张啊。 「那个……玛丽不善言辞,所以我代替她解释。……啊! 啊! 对不起, 玛丽!  说了什么嘴笨之类的伤人话,对不起!我会道歉的,只有那个!我希望你不要那样!」 「我没有伤害过你」 虽然不太清楚,但只知道是个麻烦的吉祥物。 「这究竟是什么!好可爱!有点疯狂的样子最可爱了!」 而且,莉莉卡的感性很奇怪。她用双手举起了"荣格"。 「哦哦、努力的对付〈ymo〉吧、非常重要的感觉!」 「哇哇……! 啊? 那个、我、我可爱!??啊,不可能! 明明是和人类的鼻涕一样恶心的存在,“水滴鱼”什么的、被这样形容的我!」 为什么要以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丑陋的生物——深海鱼里的水滴鱼为例啊? 完全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 「眼睛一定是坏掉了!」 是不是自虐过头,被莉莉卡骂了? 彼方看不下去了,上前摸了摸被莉莉卡抱着的"荣格"的头。 「"荣格"差不多该说明一下这个状况了吧?」 「是、是这样!必须说明!啊,那个,大家是在不知不觉中来到〈环形监狱〉的,是这种感觉吗?」 我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详细说明一下〈环形监狱〉」 「"荣格"」 玛丽莉抓着"荣格"的耳朵。 「啊啊,是这样的。玛丽必须暂时离开这里」 玛丽点点头,之后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打倒的男人。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能帮他叫救护车吗?」 这么说来,这个男人倒在街上了吗? 话说回来,因为挂着马赛克所以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感觉从远处窥视的人越来越多了。面子上也不能置之不理吧。 "荣格"从莉莉卡的怀里溜了出来,骑到了玛丽的肩膀上。 「大家」 玛丽转过身去。 「暂别了」 4. 「简而言之,〈环形监狱〉所进行的就是捉鬼游戏」 「要说mmorpg,〈环形监狱〉的系统做的太简单了。〈环形监狱〉既没有技能也没有铭文。这里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准备好的武器——〈rezonde-toru〉来贯穿对方的要害、仅此而已」 「据说登录〈环形监狱〉的人大约有两千人。在卡斯尔城拥有住民权的人有502203人,大约5%。但是,只要是拥有〈release〉的人,就有可能来〈环形监狱〉,所以也有不少市外的人。〈环形监狱〉是绝对禁止对外公开的,一旦被发现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信息,就会被毫不犹豫的破坏账号…… 不过,彼方来这里之前是通过朋友了解的,所以是安全的」 「来到〈环形监狱〉的人,会在两种类型的游戏中选择其一。玛丽说的〈csw〉和〈usw〉。选择〈csw〉的话,就会变成怪物的样子。选择〈usw〉的话,就会像玛丽一样,保持人类的外表,变身成为〈rezonde-toru〉的持有者。成为哪一方都是有条件的,在选择其中一个之前,就有可能被〈csw〉打倒」 「〈csw〉还是〈usw〉,拥有〈release〉时价总额高的一方,才是捉鬼游戏中所说的 “鬼”。时价低的一方,为了不被攻击,只能选择逃避。如果受到〈rezonde-toru〉的攻击,账号就会被破坏」 把场所转移到家庭餐厅,与玛丽和"荣格"汇合。背着吉他盒的莉莉卡和我坐在沙发上,彼方和后来的玛丽坐在椅子上。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坐在桌子上的"荣格",当然是只能透过ar才能看到的虚拟存在,我们为了听它说话,就调到了ar模式。也正因为如此,家庭餐厅变成了钢骨裸露、外面一览无余的废墟。人们的身上挂着灰色的马赛克,在店里奔跑的孩子也挂着马赛克,吵闹的声音被完全消除了。 桌子上的食物也被ar处理,变成了正体不明的物体。这样的外表当然提不起食欲,所以我只点了咖啡,彼方点了牛排。在ar的作用下,看起来是绿色的物体,但他却能若无其事的食用。天才的大脑果然有哪里不正常。 玛丽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服装不再是那种机械式的塑身服,而是穿回了平日的制服。她取下手套型控制器〈ztopia〉,放在桌子上。 然后,不知什么原因,数值条的数字变成了『2,000』。貌似是变回了和时价总额一样的数字? 「大体上,明白了吗?」 "荣格"的说明似乎是严格筛选了必要的信息,出乎意料的简单易懂。不愧是最新锐的ai。 根据"荣格"的自我介绍,是搭载了word2vec等神经网络共七种算法的学习型ai < id >的先行样机。 对于〈id〉的说明部分、莉莉卡一脸茫然的听着。踌躇着吃了一口混有锈红颜色的抹茶冰淇淋后,便问"荣格"。 「嗯,我大概明白了……但是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账号如果被破坏了怎么办?」 是的,我也想听。 「嗯。如果账户被破坏,就不能再登录〈环形监狱〉了」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很遗憾,我觉得不能那样认为。实际上,〈环形监狱〉和〈release〉账户是有关联的。而且,如果〈环形监狱〉的账户被破坏的话,〈release〉的账户也会同时被破坏」 「诶? 等等? 那样的话……」 莉莉卡以一副还没搞清楚事态的表情说道。 「〈relc〉变得没有价值?这样一来,总时价就变成0了……」 「就是这样」 听了"荣格"的回答,莉莉卡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但我的表情一定比她更没有血色吧。 「……没事吧、裕介?」 对于彼方的话,我很想点头,但做不到。 放弃〈release〉使时价总额变为0。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比死亡还要痛苦。 像我这样,在卡斯尔城里一直处于被人比较而生活艰苦的人并不在少数。这样的话,就会有一定数量的人辍学。 但是,这个社会对辍学的人总是很排斥。 表面上,谁都会说必须尊重放弃〈release〉的人。但是,谁都知道那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在现实中,决定放弃〈release〉,或者停止账户并取消上市资格 (这种情况下总时价几乎为0,即使回归也不会被信任,附加价值的情况也很少) 的人会被轻蔑、被歧视。实际上,这对就业非常不利,结婚时也容易出现问题。因为让〈relc〉变得没有价值,所以导致某些人蒙受了损失,经常会被包括父母在内的人持续责备。网络上出现了『c丧』的蔑称,经常被用来煽动。 我并不认为那是无情、残酷、不合理的。时价总额归0的人,没有实际价值。应该一辈子被打上毫无价值的烙印。我是这么想的。 ……我知道。这种认知让我很痛苦。 被骷髅头袭击时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我只差一步就被那把剑贯穿了。只差一步,就变得分文不值了。 我是一个即使在去高级公寓屋顶之前,也无法放弃〈release〉的人。我还没有完全放弃,想要拥有高额的市值,想要成为一个有特别价值的人。 我一定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价值。 我的脸色一定很差吧。莉莉卡正抚摸着我的后背、诉说着「我最终还是逃掉了,对不起」这样的道歉。 我默默的摇了摇头。莉莉卡不可能有错。那是我擅自做出的决定。 彼方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受到打击的我,问"荣格"。 「综上所述,那个骷髅头是为了让时价总额比自己低的,也就是除我以外的人退场而攻击的,是吧? 但是,那样做对他有好处吗?」 「是有好处的。〈csw〉——是那个以怪物为外观的人吧,对方如果打倒〈环形监狱〉的其它人的话,便能夺取对方所拥有的〈relc〉金额。」 「夺取〈relc〉? 多少? 难道是全额吗?」 「嗯,能夺取的就是对方所有的〈relc〉。支援者所购买的东西无法夺取,则会消失」 在发行的10000〈relc_yusuke-ninomiya33〉中,我拥有的是4987 〈relc_yusuke-ninomiya33〉。 我的时价总额是221.3万日元,计算下来,我所拥有的金额便是11036231日元。 如果我就那样被打倒在地,大概会被那个骷髅头抢走约1千万日元。 即便是时价总额低于平均水平的我,也不过如此。如果是彼方的话,恐怕要几千万日元吧。只要打倒一个人就能得到这么多钱。这种动机足以毁掉他的人生。 也就是说,〈环形监狱〉所进行的是—— ——使数以亿计的资金若无其事流动、的捉鬼游戏。 〈环形监狱〉是由时价总额较高的一方单方面榨取他人的系统。所以,很多人会用抢来的钱『自我交易』,以便提高自身市值。 所谓『自我交易』,就是把自己的〈relc〉买回来。在判断自己〈relc〉的价值比较便宜的时候,存在回收的理由的时候,就会用手头的资金买回〈relc〉。例如,在〈relc〉便宜的时候买入『自我交易』,涨价的时候卖出的话,就能赚取那个差额。 (但是,明显掌握了〈relc〉会涨价的信息,在公布之前就进行『自我交易』的话,就变成了内幕交易,成为犯罪) 『自我交易』是受到支援者欢迎的行为。首先是因为随着流通的〈relc〉的比例减少,所以1〈relc〉的价值就会上升。另外,其发行者本人在进行『自我交易』的情况下,会达成一种〈relc〉价值将会上升的共识。也就是说,对于支持者来说,这也是一种可以期待将来性的材料,而且还可以买入。 结果,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要公布将要进行『自我交易』。 相应的,〈relc〉价值就会上升,总市值也会上升。 莉莉卡嗯嗯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果自己的时价总额上升的话,就可以打败价值更高的对手了。从而获得更多的机会、这样」 彼方抱着胳膊。 「除此之外,被打败的可能性也会减少很多。因为,这个捉鬼游戏,一旦被打倒就完了」 「是,是啊!如果时价总额一直很低的话,什么时候被打败也不奇怪」 听了这些话,我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数值条和彼方的数值条数字做了比较。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如果我们对立的话,我会被彼方一网打尽,被夺走一切……像垃圾一样。 〈环形监狱〉好像也是这么说明的 ——时价低的人,没有生存的价值。 「……所以说怎样才能从〈环形监狱〉中解放出来?」 我问"荣格"。〈环形监狱〉对我来说太严苛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不想再来第二次。 「那个……对不起」 我有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要道歉?」 「不能从〈环形监狱〉离开。一直持续到账号被破坏为止……。对不起! 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是完全迁怒我也没关系!?把耳朵咬碎,炸一炸再撒上砂糖,吃起来也很好吃!」 「出不去了……」 我沉默不语。 「那就是说,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以金钱为目标的怪物袭击吗?确定不能出区域外吧?」 不管怎么想,身心都得不到保障。 「啊啊……那没关系如果是〈csw〉或者〈usw〉的话,外出也没问题。如果去没有设置相机的地方——学校、自己的家、安静的森林等,都可以休息。被锁定的时候——被敌人追赶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不能去区域外」 但是,在卡斯尔城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设置了照相机。也就是说,无论去哪里,都是在〈环形监狱〉的区域内。 只要住在卡斯尔城,就不能从这个捉鬼游戏中逃出来。 「所住的宿舍,大概除了房间、厕所和浴室以外,都有用来定位的摄像头……。只要不是宅在房间里,只要启动ar模式,接下来景色就会变成废墟吗?」 「正是如此」 莉莉卡说着「哦哦……」一边叹着气,把头趴在桌子上。 「啊,总之必须要成为〈csw〉或者〈usw〉。不那样的话就回不了房间了呢。……但是,因为恶心所以不想变成怪物的样子。那么,我就是〈usw〉了吧?说不定会像玛丽一样,变成非常帅气可爱的样子!」 "荣格"低下头。 「作为偏袒玛丽的人来说,能说要选择〈usw〉真是太感谢了。……但是,实际上能夺取对方钱财的只有〈csw〉。〈usw〉、是不能夺走对方钱财的」 「呃?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usw〉还有什么其它的好处吗??例如,比〈csw〉更强」 「嗯~,完全没有。和〈csw〉一样,如果被时价总额高的对手打败,账户就会被破坏,资金也会损失」 莉莉卡惊讶的张开了嘴。 「欸……那么,成为〈usw〉的好处,除了长得帅以外一无是处。谁会选择〈usw〉 ?」 「所以,来到〈环形监狱〉的人,几乎都成了〈csw〉……」 「那么,玛丽是为了什么呢?」 玛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翻着手机。她发现莉莉卡正看着自己,便抬起头,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我只是,想用办法解决因为〈环形监狱〉而变得奇怪的卡斯尔城而已」 「不渴望钱吗?」 玛丽仍然面无表情。 「用这种方式抢来的钱,我不需要」 我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提了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是这样的语调。 正因为如此,我被压制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连打工都没做过的普通中学生的话,那么这句话就只能说是不知道钱的作用的纯真无垢的发言而已。 洁癖吗,虽然觉得有这种程度,但心里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但是,在卡斯尔城,不可能存在对金钱毫无感觉这样纯洁无瑕的想法。在被金钱支配、没有钱就连人生价值都被剥夺的城市里,不可能会这么迟钝。 尽管如此,玛丽还是说出了“不干净的钱我不要”这种话。 那是、多么的特别啊? 「二宫裕介」 是在叫我吗? 不,肯定是叫我吧,但我从来没听过她这么直呼我的名字,所以没能直接反应过来。 玛丽没有管困惑的我,继续说道。 「尽管如此、裕介,我还是选择了〈usw〉」 「……诶?」 不服输的感觉、完全不像少女的发言。 我更加困惑,玛丽继续说道 「因为」 她的脸变红了。 「是恋人的吧?」 「诶? 诶? ……诶?」 这简直就是对刚交往的恋人的甜蜜态度。 ……那个……不,要说是刚交往不久的恋人,的确如此……不不不但是,你看!我们不是顺势而为吗? 所以,这样的反应,那个,在意料之外……! 还是,对我稍微有点恋爱的感情?有吗? 「啊啊、好疼!」 快住手,莉莉卡! 虽然被玛丽的发言惊得睁大眼睛,但是请不要从玛丽的死角掐我的肚子! 「嗯,大致情况已经知道了」 不管玛丽的发言还是表情,彼方都面不改色,吃完变成绿色块状物的牛排,便放下刀叉。 「总之,我们正面临着可能在卡斯尔城失去存在意义的危机,这一点是没错的」 然后,不知为何他站了起来。 「就像现在一样、呢」 微笑的表情从彼方的脸上消失了。 那视线的前方。正是家庭餐厅的入口。 在那里,站着一只拥有绿色皮肤、野猪一样的鼻子、如果是游戏的话会被命名为“兽人”的怪物。“兽人”头顶的数值条显示的是『9,712,000』。除了玛丽以外,只有我的数值比“兽人”低。 紧张感一触即发。我们都效仿彼方,站了起来。 “兽人”注意到没有打马赛克的我们,鼻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凝视着我们。虽然暂时观察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大概是发现了我们没有变身,所以判断我们既不是〈csw〉也不是〈usw〉吧,所以眯着怪物特有的三白眼笑了。 至于目标、毫无疑问是我。 糟了…… 店内空间狭小,只有那个出入口。对方离出入口很近,想逃就很困难。 在这种绝对有利的情况下,兽人 并没有马上逼近。而是拿起手机,贴在耳边。 「……啊啊、是〈duck〉嘛」 在其它声音都被消除的环境中,即便是小声的对话也会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敌人并不一定是单独行动的。也有互相合作、一起狩猎的情况。如果是叫来同伴的话,可能也有比莉莉卡和彼方市值更高的人。 那样的话,之后等待的便会是单方面的剥削。 点的咖啡还没喝一口,苦涩的胃液就涌了上来。这种剥夺我价值本身的危机感,另我手脚麻木。 彼方一边观察着 兽人 的动向,一边问玛丽, 「玛丽、能像刚才那样变身吗?」 「变身的话马上就可以。不过、我目前的数值是『2,000』、那个〈csw〉是无法击败的。看到这么低的数值,对方搞不好会趁势而上。要想把数值提高到能赢的程度、就需要时间」 数值条的数字发生了变化,果然还是有某种原因的。总之,现在连玛丽都无法依靠了。 「"荣格",我怎样才能成为〈usw〉?」 彼方冷静的问道。 兽人 的出现让"荣格"慌了神,所以 “啊啊哇哇” 的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完全不像是可靠的人工智能。彼方又呼唤了一声,它才抬起头来。 「诶? 那个那个、成为〈usw〉的方法吗? 原来如此、你可以向玛丽申请,得到许可就可以了」 所谓公会,在fps类在线游戏中,应该是具有相同目的的集团。 「不过彼方、没有任何好处的〈usw〉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因为——」 彼方坚定的说着,脸上的笑容与平时的微笑略微有些不同。 「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 在那之中、还存在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种印象,或许不止我一个人感到奇怪。因为玛丽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玛丽也没有想到其它更好的手段吧。所以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 玛丽操作着全息菜单画面。于是,大量的光点的效果包围了玛丽。在耀眼的光芒中,玛丽穿戴的制服变为了机械化的紧身服套装。 在我们之前没有任何反应的菜单画面上,出现了『是否要申请加入公会?』的文字。 彼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玛丽点击了『承认』的按钮。 彼方和刚才的玛丽一样,被夸张的、大量的光点效果包围着。 光芒消失。显现了穿着金属光泽细长黑色西装的彼方。以及白衬衫和黑领带。金属制的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下方面部。 「这便是……彼方〈usw〉的姿态……!」 在既绅士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打扮中,有一个特别显眼的特征。 那既像翅膀又像十字架一样挂在背上的东西。 洁白的、双持来福枪。 「枪状的〈rezonde-toru〉! 这是第一次看到!」 兽人 看到变身的彼方后,稍微呆住了一下,便转身逃走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彼方一登场,优势方就转变了,现在已经不是等待同伴现身的时候了。因为比自己上方数值『58,167,000』还要高的〈usw〉持有飞行道具出现了。 “让开!” 兽人 撞倒了娇小的、恐怕是小孩子的 “马赛克” ,急忙逃到了出口处。彼方把从背后拔出的枪对准了那个 兽人 。 ――彼方、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那个 兽人 也是玩家、一旦被射穿,就会损失全部市值。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砰! 彼方向毫无抵抗的、 兽人 的头部开枪了。 「呜啊!」 被击中的 兽人 头部被炸飞,倒在了地上。 「诶!彼、彼方!」 动弹不得的?兽人 全身,在如玻璃破碎般的效果之后消失了。然后,显现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金发男子。当然,脑袋还在。 彼方瞥了一眼枪口冒出的烟,便按下菜单画面,从〈usw〉状态的西装变回了原来的制服。然后马上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在穿皮夹克的男人的周围已经出现了围观的 “马赛克”。因为没有声音,所以没有真实感。男人的突然倒下,引起了骚动。 彼方一连串的行动,让我完全被压倒了。 彼方的动作十分流畅。虽说是最初的战斗,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破坏了对方的人生。 「……彼方。为什么可以毫不犹豫的、朝那个人开枪?」 彼方原本打算去扶起金发男子,却被我拦住了。反倒是彼方一脸困惑。 「因为他盯上了我们」 大概是因为我还皱着眉头吧。彼方露出惯有的微笑,补充道。 「他在确认我们既不是〈csw〉也不是〈usw〉,也就是说没有战斗力之后,想要攻击、想要夺取无力之人的全部财产。 那样的话,怎么想都是坏人吧?而且,他貌似也有同伙。如果不在这里攻击就此放过的话,会被认为是软弱的家伙,今后也会被盯上。即便是警告他的同伙,也不能手下留情」 「……原、原来如此」 就在这一瞬间,竟然想到了那么多,我由衷的感到佩服。 但是,即使明白了这一点,那种毫不踌躇的样子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认为,如果是坏人,就可以轻易毁掉对方的人生。 对彼方来说,这样的定罪是没有任何思考余地的。 不知道莉莉卡是否知道我心情烦躁,她用手拍了拍彼方的后背,笑了起来。 「彼方、真是帮了大忙,非常感谢」 莉莉卡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对了,最应该道谢的是我。 因为,毫无疑问,最危险的人是我。彼方是为了我才做出决定的。 「……谢谢、彼方」 「呼呼、没什么」 之后、我注意到玛丽正拉着我的胳膊。 「那个?玛丽、怎么了?」 我疑惑的把头凑了过去,她在我的耳边低语。 ……嗯,把这个告诉彼方就可以了吗? 「……那个、玛丽也、表示非常感谢」 「嗯。不必客气」 对于彼方的微笑、玛丽点了点头。 ……认可的话,这些自己不能直接说吗? 是不是只有面对彼方才会奇怪的认生? 「那个莉莉卡!我没打算和玛丽打情骂俏,所以请不要捏我的背!」 彼方「呼」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并一脸认真的抱着胳膊。 「"荣格",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哪些方面?」 「为什么我们会被加入到〈环形监狱〉呢? 应该有理由吧?」 「呜……」 坐在桌子上的"荣格"骑到坐在椅子上的玛丽的肩膀上,然后下到背后藏了起来。 「怎么了、"荣格"?」 「那个……不生气吗?可以冷静的听我讲述吗?不会在我的镜头上用粉色的油性笔画出心形,不会让我像充满情欲的角色一样吗?」 「当然、我不会生气的」 彼方微微一笑。 "荣格"只从玛丽的肩膀上探出头顶的上半部分。 「……呜呜,我相信那句话。至少我相信镜头上所画的是星号,能让人认为是好奇心旺盛的角色」 「不不……也不会那样」 就连彼方也被这种自虐所吸引。 「……啊啊、不过在那之前先离开这里吧。因为那个曾经是 兽人 的家伙的同伴也有可能会跑过来」 这家 “daynies” 和卡斯尔城的其他家庭餐厅一样,只要用智能手机对准电子菜单表上的触摸屏终端,就可以在点餐时结账。 所以,没有必要在收银台结账。虽然对因金发男子倒下而慌慌张张应对的店员感到抱歉,但还是匆忙的走出了店门。 已经十点多了,作为中学生的我们,被警察教育也不奇怪。不过,我们现在应该警惕的不是警察,而是怪物模样的〈csw〉。这一点的情报我已经掌握了。 卡斯尔城即使是晚上也不会熄灯,治安也很好。所以,完全忘记了夜晚本来就令人毛骨悚然。 〈环形监狱〉使用ar技术制造了光亮,久违的夜晚恢复了原本的魔力。 我们在不安稳的废墟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那个 "荣格"、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彼方边走边问。 骑在玛丽肩上的"荣格"晃着长长的耳朵回答。 ··「嗯,〈环形监狱〉程序会被安装的原因有两个。一种是由已经安装了〈环形监狱〉程式的人扩散感染的模式。如果当事人在初次安装后的三十分钟内,通过社交网络或电子邮件进行传播,与之交互的另一个人也会被安装」 莉莉卡重新扛起吉他盒,开口说道。 「嗯,我们几乎同时安装了〈环形监狱〉吧?确实是在虚拟体育场的时候。……喂,你们两个,那个时候的30分钟内和我们以外的人联系过吗?」 「没有、完全没有」 彼方立刻回答。我也想了想,摇摇头。 「呼………那么,肯定是三个人中的某个人,首先安装了〈环形监狱〉,然后剩下的两个人被感染吗?」 「嗯。我认为很有可能」 「嗯。这么说来,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是因为另一种原因安装了〈环形监狱〉吗? 那么,那个的理由呢?」 在彼方的追问下,"荣格"又开始战战兢兢起来。这大概就是"荣格"难以开口的原因吧。 那个、另一种是被〈环形监狱〉选中的模式。虽然以什么标准、如何选择还是个谜,但拥有『某种特征』的人会被邀请加入〈环形监狱〉」 「对〈环形监狱〉来说,那个人就是真命天子,剩下的就像赠品一样吗?」 「嗯。比起 “赠品“ ,不如说同伴更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系统」 「那样的话,与其说是“赠品“,不如说是顺带的吧? 那么,『某种特征』是指什么?」 「坏人」 "荣格"灵巧的躲在玛丽的背后说。 「……诶? 坏人……?」 听到这个词,我的心脏直跳。 「是的。为了提高时价总额而不择手段。毫不犹豫抢别人的钱财。正是因为招到了那样的坏人,所以〈环形监狱〉才不会陷入胶着状态」 莉莉卡瞪大了眼睛。 「呃……那么,玛丽也是坏人吗? 怎么可能啊?」 「玛丽——或者说,〈usw〉本身,对〈环形监狱〉来说是例外的存在。实际上,〈usw〉阵营现在只有玛丽。〈环形监狱〉原本就是坏人之间争夺金钱的场所。作为〈id〉的我,深知这一点。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我们不需要任何阻止这种行为的存在」 "荣格"坐在了玛丽的头上。 「对于〈领袖〉来说,玛丽是一个碍事的人」 〈领袖〉 玛丽好像说过这样的词。 「那个〈领袖〉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无论谁都不知道。〈环形监狱〉『塔夫曼?中山』〈サトシ?ナカヤマ〉、恐怕是以文件数据为基础制作,使用假名的神秘人物。 (译注:该处大概是a中本聪(satoshi nakamoto))突然有一天,被上传到了〈release区块链〉上。现在那个文件想看的话也能看。该文件描述了〈release〉的脆弱性,批判了目前依赖虚拟货币的文化。只要找出其脆弱性,就可以在不留下任何记录的情况下抢夺他人的〈relc〉代币。虽然某种意义上讲是威胁,但是那个文件对很多人来说,并没有被深刻的接受。因为它太难懂了,而且在现实中,〈release〉的脆弱性被认为是不可能的」 虚拟货币〈relc〉在〈release区块链〉中运作。所谓区块链,不是特定的个人或企业、而是多个参加者相互共享、监视、对抗不正当行为的强大系统。特别是〈relc〉的参加者在全世界都存在,数量庞大,不正当的交易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比如说,〈release〉股份公司的工程师即使改变了程序,也会因为监视者遍布全世界而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没有特殊权限的中间商是区块链的特征。 就〈relc〉而言,就连管理〈release〉账户的release股份公司也不过是一个参与者。 「但实际上,它的 脆弱性 被部分〈release区块链〉的参与者攻克了。以此为基础,制作了夺回〈relc〉的〈环形监狱〉。不知道那一伙人是不是和『塔夫曼?中山』有关。〈环形监狱〉已经深入到〈release区块链〉的根基,无法剥离。现在,应该说支持〈release〉的人们仍然在背叛我们,而〈环形监狱〉仍然在持续改良」 「那个,为什么要做那种坏事呢?」 莉莉卡歪着头,「诶?」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因为彼方当场停下了脚步,眼神动摇,嘴唇颤抖着。明明刚才打倒 兽人 的时候都还很沉着。 「……怎么了,彼方?」 「哈……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彼方拍了拍自己露出苦笑的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知道为什么以〈relc〉为首的虚拟货币能够获得如此大的公民权吗?这是因为支撑虚拟货币的区块链系统具有一定的 “信用“。因为谁都可以监视,所以不可能发生非法行为,这种体系所产生的货币,比起政局不稳定的国家所发行的货币,信用要高得多。在价值稳定之前主要是作为投机的材料使用,稳定之后则可以作为货币使用」 我也开始明白彼方想说什么,不由得捂住了嘴。 「但是,产生了一个名为〈环形监狱〉的程序。在现实中发现了容易从他人手中夺取金钱的这种系统脆弱性。如果这件事被世人所熟知,那么〈relc〉的信用就会消失。根基动摇。那样的话——」 我一时语塞、 「〈relc〉的价值、瞬间归零」 一时间难以置信。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几乎在任何地方都使用了〈relc〉。无论是买果汁、付公交车费、付宿舍房租,还是在atm等地方兑换成日元或〈〉,原本都是使用〈relc〉的。日本政府发行的一万日元纸币和一万日元的〈relc〉可以等价交换,没有人犹豫。从诞生之日起,虚拟货币就在我们身边——不,只要生活在这个社会,就无法割舍。 所以、那就变得没有价值了? 这种事,过于超出想象了。 「将分配给个人的〈relc代币〉所合计〈relc〉的时价总额,在现存的虚拟货币中是世界第一。虽然没想到那会变成无价值的东西,但是遗憾的是事态变得更严重了。甚至会被质疑虚拟货币本身的存在意义。以比特币为首的虚拟通货整体的价值,如果搞不好的话,也会暴跌。那样的话毫无疑问,会发生至今为止社会都没有经历过的严重大恐慌。那样的话,恐怕——」 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 「世界级的战争、就会开始」 我和莉莉卡都屏住了呼吸。 「啊,你是不是想得太夸张了?」 我也这么想。但是,彼方严肃的表情没有改变。· 「你知道郁金香泡沫吗?是17世纪在荷兰发生的第一次“泡沫“,那个时候郁金香有了异常的价值。据说在一个罕见的球茎可以卖到一栋房子的价格。听到这里,你会觉得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啊? 但是,如果用100美元买郁金香,卖到别的地方的话,500美元的话,谁都会买吧?这种事情确实发生过。不过,终究只是郁金香。一旦有人不买,瞬间就会出现恐慌状态的暴跌,泡沫破灭,全国破产者层出不穷」 「……〈relc〉,和郁金香完全不一样吧……」 「是啊。对安全失去信赖的虚拟货币,则是连郁金香球茎都不如的电子数据」 确实没有实感。 无法想象现在拥有的钱会变得无法使用。 但是,我能理解彼方说的是对的。 没错,〈环形监狱〉是足以让世界崩溃的系统。 "荣格"对着深深低着头的我们说。 「大概了解情况了吗? 所以不能说〈领袖〉是谁。所谓的〈领袖〉『塔夫曼?中山』,可能是指〈环形监狱〉的制作者。但是、〈环形监狱〉的制作者也好,运营也好,都不知道这之中的核心人物。只要有技术,任何人都可以参与〈环形监狱〉的改良和扩大。幕后黑手不断增加。因此,〈领袖〉不能说是一个人。如果想更准确的形容〈领袖〉的话——」 "荣格"用镜头的眼睛凝视着我。 「悪意。通过破坏〈release〉、让世界陷入混沌的恶意其本身,就是〈领袖〉」 "荣格"蜷起双手说道。 「这就是〈领袖〉、这样的『世界之敌』」 我沉默不语。 潜藏在我们身边世界崩溃的恶意,让我们深受打击。 「我不懂你的意思……让大家都感到悲伤,究竟是怎样啊」 「……也许存在使其崩坏的好处」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如果发生大萧条的话,全世界的货币、股票、债券的价值大概都会暴跌吧。但与此相反,实物资产——黄金、白银、铂金的价值却暴涨。是几十倍、几百倍、还是更多——如果现在确保的话,就不只是亿万富翁了,而是掌握了未来」 「裕介说得没错。不过,你如果特意这么做,说不定志向会更远大。也许打算在模式转换发生后的下一个世界里,成为统治者。不过在任何时代都有人想要成为革命者」 革命。 这句话听起来很舒服,但也就是说,这是蔑视那些满足于当今世界人群的意志,甚至会引发流血的行为。 不过这一定是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想要这么做的人,不管志向多么远大,都是『世界之敌』。 「啊!」 莉莉卡叫了起来。 「但是,玛丽还存在于这里啊!」 「正因如此!」 "荣格"兴奋的大声回答到。 「玛丽作为〈usw〉,作为〈领袖〉以及〈领袖〉所塑造出的〈csw〉的反叛者,出现在了〈环形监狱〉! 〈relc〉使用了区块链,理论上无法删除记录,记录一定会留在总账中。所以我一开始认为,即使玛丽从〈csw〉的手上找回了〈relc〉,也不会改变信赖度的丧失。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环形监狱〉原本也不是直接在链上添加数据,而是通过巧妙的粘贴伪造数据,来夺取〈relc〉。玛丽的能力,竟然是消除那个粘贴的伪装数据 !  也就是说,玛丽打败了〈csw〉,所夺取的〈relc〉本身就消失了!」 听着它滔滔不绝的说明,莉莉卡挠了挠头。 「嗯,也就是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在记录上,谁都没有被剥夺过〈relc〉! 因此,能够维持〈relc〉系统的可靠性! 就能保护虚拟货币的价值!  〈环形监狱〉如果是攻击〈relc〉脆弱性的病毒程序,玛丽就是攻击〈环形监狱〉脆弱性的疫苗!」 它兴奋的在玛丽的头上啪嗒啪嗒的挥了挥手。 「从『塔夫曼?中山』的理论来看、我觉得那种事仅凭人的智慧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使作为人工智能的我进行计算,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是,玛丽却存在于现实中! 奇迹般的出现在这里! 所以我只能这么想」 它在玛丽的头上张开短短的手。 「玛丽就是『世界的救世主』!」 救世主。 拯救世界的『特别』存在。 啊啊—— 果然很崇拜玛丽,我们的眼光、并没有问题。 我们又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来到了卡斯尔的中央公园。公园的路灯也在ar场景中熄灭了,树木的绿色本来就以更深的颜色拒绝着我们。 这时,玛丽的视线一闪,停下脚步。那里有一台只有现金投币口的自动贩卖机,这在卡斯尔城里很少见。玛丽投入硬币,选择的是外表是特殊紫色包装的“dr pepper”,这是一款从设计上就好像在蔑视美味的碳酸果汁。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有卖……!」 玛丽好像有些兴奋。打开拉环,一口气喝了好几口,之后满意的呼出一口气。她喝干后,把空罐子放进自动售货机旁的垃圾桶。 然后一把抓住肩上的"荣格",抱在怀里。 「什么救世主之类的,"荣格"说得很夸张,但我觉得不是。说实话,我不太擅长难以理解的东西。拯救世界之类的,没有什么实感。我只是想阻止那些因为别人的恶意而做坏事的人。只是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而已。我只能处理眼前发生的事情」 「没关系!?这样,就能拯救世界了!」 听到它的话,玛丽叹了口气。 「总之,我想阻止眼前的犯罪。所以我眼下的敌人便是杀人魔(美食家)」 玛丽一边轻轻的拉着"荣格"的耳朵一边说。 「在被称为世界上防卫最完善的卡斯尔城,存在着三人被杀的惨案。这样的坏人,一定会被邀请到〈环形监狱〉中的。我必须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打败‘他’或者‘她’。我想阻止这种犯罪,而不是拯救世界。我想帮助今后可能会被杀的受害者。所以,这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 玛丽看着这边。 「裕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叫我的名字,我的心脏直跳。 「成为〈usw〉,打倒(美食家)、可以帮我吗?」 她调整呼吸,清了清嗓子,问道。 「为什么、是我?」 客观来讲,也没有理由把我当作同伴。因为我的总市值低于卡斯尔城的平均水平,能打倒的〈csw〉也很少。 但是玛丽、却毫不犹豫的说。 「这是我的决定」 以绝对的强烈的意志 「拯救你」 我、明白了。 『特别』的她行动的理由、与他人无关。只有自己的意志、让她行动起来。 那种、让人绝望的强势。 那种、令人绝望的隔阂。 玛丽握住了我微微颤抖的手。 「我们是恋人吧? 所以,无论多么残酷的命运在等着,也要接受,做好一莲托生的觉悟」 我很弱小。 弱小到想要自杀。 一个人是无法忍受〈环形监狱〉的。会输给诱惑吧。有赚大钱的机会,还能提高自身的价值,这些都是不能忽视的。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是多么荒唐。 我和玛丽的想法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我、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让玛丽失望的。 尽管如此,玛丽——已经决定拯救我的玛丽,仍然用坚定的信念希望我能追随她。 「可以的、加入〈usw〉」 我握住玛丽的手。 「我、对于九曜玛丽的正义、会完全服从」 真是不可思议。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这个决定,我有这样的自信。 「和玛丽、同甘共苦」 感受到了我回握的力度、玛丽笑了。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莉莉卡和彼方。 「我们两个、也这样做吧」 莉莉卡不安的皱起眉头。 「……不过,对方可是『世界之敌』啊。相对于不断增加的〈csw〉,玛丽只有一个啊」 「是啊」 「而且呢。这里还有一个坏人。没关系吗?」 我想了想那件事、没关系的、我这样直视着莉莉卡。 「有坏人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我们都被九曜玛丽深深吸引。我无可救药的相信着她。所以,即使是坏人,也不会背叛的吧? 你不这么认为吗?」 莉莉卡想了想,说道 「……嗯。的确如此」 「不管是坏人还是其它的什么,只要是 我们,就可以成为她的手足。 不,只有我们,才能真正意义上成为她的手足不是吗?」 对,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集团。 喜欢玛丽,憧憬着玛丽,想一直关注着玛丽。 虽然我们可以说只有这样的联系,但是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羁绊。那绝对不是我的自满,大家应该都感受到了那种羁绊。通过玛丽,我们互相信赖。在更深层,我们的哲学相互关联的确信,使我们成为了绝对的伙伴。 彼方也呼呼的微笑了。 「我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裕介的劝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说起来,我就是最先打算成为〈usw〉的。你要是忘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这么说来也是」 「呵呵,不过,老实说我很羡慕你。被玛丽小姐直接指名了」 下定决心的我和彼方看着莉莉卡。 「我――」 莉莉卡叹了口气。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为了实现梦想,我离开了妈妈和爸爸,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城市?尽管如此,明明自己的〈relc〉可能会变成0,却继续打倒不断增加的〈csw〉? 和世界之敌战斗? 太鲁莽了。不过我只是想和玛丽一起战斗,只以这份心情为优先去冒险,这种事——」 莉莉卡渐渐的笑了。 「——当然啊! 因为,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了!」 「是吧」 「是的」 已经决定了。 果然我们在根源上是相通的! 我们三个人像往常一样,伸出拳头,凑在一起。胸口深处渐渐的发热,凑在一起的拳头微微颤抖。 玛丽稍感羡慕的看着那样的我们。 不知是人类的天性,还是觉得那里有点特别。我们原本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来到了这片废墟中最闪亮的地方。 那是卡斯尔中央公园里的摩天轮。