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 卷三》 v第一章[01.03] 【正文开始】 回到临墨轩,安容喝了一杯茶,正要去书房,晗月郡主就来了。 安容笑问他,「动手了?」 晗月郡主摇头,「没敢,他绷着脸不笑时的模样,像极了萧表少爷,我不敢打他。」 明明知道那不是真萧湛,可她就是胆怯不敢。 安容想她不敢是假,应该是不舍得动手,便笑问她,「郡主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晗月郡主不好意思的挠额头,「我是来像你请教针线的。」 安容听得有些懵,「针线?」 晗月郡主点点头,「上回,我给连轩做了一双鞋……那是我第一次做鞋,做的不结实,连累他丢了脸,他要我赔他十双鞋……」 一想到连轩那双鞋,安容也是忍俊不禁。 虽然她忙着默写医书,不过教晗月郡主针线的功夫还是有的。 安容教晗月郡主纳鞋底。 不得不说,习武之人力气就是大,才一会儿功夫,晗月郡主就扯崩了几根线了。 晗月郡主满脸通红,不敢抬头看安容,「我……」 安容捂嘴笑,「不碍事。」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连轩的鞋踹了敖大少爷一脚后就崩开了。 晗月郡主扯崩了线,还不知道把那断线扯掉,她就继续了…… 安容细心的教她,晗月郡主虚心求教。 不虚心不行啊,颜王爷给她找的女红师父,教了她两天后,就摆手不干了。 她不好意思去麻烦靖北侯夫人,就来求教安容了,她觉得安容脾气好,好说话。 安容教她用多大力气,晗月郡主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安容羡慕道,「平素我纳鞋底,要废好大力气,你轻轻松松就行了。」 晗月郡主挠脑门笑,「我羡慕你才对呢,你怀了身孕,萧国公府上下高兴,特地撒了那么多铜钱给你祈福呢……」 安容听得一怔,「撒铜钱给我祈福?」 晗月郡主连连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吗,今儿好多酒楼都撒了铜钱。」 这么大的事,安容自然知道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铜钱什么时候成萧国公府撒的了? 「谁说那铜钱是国公府撒的?」安容问道。 晗月郡主一脸茫然,琉璃般璀璨的双眸带了疑惑,「不是吗,那为什么大街小巷都这么传啊?」 安容摇头,「不是国公府撒的。」 知道她怀孕都多少天了,要撒也轮不到今天。 晗月郡主纳鞋底,她对撒铜钱祈福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是羡慕萧老国公那么喜欢安容。 她纳了一针后,笑道,「应该是大家揣测的吧,反正不是什么坏事。」 说着,晗月郡主还补充道,「大家听说是萧国公府撒的,纷纷效仿呢,不过那些人都是在自家门前撒的。」 她弄不明白,撒铜钱跑酒楼去有什么好处。 等晗月郡主走了后,安容就去书房找萧湛,「相公,外面都在传铜钱是国公府撒的,我总觉得会出事。」 萧湛从书桌上拿起一枚铜钱,递给安容道,「这就是白日里撒的铜钱。」 安容结果看了又看,老实说,这铜钱就算是假的,她也看不出来。 安容从来不缺钱,从小到大,拿过铜钱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她看看铜钱,又看看萧湛,「铜钱有问题么?」 「是真的铜钱,」萧湛回道。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玉镯会示警。 这铜钱能带来什么危险? 「铜钱能杀人吗?」萧湛呢喃笑问。 若是在习武之人手里,铜钱做为暗器,可取人性命,可落到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手中,只怕也舍不得当做暗器用。 安容的手一滞,那枚铜钱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杀人,」安容兀自呢喃。 她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吓了萧湛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安容忙用帕子擦手,又去擦萧湛的手,急切道,「这铜钱可能带了瘟疫病毒。」 这回,萧湛的脸也变了。 他惊站了起来,望着安容,「你确定?」 安容摇头,「我只是猜测,希望不是。」 萧湛凝视着安容,看着安容眼底的担忧,就知道那希望很小。 萧湛叫来暗卫,吩咐道,「去城外查看下,这两日是否有人找过那些染上瘟疫的病人。」 为了抑制瘟疫的传播,一旦发现感染了瘟疫,都会被隔离开。 富贵人家,就隔离在家中。 那些穷苦百姓,大多会被赶到城外。 若是要那么多铜钱都染上病毒,就需要很多的病人,只有城外。 暗卫领命,转身离开。 直到傍晚,暗卫才回来,禀告萧湛道,「属下去城外查探过来,昨夜去了四五个大夫,帮那些瘟疫病人处理伤口,那些伤口化了脓,擦拭过的纱锻被人用箱子抬走,说是要烧掉……」 呕! 听到暗卫禀告,安容胃里翻江倒海,方才吃下去的晚饭,瞬间全吐了。 暗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 萧湛摆摆手,暗卫便退了下去。 帮着安容拍后背,萧湛让丫鬟端茶来。 安容真的被呕心到了,一想到那些铜钱沾上那等污物,她的呕吐不止。 连苦胆都快吐出来,安容抹着眼角的泪,接过海棠端上来的茶盏,漱了漱口。 萧湛让丫鬟去请大夫来,安容摆手道,「不用了。」 大夫来了也没有,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胡乱想。 v第二章[01.03] 那些铜钱,该有多脏啊。 她也知道,钱是最脏的东西,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可这一回也忒呕心人了。 只要一想到碰过铜钱的手,去碰大米,碰绸缎,碰这个碰那个,安容就恨不得萧国公府的人以后都不用铜钱了! 但是,现在,她要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铜钱上带着的病毒啊。 安容望着萧湛,道,「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告诉那些百姓,说铜钱会染上瘟疫,他们会人心惶惶,不告诉,那铜钱会传播开,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感染上瘟疫……」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这样恶毒的招数,铜钱可以说是流传的最快的东西,没有之一。 那么多人染上瘟疫,就算能医治好,只怕也没有那么多的药材救治他们。 萧湛眼神晦暗,道,「这事必须告诉外祖父,让皇上连夜下圣旨,要他们将铜钱消毒。」 安容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萧湛去了外书房,芍药扶着吐得浑身无力的安容回内屋。 「少奶奶,是谁这么狠心要害那些百姓?」芍药红了眼眶问道。 瘟疫太可怕,大周想办法不让它传播,可偏偏有人要他们传播开,这是要大周死人,死的越多越好啊。 这样心狠之辈,绝对不是大周人,哪怕他有心谋逆,也不至于这么狠。 只可能是北烈和东延。 安容回屋后,坐在小榻上,脸沉的厉害。 她从未想过世上会存在这样狠辣之徒,简直没有人性了! 这样的畜生,不但祸害了百姓,还把这屎盆子扣在萧国公府上,到时候出了事,只怕那些百姓会跑到萧国公府跟前哭泣吧。 只要想想,安容的头都快要炸裂开了。 再说萧湛,从临墨轩出去,直奔外书房,把铜钱的事告诉萧老国公。 当时,萧老国公的震怒可想而知。 若是知道是谁干的,只怕这会儿已经被剥皮卸骨了。 他二话没说,就进了宫。 彼时,皇宫的宫门已经关了。 守门官兵一脸为难的看着萧老国公,道,「国公爷,宫门已经关了,这会儿皇上也歇息了,有什么事您明儿早上在来吧?」 萧老国公在愤怒头上,谁忤逆,谁倒霉。 这不,萧老国公一脚踹在了宫门上。 可怜那厚实威严的漆红宫门,瞬间有了些微裂痕,又一脚后,直接炸开了。 那官兵的脸都吓白了。 萧老国公直接闯宫了。 彼时,皇上批阅完奏折,正泡着温泉,舒服惬意。 徐公公急急忙进去,禀告道,「皇上,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萧老国公急着进宫,把宫门给踹了。」 皇上瞬间大怒。 以往萧老国公霸道刚愎就算了,宫门是皇宫的脸面,他一脚踹的那是宫门吗,是他皇上的脸! 皇上从温泉里起来,徐公公赶紧过来帮皇上穿龙袍。 皇上湿漉漉着头发去了御书房,他是打定主意,要是一会儿没大事,那他罚萧老国公,杖责于他,就是最大的事! 御书房内,萧老国公已经将圣旨写好了。 皇上进来,便递给了他,皇上看了两眼后,眉头拧成一团麻花。 皇上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看了两遍圣旨,圣旨上还是只有一个。 让京都百姓,家家户户连夜水煮铜钱。 「开什么玩笑?!」皇上确定没弄错圣旨上的意思后,把圣旨丢萧老国公身上,「你闯宫就为了这么一道不能吃的菜?!」 「菜?!」萧老国公被呕心到了。 他把圣旨丢给了徐公公,道,「若是再晚一些,老臣不敢保证京都会不会所有人都感染上瘟疫。」 皇上眉头一紧,「这跟水煮铜钱有关系吗?」 萧老国公道,「那些铜钱被人抹了瘟疫病者身上的脓血。」 皇上脸色一变。 下一秒…… 皇上和安容一样,吐了。 徐公公也够呕心的了,帮皇上拍后背,结果被萧老国公吼了,「还不赶紧盖玉玺?!」 徐公公被吼懵了,他真是拎不清轻重缓急了,赶紧扶着皇上去龙椅上坐着,把玉玺盖上。 萧老国公转身便走。 小半个时辰后。 皇上就开始打喷嚏了。 一千官兵挨家挨户的宣布圣旨,要他们把家中的铜钱用开水煮一刻钟,必须照做。 大半夜,睡的正熟,被人闹醒,还干这样无聊的事,引得不少人在心底抱怨。 他们都怀疑皇上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慌。 是夜,繁星闪烁,微风沁凉。 留香阁,后院某僻静院落。 八角凉亭内,有一男子在饮酒。 他一杯接一杯,神情沉冷,不知所思。 正是东延太子。 忽然,暗处闪出来黑衣男子,道,「主子,颜妃又开始闹了。」 东延太子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上官昊就在京都,她不闹才奇怪,无需理她。」 黑衣男子没有离开,继而道,「方才,有官兵进留香阁,下令阁内所有的铜钱必须用开水煮过,怕是……」 东延太子的眸光紧凝了一下,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笑道,「这会儿才补救,晚了。」 黑衣男子没有接话,只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东延太子道,「这是朝倾公主交给大周用来救治瘟疫的药方。」 东延太子一手喝酒,一手接过药方。 随意瞄了两眼,东延太子笑意更深,「她好像比前世更讨人喜欢了。」 原本听说她进了大周,住在萧国公府,他还担心她会跟前世那样,喜欢上萧湛。 v第三章[01.03] 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一想到,她现在是北烈朝倾公主,又是上官昊的未婚妻,还是上了花轿,只差拜堂的那种,东延太子的心就不舒坦。 尤其是这会儿上官昊和朝倾公主还住在一个行宫里! 他的手握紧,那张药方在他手里成了一团,随手一丢,就进了湖。 远处,有一抹身影像鬼魅一般走过来。 几乎是眨眼间,就进了凉亭。 男子玉扇轻摇,笑道,「太子好雅兴,躲在这雅致小院,真叫人难找。」 东延太子轻瞥了男子一眼,嘴角闪过一抹邪笑,邪的透着一股寒,「谁又能料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祈王藏了一身好武艺?」 「太子是在笑话我吗?」祈王拿起酒水,给自己浅斟了一杯。 「岂敢?」东延太子轻举了举杯,随之一饮而尽。 祈王嘴角闪过一抹笑,再次给自己倒酒,笑道,「我的武功,比起你、萧湛、上官昊还差的远呢。」 东延太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眸光冰凉好似凝冰,透着冷芒。 前世,就是他们三人在涿鹿。 他和上官昊都败在了萧湛手中,不过他战场得意,情场失意,终是算不得赢家。 这一世,战局重洗。 他志在必得的清颜,却站在了北烈上官昊的身边。 前世,她辅佐萧湛,萧湛赢了天下。 这一世,莫非天下属于上官昊? 东延太子眸光一凝,嘴角冰冷,眼光余光扫到祈王,他道,「本太子听闻,紫微星亮,指西南方向,祈王就没点想法?」 祈王府就在西南方向。 祈王笑了,「太子耳目之广,叫人胆怯,紫微星的事,我哪敢有什么想法,就因为这紫微星,我已经被皇后忌惮了。」 要是被皇上忌惮了,他还真的危险了。 东延太子冷冷一笑,「区区皇后,就叫你害怕了?」 怕? 这回换祈王冷笑了,「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东延太子站起身上,走到湖畔,一脚踩在大石块上,望着满天星辰,笑道,「大周不论谁要当太子,当皇帝,首先要摆平的便是萧国公府。」 说着,他瞥了祈王一眼。「我想你也不想跟当今皇上似地,处处被萧老国公掣肘吧?」 祈王玉扇轻摇,笑的志得意满,成竹于胸,「如今的萧国公府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北烈、东延,还有大周,都视萧国公府如洪水猛兽,三座大山压下来,只怕萧国公府也够呛。 何况还有一个他? 看着祈王的笑。东延太子毫不犹豫的泼他冷水了,「不要小瞧了萧国公府,想要灭他,没你我想的那么简单。」 祈王一笑,手中玉扇缓缓合起,他眉头一挑。「若再加一条弑君呢?」 「萧家有谁会弑君?」 东延太子觉得祈王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家虽霸道,惹皇上憋屈,对大周却忠心耿耿,别说刺杀皇上了,杀刺客才是萧国公府的事。 「萧湛。」 祈王的声音在空寂的夜,温和冰凉。比天上的薄月更冷。 东延太子瞥头看着祈王,不是他不怀疑。而是祈王的声音太过镇定,太过信心十足了。 祈王打了个手势,便出来一个暗卫,将一个包裹搁在石桌上。 望着那包袱露出的一抹玄青色,东延太子眼睛一凝。 祈王笑道,「没人有太子了解萧湛了,御书房有太子要的地形图。」 东延太子嘴角上扬。「好一个深藏不露的祈王,本太子没有看错人。」 祈王轻摇玉扇。微微颔首,「等太子拿到想到的东西,你我再痛饮百杯。」 东延太子大笑。 笑声畅快肆意。 夜尽天明,朝霞旖旎。 心里积着事,安容早早的便醒了。 丫鬟进来伺候,见安容坐在床上,靠着大迎枕翻着书本,忙过来道,「昨儿少奶奶睡的晚,不再多睡会儿?」 她哪里睡的着? 有玉锦阁的生意要看,还要默写医书,准备学堂,还要记挂着瘟疫的事,她没有彻夜失眠就不错了。 海棠上前道,「少奶奶真不像怀了身孕的人,既不挑食,也不嗜睡。」 芍药瞥了海棠,笑道,「这不是好事吗?」 挑食吃的不多,还折腾人,嗜睡会长胖,对身子并不好。 海棠摇头,「我觉得跟其他一样才是好事。」 「不一样才好呢,你想瞧见少奶奶吐的脸色苍白的样子啊?」 芍药就不觉得,她觉得安容现在这样最好。 皮肤白里透红,滑不溜秋,摸着叫人爱不释手,就跟摸绸缎似地。 虽然她是没碰过几个主子的脸,可是长眼睛的都知道,没人比得过少奶奶。 再者说了,好几个大夫都说少奶奶身子极好呢,旁人为了腹中胎儿,三个月不能同房。 柳大夫可没说不许,只说要悠着点儿,最好三五日一回呢。 他哪敢信口胡诌,要是叫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柳记药铺铁定要被关门。 安容见两丫鬟争辩,观点不一。 不过她能感觉到两个丫鬟对她的关心。 海棠性子沉稳,习惯求稳,她和一般孕妇那样,她放心些。 芍药不同,她性子活乏,不喜痛苦,当然一切苦难离她远远的最好。 其实,安容也在苦恼着。 不孕吐,不挑食,当然好了,不用太吃苦受罪。 可不好之处也有,孩子还小,又一点征兆没有,她没什么感觉,甚至偶尔还会忘记这事。 v第四章[01.03] 安容摸着平坦的小腹,脑中忍不住想起前世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 虽然挺着个大肚子,走路很痛苦,脚经常肿着,可那种幸福能弥补一切。 她现在就恨不得肚子大大的,孩子出世了。 可是还要八个多月啊…… 安容苦恼的皱紧眉头。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安容抬眸望去,见萧湛进来。 安容忙掀了被子下床,问道,「铜钱的事解决了?」 萧湛走过来,道,「那些在市面上流动的铜钱都消过毒了。」 而那些被丢在库房里,连串铜钱的绳线都烂了的铜钱不在其内。 安容稍稍放心,「希望有用。」 芍药笑着从怀里掏铜钱出来。递给安容瞧,「少奶奶,水煮过的铜钱很干净呢。」 安容瞥了一眼,就把眼睛挪开了。 她现在很反感铜钱。 海棠瞪了芍药一眼,芍药吐了吐舌头,就把铜钱收了起来,伺候安容穿戴洗漱。 等洗漱完,安容就和萧湛吃早饭。 将将歇下筷子,冬儿就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幅画。 她上前行礼道,「少奶奶,这是你要的琼山书院地形图。」 安容正用帕子擦嘴呢,闻言,赶紧起身。 冬儿和海棠把画打开,安容细致的看着。 她想建一个学堂。可是脑子里没什么概念,她是去过琼山书院,可惜只去了几个地方。 便试探的找萧湛要琼山书院图,没想到他答应了,还这么快就送来了。 看着琼山书院的地形图,安容郁闷了。 琼山书院地势极好。环境静美,说是去读书。在她瞧来,跟去享受生活没两样。 而她收养的都是些孤儿,是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要耐的住寂寞,能吃苦耐闹啊。 她还想那些孤儿学成时,先去做一两年的游方郎中呢。 「好像没什么用处,」安容耸肩道。 萧湛笑道。「倒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那些老太医的住处。可以依照琼山书院来布置。」 安容点点头。 正商议着呢,外面传来连轩的跳脚声,「大哥,大哥,你出来!」 安容瞥了珠帘一眼,笑看着萧湛,「难道又有什么事了?」 萧湛无奈一笑,迈步出去。 外面,连轩很急,见萧湛出来,先责怪道,「大哥,你太不厚道了!」 无故被指责,萧湛眉头轻拧,「怎么了?」 连轩很泄气,「大哥,我今儿才知道,为什么外祖父把束缚在萧国公府了!他居然以保护我为借口,和爹娘合谋瞒着我,去颜王府送纳采礼请期礼!」 最叫他郁闷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把迎亲的日子都给定下了! 是他成亲啊,他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亏得他还天天来问大哥,靖北侯府有没有特别的事,大哥说没有。 这叫没有吗? 这些事,萧湛自然知道了,只是萧老国公叮嘱萧国公府上下,不许议论,那些丫鬟也都知道连轩能闹,都不敢吭声。 安容听得直笑,「连日子都定下了,也没法更改了啊。」 现在找萧湛,也来不及了吧? 连轩一脸郁结,耸了鼻子,伸手道,「大哥,你借我一套衣服,我心情不好,出府散散心,顺带把昨儿借的钱还了。」 「不必了,那些钱,我已经还过了,」萧湛道。 还钱只是个借口啊,我要的是借衣裳。 连轩臭着一张脸,他好不容易才弄到一身大哥的衣裳,结果被外祖父一掌给震碎了,他去晾衣服的地方转了一圈。 外祖父居然派了暗卫看着! 他快要被外祖父气疯了。 这不没办法,连轩只能找萧湛借了。 萧湛很明确的告诉连轩,借衣裳不可能,他就算借了,萧老国公会叫他去扒回来的。 连轩无功而返。 可是等萧湛和安容回屋后不多久,海棠就哭笑不得的进来了,「少爷,你换在浴室的衣裳不见了……」 靖北侯世子他……简直无孔不入啊。 安容也晕了,「肯定是卜达帮的忙。」 