穿过油漆剥落、喙的形状都已模糊不清的天鹅船所漂浮的池塘,来到视野开阔的原野。 摩天轮就像现实世界的建筑一样,显得有些孤寂。 在〈环形监狱〉中,摩天轮的吊舱显得锈迹斑斑,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尽管如此,覆盖在整个摩天轮上的led灯光却和现实世界一样。 摩天轮缓慢的旋转着,并散发着与腐朽的外表不相称、七色闪烁的灯光。 比起违和感,更有一种明亮所带来的安心感。 只存在于〈环形监狱〉中虚像摩天轮的光芒。 我和莉莉卡并排站在前面。 至于准备、早就做好了。 「那么,玛丽,请多多关照」 「玛丽小姐,拜托了!」 玛丽点了点头,随即被光粒的效果包围,变成了usw。 在全息的菜单画面上,显示出了『要申请加入吗?』这样的文字。 我和莉莉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玛丽则在弹出的窗口中按下了『承认』按钮。 「哇」 我们被大量的光粒的效果包围。手腕上的〈ymo〉剧烈震动着。 但是,虽然我们下定了一生一世的决心,但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也不过如此。 耀眼的光芒收起。 「……哦、哦……!」 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我们变成了〈usw〉的模样。 「这就是我们变为〈usw〉的样子……!」 莉莉卡扭动身体,看着自己。 「嗯! 是不是很帅?」 有黑色光泽外表的紧身衣套装设计,强调了她的魅力所在——细长的腿,虽然胸部挺立在外侧,但时尚感很突出,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并且在其套装的后面还披着带兜帽的斗篷。 在这个性十足的打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斜挎着的那把巨剑,似乎让人觉得仅凭莉莉卡的臂力是无法驾驭的。也许是因为莉莉卡一直背着吉他的缘故,她的背影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哇,这么大的剑,能够驾驭吗??咦? 意外的轻?」 她挥舞着大剑巨大的长方形刀刃,外侧是黑色,内侧是翡翠绿,是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存在的近未来设计。 另一方面,我穿着连脚尖都严实包裹的机械塑身服。头上戴着设计新颖的头盔。腰间装有钢铁制的匕首盒,大约装载了十把匕首。取出一把后,匕首盒自动补充了新的匕首。 精神十分紧张。从今以后,我们要和玛丽进行各种不可思议的战斗! 「是大剑和匕首形状的〈rezonde-toru〉吧。很帅!」 我们并没有在意站在玛丽肩上的"荣格"所说的奉承话。 我觉得现在正需要 ‘那个’。打开放在草坪上的包,拿出了 ‘那个’。 「啊啊,我也正想着要拿出来呢!」 「我也是」 那是我们三个人都拥有的友情道具。总觉得很像玛丽,猫猫形状的钥匙链吉祥物。 莉莉卡和彼方的也拿了出来。 「啊,对了!」 莉莉卡大概多拿了一个,把吉祥物交给了玛丽。 玛丽接过吉祥物,把它举到眼睛的高度,目不转睛的看着。 「……这是什么?」 「是我们的友情道具哦。也给玛丽。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 「嗯,朋友! 不是吗?」 玛丽对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随后,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谢谢」 她也许是因为喜欢,所以一直盯着吉祥物看。 莉莉卡看着玛丽,开心的笑了,然后拍了拍手。 「那个! 我们已经组成一个公会了!?那就取个帅气的名字吧!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 就叫〈ninesk〉,怎么样??喂,怎么样?」 ……那就是『九曜玛丽?喜欢喜欢?俱乐部』吧??完全是和帅气相反吧? 「〈ninesk〉、『9(nine)yo marry and the strange knights』、『九曜玛丽和奇妙的骑士団』这样的意思! strange听起来不帅吗!」 「……诶? 和我所知的〈ninesk〉的意思好像不太一样……」 「嗯嗯嗯?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莉莉卡摆出了装傻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我们,彼方露出了惯有的微笑。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骑士团长什么的、也可以吧?」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诶? 团长? 是说我吗?」 「作为公会的发起人,还有玛丽的恋人。没有其它更合适的人选了呢。怎样,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对“恋人”这个词感到咬牙切齿,但莉莉卡还是点了点头。 ……不,我的想法吗? 本来就不适合作为领导者,而且市值也是最低的。彼方当骑士团长感觉更自然,也更合适。 在关乎人生的场景中进行抉择,对我来说负担太重了。 「那个……」 我刚要开口拒绝,玛丽就走了过来。表情很严肃。 「诶? 玛丽、怎么了?」 玛丽略感困惑,但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把嘴唇凑到我耳边。 当然,因为过近的距离,我有些慌张,但面对手放在肩上的玛丽,我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玛丽小声说到。 「我想让裕介当团长」 而且微妙的,对方的脸颊染成了红色。 「希望你保护我」 ……那个玛丽害羞了吗??总是面无表情,在别人看来毫无同情心的玛丽? 只是为了让我振奋而将感到害羞的话、说出来了吗? 这么想的瞬间,我本来就发热的脸变得更热了。由于脑部血液流动过快,瞬间头晕目眩。就那样热度不减。 这、这样子——不就真的像刚交往的情侣吗! ……嗯,难道我、可以稍微误解一下吗? 这么说来,她爽快的答应了我的邀请,还夸奖我,马上便接受了告白。 这么说,玛丽也完全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那么,以后会像普通情侣一样交往吗? 那么,普通的情侣该怎么办呢??要去约会吗???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对待玛丽—— ——膨 「啊!」 彼方把手放在我头上。和我四目相对时,他微微一笑。 「裕介,烦恼的事情好像有很多。不过,先做刚才说的那个吧」 我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狂暴的心跳,点了点头。 在到达摩天轮之前,我们立下了好几个誓言。大家将把这些话说出来,把心情合为一体。 彼方直视着前方,开口道。 「无论何时都要成为九曜玛丽之剑」 彼方伸出拳头,莉莉卡跟着说道。 「任何时候都要成为九曜玛丽之盾」 彼方和莉莉卡露出笑容,看着我。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随后眼睛用力张开,比两个人还要有气势,把拳头向前伸出。 三个人一起,猫的钥匙链吉祥物从拳头里垂了下来。 「只为、九曜玛丽的正义」 玛丽也缓慢的垂下吉祥物,伸出拳头。 「为了拯救世界」 我们四个人双手合十。 于是—— 为九曜玛丽而成立的骑士团就这样诞生了。 「……哈哈」 「啊啊! 玛丽也、稍微笑了一下呢!」 莉莉佳指出的瞬间,玛丽微微上扬的嘴角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并没有笑」 「什么啊? 你在笑吧! 为什么说谎!」 「因为、并没有笑啦」 但是,在这种仿佛灵魂都连在一起的团结面前,只有我确信。 我们的〈ninesk〉、将在不远的将来崩溃。 tips: 区块链(英语:blockchain或block chain)是借由密钥串接并保护内容的串连文字记录(又称区块)。 每一个区块包含了前一个区块的加密散列、相应时间戳记以及交易资料(通常用默克尔树(merkle tree)算法计算的散列值表示),这样的设计使得区块内容具有难以篡改的特性。用区块链技术所串接的分布式账本能让两方有效记录交易,且可永久查验此交易。 中本聪在2008年于《比特币白皮书》中提出“区块链”概念,并在2009年创立了比特币网络,开发出第一个区块,即“创世区块”。 区块链共享价值体系首先被众多的加密货币效仿,并在工作量证明上和算法上进行了改进,如采用权益证明和scrypt算法。随后,区块链生态系统在全球不断进化,出现了首次代币发售ico、智能合约区块链以太坊、“轻所有权、重使用权”的资产代币化共享经济以及区块链国家。目前人们正在利用这一共享价值体系,在各行各业开发去中心化电脑程序(decentralized applications, dapp),在全球各地构建去中心化自主组织和去中心化自主社区(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society, das)。 dr pepper:一种软饮料的名称,英文名为dr pepper,中文名称常译作:澎泉、胡椒博士、派珀博士等,是美国dr pepper/seven up(七喜)公司生产的一种焦糖碳酸饮料,该公司作为吉百利史威士公司的一个分支,坐落于德克萨斯州达拉斯市区。dr pepper是一种特殊的果汁混合物,凭借其褒贬不一的独特口味在全球拥有一大批忠实的拥护者。 第二章 ——失败了! 「哈……哈…哈啊……」 我一边回头看,一边在多个人形“马赛克”之间全力奔跑。 在处于〈new world〉头戴式耳机消音的寂静中,自己紊乱的呼吸听起来格外吵闹。 在〈环形监狱〉建造的废城中追赶我们的,是蛇女、蘑菇人、独眼巨人模样的〈csw〉。 各自的〈mp〉分别是『22,098,000』『27,6340,000』『66,409,000』。 在〈ninesk〉成立近两个月后,我的市值终于稍微提高了一点(〈mp〉 2,437,000),但这是让人觉得毫无意义的时价差距。 旁边〈usw〉形态的玛丽(〈mp〉2,000) 虽然以同样的速度跑着,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但是,夏天的炎热,已经使我的体力到达了极限。汗水流到消散,部分氧气无法到达肺部。双腿就像一点点变成铅块一样,越来越重,难以控制。 〈new world〉中的健康应用程序已经自动启动、 『心跳过快。休息一下吧』这样的提示出现在我视野的正中间。 另一方面,追上来的〈csw〉表情却很从容。特别是独眼巨人,他那大大的眼睛眯得很猥琐。对方似乎已经确信会胜利了,一副正在考虑如何处置我们的表情。 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吧。 我轻轻敲了一下没有质量的黑色头盔,嘟囔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两个月来最有效的,应该是大家熟悉的作战计划。 从时价来看,被〈csw〉认为最美味的我,和玛丽一起毫无防备的走在街上,被〈csw〉发现。只要〈csw〉锁定我们并追上来,我们就急忙奔向事先决定的地点。 到达那里的话,是等待已久的莉莉卡(〈mp〉 16,477,000)和彼方(〈mp〉 57,411,000),从背后扑倒〈csw〉这样单纯的战术。 也就是说我们两个只是诱饵。 但这次被蛇女和蘑菇人追赶的我们和往常一样前往决定地点、 途中才发现这个计划无法实施。 因为目的地附近有一个明显在等着同伴的独眼巨人。 那个位置,如果不是出于偶然的话,就是完全了解了我们的作战计划。 也就是说,他已经掌握了莉莉卡和彼方藏身的位置。 和彼方他们分开后,我和玛丽就被夹击了。是被将计就计的对策,所套住了。 「不过,这还在预料之中……」 其实,彼方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因为我们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打败了太多的〈csw〉,主要都是玛丽和彼方的成果。 虽然有一条规定 “凡是与〈环形监狱〉相关的事情都不能向外传达”。 但是,如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仅仅是〈csw〉之间的口头交流,〈ninesk〉的事情就会泄露的吧。 彼方预料到、同样的做法行不通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所以制定了对策。 这种情况下,作战转变为c计划。 注意到埋伏的时候,我在〈lilin〉的群聊中发送切换计划的信息。 我、玛丽和莉莉卡离开了之前的目的地——由第一据点,移动到了第二据点。 在〈环形监狱〉中,由于无法得知特定个人的位置信息,所以只要不被敌人发现,就不会知道移动到了哪里。 我们巧妙的引导敌人走向第二据点。那里是彼方可以从安全距离用rezonde-toru步枪攻击的位置。即使有一个敌人想要靠近彼方,也必须先解除ar视野。 如果知道我们的作战计划,自然也会知道彼方的rezonde-toru是威力相当大的来福枪,所以对方会保持警戒。 彼方若处于能够单方面压制的状态,即使除他以外的我们形势再不利,对方也无法轻易进攻。 这就是彼方连我们都可以考虑在内, 充分利用的可怕作战计划。 即使作为〈ninesk〉团长的我,也总对彼方刮目相看。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同样的作战方式吧。 彼方在失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例外对策。 该对策的其它对策也会拟定。 制定出前对策的候补对策后,还会进一步考虑其它的方案。 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彼方。 但是,不论〈ninesk〉的 “军师” 再怎么有能,由于参与作战计划的我很平庸,所以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在看到独眼巨人的瞬间,我就朝与第二据点相反的方向跑去。 因为独眼巨人的〈mp〉 是『66,409,000』、 是远高于彼方『57,411,000』 之上的数值。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的是〈ninesk〉全灭的未来。独眼巨人丝毫不在意步枪,一个接一个的了结我们,最后慢慢的打倒彼方。 我想象到了那种最糟糕的情况。所以没有服从计划c,就朝着没有彼方和莉莉卡的方向逃跑了。 所以,这就是失败。虽说是瞬间的判断,但也太草率了。 仔细想想,我不认为彼方会没有设想到有比自己〈mp〉更高的敌人出现。 如果按照指示前往第二据点,彼方应该能做出一些应对。 虽然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总比这样毫无对策的离开彼方和莉莉卡他们要好。 说起来,彼方曾经给我了这样的忠告。 『我有件事想让裕介注意一下。裕介在危机降临的时候,是不是比起自己更优先考虑他人呢?也许那是一种美好的价值观,但我们是一个团队。这种思想也许会失控,有可能成为破坏作战计划的行动』 真是说中了。我和玛丽不同,是个自私的人。 虽然无法忍受失去自我价值,但是从结果来看,现在确实做出了的行为??让玛丽逃走,我打算自己来应对〈csw〉。 「我们是一莲托生」, 玛丽无言的拒绝了我的这个想法。 因此,不仅是自己,玛丽也卷入了危险之中。 正如彼方所说的那样,我只能和玛丽两个人,来应付那三个时价较高的〈csw〉。 视野中出现了『越出边界的话,会被强制注销。将进行与账户被破坏等同的处理。确定要这样吗?』这样的提示 我们就这样跑到了、废弃城镇的尽头。 「……哈啊,哈……没、没有路了………」 这是卡斯尔城中少有的狭窄街巷,道路宽度只有两米左右,即使想回头,也被追到这里的〈csw〉挡住了去路。 为了起到诱饵的作用,我应该已经把〈环形监狱〉的范围完整的记在了脑子里。 即便如此,当玛丽先跑进尽头的这条小巷时,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及时制止她。 今天的我真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敌人〈csw〉大概认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领头的独眼巨人率先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令人厌恶的笑容。 ———玛丽、必须要保护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呢? 目前不能像莉莉卡那个时候样一样,冲到敌人面前,拖延时间,创造逃走的机会。 即使牺牲自己,也只能阻止一个敌人,无法制造让玛丽脱出的条件。 可以说是四面楚歌。穷途末路。 已经是最坏的结果,所以只能做好觉悟了。 「二宫 裕介」 玛丽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不,玛丽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但我明白,这两个月来并不是没有感情融入。 随着一起度过的时间增加,从她的面无表情中我可以发现各种各样的东西。 心情好时的无表情。 生气时的无表情。 悲伤时的无表情。 即使面无表情,也存在着不同的心情。我渐渐的能区分了。 而从玛丽此刻面无表情的脸上,我看到了悲壮的觉悟。 「来这里」 玛丽用手招呼我,把我带到了〈环形监狱〉的边缘。 从废墟城镇可以看到分界线另一侧的现实世界是色彩浓厚的世界。 玛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诶?」 不知为何把手中的手拷套在我的手上。 在无法理解事态的情况下,看到手上戴着的冰冷金属,我不禁目瞪口呆。 那样做的期间,玛丽也把手铐的另一侧,套在了看似坚固的钢制管道上。 「这、这下我动不了了啊?」 「这样就可以了。即使对佑介说不要动,大概也听不进去吧?」 玛丽以面无表情——悲伤般的无表情——这样说到 「不然的话,你将会、变得自暴自弃」 啊,这样啊—— 正义感不强,也不懂 ‘利他‘ 的我,不知不觉就牺牲了自己。 那句话完全没错。不愧是我的女朋友,但现在不是佩服她的时候。 玛丽似乎没有什么作战计划,只是想保护无力的我。 她操作手机,做好战斗的准备后,像保护我一样站在前面。 「裕介。以后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 她回过头,微微一笑。 「你一定要、一直看着前方」 「玛丽………」 说了仿佛做好离别准备的话,她向前看着,与露出犬牙笑着的独眼巨人及其它敌人,对峙着。 「你很坚强啊。为了帮助男朋友,愿意牺牲自己吗??还是说为了让我放过你,脱光衣服??那寒酸的身体,对我来说一点乐趣都没有」 玛丽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还是去看小说比较好」 「哈?」 「你们之所以只会说些下三滥的台词,是因为表达能力不足。因为这种问题,降低了自己的价值。真是太可惜了」 「哈?我的时价总额可是6640万元哦? 两千元的女人有什么嘲笑我的资本?」 「最好抛弃这种挑衅的说法。趣味性和敏锐度都不达标」 玛丽并没有激怒敌人的意思。只是认真的提出忠告而已。 即使是敌对的〈csw〉,她也会认真对待。 话虽如此,以这种场景对独眼巨人提出建议是行不通的,只会被视为单纯的挑衅。 对于希望收敛锋芒的我方来说,明显是不好的状况。 「那又怎样」 独眼巨人一脸不屑。 「请等一下,等一下? 阁下的时价总额很高。全部达到了〈release〉排行的前三位。那么厉害的话,即便在这里打倒我和玛丽也没有太大意义。因为,打败我们所能得到的钱,很有限吧?」 「你确实太廉价了」 「既然打倒我们也没有多大好处。所以先放过我们吧?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帮你们!再次打败我们的时候就可以筹集到更多的钱!」 老实说,我只是信口开河。彼方是不会允许把钱交给〈csw〉的。但现在,只能去讨好他们。 独眼巨人和同伴听了我的话,面面相觑,开口大笑。 「喂喂,这么老套? 你男朋友的发言还真是无聊。这是究竟是什么啊??是典型的求饶台词? 刚才所说的,换个说法就是这样的吧:『是想要钱吧? 要钱就会给! 所以求求您放过我吧!』,真是适合小喽啰的台词。……喂,所以谁才是下三滥啊? 」 玛丽回过头,用蓝色的眼瞳瞪了我一下,又转向独眼巨人那一方。 「……以后注意一下」 我被玛丽吓到了……… 「哈哈、她也会失望的!」 独眼巨人笑了几下,然后又闭上了那张大嘴,忽然一脸严肃。 看到了那个场景,我瞬间明白了。 不管怎么讨好,都没有意义。 「……觉悟不够啊」 凄厉的声音里明显夹带着愤怒。 玛丽只经营了三个月,她的时价总额便达到了6640.9万日元。从社会上看,是比彼方更有价值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却对我生气了。这对我来说是非常沉重的事实。 「〈ninesk〉——二宫裕介、九曜玛丽。你们已经不是那种我们以金钱为目的就收拾的敌人了」 「没错!」 蛇女吐出分裂的舌头,用包含着愤怒的声音附和到。 「我的朋友也被你们〈ninesk〉无情的强制注销了。目前身无分文,前途也被剥夺了。成为设计师的梦想被夺走,心里遭受重创,所以闭门不出,一直躲在家里」 带着毒辣颜色伞帽的蘑菇人眼睛也变成了憎恨的颜色,面向着我们。 「哎、你们的脑袋真是有问题。我们的话、只是被卷入了〈环形监狱〉,因为其中的规则就是掠夺弱者的金钱,所以才会遵从。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说什么我们为了私利私欲抢钱,真是说的简单。但实际上。你们所说的什么‘正义’,在我们看来,才是在无差别的破坏别人的人生」 「嗯嗯、尤达说得没错。所以、你们才会被这样称呼」 「快乐杀人者集团〈ninesk〉」 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我不认为这个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看到我垂头丧气,独眼巨人举起布满刺的巨大棍棒型rezonde-toru,挥动了一下。 「所以、对于这种谋财害命的行为、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打倒你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荣誉,为了我们的骄傲」 我听说过有把我们当作大恶人的评价。 但是,这样近距离,面对憎恶和敌意还是第一次。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看起来对方依然是这么想的。没想到真正的愤怒会如此折磨我的内心。 如果能下跪谢罪得到原谅的话,心情可能会好点吧。 我当然也有信念、有履行正义的想法。不过我只是凡人,所以希望对方能够理解。 但是,对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即便说清楚也没有意义吧。 之前对战敌对的〈csw〉时曾说明过几次。如果放任〈环形监狱〉不管的话,其结果是由于虚拟货币的无价值化而引起的大恐慌,搞不好的话,有可能引发世界级的战争。 但是,对方却完全不相信。也可能是因为敌对的立场吧。但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相信从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的虚拟货币会失去价值。 就像谁都不会相信即将财政破产的国家——日本的日元会失去价值一样。影响如此之大的言论未免有些可疑,很难使人接受。甚至会被当成疯子。 此外,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改变有人被抛弃、牺牲的事实。 那些牺牲的人和他的同伴们,绝对不会原谅我们。 「总之——」 玛丽也对独眼巨人的话感到很受伤。 「不过现在、我们只能继续战斗了」 玛丽直视着对方,把脚部装备的四个像螳螂臂一样的机体朝向了对方。 面对〈mp〉与自身相差甚远、扬起大嘴的独眼巨人,玛丽轻轻的吐了口气,接受了他的敌意。 「卡斯尔城的摄像头遍布大街小巷,是世界上防卫系统最完善的都市。作为武器的rezonde-toru是肉眼看不到的,相机也拍不到。 但是,从另一侧如果看到我们的样子,就像发生了不良事态。很有可能会被勘察发现」 独眼巨人微微一笑。 「你想表达什么,所以这次就放过、让你们回去比较好吗? 如果那样做的话,我们未免也太鲁莽了———」 对方睁大眼睛、低头看着玛丽。 「在那之前结束就好了!」 如果棍棒是真实存在的话,那附着着敌人体重的一击,体型娇小的玛丽肯定无法承受。并且玛丽为了保护身后的我,不能移动。 不过,恰恰相反—— 从玛丽正前方两个机体中弹出的两把光刃,挡住了这一击。 处于rezonde-toru后方的玛丽,连眉毛都丝毫未动。 「在勘察来之前,我必须先把你们打倒」 在抵住棍棒的同时,来自后侧机体的两把光刃,贯穿了独眼巨人的眼睛。 玛丽活动手指,将光刃取了回来。虽然不会流血,但拔出光刃时的效果音非常真实。 眼部被贯的事实让独眼巨人咽了一口唾沫,但很快就恢复了架势,并扬起了嘴角。 「……没什么意思呢。完全没有意义吧! 对于你的〈mp〉来说怎样攻击都没有效果。 你绝对打不倒我,也打不倒我身后的这些家伙!」 呐喊、鼓舞士气的同时,独眼巨人多次展开攻势。挥动着巨大的棍棒,从各个角度发起了攻击。 为了提高威力,还使用双手进攻、做出假动作、用脚法迷惑对手,还让同伴蛇女使用标枪进行辅助,制造空窗期,这样联合攻击的手段。 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老手。 一定是夺取了不少其它〈csw〉的“relc”,才有这么高的时价吧。 但是,对于他的攻击,玛丽丝毫不乱,全都轻松的防御了。 而且还不止于此。同时,玛丽也在反击。 玛丽的利刃贯穿了独眼巨人健壮胸部深处的心脏,以及大脑、舌头、肺、手腕、喉咙、要害部位等重要器官。 玛丽的rezonde-toru并不是全自动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支撑四个机体单元的机关从脚到后背一直连接到指尖。 玛丽通过手臂和指尖的活动来控制四把光刃的动作。 在现实世界中,玛丽有手套型控制器 〈ztopia〉 和戴在手腕上的控制器 〈ymo〉。 玛丽如果想随心所欲的操纵rezonde-toru,手臂和手指的活动必须精确到毫米,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玛丽却能轻松做到。 当然,对〈mp〉比自己高的对手,即使用rezonde-toru击中其要害,也无法使对方强制退出。即便贯穿了要害,判定了命中,也只是ymo会震动、对方会陷入一秒钟的停滞状态而已。 「……呜、你这个……!」 但是,这种反击本身是有意义的。 独眼巨人已经没有了嘲讽的余裕。 不仅如此,那怪物般的表情还让人感到恐惧。 也难怪。如果〈mp〉的数值对比恰恰相反的话,对方大概已经会被强制退出了数十次吧。 如果是真刀真枪的话,敌人早已被淘汰了。 蹂躏、 虽然面对被蹂躏的事实,但对方依然穷追不舍。 独眼巨人似乎出于恐惧的驱使,不由自主的用庞大的身躯撞向玛丽。 不过,作为同伴的蘑菇人迅速的发现了这一点,抱住了他(在ar中,因为蘑菇人的手臂很短,所以看起来像是被包裹住了一样)。 使用rezonde-toru以外的手段攻击,按照〈环形监狱〉的规则,会被强制注销。 本应没有其它攻击手段的玛丽,却将对方逼入绝境、使其陷入了自取灭亡的边缘。就算习惯于战斗的对手都不禁忘记了这一点。 看到战斗力上的巨大差距,我再次想到 ———真是失策 ———真是无可救药的失败。导致了这种最坏的结果 当知道这个狭窄的街巷是〈环形监狱〉的尽头时,我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玛丽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战斗力,将独眼巨人们逼上了绝路。 在这个地方多亏了玛丽的功劳。 但是,也只有这个地方才好。 四个单元所射出的光刃的精准度,就连彼方的子弹,也能从正面百分百防御。 这是我们最强大的战斗力,也是最重要的。 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把她作为王牌隐藏起来。 但是,现在这个秘密被揭开了。 玛丽的战斗力,连同我们的恶名,一瞬间就会扩散到整个〈环形监狱〉吧。 就算消灭了他们,说难听点,也不可能夺去他们的性命,所以当然不能阻止消息扩散。 如此一来,今后其他的〈csw〉就会开始研究对策。如果一对一的话,应该不会输的玛丽也并不是无敌的。 例如,在开放的场所,如果被多人围攻,只有四个单元组成的玛丽的rezonde-toru结构,无法承受过多的攻击。 其它的打法也是层出不穷,比如把我们中的谁当作人质,让玛丽失去抵抗的力量,或者利用彼方这种可以远距离攻击的rezonde-toru来抓住玛丽的防御间隙等等。 由于我的错误判断,导致这样的秘密武器,因为消息泄露而失去了隐秘性。 这对于〈ninesk〉的‘正义执行’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阻碍。 啊,但不过,这只是借口。 我之所以这么懊悔,是因为另一个理由让我觉得失败了。 ————想成为玛丽的“骑士” ————想成为玛丽的盾、玛丽的剑,为她而战。 这样的山盟海誓。 但是,我所造成的现状又是什么呢? 完全相反。我拖了玛丽的后腿,反而被玛丽保护着。 这是最糟糕、最恶劣的。 悔恨以及对自己不中用的愤怒,使我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可恶……可恶!」 我含着泪,动了动胳膊,但结果却只是手铐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响声。 如果没有戴上手铐,会怎样呢? 就像玛丽所预想的那样,我可能会鲁莽的跑了过去。然后立即被强制注销,失去〈relc〉,走投无路。 或者完全相反,也许我没有那种胆量,只是害怕得缩成一团。 因为对我来说,市值变成 0 比失去存在的价值更可怕。 我不再像庇护莉莉卡那时一样,对〈环形监狱〉一无所知了。 ——这是毫无意义的思考。 反正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事已至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玛丽。 放松了手臂的力量,手腕上出现了手铐的勒痕。 看着前面。玛丽面前的独眼巨人因为持续着毫无作用的攻击,巨大的肩膀上下起伏着。明显憔悴了不少。 「不过,我的〈mp〉压倒性的比对方多。九曜玛丽并没有打倒我的手段。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没能完成复仇。仅此而已」 独眼巨人自言自语的说着,摆好了带刺的棍棒。 「没有打倒的手段。……等等、」 我恍然大悟。 独眼巨人久违的看着我。一副完全忘记我存在的表情。 「对于市值只有两千日元的九曜玛丽来说,没有其它制胜的手段吧? 所以你期待着什么呢——」 刚说完,对方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一时语塞。 玛丽的〈mp〉数值超过了九百万。而且,目前仍在迅速增加。 在他发愣的时候,还在继续上升,达到了1000万元。 「……为什么〈mp〉增加了那么多·····」 暴涨的速度使独眼巨人脸色发青。不仅是他,其他两个同伴也开始焦躁不安。 当然看到这个涨势时就会想到。照这个趋势,搞不好会超过自己的〈mp〉。 如果,超过了的话——— 他们持续的盯着九曜玛丽的战力值。 如果市值发生逆转,结果显而易见。 随之而来的是,单方面的蹂躏。 强者与弱者的立场——发生互换。 但事态的发展又出乎意料的转变了。 ——砰 是枪声 「咕,啊!」 蘑菇人的脚被枪弹击中,发出了苦闷的声音。 因为不是要害,所以〈mp〉不会减少,但通过〈ymo〉的震动而知确实是被击中的。 〈csw〉们立即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挑男人,手里拿着来复枪。 独眼巨人眯起一只眼睛,说出了对方的恶名 「〈疯狂的狙击手〉、御苑彼方」 彼方在黑色的金属面罩下发出了声音 「似乎没有时间了呢」 「……终于找到了吗?」 「用不着这么想吧? 〈环形监狱〉中因为没有声音、人的声音从远处也能听到。所以要找到玛丽,并不是那么难的事」 随着彼方的登场,形势完全逆转了。 站在小巷入口处彼方的〈mp〉为『57,411,000』。 独眼巨人虽然是『666,409,000』,不过(蛇女『22,098,000』 蘑菇人『27,6340,000』),两个人只要被击中要害就会被注销。 而且,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彼方不可能会射偏。 面对焦急、动摇的csw,彼方投来了冰冷的目光。 「为什么玛丽的〈mp〉越来越多呢? 你大概明白,玛丽小姐很特别。如果满足某个条件,〈mp〉就会上升。 所以、如果持续上升的话,应该会超过拥有独眼巨人形态的你的数值。那样的话,你的命运……已经明白了吧?」 独眼巨人咬紧牙关。 「怎么办呢? 所以给你们逃跑的时间吧」 「……逃跑,吗·····」 「是啊,我允许你狼狈的逃跑。这也是出于你时价总额比我还高的敬意」 「呜,可恶……」 对于瞬间逆转的形势,独眼巨人的脑袋应该还没有跟上吧。但是,冷静的想一想,不管这是怎样的羞辱,为了保护其它两个人,除了逃跑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果然,独眼巨人向另外两个同伴使了眼色,打算逃走。 “本应轻松击败〈ninesk〉中的两个人,成为英雄。毫无疑问这是个好机会,却被妨碍了。虽然意犹未尽,但也只能这样了” 那个怪物的脸上似乎浮现着这样的表情。 ———草率 ———果然还是草率了 我很同情对方。 这两个月来,我对御苑彼方这个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是的,和彼方做对手的话是没有好处的。 所以不可能以不完美的结局而告终。 当三个csw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事态果然发生了。 彼方射穿了蘑菇人的伞,也就是头部。 大概是完全没有预想到吧。蘑菇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当场倒下了。在玻璃破碎般的效果之后,他的样子变成了蘑菇头的男人。当然,〈mp〉变成了0,账号被注销了。 时价总额变为了0,也就是说不能继续呆在卡斯尔城这种义务使用〈release〉的城市了。 「尤达!」 独眼巨人无法理解突发的事态,瞪大了一只眼睛。 ——独眼巨人,你为什么那么轻易相信敌人的话? 「为什么……你丫的、不是说过要给我们逃跑的时间吗?」 愤怒之中,独眼巨人的声音在颤抖。 「啊啊、嗯、确实说过。 不过是『只有你』呢」 「啊?」 「你的〈mp〉比我高、仅凭这把枪不能使你注销呢。不过——」 彼方将枪口对准了蛇女。 「作为蛇女的她、与刚刚倒下的他相同。与我比起来时价总额较低」 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自己后,蛇女之前一直蠕动着的下半身僵硬了。 彼方稳稳的端着来复枪,微微一笑,用下巴催促道 「喂、你要、抛弃同伴逃走吗」 「抛弃?别开玩笑了!我们自从来到〈环形监狱〉的那一刻起,不要说抛弃同伴。 一直都是互相协作才得以生存下来的。在被不安和恐惧压垮的时候,互相鼓励。就这样,我们一点一点的习惯着〈环形监狱〉系统、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时价一直在上升!?所以,抛弃? 怎么可能会——」 「无聊的自我倾诉。一点乐趣都没有」 呵呵、彼方轻轻一笑、继续说着 「需要告诉你事实吗。如果你继续待在这里、玛丽的〈mp〉将会超过你,会强制你注销吧。不过,我说过要放过你,是因为你现在拥有可以打倒我和玛丽的〈mp〉。 因为有可能会发生“万一”的事态,所以才会放过你。如果没有那个理由,我可不会这样做,只会机械的打倒你。所以尽快决断吧。啊,当然,如果抛弃同伴逃跑的话———」 彼方的脸上浮现了轻轻的笑容。 「———可能不会再被同伴所信任了呢」 独眼巨人和面色苍白的蛇女四目相对。 「什、为什么要这样做!?做这种像恶魔一样的事没有意思吧!」 「挺有意思的吧?」 彼方摸了摸黑色的金属面罩。 「如果不使心情受到打击的话、你们还是会报复我们的吧。 那是不行的」 他竖起爪子,咔嚓咔嚓的挠了下面罩。 「不这么做就没有意义。如果不留下点心理阴影、让你一看到我们就反射性的止不住颤抖,你们会继续成为我们的敌人吧??我会不加修饰,将你的同伙毫不留情的击溃。 所以卷着尾巴逃走吧。当然,就算你这次逃跑了,我们也会将你作为首要的防备对象。即便如此,总比当场被强制注销结束理想的人生强吧? 所以、快跑吧。不然的话会很糟糕」 我想插嘴,但却无从下口。即使作为同伴,我也对彼方感到恐惧。 做为〈csw〉的两个人,明明长着怪兽一样的脸,看起来却只是可怜的牺牲者。 两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米柚」 「你,不要抛弃我 、雄助!如果你一个人逃走的话,我会被这些人单方面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独眼巨人回头看向身后的玛丽。〈mp〉的数值持续上升着,超过了一千六百万。 看到他迟迟不做决定,彼方的来复枪声再次响起。 「噫、啊啊」 蛇女的尾部被子弹击中。当然,如果只是击中尾部,只会有被击中的反馈,〈mp〉并不会减少。 不过,意图是可以充分传达的。 蛇女害怕得瘫倒在地上,用手支撑着。 「你们将〈ninesk〉称为什么来着?!?虽然不是本意,但确实这么说过吧?」 「快楽杀人者集団」 听了这话,独眼巨人马上跑了起来。 「雄助! 雄助等等!」蛇女叫喊道、独眼巨人头也不回的向大路走去。 我逐渐的明白。 在这个世界上,是不能与某些人轻易为敌的。 因为那个人是『特别』的存在 我、果然还是很同情对方。 但是,我是不会因此而伸出援手吧。在没有阻止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也属于加害者的一份子。 「因此」 彼方端着来福枪,缓缓的走向蛇女。 可怜的是,她连人的上半身和蛇的下半身都在同时颤抖。 希望处置方式能稍微稳妥一些。 「住、住手,我我不是坏人,只是被传染了,被卷进了〈环形监狱〉!? 至于其它的〈csw〉,我只攻击过两个人!」 听了那些话,我仰望着天空。 ——看来我的愿望无法实现。她已经没有救了。 对方看向彼方,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眼瞳深处像子弹一样闪烁着暗淡的光泽。 「啊,果然是攻击过啊。而且,如果说是一两个人的话,肯定是已经打倒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会好好记住数字的」 似乎是被他说中了, 「呜、啊……」 蛇女这样嘟囔着。 「如果谁都没有注销的话、〈release区块链〉的信用没有受损,所以放过你也没有问题。如果不是的话、只能说对不起了」 只要击倒过一个人,彼方就不会放过。和以前一样,会射穿她,强制让她退场吧。 「呜呜……呜呜……!」 蛇女流着泪,抬头看着彼方。 「……啊啊……那个,我有一个愿望………作为舞女来到这座城市,是为了攒钱,进入法国的芭蕾舞团! 我很有才能! 所以支持我的人也很多!?这就是我自身时价的意义! 如果,你也在卡斯尔城的话,应该也知道背负这么多钱的责任吧! 为了自己,为了支持者,我绝不能放弃梦想! ……所以,对吧? 什、什么我都会做……所以拜托了……」 拼命的恳求。 「我貌似听过类似的说辞呢」 彼方歪着头。 「欸?……」 「所以,才这样求饶吗。是不是有记录过呢?两个月来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台词了吧?」 即使是陈腐的说辞,也与想法的强烈程度无关。这点彼方应该也明白吧。 但是,特意说这样的话,本来就是为了让对方知道本人是无法好好沟通的。 「呜、呜呜呜……!」 或者,为了保持作为刽子手的必要精神,这样把对方的话认定为了没有价值的戏言吗? 彼方在〈ninesk〉成立之初,并没有如此冷静和残忍。曾被讨命打动过,让〈csw〉逃走。 但是,没想到放过的人反而把我们当作羞辱的对象,憎恨我们,企图报复,多次使〈ninesk〉陷入险境。 这次也是如此。在这里如果放过蛇女,她会感激吗? 不出手报复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彼方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只能做出冷酷的改变。 彼方慢慢走到蛇女身边,用来福枪的枪口抵住她的眉间。 「啊……我的人生要结束了。啊哈哈,真的要结束了。 喂,我、究竟做了什么坏事……? 我确实抢了几个人的 < relc >……不过! 被卷入了〈环形监狱〉,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喂! 今后,我的人生将不再有梦想和希望、我究竟做了什么坏事吗?回答我!」 蛇女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彼方。 「可能没有吧」 彼方淡然的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蛮不讲理的话,那有多好啊?我也真的从心底里希冀着这样的世界」 他依然用来复枪的枪口和冰冷的视线投向蛇女。 她大概也感觉到了吧。绝望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流着眼泪和鼻涕,呜咽着。 「没关系、即使不能在巴士底歌剧院跳舞,也和大家一样。今后也可以在人生的舞台上继续挣扎,继续跳舞。……只不过,跳舞的地方也许是临时的」 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模式化的事情,所以闭上了眼睛。 「你的存在,只会破坏世界」 一声枪响 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满脸泪水的茶色头发的女高中生倒在那里。 彼方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把视线转向我。然后露出平常的微笑。 「所以,这就是正义」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明白彼方想要达成的目的。〈release区块链〉的信用,进而维护虚拟货币的信用,维持世界秩序。彼方正是以克己奉公的精神来做这件事的。贯彻绝对的合理主义,支撑着我们的存在。 对彼方来说,对这世界来说,这一定是毫无疑问的‘正义’吧。 但是,〈ninesk〉的‘正义’真就如此吗? 警示音响起、视野中心显示的「!」使我抬头、转过身。一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逼近我的身后。 习惯了〈环形监狱〉的我,对在废墟城市中行驶的汽车也不再感到有违和感。 我们离开了背街小巷,朝『秘密基地』走去。使用lilin对莉莉卡发出了到达秘密基地集合的消息。 我对着走在前面的彼方开口说道 「………彼方, 真的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吗?」 彼方放慢了速度,走在了我旁边。 「我判断是有的。要说为什么,是因为这次玛丽小姐的战斗力被泄露了。虽然想要隐藏起来很难,但至少要尽量防止信息的扩散。这样想的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敌方内讧,并使其失去反抗的意志。 嗯,虽然不知道会有多大效果,但我已经尽力了」 也就是说,是因为我的失败,才导致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我可以接受。 从这一层面来说,我也认为彼方的行动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有一点我比较在意。 「彼方实际上不会认为这是一种趣味吧?」 「趣味?」 彼方盯着我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嗯,也就是说,做这种嗜虐性的事很有趣……」 「原来如此」对方点了点头,并仰起脸 「哈哈,就算真的有这种癖好,也不会影响我的决策。我有这样的自信。如果我只是被欲望驱使的话,玛丽小姐早就阻止了」 他回头看了看跟在我们身后穿着制服的玛丽。 面无表情。 玛丽对彼方所做的事感到很难过。 虽然面无表情,但从她那淡蓝的瞳孔只盯着地面,呼吸比平时浅,身为恋人的我可以看出来。 这就是我们所秉持的正义吗? 〈ninesk〉的誓言中明确的存在着这一句—— 『只为、九曜玛丽的"正义"』 玛丽原本是就为了帮助眼前的人而成为〈usw〉的。如果可以帮助的话,刚才的〈csw〉 ——不仅仅是米柚,尤达、甚至雄助她都会救,那便是九曜玛丽的行事风格。 与此同时,玛丽也曾在誓言中这样说道——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我曾经问过看起来很痛苦的玛丽。 「你不想阻止彼方的行动吗? 」 玛丽稍微思索了一下,慎重的回答 『感情驱使我有想过阻止』 但是,又继续说道 『但我认为、不能完全凭借我的感情做为判断依据』 我无法完全理解,问她是什么意思。但玛丽没有再回答我。我只知道玛丽并不全是只为自己而行动。 我站在玛丽旁边。 玛丽依旧低着头,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玛丽的手和印象中的不同,意外的温暖。 玛丽终于抬起头,看着我。 虽然她很痛苦,但还是露出了鼓励我的微笑。 我看了看玛丽头上的黄色数值条。 〈mp〉以『38,409,000』为上限,现在急剧下降为了『28,010,000』。 看起来还不稳定,数值在上下浮动。 结果只达到了 独眼巨人雄助〈mp〉『66,409,000』的程度。 没错、就结果而言,现在的并没有打倒雄助的方法。彼方在明白这一点的基础上,巧舌如簧的制造出了己方处于优势的假象,反而将对方逼入绝境,迫使对方主动逃跑。 彼方无情的做法确实存在疑点,但如果没有彼方,〈ninesk〉就会被击溃。 玛丽仅凭一个人无法打倒人多势众的〈csw〉,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正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玛丽松开了我的手。 「欸……?」 「裕介、我想独自待一会」 「啊、这样啊」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理由,但〈mp〉降低的玛丽也许需要恢复〈mp〉的数值,需要一个人单独工作。 之所以说有可能,是因为虽然听说过,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玛丽处于〈usw〉状态之后的情形。 「……那个 玛丽、怎么了?」 我忍不住的问道,是因为看到了玛丽的表情。 无论抱着怎样的感情都面无表情的她,此刻却露出了谁看到了都会觉得悲伤的表情。 我马上意识到这是不妙的事情,开始慌张起来。 「你、你真的、怎么了………」 玛丽没有作答,只是盯着我,然后陷入了沉默。 她沉默的站在那里不动。 彼方也发现了玛丽的异样,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我们。 「裕介、你还记得吗?」 对方终于开口了。 「第一次牵手的日子」 「……我不会忘记哦」 在满天的繁星下,我鼓起勇气伸出手。玛丽也没有放开那只手的那天。 从那一刻、那一瞬间开始,我终于可以毫不畏惧的说玛丽是我的女朋友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即使不说,也不会忘记 玛丽绕到我的正面。 「这一个月,我都很开心」 她的表情很复杂,即使是已经习惯了玛丽面无表情的我,也无法读出她的感情。 「我可能要离开了、裕介——」 玛丽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呢?玛丽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再说下去。 「玛丽,你到底、是怎么了?」 玛丽把食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使我沉默。然后小跑着离开了我。 「再见了」 带着从未见过的笑容,仿佛永别一般。 并不是没有不祥的预感。但那个时候的我,最终还是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 从车站东口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的茶绿色商业楼的地下一层,〈ninesk〉的秘密基地就在那里。 这是一间约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出租店铺,名义上是作为莉莉卡的音乐工作室租用的。 签订合同的时候让莉莉卡的父亲做了担保人,但是支付押金、礼金、保证金、每月租金的人是彼方。 (彼方的时价额下调,也是因为支付了这笔费用) 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据点? 最主要的理由是,这里虽然是在中心街区,但这一块区域却是处在〈环形监狱〉的外面。 一般来说,如果是市中心的话,即使在建筑物内,位置信息也是精准的,ar相对位置也不会出现偏差。 但因为这里有地下室,所以是不同的。 进了这个房间就等于离开了〈环形监狱〉,所以不会被〈csw〉袭击。 我绕到了一楼一间停业中的中华料理店的后面, 从昏暗有霉味的混凝土楼梯上下来。 钥匙插进与雅致的木门不相称的粗俗汽缸式门锁,打开了门。 因为没有电梯,所以这里是唯一的出入口。 「啊,辛苦」 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餐桌上、正打开平板电脑摆弄作曲软件的莉莉卡瞥了我们一眼,举起了手。 房间里的莉莉卡坐着她专属的红色椅子,穿着华丽的紧身裤,双腿笔直的伸着。因为莉莉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花束一样的香水味。 在成为秘密基地之前,这里似乎是家美容院,房间里还留着墙上的三面大镜子、洗发间洗脸台、收银台等。 特意撤除也很麻烦,所以就那样闲置着。天花板未加修缮,这是美容院常见的做法,铁架和管线都显露了出来。 一直没有整理,所以很杂乱。 大概是因为莉莉卡几乎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了进来。原本是接待室的地方,放着两把电吉他和一把低音吉他,还有一个漂亮的放大器。旁边还有很多效果器和我不知道名字的器材。因此,可以媲美演播室的名目也并非空穴来风。 桌上杂乱的放着马克杯、纸杯、纸盘、买了很久的杯面、点心、红茶茶包等。各种食物也杂七杂八的摆在房间的一角。顺带一提,之前买的那一箱胡椒博士只有玛丽在喝。我只喝过一次,喝了那一口之后,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了。 「抱歉。不好意思,让我休息一会吧」 彼方说着,戴上入耳式耳机,躺在了铁板床上。大概是真的累了吧,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我坐在那张大概是接待室遗留的、外表破损不堪、内容物都裸露出来的沙发上,不由得发出了「呼——」的一声叹息。 那是自身疲劳感、外加对玛丽临别时反应的在意,以及对冷酷对待〈csw〉的忧虑交织在一起的叹息。 「那声叹息是什么情况?很颓废啊、裕介。英雄不应该是那样的」 「英雄?」 「保守来说也算是英雄吧! 我们只有四个人,却要抵御世界的危机!」 莉莉卡眼中闪耀着光芒,滔滔不绝的说着。 「啊啊,这样,还没有打倒第一个应该打倒的宿敌——杀人鬼〈美食家〉,所以觉得还不够格。明白、那种事情我明白的。 〈美食家〉的犯罪行为中止了,第三起事件之后就杳无音信,所以很难找到。尽快抓住〈美食家〉,随后找到新的巨恶并打倒,裕介大概就有成为英雄的感觉了吧。 嗯嗯」 对方似乎心情很好。 「……莉莉卡没什么烦恼吗?」 「我不会感到烦恼的! 虽然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但是一想到我们的行动会拯救很多人,就会感到无比的充实」 没错。莉莉卡和我不同,她对〈ninesk〉的行动方针没有迷茫感。 大概,〈环形监狱〉完全像游戏一样的代入感也是原因之一吧。 〈csw〉的外观完全是怪物,暗示着是应该打倒的敌人。 这肯定是制作者有意而为。 如果以凶恶的怪物姿态出现,当然不会有对方以人类姿态出现而被打倒的抵触感。 「我们不考虑利益,而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幸福而行动。怎么想都是英雄吧!」 真是令人羡慕的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也没问题。 确实,一部分〈csw〉认为,〈ninesk〉是一个相当碍事的存在。甚至被称为“快乐杀人犯集团”。但是,这从另一方面来看却是相当严重的偏见。 在不是当事人的视角看来,用非法手段抢钱的〈csw〉和只为维护世界秩序而行动的〈usw〉,哪个更正义呢? 毫无疑问,那应该是作为〈usw〉———〈ninesk〉的一方。 〈ninesk〉是拥簇着正义的集体。 现实中,我们虽然被怨恨着,但正义的团体原本就不是只收欢迎的。 比如警察,并不只是受到普通市民的爱戴。 因为轻微的违反交通规则而被罚款,或是被高压的态度盘问,想必有些人会有过这种不愉快的经历。 从犯罪者的角度来看,警察当然是敌人,也有失误和丑闻等。 所以怀疑、怨恨警察的人有很多。 但是,没有人会质疑这个职业存在的必要性吧。 大家都理解这是为了秩序而必要的存在。 莉莉卡不仅是被制作者的意图所驱使。 大概是本能的认为自己是必要的存在。 我理解这种正义感。 莉莉卡正因为拥有这种单纯的觉悟所以才强大。 嗯,没错。虽然不能说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十分感谢、莉莉卡」 「嗯? 什么?……啊,是对我毫不吝惜展示美腿的感谢吗?」 「嗯…不是」 正当她自说自话的时候,门锁被开了。 头顶着"荣格"的玛丽在门口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 “二宫裕介、如月莉莉卡、御苑彼方”, 旁边两人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用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咳嗽着。 先前那种悲伤的 “面无表情” 也消失了。玛丽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 “面无表情”。 玛丽用手摸了摸接待台上的那个和玛丽有点像的卡通猫玩偶。 原本是接待台的上面放着大量的卡通猫玩偶,每天都随着莉莉卡(和我偶尔)收集而不断增加。 玛丽认真的看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我旁边。 「……玛丽,你之前要说的是什么? 」 对方抬起头看了看我的眼睛,微微歪着头。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 ———奇怪啊。对方看起来很正常,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还是我误以为是很重要的事,其实并不是? 「裕介、好久不见」 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是"荣格"在向我打招呼。 「啊,你好,"荣格"」 莉莉卡也关掉了平板电脑的开关,向"荣格"打招呼。 「我以为"荣格"是因为非常喜欢玛丽所以才总是黏在一起的,但是意外的上次没有在她身边呢」 「作为 “id” 的我们,在”环形监狱”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对不起,忙得不可开交的宣传,真是太无聊了……对那些没有工作的人来说……都怪我,其他的ai也会被连累说ai没有真实的心吧……哈哈…光是存在就给人添麻烦的我…哈哈……」 「为什么明明是高性能ai,却会产生如此麻烦的思考啊………对了,"荣格",你知道玛丽是通过什么手段提高市值的吗? 」 「啊啊,刚才调查过了」 数值〈mp〉增加是正常的,这本身就没什么,因为的确是在短时间内让支援者大量买入了〈relc〉,从而提高了〈release〉时价总额。 玛丽提高时价总额的手段是这样的。 首先玛丽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更新到〈release〉主页。 例如上次——在上个月前,帮助我们打倒骷髅头的时候。 她的主页上发表了“为了以模特为目标”,并公开了事先请专业摄影师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顺带一提,在〈release〉服务开始的初期,由于修图应用程序对照片的过度加工成为问题,〈release〉标准配备了检查照片和视频是否加工过的功能。实质上,在〈release〉上公开的照片是不被允许加工处理的) 将更新内容向运营方申请sr。sr是〈supporter rtions〉的首字母,在日语中是面向支援者的宣传。如果判断信息内容不实,大概十分钟内就会揭发在〈release〉的揭示板上。 sr信息是支援者优先查阅的信息。许多〈release〉信息网站对此信息广泛使用,使之成为投资的判断材料。 因此,在这些信息中,如果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热点信息,个人的〈relc〉就会在短时间内暴涨。 玛丽是很独特的人,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因此,面对毫不知情的支持者,她那超凡脱俗的外表就能立刻成为武器。 只要正确的上传照片和视频,就能吸引〈relc〉买家。 注意到sr信息的支援者一旦大量买入,就会引发蝴蝶效应,使得其它投资者也大量买入,买入者为了维持价格,会在sns等网路论坛上发表“有很厉害的账号“这样的具有煽动性消息,让被称为“蝗虫支援者”的短期交易者购买。如果登上各交易所的涨价排行榜,就会更受关注,“蝗虫支援者”也会越多。与股票不同,没有涨停的限制,所以形成了买涨买跌的狂欢状态。 「但是"荣格",这次玛丽的时价比平时提升了不少呢。如果不是偶然的话,是尝试了什么新的方法吗?」 「是的。首先她的首页上发布了泳装的照片」 「泳装……」 明明连我这个男朋友都没见过! 不过、这倒无所谓…… 玛丽穿泳衣的样子嘛——玛丽太瘦了,可能没有肉感的魅力。但是,头部和身体的平衡感很好,从白皙皮肤到可以感受到艺术性的美。 那个姿态应该会像妖精一样—— 「所以是泳装啊……」 公开泳装照已经足够让我动摇了,但"荣格"继续说着荒唐的事。 「然后,在将来,梦想成为泡泡浴店的服务人员」 脑袋扑通一声。 飞到了连妄想都没有过的奇特领域。 「……"荣格",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啊啊」 「成为泡泡浴乐园的服务人员。而且,作为持有者的优待,按照〈relc〉持有时间从长到短的顺序,接待支持过我的顾客」 「什、什么啊……理解有点跟不上了」 「啊? 没听清楚吗? 计划是——」 「喂、不用说这么多吧!」 因为"荣格"是人工智能,所以也不会抗拒这种东西吧。 我满脸通红的抱着头。其实不太清楚具体是做什么事的店。但至少知道这种店的服务很可疑。 这、这是玛丽…… 「啊啊啊……」 杂乱到脑袋都快炸掉了! 「呜! 我、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做了什么坏事吗? 啊啊、对、实在是对不起、那个请不要,不要用剃刀! 用剃刀将我全身刮到白色为止! 虽然我没有痛觉、不过是可以感受到痛苦的。停手吧!」 "荣格"惊慌失措。看来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的脸还是热乎乎的,视线垂下来,看了看玛丽。 玛丽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她连耳根都红了。 ——原来如此。玛丽也不好意思啊。 那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呢? 这绝对不是玛丽的想法…… 「顺便说一下,这是我的方案。怎么涨得这么厉害啊」 万恶之源是—— 「莉莉卡! 你这个老司姬! 让玛丽做些什么事呢!玛丽,我知道你不会以自己的感情优先,但是如果真的讨厌的话,就好好拒绝啊!」 玛丽红着脸低着头,轻咳着。 莉莉卡摊开手,叹了口气。 「啊,裕介…… 这是为了提高市值而采取的措施,并不是真的要在那种店里工作,你的反应太夸张了」 「好吧……不过,我承认我确实慌了」 「之所以会如此动摇,是因为裕介的闷骚脑内,做了令玛丽讨厌的妄想吧?」 「才,才不是! 明明是连妄想都无法到达的领域!」 「噫! 裕介是妄想师模范! 変态! 思春期!」 「呜……。 即便,说得像在骂人,但青春期就是青春期,稍微妄想一下还是健全的」 「裕介h」 没想到受到了来自玛丽方面的夹击。 「玛,玛丽! 没错,这原本就是玛丽行动的原因吧!」 「哇,对女孩子,在色情方面的袭击真的是最差劲了! 你最好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言行」 玛丽点了点头 「是不是很受伤,玛丽」 「被指责为不检点的女人。好伤心」(捧读、无表情) 为什么只有我会如坐针毡! 我抱头蹲下,莉莉卡呵呵的笑了起来。 「哈哈——裕介的反应真有趣」 ………真是捉弄人! 我的心情终于稍微平静下来,开始思考。 那种店的服务员。虽然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但从活用容貌的意义上来说,作为买入〈relc〉的指向或许相当优秀。 因为是男朋友的原因,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第二次了! 但是,即使用这种方法,玛丽所提高的时价总额的最大值也只有‘38,409,000’。这个数值左右可能就是玛丽的“mp”上限。 也就是说,即使有再次提高的战斗力,也无法打败今天见到的独眼巨人雄助。既达不到彼方的数值,当然也不会到亿。 玛丽打不过的对手仍有很多。 「哈啊——」 我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彼方。 那张睡脸紧皱着眉头,看不出放松的样子。 ——我们真的能继续这样打倒接踵而至的〈csw〉吗? ——仅仅四个人,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 「对了、对了,说起来、玛丽,这次的叫什么名字啊?」 莉莉卡改变了话题。 「山口幸子」 玛丽说着,并看着我。 「裕介也不知道吗? 」 「欸? 啊、嗯 」 「这样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而且即使我不知道也完全没问题的样子。 但是,玛丽看起来有点悲伤。 「被杀掉的是山口幸子」 「……别说得这么吓人」 我提醒她,但玛丽没有纠正。 九曜玛丽是「特别的」 不过,〈mp〉会变动的特殊性也只是让支持者大量购买了 ,从而提高了时价总额。若想获得无与伦比的战斗能力,似乎也需要依靠着自身掌握的技术。那里并没有受到世界或体制的特殊对待。 但是,她有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特殊能力。 那就是利用〈release〉,可以创建多个账户。 根据规章规定,〈release〉的账号一生只能创建一个。但是,与规章无关,原本就不可能建立多个账户。若要创建账户,需要使用眼睛的虹膜注册认证。登录时也需要虹膜识别。注册的信息会被写入区块链,release公司的社长也不能进行修改。为了建立多个账户,需要新的眼瞳,当然那样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玛丽利用了系统漏洞,作为不存在之人建立了新的〈release〉账号。 玛丽经常同时拥有两个账户。一个是九曜玛丽。另一个是不存在的人——这次是山口幸子。而发帖让〈relc〉价格暴涨的是使用不存在之人的账号。 玛丽必须销毁那些一度抬高价值的账号。 是出于两个理由。 第一点, 提高市值的把戏,一个账户只能使用一次; 比如这次,放出sr信息,说自己是可疑店家的服务人员,让山口幸子账户的〈relc〉暴涨。但不用说,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实际上玛丽并不想在不正经的店里工作,况且山口幸子本来就不存在。但是,为了维持市值,今后山口幸子必须具体刊载自己是如何朝着这个梦想努力的。 第二点, 恐怕对于玛丽来说,这才是更重要的理由吧。 这个理由就是为了救济买入了〈relc〉的人。 当帐户消失时,其〈relc〉的价值变为0。 因此,被这次的虚假信息吸引而购买的人,就会损失惨重。 但是,在账户消失的情况下,从消失的时间追溯到二十四小时前,与该账户相关的交易全部无效的规则原本就存在于〈release〉中。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这与账号注销的原因有关。 账号的消失几乎均是由死亡引起的。 虽然有一定数量的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离开〈release〉,但实际上并不会采取让其消失的措施。不会注销,而是停止上市的手段。 死亡近在眼前的人,或者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在死之前做了荒唐的交易,使〈release〉混乱的事也依然存在。 实际上过去发生过几次问题,导致了相应的混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再发生,在账号消失的二十四小时前,与该账号相关的交易都会被强制无效化。 (即使是在二十四小时以前,如果发现账号存在明显的问题,也会无效) 玛丽使用虚假的sr信息,让支援者买入了〈relc〉。因此,使很多人都遭受了亏损。 若想防止损失扩大化,就应该让账号消失。 就这样,山口幸子的账号从〈release〉中被抹去,再也不会出现了。 ——被杀死的山口幸子 这大概就是玛丽这么说的原因吧。 实际上只是消除了多余的账户。因此,我还是觉得用不着那么悲伤的说法。 看着坐在旁边的、正在玩手机的玛丽,肩膀僵硬,看起来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没有之前和玛丽在一起时感受到的那种安心感。 『再见了』 也许是错觉,我总觉得对方告别前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 呼…呜…」 听到苦闷的呻吟声,我看向床。 彼方扶着头,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啊哈,玛丽小姐已经来了」 玛丽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也让我纳闷。确实,刚认识彼方时,玛丽对他很警惕。她的态度仿佛回到了那时。 莉莉卡担心的看着彼方。 「彼方,做噩梦了吗?」 「…即使是那样,也无所谓。……比起那个大家都到齐了。团长,不做平时做的那件事吗?」 对于彼方勉强的笑容,没有人察觉到。 大家聚集在床边。 彼方呼长舒一口气,表情紧绷的伸出了拳头。 「无论何时都要成为九曜玛丽之剑」 莉莉卡握紧拳头。 「任何时候都要成为九曜玛丽之盾」 我紧随其后 「那便是唯一的,九曜玛丽的正义」 玛丽踌躇着说道 「为了终有一天能拯救世界」 彼方憔悴的说道 「拯救世界」 说完后,气氛凝固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 彼方平时就是这样鞭策着自己,激励自己。逼迫着自己。 所以,终有一天也会达到达极限。 空调的声音在秘密基地回响。 彼方松开了四个人合在一起的拳头。 随后再次躺在了床上,用手臂挡住了视线。 玛丽没有把视线从彼方身上移开,呼唤了我的名字 从车站东口步行五分钟就能到达的茶绿色商业楼的地下一层,〈ninesk〉的秘密基地就在那里。 这是一间约二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出租店铺,名义上是作为莉莉卡的音乐工作室租用的。签订合同的时候让莉莉卡的父亲做了担保人,但是支付押金、礼金、保证金、每月租金的人是彼方。(彼方的时价额下调,也是因为支付了这笔费用) 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据点? 最主要的理由是,这里虽然是在中心街区,但这一块区域却是处在〈环形监狱〉的外面。 一般来说,如果是市中心的话,即使在建筑物内,位置信息也是精准的,ar相对位置也不会出现偏差。 但因为这里有地下室,所以是不同的。 进了这个房间就等于离开了〈环形监狱〉,所以不会被〈csw〉袭击。 我绕到了一楼一间停业中的中华料理店的后面, 从昏暗有霉味的混凝土楼梯上下来。 钥匙插进与雅致的木门不相称的粗俗汽缸式门锁,打开了门。 因为没有电梯,所以这里是唯一的出入口。 「啊,辛苦」 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餐桌上、正打开平板电脑摆弄作曲软件的莉莉卡瞥了我们一眼,举起了手。 房间里的莉莉卡坐着她专属的红色椅子,穿着华丽的紧身裤,双腿笔直的伸着。因为莉莉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花束一样的香水味。 在成为秘密基地之前,这里似乎是家美容院,房间里还留着墙上的三面大镜子、洗发间洗脸台、收银台等。 特意撤除也很麻烦,所以就那样闲置着。天花板未加修缮,这是美容院常见的做法,铁架和管线都显露了出来。 一直没有整理,所以很杂乱。 大概是因为莉莉卡几乎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带了进来。原本是接待室的地方,放着两把电吉他和一把低音吉他,还有一个漂亮的放大器。旁边还有很多效果器和我不知道名字的器材。因此,可以媲美演播室的名目也并非空穴来风。 桌上杂乱的放着马克杯、纸杯、纸盘、买了很久的杯面、点心、红茶茶包等。各种食物也杂七杂八的摆在房间的一角。顺带一提,之前买的那一箱胡椒博士只有玛丽在喝。我只喝过一次,喝了那一口之后,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了。 「抱歉。不好意思,让我休息一会吧」 彼方说着,戴上入耳式耳机,躺在了铁板床上。大概是真的累了吧,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 我坐在那张大概是接待室遗留的、外表破损不堪、内容物都裸露出来的沙发上,不由得发出了「呼——」的一声叹息。 那是自身疲劳感、外加对玛丽临别时反应的在意,以及对冷酷对待〈csw〉的忧虑交织在一起的叹息。 「那声叹息是什么情况?很颓废啊、裕介。英雄不应该是那样的」 「英雄?」 「保守来说也算是英雄吧! 我们只有四个人,却要抵御世界的危机!」 莉莉卡眼中闪耀着光芒,滔滔不绝的说着。 「啊啊,这样,还没有打倒第一个应该打倒的宿敌——杀人鬼〈美食家〉,所以觉得还不够格。明白、那种事情我明白的。 〈美食家〉的犯罪行为中止了,第三起事件之后就杳无音信,所以很难找到。尽快抓住〈美食家〉,随后找到新的巨恶并打倒,裕介大概就有成为英雄的感觉了吧。 嗯嗯」 对方似乎心情很好。 「……莉莉卡没什么烦恼吗?」 「我不会感到烦恼的! 虽然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但是一想到我们的行动会拯救很多人,就会感到无比的充实」 没错。莉莉卡和我不同,她对〈ninesk〉的行动方针没有迷茫感。 大概,〈环形监狱〉完全像游戏一样的代入感也是原因之一吧。 〈csw〉的外观完全是怪物,暗示着是应该打倒的敌人。 这肯定是制作者有意而为。 如果以凶恶的怪物姿态出现,当然不会有对方以人类姿态出现而被打倒的抵触感。 「我们不考虑利益,而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幸福而行动。怎么想都是英雄吧!」 真是令人羡慕的想法。 ——不过,这种想法也没问题。 确实,一部分〈csw〉认为,〈ninesk〉是一个相当碍事的存在。甚至被称为“快乐杀人犯集团”。但是,这从另一方面来看却是相当严重的偏见。 在不是当事人的视角看来,用非法手段抢钱的〈csw〉和只为维护世界秩序而行动的〈usw〉,哪个更正义呢? 毫无疑问,那应该是作为〈usw〉———〈ninesk〉的一方。 〈ninesk〉是拥簇着正义的集体。 现实中,我们虽然被怨恨着,但正义的团体原本就不是只收欢迎的。 比如警察,并不只是受到普通市民的爱戴。 因为轻微的违反交通规则而被罚款,或是被高压的态度盘问,想必有些人会有过这种不愉快的经历。 从犯罪者的角度来看,警察当然是敌人,也有失误和丑闻等。 所以怀疑、怨恨警察的人有很多。 但是,没有人会质疑这个职业存在的必要性吧。 大家都理解这是为了秩序而必要的存在。 莉莉卡不仅是被制作者的意图所驱使。 大概是本能的认为自己是必要的存在。 我理解这种正义感。 莉莉卡正因为拥有这种单纯的觉悟所以才强大。 嗯,没错。虽然不能说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十分感谢、莉莉卡」 「嗯? 什么?……啊,是对我毫不吝惜展示美腿的感谢吗?」 「嗯…不是」 正当她自说自话的时候,门锁被开了。 头顶着"荣格"的玛丽在门口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 「二宫裕介、如月莉莉卡、御苑彼方」 旁边两人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用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咳嗽着。 先前那种悲伤的 “面无表情” 也消失了。玛丽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 “面无表情”。 玛丽用手摸了摸接待台上的那个和玛丽有点像的卡通猫玩偶。 原本是接待台的上面放着大量的卡通猫玩偶,每天都随着莉莉卡(和我偶尔)收集而不断增加。 玛丽认真的看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我旁边。 「……玛丽,你之前要说的是什么? 」 对方抬起头看了看我的眼睛,微微歪着头。看起来很疑惑的样子。 ———奇怪啊。对方看起来很正常,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还是我误以为是很重要的事,其实并不是? 「裕介、好久不见」 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是"荣格"在向我打招呼。 「啊,你好,"荣格"」 莉莉卡也关掉了平板电脑的开关,向"荣格"打招呼。 「我以为"荣格"是因为非常喜欢玛丽所以才总是黏在一起的,但是意外的上次没有在她身边呢」 「作为 “id” 的我们,在”环形监狱”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对不起,忙得不可开交的宣传,真是太无聊了……对那些没有工作的人来说……都怪我,其他的ai也会被连累说ai没有真实的心吧……哈哈…光是存在就给人添麻烦的我…哈哈……」 「为什么明明是高性能ai,却会产生如此麻烦的思考啊………对了,"荣格",你知道玛丽是通过什么手段提高市值的吗? 」 「啊啊,刚才调查过了」 数值〈mp〉增加是正常的,这本身就没什么,因为的确是在短时间内让支援者大量买入了〈relc〉,从而提高了〈release〉时价总额。 玛丽提高时价总额的手段是这样的。首先玛丽将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更新到〈release〉主页。 例如上次——在上个月前,帮助我们打倒骷髅头的时候。 她的主页上发表了“为了以模特为目标”,并公开了事先请专业摄影师拍摄的照片和视频。(顺带一提,在〈release〉服务开始的初期,由于修图应用程序对照片的过度加工成为问题,〈release〉标准配备了检查照片和视频是否加工过的功能。实质上,在〈release〉上公开的照片是不被允许加工处理的) 将更新内容向运营方申请sr。sr是〈supporter rtions〉的首字母,在日语中是面向支援者的宣传。如果判断信息内容不实,大概十分钟内就会揭发在〈release〉的揭示板上。 sr信息是支援者优先查阅的信息。许多〈release〉信息网站对此信息广泛使用,使之成为投资的判断材料。 因此,在这些信息中,如果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热点信息,个人的〈relc〉就会在短时间内暴涨。 玛丽是很独特的人,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因此,面对毫不知情的支持者,她那超凡脱俗的外表就能立刻成为武器。 只要正确的上传照片和视频,就能吸引〈relc〉买家。 注意到sr信息的支援者一旦大量买入,就会引发蝴蝶效应,使得其它投资者也大量买入,买入者为了维持价格,会在sns等网路论坛上发表“有很厉害的账号“这样的具有煽动性消息,让被称为“蝗虫支援者”的短期交易者购买。如果登上各交易所的涨价排行榜,就会更受关注,“蝗虫支援者”也会越多。与股票不同,没有涨停的限制,所以形成了买涨买跌的狂欢状态。 「但是"荣格",这次玛丽的时价比平时提升了不少呢。如果不是偶然的话,是尝试了什么新的方法吗?」 「是的。首先她的首页上发布了泳装的照片」 「泳装……」 明明连我这个男朋友都没见过! 不过、这倒无所谓…… 玛丽穿泳衣的样子嘛——玛丽太瘦了,可能没有肉感的魅力。但是,头部和身体的平衡感很好,从白皙皮肤到可以感受到艺术性的美。那个姿态应该会像妖精一样—— 「所以是泳装啊……」 公开泳装照已经足够让我动摇了,但"荣格"继续说着荒唐的事。 「然后,在将来,梦想成为泡泡浴店的服务人员」 脑袋扑通一声。 飞到了连妄想都没有过的奇特领域。 「……"荣格",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啊啊」 「成为泡泡浴乐园的服务人员。而且,作为持有者的优待,按照〈relc〉持有时间从长到短的顺序,接待支持过我的顾客」 「什、什么啊……理解有点跟不上了」 「啊? 没听清楚吗? 计划是——」 「喂、不用说这么多吧!」 因为"荣格"是人工智能,所以也不会抗拒这种东西吧。 我满脸通红的抱着头。其实不太清楚具体是做什么事的店。但至少知道这种店的服务很可疑。 这、这是玛丽…… 「啊啊啊……」 杂乱到脑袋都快炸掉了! 「呜! 我、我、犯了什么错误吗? 做了什么坏事吗? 啊啊、对、实在是对不起、那个请不要,不要用剃刀! 用剃刀将我全身刮到白色为止! 虽然我没有痛觉、不过是可以感受到痛苦的。停手吧!」 "荣格"惊慌失措。看来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的脸还是热乎乎的,视线垂下来,看了看玛丽。 玛丽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她连耳根都红了。 ———原来如此。玛丽也不好意思啊。 那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呢? 这绝对不是玛丽的想法…… 「顺便说一下,这是我的方案。怎么涨得这么厉害啊」 万恶之源是—— 「莉莉卡! 你这个老司姬! 让玛丽做些什么事呢!玛丽,我知道你不会以自己的感情优先,但是如果真的讨厌的话,就好好拒绝啊!」 玛丽红着脸低着头,轻咳着。 莉莉卡摊开手,叹了口气。 「啊,裕介…… 这是为了提高市值而采取的措施,并不是真的要在那种店里工作,你的反应太夸张了」 「好吧……不过,我承认我确实慌了」 「之所以会如此动摇,是因为裕介的闷骚脑内,做了令玛丽讨厌的妄想吧?」 「才,才不是! 明明是连妄想都无法到达的领域!」 「噫! 裕介是妄想师模范! 変态! 思春期!」 「呜……。 即便,说得像在骂人,但青春期就是青春期,稍微妄想一下还是健全的」 「裕介h」 没想到受到了来自玛丽方面的夹击。 「玛,玛丽! 没错,这原本就是玛丽行动的原因吧!」 「哇,对女孩子,在色情方面的袭击真的是最差劲了! 你最好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言行」 玛丽点了点头 「是不是很受伤,玛丽」 「被指责为不检点的女人。好伤心」(捧读、无表情) 为什么只有我会如坐针毡! 我抱头蹲下,莉莉卡呵呵的笑了起来。 「哈哈——裕介的反应真有趣」 ………真是捉弄人! 我的心情终于稍微平静下来,开始思考。 那种店的服务员。虽然到现在还不能接受,但从活用容貌的意义上来说,作为买入〈relc〉的指向或许相当优秀。 因为是男朋友的原因,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第二次了! 但是,即使用这种方法,玛丽所提高的时价总额的最大值也只有‘38,409,000’。这个数值左右可能就是玛丽的“mp”上限。 也就是说,即使有再次提高的战斗力,也无法打败今天见到的独眼巨人雄助。既达不到彼方的数值,当然也不会到亿。 玛丽打不过的对手仍有很多。 「哈啊——」 我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彼方。 那张睡脸紧皱着眉头,看不出放松的样子。 ——我们真的能继续这样打倒接踵而至的〈csw〉吗? ——仅仅四个人,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 「对了、对了,说起来、玛丽,这次的叫什么名字啊?」 莉莉卡改变了话题。 「山口幸子」 玛丽说着,并看着我。 「裕介也不知道吗? 」 「欸? 啊、嗯 」 「这样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而且即使我不知道也完全没问题的样子。 但是,玛丽看起来有点悲伤。 「被杀掉的是山口幸子」 「……别说得这么吓人」 我提醒她,但玛丽没有纠正。 九曜玛丽是「特别的」 不过,〈mp〉会变动的特殊性也只是让支持者大量购买了 ,从而提高了时价总额。若想获得无与伦比的战斗能力,似乎也需要依靠着自身掌握的技术。那里并没有受到世界或体制的特殊对待。 但是,她有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特殊能力。 那就是利用〈release〉,可以创建多个账户。 根据规章规定,〈release〉的账号一生只能创建一个。但是,与规章无关,原本就不可能建立多个账户。若要创建账户,需要使用眼睛的虹膜注册认证。登录时也需要虹膜识别。注册的信息会被写入区块链,release公司的社长也不能进行修改。为了建立多个账户,需要新的眼瞳,当然那样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知为什么,玛丽利用了系统漏洞,作为不存在之人建立了新的〈release〉账号。 玛丽经常同时拥有两个账户。一个是九曜玛丽。另一个是不存在的人——这次是山口幸子。而发帖让〈relc〉价格暴涨的是使用不存在之人的账号。 玛丽必须销毁那些一度抬高价值的账号。 是出于两个理由。 第一点, 提高市值的把戏,一个账户只能使用一次; 比如这次,放出sr信息,说自己是可疑店家的服务人员,让山口幸子账户的〈relc〉暴涨。但不用说,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实际上玛丽并不想在不正经的店里工作,况且山口幸子本来就不存在。