连轩明知道萧湛不会违逆萧老国公借他衣裳,他还是来了,目的就是转移萧湛的视线,偷浴室的衣裳。 他这等聪慧,要是用在正途,萧湛也多个帮手啊。 「现在怎么办?」安容望着萧湛,问道。 萧湛端茶轻啜,笑道,「卜达会挨打,其他,没了。」 没错,正如萧湛说的,卜达挨打了。 连轩有点小洁癖啊,萧湛练武过后的衣裳,那都是汗味儿。 让他穿这样的衣裳出去,还没出门,就露馅了。 有个笨的跟猪一样的小厮拖他的后腿。 连轩眼角有抹悲哀的泪。 吃过早饭后,安容带着丫鬟去紫檀院给老夫人请安。 去的时候,萧大太太是一心欢喜的给萧迁挑媳妇儿。 丫鬟捧了好几幅画,萧大太太挨个的展示给老夫人过目。 萧大太太的意思是,现在宫里还没有开始选秀,这是被瘟疫给耽搁的。 她可不希望那些大家闺秀都进宫被皇上和那些皇子们挑剩下了,才给萧迁选。 她的儿子,自然要最好的了。 v第五章[01.03] 就凭萧迁是萧国公府的长子嫡孙,给他挑正妻,估计比挑太子妃还要严格。 性情、才情、容貌、家世。 性情最重要,家世反倒可以马虎些。 在大周,有谁的家世比得过萧国公府了,除了裴家! 而萧国公府没有和裴家结亲的想法,尤其是长子嫡孙。 萧裴两家的结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上不得不除掉他们,以绝后患! 萧家和裴家会世代交好,却不会结为姻亲。 本着妻贤,家宁,夫不遭横祸的原则,给萧迁挑媳妇,那是慎重又慎重。 比给萧湛挑了安容要慎重百倍不止。 好吧,若是仔细算的话,还是萧湛的慎重些。 想想,瞎眼神算受萧老国公所托,在大昭寺物色了多少年啊,才物色到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又经历了退亲,逼婚,最后到下媚药……简直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了。 萧迁的媳妇,要国公府这些长辈们都喜欢,因为他会是萧国公府未来的宗妇。 千挑万选,总算是挑了三个都满意的。 老夫人疼孙儿,道。「这些个我瞧着都不错,等瘟疫的事过后,让锦儿她们下了帖子,把这几个姑娘请进府玩玩,让迁儿自己挑个中意的。」 萧锦儿对自家哥哥的亲事,那是相当上心,当即道。「要不我今儿就下帖子吧。不是说朝倾公主把解瘟疫的药方给了皇后么,还是大嫂赔礼道歉她才给的呢。」 本来,萧锦儿还觉得朝倾公主人不错。善良仁爱。 可是大周百姓得瘟疫都几天了,也病死了好些人了,她有秘方还揣着不拿出来。 大嫂温和的很,说话脸上总是笑。之前她管理的玉锦阁好好地,三婶儿硬是抢过来。还管理的不好,她都没有介意,没有趁机拿捏三婶儿呢,这样的脾气。国公府还找不到两个呢。 萧大太太笑道,「倒也没有那么急,瘟疫虽然可解。万一染上了怎么办,国公府也不能勉强别人不是?」 以己度人。她不希望萧锦儿她们出府,别人自然也一样。 萧锦儿便打消了这念头,道,「有了药方,过不了七八日,瘟疫就该消失了。」 萧大太太点头一笑,目露为难道,「你爹爹去了边关,答应娘亲的事也没有办到,你们几个,你大哥最不听的就是我的话了,想办法把你大哥的那定亲信物给我取来。」 萧锦儿努了下鼻子,想着大哥的信物,她就想笑,「我知道了。」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大姑奶奶回来了。」 萧国公府的大姑奶奶是靖北侯夫人。 老夫人听到她来,有些头疼,不是靖北侯夫人爱惹麻烦,是连轩啊,做娘的管不住儿子,就把儿子丢国公府。 靖北侯夫人带了一堆礼物来,进来先请安,然后替连轩赔罪。 老夫人摆摆手,道,「你也别跟我赔什么罪,他就算再没分寸,也不敢把我老婆子怎么样,倒是府里的少爷姑娘,没少被他捉弄。」 说着,叹息一声,「昨儿,连轩可是把国公爷气着了,国公爷以为国公府固若金汤,连轩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结果轩儿大摇大摆的从国公府大门出去了……」 说起这事,一屋子上到主子,下到丫鬟就没有不笑的。 表二少爷似乎专门来挑战国公爷的权威的,虽然大多时候他扞卫不动,可有时候也把国公爷气的跳脚。 这不,昨儿国公爷骂表二少爷,说他上午祸害琴棋书画,下午糟蹋花鸟鱼虫,睡着了还在琢磨怎么祸害人。 说的好像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靖北侯夫人一脸黑线,好像一天里,总有那么两回,她想剥了儿子的皮。 可是她无奈啊,「敖大将军痛失爱子,我怕他出去有危险,这还是在国公府,他都能想了歪主意溜出去,要是在靖北侯府,还不是随他进进出出了。」 萧大太太也知道靖北侯夫人的无奈,可她不会同情她的,以前轩儿小,惯着他,现在大了,性子养成了,想管管不住了。 「你就打算让轩儿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萧大太太问道。 以连轩靖北侯府世子的身份,又是萧国公府的外孙,旁人欺负他那是不大可能的,可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吧? 这会儿年纪小,可以说不懂事。 等在长两岁,成家了,要还这么纨绔轻浮,可就说不过去了。 靖北侯夫人望着萧大太太,道,「昨儿他易容成湛儿的模样蒙混出国公府,还和人在街上打斗,我和他爹商量过了,再娇惯下去,终是祸害,打算让他早早成亲,送他去边关历练历练。」 萧大太太一听,心底就一个想法:送去祸害她相公? 不怪萧大太太这样想,边关局势紧张,连轩又不是个随便能管的性子,萧大将军是去边关打战,几天几眼不合眼都是常有之事,哪有时间照顾连轩? 万一他心血来潮,跑敌营中去了,救回来了还好,救不会来,后果简直不敢想。 要知道。偌大一个靖北侯府就连轩一个子嗣啊,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然也养不成今儿这样的性子。 萧大太太望了老夫人一眼,求她阻止。 老夫人也头疼,「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舍得轩儿去战场吃苦受罪。你大哥可是个冷性子,真要冷起来,怕是国公爷也耐不住他。」 靖北侯夫人坐下。笑道,「我没打算让他跟着大哥。」 「那跟着谁?国公爷?」萧三太太笑问道。 若是跟着国公爷,那好了,边关也不用打战了。就连轩一个人,就有那本事搅乱整个军营了。 靖北侯夫人脸微微汗。她能感觉到自家儿子被嫌弃了,虽然她也没少嫌弃他,「他听湛儿的,让他跟在湛儿身边比较好。」 萧大太太笑了。「轩儿是挺听湛儿的,可也没少给湛儿惹事,边关乱的很。你还是要三思。」 靖北侯夫人轻点头,笑道。「三思过了,我怕他上了战场惹事生非,送了小命,一大清早就赶去大昭寺,让瞎眼大师帮着算了一卦,说他命硬的很,没事。」 要不是瞎眼神算说的笃定,她还真不敢让他去。 老夫人挑了下眉头,对瞎眼神算的话,她还是比较信服的,「神算怎么说?」 靖北侯夫人脸色就怪异了,端茶轻啜,似乎不想回答。 可是萧三太太好奇啊,追问道,「你倒是说啊,神算说什么了?」 靖北侯夫人轻呛了下,用帕子擦拭嘴角道,「大师说轩儿是‘祸害遗千年’,谁跟他作对谁倒霉,他走到那儿都会混的风生水起,让我没事别瞎操心。」 靖北侯夫人眸光哀怨,祸害遗千年不是什么好话啊。 一屋子差点憋出内伤来,丫鬟们肩膀抖啊抖,都能抖脱臼了。 萧四太太捂嘴轻笑,「这是好事呢,轩儿命硬,上战场也无须担心了。」 靖北侯夫人摇头道,「大师说他今儿会闯祸,我这不就担心的要亲自来看着他么?」 说着,让丫鬟去找连轩来,对了,还准备了绳子。 怎么也要把今儿敖过去。 丫鬟福身退了出去。 结果丫鬟刚走,便又进来了个丫鬟,福身道,「老夫人,裴老族长来了。」 v第六章[01.03] 老夫人笑道,「昨儿就听国公爷说他今儿会来,国公爷在书房吧?」 丫鬟摇头,「不在呢,半个时辰前,国公爷出府了。」 老夫人眉头轻皱了下,怎么会出府呢,不是愧对裴老族长,国公爷今儿特地告了假在家,打算给裴老族长赔礼道歉啊。 不过昨儿夜里,国公爷还急急忙进了宫,这些日子京都不太平,计划有变也正常。 只是裴老族长来,大将军去了边关,几位老爷还在官署,就剩下一堆妇人,不好招待裴老族长。 思来想去,老夫人瞥向安容,问她,「湛儿在临墨轩吧?」 安容忙起身,摇头道,「相公办事去了。」 萧大太太笑道,「迁儿好像没什么事,要不让他陪裴老族长去书房下下棋,等国公爷回府?」 老夫人点点头,「也好,裴老族长爱酒,去酒窖,拎一坛子国公爷珍藏的酒送去。」 萧大太太吩咐心腹妈妈去办这事。 屋子里,继续商议连轩的事。 左等右等,丫鬟回来道,「找不到表二少爷。」 「找不到?」靖北侯夫人眉头一皱,「怎么会找不到呢?」 萧三太太笑道,「别是又假扮成湛儿混出府了。」 萧大太太摇头道,「应该不会了吧,国公府的暗卫已经让他蒙混过关了一回,要是再犯,国公爷饶不了他们。」 靖北侯夫人头疼,「再去找。」 丫鬟转身跑出去,结果在屏风处和另外一个赶着来的小厮撞了个正着,差点把屏风撞摔了。 小厮捂着脑袋,红着脸进来道,「不好了!世子爷迷晕了国公爷,扒了国公爷的衣裳,假扮成国公爷混出府了……」 天可怜见,听到这话时,安容正在喝茶。 一口茶直接喷老远。 靖北侯夫人脸黑如炭,其他人都懵怔了。 脑子里只有几个字:胆大包天。 难怪瞎眼神算说他今儿会闯祸了,且不说在府外他怎么闯祸了,就萧老国公这一关,他就过不去了。 靖北侯夫人转身去拿了鸡毛掸子,怒火冲冲出了正屋的门。 萧大太太及时拉住靖北侯夫人,无奈道,「我想你还是别去了,他这会儿还是国公爷的样子,你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不知情的人还说你打国公爷呢。」 「你要是不直接来硬的,就轩儿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肯定死不认账的,他既然能易容成国公爷的样子出去,铁定就跟昨儿像湛儿一样,叫人真假莫辨了。」 萧三太太也过来劝,她笑道,「你且忍忍吧,左右也忍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不过昨儿,轩儿易容成湛儿的模样,借了不少钱,你想想,他这会儿变成了国公爷,他要是借钱……只怕能借个几十万回来。」 就怕连轩胃口大,逮着个官员就要借三五万两,胆小的只怕要回去砸锅卖铁也要把钱送来,要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一见啊。 靖北侯夫人的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咬了牙道,「他要是敢,今儿我不扒他两层皮,我就撞死在这里!」 靖北侯夫人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重了,萧大太太瞪了萧三太太一眼,把她拉了回去,道,「让下人去找他回来吧,他冒冲国公爷,应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不会有事的。」 靖北侯夫人被萧大太太摁坐了下来,结果屁股还没坐稳呢,萧迁带着卜达进来了。 可怜卜达一只眼睛睁不开,淤青一片,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靖北侯夫人一见,那没消下去的怒气又上来了三分,「轩儿打的?」 卜达点头如捣蒜。除了他,国公府还有谁会打他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轩儿去哪儿了?」靖北侯夫人急急问道。 卜达回道,「世子爷之前是想故技重施,冒充萧湛少爷出府进宫找皇上退了晗月郡主婚事的,奴才想他冒充国公爷,应该还是为了这事……」 卜达的说话声很小。很胆怯。 可是一屋子的人听后。脸都变了。 尤其是靖北侯夫人,那脸是青红紫轮换了变。 「轩儿最羡慕国公爷的就是能对皇上大吼大叫……,」靖北侯夫人想哭了。 她无法想象。要是连轩冒充国公爷去找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皇上肯定不会乐意,那时候…… 吵起来,不露馅还好。皇上当他是真的国公爷,不会怎么样。 要是知道他是假冒的。只怕要被他给活活气死啊。 靖北侯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这回谁拦着,她也要进宫。 老夫人脑壳疼的厉害,指着萧大太太道。「你陪她一起进宫。」 就这样,萧大太太陪着靖北侯夫人进宫了。 余下的人,抱着瞧热闹又担忧的心情等待着。 而这会儿。皇宫里,真是热闹非凡啊。 御书房里。正上演全武行。 「萧老国公」训「外孙儿」。 武器是皇上挂在御书房墙上做摆设用的御龙鞭。 那鞭子气势涛涛,在萧老国公手里宛如真的游龙,一鞭一鞭的打在萧湛的身上,打的御书房里里外外的人,心惊胆颤。 尤其是皇上,眼睛都看直了。 萧老国公不会是疯了吧? 昨夜揣翻宫门,要了圣旨,走之前不是说今儿有要事,要告假一天吗? 他不来正好,他上朝轻轻松松的,要多愉快就有多愉快。 怎么还来了,来了之后,见了萧湛,就说了两句话啊,他都没弄明白,那两句话怎么就惹怒了他,瞬间怒气上脸,不说一声就开打。 湛儿不是他悉心教导,深得他心的宝贝外孙儿吗,以前他苛责两句,他都瞪他不许啊,怎么自己打起来就这么麻溜狠心了? 难道是打给他看的? 想着,皇上的脸黑了。 从寿宴起,他就在查萧湛的身世,那张酷似先皇的脸,还有他送的玉鱼,可萧湛给他亲厚的感觉,他不查清楚,寝食难安。 他怀疑萧湛是他儿子! 才查出来点端倪,那玉鱼是临墨轩库房里出来的,结果萧湛进宫,萧老国公就追来打,还当着他的面,一鞭子一鞭子的猛抽。 就好像是打在他心上似地。 皇上怒了。 尤其是萧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站在那里,生生忍了萧老国公四五十鞭子。 就算湛儿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闷不吭声的挨了他那么多鞭子,他也该消气了吧? 皇上走过来,嘴中呵斥道,「快住手!」 v第七章[01.03] 萧老国公不为所动,只是手中的鞭子下的更狠了。 皇上伸手要抓萧老国公的鞭子,萧老国公眉头一拧,啪的一声,那鞭子打皇上手背上了。 瞬间,一道青红的鞭印出现,隐隐有血色。 御书房的人都看傻了眼。 萧老国公真的疯了,把萧表少爷打的遍体鳞伤不说,皇上要他不要打了,他居然连皇上一块儿打! 皇上看着手背上的淤青,见萧老国公继续打,怒走过来。 再次伸手。 萧老国公眉头一拧,啪的一下,又打皇上手背上了。 「皇上,老臣许久没用过鞭子了,有些生疏,皇上还是站远些吧,」萧老国公敛眉道,一点也不觉得打了皇上是罪,要道歉。 老夫训外孙,你站一旁瞧热闹便是了,凑上来挨打,是活该。 皇上气的头晕,指着眸光深邃,却冰冷一片的萧湛道,「你要在朕的御书房里,将他活活打死吗?!」 萧老国公瞥了皇上一眼,道,「皇上,湛儿是我辛苦了十八年培养的,我舍得打死他吗。皇上该知道我萧家锻体之术吧,我打他是为了他好,你瞧我以前可曾骂过他一句?」 皇上想想也是,萧老国公今儿是有些不同,「可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 萧老国公肃然了眉头道,「湛儿不久就要上战场了,战场凶险万分。以他现在的武功。远不是东延太子的对手,我不忍对他太狠心,可我更怕将来伤心后悔。」 说着。萧老国公道,「皇上,你让开些,再打着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就这样,皇上默默的走开了几步。 见那鞭子如雨下。鞭鞭要害。 不过萧湛的脸色倒是没变多少。 皇上无语了,「湛儿穿了护甲,你打再多鞭子,他也只受一半的力。」 有本事。你叫他脱了衣服打啊,看你个老匹夫舍得不舍得。 皇上刚这样想,好了。萧老国公的鞭子一动,直接打在萧湛的腿上。 力道极大。只见那锦袍被打撕裂。 又几鞭子下去,萧湛两条腿见血了。 啪啪啪,十几鞭子,一鞭比一鞭凌厉,想深渊中怒吼的龙,再愤怒咆哮。 外面,围着一堆看热闹的大臣。 不是不想进御书房劝说,是不敢啊,你想啊,萧老国公连皇上都敢打了,他们要是进去,那找打不是铁定的事了? 挨萧老国公一鞭子,被打死了,真是无处深渊。 算了,又不是他的外孙儿,打死了也不心疼,用力打,对,再用力打,有本事打脸啊。 刚在心底呼唤,结果萧老国公一鞭子甩歪了,打萧湛脸上了…… 那大臣瞬间睁圆了眼睛,只听萧老国公怒了,瞥了皇上道,「你这什么破鞭子,怎么不受我控制了?!」 一群大臣,「……」 这也太霸道无耻了吧,老了就是老了,要服老好么,一大把年纪了,每一鞭子都用力,只怕手都要震麻。 祈王进宫就听到萧老国公鞭打萧湛的事,脸色一变,赶紧跑了过来。 挤开一堆看热闹的大臣,进了御书房。 进萧湛站在那里,腿上全是鞭痕,鞭鞭见血,还有脸上,也挨了两鞭子,忙上前拦着。 好吧,萧老国公抽了祈王一鞭子。 正在胸口的位置,一鞭子下去,祈王直接抽晕了。 萧湛伸手扶住祈王,手掐住祈王的脖子上,转身便走。 御书房外,那堆大臣晕了,怎么回事,萧老国公疯了,萧表少爷莫不是也疯了不成? 祈王好心好意救他,还替他挨了一鞭子,他怎么掐祈王的脖子啊? 虽心有疑虑,还是把路让开了。 身后,萧老国公郁闷的,「一群傻子,还不赶紧把他抓住,他冒充我外孙儿!他是刺客,来刺探军情,刺杀皇上的!」 一群大臣,「……」 萧老国公真是郁闷透了,偌大一个皇宫,怎么就没一个人体会到他的苦心呢,他把假萧湛忽悠住了,这些个大臣也忽悠住了,可怜他打人,胳膊差点脱臼,容易么? 那些守护御书房的御林军,半晌才反应过来,过来围住萧湛。 萧湛掐着祈王的脖子,用力的把祈王掐醒了,咬了牙,低声道,「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祈王快哭了,他主意很好,是你演技不够,被萧老国公识破了,怎么能怨我? 东延太子掐着祈王的脖子,对皇上道,「叫他们退下去,不然我杀了他!」 萧老国公走不过来,敛了眉头道,「祈王为皇上牺牲,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给我活捉刺客!」 一群大臣再次倒抽气。 然后就有人过来劝皇上三思了。 皇上眸底有犹豫,虽然他不喜欢祈王,可这样就牺牲掉他,未免显得皇家太薄情了。 毕竟刺客没有刺杀到他,也可以先放了,再派人去抓, 可是那些护卫不敢不听萧老国公的,这不就一拥而上了。 可是看着祈王被掐的脸色发青,一个个又都止步了。 僵持不下。 很快,徐太后来了。 她苦求皇上,那边祈王又叫苦连天,还有一堆求情的大臣。 最后皇上一抬手,「放他们走。」 东延太子拖着一双疲惫的腿。掐着祈王的脖子离开。 走了没几步,靖北侯夫人和萧大太太就过来了。 老实说,瞧见萧湛,她们也分不清,还叫他放了祈王。 结果一听是刺客,靖北侯夫人就有些懵了,和萧大太太面面相觑。到底怎么一回事? 两人赶紧朝御书房走去。瞧见萧老国公手里的鞭子,要不是那张脸,靖北侯夫人真恨不得去扭他耳朵了。 再一听。他打了皇上两鞭子,靖北侯夫人死都不张口了,想着要不悄悄的走好了,轩儿装国公爷。还装的挺像的,至少皇上不就没觉察到不对劲不是么? 就在靖北侯夫人转身之际。右相望着萧老国公,越看越诧异,最后瞥见他的手,眉头一拧。走近前道,「国公爷,你的手……」 萧老国公低头一看。脸顿时抽了一抽,把手放后背藏着。道,「没什么事,老夫就先回府了。」 说完,赶紧走。 v第八章[01.03] 身后,皇上冷了眼道,「来人,给朕抓住他!」 然后,呼啦啦一堆官兵围了过来。 萧表少爷是假的,萧老国公好像也不是真的啊。 裴右相肃了脸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冒充萧老国公?!」 连轩恨不得把手给剁了好,要不是这双手,他不会露陷。 他年方十六,萧老国公快六十了,那手能比么,这不就要化化妆,可是方才打人,手背出了些汗,辛苦画的斑点皱纹,就弄的一塌糊涂,被眼尖的裴右相瞧出了端倪。 连轩死不承认,那群官兵手里的刀都要架他脖子上了。 连轩想逃,可是方才打人太投入,没力气了。 靖北侯夫人抚了抚额头,赶紧上前道,「别动手,国公爷是轩儿易容的。」 说着,靖北侯夫人摁着连轩的脑袋,手一撕,就把连轩的人皮面具给扯了下来,因为扯的太快,疼的连轩直叫。 看着连轩那张丰神俊朗的嫩脸。 一群大臣,「……」 皇上嘴角抽了一下,抬手要抚额,结果手一用力,就传来一阵疼痛。 看着手背上的鞭印,皇上瞬间大怒。 他被萧老国公打两鞭子就算了,他是长辈。 