但是,为了维持市值,今后山口幸子必须具体刊载自己是如何朝着这个梦想努力的。 第二点, 恐怕对于玛丽来说,这才是更重要的理由吧。 这个理由就是为了救济买入了〈relc〉的人。 当帐户消失时,其〈relc〉的价值变为0。因此,被这次的虚假信息吸引而购买的人,就会损失惨重。 但是,在账户消失的情况下,从消失的时间追溯到二十四小时前,与该账户相关的交易全部无效的规则原本就存在于〈release〉中。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这与账号注销的原因有关。 账号的消失几乎均是由死亡引起的。 虽然有一定数量的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离开〈release〉,但实际上并不会采取让其消失的措施。不会注销,而是停止上市的手段。 死亡近在眼前的人,或者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在死之前做了荒唐的交易,使〈release〉混乱的事也依然存在。 实际上过去发生过几次问题,导致了相应的混乱。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再发生,在账号消失的二十四小时前,与该账号相关的交易都会被强制无效化。 (即使是在二十四小时以前,如果发现账号存在明显的问题,也会无效) 玛丽使用虚假的sr信息,让支援者买入了〈relc〉。因此,使很多人都遭受了亏损。 若想防止损失扩大化,就应该让账号消失。 就这样,山口幸子的账号从〈release〉中被抹去,再也不会出现了。 ——被杀死的山口幸子 这大概就是玛丽这么说的原因吧。 实际上只是消除了多余的账户。因此,我还是觉得用不着那么悲伤的说法。 看着坐在旁边的、正在玩手机的玛丽,肩膀僵硬,看起来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没有之前和玛丽在一起时感受到的那种安心感。 『再见了』 也许是错觉,我总觉得对方告别前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 呼…呜…」 听到苦闷的呻吟声,我看向床。 彼方扶着头,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啊哈,玛丽小姐已经来了」 玛丽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也让我纳闷。确实,刚认识彼方时,玛丽对他很警惕。她的态度仿佛回到了那时。 莉莉卡担心的看着彼方。 「彼方,做噩梦了吗?」 「…即使是那样,也无所谓。……比起那个大家都到齐了。团长,不做平时做的那件事吗?」 对于彼方勉强的笑容,没有人察觉到。 大家聚集在床边。 彼方呼长舒一口气,表情紧绷的伸出了拳头。 「无论何时都要成为九曜玛丽之剑」 莉莉卡握紧拳头。 「任何时候都要成为九曜玛丽之盾」 我紧随其后 「那便是唯一的,九曜玛丽的正义」 玛丽踌躇着说道 「为了终有一天能拯救世界」 彼方憔悴的说道 「拯救世界」 说完后,气氛凝固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 彼方平时就是这样鞭策着自己,激励自己。逼迫着自己。 所以,终有一天也会达到达极限。 空调的声音在秘密基地回响。 彼方松开了四个人合在一起的拳头。 随后再次躺在了床上,用手臂挡住了视线。 玛丽没有把视线从彼方身上移开,呼唤了我的名字 「裕介」 然后,像是在恳求似的说道。 「一起约会吧」 3. 我不可能拒绝玛丽的邀请。玛丽说的话不管多无聊我都会听从。 我是这么决定的。 当然,其它两人也收到了邀请,明天一起去参加卡斯尔城的烟花大会。 但是,玛丽的样子还是很奇怪。 这是她第一次用“约会”这个词来形容和我一起出门。 之前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发出过邀请。 果然,只能认为玛丽的心境发生了什么变化。 彼方说想和玛丽谈谈今后的打算,于是我和背着吉他的莉莉卡先行离开了秘密基地。 一走出秘密基地,风景就变成了废弃的城堡。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不过考虑到现在是十七点,外面应该还很亮吧。手臂有被紫外线照耀的感觉,这便是证据。 「啊、是警察」 莉莉卡惊讶的提醒到。 习惯了〈环形监狱〉的我们,虽然对方整体被染成灰色,但从制服的样式和动作来看,即使隔着马赛克也能认出是警察的制服。 「喂,卡斯尔城里巡逻的警察是不是增加了?」 「应该是」 「肯定是增加了,“美食家”怎么也抓不到,所以警察也在努力。对于社会影响较大的案件,警察似乎真的会动真格」 「嗯。如果警察增加了,那应该是因为上次突然有很多人昏厥被送往医院吧」 「……嗯,有可能。这难道不是我们的错吗??比如,我们被警察盯上了? 」 「那个,昏过去的人没有外伤,应该没问题…」 话虽如此,那之中有人会说是被我们害的也不奇怪。今后的确需要注意。 「不过,最近经常会感受到奇怪的视线吧? 这难道不是因为被警察盯着?」 「怎样? 以莉莉卡的情况来看、是狗仔队什么的吧?」 「真讨厌,就我的水平来说,狗仔队还看不上呢!」 在卡斯尔城,经常有以丑闻为目标的狗仔队,谁都有可能被盯上。 特别是时价总额很高,从事演艺相关工作的人特别容易被瞄准。 例如,如果把人气偶像和异性一起进入酒店的样子拍下来,当然会使其〈relc〉的价值大大降低。如果大幅下跌,谁都不会受益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如果进行做空这种信用交易,只要〈relc〉便宜了就能得到更好的资本增益。 不仅是照片周刊杂志、想要打败对手的同行,以卖空为目标的支援者也雇佣了狗仔队。 总之,高价〈relc〉所有者的特别报道总是能赚大钱。 不过由于纠纷不断发生,根据卡斯尔城的条例,狗仔队将被严厉取缔。 但仅仅因为外行人不在了,作案手法反而变得更为巧妙。 〈release〉利用者被看作是公众人物和社会性的存在,所以我不认为舆论会完全被限制,狗仔队也不会完全消失。 「莉莉卡是很容易被狗仔队盯上的音乐人。还有,上次你不是说上了电视台吗?」 「不不不,只是深夜里播放了实况录音。……怎么了? 你在担心我吗?」 「那当然了!」 我对着她调皮的笑容说道,莉莉卡瞪大了眼睛。大概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吧。 但是,我觉得不这么说的话,莉莉卡不会有危机感。让我吃惊的是,对方竟然摆出了更加轻松的架势。 「啊哈哈……如此认真是伤脑筋啊…」 莉莉卡挠了挠头,好像在说“真糟糕”。 但她又立刻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我。 「不过、对于你的关心、非常感谢。我很高兴」 无忧无虑的笑容。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啊,裕介,而且你的脸好红啊」 可悲的是,我的反应似乎确实是这样的。 「呵呵。你是觉得我很可爱,害羞了吧?」 「那个、呜……」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会随便搪塞过去,但也许是因为惊慌失措,不由得说出了真心话。 莉莉卡的反应似乎也出乎意料,她瞪大了眼睛。 对方的脸颊顷刻泛红。 「所、所以,如果的确是认真的话……我很为难……」 「呜、嗯对不起」 「啊哈哈……好羞耻」 明明是我挑出来的,莉莉卡却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刚才还什么都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现在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继续低着头走着,期待莉莉卡重新开始漫不经心的对话。 「那个,要到宿舍门禁的时限了」 正如我期待的那样,莉莉卡终于开口了。 但是,对话的内容和我预想的漫不经心的对话有些不同。 「摩天轮、要不要坐?」 莉莉卡带着大器晚成的笑容说道。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莉莉卡只是简单的应付了一句「无论怎么想都会变成这样! 」这样不成比例的答案。 我还没有坐过中央公园里的摩天轮。老实说,比起玛丽,我比较排斥和其它异性乘坐摩天轮。 但是,那样拒绝的话,就会觉得好像对莉莉卡有了奇怪的意识,很不妙,所以我答应了。 进入吊舱,面对面坐下。莉莉卡刚把吉他盒放在自己的左侧,门就关上了。 「嘿嘿,好久没坐这个摩天轮了」 「是和男朋友坐过吗?」 「才不是! 虽然是男的,但我们只是是单纯的友人关系。 ……唉,一直以为对方是朋友,其实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绝对是和什么人在这个摩天轮上告白了……"虽然这么想,但我觉得不好再追究了。 透过裤子,可以感受到座位如金属般的冰冷。莉莉卡和我都关闭了ar模式,看外面的风景。如果缆车再高一点位置的话,应该能看到欧美一样的街道,但现在只能看到公园里的草坪。 本来,风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我挠了挠头。 …不行。因为刚才的气氛有些奇怪,我对现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感到很紧张。 「噗,想起来就想笑。玛丽啊,说想和你约会! 这次真是意外的积极呢! 」 莉莉卡和神经紧绷的我不同,她很开心地晃着腿。 「我不太能想象,和玛丽莉交往之后是什么感觉? 对方该不会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吧?」 「嗯,和与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可能有点不一样」 「嘿嘿,不会是偷偷的撒娇吧?」 「还没到那种程度……我觉得她的表情比和与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更柔和。还有,偶尔会语重心长」 「嘿嘿」 一开始只是憧憬我和玛丽关系好就嫉妒的莉莉卡,在我们交往了两个月后,就再也没有多管闲事了。现在倒不如说是微笑着观察我们的情况比较多。 「喂,我能问问你吗?」 「嗯」 「那个…… 」 莉莉卡看向窗外。外面的风景也只有一大片沉闷的草地。 「……裕介呢、当然是相当喜欢玛丽的。 嗯。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是呢 那个…」 莉莉卡难以启齿的继续说道。 「是那种恋爱的感觉吗?」 「………什么意思?」 「那个………啊啊、 那个.......呜....」 「因为,我们的确在交往啊?」 「嗯」 特意来问这个问题,难道是说莉莉卡看不出来吗? 我肯定喜欢玛丽。而且,过得比最初想象的更像普通情侣。约会过,手也牵过。在此,我感到由衷的幸福. 不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问了奇怪的事吧,请忘记!」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与对方平等的换位思考。 那是因为、玛丽是『特别』的。 我希望玛丽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利用我。只要能帮上忙,就已经是我的愿望了。 这的却是真正的恋爱吗—— 也许并不是…… 吊舱在风中摇晃,莉莉卡“啊”的一声松开了手。离开扶手的手并没有放回原位,而是紧紧抱住了吉他盒。 「啊……我之后会说更奇怪的话,你千万别忘心里去」 莉莉卡的声音和平时不同,非常小。 「裕介,那个、最初在环形监狱的时候,是你保护了我吧?」 「那时候、真的非常感谢」 「啊,嗯……但是,并不是要感谢你。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会让人失望,但是我是个自暴自弃的人,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才会做出那时候的事情」 「那种事,怎样都好」 莉莉卡微微一笑 「裕介、实际上,你帮助了我」 对方说着,涨红了脸,紧紧抱住吉他。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喜欢裕介的这个地方」 吊舱到达了顶端。 望向窗外,欧美风格的街道一览无余,应该是很值得一看的光景。 但是,飘浮在两人之间尴尬的空气,使我们无法抬头对视。 摩天轮的吊舱,只有我们两个人,吊舱里充满了让人可以安心呼吸的花束般的香水味。 我终于明白莉莉卡想说的是什么了。 我也明白了,这就是莉莉卡邀请我来坐摩天轮的理由。 「我和玛丽不一样,不是‘特别’的。我觉得自己只是随处可见的女孩子。而且,这种心情也不是特别的感情。因为一起作为正义的英雄遭遇了危险,所以可能会产生的吊桥效应」 莉莉卡松开了抱在怀里的吉他。 「不过,我可以自信的说呢」 对方探出身子,紧紧的盯着我。即将落下的夕阳照进来,把莉莉卡的身体映成了橙色。 这个距离近到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new world”隐形显示器的程度。 「我呢,喜欢裕介」 不用说莉莉卡是很有魅力的。如果不努力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是异性的话,就会害羞得不敢说话,就是这样一个美人。明亮,闪耀着,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露出笑容。我觉得能和莉莉卡交往的人一定很幸福,甚至很羡慕。 但是,对方绝不可能是我。 「对不起,我——」 想成为『特别』的存在 所以,依然会喜欢着九曜玛丽 我想莉莉卡所希望的并不是和我交往。我想她应该没有想过我会和玛丽分手。证据是,从我身后走下来的莉莉卡,非但没有消沉,反而一脸轻松。 下了摩天轮,我送莉莉卡到了学校的女子宿舍前。 莉莉卡好像脱线了一样,和我讲了很多话。 听到这些话,我打从心底想 ——希望莉莉卡一直幸福下去 「那么,回见了」 莉莉卡精神抖擞的挥了挥手,背着吉他走进女生宿舍。 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后,我有些慌张。 「对不起」 我很抱歉,流下了泪水。 「我无法成为被莉莉卡喜欢的人呢」 4. 玛丽怀着改变我价值观的使命感与我交往。 她偶尔会做一些让人差点误会的事,但一定是出于上述原因。 虽说我与玛丽是普通的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又绝不可能是以普通的关系在交往。更何况现在正与〈csw〉进行着残酷的战斗。 ——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们的交往却又出乎意料的普通。 放暑假前,放学后在校门口碰头,送玛丽回公寓成了每天的必修课。交往后的第一个星期,我还觉得很尴尬,但当我知道玛丽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的和我说话后,不舒服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沉默寡言的她基本上不会主动提出话题,但会随声附和。聊的都是最近看的网络电视、玩的游戏、老师和同学之间的闲聊之类的。 在因〈环形监狱〉而显得废谎的街道,我已经习惯了和玛丽回家的路。我先在校门口等着,玛丽快步走了过来,我高兴得不得了。 在送她去公寓之前,经常会顺道去〈环形监狱〉外面国道边的娱乐场所,还去了好几次玛丽喜欢的〈虚拟现实体育场〉游戏厅,每次都去参观艺术表演。 保龄球、运动馆、卡拉ok都去了,和它人一起卡拉ok是自己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收费系统让人摸不清头脑。一开始是沉浸式演唱会的vr模式,但总觉得有点胆怯,很快就恢复到了普通的模拟模式。玛丽的声音量很小,但节奏和音色却丝毫不差的唱完了全程。轮到我唱歌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给我敲了敲节奏。能以玛丽的风格来活跃气氛,真的很高兴。六月过去了,七月也过去了,马上就放暑假了。 为了一起学习,我去了好几次郊外的图书馆。令人意外的是,玛丽在学习上并不怎么擅长。大概是全神贯注于〈环形监狱〉的战斗,没有学习时间吧。虽然基础打好了,但对最近的学习内容完全没有复习的痕迹。更令人意外的是,她并不是那么爱读书的人。基本上,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会借自己喜欢书名的书看。也就是说,利用休息时间看书,是为了掩饰落单的行为。当我鼓起勇气问她是否想要交朋友时,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说出了「想」这样的心里话,我高兴得不得了。 也去了市外的地方。博物馆、游乐园、水族馆。 也去了市外。博物馆、游乐园、水族馆这些地方。在水族馆,玛丽似乎特别喜欢企鹅,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一动不动的企鹅。每只企鹅的名字都用ar显示,特别喜欢的企鹅会自动拍下照片,把名字记载到记事本app中。在可以用vr模拟潜水体验的角落里,大白鲨突然出现,张开大嘴,我真的被这画面吓了一跳,在结束后也僵住了好一会儿。我偷偷买了一只企鹅布偶作为礼物送给她,她却摇摇头,最终还是认输的接了过来,为了不让我看见(但还是看见了),她紧紧的抱着布偶。看到她的时候,我高兴得不得了。 突破宿舍的门禁,去观测天体。卡斯尔城周围是普通的乡村小镇,所以星星意外的漂亮。我扛着望远镜,骑着自行车去了利根河旁边的河堤。把除虫喷雾涂在玛丽的手腕上,可能是太冷了,有一种凉飕飕的反应。她尴尬的移开视线的态度,可爱得让人难以置信。只要打开标准塔载于〈new world〉ar应用程序,天津四、牛郎星、织女星等,不用解说就能显示出星星的名字。有点索然无味,在陷入沉默的时候,我鼓起勇气牵起她的手,一开始她还悄悄松开,反复三次后,玛丽也放弃了,就这样牵起了我的手。我不安地看着她的脸,但她并不讨厌。意外温暖的手的温度,让我高兴得无法忍受。 这一天握着对方手所感受到的温度,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每天都和玛丽在一起。 每天 每一天 不知不觉间,和“特别”的玛丽一起度过,我变得不再“特别”了。 “特别”毕竟只是“特别”,并不是理所当然的。 和莉莉卡坐上摩天轮的第二天,我按照和玛丽的约定,去接玛丽去看卡斯尔城的烟花大会。 烟花的燃放有时也会在利根川的河滩上举行,祭祀活动并不在中心街,而是在新旧建筑混杂的旧城区举行。多亏了这一点,在〈环形监狱〉之外。 并不是为了迎接某个神明而举行的卡斯尔城庆典,并没有很长的历史,规模也不是很大。除了摊位的数量和种类稍微丰富一些、可以使用电子货币结算以外,其他方面都是随处可见的平凡节日气息吧。主要活动燃放烟花也只有六千发左右,数量不多也不少。 莉莉卡和同班同学一起沉浸在祭典周围,彼方好像在秘密基地等着我们。 我在公寓前等玛丽。这栋奶油色的公寓有些脏乱,位于旧城区的边缘,在卡斯尔城内也是开发较晚的地区,附近残留着没有情趣的只是普通乡村的街景。 二楼玛丽的房间打开了。 一瞬间,我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玛丽身穿淡蓝色质地、金鱼图案的浴衣。玛丽原本看上去就不像个大人,却有一种奇妙的风韵。浴衣衬托出了这种魅力。 光听他穿着木屐走下外楼梯的咯吱咯吱声,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玛丽站在我面前,让我的心跳急剧飙升。 「……久等了」 也许是因为节日不太需要,所以没有〈new world〉。虽然没有耳机型设备也很新鲜,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发型。她扎着马尾辫,脖子都露出来了,看起来很漂亮。 对于我直截了当的感想,玛丽带着有点为难的态度,点了点头。 在禁止通行的道路上,因饮酒过度而声音很大的大人,用廉价的饰品竭尽全力打扮的小学生,靠着护栏边吃冰激凌的大学生团体等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一起,大家都显得有些兴奋。和玛丽一样,今天没有戴ar设备的人也很多。我虽然带上了 〈new world〉,但看起来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 玛丽也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了吗? 对方有些坐立不安,从刚才开始就四处张望。 「玛丽,你想开店吗? 」 「哈哈哈,玛丽果然喜欢到处找吃的东西,要不要吃点什么?」 「……那就吃苹果糖吧」 我买了苹果糖,在咖啡馆的招牌前坐了下来。苹果糖鲜红的颜色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玛丽玛丽非常相配。 超越了可爱之类的领域,甚至觉得很有艺术性。只要拍下对方吃东西时的侧脸,放到〈release〉的主页上,市值大概就会暴涨吧。 我一边吃着店员卖的意大利面,一边站在玛丽旁边。 玛丽一边吃着苹果糖,一边看着射击游戏。店里有个玛丽喜欢的、在我看来很丑的大布偶。 「……如果是少女漫画」 玛丽难得的说了一句 「可以说一定会在祭典中玩射击游戏。作为主人公的少女完全打不中、正发愁的时候,男朋友突然拿起枪,轻松的拿走了奖品」 「现实中,游戏店的枪并不精密,不可能随便就能射中。而且为了防止高价的商品倒掉,都是贴在上面的」 「………」 「啊,那个?我难道说了不符气氛的话吗?…… ……啊!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没有打中,也说不定能送个布偶呢」 「嗯。非常滑稽的发言」 真受伤。 「不过还好了。裕介不会轻易说出『拿到了』那种话」 「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喜欢生硬的展开。如果裕介英姿飒爽的拿起枪,帅气的把大布偶打掉就结束了」 「为什么非要成功不可呢……理解不能。但是,这个黏糊糊的都是少女漫画,而且男主还是帅哥的版本呢。我们的情况大概、有点不一样呢。比如少年漫画的爱情喜剧,如果我们是那样的角色的话,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是这么想的」 「好吧」 「倒不如说我很努力地去打,但是打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试着去做的玛丽干脆的拿下了玩偶,这种结果不是更好吗?」 「的确是那样,不过感觉有好有坏」 有好有坏…… 玛丽吃完杏子糖,恋恋不舍地盯着木棍,一边拂着浴衣,一边站了起来。 「玛丽,你要不要试试射击,看结果如何?」 「好,但是……会不会不小心,把布偶打下来?」 「……不是,那个布偶本身是想要的吧?」 「想要」 总之,我们决定各玩一局。把手机放在写着『五百円』字样的价签下,按〈〉结算,每人获取五发子弹后,拿起枪射击。 结果———果然大的玩偶什么的是掉不下来的,这次游戏以我获得一个奶糖结束。 「很无聊?」 我一边把一半奶糖递给玛丽,一边问道 「这不是无聊,而是非常无聊的展开」 「……当然是这样啊」 「那倒是……」 「但是,能体验这种无聊,很开心」 玛丽嘴里含着奶糖说道,我笑了。 无聊而快乐着。 之后,我们讨论了何为“无聊”,何为 “有趣”,然后开始挑战各种各样的店。 在捞金鱼的时候、玛丽一瞬间甚至将纸网弄坏了、而我则是意外的擅长捞金鱼、然而事实的结果证明这是一项无用的技能。实际上,我和玛丽都捕了太多金鱼,结果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型抜1方面,玛丽认为把最贵的、让店铺的大叔毫无杂念的完成,才是最好的。然而实际操作过程中,双方都草草收场。 1: 祭典中的一种项目,使用模具进行脱模的过程。 宝钓2,不知道为什么,玛丽拉起了店家本以为没有系上绳子的高价商品,引得周围的人争相围观,气氛十分热烈。实际操作的结果却是,玛丽抽到了廉价的糖果,而我抽到了像赝品一样的气枪——虽然抽中了,但以抽到了并不想要的东西而告终。 2 :祭典中的一种项目,大概是一个透明的大盒子,里面装着赠品,从外面多根绳子中挑出一根来拉以获取奖品。 章鱼小丸子,因为吃章鱼烧本身被认为很无聊,所以不知道吃什么就选择了吃当地特产的手擀乌冬面。 吃刨冰的时候我们的头都僵住了。实际上,彼此都吓了一跳,自己的反应也很迟钝,玛丽却翻着白眼对着我说: 「陈腐!」 啊,真的,如果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的话,自暴自弃的我或许也会有所改变。越是这么想,就越开心。 「再 见 了」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我觉得玛丽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不过,今天玛丽看起来比平时心情好,话也多。明明不是爱打扮的性格,却特意为我穿浴衣看。想和我变得更亲近。 这种心情让我很开心,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把嘴角藏起来,不让她看到。 快到放烟花的时间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瞬间,从这里看不到烟火的声音。 出门前,我和玛丽说,不想去拥挤的河边观赏场所看烟花。在这座城市被称为卡斯尔城之前往某个运动公园的深处走,除了从下面喷出的烟花以外,应该都能看到,我们本来打算去那里的。 「好,玛丽,我们去运动公园吧」 我握住玛丽的手,提醒她不要在人群中离开。 对于意料之外的拒绝,我惊讶地盯着玛丽的脸。玛丽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许困惑。 「……我觉得现在牵手还太早」 「太早、吗……? 欸?」 她在说什么呢? 我们应该已经牵着手好多次了。 『裕介你还记得吗?第一次牵手的时候』 『那时的事,我还记得』 对玛丽来说,在星空下的牵手,也是难忘的回忆……的,大概。 玛丽看着不知所措的我,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但我看得出她很焦急。手机显示出充斥着大量文字的画面,她偷偷的看。不停滚动着屏幕,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 然后按住太阳穴。 「……我们牵过手吗、在之前?」 说着,玛丽战战兢兢的抓住了我的手。 但可以感觉到,她的手仍在颤抖。 表情也很僵硬。 看起来在勉强自己。 一直以来的异样感迅速化解,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 一直在勉强自己,话比平时多,为了我而穿浴衣,都是为了讨我喜欢而勉强自己。提出约会,肯定也是为了讨我喜欢。 为什么? 即使不那样做,我们的关系应该也会慢慢变好。 但是,玛丽不得不勉强自己。 『裕介。以后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 『你一定,要继续向前』 『这两个月我很开心』 『我,确实是在说裕介……』 因?为?在?玛?丽?的?身?上?发?生?了?什 么。 啊啊── 虽然是毫无头绪的想象,但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是—— ──真?的?是?我?所?熟?知?的?九?曜?玛?丽?吗? 玛丽看着惊愕的我,一副认命的样子低下了头。 「果然,还是不行呢」 之后,勉强牵起的手没有松开。 「全部说出来」 玛丽迈开步子。我拍了拍因过于惊讶而动弹不得的腿,跟了上去。我不小心撞到了前面那对情侣中的男人,踉跄了一下。 啊啊——在那之前无论显示多少,都没有意识到的其他人的时价总额,在我的《new world》中疯狂的显示着。这是哪个人的数量。是哪个人的价值。我并不想看、想忘记这些东西。明明想忘记,用手挡住了视线,在眼睑内侧的接触型显示器上,却仍旧持续显示着大量的价格。就像大量产生的蝗虫一样,时价总额的数字填满了视野。 在闷热的空气中,突然刮起一阵寒冷的秋风。我大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因混杂在人群中而看不见的烟火的声音,在鼓膜中回响。 我坐在运动公园深处的秋千上。正如事先调查的那样,这里是看烟花的好地方,人也很稀少。 玛丽一边斜视看着空中的烟火,一边疼爱的抚摸着怀中三色猫的喉咙,抚摸着猫爪的肉球。天空闪烁着金色的烟花,宛如稻穗低垂而下,人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但是,刚才升起的烟花,和480日元就能买到的ar软件的烟花cg,说实话,我没办法区分。倒不如说,离发射地点远一些,临场感就少一些。另外,提供烟花的企业和个人名字也会用ar显示出来,这也是让人扫兴的要素。 但是,为了看烟花,河边的观赏场所聚集了很多人。人们之所以对可以通过ar随时都能看到的东西抱有感激之心,是因为人们已经从正品本身看出了价值。 就连我这样半吊子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也无法忽视真伪的重要性。 「玛丽」 玛丽抱着三色猫回过头来。那美丽的脸庞,被烟花映上了蓝色、红色的色彩。 ──所以、玛丽真的是『本人』吗? 我觉得只要问了,就会得到我不想听到的回答。 所以我用尽全力抵抗。 「我、喜欢玛丽」 像这样清楚的表达自己的心情还是第一次。 回想起来,当初向我表白要和我交往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自暴自弃。现在也只是为了抵抗现实而传达心情。真是的,无论何时我都是最差劲的。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更有自觉。 「喜欢。真的很喜欢」 这种心情是毋庸置疑的。 玛丽放下三色猫,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秋千上的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几次想开口却又停了下来。 但她用力握紧拳头,嘴角勉强上扬,笑得不像玛丽。 「非常感谢」 我明白了。 什么是决定性的结束。 ──讨厌。 ──讨厌。 ──希望、什么都不要说了 但玛丽无情的继续着。 「但是,那个喜欢上你的九曜玛丽已经不在了」 虽然这句话是早有预料的,但并没有起到缓和内心冲击的作用。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把抓着我胸口的手指伸进里面,连我的内脏都揪出来。 我仰望天空。 头顶的天空,别说烟花了,连星星都看不到。 「那么、」 对方荡起了秋千。 「那么,你究竟是谁?」 比起追问玛丽——这个看上去像玛丽的人,我抓住她那华丽的肩膀,凝视着她蓝色的眼睛。那个人垂着眼睛回答。 「我是、九曜玛丽。然后是、远藤藤洋子」。 玛丽把手机的画面给她看。显示了〈release发布〉的本人页面。在简朴的页面上,完全看不到持有〈relc发行币〉的人想要购买的意思, 『远藤藤洋子』的名字。 是玛丽的复制体。 「那只是为了让价格上涨而准备的假账户吧?」 这段时间里,烟火的声音依然很嘈杂。 玛丽摸着浴衣的下摆,开口道。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我可以通过〈release发布〉创建多个账户。这样你大概就会明白」 对方从提包里拿出〈new world新世界〉。打开显示器,戴上了与浴衣不相称的耳机。 看到她的样子,我感到玛丽拼尽全力为我创造的幸福时光结束了。精心准备的温柔世界也已经结束了。 运动公园里有一座人工建造的小山,山上耸立着一座钟塔。在那座山的山脚下,有一条供孩子玩耍的隧道,现在被封上了。看来以前那里聚集了很多年轻人,而且染上了违禁药物。话虽如此,目前只是用绳子封住了,并贴上了警示,想进去还是能进去的。玛丽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我跟着她进入隧道。 入口处有个意外的人——不,是人工智能。 「"荣格"」 在一片黑暗中,"荣格"的耳朵猛然立了起来。 「……诶 ? 是"荣格"吗? ……玛丽,你把"荣格"带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裕介、我要揭开自身的秘密」 「还是算了吧——嗯。玛丽不可能接受说服。应该说服的是……」 "荣格"看向我。 「你还是回去比较好。玛丽接下来要揭示的真相,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现在往回走,玛丽和“相爱”的人就能继续在一起。但是了解了其中的内幕,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这么做。可是事到如今,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去,是不可能的」 「……是吗? 那我不会再阻止了。但是,裕介是喜欢玛丽的吧??是真爱着吧?」 「……那么、请做好觉悟」 「我恍然大悟。在这前面等待着的,只有这份心情──」 "荣格"同情的看着我 「──地狱般的场景」 我捡起了大概是玛丽之前就放在那里的那盏令人怀念的电灯,照亮了隧道。为了不碰到顶部,微微弯下身子,向里面走去。隧道里充满了令人怀念的泥浆味。 本来就是小孩子玩耍的隧道,并不长。走到正中央附近时,我发现了异常。 「……进入〈环形监狱〉了吗? 明明是在这样的隧道里?」 「偶尔会有这样的景点」 因为是在隧道里,所以周围的景色除了隧道多少有些裂缝之外,没什么变化。周围也是一片黑暗。 我用手腕转动着熟悉的电灯,照亮周围。 在那里,发现了。 「诶?」 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女人的身体。 而且不是一个人。那里倒着三个人。 那是尸体。每一具都缺了左眼。 「唔、恶……」 而且,一眼就能认出是谁。当然知道。 因为那是我喜欢的人。 「玛丽……」 没错,眼前的三具尸体就是九曜玛丽的尸体。 连惨叫的余韵都没有。我只是像被外界关闭了开关一样,屏住呼吸,拒绝眼前的视觉信息,停止了思考。 所以,还没有理解玛丽把枪拿在手里的意思。 与现实手枪的设计略有不同。很像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智能设计。但也不像模型枪。虽然看起来像〈rezonde-toru〉,但〈rezonde-toru〉每个人只能有一种,而且玛丽并没有变成〈csw〉的样子,而是穿着浴衣。 应该马上制止的吧。 然而,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玛丽就用手枪的枪口抵住了自己苍白的瞳孔,手指扣在了扳机上。那一刻的瞬间。“——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是赝品模型枪所不能比拟的。 「……哈?」 画面变成了慢动作。每一个飞溅的血液都形成一张网。旁边的"荣格"身上挂满了红色。也能清楚的看到,美丽的脸庞在空中随着肌肉的舞动而崩塌,变得不堪入目。 当然、只是看着而已。 既没有惊愕,也没有厌恶,更没有恐惧。 满身是血,左眼残缺的玛丽的身体倒在了隧道里。 ──尸体变成了四具 「啊、啊啊……? 啊啊啊……」 我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然后,终于产生了真正的感情。「恶——」 全身瞬间冰冷,颤抖起来。眼睛里浮现出泪水,手指麻痹,呕吐感袭来。 支离破碎的思绪涌上心头。 ——为什么玛丽用手枪自杀了? 嗯,是我的错吗? 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向她告白了吗? 难道是因为我想知道真相吗? 不,是不是因为本来关系就不好? 是因为在〈ninesk九人组〉活动过吗??每天都过着绝望的日子就好了。因为我,玛丽死了。 我是杀人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眼前过于冲击性的画面,强制性的使我产生了罪恶感,剥夺了我的思考。我从膝盖开始崩落下来。泪水强行流下,呜咽起来。 「裕介、你要振作起来」 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不可能服从。 浑身是血的"荣格"拍着我的脸颊。 「裕介、请振作起来、关闭ar模式」 还没有恢复独立思考的能力。我照他说的按下耳机上的开关。 「……诶?」 四具尸体从眼前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在那个地方,穿着木屐的白色的脚。 我抬起头。 应该已经死了的玛丽站在那里。 「诶?啊……」 「刚才的手枪,是我们「id」将〈环形监狱〉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分析,开发出来的〈rezonde-toru〉项目。不会伤害现实世界的玛丽,只会攻击虚拟世界的玛丽」 虚拟世界也就是说……尸体也好,刚才攻击自己的样子也好,都是ar的影像吗? 但是,玛丽竭尽全力的样子,并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人的样子。对方的眼神有些焦灼。 她呆愣了一会儿,做出拥抱什么的动作。啊,原来是在ar模式中拥抱"荣格"啊。玛丽终于把目光转向我。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诶?」 玛丽在"荣格"可能在的位置上侧耳倾听。 「……裕介、再把ar模式恢复过来」 照他说的那样,恢复ar模式。玛丽就在眼前,"荣格"就在她的臂膀里。与此同时,脚下还是虚拟世界里的四具尸体。 「玛丽、他是二宫,是玛丽带来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和往常一样,需要看手机里留下的过·去·的·玛·丽·的笔记。」 对于"荣格"的话,玛丽虽然皱着眉头,但还是顺从了。手机的灯光照着玛丽的脸。对方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屏幕。 这么说来,昨天玛丽也在看手机,埋头读着像要维持存在一样的东西。 ——莫?非?她?和?刚?才?的?玛?丽?不?一?样? 「二宫是……恋人? ‘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啊,是想救他吧。这种想法本身很符合我的风格。不过,我觉得她的想法很幼稚。『远藤藤洋子』在二宫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值得考虑的地方」 这种说法。 难道这位 ‘玛丽’ 不认识我吗? 「……『远藤藤洋子』、最后留存了向你说明我的系统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但肯定是我想的,所以我尊重她的想法。我是与被称为〈邻导者〉的敌人而战斗着。〈邻导者〉、冲击世界的条件──conditioned stimulus to the world──在〈环形监狱〉中略称为〈csw〉、为了消灭乱七八糟的〈relc〉。这是为了将现实世界引入〈壳中的集权主义〉。但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具有抵抗力。所以,产生了对世界的无条件冲击──unconditioned stimulus to the world──略称〈usw〉。这是抵抗〈csw〉的力量──」 「……对不起,玛丽,我以前听说过这些」 虽然现在我也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说我个人的事情就好了。我是最初来到〈环形监狱〉、是十二岁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二年前。当时只有〈csw〉,〈usw〉是不存在的,甚至连产生这种角色想法都没有。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成为〈csw〉。"荣格"把我称为特别的存在。对于〈壳中的集权主义〉来说是疫苗一样的存在、〈无私的狂人〉出现了。"荣格"、召集了其他的〈id〉,让我制造出能够破坏〈环形监狱〉的装置。那个方法、用我的死来交换改写救世主的〈集合的无意识〉,使之成为“救世主=我”这样的存在。那便是我——」 「玛丽,这样的解释是无法传达给裕介的。……嗯? 啊,难不成,是这样吗? 上一任玛丽,因为有我在,所以才把这里作为最后道别的地方吗? 也就是说,解释是我的职责」 玛丽的解释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其中也有不能忽视的话。 『用我的死来交换改写──』 「首先,说一下最容易卡住的地方。现在,眼前的玛丽是谁?」 我点点头。 「粗略地说,你可以把它当作记忆中遗失的玛丽。」 「那是因为……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不愧是裕介,很快就理解了。是啊……在游戏中有一机、两机3的说法呢。即使被损坏了一机,只要还有残机,游戏就不会结束。玛丽在虚拟世界中就是这样的存在。……那么,如果游戏中有一机被干掉了,会怎么样呢?」 3:stg游戏术语,即shooting game(射击游戏),一种传统的电子游戏形式:玩家操作一个飞机(或者其他角色),进行躲避敌弹和摧毁敌机的游戏。 「……存量减少?」 「还有呢?」 「从某处重新开始……?」 「没错!一般来说,一旦死了,就会回到特定的地点,对吧?」 讨厌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 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玛丽的事,而不是游戏。 我希望对方不是愚蠢的游戏脑,也不要把游戏和现实混为一谈。 「与救世主的〈集合的无意识〉结合在一起的玛丽既是现实世界的居民,同时也是虚拟世界的居民。想象玛丽的肉体属于现实世界,精神属于虚拟世界」 挂在"荣格"身上的红色血液不知何时消失了。 「虚拟世界里玛丽的死是精神层面的死。由于先前〈邻导者〉的活动、玛丽的精神已经死亡。但是,现实世界中的肉体是原封不动存在的,所以内容会再生。就是这样。但是,毕竟不可能完全恢复原状。这就相当于把事先备份的东西拿过来。那是与救世主的〈集合的无意识〉联系在一起时,记录并固定下来的精神。也就是说,回到玛丽的记忆,是她十二岁时成为救世主的时候」 「也许,就是为了成为那个救世主——」 我想起刚才玛丽的话。 「十二岁时,玛丽死了一次吗?」 「作为人类也许是这样。作为“我”,“我”想表现为与救世主的融合」 「这便是,我的选择」 玛丽面无表情的说着。 「因为我想拯救眼前的人」 ──死亡 ──自愿的、死亡。 嘴里干巴巴的。眼睛深处很痛。我尽量什么都不想思考。 「……"荣格"为什么要把玛丽分解成现实世界的和虚拟世界的」 「咳,分解。原来如此,这是一种有趣的说法」 "荣格"佩服的继续说着。 我对"荣格"也产生了些许恐惧。作为人工智能,"荣格"的感觉果然和人类不一样。 「我也采用那种说法。分解玛丽是为了拥有两个〈relc发布〉账号。你看到玛丽让〈relc发行币〉上涨了吧? 多次使用假名字创建账号的玛丽,可以使账号的消失、复原成为可能,也可以使多次的市值提升成为可能。而且,即使玛丽被〈csw〉杀害,虽然损失了精神,但因为肉体还在,所以可以复活。──而且,而且哦!与救世主的〈集合的无意识〉结合在一起的玛丽,还有比这更大的好处!」 "荣格"兴奋的说。 「即 使 玛 丽 在 现 实 世 界 中 死 去,也 可 以 在 虚 拟 世 界 中 作 为 概 念 继 续 活 着。只 要〈环 形 监 狱〉存 在,玛 丽 就 可 以 无 数 次 复 活」 我根本不认为这对我来说是什么好处。譬如,总会认为是用钢铁代替骨头,才会变得顽固,总会不断遭到别人的问话,才会失去痛觉。 「但是,裕介最想问的是,现在的玛丽是如何认识裕介的,玛丽是如何改变的吧? 嗯,玛丽说那是记忆中的遗失,而且还说回到了12岁时的记忆。玛丽和裕介相遇是在玛丽成为救世主之后。所以很遗憾,现在的玛丽还不认识裕介」 它凝视着面无表情的玛丽。 「我是……你不记得了吗?」 「对不起」 「连一丝印象都没有了吗?」 「相反,手机里有以前的“我们”留下的笔记」 所以,以前那个自称『远藤藤洋子』的玛丽,知道我是她的恋人。 但现在玛丽几乎还没读过那条消息。 也就是说,仅仅是作为知识,实际上并不了解我。 「现在的玛丽,十四岁时的肉体里,是十二岁时的玛丽吗?」 「我认为这种认识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是,自己不是“人类”的事,马上能实际感受到」 「不是“人类”……」 那样啊。玛丽。 不是“人类”吗? 「呜……」 直到刚才,我都这么认为,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我和玛丽互相理解了。 但是,是不同的。我原本就不知道玛丽真实的样子。 如同一直眺望着海市蜃楼,仿佛理解了一般。 真正的玛丽,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遥远的远方。 「啊……但是,我认为把新的玛丽看作完全不同的人也是不对的。因为玛丽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因为有记录,所以现在的玛丽和以前的玛丽一样,也能扮演恋人的角色。对你来说,这还不够吗?」 "荣格"到底在说什么呢? 「玛丽为裕介着想的事情是不会变的。只是为了告诉裕介真相,才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玛丽只是那样想着裕介」 但这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我。不管是谁,不管是坏人,玛丽都会这么做。 那是歪曲的博爱主义。利他的玛丽原本就关心所有的人。为了任何人都可以献出生命。实际上,她成了救世主。 这种自我牺牲,虽然可以尊敬,但与温柔是不同的。 本质上和我一样。 因为不珍惜自己才会这样。 「但是」 我愿意相信。 那个、和我一起度过两个月的玛丽是不一样的。 『我、确实还是、那个二宫裕介──』 那时的玛丽对我有一种无法用利他来形容的感情。 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毫无疑问是一样的。 被独眼巨人袭击的时候,如果拼命的想要保护玛丽的话,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自己的〈relc发行币〉怎样都无所谓,如果能保护玛丽,我能改变吗? 但是,事后再怎么后悔也为时已晚。 『永 别 了』 那个玛丽已经不在了。 玛丽那时对我所怀有的感情也不复存在。 只有我自己单方面地将这种感情、无法回报的感情不断的转化。 我现在一定是绝望的表情吧。玛丽无私的微笑着靠近我,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肩膀。 「我记得你叫『裕介』」 通过智能手机上的记录稍微了解我的玛丽说道。 「写着对我怀有好感」 这时,我有了一个发现。玛丽被那把手枪击中后,她那苍白的瞳孔,颜色也变了。 「我 想、继 续 做 你 的 恋 人」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冲出了隧道。 抬头一看,烟花正好放完了。焰火断断续续的声音,吵得我都想捂住耳朵,但因为戴着耳机,所以连这一点也没能做到。 5.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不存在 什么都—— 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天没并有什么可做的。 在秋千上,眺望着空虚的天空,只是单纯的唱着歌。在公园里哼了一会儿耳机里的音乐。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前几个小时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用手机确认时间,发现日期已经变了。宿舍的门禁时间早就过了,也没想过回去,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只好站起来。 就像自己的手足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没有感觉。 烟花汇演结束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吧、还有很多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对方踩了一下扔在路边的塑料垃圾,估计是放了炒面什么的。 但为了确认这一点,他低下头去,这也太荒唐了。 ──我从现在开始、要怎么办才好? 真的搞不清楚。〈ninesk〉的活动是否应该继续也不知道。 在暮色沉沉下行走的我、脑中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面庞。 「彼方……」 我觉得如果是彼方的话,大概关于这黑漆漆夜色的思考都能整理出来。 掏出手机、拨通了〈lilin〉通话,但是彼方没有接。在这个时间,可能是在秘密基地里睡着了。 无论如何,我只能回秘密基地。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什么也不思考,最终还是走到了熟悉的秘密基地。我一开门就看了床一眼,不过彼方不在。根本就没有人的气息。是回自己的公寓了吗? 「对了、gps」 虽然在〈环形监狱〉内无法使用,但还是需要经常握住彼此的位置,因此〈ninesk〉全员都在手机上安装了gps软件。 我调查了一下,歪着头。 根据gps应用程序,彼方被定位在秘密基地。我在秘密基地内环视了一圈,在放着一大堆猫吉祥物的柜台上,发现了彼方塔的手机。 ——不会是忘了带手机就回宿舍了吧?……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没有智能手机,就无法使用ar,无法看到〈环形监狱〉的世界。即使看不见,被攻击的危险性也不会改变。这和在怪物的蠕动中蒙着眼睛走路是一样的。 或者,被谁带走了,连智能手机都不能带? 拍了拍脸颊。即使事实并非如此,彼方的手机放在这里也绝非寻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确实! 没什么可猜的……虽然没有,但我想着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于是就离开了秘密基地。 前往的是一片安逸的森林,并没有想到什么。因为是〈环形监狱〉外面,所以没有待智能手机也不奇怪,只是觉得。 虽说是人工森林,但确实是真正的森林,到了晚上还是让人毛骨悚然。正体不明的虫鸣鸟叫声此起彼伏,绿色中融入了黑暗,一片漆黑。因为害怕被那黑暗压垮,所以自然而然的跑了出去。今天早上下的雨还没干,树林深处泥泞不堪。泥浆混进运动鞋里,袜子也变得乱七八糟。浓郁的气味搅动着胃里,催发着呕吐感。咚咚敲着的钟声让我心跳加速、真想把它捏扁。 一不留神就会回想起那个场景。玛丽死时的瞬间,已经在视网膜上烙下了印记、伴随着声音在脑内反复播放。玛丽用子弹射穿自己眼球的样子。──嘭! 嘭! 嘭! 脑内的画面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眼睛深处用被枪射击的人就是我。 啊,对了,反正我也希望你带我去那边! 我的头被吹飞了。──嘭! 嘭! 嘭! 此时,我的心终于碎了,停下了脚步。 「……哈啊、哈啊、哈啊……」 已经。 我想就这样消失在这片森林深处。 「是谁!」 很大声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抬起肩膀。 站在那里的是彼方。我从没听过这么大的声音,一时间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是裕介吗」 他看着我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完全放松。 彼方看上去只有一个人。看这样子,应该不是被一直心心念念的某个人带来的。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在深夜来到森林深处呢? 「彼方,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不是彼此吗?」 「我是来找彼方的」 那之后、我注意到了彼方脚下的东西。 「……尸体」 和九曜的尸体不同,是真正的尸体。 肉体严重受损,无法判断原来是什么状态。 「是〈美食家〉事件的牺牲者。根据对方所持的学生证,应该是卡斯尔城高中的十七岁女高中生」 彼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开始说明。 到目前为止,被〈美食家〉杀害的有九岁的男孩、三十二岁的成年女性、二十六岁的大个子男子,还没有发现被〈美食家〉残害的女高中生。 「第四个牺牲者?」 「是那样啊」 「……你怎么知道是〈美食家〉干的?」 「那是因为……因为内脏被打包带走这一点已经知道了。 那个手法、首先怀疑是〈美食家〉的犯罪是自然的」 「明明已经腐烂了这么久,居然还发现内脏被拿走了」 「……这点谁都明白吧?」 彼方还在动摇吗、对方不和我对视。 「这是警察还没找到的尸体吧? 彼方居然发现了这种事」 「我也吓了一跳。……不,这也许是必然的。因为一直在寻找〈ninesk〉的宿敌〈美食家〉的线索」 「但是,为什么在这么晚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寻找呢?」 「那不是彼此吗?」 「所以我说我只是来找彼方的」 「……啊啊,嗯,那样啊」 从这样的对话来看,彼方似乎还是没有平常心。 我突然想到。 当手机被丢在秘密基地时,我怀疑彼方是不是被人带走了。但实际上,彼方是在深夜一个人来到森林深处的。然后发现了尸体。 那么,为什么手机会放在秘密基地呢? 除了彼方以外,几乎没有人会在深夜待在秘密基地里。如果我不打算来秘密基地的话,根据gps则应该会认为彼方在秘密基地。 难道彼方、是想对不是我的其他人、伪装地点吗? ……那么,那是什么情况呢? 在答案出来之前,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拿出来看了看画面,是『如月莉莉卡』的名字。 我接了电话。 『哟』 显然不是莉莉卡,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日期改变之前,因为玛丽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迎来了人生中最糟糕的瞬间。这是毫无疑问的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光。 但接下来的这句话,让人生中最糟糕的瞬间再次刷新。 『你们的伙伴、如月莉莉卡已经"死了"』 6. 『我放弃了人生』 自称尾张的男人——在彼方的威胁下逃脱的独眼巨人模样的男人——用淡淡的声音说道。 『米柚……或者对你们来说"蛇女"比较好吗? 那家伙在浴池里割腕了。自杀未遂。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是无法拯救的。说实话,出院后说不定还会做同样的事。失去了跳芭蕾舞的梦想,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明白了吧? 是你们把米柚逼到这种地步的。 我看着破破烂烂的米柚的样子想。你们真是可怕的存在。实际上如果我们当时直接在〈环形监狱〉里交战,你们就会被打得狼狈不堪。你们也是、我也是那么想的、那是事实。不过如果是头脑聪明的家伙,不要和你们有任何关系才是正确的选择。 〈环形监狱〉也好,〈release发布〉也好,都无所谓了。 这么一想……啊,实际上什么都能做啊。甚至可以犯罪。你们确实是〈环形监狱〉中最强大的存在。但是,跟我没关系。……不是在虚拟世界,而是在现实世界的暴力面前』 对方通过〈lilin〉发送了照片。我点击、放大了照片。 「──啊」 莉莉卡背对脏兮兮的水泥墙,只穿着内衣躺在地上。 ——我的身体一瞬间变冷,但只有脑部充血,变得发热。 「不要对莉莉卡动手!」 『不要出手?』 听到我的话,尾张笑了。 『你就是裕介吗? 你真是个喜欢老套台词的家伙啊。可不要再让九曜玛丽生气了哦。……太天真了。不要以为事态会像漫画里那样一帆风顺。不要出手?』 对方的语气并没有特别夸张、只是淡淡的说。 『已经搞完了哦』 搞完了是什么? 别再讲这种黄段子了。电话那头的尾张发出"哈哈哈哈"的粗俗笑声。真是恶俗不堪的对话。 『那家伙的〈relc发行币〉我已经全部夺取了、她的账号已经强制注销了。那家伙成为音乐家的梦想结束了,已经不能再待在卡斯尔城了。这个城市的如月已经死了』 我咬住嘴唇,止住了意识渐行渐远的感觉。 『虽然觉得晚了,但你还是会来救她的吧? 要是不来,这家伙恐怕会遭到更惨的对待哦』 ──莉莉卡。 我泪如雨下,脑海中浮现出摩天轮吊舱上的画面。那是被夕阳映成橙色的莉莉卡,盯着我的眼睛说过的话。 ──『不过,我可以自信的说』 ──『我、喜欢裕介』 在那个摩天轮上告白之后,我把莉莉卡送到了宿舍。即使是晚上、环境也很潮湿,汗津津的,衬衫紧紧的贴在皮肤上。 「对吧,裕介、我觉得我们很像」 住宅区里是一排毫无趣味无机质般的公寓,不知从哪里飘来些许咖喱的气味。在只有便利店的灯光是强烈的、没有行人的小巷。 走在那里的时候,莉莉卡说出了这样的话。 莉莉卡停下脚步,对着咖啡馆墙上挂着的已关门牌子,脸上浮现出忏悔般的苦笑。 我歪着头。 「我们完全不像啊。我不像莉莉卡那么开朗、也不受欢迎。 硬要说是正相反的人吧?」 「唔、我觉得很像」 「哪一点?」 「不能从〈release发布〉中解放这一点」 我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虽然很任性,但我一直认为莉莉卡是只会看到〈release发布〉积极一面的人。 「哈哈,你的表情。你不是觉得我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而且还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人生快乐得不得了吗?」 「……不是那样吗?」 「……不是的。因为我并没有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我又吃了一惊,莉莉卡露出尴尬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想成为能弹钢琴、弹吉他的艺术家。我想成为把想说的、想传达的东西写在歌词上,只用歌声来表现的创作型歌手。但是、我不适合。 现在的制作人是我在路上唱歌的时候跟我搭话的,他听了我的歌后这样说。我的音质不适合唱民谣。但是,如果是主打流行的摇滚乐队的主唱,包括我的形象,肯定会卖得很好。虽然我很犹豫,但当时的市值完全没有上涨,所以就被这句话吸引住了。所以,我还是按照制作人说的,写了谁都能产生共鸣的歌词,制作模仿流行乐队声音的歌曲,大声疾歌,人气马上就上来了,市值也上升了——看来制作人是对的。 那种眼光。这样一来,自己想唱的曲子果然还是不适合我。只能放弃了」 我默不作声。 因为、我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好话。不需要在意才能,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应该说这种老套又温柔的话吗? 不,那太不负责任了。因为支援者对莉莉卡的评价是事实。收了钱就产生了责任。 莉莉卡从肩上放下吉他盒。她灵巧的将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里面。 「看!」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以为里面是莉莉卡在乐队里使用的电吉他。 但里面装的是一把有年头的古典吉他。 「在路上弹的时候用的吉他。现在还恋恋不舍、经常弹」 对方当场弹了起来、发出了悠扬的声音 「我的母亲是职业钢琴家,我也接受过钢琴英才教育。但是,课程真的很严格,连看钢琴都讨厌,所以我反抗的拿起吉他、跑到卡斯尔城来了。只靠自己的力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母亲当然非常生气,但直到她退下的那天,她才默默的把这把吉他交给了我。好像是过世的爷爷用的、非常棒的吉他」 她立刻兴致勃勃的弹奏出旋律。那声音幽幽玄妙,我听着听着就着迷了。 「不过,到了卡斯尔城就是这样。放弃想做的音乐,做不想做的音乐。按照大人的指示行动,连自己想去哪里都不知道。可是,就算我再怎么讨厌,也不能像弹钢琴那样放弃。因为我背负着支持者的期待,事务所的期待,还有其他乐队成员的人生。怎么能从那里轻易逃脱呢?」 「那么,莉莉卡常说的自己没有烦恼的原因是……」 「当然是骗人的。我只是这样释放自己。要是那样就好了」 对方停下了弹吉他的手。 「……说起来,我真的讨厌钢琴吗? 是不是因为太严厉,所以想逃出来? ……我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莉莉卡把古典吉他装进盒子里,"好了"、她又把吉他扛在肩上。 「没有才能,很痛苦啊。我也想成为天才,想成为与众不同的人。……不过,这两个人大概也不是没有烦恼吧。一定有和我们不一样的烦恼。既然在卡斯尔城里,那是当然的。倒不如说,我的烦恼,是很常见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烦恼。在音乐的衬托下,这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奢侈的烦恼。嗯」 「没那回事!」 一直以来,我都是默默的听着、但感觉唯独这句话是错的。 「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莉莉卡却在烦恼。那样不可能轻松」 这不仅仅是为了鼓励,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为自己没有价值而痛苦的我的烦恼,大概也是这个城市里常见的、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烦恼。但对我来说,痛苦得几乎想要自杀。 和莉莉卡一样。 啊啊、也许我们确实很像。 「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莉莉卡应该怎么做才好。即使莉莉卡再痛苦,也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想帮助莉莉卡」 莉莉卡却微微的、开心的笑了。 「……谢谢。裕介用自己的思考、为我担心,这一点,我很喜欢」 莉莉卡说着脸就红了,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忙移开了脸。 如果是害羞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要是看到那样的脸、也不能保持平常心了。 「呐」 可是莉莉卡却不介意脸红,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裕介、我也想在你困难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莉莉卡。 ──对我说过喜欢的莉莉卡。 「为什么……」 虽然不想看、但还是看了看刚才立刻移开视线的照片。 穿着内衣裤的莉莉卡身上有多处瘀青,应该是被人打了吧。她的脸上挂着泪痕,通红的眼睛空洞的望着远方,仿佛是她无法直视痛苦的现实。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照片的一角,横着那把古典吉他。那把吉他的琴颈被折断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感情瞬间崩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受不了,呜咽起来。 莉莉卡乐观开朗,完全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有着和我一样的烦恼。 我这样想。希望她能忘掉喜欢我的心情,找到自己所做的事的价值,比任何人都幸福。莉莉卡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然而,现实又是什么呢? 摧毁这希望之光的黑暗究竟为何物? 泪如雨下。空气中仿佛夹杂着刀片,光是呼吸就很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莉莉卡不是那种会遭遇这种事的人……尽管如此,尽管如此………」 这种情况下,连绝望都没有。 已经结束了。 我已经救不了莉莉卡了。 彼方站在我身边、 「那我们该怎么办?」 那愤怒又悲伤的声音,他代替伫立着的我说。 『现在到指定的地方来。当然、九曜也是。我要在那里勒索你们的〈relc发行币〉,持续欺辱你们。 就是要你们义无反顾的去做。〈usw保龄球俱乐部〉。当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假使九曜的市值增加。那样的话,我就保不准会夺走你们和如月的性命了』 「已经对莉莉卡下手了吧??我已经不能理解你作为人的本质了」 『你打算因此而动摇吗? 确实已经给你们做了充分的惩罚了。不过,如果是你们的对手的话,我不管多少都会变得很残酷。别以为报警之类的多余动作就能让这家伙回来。即使这样也不来吗? 一定会来的吧?』 尾张的语气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部分。如果我们不遵从指示,恐怕真的会对莉莉卡进行残酷的惩罚吧。 『我要成为打倒快乐杀人犯集团〈ninesk〉的英雄。和你们这些莫名其妙地伸张正义相比,打倒共同敌人的我,才是更容易理解的正义。慨叹自己成了如此令人怨恨的存在。虽然要遵从毫无顾忌的反抗,但不要天真地认为光着身子跪在地上就能获救哦? 不管做什么都要收到攻击。迎接全体无法拯救的未来。只是、让地狱的种类稍微好一点。那么,之后就到了你们要集合的地方和时间了——』 尾张指定了地点和时间,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愣了好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就这样溶进这片森林的黑暗中消失。 但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我拿着手机的手耷拉着,膝盖当场就崩落了下来,上面沾满泥土的触感很讨厌。 看到这样的我,彼方握紧了拳头。 「……对不起……是我自己的失误。谁都不是活得合乎逻辑的,我对这件事的考量似乎不够充分」 彼方低下了头。 我对彼方的愤怒是真实的。他果然还是做得太过分了吧。但是、我不会责备他。彼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也没有阻止。 ──『不过,最近,我总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视线』 更应该责备的是、我很大程度的逃避了问题。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应该考虑到莉莉卡等会被对〈ninesk〉抱有疑问的人盯上的可能性。这比被警察和狗仔队盯上的可能性更大,但我却懈怠了。 从时间顺序来看,对方应该不是尾张。不过,排除不了他们和尾张有合作的可能性。如果听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和彼方商量,考虑对策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但是,现在说也没用。 我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孰对孰错现在说也没用了。不能再让他们对莉莉卡出手了,如果现在不考虑能为她做些什么的话」 「……是的」 「当然,我也不能顺从尾张。我们暂且不论,总不能让玛丽也受到残酷的对待」 「没错」 原本摇摆不定的彼方,眼中恢复了理性。 「我相信彼方。即使是这种情况、你也会考虑到克服困难的对策」 「你太客气了……现在完全不是谦虚的时候。 我的话、一定要想到那个。指定的时间是两小时后吗?……真是太严厉了」 「我不想只让彼方背负负担」 我让智能手机显示画面,交给了彼方。 「……裕介,这个应用程序是什么?」 「app〈invisible透明人〉。这是拥有就会被惩罚的"第一种不同的应用程序" 」 彼方睁大眼睛看着我。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款可以让人变得透明的app。让自己所在的地方显示与背景相同的图层,在ar上看不见。因为只是在ar上看不见,所以可以用肉眼看到,街上的摄像机也可以拍得一清二楚。不过在位置信息不准确的地方使用,图形也会偏离、无法隐藏自己。虽然有很多限制,但如果是彼方的话,应该可以合理利用这个吧?」 「……是第一种不同的应用程序。如果被发现使用,刑罚处理也不会有错、〈release发布〉帐号会被永久冻结。所以这种东西不能用」 「只要你下达命令就会用、我有这样的领悟。我说过吧?我不会只让彼方一个人承担负担」 彼方把手放在额头上,皱起眉头。 「说起来,尾张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第一种错误应用程序什么的,中学生居然也能弄到手──不、现在就不详细的探究了……没错、现在不是追究合不合法的时候。死马当做活马医。我们的现状就是这样」 「没错。现在不是选择手段的时候」 我把手放在彼方的肩膀上。 「呐、我、现在非常气愤。不只是尾张。卡斯尔城也好、世界也好、如果存在的话、要么是神,或者是我自己,总之现在对什么都很生气。好久没有这种心情了。看来是收不住了。所以……」 我一边看着脚下腐烂的尸体、一边说。 「──今后、也许会杀人」 7. change camera 我来到了秘密基地。裕介还没有冷静下来,我决定从智能手机向玛丽报告事态。 玛丽几乎一言不发的听着我说话。因为对方不怎么说话、所以好几次都不知道对面是否听到了声音。 「──是这样的。虽然没有时间了一想先请你到秘密基地来、然后再谈方针……玛丽、你还好吗?」 「……嗯」 玛丽和裕介不同,她几乎不和我说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好好交流吧。 与裕介和莉莉卡不同、我、御苑彼方、认为和九曜玛丽没有交流的必要。 但是,我自认为很了解玛丽。我打算了解玛丽的利他行为。玛丽即使牺牲自己也想要救莉莉卡吧。 所以,就算自爆也要阻止尾张的玛丽、裕介、必须由我来控制。 我自己也被那家伙对莉莉卡所作所为激怒、忍不住快要发疯了。 我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嘟囔着裕介和玛丽的事、一边来到了卡斯尔城的中心街。 理想的街道由设计师特别打造,就像用巨大的3d打印机制造出来的街道。在这个经常被众人注视的城市里,几乎没有人乱扔垃圾、大型机器人清扫机可以随意走动,不过总是捡到很少的垃圾。这又让这座城市变得毫无个性。 不断有新东西进入、没有必要的东西被淘汰,不断更新的年轻街道,人也是一样。在这个年轻就有买家的城市里,谁都知道年轻是有价值的。我知道,如果在时间的运用上失误,等待我的将是悲惨的人生。 与人们的意志完全相反,在这个形式上的无障碍设施发达而干净的城市的地下,一定会有被煮得粘稠、溶化了的肮脏的思想和伦理观、与下水道同流合污。因此表面上都是美好的事物。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失败者、弱者。事实上,并没有残疾人和老人。连住在这里的人都要被更新。 所谓的〈release发布〉计划,似乎是为了建立平等的社会而设立的。啊啊、真是个不错的念想。应该也有很多人被拯救了吧。但是,平等却带着可怕的残酷向我们袭来。如果被他人评价才是绝对正义的话,就不需要多样的价值观了。把众多的价值观,用巨大的压力机压垮,揉成一团,再用人工甜料调味,就形成了这座城市巨大的廉价价值观。而且,不受这种价值观影响的人会遭到排斥,陷入痛苦之中。就像二宫裕介一样、或者像如月那样。 他们两人经常说我是天才。 但这是大错特错。我只是注意到了〈release发布〉的使用技巧而已。 我在卡斯尔城慢慢的走着,观察着,思考着,发现了那个——有关这座城市的说明书。 卡斯尔城的价值观可以可视化。我注意到它的存在,是在无意中阅读一本畅销的、让支持者购买"relc发行币"的指南书时。 内容本身就像一本常见的自我启示录──如果、再有一个契机就好了──我清楚的感觉到开关被打开了。 之前在脑海中分散的信息,就像便签一样被整理成一个整体,贴在大脑里。而且再也扯不开了。 只要观察所有攻略的根源,就会发现无论在哪个领域,本质几乎都是固定的。如果知道本质的形态,只要按照卡斯尔城的说明书来做就可以了。 剪切线、折成山谷、之后──按照说明书来制作的话,就会有相应的形状。说明书的量虽然膨胀得很大,但只要每天读一点,和丝毫没有线索、只能模仿的人相比,自然会有差距。 在这个城市的运用方法也会越来越好。那个结果、5792.7万元的高额时价总额。 是的——我并不是天才,我只是个认真阅读说明书、照章行事的人。 我一边跑动一边观察街上的行人。穿着规定制服的学生。穿着别人喜欢的服装的年轻人。化着相似的妆,整容成相似脸的女性们。在sns上赞同多数人的意见,排斥少数人的意见,然后摆出一副自己思考过的表情。用私刑来制裁不谨慎的人,这只是前额叶的控制功能没有发挥作用而已,但在这个城市里却被暗中推崇。每个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比最新的ai系统更简单易懂、戴着耳机、没有个性的人类。 扎根于虚拟的城市,幻想的心。 简直就像螺丝钉。虽然是必要的、但是可以在街道工厂批量生产的可替代品。 我是其中之一。 不是失望,也不是绝望。既不是达观,也不是悲观。没有孰优孰劣之感。只是,接受了那样的东西。 但也许正因为我已经适应了,所以才会对"九曜玛丽"不感兴趣。 但正因为有这种自觉、才想要像她这样的女人一样,成为真正的"人"。以灭私奉公的精神,成为真正的正义的伙伴。 我快到秘密基地的时候、玛丽来了。从尾张的电话中得到的有用信息、其实不少。我一边摸着电脑、一边把内容告诉两人,传达具体的作战计划。这样一来,时限马上就到了。 离开秘密基地,前往尾张指定的地点。 位于国道边的那个地方,原本是娱乐公园,虽然招租了半年左右、但现在还是没有人租。娱乐公园是看准了这条街上年轻人多的特点而开的大型分店,但由于竞争对手太多、由于支持ar设备的设备较少,导致客流量大而停业。虽然选址条件不错,但由于规模庞大且格局不合理,所以没有新的租客。 大楼除了后门以外,其他地方都被锁上了,为了监视这里,后门放着网络摄像机。 再犹豫也没用了。我下定决心、打开门。没有灯光,空间十分宽敞。 一进入里面,吸入含有灰尘的空气,我不禁咳嗽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紧张状态。 「……哈啊」 做了个深呼吸。 即便如此、那颗乱跳的心脏也无法轻易平静下来。稍有疏忽、就会被怒火所困,失去冷静。 大楼里属于〈环形监狱〉之外。 娱乐公园营业的时候当然是在〈环形监狱系统〉内,但摄像机停用许久,ar需要的位置标记无法生效。 我和玛丽把事先要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好后,上了楼梯。尾张正在这栋九层建筑的第七层等待。 上楼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响。油腻的汗味令人想吐。 如果失败了、我们的人生就完了。 对于那个事实、无论张紧还是恐惧,都不可能避免。 所以、大意或多余的行动一必须要避免。 我打算永远残酷下去。 「永别了、道德」 心理和头脑都冰冷而锐利。 无论何时都要刺伤对方的灵魂。 「一不早不晚的来了吗」 电话里传来声音。 「因为无论哪一个都会受到惩罚」 「哈哈、不会吧」 大楼的七楼原本是保龄球场、很高。 声音的主人──尾张巴里雄助站在赛道前方原本放置标识的地方。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看起来完全不像不良少年──嗯、需要好好想想卡斯尔城有没有那种打扮的人──对方穿着有些大人气质的牛仔裤,五官端正,身材瘦高。 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的赛道上看着笔记本电脑。一个穿着黄色连帽衫的蘑菇头男人。应该是被我的〈rezonde-toru〉击中而强制被注销的、被称为〈csw〉蘑菇人的那个叫尤达的男人吧。 在〈new world〉中搭载了简易的热感雷达(但是进入〈环形监狱系统〉后就不能使用了)。 虽然光线太暗无法确认,但从热源反应来看,在这里的应该只有这两个人。 同伴的数量有限,这是可以推测的信息。不管怎么说、他们目前所做的都是证据确凿的犯罪。如果被发现的话、〈release发布〉帐号的永久冻结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从上次打倒他们到现在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不可能会有很多冒着永久冻结账号风险的同伙。 莉莉卡也不在这里。这也是预料之中的。 从gps信息可以知道莉莉卡的手机在这里。 但是、送来的照片明显是在别的地方拍摄的,和尾张之前的通话中也没有听到莉莉卡的声音。 我一直认为是尾张他们在和其他帮派联手,而那个帮派正在监视莉莉卡。从裕介的证词来看,莉莉卡原本就是被盯上的目标、这种可能性也很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两个集团有可能只是有一点利害关系,并没有完全信任和依赖的关系。 「不高兴啊」 尾张巴里雄助狠狠的啐了一口。 「我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很傲慢,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即使被揍到这种地步,也还是很从容」 「真是太无聊了,气得我浑身发抖」 看来是真的。 但只要表露出感情,就会被骗。 只能保持一贯的扑克脸。 「还有另一个人——二宫裕介呢?」 尾张巴里雄助提出了意料之中的问题。 我把预先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裕介因为害怕逃走了。他只是个普通人。就像自己已经被强制注销一样、无法面对现实。但我的话绝不会逃避」 「嗯,也许真是个无聊的家伙。但是、我说过让你们一起来、接受处罚吧」 「惩罚、那我也一样吗?」 「当然……还有、我也不相信你的话。我认为二宫裕介的逃避是在说谎。其实二宫应该是在寻找如月和她被关押的位置吧?」 我没有回答。这个男人虽然很猥琐、但不是笨蛋。 「不过、即使是这样,那家伙也什么都做不了。那里有三个拿着真实的凶器的人在等着。因为他们疯了、就算把二宫错杀了也不奇怪」 从他的发言来看,那边在场的并不是同伴,而是利害关系完全不同的其他集团。 「那些人为什么、要袭击莉莉卡?」 「嗯? 啊啊、因为是她的粉丝」 「粉丝?」 「啊啊、他们也买入了如月莉莉卡的〈relc〉、是狂热的粉丝。他们说几乎每次都会去参加她的演唱会。但是、他们也曾是〈csw〉的一员,知道如月对自己毫无差别地袭击是件坏事。实际上,被如月袭击的家伙也在其中。作为粉丝,他们有着强烈的执念、失望、憎恶、和正义感混合在一起、最终变成了暴力冲突。那些家伙、绝对会把如月吓得喘不过气来。总有一天会被打倒、那就是因为自己的执拗的外表」 「为什么那个、会成为对莉莉卡做出那种行为的理由……」 我感到自己的脸因为厌恶而扭曲。 「知道吗。爱情扭曲而导致的恶果,跟踪狂犯罪的例子比比皆是。嘛、但是当我看着他们的时候、我在想。他们大概误以为如月是他们的所有物了吧、真是恶心呢」 尾张一脸得意的拿出手机。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你们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抵抗吧。只要你们搞小动作。我就会和他们联络、他们就会对如月施展一般女人无法忍受的暴力」 怎么办? 虽然对方不一定会听从不是同伴的雄助的命令。但是、不能断言另一种情况也是事实。 「稍等一下。我们交涉吧。那里有个不错的故事」 「也好。我的话,特别是对你、从来没有轻视过。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者说服、威胁,就是这样吧。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给你那样的余地。我不会再大意了。总之,我要赶快把你们的账号破坏掉。无力化。趁你们昏厥后还在睡觉的时候,我要把你们的身体全部剥光,照下来。 从那以后,嘛、虽然心情再好不过了,至少也不想再出去了。尤达!」 呼唤名字的同时,楼层里的灭着的荧光灯、全都亮了。 大概是旁边的尤达用手边的电脑远程操作了开关。同时、安装在天井口的摄相机启动了。这样一来,位置标记就会变得准确,在这个地方、完美的扩张世界就会成立。 也就是处于〈环形监狱〉的领域内。 不再使用的保龄球场,一下子变得老旧化、被废弃的墟市景象所取代。 涂料的光泽完全消失、外表剥落的赛道。 被放置在一旁的涂漆剥落的保龄球。 屏幕破碎的显像管显示器。 坐垫部分破了、内容物外露的椅子。 在这灰色的世界里,在灯光的照射下、尾张的身影清晰可见。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但白衬衫上有红色的东西。 身上沾着血。 「────哈」 不知道那是不是莉莉卡的。但是,我已经决定了。这家伙也是、对莉莉卡做了过分的事。 ──没必要原谅。 一种明显不同于以往的感情涌上心头。 就像脑浆直接扎进冰水里一样,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 手指和指甲之间部分就像被树枝的刺刺到了一样,全身都颤抖了。 眼球背面异常发热。 于是、与眼前这个男人的距离绝望地扩大。 简直就像在地球的另一端。如此疏离的人、没有任何共鸣。 所以,啊啊、我好像永远都是残酷的人。 尾张巴里雄助触摸着全息屏幕。 于是,他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变成了独眼巨人模样的〈csw〉 〈mp〉『66,371,000』依然是我和玛丽都无法忽视的数字。 手持棒状的〈rezonde-toru〉对着我。 「你们绝对不要变身成〈usw〉。不许还一句嘴。其实无论说什么、如月也不会回来的」 然后,独眼巨人说道 「那么、履行"正义"吧」 ──哈哈。 他在心里窃笑着。 骄傲自满。 正义、在九曜玛丽这边。 「……喂」 独眼巨人终于注意到了,眯起了一只大眼睛。 「九?曜?玛?丽?消?失?在?哪?里?了?」 * 在秘密基地向玛丽说明情况的时候。气得咬牙切齿的裕介突然开口。 「我想了想,不光是我、玛丽也应该有〈invisible透明人〉。我有这个应用程序的安装包。所以可以」 原来如此,使用这种不同法应用程序的,不只有裕介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 「那是不行的吧。那么玛丽小姐就会成为犯罪者。就算我们失败了、也绝对不能让玛丽小姐从〈环形监狱〉中消失」 〈ninesk〉是保护九曜的组织。这样便会打破了那个前提。 但是,裕介说、 「大概没关系。玛丽可以通过将使用了的"第一种不同的应用程序" 的证据绑定到不同的账号来消除。是吧?」 在我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玛丽却轻轻点头。 「但是如果被抓了现行要被逮捕的话就不行了……虽然证据可以消除」 玛丽是个从不说谎的人。玛丽这么说,应该不会有错吧。 我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明白了。那么,就不要考虑安全的分配十份,试着加入作战计划吧」 玛丽启动了应用程序〈invisible透明人〉、尾张巴里雄助、当然我也不能看到她。