连轩一个黄毛小子,也敢打他?! 皇上怒不可抑,一甩龙袍道,「把靖北侯世子给朕带进来!」 连轩苦了张脸,瞪了裴右相好几眼,裴右相目露欣赏,一旁的大臣笑道,「右相要小心了,靖北侯世子肯定是记恨你了,他要是哪天再冒充萧老国公,可不一定有今儿的好运气被你察觉,打你……你应该不敢还手吧?」 裴右相的脸,瞬间抽抽了。 连轩昂着脖子进御书房,一脸皇上你要奖我赶紧来,别客气的模样,皇上恨不得先打他几十鞭子再说。 徐公公劝皇上别生气,要先上药,皇上摆了摆手,问连轩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靖北侯夫人一脚踹过去,把连轩踹跪了下来,「说实话!」 连轩瞥了他娘一眼,眸底就一个意思:我是不是亲儿子啊? 靖北侯夫人懒得理他。 连轩这才道,「我被关在国公府憋闷的慌,出来透透气,大哥不借我衣裳,我去找外祖父说好话,他不理我,我就把他迷晕了,扒了外祖父的衣裳,冒充外祖父出来了。」 「我进宫是想找皇上退亲的,结果瞧见大哥在御书房,还说外祖父要他过来取边关地形图,那东西,国公府有一份,最近大哥日日研究,烂熟于心, 怎么还会来要?而且他见了我,也一瞬间的心虚,怎么可能瞒的过本世子的火眼金睛?我就知道他是假的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有胆量来御书房,肯定武功不 弱,我只能不戳穿他,以长辈的身份打他一顿了,他要是反抗,他就露陷了,怎么说我也是他外祖父不是,他不得不忍着,不过话说回来,皇上,你的鞭子真的不怎 么样,华而不实……」 皇上的脸黑了。 靖北侯夫人一巴掌拍过去,「别转移话题。」 皇上咬了牙问,「你打他,朕不管,你连朕都打?!」 连轩翻了个白眼,「皇上,是你先叫我别打他的,你还要抢我鞭子……」 现在却说不管,哪有这样无耻的? 皇上语咽,他今儿要不打这小子,他觉得会气的吃不下饭。 连轩知道自己犯错了,忙道,「这不是为了装的像么,外祖父训斥外孙儿孙儿时,谁敢求情啊,舅舅求情,连着舅舅都一块儿打呢,皇上你也不例外,我要是不打,便宜了那刺客不说,还装的不像,皇上,你不能怪我啊。」 我只是有样学样。 皇上气的脑壳疼,可又没法反驳,最后眼睛一眯,道,「方才说什么来着,你迷晕了萧老国公?」 连轩皮一紧,「不是迷晕,是外祖父太辛苦了,我让他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这是我做外孙儿的一片苦心啊啊啊。」 再怎么苦心,也掩盖不了他未经萧老国公允许就把他迷晕的事实。 再者说了,一片苦心,用得着扒了国公爷的衣裳穿自己身上吗? 连轩泪眼婆娑,他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血霉。 好不容易想到这样绝妙的计谋,却被从暗处杀来的刺客给搅合了,装不知道吧,泄露朝廷机密不说,还让大哥背黑锅,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权衡一二后,还是冒着可能暴露的威胁,帮着萧国公府守护大周了,现在换回来,他无辜的跪在这里,承受着皇上的愤怒,和即将回去要承受的外祖父的暴怒。 他想做好事不留名啊,他恨裴右相。 看着连轩跪在地上,憋兮兮的,皇上的心情好多了,好像手都不那么疼了。 萧老国公什么人啊,这辈子还没人叫他栽过跟头,连轩的胆量,老实说,皇上还是很欣赏的,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啊,有他受的了。 不过,就算知道他回去少不了一顿狠罚,他也不会心软就放过了他。 要不是他昨儿胆大冒着湛儿的身份在京都横行,贼人又怎么会有样学样,差点叫他上了当? 不过,他一声不吭的把敌人打成那样……这事便既往不咎了,{算是他将功补过。 皇上瞅着手背上的伤,瞥了靖北侯夫人一眼,道,「靖北侯夫人,你说连轩的错,是他自己挨罚呢。还是你和靖北侯替他挨罚?」 靖北侯夫人没说话,连轩看着他,婆娑的眼,带着泪珠儿,「娘,让爹来吧,他皮比我不薄……」 皇上一脑门的黑线成摞的往下掉,嘴角抽了又抽。 这是一个亲儿子说的话吗,萧国公府的孙儿外孙儿不是敢作敢当吗,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他爹皮厚了? 真替靖北侯悲哀。 靖北侯夫人捂脸。朝皇上摆手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还是罚他吧,只求皇上手下留情。早些让他回去。让国公府打一顿消消气。」 皇上瞥了靖北侯夫人一眼。哪里不知道她是变相的替儿子求情啊,连轩有今日,都是被他们给惯的。 「行了。将这孽障小子倒挂城门口三日,以示惩戒,」皇上摆手道。 连轩一听,瞬间脸白了,「不是吧,这么狠?」 皇上眼睛一斜。 连轩不可能答应的,这要真被倒挂了,以后在京都怎么混啊? 他可不想被人挂鱼似地挂在那里,底下一堆人指指点点的,尤其是那群狐朋狗友,没准儿会搬着凳子,大鱼大肉的吃着……想想便心堵的慌。 所以,连轩把手伸了,「皇上,要不你打我几鞭子吧,多打几下都行……」 「反正你皮厚是吧?」 不等连轩说完,皇上便冷冷接口道。 靖北侯夫人想抽儿子了,他打皇上,那是无意为之,皇上打回去,得多小气扒拉啊,他这是求情呢,还是火上浇油啊? 靖北侯夫人赔笑道,「皇上息怒,今儿连轩虽然有错,却是错有错着,比起边关地形图,他进宫求退亲是小事,他把人打成那样……皇上将他挂在城门口,那地方鱼龙混杂,要是有心报复……」 说白了,靖北侯夫人怕连轩挂在城门口给人当箭靶,那真是防不胜防。 这一点,皇上倒是没考虑到,他要罚连轩,却不是给敌人以可趁之机。 不过,就此饶了他,那也不可能。 最后,皇上一摆手道,「把他挂在皇宫大门前,地前空旷,派人守着就成了。」 v第九章[01.03] 皇上的声音透着毋庸置疑。 皇宫门口,那地方岂止是空旷,除非有人能在两百米外放冷箭,否则连轩必无恙。 这回真是什么求情的理由都没了。 靖北侯夫人狠狠的瞪了连轩两眼,转身走了。 连轩,「……」 皇上也被徐公公扶着从龙椅上起来,要去敷药,留下连轩在后面苦笑,「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进宫是来求退婚的,你罚我可以,你好歹给我一道退婚的圣旨啊……」 皇上回头瞥了他一眼,眸光落到那御龙鞭上,眸底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吩咐徐公公道,「把那鞭子赏赐给晗月郡主,可打夫君!」 最后四个字,皇上一字一顿。 连轩的脸皮瞬间抽了又抽,爬起来就把御龙鞭抢了过来。 撕啊,扯啊……就是不断。 徐公公一脸黑线的过来,道,「世子爷,这鞭子乃千年紫竹丝编制而成,堪比天蚕丝,萧大将军都扯不坏,你……」 别白费力气了,也别叫公公我为难了好么? 连轩脸红着,这么好的鞭子,他居然说它华而不实,真没看出来它居然这么稀罕。 可要真给了晗月郡主,她真的会打我的好吧! 凭什么他倒霉,她跟在屁股后面捡便宜? 不过,一转眼,连轩就把鞭子给徐公公了。 她打我正好,对夫君不敬,正好休妻,多好。 徐公公收了鞭子,就有护卫来请连轩出去了。 连轩的脚步很沉重。 虽然倒挂对他来说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可问题是,这会儿他饿了啊。 连轩瞥了两护卫一眼,转过身把御书房一盘子糕点端了来。 边吃边走。 还客气的请他们吃,「别客气,这可是皇上才吃的到的,不尝尝多可惜。」 护卫,「……」 好吧,护卫没经受的住诱惑,吃了。 给了连轩一个不大不小的方便,让他吃饭一盘子糕点。还给了他一刻钟时间消化,才把他吊起来。 连轩被皇上罚的事,传回萧国公府,只有安容觉得这惩罚过重了,其他人,照样该干嘛干嘛,好像当这事没发生过一般。 闹得安容摸不着头脑,还是芍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道,「少奶奶。倒挂对靖北侯世子来说。不是坏事,他小时候常被倒挂,靖北侯心疼儿子,给他找了门武功。倒挂时修炼最好。进步神速。而且,他经常被罚倒挂三五天,大家都习惯了……」 安容。「……」 难怪她说让萧湛去求个情,萧湛只笑笑,不说话了。 就她瞎操心,她还是默写医书好了。 芍药站在一旁,看着她,「还给靖北侯世子送饭么?」 安容瞥了芍药一眼,「你觉得他需要送饭么?」 芍药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就靖北侯世子的好运气,连瞎眼神算都说他是祸害遗千年,肯定不会有事啊。 受罚的日子,很难熬。 这不,在靖北侯世子望穿秋水中,三天过去了,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要说,这三天叫他最痛心的是什么,绝对是自家外祖父路过时,瞥了他一眼,说的唯一一句话,「把那身衣裳给老夫扒下来。」 三天啊,外祖父进宫了十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还有晗月郡主,得了皇上的赏赐,喜滋滋的进宫谢恩,出来时,还讨了一堆的御膳,十里飘香啊,对他道,「谢谢你啊,皇上才赏了我御龙鞭,等你受罚过后,我请你去醉仙楼吃烤鸡,烤鸭……(此处省内n种叫连轩咽口水的菜)……」 本来还能抗的饿,经过晗月郡主这么一诱惑,真是肝肠寸断啊,饿的是后背贴前胸,一边咽口水,一边对天长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还是大哥最窝心,看他难受,对护卫道,「喂他些水。」 至于那些看热闹的,还有狐朋狗友,明知道他憋尿憋的难受,还故意嘘嘘,差点害他出大丑……算了,不提了,以后一一回报便是了。 临墨轩,书房。 安容坐在那里,望着手腕上的玉镯,目不转睛,她在祈求。 祈求木镯怜惜大周百姓,赐予治疗瘟疫的秘方,好解决陷入水深火热的百姓们。 三天了。 这三天是连轩苦熬的三天,也是京都难熬的三天。 在翊坤宫,安容给朝倾公主赔礼道歉,她交出了所谓治疗瘟疫的药方。 三天过去了,除了服药的第一天,瘟疫病人的病情有了些控制,之后两天,病情就恢复了。 昨儿更是全面爆发,一夜之间,有将近百人病逝。 最叫安容揪心的事是她的揣测成真了,那些铜钱沾染了病毒,哪怕及时消了毒,碰过的人里十之七八都染了毒。 如今的京都,得瘟疫的人不少于三千人。 若是瘟疫不及时医治,接下来只怕不敢想象了。 安容拍了下玉镯,什么破镯子,明明有医书能救命,偏不许人进去,要你何用?! 安容骂完,继续祈求。 外面,芍药急急推门进来道,「少奶奶,不好了,有好些瘟疫病人堵在国公府跟前,要国公府给他们一个交代!」 安容听得眉头一皱,「把国公府堵了?」 芍药点头如捣蒜,「那些人也不知道听谁说,铜钱有瘟疫病毒,谁捡谁感染,现在知道瘟疫没法医治,来咱们国公府讨说法呢。」 安容听得暗气,不用说,那些人肯定是被人怂恿的,萧国公府在大周的威望,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贸贸然来。 只是现在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乱起来,也够国公府头疼的了,总不能全杀了吧? 安容起身,要出去瞧瞧。 临墨轩离二门最近,安容走到正院时,国公府的太太们都没来,只萧总管在那里周旋。 可是萧总管的周旋压根就没用,那些人只想活命。 安容才走上台阶,有眼尖的瘟疫病人就指着安容道,「就是她怀了身孕,萧国公府才撒的铜钱祸害我们!」 一句话,那些瘟疫病人都跟发了疯似地。 安容脸黑如墨。芍药拉着她离开,安容迈步出去。 那边,萧湛骑马归来,远远的就下了马,是用轻功飞过来的。 安容走到他身侧,正要说话呢,却见远处有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眼熟的很。 v第十章[01.03] 可不正是朝廷给朝倾公主准备的车驾么? 安容嘴角泛冷,她赔了礼,道了歉。该做的都做了。她不救大周百姓,还来国公府前看热闹,今儿就叫你看回好热闹! 安容走上前,道。「诸位且安静。那日。你们在街上捡了铜钱,夜里是否有官兵要你们将铜钱煮开?」 那些人点头,「确实有过!」 安容笑了。「你们该听说了,那天晚上,萧老国公踹掉宫门闯宫的事吧?那是国公爷得知铜钱能感染瘟疫,及时进宫求皇上下圣旨,以免发生更大的祸事,国公爷做了这么多,你们觉得感染了瘟疫的铜钱会是国公府撒的吗?」 有人思考,觉得安容说的在理。 有人则起哄的,「国公爷为大周好,我们知道,可是你就不同了,武安侯府祸事连连,你嫁进萧国公府,萧国公府就开始倒霉了,难保不是你叫人丢的铜钱,国公府尽力补救!」 一番话,将那些百姓又给煽动了起来。 萧湛瞥了那男子一眼,手轻轻一抬,便有暗卫过去抓住他。 那男子挣扎,可还是被抓上了前,安容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听你的口音,也是我大周京都人士,怎性子如此凉薄,北烈给你几个钱,你就做他们的爪牙,把利爪伸向我大周?」 那男子听得脸一白,辩驳道,「你少污蔑我!没人收买我!」 安容冷冷一笑,「你对武安侯府和萧国公府的事了解的还真多,怎么不知道撒铜钱那日,我为了救治瘟疫,不惜给北烈朝倾公主赔礼道歉,她才答应交出瘟疫的药方,结果却是糊弄我!」 说着,安容指着远处的车驾道,「你们该去质问她,为何糊弄我,为何出尔反尔,置你们生死于不顾!」 不得不说,这些百姓就是好牵着鼻子走,安容指着车驾,果真有人围了过去。 朝倾公主坐在马车里,她只是纯粹的来看个热闹,顺带做她想做的事,没想到她还没出手,安容就把祸水引到她这边来了。 这样就想逼她了,门都没有! 朝倾公主不怕瘟疫,大着胆子出了车驾,因她穿着高贵,又是一国公主,那些百姓还真不敢围上去,反倒跟着她后面朝萧国公府围过来。 朝倾公主嫣然一笑,迈步上台阶,道,「萧表少奶奶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医术虽不错,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治好瘟疫,治不好病怪大夫,哪有这样的道理?反倒是萧表少奶奶你,一口一个笃定我能救治瘟疫,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自信?」 安容冷眼看着她,「你是在戏耍我了?」 朝倾公主勾唇一笑,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身后的人听不见,她笑道,「是又如何?」 安容眼睛一缩,眸底结了冰凌,倏然,她笑了,「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戏耍我的机会?」 朝倾公主眉头一皱。 安容朝她身后招招手,那些人便上前来。 朝倾公主转身往后看。 就在她转身之际,安容伸手一推。 淬不及防之下,朝倾公主往前一扑。 正好那些百姓给她做了回肉垫。 朝倾公主气的抓狂,回头看着安容,「你……!」 安容冷然一笑,「他们不过就是碰了沾染了瘟疫的铜钱,就感染了瘟疫,你这样了还能幸免?我若是说了假话,你不会救治瘟疫,你会病死,反之,若是你好好的,那就是你偷偷治好了自己!」 安容说完,芍药就补充道,「朝倾公主手里有救治你们的药方,她借口说我们少奶奶得罪了她,她心里气不过不愿意救你们,逼的我们少奶奶给她道歉,她却拿了一张假药方来骗我大周!」 那些百姓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离的近的,有老妪直接把手去摸朝倾公主的脸,努力把瘟疫传染给她。 朝倾公主呕心的要死,从地上起来,怒视着安容,「你以为这样就能逼迫我了?!」 安容瞥了她,道,「你承认你手里有秘方就好!」 朝倾公主握了下拳头,转身望着那些百姓道,「我手里确实有秘方,不是我不救你们,而是缺了一味药引子,我爱莫能助。」 「什么药引子?」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朝倾公主回头瞥了安容一眼,眸底的笑,阴冷深寒,指着安容道,「她的血!」 萧湛脸色一沉。 只听朝倾公主笑道,「萧国公府表少奶奶百毒不侵,她的血可解百毒,区区一个瘟疫,自然不在话下,只要她舍得一身血,我定保你们药到病除!」 安容脸冷如霜。 朝倾公主哪里是要她的血,是要她的命呢! 就因为刚刚推了她一下,就睚眦必报了。 安容觉得她可怕。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信了她的话,跪下来求安容救命。 朝倾公主看着安容,「救不救他们,在你,不在我。」 朝倾公主话音才落,就有一骨瘦男子晕倒了。 朝倾公主瞥了一眼道,「不救他,他敖不过两个时辰,三滴血而已,舍不得?」 安容捏紧拳头,萧湛拉住她,安容摇头道,「没事,三滴血而已。」 安容走下去,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那男子口中。 三滴血后,安容吸着手指,对那些百姓道,「诸位且放心,几滴血我还是舍得的,我会请朝倾公主写下药方,救治你们。」 那些人,连连给安容跪谢。 安容转身看着朝倾公主,「你满意了?」 「一般,」朝倾公主不屑道。 安容瞥了赵成道,「请朝倾公主入府,写药方。」 赵成走过来请朝倾公主,上官昊派了六名护卫保护朝倾公主,见萧国公府用强,过来保护她。 可这里是萧国公府的地盘,别说六个,就是六十,要他们的命,也易如反掌。 就这样,朝倾公主像犯人一样被逼着进了萧国公府。 安容和萧湛随后,等进了国公府,安容便吩咐萧总管道,「给朝倾公主安排一间屋子,屋内撒上蜂蜜,她什么时候交出秘方,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萧总管眉头一皱,有些担忧道,「要是朝倾公主寻死觅活……?」 安容放心的笑道,「那就给她准备白绫和匕首。」 萧总管望着萧湛,他当安容是开玩笑的。 萧湛道,「照少奶奶吩咐的去办。」 连萧湛都不反对,萧总管也只好听吩咐办事了。 不过在他转身走之前,萧湛吩咐他,「去行宫告诉墨王世子一声,就说朝倾公主自愿留在国公府救治瘟疫,让他不必担忧,再帮她拿几件衣裳来,再告诉皇上一声。」 萧总管怔了一下,表少爷这是明着绑架朝倾公主呢? 安容望着萧湛,她知道萧湛是在帮她绝了后面的麻烦,萧国公府绑架朝倾公主,上官昊肯定会来要人,萧湛主动告诉他,也免了人家猜测,更体现了萧国公府诚心,不会把朝倾公主怎么样。 而取来朝倾公主的衣物,则是绝了朝倾公主想拖延的念头。 上官昊知道她被绑架了,可惜救不了她,她只能自救,只能顺从萧国公府的意思。 v第十一章[01.10] 她的拖延,是伤人伤己,两败俱伤,大周百姓会死不少,她吃的苦头更不少。 安容和萧湛继续回临墨轩,走了百余步后,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轻唤。 「大哥。」 唤声,气若游丝。 萧湛回头,就见卜达扶着连轩走过来,连轩半个身子都靠在卜达身上,卜达很吃力。 萧湛眉头轻拧,「饿的?」 连轩,「……」 大哥,你不要每次都一语中的好么? 你这样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啊,连轩瘪着脸,想着面子里子都没了,便豁出去道,「有吃的吗?」 一路问过来。是个人见了他就躲着,他又不是洪水猛兽,犯的着吗? 安容瞧他那样子,忍不住捂嘴笑,问道,「你可以不打皇上的,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做臣子的,哪怕如萧老国公那般霸道,总要顾忌皇上的颜面,就算避过皇上。那刺客也不会怀疑什么。 只要不打皇上。以他胡闹惯的性子,冒充萧老国公进宫,皇上都不会往他欺君上想,加上错有错着。绝对不会挨罚的。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打皇上是什么感觉。」 连轩的声音有些飘。满满的都是后悔。 实在是感觉不咋地。跟打别人没两样,结果付出的代价还极其惨重,不划算。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跟那群狐朋狗友们得瑟,怎么说他也是打过皇上两鞭子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安容凌乱了,嘴角抽了又抽,好像连轩追求的跟他们的从来都不一样,一般人能惦记打皇上是什么感觉,还为此涉险吗? 连轩拍了卜达一下,「书啊!」 卜达反应钝了下,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给安容。 虽然倒挂了三天,连轩可是一点没闲着。 安容接过那书,瞥了一眼,书面上有四个大字:三十六计。 不过安容没有忽略四个小字:整人宝典。 翻开第一页,有字曰:整死人不偿命。 安容挨个的往后翻,每看一页,脸就抽两下。 不单她抽,萧湛也抽。 连轩很得意道,「这三天,我可是一点也没闲着,才思泉涌,这本书,估计能达到我整人境界的巅峰。」 说着,他问安容,「大嫂,你觉得行么?」 安容背脊抖了一下,我敢说不行么,随便在我身上用一计,我就要脱两层皮了好吧。 「极好。」 安容一脸的赞赏。 连轩有些飘飘然,「那我就这样办了。」 说完,连轩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叫。 他那丰神俊朗的脸,瞬间腾起羞红,拍了卜达的脑袋,就要卜达扶着他去临墨轩吃饭。 可怜他话还没说完呢,这些计谋充满了变数,北烈在千里之外,有些难以把控,最好是他能亲自去……还能顺带逃婚,一举两得。 等他走后,萧湛接过安容手里的兵书,摇头一笑,「他倒是把三十六计读透了。」 安容也在笑,他岂止是读透了,简直烂熟于心。 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 连轩还做了解释:瞒天过海是一种示假隐真的疑兵之计,利用的是人们存在常见不疑的心理状态,可麻痹敌人,出奇制胜。 下面还做了反省,易容术就是一种瞒天过海的计策,还对他两次易容失败,做了检讨。 萧湛翻看了两页,把书合上,递给芍药道,「送去给国公爷过目。」 芍药有些懵,这书不是给少奶奶的么,给国公爷瞧做什么? 芍药一边看着安容,一边伸手接过书。 安容也微微讶异,不过她转瞬就明白过来了,笑的摇头,容光璀璨,剪水瞳眸中透着琉璃之光。 她还纳闷连轩被吊在宫门上,气都气不过了,还一心记挂着她找他帮的忙。 原来帮她是顺带的,重要的是跟国公爷道歉。 只是脸皮薄,拉不下那个脸,才投其所好,用这样的方式。 只是…… 「虽然连轩学以致用了,可没有用在正途上,外祖父能消气吗?」安容望着萧湛问道。 「虽不能全消,却也能消一大半了,」萧湛回答。 安容就放心了,平素国公爷见了连轩,就有三分气,一小半的怒气对连轩来说,杀伤力并不大。 安容和萧湛回了临墨轩。 正屋里,飘着香味儿。 两人进去,便瞧见之前半死不活,饿的连身子都站不大稳的连轩,此刻已经生龙活虎了,当然了,桌子上就一片狼藉了。 卜达站在一旁,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其他的丫鬟,比如春儿她们,则是一脸同情。 娇生惯养的靖北侯世子,被饿了三天。饿的连形象都不顾及了。 连轩大快朵颐,吃的呼哧呼哧。 安容和萧湛站在那里瞧了会儿,不忍上前打扰。 正要转身呢,身后传来轻唤,暗卫有事禀告。 萧湛转身出去。 安容见连轩撕扯鸡腿,略消瘦的身子竟显得粗狂了三分。 安容摇头一笑,吩咐丫鬟多准备些菜端来,也转了身。 屋外,暗卫和萧湛说敖大将军的事。 安容听了两耳朵,眼睛都亮了。 事情终于有了些进展了。而且不小呢。 祈王的谋士杜仲不想娶惜柔郡主。竟然学着铜钱染瘟疫的法子,送了惜柔郡主一件染了瘟疫的披风,想她病死。 v第十二章[01.10] 这件披风被暗卫偷出来,还顺带偷了件庄王爷的披风。以惜柔郡主的名义送到了慕将军府给慕将军和慕三姑娘。 当时。祈王和敖大将军都在慕将军府。 惜柔郡主是敖大将军的外甥女。她送的东西,慕将军就算不喜欢,也得装作喜欢。 这不。要拿了披风披身上试试。 祈王眼尖,瞧见披风下的绣着蝴蝶的披风,脸色顿时一变。 要知道,一个谋士,哪来那么多钱买上等披风,还不是祈王给的? 敖大将军瞧见了祈王的脸色,尤其是他及时阻止了慕将军,他的脸色微微变。 在他进慕府前,有人送纸条给他,说杜仲不愿意娶惜柔郡主,送来件染了瘟疫的披风给她,这件披风会送来慕府,到时,他一见便知。 敖大将军的脸色未变,但是眸底布满了寒冰。 要说之前是不信,可是这会儿他怀疑了。 他笑道,「惜柔连我这个舅舅都没有送过一件披风,却记得送给你,慕将军,快穿上让我瞧瞧。」 敖大将军这么说,祈王也不好阻止。 可是叫祈王没想到的是,那披风慕将军穿小了,敖大将军笑道,「小了三分,我看祈王穿才刚刚好。」 慕将军不疑有他,本来惜柔郡主送的东西,他不能随意送人,可是人家舅舅说可以送,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不,这件披风在祈王还没开口拒绝时,就被慕将军很热情好客的披祈王身上了。 当时,祈王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还得忍着呕心,说披风极好,他甚是喜欢。 敖大将军的脸色不比祈王好看到哪里去,要是蝴蝶披风没点猫腻,祈王会看着蝴蝶披风,目露寒光吗? 祈王和杜仲害惜柔郡主属实! 之前程将军,几次在他跟前说祈王和慕将军往来,只怕不仅仅是为了他手里的兵权,还说慕将军野心不小,想取他而代之。 慕将军是他的心腹,他也知道程将军和慕将军私下斗的厉害,这样鄙陋的挑拨离间,他压根就不信。 到这会儿,他还能不怀疑吗? 想谋害他,夺取他的兵权?! 敖大将军的眸底有杀意闪过。 听到暗卫说的这些,安容眸底闪亮一片,「是不是说敖大将军要出手了?」 安容很激动,激动的拽着萧湛的胳膊,猛摇。 萧湛伸手捏着安容的鼻子,笑道,「被心腹背叛,敖大将军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要知道,敖大将军许多事,慕将军都知道。 因为是心腹,所以对他不曾设防。 要是慕将军不顾一切的置他于死地,那是件很容易的事。 而且,暗卫发现,慕将军库房里珍藏的宝物,不比敖大将军少,有些甚至更珍贵罕见。 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那些宝物应该也是盗墓所得。 也就是说,那些盗墓所得的财产到敖大将军手中前,被慕将军分去了部分。 算算日子,明儿那些盗墓队就能护送东西回京了。 若是敖大将军亲眼瞧见慕将军不将他放在眼里,霸占宝物,会如何? 暮阳西下,天边晚霞绚烂,像是美人舞袖,姿态妖娆,千变万化。 树枝头,倦鸟归巢,低回轻啼。 安容站在曲折木桥上,眺目远望。 身上,芍药和冬儿在说笑,趴在木桥下,看游鱼戏闹。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芍药回头,见一丫鬟疾步过来,芍药认得她,是外院丫鬟,不由得一笑,道,「少奶奶,肯定是朝倾公主怕了,招认瘟疫药方了。」 安容转身回头时,那丫鬟已经跑过来了。 清秀可人的脸上,因为小跑过来,带了红晕,更添了三分娇媚。 她福身道,「少奶奶,萧总管让奴婢告诉您一声,说朝倾公主要吃晚饭。」 安容眉头一凝,以为听岔了,「吃晚饭?」 丫鬟连连点头,就是吃晚饭。 芍药懵懵的,眸底满是不信,「怎么会吃晚饭呢,屋子里撒了蜂蜜,虫蚁爬了一地,看着就呕心了,她怎么吃的下去?」 丫鬟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朝倾公主就是要吃饭,还说不吃好,她脑袋转不过弯,到时候写错药方,吃死了人,别怪她。」 芍药鼓着腮帮子,气的心口直起伏,她绝对是存了心的气少奶奶! < 海棠则担忧的看着安容,道,「少奶奶,柳大夫说今儿下午又死了几十个瘟疫病人,再拖下去,只怕死的更多。」 安容眼神一冷,迈步朝前走。 海棠知道安容是要去找朝倾公主。忙和芍药跟上。 朝倾公主还是住的之前的院子,不过是间小屋。 进了院子后,便瞧见有好几个丫鬟猫着身子在说话。 地上,有大大小小好些黑线。 这些线,都是蚂蚁组成的,蜿蜒曲折。 粉衣丫鬟好奇道,「你说蚂蚁为什么不走直线呢?」 青衣丫鬟猫着身子,拿水来阻拦这些蚂蚁,看蚂蚁凫水,绕道走。 这些蚁路之所以这么曲折。可少不了丫鬟们的功劳。 海棠重重咳了两声。那些个丫鬟赶紧正直身子,怯懦的给安容福身请安。 安容瞥了那些蚂蚁的去向,问道,「朝倾公主没有吵闹?」 丫鬟低头回道。「起先倒是叫过七八声。之后就没叫了。」 安容点点头。迈步朝屋子走去。 门上了锁。 丫鬟站在安容身后,安容吩咐道,「把门打开。」 丫鬟怔了一下。忙道,「屋子里到处都是蚂蚁……」 芍药也朝安容摇头,不要她进去。 可是安容还是执意要丫鬟开了门。 屋子里,真的不忍直视,多看两眼,安容都觉得自己够残忍,够心狠。 v第十三章[01.10] 可为了救那些染了瘟疫的病人,再狠心的事她也要做! 若她之前没有赔礼道歉,她还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她没有权利去逼迫一个北烈公主救治大周百姓。 可她欺骗了她,欺骗了皇后,欺骗了大周! 她更和上官昊贻误了军情,害死了边关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一想到她们,安容就觉得自己对她太心慈手软了。 朝倾公主站在那里,见安容过来,她冷冷一笑,「怎么,觉得屋子里还有空地给我落脚,来添蜂蜜来了?」 安容注意到她脚下,那里明明有蜂蜜,可是却没有虫蚁过去。 「你也百毒不侵?」安容诧异了。 朝倾公主赫然一笑,「失望了吧?」 安容眼睛凝紧,她不信。 朝倾公主朝前走了一步,安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蚂蚁像是如临大敌般逃开三尺远。 只有三尺。 可是安容三尺内,却有蚂蚁来回游走。 朝倾公主冷冷一笑,修长白皙的脖子昂着,笑道,「想不到吧,这样的小把戏对我没用。」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些虫蚁居然不敢靠近她。 她知道自己没有百毒不侵的本事,不过她倒是可以解释。 朝倾公主是北烈公主,又性子骄纵,厌恶虫蚁,从小到大,抹的香都带着驱虫的效果。 久而久之,身上就带着虫蚁惧怕的气息了。 安容眸底冒着寒气。 朝倾公主笑了,「我想你也只能这样吓唬我了,怎么说我也是北烈公主,若是我在萧国公府有什么万一,萧国公府如何和大周,和北烈交代,不想打战的可大有人在呢。」 她的话音才落,芍药就哼道,「虫蚁不管用,不还有药粉吗,让她再体会一回就是了!」 朝倾公主的脸瞬间扭曲了。 芍药的话,让她想起她吃的苦头,就因为一只破镯子,她差点活活疼死! 她要玉镯,就是想摔了它泄愤。 结果却告诉她,玉镯压根就摘不下来! 一个丫鬟也敢激怒她,她笑了,对着安容道,「要药方也行,只要你杀了这个丫鬟,我给你就是了。」 芍药的脸,瞬间苍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朝倾公主,恨不得将她咬死才好。 朝倾公主心情极好,「给你一刻钟时间考虑,逾时不候。」 说完,她便转了身。 安容冷冷一笑,「不用一刻钟,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朝倾公主笑回了身,「拿一个丫鬟的命,来换大周成百上千百姓的命,我好像很吃亏呢。」 安容瞥了她一眼,道,「是很吃亏,所以才拿你一个公主的命来换。」 说着,安容吩咐道,「来人,把朝倾公主给我吊起来!」 说完,安容就转了身。 芍药臭着一张脸,吐了吐舌头,「想把我们少奶奶当傻子糊弄,门都没有!」 两个粗使婆子过来,芍药吩咐她们道,「绑紧点儿。」 两婆子笑的一脸老褶子,「芍药姑娘放心,一点绑的她动不了。」 朝倾公主挣扎,可是两婆子做惯了粗活,力气岂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能比的? 这不很快就绑好了,将绳子丢横梁上,把朝倾公主挂了上去。 朝倾公主望着窗外看着的安容,咬牙切齿道,「我现在是北烈公主,我若死在萧国公府,大周会恨你!」 这话,是威胁,也是事实。 最不希望打战的不是朝廷,而是那些贫苦百姓。 一旦打战,朝廷还是朝廷,吃好的穿好的,影响并不大,而他们就要背井离乡,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危险。 本来还有和解的战争,因为安容杀了朝倾公主,变的不得不斗个你死我活,大周百姓绝对会恨死安容,哪怕安容这样做,是为了救他们。 可是,这样的威胁,就能吓唬住安容了? 安容笑了,身后隐隐透着光亮的月色,显得她的笑朦胧。 「被绑着,想寻死还真不容易,不过,你可以咬舌自尽,」安容提醒她道。 「你!」朝倾公主气的呀呲欲裂。 「你还是乖乖的交出药方,免得吃苦头,」安容道。 朝倾公主骨头硬的很,她笑道,「你不敢杀我,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安容霁颜一笑,招数,她有的是! 「脱掉朝倾公主的鞋,给我挠她的脚心!」 两婆子应了一声,就抓着朝倾公主的脚,扒拉掉她的鞋,用鸡毛掸子去挠。 朝倾公主咬着唇瓣,忍着痒,不笑。 可是最后,她憋不住了,大笑出声。 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安容就那么看着。 约莫一刻钟后,朝倾公主笑的嗓子都哑了,她也认输了。 「我写!」朝倾公主摇晃着凌乱的发髻道。 两婆子放下来,端来笔墨纸砚。 安容一直没有走,她就站在那里瞧着,看着朝倾公主揉着手腕,磨磨蹭蹭,提笔沾墨,写一张丢一张。 一会儿纸张不好,要宣旨。 一会儿笔毛不顺畅,要上等狼毫玉管笔。 安容脸都黑了,「再给我吊起来!」 说完,安容便气转了身。 可是安容走了没几步,婆子就惊叫了,「少奶奶,朝倾公主自杀了!」 安容脚步一顿,蓦然回头。 只见那婆子站在门口跳脚,踩着蚂蚁了。 v第十四章[01.10] 安容赶紧往回走,怎么会自杀呢,她不信她会是那种轻生的人! 可是朝倾公主确确实实晕倒在桌案上,婆子苍白着脸色的伸手去探朝倾公主的呼吸。 只见她将手置于朝倾公主鼻前几秒,然后猛然抽了回来。 脸色苍白中透着死气沉沉的青,声音更是带着惊恐,「少,少奶奶,朝倾公主没有,没有鼻息了……」 婆子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虽然是少奶奶吩咐她们绑的朝倾公主,可主子有错,下人先遭罪啊。 安容拧了眉头走过去,她要沉稳的多,她也伸手探了探朝倾公主,确实没有鼻息了。 等安容收回手后,芍药也试了试,睁圆了眼睛,道,「真的死了?」 安容望着两婆子,「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婆子摇头道,「奴婢没瞧见,方才少奶奶受了气,奴婢望着窗户,回头时,朝倾公主就晕倒在了桌案上。」 「晕倒?那你们干嘛说她是自杀?」芍药嘟着嘴道。 婆子摇头,「不是我喊的。」 她望着另外一个婆子。 那婆子望着朝倾公主的胳膊,道。「我也没瞧清楚,朝倾公主抹了下云袖,然后往自己心口一拍,然后就晕了……」 婆子觉得,要是没有那一拍,她应该不会死,那不是自杀是什么? 这事给安容提了个醒,前世清颜最喜欢在云袖上别两根常用的银针,她说过。有时候救命就在眨眼间,取银针,那是贻误病情。 安容伸手去看朝倾公主的云袖,没有银针。 安容望着婆子道,「朝倾公主的手拍在何处?」 婆子赶紧指给安容看。 安容眼睛凝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哪里舍得死。那分明是假死! 三日后,她就能活过来!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萧老国公,萧二老爷,还有几位太太都过来了,个个脸色难看。 萧三太太嘴最快。进门就质问安容,「怎么就把朝倾公主给逼的自杀了呢?」 这不是给萧国公府找事吗? 瘟疫那是朝廷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大关系吧,有那个善心,可敬可佩,可为了救别人,把整个萧国公府搭上,她就不能容忍了! 萧老国公瞥了晕倒的朝倾公主,问安容。「真死了?」 安容摇头,「假死。」 「什么时候能活过来?」萧老国公眸光肃然。 安容清澈双眸透着寒光。「不动她,三日能醒,吸出银针,明儿的现在才会醒过来。」 萧老国公当时就道,「帮她吸出银针。」 安容点点头。 屋子里乱的很,安容让婆子把她搬到正屋去。 因为要用吃磁石帮朝倾公主吸出银针,萧老国公和几位老爷自然不能留下,几位太太不放心,留下观看,也好帮衬个下手。 安容知道不会麻烦她们,却也没有阻止。 帮朝倾公主解了外衣,用磁石贴靠她的胸口。 很快,安容就感觉到又了吸力。 缓缓的,两根银针被吸出来。 几位太太看的皱眉,因为银针拉扯柔嫩的皮肤,她们仿佛能感同身后……疼啊! 不得不说,朝倾公主对自己真的够狠的。 不过也能理解,比起被虫蚁惊吓,被吊在横梁上,被针扎晕死过去,眼不见为净了。 看着那银针被吸出来,萧三太太好奇道,「我还以为磁石只能吸铁呢,没想到也能吸银针。」 安容一边吸银针,一边道,「这银针并非纯银。」 要真的纯银,也没人敢用针扎了,要知道银针很细,有断裂的危险,若是扎入体内,却取不出来,那可是要命的事。 很快,安容就把银针取了出来。 看着银针,安容的眸光更冷。 萧大太太一见安容的脸色,就知道没好事,赶紧问道,「怎么了?」 安容咬了牙,道,「她在银针上下了药,便是我取出银针,也要三天才会醒。」 她都算到了,她会帮她吸出银针! 萧四太太脸色也差了,「还是学医之人呢,心真是够狠的,为了不救我大周百姓,又不愿承受安容施加的刑罚,她居然对自己用药,三天……」 「不知道京都要死多少人了……」 萧大太太头疼,吩咐丫鬟帮朝倾公主穿好衣裳,然后问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朝倾公主娇生惯养,不忍受罚,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对自己,可见安容的刑罚她承受不住。 若是能醒,再来一回,想必她不招也得招了。 安容摇头,要是有解药,她就不会用了,「此药无解,只能慢慢等她醒。」 萧三太太望着朝倾公主,眸底一股子嫌弃,丝毫不遮掩,「这么说来,她是有备而来了?」 萧四太太则望着安容,眸底带着一丝的好奇,「你的血不是能解百毒吗,不管用?」 萧老国公进来,便听到萧四太太这么说,脸当时就冷了下去。 安容的血能有多少?! 是个人中毒都要用她的血,她就算搭上自己的命,又能救多少个?! 萧二老爷瞥了朝倾公主一眼,笑道。「之前安容用血救的那人死了。」 萧四太太身子一怔,「死了?怎么会死呢?不是说……」 萧四太太望着安容了,安容也不解了,她的血确实能解百毒,她试验过,是真的啊。 萧二老爷猜测道,「许是那血在安容体内才有用,离了身就不行了吧。」 芍药睁大眼睛,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带着疑惑不解,少奶奶的血能不能解毒,她亲自试的啊,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安容则抿了抿唇,她好像明白萧二老爷这么说的目的了,是为了护着她。不让人打她的主意。 萧老国公瞥了朝倾公主一眼,对安容道,「夜深了,你回去歇着吧。」 安容点点头,虽然她的血能解朝倾公主的毒,可是她用了银针。最早也得到明儿这时辰才会醒,就算要救。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v第十五章[01.10] 回了临墨轩,安容就问丫鬟,「爷人呢?」 丫鬟摇头,「不知道,爷不在临墨轩。」 丫鬟话音刚落,便听到书房传来嘎吱声,萧湛出来了。 丫鬟眼睛眨了又眨。忙跟安容解释,「奴婢不知道爷……」 安容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肯定是萧湛才回府,从窗户进的书房,丫鬟不知道,不奇怪。 萧湛走过来,安容走过来,她想问她用血救的病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可是问出口的话却是,「白天那瘟疫病人为什么会死?」 「我杀的。」 萧湛的话,轻飘如柳絮,叫安容一怔。 「为什么?」安容望着萧湛,不解的问。 他当时确实阻止她救人了,可她摇摇头,他也就不阻止了啊。 