〈invisible透明人〉不仅会让人看不见,还会让热成像仪无法感知,脚步声也会消失。从轻微的犯罪到凶恶的犯罪,无论多少都能被恶意利用的特性,不愧是第一级不法软件。 「──咕」 尾张巴里雄助的〈ymo〉震动了。大概是玛丽在透明的状态下变成了〈usw〉、从腿部伸出来的刀刃攻击了他吧。 她成功的让对方处于一秒钟的静止状态后,放在对方口袋里的两个手机立刻浮了起来。 玛丽按照指示,抢走了雄助和莉莉卡的手机。 这样一来,尾张巴里雄助就无法向监视莉莉卡的其他小组下达指示。 但是,独眼巨人张开嘴笑了、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蠢货! 谁说要用这个智能手机联络他们了! 那是特意让你们看到的、是假的! 你们违背了约定。很遗憾、如月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独眼巨人把脸转向尤达。 「尤达、要──什!」 在独眼巨人发出声音之前、我已经跑到了他身边。 一口气跑过伤痕累累的保龄球道。如此迅速的行动、让尤达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应对。 「我早就知道了。联络的手段是笔记本电脑!」 我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在键盘被按下之前,一脚踢开了笔记本电脑。 在毫不犹豫的破坏面前,尤达感到了胆怯。 在〈环形监狱〉内、攻击未使用〈rezonde-toru〉的〈csw〉,账号将会被强制注销。但是,因为我而失去了〈release发布〉账号的尤达、已经不再是〈csw〉了。只是普通人。 无论怎么折磨,都不会受到惩罚。 我拿出藏在踝裤里面的改造电击棒、打在尤达的脖子上。 「咕、呀!」 痛苦不堪的尤达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电流足以让人昏厥。也许会留下后遗症。但是、我没有罪恶感。你们不是也做了这么多吗? 信赏必罚」 我有意识的踩着倒在地上的尤达的头、不让他呕吐。 「这样一来,笼络另一个集团的手段就消失了。不管我们怎么做,不管如何对待,莉莉卡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确实啊」 虽然对尤达的遭遇已经有了最低限度的动摇、但独眼巨人依然不改厚脸皮的态度。 「什么都没变啊。你们也好、如月也好、人生被破坏的未来不会改变」 我瞪着独眼巨人的那只眼睛、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如月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如果这边没有主动联系的情况下,一开始就设定好了,时间一到、那边就会动手。我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哦」 「残酷无比……」 玛丽的声音传来。看来〈invisible透明人〉是不会消除嘴部发出的声音的。 他几乎忘乎所以,但还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 不过没关系,至少成功切断了联络手段。能在短时间内赚到也是有意义的。 「而且你们的命运也不会改变。因为你们的〈mp〉是吓不倒我的。不过、也可以用那个电击棒对付我,但比起已经暴露手脚的电击棒。用这个〈rezonde-toru〉打倒你的概率绝对更高吧。而且,我也知道,像你这样的家伙、不会选择强制注销的手段」 我确实没有那个打算。 「叫第三者来这种手段也没用。现在"九曜玛丽"消失,不就是因为用了"第一种不同的应用程序"吗? 如果报警,就会被当作现行犯扔进监狱吧」 确实也不能叫第三者。 我、只是虚张声势。 「忘记了吗? 玛丽可以提高市值」 「哈、怎么可能忘记呢? 我啊,当时你们对我做的事,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睡觉也好,醒来也好,我都想着你们。已经爱上你了。啊,真可爱。但是托你的福,我注意到了。如果当时九曜的〈mp〉超过了我,你也一定会当场把我打倒。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我逃走。你就是这样的家伙。不过,我还是用三寸不烂之舌逃过一劫。也就是说、九曜玛丽的〈mp〉虽然可以升上去、但不能达到我〈mp〉的高度。怎样? 对吧?」 难道、没想到会读到这里。这样一来、透明的玛丽的攻击也失效了。 「反复的重复。你们没有打倒我的手段」 承认吧。尾张巴里雄助的时价总额达到6637.1万日元,是名副其实的劲敌。 我在他面前什么也没回答、看了眼全息屏幕。 菜单画面上显示着『要成为〈usw〉吗?』这样的弹框。 我选择了『是』。 在灯光的笼罩下,我从便服变成了熟悉的〈usw〉姿态。 穿着光泽度很高的机械套装,上面装着两只像羽毛一样的来复枪〈rezonde-toru〉。 「你想干什么?」 我的〈mp〉是『57,927,000』,就算成为〈usw〉也赢不了尾张。他抱有疑问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确实作为逻辑是没有意义的。说起来,我只是打开了自己感情的开关。 残虐性的开关。 「我的〈mp〉虽然打不倒你,而且直接下手的话会被强制注销。而且如你所见,我们并不想服从你。那你觉得我打算怎么办?」 「难道又只是嘴上说说,虚张声势、想骗过我吗吗?」 「逃跑?」 我「呵呵」的微微一笑。 「这好像是你的缺点。想象总是停留在乐观上。完全没有做最坏打算的习惯……反过来这样想会怎么样呢? 如果你的同伴被人抢走、自身也陷入暴力之中。可以直接插手、但不能用〈rezonde-toru〉打倒他。那么、你会怎么做? 能保持沉默吗?」 「……怎么可能」 说着、独眼巨人的脸上泛起戒备之心。 「是吧? 无论如何也要用兵戎相见吧?」 「……但是你失败了。虽然成功切断了通讯手段,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事先也做了准备」 「这是我事先预料到的,如果是这样呢?」 独眼巨人抿着大嘴。 「所以我想着、让裕介去了别的地方」 「逃跑果然是骗人的吗?真是个不停说谎的家伙。那样的家伙至少不是正义的」 哈、你就继续吧,既然有九曜、我们就是正义的。 「因为会发照片给我,所以确定地点很轻松。不管怎么说,我原本就在调查即将成为战场的卡斯尔城的中心街。对其中可能做坏事的、有异味的场所,全部用天球相机360度拍下了照片,做成了数据库。所以我一检查,马上就上钩了。莉莉卡被监视的地方是诺威大厦的地下一层吧?」 是否是正确答案一看对方脸色就知道。 「那边的问题现在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那种普通的人、能做什么呢」 「不知道啊。二宫是对九曜照顾有加的人。是承认了交往关系的人。这是多么的特别呢」 对此、他似乎并不满意。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总之、我确信裕介一定会把莉莉卡救出来。那么、我和玛丽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理由有二。其一、是为了防止因为那边无视你命令而对莉莉卡动手。在裕介跑到莉莉卡身边之前被这么做的话就麻烦了。果然成功了。还有一个。从我的态度就能明白这一点吧?」 我拿起来复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这是为了让轻视了我的你、再起不能」 扣动了扳机 子弹穿过了独眼巨人尖尖的耳朵。 即使面对明显的挑战,独眼巨人也没有愤怒、只是竭尽全力的站着。 「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无法直接出手、如何让被〈rezonde-toru〉攻击都觉得毫无意义的人无法东山再起? 如何让对方乞求讨命? 如何摧毁对方的精神?」 「……没有那种办法」 「停止思考了吗? 这是不好的。……告诉你一个线索。如果不能直接出手的话,就用不用直接出手的攻击方法。……唔。已经、闻到臭味了。是因为太兴奋了没注意到吗?」 「……啊?」 独眼巨人晃了晃鼻子,脸上完全失去了自信。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臭味的真面目,但他似乎还没有彻底理解意思。 「你不这么想吗? 从我们来到门口到七楼、花了太多时间。是的、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特别是在三楼的楼梯上盖上防火布,真是太麻烦了」 「……你说你做了什么?」 从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起、主导权就已经完全转移到了这边。 「啊啊……用防火布都挡不住的烟雾,好像已经飘到七楼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 我张开双手耸了耸肩。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不、」 可怜的是、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要露出骨头来。 「不、不、不可能。竟然做到这种地步、真是疯了!」 「是疯了、对吧」 我微微一笑。 「事到如今吗? 本来你们不就是这样称呼我们的吗?」 我淡淡的说着、 「快楽杀人者集団〈ninesk〉」 独眼巨人瞪大了眼睛,摇着头后退。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恐惧。 但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我啊、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觉悟。那种觉悟——」 我又举起来复枪。 「把?你?烧?死?的?觉?悟?」 这次没有打偏、子弹击穿了独眼巨人的眼睛。 「难道」 被击中要害、应该是处于崩溃边缘、但却连在意那个的余裕都不存在。 「烧死我、让我去死。就因为这个原因」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不自然。 「连?这?栋?大?楼?都?要?烧?毁?吗??」 「真是优秀的回答」 我刚进到这栋大楼里,就把随身携带的灯油撒了出去,点上了火。 如果马上被发现了、恐怕就会被他们当成反抗分子、被他们绑在一起,所以必须防止烟雾的迅速扩散。 因此,在三楼的楼梯前布置了防火布。 当然,仅靠防火布是无法完全阻挡火焰蔓延的。 「一楼到三楼现在应该是一片火海吧。就算再急着逃跑,也只会因为一氧化中毒而昏倒。 当然,也没有做过留下证据的错误。自古以来,纵火就是消除证据的最有效的手段。 例如,被烧死的尸体,别说性别,就连年龄都很难确定。最终只能通过牙齿的治疗痕迹来确定」 「你、你们要怎么办! 你们的话也逃不掉吧!」 「我们已经确保了逃跑的途径。当然,只有我们可以使用、限额是三个。在那里晕倒的他、我们也有救助的责任,我会带他过去,但你的话当然不行」 「……唔、唔唔……!」 对方抱着的头、突然抬起了起来 「……对了! 消防车要来了吧! 这么大规模的火灾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并报警的! ……哈哈、没错! 是啊! 嘛、你又耍嘴皮子骗我了!」 「也许会来、但可能性很低呢?」 「怎、怎么可能? 这里沿着国道。肯定有人发现了会报警的!」 「呀咧呀咧。那么、你可以用ar地图浏览器查看这栋大楼的信息」 独眼巨人一脸焦急的按他说的打开显示成像装置。 那里应该有这栋大楼的信息。只要向运营该浏览器的ggmicro公司支付资金,任何人都可以下载该信息。 例如,如果是正在打折的商店,就可以张贴pop广告。 我在事前、就可以远距离操作这里装有特洛伊程序的电脑、根据对方的请求提供一份虚假的情报。 「正在拍摄电影……?」 独眼巨人、又用手指点击了文字。 「大楼炎上的场景拍摄中……什么的」 他一脸茫然、我向他解释。 「也就是说,就算是发现火灾的人、也会以为是拍摄的现场,所以不会通报。当然,虽然卡斯尔城几乎所有人都戴着ar设备,但还是会有人因为没注意到ar信息而报警。也许会有聪明的人看穿拍摄是谎言、奇迹般的举报。但是,你能把人生赌在这种低概率上吗? ……嗯? 没错! 本来就不用拜托别人、你去通报不就行了吗!……啊啊、不过很遗憾。之类──」 对方把玛丽拿在手里的两个智能手机抢了过来。 视线故意看向坏掉的笔记本电脑。 「你们已经没有手段了吧! 啊哈哈!」 「啊、」 独眼巨人从膝盖开始崩落。黑色的烟雾、眼看着已经在这个保龄球场上扩散了。 「啊啊啊」 也许是不自觉的解除了〈csw〉,尾张恢复了人类的姿态。 他抱着头、声泪俱下。 ……真是的、那个的样子令人厌恶。 我走近他、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让他抬起一直淌着水分呆板的脸。 他看我的眼神里,有一丝期待仁慈的神色、也有一丝执着的神情。 答案当然是后者。 我抓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其张开嘴。 把来复枪插入了他的嘴里。 「唔、诶诶……」 「尽情的后悔吧、用你的小脑袋想想自己到底在与谁为敌」 即使被来福枪状的〈rezonde-toru〉击中了、也不会感到疼痛。 但耳边响起的枪响声、却是真实的。 「你已经要死了」 扣动扳机。──砰! 扣动扳机。──砰! 扣动扳机。──砰! 扣动扳机。──砰! 扣动扳机。──砰! 「在悔恨中被烟雾笼罩、被烧到骨头、痛苦的死去吧」 我把枪从对方嘴里扯下来。 手松开对方的头发,尾张用力挣脱,最终失禁了。 我不由得咂了嘴,感觉有人靠近了。 「听不到」 玛丽已经解除了〈invisible透明人〉而现身。对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听说只是威胁。最终我听到了求助」 尽管情况如此,我还是被她那苍白的瞳孔迷住了。 「老实说的话、玛丽会阻止我吧」 本来面无表情的玛丽,抬起眼睛。 「威胁已经排除了。这些人再也动不了刀子了」 「玛丽小姐。 已经点火了啊?」 「这个人也坐直升机就行了」 「啊啊,好不容易沉默了半天、看来还是说出来了」 没错,我们逃跑的手段,就是从屋顶乘直升机。 〈release发布〉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让初来乍到的中学生认识拥有私人直升机的成年人。 「这是罗宾逊r44ii式直升机、算上驾驶员才能容下一共四个人」 「如果是紧急事态的话、一定可以超载的」 「又不是出租车、直升机上也载不了多余的人」 「并不是长距离飞行。如果马上在那附近着陆的话、一定能做到」 「就算能做到、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 你知道他对莉莉卡做了多么残酷的事吧? 玛丽小姐能原谅吗?」 「不能原谅」 即答。 「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杀了这个人的理由」 玛丽直截了当的说。 「我想帮助眼前的所有人」 「你这一点、我真的很讨厌」 玛丽对我的粗话睁大了眼睛。 这也难怪。我对玛丽的信任胜过对他的信任。而玛丽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唯有这一点我无法沉默。 因为我明白、这种思考模式迟早会毁灭玛丽。 ……不、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总之、为了你和今后的我们,这家伙我要放弃了。什么、有必要过度威胁什么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这家伙就能活下来」 玛丽看着嘴角弯曲的我,摇了摇头。她又紧盯着我、踮起脚尖抓住我的脖子。 「彼方、你!」 发自内心的悲伤。 「做这种事,你的良心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要把自己蔑视到什么程度才罢休!」 ──蔑视自己? 那完全就是玛丽吧、对着镜子说想要的东西。 但是,看到现在的情况、我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松弛下来。 因为── 「你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因为、我真的很高兴。 不由得、心脏都快崩溃了。 托她的福,身上紧绷的东西断掉了。我浑身无力,坐了下去。 就像被包围整栋大楼的滚滚黑烟吞没了一样,心中的罪恶感扑面而来,痛苦不堪。 所以我大概、会顺从玛丽吧。 抬头看着玛丽的脸。 过去、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脸,真的久违的正面面对了。 「隔了两年。对方再次直接称呼我」 玛丽抿着嘴唇。 「两年前,为什么会消失呢、玛?丽?。好不容易找到你、为什么要无视我呢」 「那个」 「……啊啊、不,我是知道的。玛丽和那个时候一样、只是为了别人而行动吧?」 那个时候、比谁都开朗且年幼、熟识的女人。假装消除了感情,继续"利他"的战斗。 曾经的自己,就像不存在一样、摇摆不定。 「回来吧,玛丽」 玛丽在我的恳求下低下了头。 虽然我知道对方会如此回答我。 「不行」 对方慢慢的摇了摇头。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因为我无法和彼方一起创造回忆……明白了吗、彼方」 那不是面无表情,而是发自内心悲伤的表情,是我以前就熟悉的少女的表情。 change camera 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 感觉就像是把心中的水份一滴不留的榨取出来一样。 一开始我很生气。就连呼吸都带着强烈的热度、很痛。 但是、持续的愤怒似乎也需要能量,就像突然爆发一样,我的感情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托他的福、现在的我已经能正常思考了。 但是、这是与冷静完全相反的动态感情。被不愉快的脑内物质支配着、动弹不得,只是一味的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就像想要唱出来一样。 啦啦啦~ 在〈环形监狱〉里、人们的样子被打上了马赛克、但即使不那样做,世界的一切也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在杂乱无章的黑白街道上快步前行、前往目的地。 每一个深夜孤零零的待在街上的人,都能看到时价总额的数字。012345678901234567890123456789。用来区分不及格者和优异者的数字。価値。 我对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到达诺威大厦后,我启动了应用程序〈invisible透明人〉。走下水泥楼梯,打开地下一层油漆斑驳的铁门。在四平米那么大的简朴的房间里,犯人们带着的便利店的袋子和适当的饮食,在一定程度上没有特别显眼的东西。 房间里弥漫着花束般的香水味。莉莉卡被锁在房间的一端、只穿着内衣躺在被折断的古典吉他旁边。就像拒绝现实一样、失去了意识。 两男一女倒卧在床上、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所有人的时価総额、都是百万以下的吊车尾。这个房间位于诺威大厦地下一层、处于〈环形监狱〉之外、人都没有被打马赛克。应该是这样的、但我的大脑似乎已经干涸了,只能让我对犯人进行适当的认定。 〈invisible透明人〉没有用。因为其中一个男人好像没有启动ar模式,在打开门的瞬间、对方注意到了我。男人向其他家伙提醒,剩下的两个人也解除了ar模式、认出我来。因为没有用、所以我解除了〈invisible透明人〉。 他们对我怀有明显的敌意。突然夹杂着怒吼声叫喊了起来。概括一下三个人的对话,大概就是我是诓骗莉莉卡的重犯。虽然不明白意思、但我也不想明白。 也许是出于对我的愤怒,三个人泰然自若的拿出了凶器。刀、金属球棒、还有撬棍之类的东西(笑)。 啊啊,不、对方赶紧拿起凶器,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双手拿着匕首了吧。匕首是和〈rezonde-toru〉相同的刀身、刀柄部分也是同样触感舒服的特别定制品。正因为如此我才变得得心应手。 我背靠着墙壁,做了个深呼吸。 我拿着匕首眺望着前方、问道 「呐、你们就是恶人?」 听到我的问题,三人面面相觑、发出近乎嘲讽的笑声。 看来、如果我不承认对方是坏人,就会觉得自己是个软弱无力的人。 ……不过、的确是个愚蠢的问题。我本来就有看穿坏人的能力。所以,不用问也知道。 三个人是恶人。 我叹了一口气。异常焦躁。──是谁? 我看到这些家伙的态度,明白了莉莉卡之所以遭遇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我们被小看了。 「已经、无所谓了」 「所掩饰的一切、都要结束了、就是那种感觉」 「所以、可以吗? 就算一切都结束了」 对于我毫无脉络的发言,三个人既惊讶又不屑。令人作呕。 从大脑深处挖掘出平时的影像。 这是以前在大厦屋顶上看到的情景。从那里往下看、是五彩缤纷的死亡景象。想自杀的人、在摇摇晃晃的栅栏上被强风吹拂着,面对死亡、大脑发热。因为无法理解、就给其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 『勇気』 和往常一样、那个在头脑中激荡产生火花、让头脑变得清晰。 但是,从今以后、和往常不一样了。 我从公寓摔了下来。 在强风的煽动下,失去平衡、从栅栏上摔了下来。之后会被重力所牵引、加速、撞到地面吧。 变成丑陋的黑红色的血肉、给别人造成困扰、迎接最糟糕的结局吧。这就是我的未来 ──未来? 对处在坠落途中将要死亡的存在、用"未来"这个词合适吗? 真是不自量力的词句。这只是结果。这是必然的结果。 『勇気』是什么? 连我自己都觉得起了个夸张的名字。甚至连恐惧、恐惧的内心、伦理观都为之麻痹之前、我疯了、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既然打算死的话、感觉就什么都能做。因为已经决定了死、所以那个表述不准确。为什么会感觉到热呢? ……啊啊、对了、那个正体很明朗。 那种东西、便是对这座城市的『愤怒』。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去这个屋顶的。 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下落的途中,等待我的是摔死的结果、无论怎么做都会被拉回死亡和中途的地方。怎样也无法逃离。玛丽想把我从那里拽下来、想救我,但却没能做到。 我没有改变。 但现在,我想利用这份『愤怒』。 将咒语说了出来 「随?时?都?可?以?死?」 一个拿着金属球棒的男人、一脸微笑的走近贴在墙壁上的我。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对暴力的犹豫。不愧是恶人。 对方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双手拿着球棒、朝我的头顶挥了过来。 ……哈啊。 你只是摇了摇头吗? 喂、你是傻瓜吗? 什么都不懂。如果做这么大的动作的话、漏洞百出。 ──啾噜。 对了、虽然事后才说明很抱歉—— 我穿着雨衣。 为什么?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因为事先知道会被溅到恶人的鲜血。 悲鸣。 震耳欲聋的悲鸣。 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听到清楚的声音、但确实能判断那是酷似动物叫声的声音。 我用匕首戳着挥动球棒的男人的眼球。 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 那之后、我还想唱歌。 男人发出惨叫、球棒掉落,掉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蹲在同样的高度、小声说道 「想死吗?」 在其耳边低语 「我啊、很想死呢。但是、太惨了吧。如果每天都被人指责自己是没有价值的人,那不就凄惨得想死吗? 大概是因为一直都这么想的缘故吧,总觉得没有价值的人怎样都无所谓。好像觉得死了也无所谓。这是最糟糕的思维习惯。但是、是这个原因吗?」 对方悲鸣着。对着按住脸的男人的右肩、我又用匕首戳了进去。男人的叫声更吵了。 「所以我才会攻击你、让你没有任何抵抗。那是因为、你是个没有价值的坏人」 我看着剩下两个人的样子。看来事态还没有彻底解决、他们呆呆的站在那里。 看见对方这个样子、看来应该还有闲话要说的余地。 那个男人的眼球已经烂了、我凑近了他的脸 「来到〈环形监狱〉的人都是『坏人』或者『被坏人陷害的人』、大概是这样。虽然你是坏人、那么你是来到〈环形监狱〉之前就是这样、还是来了以后才变成这样、究竟是哪一个呢。不过、当我从"荣格"那里听说这件事时、我立刻就确信了」 我哀叹道 「我?是?坏?人?」 能看穿坏人,也是因为我是坏人吧。每天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身上浮现的恶之影。只要看到有相同影子的人、就能凭感觉判断是不是坏人。 「都怪我、同伴们都被卷入其中了。莉莉卡和彼方都陷入了只能战斗的境地。结果莉莉卡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难过。感到我有责任。所以想努力帮助伙伴中的每个人。但遗憾的是、从我的时价就能看出、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没什么用。庸才般的恶人、做一个像个庸才一样的恶人、才能帮助大家」 刀持续刺向呻吟着的男人的身体。 刺入。 刺入。 刺入刺入刺入。 狠狠的刺入。 男人发出像鸡被勒死时发出的声音。 「没关系、放心吧。匕首这种东西、杀伤力并不高。而且我也曾经想当医生,所以知道哪里是要害。那个已经排除在外了、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我拂去雨衣上的血迹、站起身来。 「嘛、当然会痛得一塌糊涂」*—— 我这才明白、刚才说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昏过去了。 一直呆呆看着我凶相的另一个男人、终于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看来并没有朝着士气低落的方向发展。看到这一幕,女人也恍然大悟、举起撬棍。 男人果然没有放松警惕,也没有不必要的挥舞刀具。只是瞄准我的心脏附近、几次都想拿刀刺向我。女人也跟着摇下了撬棍。 但是、这毕竟是外行的举动。 挥刀和撬棍的攻击,我都看准了、用匕首接住。以对方的手背为起点、刺伤手腕、使其胆怯。趁其手臂张开、露出侧肋、脸颊──以其上半身为中心用匕首伤害。刀刀避开要害、只使其受伤,一点一点的折磨两个人。两人的表情被恐惧和狼狈支配着。男子说着为什么打不中,渐渐的、用刀攻击的手法变得非常杂乱。我用手指瞄准他,对方的刀掉在了地上。 对方惊慌失措、我用铁青的手想揍他的脸、用左手的匕首贯穿手指、贯穿脸颊。男人发出惨叫。 看到这奇异的光景、女人不知所措,她放下撬棍,颤抖着后退。 我对着眼角泛起泪光、拼命按住脸颊上的伤口的男人说 「你们知道九曜的战斗力吧?」 虽然对方已经丧失了斗志,但我还是继续用匕首攻击他。肩膀、两只胳膊、大腿、下腹、慢慢将攻击的部位靠近要害。 出血量持续增加、男人恳求我不要再这样了,但我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是玛丽的男友……是啊、这两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和玛丽在一起。每天都和作为〈usw〉的玛丽进行战斗训练,锻炼身体。 哈哈,玛丽对我一点都不马虎、我还因为缺氧晕倒了呢。什么都没有的我、为了能在〈ninesk〉发挥作用、觉得自己必须要掌握一些东西。两个月的时间里、只要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就会有意外的进步。 或许自己还是有点才能的。说实话,除了玛丽以外、我不想再输了。所以、像你们这种没有学过武术的人,根本就拿我没有办法」 男人开始流眼泪。痛苦的呻吟着。 如果我是正直的人,就会屈服于罪恶感、不知不觉停下手来吗? 但是、我是坏人,所以不太清楚。 所以不会停止攻击。 男子一再央求我不要再这样做了。 女人也哭喊着想让我停手。 「莉莉卡一开始肯定也是这么恳求的吧。所以、你们停手了吗?」 男人无法回答。 所以、我才会刺向这个没用的男人的喉咙。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听到嘶哑的声音。 现在的音色比刚才要好一些。我拔了出来、男人翻着白眼、摔了下来。 女人见状、想逃走。从结构上看、匕首也适合投掷。我扔出匕首、击中女人的后脑。 匕首虽然没有击穿硬硬的脑袋、但还是撕开了伤口。 陷入恐慌的女人拼命想用手压住流血的伤口,但因为流血过多,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手上滴落。 那出血量让女人更加恐慌、发出更大的悲鸣。震耳欲聋的高音实在令人不快。 我走到女人身边、把剩下的匕首刺进了对方手心。对着因疼痛而尖叫的女人吐了出来。 「真烦啊」 "对不起、我没想要吓到你?!" 她说着、用手捂住嘴、拼命的压低声音。 但是、可能是由于强行停止了发声吧、所以打嗝了。 我对这声音不快的皱起眉头、 对方说着"饶了我",我会安静的! 我什么都做! 同时摇着头。 「先动手的是那边。你知道吧? 所以我不打算放过你。该怎么办呢? 让你作为女性的机能无法使用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对方更加使劲的摇头。 「不过,我也使用了远不同于正当防卫的暴力。如果你向警方报案、那我就是一个犯罪者、〈release发布〉账号也会注销。嘛、那种情况、不过你们对莉莉卡做的事也会被发现了、同样作为罪犯被逮捕、想一箭双雕这种愚蠢的想法可能会招致这样的结果吧? 我想要避免那种情况。所以啊,要不要做个交易?为了不让你受到生命的伤害、我做的事情也不会暴露。怎样?」 更加拼命的点头。 从刚才开始、对方的动作就很滑稽,我不禁笑了。 「好了、那么交易成立。如果、违背约定的话……你明白吧?」 我用匕首抵住对方脖子。刀刃嵌入皮肤、脖子上的那道痕迹漏出了红色的东西。 「当你打破约定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杀你的」 女人一边哭喊着"绝对不会打破的"、一边求救 我没有松开压在对方脖子上的匕首、咂了咂嘴。 「我应该说过、这样很吵的吧」 我喃喃的说道。 女人为了尽量不让我听到她的声音,蜷缩着身子、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已经足够了。 实际上、我并没有想要再次动刀的执着。我没有自信能记住三个人的长相和名字。我确实很生气、但不是针对这些家伙,而是自己的命运。 显示战斗力、埋下恐吓和威胁的种子、我学了彼方的做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遭遇了这种事、应该不会再对莉莉卡下手了吧。 只要这样,嘛、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 在捡起投出去的刀的时候、听到了「嗯……」的一声吐息。我往那边看过去。 莉莉卡醒了。 那个说过喜欢我的女孩、醒了。 她呆呆的看见我的身影、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 但是、香水的味道被铁锈味掩盖了,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房间内的异常。 她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然后注意到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人。 而我、也浑身是血。 「嘶!」 莉莉卡明白了情况,满脸恐惧的问我。 「你杀了人……!」 ──没错、就是那样。 如果了解了我的本性、这样是理所当然的。 莉莉卡、再也不会说喜欢我了吧。 所以我说了吧? 我不是莉莉卡要喜欢的人。 我发出一阵自讨苦吃的笑声。 我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但是、只是这一瞬间、怎么能看得透彻呢? 「是啊。我呀、是杀人犯」 为什么彼方会在安静的森林里站在尸体旁边呢? 那时我还不冷静、拼命的想要掩饰、当彼方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再怎么收拾也没有意义吧。 彼方、正因为揭穿了我的真面目、所以才会在那里。 出现在卡斯尔城的杀人魔〈美食家〉。 杀了四个无辜者的大恶人。 玛丽──〈ninesk〉──首先应该打倒的宿敌。 那便是我、二宫裕介。 第三章 1. 他置身于一个狭小的、一成不变的庭园般的世界。 但是有一天,当他看到九曜那美丽的苍茫瞳孔时,突然间明白了世界不仅仅是自己看到的这个地方,还有多重存在的东西。 玛丽眼中的东西,明显和我的不一样。 即使是看同样的东西,玛丽也会以她温柔的视角,让它变得闪耀而尊贵。 看来玛丽是一直在一个阳光般温暖的世界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与幸福联系在一起。 而且、自己总是洋溢着幸福,因为那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可以把幸福分给别人。 我也想成为那个世界的居民。 我就是这样憧憬着,真的、就因为这样,我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风景的像素数仿佛增加了数万倍,色彩变得鲜艳、一切事物都开始闪耀出彩虹般的美丽光芒。 仿佛庭院里的墙壁被拆掉,可以自由翱翔,也能更深的洞察事物。 从那时候起,九曜日对我、御苑来说,一直是值得信赖的对象。 我注意到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叫九曜的少女很特别、那是十一岁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因为从都内到那里的交通还不错,所以城郊有很多工厂和仓库,是既有工作机会又不贫穷的乡村町。 周围被农田包围的购物中心既是娱乐的场所,也是关东地区随处可见的偏僻街道。我们的小学没有跟上时代的急速变化,ar设备不仅在学校、在私人生活中也是完全禁止的。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玛丽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的房子比别人稍微大一点,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 玛丽是独生女、从小就被极其普通的父母宠爱着。 玛丽一直是个开朗的女孩。她总是笑个不停,很活跃、一放学就开心地和各种各样的朋友玩耍。还依稀记得她的马尾辫微微摇晃的场景。 不分彼此、和谁都相处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她有一颗憧憬恋爱的心。被推荐、经常被任命为班长。 因为她做事认真,无论做什么都拼命努力,所以老师也很喜欢她。虽然学习和运动都很好,但还没到出类拔萃的程度。 也没什么像样的缺点。硬要说的话,她是个非常容易寂寞的人,缺点可能是无法忍受一个人待着。休息时间一定会和朋友一起去厕所,也许是怕沉默,跟谁都喋喋不休。 因为就住在附近、所以经常被那些容易寂寞的人包围。上学基本是一起上课的一个班,放学也基本上是一起回去的。 在一起工作的玛丽的父母回来之前,玩游戏、用平板电脑看动画、用珠子做饰品。 她经常跑到女同学的家中去,比起和男生在一起,她可能更多的是和女生一起玩。 晚饭经常是和同学一起吃,小学低年级以前、也会一和同学一起泡澡。 我们俩大概是除了家人以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 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发现玛丽的特别之处。 大概是离得太近,不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特别。 但是、因为一件事,我改变了对这件事的认知。 有个男生。那家伙性格粗野、成绩差、不干净、满不在乎的说谎,同学们都很讨厌他。 一开始想要和他搞好关系的同学们也都离他而去、他渐渐从班级里走出来、一个人的情况越来越多。 玛丽却每天都温柔的和这样的男生打招呼。 玛丽被那个男生轻轻打了一顿,还被掀了裙子,他对她百般刁难,但她并没有停止对话。 我和玛丽的朋友都说最好不要和那家伙扯上关系。但玛丽对我们的忠告只是苦笑、并没有终止与他的关系。 也因此、有传言说玛丽喜欢那个男人。对于小学生来说、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传言。玛丽很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虽然陷入了消沉,但还是继续和那个男人扯上了关系。 后来才知道,男孩被父母遗弃,刚被送进儿童福利院。 而且在那个设施中施虐已经习以为常。他是个坏孩子、经常被工作人员施暴。为了反抗,他又不断的找麻烦,最后又遭到施暴,陷入了恶性循环。 老师们从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行为可能有问题,但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不敢深入,踌躇不前。而且,大人们也不是真心想帮助这个让人恶心的坏孩子。 但玛丽是唯一一个掌握暴力证据的人。 她注意到了那个男生藏在衣服下面的胎记。 原本不信任别人的男人、终于相信并依赖着唯一的"亲人"玛丽,流着泪讲述了自己遭遇的种种。 玛丽听了事情的经过、首先把我们这些同学都卷了进去。 在班会上通报了那个男生的遭遇。 小学生都是单纯的,人们很快就站在男生这边,大家每天都会参加施舍活动。 大人们也不能忽视这种行为,将教师、市政府职员、儿童咨询所也卷了进去,结果成功的公开了他受到的虐待,解决了事件。 小学生,终究也只会以小学生的方式,对大人感到无能为力。 但是玛丽一贯坚持正确的做法,打败了邪恶的大人,解决了大事件。那并不是一般的事情。 那件事发生后,我终于意识到玛丽不是普通的女孩。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寻找线索,现在终于找到了。 即使受到老师和同学的表扬,玛丽也不会因此而得意。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这样的回应。 正当他窥视玛丽苍白的双眸时。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明白了,和他一样的女人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他眼前这个女人的美丽世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览无余。 于是,他开始相信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女人。 从那以后,就想变得像玛丽一样、一直缠着她。不浪费一点时间的话、即使是以前因为被讨厌被捉弄而一直不去的学校、也一直去了。 他明白,以孩子的方式了解玛丽的世界,才是今后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玛丽很困惑。如果从小就熟悉的孩子突然对她产生了尊敬之情,开始称赞她的话,那肯定会很不舒服吧。 但玛丽知道他没有恶意、所以没能拒绝。 但是、并不是马上就能成为优秀的人。我一直是一个胆小爱哭的性格,直到初中一年级突然长高,不过个子还是很矮,所以经常被欺负。 现在回想起来,因为想和人气较高的玛丽搞好关系而受到的怨恨,或许也是被欺负的原因。 那天也没什么原因,已经忘记了,只是被欺负了、我躲在操场的角落里哭。 玛丽立刻发现了我,温柔的抚摩着我的头,安慰我。 对方抱着膝盖坐在我对面,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也不可能、永远为了救彼方而跑过来啊。 我也可能会消失在某个地方?」 我无法想象,歪着头。 迄今为止,我一直都是单身,从来没有想过分手。 「比如说可能会搬家」 「你有搬家的计划吗?」 「只是假如! ……而且,虽然初中是一所固定的公立中学,但高中可能会分开。我们都交了好朋友,说不定哪天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彼方有了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说不定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可能会忘记玛丽!」 「怎么办? 我还没听说过一直关系很好的男生和女生会一直存在小时候的亲昵。既然无法分离,那就只有结婚了吧?」 「那就和我结吧——」 那时、意识到了自己想说什么、捂住了嘴,耳朵都热了起来。 玛丽也瞪大了眼睛,脸颊红红的。 「啊、啊哈哈。……还有、彼方。就算不能离开、我也永远救不了彼方。我是女生、过不了多久就赢不了男生了。……虽然很后悔,但是一定是这样」 玛丽说着、悲伤的笑了。玛丽一定一直在考虑自己能做的事情的极限吧。 但是,从未有过这种想象的我,以孩童般毫无根基的自信挺起了胸膛。 「那我就能帮上忙了! 不仅要帮助玛丽想要帮助的人、还要帮助玛丽!」 「呼呼,爱哭鬼彼方能做到吗?」 「可以的! 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哭。要成为冷酷残酷、但做正确事情的帅气男人! 把折磨玛丽的家伙全部打倒!」 我抄起当时流行的漫画台词、脱口而出。 