要真不想她救,大可以把瘟疫病人带进国公府啊。 可为什么在她浪费了三滴血后,又杀了他呢? 安容想不通。 萧湛则道,「朝倾公主存心算计你,她心机深沉,躲是躲不开的,只有如了她的意,让众人知道你的血根本没用,往后她再提,也没人信了。」 他可不想他去了战场后,还得记挂着京都有没有人惦记安容那点血。 「可他是不是太无辜了……」 安容心中感动,可一个无辜的人就此丧命,她又于心不忍。 萧湛知道安容善良,她哪里不知道救了人会让她陷于危险,可她还是救了。 萧湛很明确的告诉安容,「你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救了很多的人了。」 安容更蒙了,一双眼睛切切的看着萧湛,希望他能解释一二。 萧湛捏着安容的脸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会血流成河。」 安容脸红了红,她明白萧湛话里的意思了,世上如她这样百毒不侵的人极少,大周、北烈还有东延不乏炼丹求长生不老之辈,以血入药,并不罕见。 要是知道她的血管用,还不知道多少人来争抢,要是她出了事,萧国公府不可能坐视不理。 到时候,兵临城下,会死更多的人。 安容脸皮热的慌,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重要,只是她的血并非一开始就百毒不侵,是因为浸泡了纯善泉的缘故。 她想,纯善泉是不是能直接救人呢。 要是可以的话,萧老国公哪儿应该还余下不少。 安容把想法告之萧湛,萧湛摇头,「试过了,没有用处。」 「那瘟疫怎么办?」安容轻咬唇瓣,本以为能逼朝倾公主交出秘方,可现在她假死中,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朝倾公主有备而来,拿自己做诱饵,明天上官昊肯定会来要人,朝倾公主又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他这是要萧国公府成为众矢之的啊。 偏偏东延太子还在大周,他爱了清颜两世…… 他之前一直藏着,明儿也该出现了吧? 一想到两座大山压过来,安容就头疼的紧。 安容深呼一口气,蹲下,从萧湛鞋底取出一把匕首。 萧湛看着她,「你要匕首做什么?」 「我还没有杀过人,与其凭白担个杀人罪责,我就补几刀,让她死透!」 一夜浅眠。 第二天醒来时,安容头晕晕的疼,那是一种很困,却偏偏没法安睡的状态。 身体疲惫,想睡,偏脑袋清醒,在思考。 安容揉着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 海棠瞧了便有些担心,「少奶奶,你脸色不大好,还是多睡会儿吧?」 安容摇摇头,道,「睡不着,不睡了。」 丫鬟伺候安容下床。 珠帘处,芍药打了帘子进来,步伐急切,脸色很难看,「少奶奶,一夜之间,瘟疫死了六百多人……」 安容脸色一白,「怎么会死那么多?」 芍药摇头,她不知道。 「得瘟疫的人实在太多了,听厨房婆子说,前院也有好些人病倒了,像是瘟疫,」芍药咬了唇瓣道。 前院传到内院,那是件极容易的事,指不定内院也有丫鬟病了,只不过瞒着不说。 要还是治不了瘟疫,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一想到那么多人原本可以不死,芍药就恨不得抽了小几上的刀,去捅朝倾公主几下,左右她活着只会祸害大周! 安容洗漱完,丫鬟早将饭菜端了来,安容是食难下咽,筷子拿起便搁下了。 可是她怀了身孕,她不吃,喻妈妈就在一旁看着,硬生生的催着她吃了一碗燕窝粥,外加一碗鸡汤。 剩下最后一口汤时,冬儿进来禀告。「少奶奶,北烈来要人了!」 安容眸光一冷,娇唇溢出一声冷哼。 北烈不仅要人,而且态度还很强硬。 昨儿朝倾公主被安容扔到感染瘟疫的病人身上的事,瞒不了人,京都人尽皆知。 国公府强行将朝倾公主带进国公府,逼她写药方的事,上官昊更是知道。 他忍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便进宫见了皇上。 说他昨夜做了噩梦,梦见朝倾公主被人施用了重刑。遍体鳞伤。痛苦不已。 他要见朝倾公主一面才放心,可是萧国公府霸道,不许他见,特地来请圣旨。 朝倾公主假死的事。皇上不知道。再者上官昊要见朝倾公主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谁叫朝倾公主是他未婚妻了? 皇上不信萧国公府不识大体,敢冒主动挑起战争之嫌,对朝倾公主用重刑。这不就答应了,上官昊还得寸进尺要了皇上的圣旨。 国公府前,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上官昊要进来见朝倾公主一面,又拿着圣旨来,国公府不能不让他进来。 上官昊见到了朝倾公主。 面无血色,气息全部,北烈使臣当时就气疯了,指责萧国公府谋杀朝倾公主,要带她走,今儿就回北烈。 不用说,等他们回了北烈,等待大周的就是讨伐,北烈要替朝倾公主报仇雪恨,要大周还一个公道! v第十六章[01.10] 明明是北烈觊觎我大周疆土,存心侵犯我大周,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报仇,正义之战了! 到时候,萧国公府为民说谴责,而北烈却是民心所向,所向披靡。 这样的屎盆子,萧国公府会接下才怪了。 萧国公府明确的告诉那些使臣,朝倾公主是假死,三天后就会醒过来。 可是北烈使臣说不是,说国公府故意拖延,其心可诛。 萧老国公瞬间大怒,真是好说歹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老国公的眸底被怒气席卷,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迫感。 「你们认定朝倾公主已经死了?」萧老国公最后问道。 北烈使臣倒是胆子大,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这是规矩,便挺着背脊道,「没有了气息,岂能有假?」 萧老国公笑了,仿佛乌云散去,彩霁归来,「既然你们要接回朝倾公主的尸体,那便接回吧!」 北烈使臣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见萧老国公抽出剑,要刺向朝倾公主,结果被上官昊给拦下了。 连轩摸着鼻子道,「把道让让,我外祖父就是想捅朝倾公主两刀,反正她也是死人一个,没知觉的。」 北烈使臣上前一步,呵斥道,「我北烈公主的遗体,其实你们想动就……」 砰! 他话音未落,萧湛一脚踹了过去。 那使臣腾空飞起,砸在了房梁上,掉落在地上,瞬间咽气。 可怜一个北烈二品大员……就这样嗝屁了。 萧湛这一脚,来的突然,来的迅猛,一下子就怔住了北烈使臣。 当即一个个不敢再说话了。 连轩翻白眼道,「找死,连皇上在御书房都不敢和我外祖父这样大吼大叫,你们在萧家地盘上叫嚣,胆子很肥啊。」 萧湛瞥了上官昊,眸底暗沉,有汹涌波涛,「你和东延太子的恩怨,我萧国公府不想参与,交出瘟疫药方,我让你带走朝倾公主。」 朝倾公主的假死计谋,够毒,够狠。 挑起战争且不说了,她还把东延太子耍的团团转。 让东延太子以为她死了,一腔怒气肯定会撒在萧国公府头上。 而她呢,出了萧国公府的门,过几天就能醒来,大可以换个身份,和上官昊双宿双飞,相敬如宾。 等过一两年,熄了战事,再将她假死的事昭告天下,她还是她的北烈公主,北烈墨王世子妃!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是噼啪响,能算计到的人都算计上了。 可惜,不论是箭靶,还是黑锅,萧国公府都不会去做。 要不是为了解救瘟疫,萧国公府岂会容忍她活到现在? 上官昊冷目看着萧湛,「若是我今天一定要带走朝倾呢?」 萧湛望着他。两人眸光相交,杀气森森,火光四溢。 连轩无语了,「一个个登门,不带脑子就算了,还不带耳朵呢?都说了,要带走,只能是尸体,非得重复好几遍。」 说着,连轩笑着走到其中一个北烈大臣身边。哥两好的搂着他的脖子。问道,「对了,你们北烈公主死了,要人陪葬么。像你这样级别的大臣够不够资格?」 那大臣脸色一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滴落到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着,眼眶都红了。却不敢抬手去擦,生怕连轩胳膊一用劲,他脖子咔嚓一声,就去见了奈何桥排队喝孟婆汤了。 萧湛勾唇一笑。 笑容邪魅,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展露无疑。 「要么你带走朝倾公主,要么连你的命一起留下。」 萧湛的话,听得北烈大臣,身子都哆嗦了。 朝倾公主是假死的事,他们当然知道了,这主意是朝倾公主提出来的,本来世子爷不同意,可是公主一定要,没人奈何的了她。 老实说,这是个好办法,可以说是一举数得。 可偏偏萧国公府眼睛贼,竟然识破了! 要是墨王世子真硬碰硬,这里是萧国公府啊,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虎落平阳被犬欺,在人家的地盘上,总是势弱些,况且萧国公府不是地头蛇,更不是犬牙,他是雄狮烈虎啊啊啊。 北烈使臣劝上官昊道,「世子爷,我们先回行宫吧,晾他们也不敢把公主怎么样,等三日后,我们再来接公主回去就是了。」 说完,北烈使臣对萧老国公道,「我们公主和靖北侯世子无缘无故,他却绑架了我们公主,我们公主若是在萧国公府有什么万一,我等回去,一定会带着百万雄师,踏平萧国公府。」 北烈使臣气势汹汹,连轩噗呲一声笑了,「百万雄师?来萧国公府铁罗汉么?少说也能叠十七八层了呀,甚是巍峨壮观。」 连轩一脸神往,北烈使臣险些吐血。 尤其是连轩说着的时候,还用脚碾着地,好像是在说:不用等你们回去了,爷今儿就能把你踏成肉泥了。 安容出了临墨轩,朝小院走来。 刚走到岔路口,芍药就道,「少奶奶,你看,北烈使臣们出来了,好像没带朝倾公主。」 远处,以上官昊为首,北烈七八个使臣鱼贯而出,走的路,正是出府的路。 瞧他们周身的冷气,还有步伐,就知道是无功而返了。 安容嘴角缓缓上扬,正要走了。 身后跑过来个丫鬟,气喘吁吁道,「少奶奶,有您的信。」 丫鬟把信递到安容跟前,安容伸手接了。 打开一看,安容的眼珠子瞬间睁大。 只见上面写着:不得不说,你够眼瞎的,居然说顾家大姑娘贤良淑德,温婉大方,如此这般,怎么会见死不救?你妄想她救大周,简直是痴人说梦。 本公主手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别说本公主糊弄你,本公主没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当然了,白给你是不可能的,筹码待商榷。 听澜居,等你到午时一刻,逾时不候。 落款:一个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公主。 安容看着,芍药在一旁瞄着,眼睛真的如铜铃大。 她不傻,她日日跟在安容身边,自然知道朝倾公主是假的。 现在的顾家大姑娘才是真的朝倾公主。 芍药望着安容,见安容转身离开。 芍药忙跟上道,「少奶奶,你真的要去见她吗,她可是东延太子的人啊,她又不是大夫,哪来的秘方,万一人家设了圈套,引你上钩,绑架你,拿你换朝倾公主怎么办?」 「她不是东延太子的人,」安容语气笃定。 就算绑架,她也不怕。 萧国公府有东延太子要的朝倾公主,他不敢将她怎么样。 再说了,只要能救大周百姓,她被绑架一次又如何? v第十七章[01.10] 朝倾公主把京都搅合的腥风血雨,被东延太子带走正好,让上官昊和东延太子斗去,她坐山观虎斗! 从萧国公府出来,马车在听澜居前停下。 站在车辕上,安容看着听澜居的匾额,眸底清澈透明。 在安容下马车前,早有小伙计等候在一旁伺候了。 「萧表少奶奶可算是来了,」小伙计一脸期盼。 自打瘟疫起,听澜居的生意是一落千千丈,平日车水马龙,照顾无暇,这会儿是翘首以盼,待客上门。 安容轻点了头,迈步进去。 听澜居分两部分,一部分是酒楼,楼下是一般客人,楼上是包间,价格要贵几倍不止。 但,真正昂贵的还是后院。 因为现在生意差,原本只能进包间的,这会儿能进后院了。 安容还是第一次来听澜居后院,尽管她一心惦记着见真的朝倾公主,可是听澜居的雅致,却不是她想忽视,就能忽视的。 院内,松柏掩映,花木扶疏,方砖铺地,斗拱飞檐,花墙环绕,台阶曲折,古朴典雅。 景致盎然,叫人迫切的心情都缓了三分。 随着小伙计领路,安容朝一凉亭走去。 那凉亭在湖中心,通过好些回桥才能到。 虽曲折了些,保密性却极好,在凉亭里,随意一瞥,就知道有没有人偷听。 此刻,凉亭里正站在一个女子,她眺目远望,身影纤弱。 远望的方向,正是北烈。 听到脚步声走近,她缓缓回首。 一袭轻纱罩面。鹅黄色的轻纱,和她身上穿着的华贵裙裳相得益彰,更添娇柔。 只是一阵风吹来,掀起那轻纱。 恍惚间,安容瞧见她的脸……有伤疤。 安容眼睛一睁,脱口就道,「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真的朝倾公主手摸了下脸,一声轻哼溢出来,「这不是我的脸。」 安容无话可说。她能从她的口中听出对这副身躯的嫌恶。 安容低下眼帘,眸底有抹同情之色,想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变成顾家不受宠的嫡女,还被东延太子掳劫,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看着安容的神情。真的朝倾公主无奈翻了个白眼,道,「脸是我自己划伤的,虽然很疼,但是我高兴!」 安容愕然,「自己划伤的?」 这不是自残吗。在她和东延太子离开京都前,在大昭寺。她告诉过她,她要和清颜换回来,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就算她不甘心,不愿意承认,这副身躯也是她的了啊。 朝倾公主掀开面纱,露出那张脸,上面被划了两刀。已经结痂了。 这伤疤的由来,全拜东延太子所赐。 朝倾公主娇生惯养。又深爱上官昊,让她委身东延太子,她做不到! 尤其,东延太子还爱着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人,想想就觉得呕心。 东延太子要强占她,朝倾公主岂能如她所愿? 之前以死相逼,东延太子倒是忍着了,可是时日久了,他就忍无可忍了。 他可不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就算他知道现在的清颜不是前世那个,可至少容貌是! 得不到她的心,先得了她的人再说! 这不,朝倾公主没辄,就在脸上划了两刀,想引得他嫌弃,把她丢开,她想办法自己回北烈。 可是她想错了,东延太子就没想过放她,还捏着她的脸道,「就这两条小伤疤,对以前的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朝倾公主用匕首抵着脖子,冷冷一笑,「若是喉咙割破呢,纵使她医术再好,也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吧?」 自从脸受伤了之后,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有这副身子,她倒是没吃什么苦头,甚至可以说东延太子对她宠爱有加,可惜宠爱的都不是她,是这个身躯! 他怕她吃的不好,皮肤粗糙,怕她嗮黑了,怕她…… 她就想不明白了,她顾清颜何德何能,让东延太子对她死心塌地,还上昊哥哥甘愿娶她,甚至来大周救她。 换做是她呢,他会不会救?! 想着,朝倾公主黯然神伤,昊哥哥根本就不信她是真的朝倾公主,他宁愿娶个假的! 见朝倾公主脸色不大好,安容给她倒了杯茶,她对朝倾公主的遭遇不是很感兴趣,她现在关心那些百姓啊,迟一步,不知道会死多少的人啊。 只是,她还是很好奇,「你真的有解决瘟疫的药方吗,你从哪里得来的?」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眸光轻斜,瞥了湖底一眼。 安容眉头一皱。 湖底有人?! 安容要起身,朝倾公主摁着她的手,给她使眼色,笑道,「说你傻,你还真傻,我一个公主,会哪门子医术?又从哪里得来秘方?」 安容稳住心神,她现在也摸不准,朝倾公主是不是真的有秘方了。 要是没有,那她岂不是白来一趟? 朝倾公主拍了拍安容的手背,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安容会心的眨了下眼,随即猛然抽回手,怒道,「没有秘方,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朝倾公主冷冷一哼,「没有秘方,你会上钩吗?」 说着,她笑了,虽然脸上有伤疤,可丝毫不影响她的笑容,璀璨而明媚,只是说出口的话,就不怎么动听了,「你还真是听话,让你不许带人来,你还真孤身一人来了。」 安容皱紧眉头,看来要朝倾公主找她是东延太子的意思了,不知道为什么找她? 「开门见山吧,」安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朝倾公主起了身,笑道。「说实话,我有些喜欢靖北侯世子了,从大周去北烈,一路上,本公主差点被他闹出来的笑话笑抽风,一段时间没见他了,甚是想念,他现在可还好?。」 安容有些蒙了,话题要不要转的这么快啊。不过还是如实回道,「你应该知道他被皇上吊在宫门上的事吧,回了萧国公府,他在歇养呢。」 说着,安容觉得有些不对劲,朝倾公主提及连轩。应该不是个意外。 她脑袋一转,便想明白了。 那日,连轩在御书房打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东延太子! 能让祈王巴巴的送上去做人质,除了东延太子本人,其他人也不够资格啊。 「东延太子的腿还好吧?」安容笑问。 v第十八章[01.10] 朝倾公主笑了,她可真聪敏。一点就通,不过么。还是不了解靖北侯世子啊。 「靖北侯世子没告诉你,他在鞭子上下毒了吗?」朝倾公主捂嘴笑。 安容嘴角一抽,「下毒了?」 不是吧,那鞭子,他抽在了皇上和祈王的身上啊。 祈王还好说,毕竟穿了衣裳,可能会疼。但不一定会见血,可是皇上着实挨了两鞭子。若是下毒了,没听说皇上毒发啊? 朝倾公主见安容不信,道,「他肯定是帮皇上解了毒,不过东延太子就惨了,这几日,双腿溃烂,再不解毒,只怕要双腿尽废了。」 安容,「……」 她好像知道连轩下的是什么毒了。 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敢宣扬,看来也是怕皇上知道,会气的用鞭子抽他。 安容望着朝倾公主,轻碰了碰鼻子,笑道,「你找我来,是想要解药?他可以直接让人去找朝倾公主……」 安容是习惯喊前世的清颜朝倾公主了,可真的朝倾公主一听,脸就黑了,「她算哪门子的朝倾公主?!」 安容自知失言,讪笑一声,「东延太子没让人去找她吗?」 「怎么没找,她说她不会!」朝倾公主怒道,「让他找你要。」 安容无语了,「他冒充我相公,胆大包天去御书房骗皇上,要大周地形图,被连轩识破,还想我救他,他脑子没坏吧,我什么要救他?」 脑袋被门挤了还差不多,东延太子又不是什么好人,他自己找死,怪谁啊? 安容望着朝倾公主,「我有些想不明白了,你找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朝倾公主坐下来,给安容倒了杯茶,她自己喝着,请安容喝茶。 安容端起茶盏,看着茶水的色泽,安容嘴角抽了一抽。 茶汤泛黄色,明显有毒啊。 安容把茶盏搁下道,「你不会是想要我的血吧?」 朝倾公主眼睛一直,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安容翻白眼了,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安容把胳膊一伸,道,「你想要我的血,直接取吧,我可不想被你毒死。」 「你的百毒不侵是假的?」朝倾公主脸黑了。 安容耸肩道,「你还真信她的话啊?之前假的朝倾公主给我下毒,我不动声色的给解了,让她误以为我百毒不侵,免得她有事没事看我不爽就给我下 点毒,昨儿在国公府前,有那么多人在,我要是连两滴血都不舍得,还不知道多少人说我见死不救呢,你用毒试探我,想必也知道我用血救的那人死了吧?」 朝倾公主点点头,「是啊,那假货告诉东延太子,说你的血能解百毒,救他双腿不在话下,昨儿太子的人去国公府了,打算抓你取血的,谁想到萧湛回来了,她让你用血救那瘟疫病人,是为了证明给东延太子瞧,可惜,那瘟疫病人死了。」 朝倾公主可不信安容百毒不侵。 想她堂堂一个公主,吃了多少天山雪莲,奇珍异宝,也只勉强避开虫蚁。 她一个侯府嫡女,怎么百毒不侵去? 可她和东延太子的谈判怎么算? 她说过,只要能取来安容的血,治好他的腿,他就放她离开。 朝倾公主眼眶一红,她离开北烈皇宫都几个月了,她想回家了。 「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啊,我想回北烈了,」朝倾公主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安容瞧得心酸,替她擦拭道,「你这样子,回去有用吗?北烈人都以为是你和东延太子绑架了朝倾公主,你要进了北烈,只怕还没见到你父皇母后,就被那些想升官发财的人给杀了。」 朝倾公主泄气了,东延太子也是这样和她说的。 「那我一辈子都不回北烈了?就让那假货一直冒充我?!」 她不甘心! 一想到被人抢了一切,她就恨不得掐死她才好。 安容眼光闪了下,笑道,「对北烈来大周的使臣,你了解多少?」 朝倾公主瞥了安容一眼,「你傻啊,我是北烈公主,我能对那些大臣了解多少,能瞥他们一眼,就是他们的荣幸了好吧。」 安容无语了,真不愧是荣宠一身的公主,够骄纵傲慢的。 「也就是说,你不认得他们了?」安容揉太阳穴道。 好不容易想到个好办法,结果却行不通,够憋屈的。 「那倒不是,除了昊哥哥,我还认得我荣皇叔,他好像也来了,他可疼我了。」 安容心上一喜,「那就好办了。」 朝倾公主瞥了她几眼,「什么好办?」 安容招呼她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朝倾公主听得是笑的合不拢嘴。 湖面上,冒出来两个脑袋,耳朵竖的尖尖的。 安容说完,耸肩道,「就是不知道东延太子舍不舍得你这张脸了。」 朝倾公主哼了鼻子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如愿抱得美人归,我做我的北烈公主,皆大欢喜不好吗?」 一想到,她以后要做自己,还得靠易容,她就心底不舒坦。 不过能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朝倾公主欢喜的拉着安容走,身后,芍药挠着额头,脑袋晕的厉害。 有没有搞错啊? 她怎么觉得少奶奶和她成朋友了? 朝倾公主将安容带到后院厢房。 刚进小院,安容便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疼声,听得她脑袋都大了。 朝倾公主捂嘴笑,「靖北侯世子下手真狠,我喜欢。」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比较小声。 这四下可都是东延太子的人呢。 朝倾公主踹门进去,粗暴的很。 屋内,东延太子在床上打滚,一双腿,真的是…… 反正安容瞧来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瞧见安容进来,东延太子的护卫忙走了过来,道,「颜妃,她的血呢?」 朝倾公主当时就怒了,「我不是你们的颜妃,滚!」 说着,朝倾公主还推了他一把,拉着安容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东延太子,笑道,「你的心肝美人儿,把你耍的团团转呢,她不想救你,就骗你说她的血能解百毒,可惜了……」 东延太子满头大汗,牙关紧咬。 安容知道,他这是毒发了。 等了片刻后,东延太子瘫软在大迎枕上,额头青筋暴起,一瞥眼。 v第十九章[01.10] 就有两个护卫提了刀过来,「交出解药,否则你今儿别想出这个门!」 这话,当然是对安容说的了。 刀架在脖子上,寒冷的刀,锋利无比,挨着皮肤,有种刺骨的寒。 安容不为所动,她是带着必胜的把握来的! 那刀锋轻轻一斜。 安容便觉得脖子有尖锐的疼,有血流下来。 安容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得不忍着难受给东延太子治腿。 仔细一看,安容笑了。 笑声肆意而欢快。 笑的东延太子额头一颤一颤的,呀呲欲裂,恨不得伸手掐死安容才好。 朝倾公主也望着安容,不懂她高兴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给本太子闭嘴!」东延太子眸光带了杀气。 见东延太子愤怒,安容的笑声没有减弱,反倒更肆意了。 她指着东延太子的脚,笑道,「假朝倾公主让你用我的血解毒是吧?」 东延太子瞥了朝倾公主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是又如何?!」 「不如何,」安容敛了神情道,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指尖轻轻一划。 安容眉头皱了下,指尖便冒出鲜血来。 安容挤了一滴,滴在东延太子的脚上。 然后…… 东延太子面容就开始扭曲,又扭曲了。 安容吸允着冒血的指尖,额头有一滴汗珠,不过很快她就笑了。 「怎么样,毒解了没有?」安容睁大双眼,笑的一脸灿烂,大有血不够,我还可以再送你点的架势。 东延太子忍着,问安容,「为什么我的脚会火辣辣的疼?!」 还能为什么? 我在你伤口上撒了辣椒粉,能不火辣辣的疼么?我手还辣着呢! 不过,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么? 东延太子的护卫有开始抽刀了,朝倾公主朝他走过去,骂道,「你没长眼睛啊,她也依照太子的要求做了,在你眼皮子底下,也没做什么手脚吧,害东延太子的是顾清颜,又不是她!」 那护卫冷眼看着安容,「她明知道血会叫太子病情加重,她还……!」 朝倾公主恨不得抽他了,「你怎么不对着那假货抽刀?有本事你去杀了她啊!」 护卫没法辩驳。只望着东延太子,不知道怎么办好。 东延太子疼的厉害,滴过血的脚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恨不得剁了好。 安容又笑了,「你被假朝倾公主戏弄了,她是不是在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施过针?」 安容随手指了几处,笑的见牙不见眼。 东延太子眼睛一凝。 护卫忙道,「这里施针了会如何?」 安容轻轻一耸肩,「不如何。就是腿上的疼痛会加剧十倍。想必昨儿东延太子没少吃苦头吧?」 朝倾公主也笑了,替东延太子道,「这么点伤,就是再严重十倍。他也承受的起。再说了。这苦是心尖美人所赐,虽苦亦甜啊,甜丝丝的。就跟吃了蜜似地……」 「是呢,还赐了他两个月不举,」安容在一旁补刀。 护卫眼睛睁圆,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不举?」 东延太子脸黑如炭,「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还怕你了不成? 「我说东延太子,你怎么就不涨点儿记性呢,她是那么好调戏的吗,重温的滋味儿不错吧?」安容耸肩一笑。 前世,东延太子就喜欢极了清颜,想亲吻她,结果被清颜下了不举散。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呢。 护卫站在一旁,想起来点什么。 昨儿,他请了朝倾公主来替太子诊脉,太子疼的死去活来的,还不忘记调戏人家,他还记得她一针扎太子腿上,太子那歇斯底里的吼叫。 她当时就说了,「你再动手动脚,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太子和他都当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下了药,害的太子两个月不能……要是真狠心点,那太子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那女人的心,真是够狠。 护卫这回态度好了很多,望着安容道,「那……能解吗?」 安容抹着脖子上的伤口,「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东延太子望着安容,眸底带着质疑,「她不是教过你医术吗?」 安容陇了眉头道,「我要是什么都会,会对京都肆意横行的瘟疫束手无策吗?」 说着,安容挑了下眉头,「我今儿来,可是冲着瘟疫药方来的,太子有?」 东延太子赫然一笑,「本太子也没那么大本事。」 「我就知道你没有!」安容生气道,「太子的病,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先告辞了。」 安容说着,转身便走。 护卫抽刀拦住安容,东延太子笑了,笑容很冷,像是啐了冰,「既然来了,想这么容易就走?说清楚,我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容回头看着他,眸底一抹好笑,治病求医,态度还这么低劣,难怪人家不给他治病,还雪上添霜了,完全是自找的。 就冲他这态度,哪怕他没有要杀萧湛,没有坑杀大周百姓,她也不会救他的。 朝倾公主耐性不够,催安容道,「你就直接了当的说吧,说完还有正事呢。」 安容敛了敛神情,道,「本来连轩下的毒,我能解,只是她给你下了不举散,太子应该知道,药物之间,相生相克的道理,我就是给了你解药,也没什么用,况且我身上并没有解药,解铃还须系铃人。」 总算是说到正事了,朝倾公主都松了一口气,「你那半吊子医术是顾清颜教你的,你会的,她都会,看来要治好太子,还得找她了。」 东延太子眉头皱紧,看着自己的腿,连他都不忍直视。 他望着安容,眸底暗冷,想到安容来之前,暗卫的禀告,脸就拉的老长,「你对清颜用刑了?」 质问的语气,冰冷的眼神,好像安容点头,他就会杀了她一般。 安容冷冷一哼,「莫非东延太子昨夜也做了噩梦,梦到她遭受不住酷刑,晕死了过去?」 人家上官昊可以理直气壮的上门要人,你东延太子就是气死也没辄。 v第二十章[01.10] 东延太子听懂了安容的讥讽,脸青的厉害。 朝倾公主上前几步。把之前她和安容的算计说与东延太子听,「我有个计谋,只要她配合,你就能抱得美人归,而且兵不血刃。」 东延太子自负的很,他要换朝倾公主,也只想得到绑架安容,拿她做人质交换,她们两个能想到兵不血刃之计?开什么玩笑?! 「说来听听,」东延太子坐正了身子道。 安容上前一步道。「办法绝对能行。不过我是不会轻易答应你的,必须有交换之物。」 东延太子望着安容,看着这个跟他一样重生的女子,眸底带了探究。 前世。她的死。人尽皆知。 是东钦侯世子心急湛王妃的死。推了她一下,她身怀六甲,撞了桌角。一尸两命。 当然了,她不是难产死的,说是服毒自尽。 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 不过,他倒是知道东钦侯世子钦慕清颜,那样的女子,谁见了能不动心? 夫君为了别的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也为此丧命,怎么说,东钦侯府也是她的仇敌了。 她重活一世,竟然不报仇。 那样深的仇恨,她居然能忘掉? 还有萧湛,听朝倾公主和靖北侯世子说,是她把萧湛推向顾清颜,要他娶她。 她是不是傻啊,明知道萧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是大周将来最有权势的男子,她居然不好好把握,还将他推开,已经傻到极点了。 他一度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重生过。 还有,瘟疫的药方,连他都知道,她居然不知道。 东延太子恨不得钻安容脑袋里瞧瞧,里面装的是不是水了,「先说条件。」 安容也不扭捏,直接就把条件说了。 要么拿瘟疫药方作为交换,要么给她十万两,她帮这个忙! 要知道,没有安容心甘情愿的帮忙,东延太子想偷梁换柱,简直难比登天。 听了安容的条件,东延太子笑了,「这是两个选择吗?」 言外之意,没有药方的他,只能用钱。 安容不着痕迹的瞥了朝倾公主一眼,朝倾公主也在看她,嘴角有一丝笑。 东延太子让朝倾公主说计谋。 等听了朝倾公主的计谋后,东延太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瞥了安容一眼,眸底的笑,有些高深莫测。 她也没他想的那么傻,这样的计谋,朝倾公主肯定是想不到的。 东延太子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一个活生生的顾清颜!」 安容挑眉一笑,「她还在假死中,只需三日,她就能活过来,她昏迷着,对太子你有好有坏,她要是清醒着,你要带她出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护卫当时就道,「我们怎么知道她还活着,不是真死了?」 安容瞥了东延太子一眼,护卫的话,叫他脸色冷了下去。 安容转身坐下,笑道,「太子要不信她是假死,那也没必要再继续交谈了。」 她不缺钱,即便再多,她也不稀罕,她以为他会给药方。 东延太子思岑了几秒,他看了朝倾公主一眼,眸底有犹豫。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带朝倾公主去易容,」东延太子吩咐护卫道。 安容勾唇一笑,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要想瞒的久,朝倾公主必须会自己易容。」 东延太子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就这样,护卫就朝倾公主易容了。 安容全程围观,用心学习。 好吧,教朝倾公主只是其一,安容自己也想学。 她求萧湛,萧湛不答应,还勒令连轩不许教她。 他不教,她就没办法学了么? 还有芍药,更是眼睛睁圆,不想错过任何一点。 易容术太强大了,无往而不利,学会高超的易容术,不愁吃喝啊。 正屋,安容在喝茶。 屏风处有叮铃悦耳之声传来,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瞥头望去,便瞧见一双缀着一百零八颗珍珠的绣花鞋。 之后是裙摆,用金丝银线绣着繁杂精致的图案。 安容嘴角抽了一抽。脸上写了两个字:奢侈。 易容过后的朝倾公主,群芳难逐,天香国艳。 身姿纤秀,淡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密如丝,眸球乌灵闪亮。 她款步莲莲的走到安容跟前,有些不适应道,「你瞧瞧,我像不像我自己?」 这话问的,叫安容哭笑不得。 她一个外人。还能比她更熟悉她自己吗? 朝倾公主脸红了红。道,「走吧。」 等出了正屋,走在院中,她回头瞥了一眼。 眸底的神情。带了些不舍。 不过很快。那抹不舍就被决绝所代替。她用轻纱罩住面容,从容朝前走去。 出了听澜居,坐上马车。 等马车缓缓朝前驶去。安容才看着朝倾公主。 没有说话,因为外面有东延太子的人。 安容也知道,在没有迈步进萧国公府前,朝倾公主是不会把秘方给她的。 安容怕她后悔,她也怕安容拿了药方就不认人了。 只是安容到现在都不能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有秘方。 朝倾公主轻轻一笑,有倾城之美。 v第二十一章[01.17] 她正要从袖子里掏东西,结果马车停了。 朝倾公主一惊,又把东西塞回袖子里了。 安容只瞧见一方绣帕,不由得泄气,转而掀了车帘问,「出什么事了?」 赵成瞥了远处一眼,笑道,「敖大将军府上的人,给他们让个路。」 安容望向远处,只瞧见有好些马车过来。 萧湛说过,那批盗墓暗卫,今天会带着盗来的东西进京,应该就是这些了,够招摇啊。 等那些马车走后,赵成方才赶着马车继续朝前走。 马车,寂静无声。 走了一条街后,安容忽然问道,「东延太子有没有和你说过前世的事?」 本来安容想直接问东延太子的,可是安容怕他挑拨离间,说的不真,便没问了。 「没有说,」朝倾公主摇了下头,随即抬眸,眼睛轻眨,道,「不过东延太子用玄铁打造了一个大铁笼,他说是为你相公准备的,要囚禁他十年。」 以东延太子当时的神情来看,他应该是被萧湛囚禁过。 肯定不会是十年,应该是被囚禁了两三年,不然要关萧湛一辈子了。 「不是吧?」安容脸抽抽了。 朝倾公主轻轻耸肩,她只知道这么多。 「你放心吧,那铁笼子很奢侈,里面的床是紫檀木的……」 「这么好?」 「当然好了,就连床上铺的一层钉子都是玄铁打造的,细如发丝,蚊子落脚都会穿肠破肚呢……」 「……」 很快,马车就到了萧国公府。 只是安容没想到,她出门前,走了的北烈使臣,又回来了。 这一回,北烈使臣带了太医来,要给朝倾公主治病。 萧总管不许他们进,双方僵持不下。 芍药下了马车后,过来扶安容下来,之后才是朝倾公主。 等下了马车后,朝倾公主朝另一驾奢华马车走过,笑吟吟道,「荣皇叔。」 喊了一声后,马车毫无反应。 朝倾公主脸一扭,哗的一下掀开车帘,猛然一喊,「皇叔!火烧屁股了!」 声音很大,有震天之势。 安容,「……」 更叫人想不到的是,马车里传来惊叫声,「着火了?!快救火啊!」 话音未落,便见瞧一中年男子从马车里滚出来,要不是朝倾公主扶着他,他都要摔倒。 不过,他随手一扯,就把朝倾公主的面纱扯掉了。 荣皇叔一怔,「朝倾?」 朝倾公主哭笑不得,「皇叔,你这么喜欢睡觉,真不明白父皇派你来大周做什么。」 荣皇叔尴尬一笑,「大庭广众之下,可不许再这么戏弄皇叔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昊儿不是说你被萧国公府弄晕了吗,瞧着气色不错啊?」 朝倾公主脸一臭,「别提昊哥哥了,皇叔,我好久没吃你给我烧的醉鸡了。我想吃。」 荣皇叔咦了一声,上下扫视朝倾公主,「你的失忆症好了?」 朝倾公主嗡了声音,在心底骂了几句,点点头,道,「假死,浴火重生,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那群北烈使臣赶紧上前给她请安。 朝倾公主一个不理,只拉着荣皇叔道。「皇叔。我想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了,你就不想皇叔母还有宁儿么,我们回北烈吧?」 荣皇叔老泪纵横啊,摸着朝倾公主的脑袋道。「你的失忆症总算是好了。也不枉你来大周吃了那么多苦头。」 北烈使臣请朝倾公主上马车。朝倾公主看了安容一眼,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些东西落在了萧国公府。」 说完,朝倾公主朝安容走去。 身后一群大臣恨不得将她拖回来才好,萧国公府是那么好进的吗,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啊! 萧总管一直盯着朝倾公主,脑门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朝倾公主不是假死着吗,怎么又来了一个朝倾公主? 为什么荣王爷说她是真的,那府里的那个又是谁啊? 安容陪着朝倾公主进府,直奔小院。 彼时的朝倾公主,轻纱罩面。 进了屋后,安容摆摆手,让丫鬟们退出去。 等丫鬟走后,朝倾公主就怒气冲冲的冲到床边,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结果被东延太子的护卫给拦下了。 朝倾公主瞪了他,「让开,我要报仇!」 护卫拒不相让,「颜妃,太子有令,要我等将她毫发无损的带回去。」 安容催道,「能赶紧的易容,赶紧的走么?耽搁的越久,变数越大。」 多耽搁一刻钟,秘方就晚一刻到手啊! 护卫点点头,坐到床边就要易容。 安容把手伸手,「银票。」 护卫愣了一下,乖乖的把十张银票交到安容手里。 安容又看着朝倾公主了,我要的秘方呢,该给我了吧? 朝倾公主咧嘴一笑,「方才我落了一方绣帕在你马车上,今日一别,相见无期,算是留给你的念想吧。」 安容脸黑了,压低了声音道,「你耍我玩呢?」 朝倾公主瞥了护卫两眼,眸底有无奈。 她也是逼不得已,若是叫东延太子知道,她偷偷坏他算计,就凭她这张脸,他也不会饶过她的。 