「我无论何时都要成为九曜的剑,无论何时都要成为九曜的盾」 我伸出拳头,玛丽一边咧着嘴、一边握起我的拳头。 「我很期待。如果我有困难,彼方就来救我」 分别。 说着什么时候可能会到来的离别。 那分别、以我们意想不到的速度到来。 答应帮助玛丽的一个月后、小学六年级的暑假。全家去卡斯尔城旅行的玛丽,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乡下小镇。 玛丽的葬礼、在奇妙的气氛中进行了。就像多次举行的毕业典礼的预演一样,没有悲伤,形式非常严谨。 很少有人觉得玛丽已经死了、也很少有人哭泣。我也不知道这个聚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玛丽笑着留下的影子,始终发着呆。 同一年级的92名学生全部参加了告别式。棺材桶里放着颜色鲜艳的花、和朋友的合影、玛丽喜欢的胡椒博士饮料瓶等。 里面并没有玛丽的尸体。理由是,在加卡斯尔城站遭遇铁路事故的玛丽的遗体,实在不能让人看。 心力交瘁的玛丽父母向我诉说了事情的经过。一家人租用了ar设备,在卡斯尔城的中心街游玩的时候,玛丽失踪了。 第二天,警察通告发生了电车事故。就是这么回事。 也许是不想改变痛苦的回忆吧。葬礼结束后、玛丽的父母就像逃过了黑夜一般匆匆离去。 如果在网上搜索"九曜玛丽"的名字,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关于铁路事故的新闻。分发给卡斯尔城地区的报纸地方栏里也刊登了事故的消息。 我在sns上查询当时的时间,发现有好几条留言说电车急停了,还有几条留言说在卡斯尔城站看到一个女孩被电车撞了。 当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我只身前往卡斯尔城,打听事故的情况。整整一个星期,我风餐露宿,为了掌握关于玛丽的线索,不断的打听。 我被误认为是离家出走的少年,好几次在警察的讯问中躲闪。我还记得,在上门询问的那一个星期里,除了自来水,我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但一次也没觉得饿过。 亲眼目睹事故的人大约有三个。所有人都看到了女孩撞到车头的瞬间、都移开了视线。 但是、没有人看到她的血肉。 谁也没有看到九曜的尸体。 明白了这一点,我在回老家的电车里笑了起来。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已经一个星期没洗澡了,身上的臭味很重,头发上满是油脂,蓬头垢面,乘客们都躲着哈哈大笑的我,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但、这些都无所谓。 这已经很明显了吧。不会错的。 我很满意的得出了结论。 玛?丽?没?有?死?。 玛?丽?还?在?卡?斯?尔?城?! 做出了约定。 我们约好了。 玛丽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就去救她。 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昏倒在地,被送往医院。点滴结束醒来后,我把自己的推理告诉了父母。 从中学开始,为了寻找玛丽,我每次都会去卡斯尔城。于是、我被说服了好几次,他们想让我看清现实。母亲有时会哭着说服我玛丽已经不在了。 同学们都认为彼方变得很奇怪,和我拉开了距离。老师对我产生了谜一般的同情-原来你真的喜欢玛丽啊。 不知为何,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但我没有改变自己的回答。最终父母放弃了劝说、把我送到了卡斯尔城。等我恢复正常,随时都可以回去。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相信玛丽还活着,我对他们轻蔑、憎恨,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的推理是对的。 2. 在卡斯尔城的运动公园、建有钟塔的人造山。山脚下有一条用绳索封锁的小隧道。 我在里面面对着"荣格"。 在"荣格"的脚下、ar模式下有四具玛丽的尸体躺倒在地上。 每次记忆被拉回的时候就会看到虚拟的亡骸。 「"荣格"。那时玛丽从我们面前消失、都是你的问题吧」 尾张的事情结束后、我追问玛丽自身现在的状况如何。玛丽没有直接回答我、"荣格"向我说明了一下。 第二天晚上,"荣格"带我们来到这条隧道。在隧道中,玛丽与救世主的〈集合的无意识〉结合、听说会分化为现实世界的玛丽和虚拟世界的玛丽。 每次消除污垢时、就会失去成为救世主后的记忆。 关于这点的感慨放在后面。我必须质问"荣格"。 「有女孩子被火车碾过的惊人证词,就是因为用ar显示了这种逼真的cg。从那时起,卡斯尔城里的居民几乎都戴着ar装置,所以可以假想发生了事故。 编造新闻报道、把调查结果设定在最上面,只要有钱有知识就能做到吧。……到此为止、还算不错」 我看着"荣格"。 「问题是,虽说是一家报社的地方栏目,却有能力将捏造的事件报道出来。让医生和解剖医生写了一封根本不存在的死亡诊断书。 请铁路公司协助、停止列车的力量。无论怎么想,警察署内部都是一片混乱呢」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隧道里又回响起那个声音。 「要想把九曜之死捏造出来,即使是可以想象的范围,也需要这么多的力量。这不是一般大的抵赎组织能做的事。组成你们"id",在背后操纵你们的是拥有相当强大的技术,某种程度上甚至与国家相结合的庞大组织」 "荣格"没有回答。普通的耳朵和尾巴一动也不动。像透镜一样的眼睛固定着,诡异的伫立在玛丽的尸体上。 「也许你所属的组织是为了防止虚拟货币的暴跌,维护世界的秩序吧。所以并不是〈领导者〉。也不是构造〈环形监狱〉的一方。 〈relc发行币〉的价值失去的话就麻烦了,至少是和股份有限公司〈release发行〉有很深合作关系的组织。 试图防止混乱的国家权力本身也有可能存在。……嘛、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直截了当地回答了、我也无从得知。如果知道了就会被消除吧。不过、算了。我不太在意那个」 我、变身为〈usw〉的姿态。 「呐、"荣格"、怎样才能摧毁你?」 我把来福枪指向"荣格"。 「我不能原谅的只有把玛丽卷进去的你。你、天真的说什么你能拯救世界,就因为这样玛丽不再是人类。我知道他和他的女人会因此会多么痛苦」 一直沉默不语的"荣格"、终于开口了。 「啊哇哇哇哇、万分抱歉!」 道歉的话普通的不得了。因此、我觉得那个道歉太过苍白无力。 「但是但是我、想想。即使玛丽不知道〈环形监狱〉、也不成为〈利他的疯子〉、玛丽的行为也并不会改变」 「怎么可能!」 「噫! 不要生气所以希望你先听我说! 你不这么想吗? 就算那个暑假玛丽没有来卡斯尔城,对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玛丽会永远在彼方身边吗?」 我沉默不语。 「明白了吧? 像玛丽这样有明确目的的『特别』的人,不会永远停留在和平的街道上。不、留不住。比如我可以模拟这样的未来。玛丽高中毕业后奔赴危险的冲突地带,成为帮助两军交战的圣人。 像那样? 彼方不也能想象吗?」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假设。实际上、玛丽很崇拜无国界医生组织。 「没错。像玛丽这样拥有『特别』器量的人,自然会有与之相称的舞台。命运不会放过玛丽」 明明是人工智能,却说出这么多不科学的话。 虽然很后悔、但还是愿意付出。玛丽总有一天会在某个时机遇到被委以拯救世界重任的机会,而且她也不会逃脱。 「……〈环形监狱〉、吗」 翻译过来就是、全展望监视系统的意思、我曾向裕介说明过。真是讽刺啊。365天24小时、经常被别人监视着的状况、〈release发布〉所揭示的价值观现状,正是监狱构想的真实写照。 法国哲学学者米歇尔·福柯曾在『监狱的诞生』一书中、解读了"圆形监狱"这一权力论。这是人们意识到自己经常被监视,所以自觉遵从规律的效果。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对社会的矛盾产生疑问。如果有人提出质疑、认为这是错误的,会被认为是『疯狂的人』、从而被隔离。福柯认为,在被社会结构所束缚、失去自我意志不久的将来,将成为人类时代的终结。 〈利他的疯子〉、九曜玛丽。 对于不论是社会、〈release发布〉、〈环形监狱〉中的矛盾、没有疑问的全部接受、世界终将因此而崩溃。 与之战斗的玛丽,就是福柯定义的『疯子』。 有一年夏天,"荣格"偶然发现了能在〈环形监狱〉战斗的那个『疯子』 「找到玛丽这个〈利他的疯子〉的我、无视了他的女人和自己的幸福。 我承认了那个。好不容易找到了摆脱危机的一线曙光,我不能视而不见。为了世界和平,我愿意将我的灵魂引交给邪恶的恶魔,供奉玛丽。啊啊……我真的是最差劲的ai啊。最丑陋最丑陋的害虫ai。所以罪孽深重的我,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在道歉」 看来"荣格"自我虐待的性格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彼方、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自我虐待、"荣格"抱着头、看着我。 「彼方为了拯救世界的秩序,无论有罪与否、你不是也把〈csw〉毫无保留的打倒了吗? 那又和只牺牲玛丽一个人,想要拯救世界的我在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 "荣格"的镜头聚焦在我的脸上。 「没错。我们只是一丘之貉罢了」 说完,"荣格"的手开始颤抖「啊啊啊啊! 说了这种冒昧的话、真是对不起! 自己是多么可恶的存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并在周围转个不停。 ──一丘之貉吗……。 非但没有发出呜呜的声音、反而表现得相当克制。相比较之下、我的行为更恶劣。我在这两个月间犠牲的不止一个人。数十人的痛苦,我毁掉了他们的人生。 而且拯救世界只不过是名义而已。实际上、我的本意只是想得到玛丽的认可。我是为了实现帮助玛丽这一极具个人意义的承诺,才不惜践踏他人的。 「──ku」 我对自己恶劣的本性而感受到了罪恶感,压抑着心脏。我不是那种能责备"荣格"的人。 "荣格"对这样的我伸出了手。 「……彼方。我们是抱着同样目的的伙伴。为了一开始就支持玛丽、我们要顽固的坚持下去! 而且,彼方很聪明、所以明白吧? 即使毁掉我、也没有任何意义。确实,如果破坏了我、除了必要的数据以外,我的废品人格就会消失。那也可以说是我的死。但是,即使这样做了、其他的"id"也会来帮助玛丽。玛丽既不可能恢复原状、也不可能改变想法。她一直在战斗,直到她拯救世界的那一天」 的确如此。 即使摧毁了"荣格"、事态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玛丽是天生的救世主,她一定会一直战斗到自己消失或者拯救世界的那一天吧。 「但是」 但是── 狠狠、我狠狠的咬紧牙关。 脑海里浮现出玛丽的两张脸。 一个是笑容灿烂的『过去』的玛丽,一个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现在』的玛丽。 我知道、我刚上初中就来卡斯尔城了。玛丽并不是一开始就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和在老家时一样,和学校里的其他同学相处得很好。 玛丽是一个容易寂寞的人,她经常和别人一起,她的性格很快就受到了欢迎。 但大约一个月后,玛丽的样子变了。玛丽变得不再跟任何人说话。现在我明白了,大概是那时擦去了污垢,失去了记忆吧。 玛丽失去了记忆,等待她的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教室。 在成为救世主之前,也就是她的记忆被重置为12岁的时候,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对方都了解自己,像对待过去的、受欢迎的玛丽一样来搭话。 如果只有一次失魂落魄的记忆、或许还可以收拾一下。但是、这种状况将持续到拯救世界为止。一遍又一遍回到陌生的教室。在这种情况下,玛丽不可能再和谁搞好关系。 玛丽是一个容易寂寞的人,反复忘记已经成为好朋友的人,这在精神上太受折磨了。 最终只能停止和任何人接触。 甚至连被搭话都不得不回避。所以才变得冷淡、做出面无表情的自己。努力扼杀感情。一开始并不怎么顺利。 只要有人跟她搭话,她就会显得很高兴,这种冷淡的态度和她这种性格本来就很开朗的女人很不相称。 但是玛丽的现状不允许她的不成熟。玛丽失去了好几次记忆。被扔进了孤寂的教室。 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法和以前的同学们共享的记忆越来越多、现实和玛丽大相径庭。玛丽一个人被束缚在虚拟世界里、被遗忘了。 玛丽的绝望、可想而知。 不管多么绝望,都不能再躲避了。 这期间玛丽继续战斗、不断失去记忆。连绝望的感情都忘记了。每次看手机里留下的笔记,就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行动。 领悟到留下的笔记越少越轻松。玛丽尽量避免发生需要用文字表示的事情。玛丽在虚拟世界之外不再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也不再做任何事。 玛丽经常读书,但她读那些终究会忘记的故事、这是有多么痛苦。 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感情就会开始凋零。 世界、开始变得与自己无关。 开朗、又寂寞的玛丽腐烂而死。冷漠、无感情、面无表情的玛丽变成了真实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世界与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大。虽然到现在才两年、但还会继续下去。 随着岁月的流逝,记忆中的空白越来越大,与他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玛丽仿佛比别人慢了一圈。 玛丽、被留在了一个人的世界里。 肉体就像消失了一样。感情从此会完全消失、人格也会消失。 那样的话、玛丽成为了一具空壳。 作为人的时候的回忆,不久也会消失吧。 因为一直抱持着那个对玛丽来说太痛苦了。 因为对于无法恢复成人类的玛丽来说、这是再也得不到的温暖。 那么、九曜最终会是什么人呢? 唯一能留到最后的、就是成为救世主时的愿望。 只是想要帮助所有看到的人的意志。 是的、放弃做人的九曜会变成信念本身。成为信念的残渣。 这就是作为救世主的、九曜的尽头。 看着伸出手的"荣格"。 让玛丽变成这样的"荣格",啊、你看,现在还站在玛丽的尸体上。 不知不觉间溢出的泪水,差点把隐形显示器弄掉。 我重新戴上隐形眼镜,用手拭去泪水,重新举起来复枪。 「彼方……?」 我知道没有意义。 也知道这样做、对玛丽来说没有任何帮助。 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荣格",我不能原谅你」 ──玛丽。 ──一直在我身边微笑的玛丽。 ──还给我啊! 我用来福枪射击。 子弹击中了"荣格"的右眼。 虽然我认为〈rezonde-toru〉的来福枪是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的,但"荣格"却被轻轻一击,飞了出去。 「──嗞嗞嗞──」 它想用手支撑起来,却无法支撑、倒了下去。 「我──嗞嗞、嗞──像这样有人情味的彼方、──嗞嗞──非常喜欢。是真的啊? 夺走了彼方最喜欢的玛丽──嗞嗞嗞嗞嗞嗞──十分抱歉、」 它不动了。 「曾经是玛丽的『救世主』、请多关照──嗞嗞──拜托了」 之前曾是"荣格"的画面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爬上小山的台阶、向隧道上方的钟楼走去。到达山顶后、卡斯尔城美丽的星空映入眼帘。如果可以的话、除了漂亮的东西,我不想再看了。 把我叫到这里来的玛丽、也一直仰望着星空。满月映照在玛丽苍白的瞳孔里、闪闪发光。 「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这两年来一直深藏在心底的话突然蹦了出来。 「为什么玛丽、为什么不依赖我? 在这个城市里、即使忘记了其他人,也应该记得我。只有我自己、应该是在玛丽身边的。尽管如此……为什么……!」 我想待在玛丽身边。 我想帮玛丽。 然而玛丽一次也没有依赖过我。 玛丽没有看我,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吗?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那可不行!」 我忍不住吼了起来,玛丽却仍没有看我。 「确实,在卡斯尔城里,只有彼方的脸和名字是一致的。我对此感到高兴也是事实。但是,我只了解过去的彼方。我无法记得现在的你、无法面对你。在这个意义上的结果、你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玛丽终于、看向我的眼睛。 「不论对我有多少期待,彼方、都会受伤的」 实际上玛丽已经不记得这两个月来一直和我并肩作战的场景了。 无法积累的回忆。 面对这一事实,我咬紧牙关、却又大放厥词 「即便如此……应该和别人不一样」 玛丽摇了摇头。 「一样。实际上、我所认识的彼方和现在的彼方已经不一样了」 「那是……那是当然! 为了能成为玛丽的力量,我变得更强大了。我必须改变!」 玛丽之所以不依赖我、一定是因为我自己的力量不足。这样想着的我,要努力、变得坚强。正因为有了自己只是普通纨绔的自觉、所以努力成为在所有的纨绔中最有用的人。 「彼方确实变强了」 「但是、那种温柔感、已经没有了」 我惊愕不已。 「……什么啊、那个」 那么、我还是不改变比较好吗? 我是个没用的、爱哭鬼,我还是做回自己比较好吗? ……不是、吗。玛丽应该不是想说这种话。 结果,我、其他人、他都在改变。成为玛丽不知道的存在。不管过去有没有记忆、都没有关系。 「彼方」 玛丽尴尬的微笑着。 「所以、你只能丢下我,去别的地方。不能一直被我的过去所束缚」 以前总是笑得那么开心的她、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所以这场战斗、和二宫的战斗结束后」 对方再次把脸从我身上移开、仰望星空。 「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 我看着映在那苍白眼睛里的满月。 「那样的话,一定能变回温柔的你」 她眼中所看到的、是一个与玛丽毫无关系的、将玛丽置之度外的世界。 作为为了拯救与自己无关的世界,肉体、记忆、感情、人格都消失的救世主存在着。 为了玛丽、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来、必须做出痛苦的决定。 「……是啊。是我自己搞错了。不能抱着半途而废的心态去接近玛丽。不能因为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就觉得特别」 玛丽露出安心的表情,温柔的微笑着。 「再这样下去、我和玛丽都只会感到痛苦」 她好像真的放心了,我却打心底里生气。 「所以、我决定了」 我硬把玛丽抱在怀里。 「我?到?死、?都?不?会?离?开?玛?丽?」 那个身体实在是太过华丽和奢侈了,光是这样就好像就要被折断了一样。 「……为什么、要这样呢……」 玛丽想把我拽下来,但凭她的手腕,根本做不到。就算玛丽是命运选中的救世主,但她自己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好几次都被玛丽忘记了。每次我都感到绝望。肯定不会习惯。这种半途而退的心情让人无法忍受。但是,作为为了玛丽而活的伙伴、我将义无反顾的战斗下去。我要成为玛丽的手脚、在她身边直到拯救世界的那一天! 即使结果被玛丽讨厌也没关系!」 我大呼小叫。 「绝对不会离开! 绝对!」 玛丽失望的摇了摇头。 「真是很困扰啊」 「没错。因为玛丽总是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无法忍受自身的痛苦。我想你真是个迷惘的人啊」 我扬起嘴角。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我相信那是正确的」 「毫无根据」 「但是、这两个月来,玛丽、从来没有说不开心这种话」 我终于松开了玛丽。 被释放的玛丽、再次摇头。 「……一点也不快乐。实际上忘记大家的事、痛苦得不得了」 「真的很痛苦吧。不过、说不快乐是骗人的」 「我没有说谎」 「不、那是行不通的。有确凿的证据。那个作为笔记留在了玛丽的手机里。这对玛丽来说、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玛丽微微垂下视线,马上就能想到我指的是什么。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令我不愉快的事实。 但是、希望。 「是的、玛丽爱上了裕介」 玛丽默不作声。 「因为总有一天会忘记,所以应该注意不要有特别的感情。成为救世主后的两年里,玛丽一直没有完美无瑕。但是玛丽还不能完全消除她的内心。喜欢寂寞的人这一点没有变。这两年来,玛丽一直很孤独、也很恋家,她觉得能和谁在一起就开心得不得了。不知不觉间被裕介的好意动摇了。就这样、她爱上了裕介」 玛丽默不作声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回星空,开口说道。 「但是、那种心情已经没有了。永远的失去了。彼方,比起短暂的幸福还要更痛苦的事,你能理解吗?」 「对不起,我太傲慢了」 玛丽似乎很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因为,随着对裕介感情的萌发,玛丽确实被拉回了人间。是啊、我必须要做的就是这个。即使玛丽自己真的感到痛苦,也要在她身边为她做些什么」 我应该做的是。 唯一能做的就是。 「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变?回?人?类?!」 不让玛丽成为完美无缺的救世主。 不让她做为救世主的尽头。 「这样的话,当我们拯救世界的时候、玛丽就可以回来了」 玛丽睁大眼睛看着我,终于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是无稽之谈」 「应该是那样吧。哈哈、有人说玛丽是“利他的疯子”,但我对玛丽的看法似乎也差不多、总觉得好像很疯狂,哈哈哈」 「完全不是搞笑的事……」 但是,她的表情变得稍微柔和。 「唉……不过、我也有不能接受的地方。恋爱的对象是裕介、我还是不能接受。确实、裕介为玛丽献上的"礼物"是真的。不过,玛丽总不能把自己都交给那个坏家伙吧?」 老实说、我很后悔。突然出现的那家伙夺走了玛丽的重要位置、这让我很郁闷。至少,从那家伙彻底洗心革面、赎罪的那一天之前、玛丽是不能交给他的。 「……像爸爸一样」 「哈哈哈、那太好了」 「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玛丽似乎打心底里傻了眼。但她的反应实在太像人了,我不由得笑了。 「我知道玛丽为什么会牵扯到裕介和莉莉卡,以及你和裕介的过往。玛丽知道那两人在这座城堡里非常痛苦。他们、尤其是裕介,是典型的〈release发布〉牺牲者。你虽然不会认为他就是杀人魔、但一定程度上知道裕介是个危险的存在吧? 是的、玛丽和往常一样,想要拯救她眼前的人。为此,她选择的手段就是让爱他的人陪在他身边」 玛丽默默的听着。 「『想要保护我』之类的话、你对裕介也说过吧? 实际上、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裕介就会对自己充满自信,认为自己是有价值的人。为此,玛丽每天都和裕介见面。想给予其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即使是在心醉神迷的爱人面前、也要挺起胸膛。没错吧?」 玛丽踌躇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实际上、如果玛丽没有失去记忆,那家伙一定会改变了吧」 裕介的表情明显变了。一定离洗心革面还差一点点。 「玛丽。就算知道了那家伙是杀人狂〈美食家〉这一意想不到的真相,就算没能让他改过自新,当初的计划也一直没有改变吧?」 她又点了点头 「我作为玛丽的手足,当然会帮忙的」 那家伙的所作所为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恐怕连裕介本人也认为自己是罪孽深重的恶人。 认为自己、是玛丽的敌人。 我认为是这样的。 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那个真心为玛丽行动的家伙──二宫裕介、还是伙伴。 所以我才会拉着玛丽的手说 「撒、我?们?来?拯?救?裕?介?吧?」 3. 在二宫的〈release发布〉页面上是这样显示的。 时価总额、11098.8万円。 看到超过亿元的巨额,当然会大吃一惊,同时也终于找到了裕介杀害四人的动机。 我最初怀疑裕介的理由是,尽管玛丽已经清楚的说明了、〈美食家〉是最近要打倒的敌人,但是只有裕介没有认真的去寻找。玛丽说的其他什么我都听过、这显然不太自然。 因为没有其他线索,我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跟踪裕介。因为彼此都在手机里装了gps软件,所以如果随身携带的话、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露馅儿。 为了定位在秘密基地、我又买了一台智能手机、好几次都跟在裕介后面。 就这样、我看到裕介走进了安逸的森林。他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不安,不像是来散步或来做有氧运动的态度。 之后我明白了、大概是因为担心还没被填埋的尸体、才返回现场的吧。 我凭直觉感觉到有什么问题、于是决定去那个森林探索。 就这样、在第三次搜寻时,终于找到了那具尸体,而且现场也被裕介看到了。 犯罪是如何实现的呢? 这个疑问通过之后的应用程序〈invisible透明人〉马上就能解开。 在没有摄像头、并且位置信息不会偏离的地方透明化等待、将对方杀害。 把尸体搬运到不显眼的地方,拆卸、丢弃。只要有〈invisible透明人〉并且做好事前准备就不难。第三个被害的人是个大汉、对于拥有强力辅助套装〈haoハオ〉的裕介来说,重量并不是什么障碍。 但是、动机不明。这是找不到共同点的无差别杀人。 如果硬要说受害者的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的时価总额都非常低。 想不想杀人另当别论,但我知道那家伙不是那种会因为欲望而杀人的人。裕介一定有非灭口不可的理由。 这个疑问在三天前被揭穿了、因为裕介的时価超过了亿。 为什么援助者会如此大量的购买他的〈relc〉发行币呢? 一查就知道、在〈release发布〉的信息网站上,所有关于裕介的sr信息都排在首位。其内容如下 『■二宫裕介〈relc发行币_yusuke-ninomiya33〉 通过人类的ips(诱导性多能干细胞)、成功培育出了立体人类大小的肝脏。今后、器官移植的利用将成为可能』 再生医疗是在世界上备受关注的领域,也是投资家们密切关注的材料。 虽然日本也先行开展了相关研究,但迄今为止、利用ips细胞制作脏器的成功案例,只有无法移植到人体的小尺寸器官。 人类大小器官培育的成功、这确实是划时代的发表,是支援者、特别是蝗虫支援者绝对不能忽略的投资材料。 详细阅读公开的sr信息,可以知道再现性还很低,实际上移植手术的实用还需要做很多课题,但只要有说服力,短期投机是没有关系的。 支援者不是再生医生之类的专家、所以无法理解细节部分。为了让想要在短期内获得利益的支援者购买〈relc发行币〉,是否具有轰动效应非常重要,这个sr信息满足了该条件。 久介原本就被认为是有前途的,为了进修而往返于大学的研究室,在自己的〈release发布〉页面上也刊载了报告。 其中也有关于再生治疗方法的报告、但其内容一般人很难理解。 〈relc发行币〉的买家几乎没有购买。因为时価总额低,裕介就把自己贬低成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实际上他之前好像也有这样的想法,在我看来、这是心理上对认知的歪曲。 现实中、裕介其实很优秀、深受大人们的赏识。如果一直这样踏实的努力下去,很有可能会慢慢得到支援者的好评。 但是,裕介走在街上、看着总市值比自己高的人比比皆是,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他看不到这一点。因为当前的时价低、所以也会有被轻视、被捉弄的情况吧。 综上所述,就能知道裕介到底做了什么。 是的、裕介还没有成功的制作出脏器。 他所做的、只是从被自己杀死的人身上取出内脏器官,并摆放在一起。 『制作尸体比寻找尸体更简单』什么的、这是什么游戏里的台词? 研究所的负责人也会对来研修的中学生取得划时代的实验的成功抱有疑问吧。但是、也不能盲目的否定。 因为实际的问题是、有新鲜的脏器存在。 谁都不会想到会是杀人后直接抢夺的器官。 研究所的非法行为并不罕见。在有关再生医疗的研究中、过去也发生了许多不正当事件。 特别是由女性研究人员引起的stap非法事件,连日来轰动了整个社会。 (ps:2014年1月、日本理化学研究所再生科学综合研究中心小保方晴子带领的课题组宣布成功制作出一种全新"万能细胞"stap细胞。后因同行科学家质疑,日本理化学研究所对其研究过程展开调查。2014年4月1日日本理化学研究所调查委员会发布调查结果,小保方晴子在stap细胞论文中有篡改、捏造的不正当行为。之后日本理化学研究所正式宣布,这种所谓的"stap"细胞实际上是复制不出来的,显然是给这项饱受争议的研究画上了句号) 即使是由获得诺贝尔奖的教授担任所长的研究室、也发现了捏造和篡改论文的不正当行为。 在了解这些事实的基础上、裕介认为,如果报告内容有充分的说服力、就可以发表。 话虽如此、研究者也不可能都是愚蠢的。想必不久就会有相关人员发现实验的漏洞,证明实验结果是不正当的。 不过、裕介恐怕并不介意。认为只要暂时欺骗世人就可以了。 被时価総额所折磨的裕介、无论何时都要给自己定高价。如果能说服自己〈release发布〉系统不过如此就好了。 我无法理解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但玛丽说、裕介甚至想过自杀。必须设法处理到死为止的劣等感。 对裕介来说,这是一个必须优先于伦理观的、迫在眉睫的问题。 最糟糕的是,裕介由于认知的扭曲,认为包括自己在内的市值低的人、死也无妨。 以上、就是裕介杀人的动机。 〈release发布〉账号被注销的莉莉卡、离开了卡斯尔城。现在住进了当地的医院、似乎正在进行身心方面的治疗。 秘密基地里的私人物品、几乎都是莉莉卡的,寄回莉莉卡的老家后、房间变得空荡荡的。 马克杯、只少了莉莉卡的那个、总觉得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们的秘密基地、很遗憾、不管和裕介的结果是怎样的、都要离开了吧。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四个人都在说笑的身影。来到卡斯尔城后、虽然表面上交了很多朋友,但实际上从未交心。 不过、只为了玛丽而行动的〈ninesk〉是个例外。 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挚友、而是战友。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非常亲切的关系,大概比自己所认识的要更喜欢四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 那个时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想创造一个随时可以回来的场所。 虽然那时真的很痛苦,但我很喜欢四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我相信总有一天大家会这么说。 柜台上那只有点像玛丽的猫猫吉祥物。大部分都寄回了莉莉卡的老家,但有几件好像是裕介的、还留着,我把它拿在手里。 玛丽从沙发上看着这一切,以面无表情中却夹杂着些许悲伤的语气开口了 「裕介所做的事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但我认为裕介也有被这种软弱所感染的一面」 放下猫的吉祥物、我开始询问 「怎么回事? ……啊啊、不、不说也知道。……因为那个应用程式〈invisible透明人〉」 玛丽点点头。 「想要得到这个"第一种不同的应用程序",应该比枪和麻药更难。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不可能买到。不知道是谁的大人故意交给裕介、还是强行骇入进了手机里。那是不清楚的」 「而且还特意和裕介说了、这一点很奇怪。裕介、既没有特殊的时価总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尽管如此、对方还是特意选择了裕介。 就好像只要交给裕介、就能预见到会引发事件一样。这种事一般是不可能办到的。 ……但是、有时也会因此上当。〈环形监狱〉的特性就是恶人会被邀请。〈环形监狱〉似乎有一种能通过某种方法就可以判断是否是恶人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中裕介被认为是恶人、也许是被看穿了那个自暴自弃的人性吧」 玛丽点点头。 「〈invisible透明人〉之类的应用程序不论被交给谁、谁都会想到恶意的利用方法。而且、如果被告知用了也绝对不被知道的话,即使不杀人、也很有可能会去犯罪。更不要说被逼的走投无路的裕介了」 如果是健全的男人,一听到能成为透明的人、大概就会去窥视女人换洗衣服吧。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是有限的。至少是〈领袖〉的其中一个。是我们的敌人。而且,说不定裕介会被盯上、就是因为他是玛丽的同班同学」 也许〈领袖〉并不是会让人抓住把柄的那种虚假存在吧。话虽如此,如果向裕介详细询问的话、或许多少能了解到对方的真实身份。 「我觉得裕介缺乏罪恶感。总觉得自己犯下的杀人事件与他人无关,所以对我们基本上也能保持正常的接触。我想那是因为被〈invisible透明人〉这一巨大的力量来回摆动。在使用〈invisible透明人〉的时候、完全迷失了自己」 「应该是吧。这种感觉就像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却中了几亿日元的彩票、人生却一败涂地的感觉。如果没有这种工具、裕介也许就不会去犯罪了」 玛丽垂下眼睛。 「虽然被教唆了、但还是有点同情裕介」 「玛丽太温柔了。不管是否得到了下作的工具、坏人的终究还是"邪恶"的。不应该被同情。无论是受害者、还是受害者的遗属,都不会原谅。就算死社会也不会原谅裕介。裕介他自己、大概也不会原谅自己吧」 「……那种事、我知道」 「虽然那家伙是个笨蛋。太在意时价、太在意周围的眼光、不断否定自己,最终被逼上了绝路。但是,今后也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否定。这个世界是不会原谅杀人犯的。弱小的裕介、是不可能忍受的」 玛丽抿紧嘴唇、凝视着我。 「所以我们、必须改变裕介」 「没错。如果不这么做、那家伙的自杀念头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进一步恶化。我们必须为他创造生存的目的」 我走近坐在沙发上的玛丽。 然后、将拳头伸向玛丽 虽然其他的战友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但我们的誓言不会改变。 为了玛丽,为了世界,奉献一切。 ──呐、裕介也好、莉莉卡也好、那个不会改变吧? 「为了拯救裕介的全部,首先、要打倒那家伙」 玛丽点点头、握紧拳头。 大约一小时前,在社交软件〈lilin〉的〈ninesk〉群聊中、收到了一条消息。 如今〈mp〉已过亿、战斗力仅次于玛丽、必须打倒的对手发来了这样的信息。 『做个了断吧』 希望如此。 我们既不会逃跑也不会躲藏。 4. 裕介指定的地点、是卡斯尔城中央公园的摩天轮前。组成〈ninesk〉的地方、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寂静的摩天轮,深夜两点的这个时间还在缓缓转动。 夏天虽然快要结束了,但还是闷热难耐。 因为没有风、杂草的气味弥漫着。 沾满红色锈迹的摩天轮、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照亮着我们、注视着结果。 在被称为卡斯尔城象徵的那个、无礼站着的男人,是号称平等的世界的犠牲者。 号称相互监视的〈release发布〉系统,虽然增加了优秀的人群、但也加速了歧视。 优秀的人越来越多、落后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的价值不仅没有实现平等,反而差距越来越大。 无论多么漂亮的争取,能力都不能平等的给予。 聪明的人、跑得快的人、长得好看的人,基因决定了先天的优势。 不认可这种想法的人,会责怪失败的人没有努力。 失掉机会的失败者只能自责。 落后的人还会在网上寻找比自己更落后的人、煽动他们争取。 失去目的的年轻人,在脑内麻药的支配下,被吸进盘踞国道边的弹子房。 弱者总是被压榨。 变成垃圾桶。 成为发泄的工具。 卡斯尔城就像它所代表的一样、是一个强者沾沾自喜的城市。 最先进的牢房。 最先进的世界末日。 裕介一定对这样的决绝感到愤怒。 但是,我低下头、捂住耳朵、捏着鼻子,用来复枪向他射击,让他在这样的世界里也不能逃避。 即便如此,裕介还是错得一塌糊涂。 三个人都已经成了〈usw〉。从头盔里看到的裕介的眼神里、那里没有的光泽,却有一种预感到死亡的敏锐。 那是以前我曾见过的、我所厌恶的停止思考的眼神。 但是作为对手、这是最糟糕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什么事都有可能做。不动摇感情、很难制定战略。 而且很单纯、有一种连神都能轻而易举反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气魄。 裕介头顶黄色的数值、标注着『115,664,000』。比我最后一次浏览〈release发布〉页面时确认的数字要高。虽然不正当行为被揭露后,市值暴跌、或者账号被封停都是有可能的。但期待在这场决战中发生这种事情,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另一方面,我的〈mp〉是『59,088,000』、刊载了成为偶像的玛丽的sr情报,〈mp〉是『11,256,000』。两个人的〈mp〉加在一起也不及裕介。 裕介开口了。 「反正〈mp〉也敌不过我、副账目价值的提高是彼方的主意吗? 如果那样做的话,玛丽最终就会失去记忆、彼方应该也知道吧? 尽管如此还是强迫玛丽做那种事吗?」 发出那样凄惨的声音、说实话我很惊讶。 裕介所处的世界、毫无疑问是地狱深处。 「我没有强迫她、这是为了战胜裕介所做的没办法的事」 「我不会大意的。彼方制定战略的天才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用这种方法、〈mp〉不可能达到上亿日元吧? 在我看来、无论如何都是在无谓的伤害玛丽」 裕介紧握着拳头。 「我啊,怎样才能拯救莉莉卡、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想。然后得出了答案。莉莉卡的〈release发布〉账户、我要是最先破坏掉就好了。在被第三者攻击之前,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后、破坏就好了。这样的话莉莉卡、就能减少不必要的伤害、逃离这个像屎一样的城市。这才是最现实的应对方法」 「那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根本解决」 他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种事、真的有必要吗?」 裕介说道 「大家、都逃走就好了」 裕介摊了摊手。 「这个城市的规则、莉莉卡没有必要遵守。不只是莉莉卡。彼方、卡斯尔城的所有人、不负责任的活着就好。没必要顺着大人的意思走,大家都放弃吧。所以我认为,应该让所有的人、都可以解放自己」 裕介最近、应该知道了如何使用津贴使〈csw〉账户强制注销的办法。那是从这个思想中来的吗? 「是的,我要解放大家」 他把目光转向玛丽。 「解放玛丽」 裕介没有犹豫。不、准确的说是,放弃了烦恼。 「这样世界战争就开始了吗?」 是的,尽管我们各有各的困惑,但我们始终在为防止〈relc发行币〉暴跌、也就是虚拟货币暴跌带来的混乱而战斗。 「不牺牲玛丽就会灭亡的世界、把它消灭掉就好了。无所谓。只有玛丽一个人承受着这样的负担、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裕介却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具体来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玛丽放弃担任救世主?」 「是的」 答案很意外。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想到。 「在和"荣格"的对话中,我注意到了一件事。"荣格"把玛丽的状况比喻成游戏中的残机。所以我想。玛丽的附账目并不是可以无限制作的。那就是、玛丽无法从虚拟世界的死亡中、无限复活。确实是那样吧?」 我完全没有这样的着眼点。 「嗯。最多还剩一百个」 而且这似乎是事实。而且一百这个数字、比想象中的还要少。 「一百吗?……我知道了。那我今天要杀玛丽一百次」 被抢夺存货、失去了作为救世主的力量,玛丽就会解放。这就是裕介的回答。 如果是在杀了"荣格"之前的我,也许会认为这样就能释放玛丽。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果然裕介、还是无法拯救玛丽」 「你让我听听。 