安容瞥了芍药一眼,芍药就出去了,直奔放马车的地方。 护卫易容很快,几乎安容才数好银票,确定真伪,他就易容好了。 朝倾公主把面纱一丢,「给她罩上,看着就觉得恶心。」 v第二十二章[01.17] 护卫照做了。 安容送朝倾公主出去,走到二门的时候,芍药就飞奔回来了。 她的脸有些臭,把安容拉到一旁,道,「少奶奶,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方,只有一包药渣。」 「药渣?」安容身子一怔,想到什么,赶紧道,「快拿给我看看。」 芍药赶紧从袖子里把用帕子包裹的药渣给安容看。 安容看了两眼,又嗅了嗅,眼神越来越亮。 从药渣里,安容还发现了一个银球。 拿在手里,轻轻一捏。 银球就分开了,里面有张小字条。 上面写着:这是东延太子为祈王熬的。 安容看着纸条,眼眶都红了,「难为她了。」 祈王在慕将军府,披了沾染瘟疫的披风,他肯定怕死,所以找东延太子要解瘟疫的药,以防万一。 芍药一头雾水,「少奶奶?」 安容望向远处。 正好,远处的朝倾公主也回过头来。 两人相视一笑。 安容第一次发现,她的笑那么的美。 朝倾公主转身离开。 安容则迫不及待的回了临墨轩。 她要将这些药渣分开,算出各种药用了多少,有些药在熬制过程中,有些损失,她得靠一脑袋的医书把它补齐。 安容一头扎进了药房,专心致志的检查药渣。 她的药房虽不常用,不过该有的药材都有,和正儿八经的药铺并无区别。 安容站在桌子前,猫着身子,把药渣分开。 芍药推门进来,她手里拿着银票,对安容道,「少奶奶,爷好像出府去了。」 安容抬头瞥了芍药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来,「不在就算了,你去柳记药铺,将柳大夫请来。」 芍药点点头,将银票搁下,转身离开。 她一走,药房窗户处,冒出来一脑袋。 双手摁着窗户,轻身一跃,便进了药房。 海棠拿着药材转身,正好瞧见他,吓了一跳。 正要福身请安呢,连轩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指示。 海棠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连轩拿着玉扇,摇啊摇,见安容一直弯着腰,他凑了上去,看了又看。 见安容对着药材又闻又嗅,他也来了兴致了,伸手去拿。 结果,手刚要碰到药材,安容手一拍,头也不抬道,「别乱碰。」 连轩摸着手背,看着细皮嫩肉的皮肤泛着一点点的红,连轩眼神无辜了,「碰碰怎么了?」 他现在对毒药的兴致极大,他想学制毒用毒。 安容这才直起身子,猫了许久,腰有些酸。 她看着连轩,笑问,「那日,在御书房,你用皇上的御龙鞭,是不是在上面下了毒?」 连轩眼神忽闪了一下,「哪有的事儿,我的毒早被我娘给没收了。」 「真的?」安容挑眉笑问。 连轩轻咳了咳嗓子。「真真的。」 他这样说,安容也没继续问了,低头继续忙活。 连轩就浑身不适应了,这事大嫂是怎么知道的,他谁也没告诉过啊。 「大嫂,你怎么知道我用毒了?」连轩小声问道。 安容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在御书房打的是谁吗?」 老实说。连轩还真不知道他打的是谁。就朝廷那群酒囊饭袋,贼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外加中毒。他们竟然抓不到他,还有祈王,还挨了那刺客一掌。 不过安容这样说,明摆着是知道是谁了。忙问道,「谁啊?」 「东延太子。」 安容说完。瞥着连轩,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结果他一脸的惋惜。 安容有些蒙了,「怎么了?」 连轩苦了张脸。「可惜了,我抽他的时候,他顶着我大哥的脸。我的英伟事迹除了大嫂你,没人知道啊!」 他这人吧。没别的爱好了,就喜欢那么点小虚荣,像打北烈墨王世子,东延太子,皇上……这样的事,他就比较热衷了。 安容瞬间凌乱了,她告诉他这事,不是叫他惋惜的,她是在提醒他,东延太子很记仇,「你打了他,让他吃尽苦头,这个仇他肯定会报,你是要上战场的人,切忌避开他。」 连轩知道安容的好心,不过他天生不知道什么是怕,他自认能抽东延太子一回,就能抽他第二回,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么,连轩还是一脸怕怕的表情,眸底凝满了忧心后怕,「怎么办,大嫂,我不知道是他,我才下的狠手,要是知道的话,我就直接抽死他,以绝后患了,下一回,我肯定没这么好运气,叫他打不还手了,你教我制毒吧,等哪天去了军营,我打不过他,好歹可以用毒自保……」 安容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他这也叫知道怕了,要是东延太子知道,非得被他气死不可。 不知道是他,打个半死。 知道是他,直接打死。 连轩巴巴的看着她,求她,「大嫂,你就答应教我制毒吧?」 安容摇头,「不行,你大哥叮嘱过我不许教你。」 其实不用萧湛叮嘱,安容也不敢教,连轩的胆子实在是大,连抽皇上这样的事他都敢做,还有易容成国公爷的模样,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给他毒药,安容就担心他惹是生非了。 要是教会他制毒,还不知道有多少恶人遭殃…… 安容执意不教,连轩又不能强逼,只得赖在药房的小榻上。 「不教我,我就不走了,」连轩耍泼皮道。 安容随他去,自顾自忙活。 连轩就躺在小榻上,百无聊奈的玩的玉扇。 v第二十三章[01.17] 外面,冬儿进来道,「少奶奶,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安容瞬间愁了起来,老夫人肯定是问两个朝倾公主的事,可她这会儿正忙呢,走不开。 可是长辈相请,不去大不敬啊。 安容瞥了连轩一眼,这货一脸‘怕惹老夫人生气,我可以帮你跑一趟啊,不过你得教我制毒’的表情。 安容就吩咐冬儿道,「去回了老夫人,就说我在忙着瘟疫的事,一会儿去见她。」 冬儿转身离开,连轩跳起来道,「大嫂,你要三思啊,在国公府,外祖母相请,还没人敢不立马去呢。」 安容望着他,「没有吗,你不就是?」 连轩嗓子一噎,死鸭子嘴硬道,「我是靖北侯府的,不算。」 安容转身去取药材,道,「我已经三思过了,事有轻重缓急。」 冬儿赶紧走,连轩继续泄气的躺小榻上。 等安容定下药方时,这货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外面,夏儿蹑手蹑脚的进来,道,「少奶奶,柳大夫来了。」 安容拿着药方,就出了药房。 正屋,柳大夫坐在那里,神情焦灼,听到有脚步声,赶紧起身。 「少奶奶,可是有药方了?」柳大夫迫不及待的问。 安容点点头。把药方交给他,道,「你瞧瞧。」 柳大夫捧着药方,横扫了两眼,眼睛就红了起来,「这场瘟疫总算是有救了!」 听到他这么说,安容就放心了。「能救就好。麻烦柳大夫了。」 柳大夫看着安容,目露难色,「救是能救。只是京都得病的人实在太多了,药物供给不上,铺子里有两味药都快断货了……」 「断货了?」安容眼睛一凝。 没有了药材,有药方又有什么用? 柳大夫苦笑一声。「京都的药材,大多都是从外面运来的。这些日子京都得了瘟疫,那些供药商,怕惹上瘟疫,不敢来。还有这药方中的一味药,早前和药商买时,就说被人预定完了。因铺子还有些存货,我就定了下一批……」 那批药。要送进京,还得半个月后呢。 缺一味药,这药方的效果就大打折扣,指不定连缓解瘟疫的效用都没有了。 安容气煞了,这样的手笔不是清颜就是东延太子了。 很快,安容就把清颜排除了。 有这样的后招,她大可以交出药方,博得了贤名不说,对她还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也没有药,有了药方也没有用! 萧湛迈步进来,便瞧见安容愁苦的面容,他眉头一拧,问道,「出什么事了?」 安容起身,咬了牙道,「好不容易有了解瘟疫的药方,可是东延太子还在药材上做了算计,他几乎买完了一味药!柳记药铺仅存的药材,只够配两百副药。」 一个人少说也要吃三副了,两百副药能救多少人? 萧湛眉头恁了一下,从腰间取了两块东西出来,递给安容看,「是不是这个?」 柳大夫快安容一步,接过那药材,仔细看了看,惊喜道,「就是这两个!」 安容一脸茫然的望着萧湛,不懂他怎么随身带了药材。 萧湛瞥了那药材一眼道,「这些药材被丢在悬崖底下,暗卫拿了一些回来。」 因为北烈在送信官兵身上动了手脚,附近几个驿站,萧湛都派了人看着,顺带打探消息。 前两日,有商人送了几大车药材从驿站前路过,两个时辰后,那些药材商人就返回了。 那些商人在驿站喝茶歇脚,说起药材的事,暗卫就上了心。 因为那些商人本来也好奇,虽说药材的用途有广有窄,可他们做药材生意的,还是头一次遇到只买两种,还越多越好的,两味药材能做什么用? 不过那些商人倒是高兴,因为这两味药材挣的钱比平常卖给各大药铺要贵了三成。 其中一商人摸着脖子道,「钱多虽然好,可是这回的客人,脾气也太大了,我不过是碰了他们肩膀一下,他们就目露杀意!」 另一商人则笑道,「你还真当他们是商人啊,那手显然是常年习武人的手,我们只是做生意的,药材卖了钱,养活一家子人就行了,哪管得了其他,赶紧的吃饱喝足,早些回家吧,这京都的瘟疫太吓人了……」 暗卫听到这里,赶紧放下酒盏,就出了驿站,去追那些买药商人。 结果追着追着就到了悬崖边。 悬崖不算高,暗卫下去查看了下,发现那些人买的药材全丢悬崖下了。 这事,叫暗卫上了心。 没人钱多的烧手,花钱买了药材来扔,那还不如直接扔银子来的方便简单。 他找人把药材从悬崖底下捡了起来,找了大夫来问,这药材有什么用。 因为大夫没说这药材可以救治瘟疫,暗卫就没管了。 可是那么多的药材堆在他的屋子里,他也愁啊,药味闻的人夜不能寐。 暗卫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这不就送信给萧湛了,问问他,这批来路不明,用途不明的药材,他能不能卖了? 听萧湛说药材就在离京都最近的驿站,柳大夫高兴的眼框通红。 「这下,瘟疫真的有救了。」 安容点点头,从袖子里拿了三万两银票出来,递给柳大夫。 柳大夫不解了,「少奶奶,你这……」 安容轻叹道,「那些药材我算过,一副药,本钱就要七八钱了,你就算不挣钱,可京都又有多少人买的起?」 这些钱,是从东延太子那里要来的,用来买药救治那些瘟疫病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少奶奶大善,」柳大夫接过药材,真心夸赞。 安容摇头一笑,「你快回药铺救人吧,药材会尽快送给你。」 柳大夫不敢再耽搁,告辞后,便急忙离开了。 他走后,安容把余下的七万两给了萧湛。 萧湛眉头一挑,之前安容要去见朝倾公主,他是要跟去的,安容没许。 正好萧老国公让他去见裴老族长,他就让安容单独去了。 安容和东延太子的谈话,暗卫是不知道的,所以萧湛就不知道了。 安容把银票放下,将今儿在听澜居后院发生的事,告诉萧湛,然后笑道,「东延太子如了愿,肯定会尽快离开大周,朝倾公主也会带着北烈使臣离开。」 安容双眸清澈明亮,里面透着一抹自信的风采。 萧湛看怔了眼,笑捏了她的鼻子道,「朝倾公主已经离开京都回北烈了。」 安容愕了一下,「这么快,大周不给她办个送行宴吗?」 「从萧国公府离开,她压根就没有回行宫,就直接和荣王坐马车回北烈了,只留下几个使臣进宫跟皇上道别,」萧湛笑道。 v第二十四章[01.17] 「那东延太子呢?」安容追问道。 「他比朝倾公主更早一步离开。」 萧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只是安容听出来点别的。 之前不知道东延太子藏匿之处,拿他没辄,看着他将京都搅乱,祸害大周百姓,却束手无策。 都知道他离京了,还会这么轻易纵虎归山放鱼人海,饶过他吗? 安容能猜到萧湛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萧国公府派了赵烈,带领十八暗卫一路追杀东延太子。 东延太子来大周,是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可是从他出京都起,就波折重重,几经生死,狼狈不堪,尤其他还有腿伤在身,身边更带着个不通武艺的女人,更是雪上添霜……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安容相信,前世就命硬的东延太子,重活一世,他的命只会更硬,他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之前边关还是小打小闹,东延太子惦记着心上人的生死,弃了边关,来大周相救。 他一旦回了东延,又没了后顾之忧,东延和大周的战事就避无可避了。 前世,萧湛和他在战场涿鹿,一度难分伯仲。 那时的萧湛已经是战功赫赫的湛王,如今的他,连兵权都没有…… 想到前世,萧湛夺兵权的艰难,安容眉头便皱紧了。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程将军府,正屋。 程将军和夫人用完晚饭,正歇下筷子呢。 忽然有一暗箭射穿窗户,在程将军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愣愣的落在他跟前的桌子上。 程将军吓白了脸,这箭在向前一点点,他的命可就没了! 程夫人早起了身,喊了一声刺客,就被程将军拦住了,「别喊,不是刺客。」 说着,他取下短箭,取下上面帮着的纸条。 扫了两眼后,他眸底就有一抹笑,酣畅淋漓。 程夫人一看就知道有好事,忙问道,「有什么好事?」 程将军捏着纸条,笑道,「有人找死,我去送他一程。」 程将军和程夫人是无话不谈,对有人帮他扳倒慕将军的事,她很清楚,当即道,「相公,我总管觉得这事不妥,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非亲非故,他为什么帮我们?」 程将军瞥了程夫人一眼,赫然一笑,「妇人之见,我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帮我肯定是有利可图,他图他的利,我谋我的事,这是双赢。」 见程夫人目露担忧,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应该是慕将军府出了奸细,想扳倒主人家,又没那个本事,想借刀杀人,顺带卖我一个好,投诚于我呢。」 程将军想不到其他理由了,就凭对方对慕将军了解之深,知道那么多他查了许久都查不到的事,如果不是慕将军府的人,那就比他更厉害,要除掉慕将军。没必要借他的刀杀人。 他倒是想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帮他。 想找纸条上写的事,程将军有些热血沸腾。 他回了内屋,换了一身夜行衣。 出了府后,直奔敖大将军府。 他不是翻墙进去的,是规规矩矩走的正门。 约莫两刻钟后,从侧墙飞出来两个身影,直奔慕将军府。 话说。程将军说服了敖大将军和他一起夜探慕府。 在幕府正屋屋顶上。掀开一片瓦片。 等了片刻,慕将军就进了屋。 他喝了半盏茶后,便有暗卫抬了六七个大箱子进来。 为首的暗卫禀告道。「将军,青云寨所盗之物,都在这里了。」 慕将军放下茶盏,眼皮轻抬。「就这么多?」 暗卫点头道,「将军别嫌少。这一箱子抵得上以往三五箱子甚至更多了。」 暗卫这么说,慕将军也来了兴致了,他一抬手,暗卫就把身侧两个大箱子打了开。 瞬间。精光闪闪,珠光宝气,振奋人心。 慕将军走过去。随手拿起一碧玉杯,细致看了眼。道,「果然不是之前那么东西能比的。」 暗卫首领赶紧巴结道,「将军喜欢就好,属下不敢忘将军提拔之恩,每回盗墓,好东西都往将军这里送,您挑剩下的才送去给敖大将军……」 慕将军大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道,「本将军就喜欢你这样知恩图报的下属,等本将军取代了他,更少不了你的好处!」 暗卫首领笑着恭维慕大将军,然后指着地上的大箱子道,「那这些东西,是不是跟之前那样,一半留下,一半送去?」 慕将军笑的贪婪,「那两箱子连夜送去敖府,这几箱子留下,从库房挑了填满送去。」 他话音落下,心腹总管就招呼人将东西抬进库房。 屋顶上,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屋内。 一双透着幸灾乐祸,一副瞧热闹的神情。 一双怒气席卷,手紧紧的握着,骨头发出嘎吱响。 许是怒气太大了些,骨头响的厉害,叫慕将军察觉了,他头一抬,眼睛一冷,「屋顶有刺客!」 他话音未落,屋子里几暗卫,就破窗而出。 可是等他们出来,屋顶却空无一人。 暗卫站在屋顶,禀告慕将军,慕将军冷了眼道,「肯定是程贼的人,他想扳倒我很久了,现在大将军已经对我起了疑心,留他不得!追!」 几个暗卫便纵身一跃,朝远处追去。 墙边,程将军对敖大将军道,「慕正远对大将军你阳奉阴违,连你的东西都敢觊觎,还想取而代之,我数次劝诫大将军,大将军却误解我一番好意……」 程将军一脸委屈。 敖大将军的愤怒,他拳头一紧,朝着墙就是一拳。 一尺厚的墙,瞬间有了裂痕。 「慕正远,我要你的命!」 他怒道。 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程将军忙拉了敖大将军道,「先离开慕府,再做筹划吧。」 两人翻墙出了程府,纵身离开。 等他们走后,暗处有黑影出现,他抛了下手里的玉佩,随手丢在了墙角,隐于暗处。 慕将军的暗卫追过来,在墙角发现了玉佩,他眸光一凝,几暗卫互看一眼,又看了眼那碎裂的墙,眸光凝重。 v第二十五章[01.17] 彼时,慕将军也过来了。 暗卫把玉佩递给他,道,「主子,这玉佩……好像是敖大将军随身之物。」 慕将军脸色一变,忙接在手里看了两眼,脸色缓和了些,道,「这是敌人故意留下的,大将军的玉佩背后后划痕,我见过。」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方才那人是敖大将军呢,武功之高,远在他之上,为何被他发现了就逃呢? 慕将军握着玉佩,这样污蔑的手段,肯定是程贼无疑了,等他坐上大将军的宝座,第一个就收拾他! 慕将军放下心,转身离开。 国公府暗卫拧了眉头,玉佩是他伪造的,没想到玉佩上居然有瑕疵,叫人识破了。 他正不知道怎么办好,结果慕将军的脚步停了。 他俯下身子,用手丈量脚印。 然后。暗卫便瞧见他吓坐在地上。 「九寸……」 他的暗卫一惊,「是大将军的脚印?!」 敖大将军一双脚,闻名京都,极少有男人的脚超过八寸,他比人大了一寸。 总管将慕将军扶起来,面带忧色,「若是屋顶上偷听的人是大将军。那他肯定是怀疑将军了。方才的谈话又被他听了去,他肯定容不下将军你了……」 慕将军额头有汗,虽然他有谋划要除掉敖大将军。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可现在,不是他想不想杀他了,而是不得不除掉他! 「备马,我去见祈王!」 慕将军稳住身子道。 等他们走后。暗卫才出来,他借着朦胧月色看了眼脚印。脸抽了抽。 这脚真是……够大。 早知道慕将军眼尖,他就不费那个心思了,险些画蛇添足。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纵身一跃,消失在慕府。 再说,程将军和敖大将军回了敖府后。 敖大将军发了一通怒气。再加上程将军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敖大将军决定除掉慕将军。 第二天一早,敖府就给慕将军送了请帖,请他过府一叙。 这是鸿门宴,慕将军会去才怪。 当天,出了件怪事。 在赴约前一个时辰,敖二少爷偷溜出了府,他要去找大哥,去了敖大少爷坟前。 而且,他还见到了敖大少爷。 负责保护敖二少爷的暗卫吓呆了,赶紧回来禀告敖大将军。 敖大将军也惊住了,赶紧去敖大少爷坟前。 他没有瞧见什么敖大少爷,只敖二少爷坐在敖大少爷坟前,吃果子。 等敖大将军过来,敖二老爷就拉着他道,「爹,大哥说了,只要我撞石碑,就能见到他了,你和娘亲和我一起去见大哥吧?」 敖大将军面冷如霜。 尤其是敖二少爷一脸高兴的拉着他撞石碑,敖大将军耳聪目明,知道这是个计谋。 想着儿子人傻了,武功全失,他在只会误事,便点晕了他,交给暗卫道,「送二少爷回府。」 暗卫领命。 等两暗卫护送敖二少爷离开,敖大将军冷冷一笑,「不要躲藏了,出来吧。」 