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种做法,无法改变玛丽。……呵呵、看来比起裕介,还是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我更了解玛丽」 我知道、裕介看起来很不耐烦。 「玛丽如果失去了救世主的力量、就会变成普通的女孩!」 「那是不行的。我来告诉你原因」 那便是裕介和我之间的决定性差距。 「因为玛丽即使失去了救世主的力量、也想拯救世界。玛丽是天生的救世主」 「没错、彼方」 在此之前一直沉默听我们对话的玛丽开口了。 「就算失去了所有的存货、就算我不再是〈usw〉,也会为了拯救世界而继续战斗」 「怎么可能。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理由」 对着愕然的裕介、玛丽说道 「因为这就是我的『rezonde-toru(存在理由)』」 ps:原文レーゾンデートル应该是取自法语(raison detre 存在的理由) 四个像螳螂足一样的单元、指向裕介。 「所以、裕介……想要拯救我是杯水车薪、迷惑的行为」 伸出来的刀刃的前端、好像在责备裕介。 裕介看着那样的断绝之刃。 「你救不了我。你虽然是个意志坚强的可怕的人、但作为"人类"来说还是很脆弱的」 「弱,是因为……?」 「是啊,所以需要拯救的、是你」 裕介紧紧握着匕首 「别开玩笑了……」 裕介似乎并不害怕玛丽的利刃,向前踏出了一步。 「我要、拯救玛丽! 我也可以拯救玛丽!」 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所以,即便只有现在活着、我也无所谓!」 「……果然、你还是很脆弱」 「怎么可能!」 右脚踏出、一口气砍向玛丽的脖子。 是刀片状物体碰撞的声音、在耳机型设备中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裕介不停的用双手控制匕首的攻击。玛丽则以毫米为单位的指尖动作来控制自己的〈rezonde-toru〉、接下一切。 准确的说、这不是战斗。因为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另一方的攻击。对于〈环形监狱〉可以说是一场捉鬼游戏、〈mp〉低的人只能防御。本质上在战斗进行的过程中、〈mp〉较低的一方就早已出局了。 但是,玛丽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不让对方靠近的战斗能力。即使是被扑杀的一方、也有坦然抵挡所有攻击的能力。 因为之前我也进行过无数次模拟战、不过一次也没有胜算,所以对自己的实力深有体会。 所以,对眼前的光景、我吓得屏住呼吸。 裕介、压制着玛丽! 裕介的匕首可以无限补充。裕介很好的利用了这个特性,除了直接攻击之外、还使用了投掷攻击,毫不吝惜的挥霍了匕首。玛丽虽然接下了一切、但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乍一看、比起只动着指尖的玛丽、来回走动的裕介会更累,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要让玛丽的〈rezonde-toru〉追踪目标移动,需要像竖叠硬币那样精密运算。 这样的运算作业成百上千的连续进行。堆叠起来的硬币随时都会崩塌。神经上当然会磨损吧。 而且、对于即使被〈rezonde-toru〉击中要害,也只会停顿一秒钟的裕介,玛丽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裕介曾说要杀死玛丽一百次,但实际上、要想实现我所期望的那种作战成功,即便是一次被击中也会出局。 虽然我也用来福枪〈rezonde-toru〉做掩护,但裕介知道我就算击中要害也没有什么意义,所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这边。 即便如此、裕介那干练的动作。就算两个月来每天都锻炼、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操纵匕首的连贯性,想要帮助玛丽的这种异常执着的想法、产生消除了杂念的专注力,那种非一般的才智所造就的实力。能看到这样的场面、看来他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别开玩笑了。 裕介没有放过露出疲劳神色的玛丽。似乎看到了一个好机会,他把匕首换了一个。 ——我来设局! 裕介转动身体、利用离心力提高攻击的威力。玛丽无法承受被一边旋转一边持续的攻击、被裕介收进怀中。玛丽立刻跳了出去、离开了他,但匕首瞄准了她的头部、一击掠过她的脸颊。但是裕介的组合技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将反手的匕首收回、投了出去。匕首直冲她的脸颊,玛丽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部,总算防住了。如果是真正的匕首手,应该会受伤吧。 可怕的是,裕介并没有松懈。因为玛丽用双臂护住了脸的前方,所以他没有放过玛丽失去视野的机会。他用力踩地、几乎扑了过去。把双手伸到胸前、竖起匕首想要偷袭。我立刻拿出来福枪回击。 被耍了!?我这么想。 「…………呕」 但是、玛丽果然是异类。即使在视线被遮挡的状态下,玛丽仍然可以使用身后的单元,阻挡裕介接近。如果没有击中要害,匕首就会贯穿玛丽的胸口。这次漂亮的利刃攻击贯穿了裕介的胸膛,使裕介陷入了昏迷状态。托她的福、裕介在玛丽面前转了几圈。 在裕介进入一秒钟的静止状态时,玛丽拉开了距离。 玛丽深深叹了口气。 「真险」 实际上,如果裕介的攻击再快一点、或者玛丽的攻击稍微偏离,这场捉鬼游戏就结束了。 「不过这只是时间问题。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分出了胜负」 的确如此。只要玛丽的〈mp〉不超过裕介、我们就没有胜算。 没错、只?要?不?超?过?。 「裕介、怎么样?」 「……不好意思,彼方、我不会听你的。反正是消耗玛丽的体力、以此来赚取时间和时价吧?」 不愧是知道我一贯的做法。实际上赚时价这部分是对的。 但我没有理会,继续说了下去。 「裕介、在〈release发布〉上、公开自己的梦想是正常的。就是那样。即使知道对方是多么优秀的人、但不知道对方的目标是什么的投资人来说,也很难支持对方。所以为了得到支持而公开梦想。但是,我没有公开自己的梦想,裕介应该知道吧?」 裕介无视我的存在、握着匕首,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听我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道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拯救一个女孩」 不出所料、裕介果然无法无视我的话。他睁大眼睛看着我。 「……没错、之前说过我们是青梅竹马。所以我才来到卡斯尔城的」 「没错、我是来找在户籍上死去的玛丽的」 裕介盯着我、皱起眉头。 「呵呵,这样的梦想是不能在〈release发布〉中公开的吧。不了解情况的人、不可能认同拯救女孩的梦想。但我没有搞错。 这两年,我只为这个梦想而活着。我不打算输给你。我也和裕介一样、想被玛丽平等对待」 「……彼方不是天才吗。已经十分対等了嘛」 他摇了摇头。 「不是的。完全不一样。……但是,这样就可以了。我们不用去救玛丽。即使不对等,也可以一起帮助她。我、只是想在玛丽身边。这才是对玛丽有利的。这是让玛丽保持人类状态的唯一手段。所以,我决定抛弃过去那个笼罩在这个梦想中的我。我是为了救你才做了这个梦——」 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抛弃一切来到这个城市的执念、被拒绝了。与救世主玛丽的距离、又无限的拉开了。我果然还是想被玛丽平等对待。 但是,即便如此。 「──我?放?弃?了?这?个?梦?想?」 因为,我发誓过。 『无论何时都要变成九曜的剑』 『无论何时都要成为九曜的盾』 『只是为了九曜的正义』 『终有一天能拯救世界』 玛丽的正义、是拯救裕介。 所以,为了你、我放弃了一直以来的梦想。 「多少要感谢我一下啊,裕介! 然后、你就明白了。 看我对玛丽的感情,绝对不会输给你!」 我大呼小叫。 「这就是我能为玛丽做的事!」 之后、裕介终于意识到了。 「什、什么啊……!」 他睁大眼睛 「……为什么彼方的〈mp〉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啊!」 我的发行币〈relc发行币〉──10000〈relc发行币_kanata_misono_02〉、我目前拥有6012〈relc发行币_kanata_misono_02〉。约占货币总数的六成。因为刚才的总时价是5908.8万日元、我个人的财产总额大约是3553.3万日元。 可以使用这些钱购买玛丽的附账目(井上悠子)正在发行的〈relc发行币_yuko_inoue_61〉。如果使用这些钱全部购买、就可以使〈relc发行币_yuko_inoue_61〉的价格急涨。玛丽的总时价从与裕介对峙开始时的1125.6万日元,翻了三倍多、达到了3529.9万日元。 与此相对,我的时价在这期间也在下降。 把自己的〈relc发行币〉全部卖出去、就等于在〈release发布〉退市。这等于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宣布停止上市。价格最终变为0日元是必然的,持有我的〈relc发行币〉的人为了止损、肯定会尽早抛售吧。使得支援者损失惨重的全额〈relc发行币〉赊销,当然会完全失去支援者的信任。 当然最终也会留下记录,我的〈relc发行币〉信用上的这一瑕疵、再也无法消除。即使玛丽的附账目消失了,因为和自己的〈relc发行币〉出售与否没有关系,所以不会重置。 我的〈relc发行币〉,大概今后再也不会有像样的价格了。 在卡斯尔城、我已经无法正常生存了。 无法与玛丽对等。 裕介被我的决定吓呆了、突然看向玛丽。她的时价总额以惊人的速度上涨着。 「……但、但是,即使这样,也还远远达不到我的时价」 「当然,接下来的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在几个醒目的地方、我散布了谣言」 流言四起。以变动价格为目的、散布虚假信息。当然、为了成为处罚的对象,我今后就算被逮捕、被提起诉讼,在这一瞬间只要价格上涨就可以了。 散布的虚假情报是、玛丽(井上悠子)是超有名的偶像制作人春本motoyasshi亲手打造的偶像团体、并决定出道。 春本是蝗虫支援者现在最热捧的材料。决定由春本担任制作人的偶像所持有的〈relc发行币〉、在出道前就已轻松达到上亿日元。不仅是那个偶像、就连相关人物的〈relc发行币〉也有急骤上升的情况。使用不明真伪的材料使〈relc发行币〉暴涨的例子,在这个领域比比皆是。正因为如此,有关于"春本"的这种材料,对于投机目标的支持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关于玛丽的情报、虽然完全是虚假的情报,但也很有说服力。正因为玛丽是一位难以捉摸的绝世美女。因为长得很漂亮,就算有人说她要成为偶像,也一点都不奇怪。 我全资购买了玛丽的〈relc发行币〉、使其时价暴涨,因此玛丽(井上优子)在各种交易所的涨幅排行榜上名列前茅。当然、想赚钱的投资者也会去调查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价格会涨到这种程度。这样一来、就会看到我发布的虚假信息。实际上、有人如此狂热的购买玛丽的〈relc发行币〉、这一事实又会成为该谣言的说服力,使得支持玛丽〈relc发行币〉的蝗虫支持者蜂拥而至、争相购买。〈relc发行币〉交易所二十四小时开放。 因贪财而饥肠辘辘的蝗虫们、不管是不是深夜,都会因为欲望瞪大眼睛、成群结队的购买吧。 「骗、骗人……怎么可能瞬间变成九千万!」 困惑的是、玛丽的〈relc发行币〉似乎被持续不断的购买。 但是、也有风险。争相购买〈relc发行币〉的、也有可能存在对玛丽个人毫无兴趣的蝗虫援助者。因此、他们一心只想确保利润,尽可能以高价出售,并不会长期持有。如果判断出价格不会再走高的话,卖方就会一下子抛售,〈relc发行币〉的价格最终也会一落千丈。 到现在为止、我对自己的想法还是很迷茫。之后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也达不到裕介的数额。即使到达了,说不定也会瞬间消失。 不过,一瞬间就足够了。玛丽只要追上裕介的数额,就一定有办法用刀刃击中裕介的要害。 「彼方、为什么,到此为止!」 裕介也明白。因为这个计划,我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没什么好说的」 我摊开手 「因为我相信玛丽」 我狠笑了一下。 「玛丽做了这么多准备,一定能达到目的。我坚信这一点,并不是狡辩。……裕介、你能像我一样、相信玛丽吗?」 裕介握紧拳头,呆站在原地。 「那么、你也要相信我。 玛丽真的能够拯救世界。总有一天会打破名为〈环形监狱〉的牢笼。所以裕介所说的"解放",玛丽是不需要的。即使我们无能为力、只要在玛丽身边就好。 难道不是吗? 〈ninesk〉骑士团长」 「那种事──」 「相信我,收手吧、裕介!」 就在我大声呼唤的时候,我的姿态从〈usw〉恢复成穿着制服的样子。我已经确认了〈release发布〉账号被停用的处分。 因为事先没有申请就大量抛售自己的〈relc发行币〉的行为是被禁止的,所以被投诉了吧。 肩膀的力量松懈了。 能做的都做了。我已经无法再在形式上给予支援了。 真的只能相信玛丽并等待着那个结果。 玛丽的〈mp〉达到了『100,238,000』,终于上亿了。 再过一会儿,就会超过裕介的〈mp〉。 我被彼方的觉悟所折服,只能紧握匕首、站在原地。 彼方只为了玛丽、牺牲了自己的人生。 同时也是、拯救我。 ──拯救我? 哈哈,不可能。 因为我是杀人犯、杀人魔。今后不但没有价值、反而是穷途末路。知道真相的很多人都希望我死吧。我已经完蛋了。 我本来会从189.22米高的大厦楼顶堕下的。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无论怎样偏离伦理观的事都能做到。我真想把这个搞错了什么的城市全部毁掉。我想让这个世界的人知道〈release发布〉是没有意义的,想要破坏这个系统。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也想看看自己的身价会有多高。这是叛逆、是我自己的恐怖主义。我想把这里变成废墟、就像〈环形监狱〉中的这座城市一样。我一直认为、已经"死了"的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尽最大的努力去破坏而已。 ──直到我和玛丽交往。 从那天开始,直到我知道玛丽会失去记忆为止,我只想着要如何帮助她。甚至几乎忘了自己是杀人犯。实际上,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杀过人。 如果玛丽不那样失去记忆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裕介!」 我呆住了,听到了那个熟悉却觉得再也不会听到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转向那边。 「……莉莉卡」 莉莉卡朝摩天轮的这边走来。头发剪短、左臂上裹着石膏的样子让人心痛、那表情感觉有些生疏。看来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 「全都听彼方说了。……全部」 「……是吗」 『你杀了人……!』这句话在脑海中回响。莉莉卡那充满恐惧感的表情、还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莉莉卡一定很害怕我吧。蔑视着我吧。 我愧疚的不得了。 让她对这样的我哪怕有过一次好感,也会成为她这样的女人的人生的污点吧。 至少把这些伤都怪在我身上、心情会稍微轻松一些吧? 要是那样就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一直用刀子刺我,直到满意为止。 莉莉卡小跑着朝这边走来。 那表情—— 「什……」 ──她笑了。 很温柔。 面对无法想象的表情、我不知所措,莉莉卡采取了更加莫名其妙的行动。 她温柔的抱住了我。 「很痛苦吧」 「……为、为什么──」 「──奇怪、莉莉卡,太奇怪了。我明明是最差劲的杀人犯。不嫌弃我、痛骂我吗?」 「虽然、以后会有很多除你以外的人。怎样都好。但我不喜欢那种事。比起那种事、我更想和裕介在一起」 她一边抱着我、一边摇头。 我甚至连好人之类的水平都没有。只是、奇妙的单纯。莉莉卡应该会讨厌我。应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 「还有、对不起。因为被那么多血迹吓了一跳、才说了杀人什么的。你救了我、我却对你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对不起」 「只是事实罢了。一点也不过分。虽说救了你、但我觉得为时已晚。所以用了残酷的手法」 「但是、那确实是为了我。拯救了很多。所以想早点说出来」 莉莉卡流着泪、却直视着我的眼睛 「非常感谢」 我脱离了莉莉卡的拥抱。 这种事、我不能接受。 这种事、不应该存在。 尽管如此,莉莉卡还是温柔的看着抱着头的我。 「这个、我也觉得有点奇怪……而且被这么一说,裕介一定很为难吧。 但是、不管问自己多少次,我的心情都是确定的、所以」 莉莉卡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我喜欢裕介」 太过分了、我都站不稳了。 「我──」 我只能是独行者。 「我不想成为莉莉卡的负担!」 今后因为是杀人犯、受到社会的批判。越是关心这样的我、就越会受到鞭策。那样很痛苦。 「很遗憾我不能同意。之前不是说过吗? 想助你一臂之力。所以跟着我是一种负担。让你为我的事受苦。就算你讨厌我、我也不会同意」 「……停手吧」 「所以我要赎罪、我的——回到这里来。等我的伤好了。会一直等你的!」 「是啊、裕介。我们也会等你」 「你们在搞什么! 大家都很奇怪! 太奇怪了!」 「并不奇怪」 彼方垂下那只酷似玛丽的小猫吉祥物、伸出拳头。 「因为我们〈ninesk〉、是聚集在玛丽身边的伙伴。没错吧?」 我抱着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大家的话,这才意识到。 没错。 说到底、还是玛丽。 玛丽无论如何都要救我。这个罪应该我一个人背负、我应该摔死,她却不会让我这么做。 因为作为救世主的玛丽,会把我的痛苦填埋。 「……不行」 我站起身,再次握住匕首形的〈rezonde-toru〉。 如果让玛丽按原计划在这里倒下、我就无处可去了。 大家、如果想要变得轻松。必须抛弃所有的责任、从中解脱出来。 痛苦的、只是我一个人就好了。 「对不起」 玛丽从螳螂臂一样的机体里刺出四把利刃对着我说 「对不起、我没能早点意识到你的痛苦。我没能及时阻止你。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明明就在你身边。我应该注意到的」 救世主甚至把别人的罪过都推给了自己。 玛丽的〈mp〉达到了『114,865,000』。我确认了一下自己的〈mp〉。从刚才开始稍微变动了、是『115,028,000』。虽然我略胜一筹、但已经几乎没有差距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是拥有多种才能、特别的人」 「我是没有价值的人」 「否定你自己、就是否定我们」 「我、绝对没有救了」 「我们一定会拯救你的」 我已经明白了。这场战斗的胜败。 尽管如此、为了孤独的死去,我还是要开始最后的战斗。 5. 战斗已经一边倒了。 刚才之所以能取得优势,是因为我的〈mp〉更高,不用考虑防守。但现在不能这样了。〈mp〉几乎没有差别,在受到攻击的瞬间、〈mp〉也有可能逆转。这样一来、本来实力就超过我的玛丽,只有两个月刀枪实弹战斗能力的我不可能战胜她。 我知道。到现在为止一直退让的理由、还不止于此。 我太迷茫了。 「唔、跍……」 双持的匕首不停的接住从玛丽的四个单元投出的刃击。铁片与铁片碰撞的声音从耳机型设备中不断传来,麻痹了鼓膜。想干脆连大脑都麻痹一下、就能轻松了。 只能防守。在这个区域进攻,会越来越不利、完全没有胜算。只能拉开距离、然后切换匕首进攻。 但是,也许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缘故,这些都被看她看出来了。不知不觉间、刀片从头顶上那螳螂臂般的机体投到了正下方。如果晚一秒才注意到的话、就会被刺入头顶了吧。 不过,我还是狠狠的摔了一跤、总算躲过了。在滚动的情况下,成功拉开了和玛丽之间的距离。 「…………哈啊、哈啊」 光是呼吸喉咙就很痛,疲惫得指尖颤抖。 尽管如此,还是站起身、狠狠的抛出匕首。不能让玛丽再次接近。如果再次靠近,考虑到自身的疲惫,一分钟可能也坚持不了。 但是,为了保持距离而进行的掷掷攻击、并不能起效。对方只是把机体当作盾牌、匕首就被弹开了。身上的要害部位除了面部以外都被遮住了。那张脸,在这个距离的投掷也毫无作用、对方只要扭动脖子就能避开。所以完全不能取胜。 终于、时机到来了。 玛丽的〈mp〉以『122,367,000』、超过了我的〈mp〉。 局势极速逆转、现在的玛丽可以发动完全不顾及防御的进攻。战斗、已经不再是单方面的了。 是我输了。 「……可、恶……」 被逼到这种地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几乎要放弃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还不能输,我不愿意这样,所以拼命抵抗。 我知道。这只是自暴自弃的无用功罢了。 「我──」 要胜利。杀掉玛丽一百次。让玛丽失去救世主的力量。 必须这么做。 必须这么做! ──玛?丽?、最?终?会?忘?记?我?。 「……啊啊」 搞什么啊 「……呵、呵呵」 被逼到这种地步,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像一坨屎。 玛丽真心想救我、最终解放所有人。自己之前真的自认为那是正确的。 但到头来,那只是伪装自己的真心、自我正当化而已。 我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 『我、确实是在说裕介——』 这次一定要让玛丽把当时我没能听到的话继续说出来。 我现在战斗的理由只有这个。 「……嗯、哈哈」 我真是个自私的混蛋,不可能像玛丽那样利他。 玛丽回避了一下、之后接近了我的〈rezonde-toru〉匕首能够触及的边缘。再次开始,玛丽的〈rezonde-toru〉毫不停顿的连续攻击。虽然用双持的匕首暂时挡住了、但我已经力不从心了。 ──啪。 匕首无法承受攻击,被打飞了出去,我的右手也松开了。单手无法承受玛丽的攻击。必须从鞘中抽取新的匕首。 但是、玛丽并没有留给我那样的余地。 被将军了。 玛丽从上下左右全方位、用弯曲的长刃包围着我。只要再动一下指尖,玛丽就会用利刃刺中我的要害。 「最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也许是看我没有反击的意思,玛丽没有继续攻击。 有关我、最后的回忆。 ──我在校门口等着、玛丽快步跑了过来。 ──玛丽在卡拉ok里面无表情的敲着手鼓、想像我一样想把气氛引向高潮。 ──想要朋友、说出真心话的玛丽。 ──玛丽紧紧抱着企鹅玩偶时的表情。 ──星空下、玛丽牵起了我意外温暖的手。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刻、仿佛彼此相连的瞬间。有了这些记忆,我死也无所谓了。 「我、喜欢玛丽」 到目前为止,已经向她告白过两次,但两次都让我产生了不必要的思绪和困惑。 但是现在,我终于可以很纯粹、很潇洒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我知道答案。 那个玛丽已经不存在了。 我再也听不到那天那句话的后续了。 总之、我是这么想的。 『我、确实、对于裕介的事』 「我、很喜欢裕介」 「搞什么啊、真是的……」 如果听到了那样的话── 听到那样的话——会产生留恋。 即使再艰难、也要让她这样的女人说出来。还想让她继续振作起来。不管花多少时间、也要回到她身边。 产生了那样的留恋感。 『随时都可以赴死』 我曾一直这么说、一直认为只有这个心情不会改变。 但是,现在的我、确实后悔了。 「……我不想死」 泪如雨下。 「我还、不想死啊!」 虽然是自己的错、但等待自己的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正因如此、我的存在价值比以前更被否定。 弱小的我,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是无法忍受的吧。 我看了看彼方。 为了我放弃梦想的彼方、眼睛里包含着对我的期待,浮现出无畏的笑容。 看了看莉莉卡。 明明受伤了的莉莉卡、眼睛里却充满了对我的好感,脸上浮现出积极的笑容。 嗯── 看来我、已经只能拜托救世主了。 「拜托了、玛丽」 我一边哭、一边努力的说了出来,脸上浮现了笑容。 「请救救我,救救二宫裕介」 玛丽用那双苍白的眼睛直直盯着我,用力点了点头。 「交给我。绝对会拯救你」 玛丽这么说的话、我一定会得救的吧。 就在我从心底感到安心的瞬间,我被四把利刃贯穿、失去了意识。 那种心情,就像被包裹在刚被阳光晒干的布料中的瞬间。 尾声 暑假结束了,开学那天来的台风也过去了,终于开始刮起了秋天的清风。 窗外有一只不怕死的啄木鸟,像自暴自弃一般鸣叫着。 我、御苑彼方,〈release发布〉账号受到停止的处分。随后、也辞去了篮球部的工作,在第二学期初举行的考试中、从班级第一名的位置一落千丈。我以为我在班里的地位会戏剧性的改变,但似乎并不是那样。当然也有离开我的家伙、但更多的是像亲人一样关心我的人。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也会像往常一样跟我搭话。到了第二学期、也收到了第三个女生的告白(当然我拒绝了)。 在昨天,出乎意料的是,有关〈relc发行币〉大量抛售事件的处理很快就结束了。〈release发布〉的账号恢复了。亏损的支持者立刻大量抛售我的〈relc发行币〉、时价总额一下子跌到了4.3万日元。如果是以裕介以前的价值观来看,我就是那个没有价值、死也无所谓的人。当我走到大街上想知道外面人的态度时,确实会有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但了解自己的人的反应却不会有太大改变。如果还有机会见到裕介,我一定会告诉他这个结果。 二宫裕介的罪行果然在媒体和网络上引起了轰动,在裕介自首两周后的今天仍处于话题的中心。备受瞩目的卡斯尔城现任中学生,为了提高时价,犯下了无差别行凶的连续杀人案。有了这些耸人听闻的因素、报道过热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考虑到时代的变迁、名字和照片在网上迅速传开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是,过了一周左右,重心开始偏向"犯人被原谅了吗"的方向。 理由是裕介自首了,既不诿过也不隐瞒,一直在反省,所以没有新的证据。 初期的报道揭露了犯人的身世,不断的探究他的人格,最后却毫无进展,让世人对他产生了厌倦。 报道转向了〈release发布〉,这被认为是将尚未成熟的少年逼上绝路的原因。 每天都打着『隐藏在辉煌虚拟城市背后的黑暗』的旗号、介绍因〈release发布〉而饱受煎熬的少男少女,也有知识分子对〈release发布〉的合理性提出质疑。 〈release发布〉的时价总额使得就职变得顺利,以及从〈release发布〉系统中"辍学"而受到歧视的『c丧』、都被作为了社会问题加以探讨。 原本媒体就对过于前卫的〈release发布〉制度倾向于否定,所以这股势力才会趁机进行反对运动吧。 在网络上、『c丧』和大龄家里蹲等社会弱者的声音很大,所以能与裕介产生共鸣。让人不幸的〈release发布〉系统应该毁灭的意见越来越强烈,每天都有网友使用过激的言论进行无聊的讨论。 说句实话,我觉得很奇怪。 因为事件的主要讨论焦点不是裕介本人,而是〈release发布〉。裕介确实是被〈release发布〉逼到走投无路的,但选择杀人这种最恶劣的手段是裕介本人的问题、并不是卡斯尔城的问题。这就和小孩玩了什么残暴的电子游戏、就会去在现实世界杀人一样。 讽刺的是,否定卡斯尔城的裕介的主张,正在半推半就的被认可。裕介的恐怖行凶在某种程度上取得了成功。这对社会来说是巨大的错误、也是危险的。不健全的。 当然,裕介没有受到不必要的打击。 作为同伴可以获得救赎,也是一种安心。 ……不过,归根结底、或许是裕介的态度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为什么会改变打击犯人的风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死者家属在sns上发表的文章引起了话题。 内容如下 『我们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也不可能原谅他。但是,他发自内心的道歉。 如果用一生来补偿女儿的死、我们愿意原谅他』 即使在施瓦特中学内部,对案件的处理方式也与社会风气没有太大区别。混乱并没有持续多久,学校在几天内就恢复了日常。 我做过的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至今都没有被发现。托他的福,我也恢复了日常生活。 和往常一样的课程结束了,短时间的课外活动也结束了。 这时,教室外出现了身材矮小、头发很长的少女玛丽。 她那苍白的眼神看着我,我举起手回应、立刻走到走廊。 「彼方、走吧」 「嗯」 同班同学偶然看到她的样子,都争相向她搭话。 「最近,彼方经常和九曜小姐一起去约会呢。难道开始交往了?」 我立刻微笑着回应 「嗯、没错」 「诶? 果然是这样吗! 真意外……不是吗、俊男美女真是般配啊!」 听着我们之间的对话、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变了。玛丽愕然的睁大眼睛说 「……并没有交往」 也许对方也是、对玛丽的反应感到很吃惊。战战兢兢的问我。 「……彼、彼方? 九曜说的话?」 「嗯、大概是害羞吧」 玛丽拼命的摇着头。 「真的够了。没有在交往」 「……是这么说的?」 「哪个都不好吗?」 玛丽再次睁大眼睛。 「……不可能好……。这人、真奇怪……」 「啊哈哈」 「哈哈,不是吗」 本来打算和她进行简单的对话,但不知为何,玛丽在到达指定地点之前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绕到一家不太流行的中式料理店后面,走下散发着霉味的水泥楼梯。刚把钥匙插入汽缸式的门锁,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除了我们,只有一个人拿着钥匙,所以里面的人我们都知道。 一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像花束一样的香水味。 「哟、彼方、又来玩了?」 如月坐在自己专用的红色椅子上、穿着华丽过膝袜的腿伸得笔直。 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放弃秘密基地。 理由之一是资金充足。虽然时价总额只有4.3万元,不过我的所有资金几乎都用在了够买玛丽的〈relc发行币〉上。和往常一样、玛丽让她的复账号消失、24小时内的交易无效、之前所收集的〈relc发行币〉共3553.3万日元资金回到了我的账户。 我想、就算有这笔钱,在卡斯尔城也没有未来。我最终决定从被支援的一方转为支援的一方。我买了大约两千万日元的〈relc发行币〉,那是我认识的一个高中生投资家,以前我就觉得他很优秀。于是三天后,主要经营在线旅游业务的东证一部上市企业的cio(最高情报责任者)、那个高中生投资家就任内容的sr信息被公开了。本来这种企业的股价流动性就很高、也因为受到投资家的高度关注,那位高中生投资家的〈relc发行币〉一下子涨了近两倍。虽然是熟人,但我并不想长期支持他,所以我立刻把发行币抛售了。获得了约一千七百万日元的资本收益。 这次的成功只是初级阶段的成功,我意识到今后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那次成功让我意识到了。 这难道不是我今后在〈ninesk〉的任务吗? 就像把全部财产都投给玛丽,将其的时价提高到上亿,再销掉附账目一样,只要手头有资金,就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提高〈mp〉。也可以对抗〈mp〉更高的、更强力的〈csw〉。 我的〈relc发行币〉由于账号有不良记录、今后在战斗中几乎派不上用场。但只要有大量的资金,就可以支持〈ninesk〉的伙伴。资金越多,就越能得到力量。 是的、我今后也会继续使用第二种方法,作为战斗力陪在玛丽的身边! 我看向玛丽,她正从新配置的小型冰箱里拿出并打开胡椒博士的瓶盖,喝着颜色毒辣的饮料。玛丽面无表情的脸颊上翘了起来、大概是真的很好喝吧。光是颜色就不能让人产生饮用欲望的饮料,我也曾以为自己被骗了。嘛、果然还是被骗了。 「莉莉卡,适应新学校了吗?」 莉莉卡的音乐器材也不见了,秘密基地比以前整理得更整齐了,但食物类堆叠在地板上还是一点都没变。莉莉卡又买了一大堆猫猫吉祥物商品,放置在柜台上。甚至比以前还多。 「学校啊、习惯了习惯了。应该说现在有很多中学、小学时代的同学。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松的融入其中」 我拿起小猫布偶、坐到床上。 「话虽如此,还有很多事要操心、很辛苦吧? 虽然每天都来这里,实际上应该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吧?」 「离家很近、太有余裕了。是想在背地里说因为不能理而感到困扰吗?」 怎么说呢、没想到被看穿了。 但我不想让玛丽对我翻白眼,说我是跟踪狂,所以我还是露出平时的微笑打算敷衍过去。 「哈哈,我只是担心莉莉卡。你看、钢琴课也很忙吧?」 「不、妈妈也不会顾虑太多了,不像以前那么严厉了。我是说,不成为钢琴家也没关系。钢琴老师也好、幼稚园老师也好,只要和钢琴有一点关系,自己就会很幸福。 那么严厉真是很恶心。……嘛、不过,我现在也是那样的心情」 莉莉卡叹了一声,抬头看向宽敞的天花板。 「如果、能够离开卡斯尔城的话」 她眯起眼睛、嘴角上扬。 「我们、视野太狭窄了」 复数中包含了谁、这是不用问的。 「莉莉卡」 玛丽放下胡椒博士的空饮料罐、把手放在坐在椅子上的莉莉卡的肩膀上。 「你最终会变得幸福」 莉莉卡大吃一惊、抬头看着玛丽的脸。 玛丽用坚定的眼神窥视着莉莉卡的眼睛。 「那个……」 莉莉卡迟疑了一下、突然脱口而出。 「啊哈哈、知道知道。莉莉卡又灵巧、又可爱、又阳光,只要像平常一样生活就会幸福」 然后抱着胳膊苦笑。 「……不过,我对恋爱和爱情观有一种年轻人的不安」 「我的忠告是,没有必要等待那个极其恶劣的人吧? 那家伙应该也没那么期待吧」 「……嗯……嘛、这个慢慢考虑吧。就算不说、也要按照自己想法去做。……我以前就一直在想,彼方这个人是不是很辛辣呢?」 是这样吗? 我想自己也算是傲慢的人吧。当看到他和玛丽亲密的牵着手时,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感情,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即便如此,留下这个地方真是太好了。果然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觉得就是这样。 裕介也能回到这里来吗? ……刚才说得太过分了。……不、或许可以把这个作为目标。 当然,在那之前拯救了世界是最好的。 「那么,差不多该走了吧、玛丽」 「嗯」 「莉莉卡、你自己回去吧。别忘了锁门。走夜路要小心。剩下的钱应该已经不多了,所以不要按照以前的感觉胡乱花钱」 「好好。真啰唆,和爸爸是的」 玛丽刚要伸手去开门,莉莉卡对她说:"啊、稍等一下。" 「这个,我已经做好了、你看!」 交到玛丽手里的、是那只小猫吉祥物的小布偶。明显是手工制作的,虽然比现成的粗糙、却有手工制作独特的味道。至少能感受到对方的投入。 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小布偶的玛丽,莉莉卡红着脸、踌躇了片刻后说道。 「谢谢。托玛丽的福、我获救了」 出了秘密基地、便进入了〈环形监狱〉之中。 世界转变了。 声音消失了、风景变成了废墟。刚才的秘密基地所处的黄莺色商住两用楼,混凝土已经剥落、里面的钢筋也显露出来了。周围人的身上披着灰色的马赛克,万里无云的蓝天也被涂成了灰色。 这里是我们的战场。 将〈invisible透明人〉这种违法的"第一种不同的应用程序"交给裕介的〈邻导者〉还行踪不明。裕介之前曾说,就和〈环形监狱〉不明不白的安装在了手机中一样、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 此外,在〈ninesk〉活动减少的情况下,〈csw〉出现的数量也在两周左右的时间内开始减少。 看来〈环形监狱〉是一个能将〈csw〉的人数维持在两千人左右的系统。 〈ninesk〉被削弱了的传闻也逐渐传开,在〈环形监狱〉里、抢钱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前途未卜。 而我们〈ninesk〉眼下的敌人、就是被称为〈death game〉的〈csw〉。 对方拥有超过一亿的〈mp〉,仗着自己的绝对优势、控制了其它的〈csw〉。 在威胁下,〈csw〉就会被捆绑在一起被迫参加残酷性的游戏。 视人生为本命的人不得不参加游戏,即便如此、拒绝的人还是会当场被夺走〈relc发行币〉。 为了品尝"美味"而接近〈death game〉的家伙似乎越来越多,组织的规模也在逐渐扩大。 如果只是被抢夺了〈relc发行币〉还好,但据说根据游戏的内容会有死者出现。 虽然是伦理上说是无法容忍的人渣,但除了义愤填膺之外、还有不得不行动的理由。 如果〈death game〉在〈环形监狱〉中肆意妄为,除了秩序混乱之外,之后还会有更大的混沌等待着我们。那种影响最终也会扩散到卡斯尔城之外吧。作为正义集团的〈ninesk〉,不可能对其状况置之不理。 在全息屏幕上、显示着『确定要变为〈usw〉吗?』这样的提示。我和玛丽点击了『确定』的选项。 仿佛仰视着一般、大量的光粒效果包围着两人。 光芒消失后,我就会变成穿着黑色金属质地西装、脸上戴着金属黑色面罩的样子。背上背着两挺雪白色泽的来福枪。 玛丽则穿了一件只露出白皙大腿的紧身套装。虽然美得让人着迷、但作为想把那个女人变回人类的我来说、不能一直对她这样的女人抱有神秘感。 「〈mp〉分别是『2,000』和『43,000』。在〈环形监狱〉的团体中、毫无疑问是最弱的队伍」 听了我的玩笑话、玛丽的面容微微上扬。 玛丽重置为了成为救世主之前的记忆,虽然理论上她应该是不会变的、但我觉得她最近确实有点变了。 「但是、我们能赢」 果然。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说"我们"这个词。 「啊啊、会赢的」 点了点头、互相对视。玛丽苍白的瞳孔里映出了我自己的身影。我的眼睛里一定也有玛丽的吧。这是非常美好的景致,我想、如果这段时间是永远的话。但不知为什么、我和玛丽的这段时间,就像被命运捉弄了一样、无法持续下去。 这次也是、被打扰了。从背后过来的那个家伙搭上了玛丽的肩膀,玛丽朝那看了一眼、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 轻轻叹了口气。 「"荣格"吗?」 「够了! 要说多少遍才能明白! 我不是"荣格"!?是搭载了超强ai的〈id〉、是"尼采"」 怎样都好。只是生锈的表面变得光滑、只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麻烦了、因为几乎没有变化。 我无视了这个(新的)荣格,向玛丽伸出拳头。 「那么、今天也去拯救世界吧。」 玛丽点点头、把自己的拳头和我的拳头合在一起。 the end 后记 大家好、我是御影瑛路。 那么,为了写小说、就必须进行取材。对我来说,取材比起获取知识、更加需要注重的是与实际接轨的感觉。这部小说主要需要取材的是虚拟货币等金融商品。因此、我开设了股票账户和虚拟货币账户,开始进行交易。别说弹珠机了、连麻将都没打过,并且对赌博有很大的抵抗力、因为我认为自己不适合赌博。但是,一旦试着做了、就会感觉很奇妙。给冷冰冰的数字赋予意义、通过走势图来分析规律,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是理科出身的缘故,所以能做到这些,因此很兴奋。我对金钱没有过分的执着、挑战自身交易水平的精神状态也很好。不久,我开始了每天早上准时关注九点开市的生活,开始了每天盯着手机收集信息的生活。忘记了取材的事、完全沉浸在其中。我做过无数次令自己困惑的交易,止损的方式也很机械化。随着成功体验的增加、会有多少次幻想自己会成为亿万富翁呢? 这种妄想也许会对大脑产生积极影响。 这样的我,在这写后记的2019年1月、可以说的只有一件事。 ──还我血汗钱!! 所以、拜托大家,快买这本小说吧! 否则就拿不回取材费了! 这就是赤字! 因为我也被卷入了一年前轰动一时的虚拟币风波中! (ps:2019年1月26日,虚拟货币交易所"coincheck"泄露了约580亿日元的虚拟货币nem。当日午后、大量交易用账户的部分功能被限制,除了比特币以外的虚拟货币交易也被全面停止) 救命啊!?诶??虽然在股市和币圈早就隐退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乱了阵脚。失礼了。 这次写小说的时候、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特别是责编汤泽先生、插画有坂あこ先生、更要感谢「利他的玛丽」主题歌的作曲藤宫圭先生。这是我作词的歌曲(https://yusya-ism/ritamarie_music.html)也可以下载。 还有最近「勇者ズム!」vtuber单元的制作人 (https://yusya-ism/) 全员都是会让观众心情舒畅的好孩子哟、所以快点来看吧。 那么之后再会吧! 御影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