他话音落,便出现十几个暗卫,手中拿刀,寒光凛凛。 为首的男子戴着面具。 敖大将军赫然一笑,「慕正远?就凭你也想取代我?」 那男子冷笑,「我没有想过取代你,因为我会超越你!」 说完,他手一挥,「杀!」 十几个暗卫一拥而上,刀光剑影,杀气森森。 敖大将军出府,完全是意外,他出府之前,给暗卫下了令,只要慕将军到,就将他斩杀于府中。 所以,他只带了四名暗卫来。 就算他武功高,可是架不住人多势众。 斗了几个来回,暗卫倒下后,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慕将军一下令,那群暗卫就围杀上去。 一刻钟后,敖大将军胳膊被划了一剑,陷身囹圄。 就在危难之际,程将军带了救援杀了过来。 局势瞬间逆转。 有人帮忙支开暗卫,敖大将军即便受了伤,也不是慕将军能对抗的。 这不,一刀割破了慕将军的喉咙。 临墨轩,书房。 萧湛坐在书桌前,安容站在一旁,听暗卫禀告这些事。 安容微微惋惜,「让慕将军直接杀了敖大将军不正好吗?」 赵成一笑,「要是敖大将军就这样死了,裴老族长非得来和国公爷跳脚不可。」 要知道,敖大将军被杀,这是朝廷大事,朝廷会帮他找出凶手,却不会查抄敖府。 那裴老族长被盗的东西,可就是敖府的了,冤啊。 现在战事已起,虽然这些日子,朝廷筹备了不少粮草军饷,可远远不够。 有了敖府的补充,国公爷也能缓一口气。 萧湛知道安容心急,望着她道,「最多明天,他就该交出兵权了。」 萧湛的话音刚落,便有暗卫进来道,「敖大将军进宫了。」 「他进宫做什么?」安容不解了。 敖大将军在杀了慕将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进宫面圣。 不为别的,他去跟皇上自首。 他这人做事滴水不漏,慕将军虽然是他的下属,归他管。 v第二十六章[01.17] 可慕将军也是赫赫一番的将军,被人杀了,这也是要震惊京都的事。 慕将军刺杀他,被他斩杀,他没有错。 可知情不报,让刑部去查,耽误时间不说,还显得他存心隐瞒,心怀不轨,那时候,对的也有了三分错。 要知道,京都有多少大臣惦记着他手里的兵权,就连皇上都不例外! 如今边关波涛暗涌,连萧大将军都赶赴边关了,他要是被这些俗事拖累,哪一天皇上以查案为借口,找个心腹将军暂代他的将帅之位怎么办? 这些事,要尽快了结最好,他不能在京都多留了,他这些日子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会有祸事临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有十万大军守护,他也能高枕无忧。 要说这辈子敖大将军最后悔的是什么事,那便是回京给皇上贺寿,如果不回来,敖大少爷怎么会打傻沈玉琅? 又怎么会被沈祖琅给毒杀? 一想到沈祖琅,敖大将军就一腔愤恨,他几乎将京都翻了个遍,却找不到他半点踪迹! 进了宫,敖大将军将慕将军算计他儿子,并派了暗卫刺杀他的事禀告皇上,还大肆赞赏了程将军。若不是有他及时相助,他这会儿已经凶多吉少了。 老实说,皇上很诧异,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慕将军是敖大将军的心腹,今日却叛变了,实在出乎人意料。 程将军跪求皇上道,「皇上,慕正远觊觎敖大将军手里的兵权由来已久,他和军中其他将军勾结,只待大将军一死。他们便联名上书。求皇上立慕将军为十万大军的主帅,臣几次瞧见他和北烈使臣往来……」 言外之意,慕将军有投敌卖国之嫌。 说完,程将军道。「臣请皇上查抄慕府。找出他通敌之罪证!」 当时。还有好几位文武大臣奏请皇上查抄慕府。 皇上答应了。 而且查抄慕府的重任交给程将军负责。 程将军和刑部官员拿着皇上的圣旨去了慕府。 慕家上下两百口人通通入狱,屋内各种珍稀摆设,全部装入箱子里。上缴国库。 程将军的人帮忙查抄,很快就在慕将军的书房找出了通敌信件,刑部官员赶紧送进宫给皇上看。 刑部官员从慕府抬了五六十大箱子出来,然后在慕府大门上贴上封条。 等刑部官员一走,敖大将军也骑马过来了,看着慕府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光芒,他的眸底透着一点点的冷。 他抽出腰间佩戴的剑,随手一挥。 那沉稳厚重的匾额,便一分为二,重重的砸在地上。 程将军打马过来,左右瞧了两眼道,「大将军,慕正远藏着珍宝的库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动,等稍晚点儿,我会派人给您送敖府去。」 敖大将军瞥了程将军一眼,程将军背脊挺得直直的,一脸的忠心耿耿。 敖大将军紧握了下他的肩膀,道,「喜欢什么,别跟我客气。」 程将军忙摇头,「能得大将军看中,已经是我的万幸了,将军要厚爱我,等回了边关,每顿饭,将军可否多给我添个荤菜?」 那才是实在东西啊,那些珍宝摆在库房,能吃么? 就算能换了银子,可到了边关,上有敖大将军约束,他能开小灶吗? 在边关吃饱喝足,比什么都实在。 再者说了,他可不傻,更不是什么眼皮子太浅的人,他才得了敖大将军的信任,哪怕救了他,有救命之恩在,可敖大将军并不是个念恩情的人,他是他的手下,救他是本分之中的事。 只要能得敖大将军的赏识,将来要什么得不到? 程将军的话,叫敖大将军心情极好,正要点头呢,那边有护卫过来,道,「报告大将军,属下在刑部大牢见到了毒杀大少爷的凶手沈祖琅!」 敖大将军眼神一冷,像是啐了毒一般,带着浓浓的杀意。 程将军有些懵,「在刑部大牢,他怎么在那儿?!」 护卫摇头,「据狱卒说是偷了哪个权贵的东西,被那权贵丢到刑部大牢,关到他认错为止。」 程将军冷哼一声,「他倒是机灵,咱们满京都的找他,就是要将他关进刑部大牢,施以重刑,他却自己跑刑部大牢里去了,谁能想到去刑部大牢找人?!」 要不是今儿查抄慕府,程将军的人帮忙护送,还真发现不了沈祖琅的踪迹。 就是他的认错叫护卫起的疑心。 刑部羁押的都是重犯,里面一大半都是要判死刑的,唯独他一个人,有个清爽干净的房间,床铺是丝绸的,还有桌椅,甚至还摆着笔墨纸砚。 身上也干净清爽,一副富家子弟的装扮,容貌周正,和沈祖琅并无相似之处。 护卫押送人去的时候,他正端坐在那里看书,目不斜视,甚是认真。 一眼望去,就叫人知道他是个被权贵诬陷的文弱书生。 心生同情之余,又颇好奇,这书生到底犯了什么错,都被权贵关进了大牢,还享受这般待遇,好像他手里有权贵想要的东西? 不过,百密一疏,护卫瞧见了他挂在墙上的画,那字迹……正是沈祖琅的! 护卫当时就喜不自胜,敖大将军可是悬了赏,抓到他,赏黄金千两! 一高兴,就赶紧转身来禀告敖大将军了。 敖大将军一听。当即快马赶至刑部。 可惜,他去晚了。 他见到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监牢,桌子上,沈祖琅还写了封信给敖大将军,用镇纸压着。 程将军拿起那信,递给敖大将军看。 敖大将军扫了两眼,脸色就铁青一片,有山雨欲来,乌云蔽日之势。 只见那信上写着:我在刑部大牢等候大将军数日,等的太久。骨头都酥了。出去透透气,再继续陪将军玩。 敖大将军捏碎信件,一把揪过狱卒的脖子,问他。「是哪个权贵给他这样的待遇?!」 那狱卒缩了脖子道。「是。是赵王爷……」 敖大将军手一用力,那狱卒就砸向远处的监牢,砸在牢门上。然后坠落而下。 敖大将军转身便走,程将军紧随其后,道,「大将军,赵王爷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无权无势,他……」 程将军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粗吼,「你说谁是闲散王爷,无权无势?!」 程将军脸黑了,他怎么会那么倒霉啊,背后说人坏话,被人给逮了个正着。 赵王爷长的魁梧,径直走过来,一把揪着程将军的肩膀,道,「说清楚,谁无权无势?!」 程将军暗骂几声晦气,哪怕赵王爷是个闲散王爷,没权没势众所周知,可他到底是亲王,不是他能置喙的,忙赔笑道,「王爷息怒,您有权有势,没权没势的是我。」 赵王爷丢开他,迈步进监牢。 敖大将军伸手拦下他,道,「赵王爷留步,本将军有几句话问你。」 赵王爷瞥了敖大将军一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王忙的很。」 敖大将军眸带愤怒,却忍了,「沈祖琅是你抓进大牢的?」 v第二十七章[01.17] 赵王爷翻了两个大白眼,「沈祖琅?那个杀了你大儿子的沈家小子?他是你仇人,又不是本王的仇人,本王吃饱了撑着帮你抓他?」 赵王爷这人不善言辞,但说的是大实话,沈祖琅和他无冤无仇,他也不用巴结敖大将军,犯的着抓他吗? 敖大将军忍着愤怒,道,「刑部大牢里,你羁押的犯人就是沈祖琅!」 赵王爷瞥了敖大将军一眼,「那又如何,他得罪了本王,本王就有权利抓他,难道就因为他杀了你儿子,本王就要把他留给你抓?」 真是笑话。 「把路让开,本王找他有事!」赵王爷继续朝前走。 程将军黑线,大周朝,所有的王爷都讲道理,唯独赵王爷,蛮横的紧,跟他讲道理能讲的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不是先砸了柳记药铺,后又把济民堂给砸了么? 只是,赵王爷来是找他的? 他不是叫人带走了沈祖琅吗? 程将军忙道,「赵王爷,沈祖琅在我们来之前,已经逃了,狱卒说是赵王府的人带走了他,还请您把他交出来……」 赵王爷脸一黑,转头问跟着的小厮,「谁接走了他?!」 小厮摇头如波浪鼓,「奴才们一直跟着王爷你的啊。」 赵王爷瞥了刑部大牢一眼,怒道,「还不赶紧去给我找他!」 那些小厮赶紧点头,赶紧去找人。 赵王爷一脸失望的摇着玉扇走了。 程将军找来狱卒问,「赵王爷为什么关着沈祖琅?」 狱卒忍着背脊的痛,道,「赵王爷将他关进大牢后,每天都会派人来询问,好像是那沈祖琅手里有王爷要的什么大补丸……」 「大补丸?」 程将军无语了,见敖大将军离开,他快步跟随。 祈王府,花园。 凉亭处。 三个年轻俊朗的少年把酒言欢。 杜仲拍着一天蓝色锦袍男子,笑道,「这些天,委屈你了。」 那男子正是易容过后的沈祖琅,他笑道,「谈不上什么委屈,只是慕将军被杀,王爷的计划被打乱,下一步该如何走?」 祈王坐在那里,他手里举着酒樽,里面有一花瓣,他轻轻摇晃,花瓣如同船只在海上飘荡。 他勾唇一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沈祖琅正饮酒,闻言,手中碧玉盏顿了下。 他笑了,「王爷该娶王妃了。」 临墨轩,回廊上。 安容一袭云锦裙裳,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白鹤,随着走动,展翅欲飞。 她身姿纤柔,步伐从容,走到药房前,要推开门的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屋内的动静,额头滑下两根粗壮的黑线。 她朝前走了几步,推开微开的窗柩,只见屋内,连轩在用铜秤称量药材,忙的是不亦乐乎。 芍药捂嘴轻笑,「少奶奶,靖北侯世子昨夜就在药房睡的,他决心大的很,你要是不教他制毒,他就不走了。」 安容手撑着窗户,她这会儿身子软的很,怕一个站不住,就摔倒了。 屋内,连轩手捏了一粒药丸,置于鼻尖清嗅,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一张纸,做对照。 丰神俊朗的脸上,是璀璨的笑。 他抬头见到安容,便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药丸递给安容,「大嫂,你看看。」 安容接过药丸,细细闻了闻,眼睛一凝,「这是……冷香丸?」 连轩重重的点头。 安容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你调制的?」 连轩翻白眼了,「除了是我,还会有谁?这药丸我调制了五六十粒呢。」 见安容震惊的推门进来,连轩有些得意了。 外祖父和大哥都说过,他这人天分极好,只要用心去做一件事,没有做不好的,他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安容心底的惊叹,简直不可言说啊,连轩连药材都不认得。铜秤都识别不清,居然从一个门外汉,仅照着她留下的药方和调制方法,一夜之间调制了五六十粒药丸,这等天赋,安容觉得她要不教他学医,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你是如何认得秤砣了?」安容问道。 连轩碰了下鼻子。笑道。「这有何难?」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来几个碎银子。 这些银锭子大小不一,称量一下。再猜测一二不就知道了? 药材就更简单了,装药材的箱子都做了标记,药方上怎么写的就怎么做呗,连脑子都不用动。 总之。制药制毒是件很好玩的事。 连轩坐在小榻上,看着安容道。「大嫂,我可是从进了药房起就没有出去过,更没有吃过东西,你要不教我。我一准儿饿死在这里了。」 数着,他的肚子还很配合的咕咕叫,证明他所言不虚。 芍药捂嘴咯咯笑。道,「世子爷。京都有沈祖琅的消息了,他杀人嫁祸给你,你不去找他报仇么?」 芍药说着,连轩惊站了起来,「找到他了?是哪个不怕死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窝藏他?」 「是祈王,」芍药回道。 赵王爷抓沈祖琅入狱,全是祈王的手笔。 是他、杜仲还有沈祖琅合谋演了一出戏,哄骗赵王爷将沈祖琅送进了刑部大牢,给他做庇佑。 事情是这样的。 沈祖琅杀了敖大少爷后,本以为这计谋天衣无缝,谁想到会有人瞧见他出现在孤山湖附近。 用他的自画像去逼那些小摊贩做伪证,又适得其反。 敖大将军和萧国公府双重压力,祈王也护不住他,这不是杜仲就想了这么一计谋,任是谁也想不到,他们要抓的人会早一步被人送进刑部。 只听说过挨家挨户抓人的,可没听过抓人抓到刑部的。 只是刑部大牢潮湿阴冷,老鼠蟑螂遍地走,沈祖琅怎么说也是沈家大少爷,将来的齐州沈家之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 这不就有了算计赵王爷的一幕。 赵王爷这人横的紧,投他的缘,什么都好说。 不中他的意,你就是天王老子,在他那里照样屁都不是,连皇上都不会轻易招惹他。 v第二十八章[01.17] 这不,易容过后的沈祖琅「偷」了祈王的钱袋,被祈王追,躲无可躲时,遇到了赵王爷,求赵王爷相救。 赵王爷不是很看得上祈王,他偷祈王的钱袋,他高兴啊。 当时就帮沈祖琅和祈王求了个情。 祈王很不给他面子,一定要抓他入狱。 杜仲手里拿了个药瓶子,问沈祖琅,「这药瓶子里的是什么?」 沈祖琅要去抢,可是抢不到,只得道,「那是我爹用的大补丸,金枪不倒,我偷出来卖银子的。」 金枪不倒四个字,让赵王爷一下子就上了心。 他问沈祖琅,「真的金枪不倒?」 沈祖琅白了他一眼,「骗你做什么,你身高马大,用不着那东西。」 一句话,赵王爷对他更是喜欢至极。 祈王逼沈祖琅交出祖传大补丸药方,沈祖琅死活不给。 双方僵持不下,赵王爷怒了,「行了,王弟,你小小年纪,连王妃都没娶,要什么大补丸,小心败坏了身子。」 祈王不高兴道,「就算我用不到,拿来做人情也是好的,他偷我钱袋,这口气王弟是怎么也熨烫不了,我要将他送至刑部,严刑逼供。」 正好这时,有暗卫过来找祈王,祈王就更急着要把沈祖琅关进大牢了。 赵王爷笑道,「你去忙吧,这小子我帮你送刑部大牢去!」 就这样,赵王爷亲自送沈祖琅去了刑部大牢,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大补丸,只要沈祖琅把药方给他,他说什么也救他。 沈祖琅入了监牢,赵王爷为了讨他高兴,是送吃的送喝的送用的,照顾的无微不至。 听到这里,连轩的脸都青了。 「他杀人嫁祸于我,害的我被外祖父禁足在国公府,还被皇上罚倒挂在宫门前,他却在监牢好吃好喝?!他姥姥的,这口气我咽不下!」连轩彻底爆了。 安容有些晕,他被罚禁足,这事和沈祖琅确实有关系。可被皇上罚倒挂在宫门前,和沈祖琅没什么关系了吧,可没人要他抽皇上啊。 不过,他生气了最好,安容笑道,「敖大将军发现他在监牢,他又给逃了。你不去找他算账吗?」 连轩迈步要走。可是走了几步后,他又回来了。 他坐回小榻上,一脸别诱惑我。小爷我才不上当的表情,「他的命,我是要定了,让他多活两天不算什么。我现在想学制毒,等本世子学会了用毒。非得整的他死去活来不可!」 安容头疼,他怎么就这么的固执呢。 萧湛不许她教的啊。 有本事,你别磨我,你磨你大哥去啊。 正想着呢。就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安容还没转身,连轩已经走到门了,一脸苦兮兮道。「大哥,你就让大嫂教我制毒吧。我发誓绝不乱用。」 萧湛瞥了他一眼道,「等你娶了晗月郡主,再让你大嫂教你。」 连轩眉头一皱,「大哥,你别逗我玩啊,我制毒和娶不娶晗月郡主没关系吧?」 「修身齐家制毒祸害天下。」 萧湛嘴角缓缓勾起,「这是外祖父说的。」 不齐家,不制毒,也就不会祸害天下了,是好事。 连轩瞬间焉了。 尤其是四下低低的笑声,连轩脑门上的黑线甩都甩不掉。 「外祖父怎么就那么喜欢晗月郡主呢,她哪里好了?」连轩闷气道。 安容笑道,「你是对她存了偏见,我觉得晗月郡主哪哪都好,漂亮豪爽,不拘小节……」 连轩伸手打断安容,「大嫂,你的眼光真差。」 安容嗓子一噎,还没说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想要什么的媳妇?」 连轩脸红了红,在屋子里走了两步,道,「我喜欢的女子,该如外祖父书房中那幅字。」 安容睁大双眼,不明白连轩说的是什么,只得望着萧湛了。 「什么字?」安容好奇的问道。 萧湛抚额,他还未回答。 窗户处,传来清脆悦耳宛如空谷莺啼声,只听她道: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洋洋洒洒,不带喘气,晗月郡主诵完了这首赋。 然后她咬了牙道,「你要是能找到这样的女子,本郡主给她当丫鬟也心甘情愿!」 连轩眉头一皱,「你来凑什么热闹?」 晗月郡主也不进来,就站在窗户处,「怎么,不敢赌?」 连轩望着天花板一笑,「这世上还没本世子不敢打的赌?!」 「行!」晗月郡主哼了鼻子道,「要是找不到,你就剃度出家!」 连轩眉头凝了下,上前一步道,「本世子应了!」 晗月郡主笑道,「以半月为期!」 连轩嘴角抽了抽,她不是存心挖坑埋他吧? 他正要说时间太短了,晗月郡主笑道,「怎么,没那个把握?难道你要赌个十年八载的吗?」 连轩被她一激将,当即就应了,「半个月就半个月!」 安容一脸黑线,这首赋她知道啊,是才高八斗的曹植写的《洛神赋》啊,是神啊,凡间哪有啊? 安容正要打圆场,让两人别比试,结果晗月郡主对安容道,「你别教他制毒,让他半个月出不了屋子,我看他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会不会掉到萧国公府来,哼!」 连轩气大,瞬间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借郡主吉言,希望早日有那么个姑娘掉进来,本世子铁定二话不说就和她拜天地入洞房。」 晗月郡主眼睛都气红了,跺着脚跑了。 连轩呲牙道,「想气我,我可是从小被气大的!」 萧湛瞥了连轩一眼,「你真要出家?」 连轩瞬间噎住。 此时,冬儿推门进来。 带进来一股子烤鸭香。 「醉仙楼的烤鸭!」连轩双眼冒光,口齿生津。 冬儿笑道,「是呢,这是晗月郡主特地送来个世子爷你的吃的。」 连轩的脸,瞬间涨红。 v第二十九章[01.17] 他看着烤鸭,再看着自己滞在半空中要拿烤鸭的手,收回来不是,拿烤鸭也不是。 他嫌弃晗月郡主,哪有那厚脸皮再吃晗月郡主送来给他的烤鸭? 他对烤鸭热情如火,却对它的主子冷若冰霜,刀言剑语,字字伤人。 脸皮烫啊。 安容朝他哼了一声,替晗月郡主骂了他四个字,「没心没肺!」 连轩的脸更红了,他感觉自己被晗月郡主摆了一道。 「我去找她!」 连轩从鼻子里嗡了一声,身子一倾,人像是离弦的箭,眨眼睛已经到窗户前了。 好高的武功! 安容在心底惊叹,清澈的眸底星辰闪耀。 真没看出来,连轩的武功会这么高。 他翻身出窗户,却不忘回头对安容道,「大嫂,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来找你学制毒。」 说完,不等安容回绝,人已经消失了。 安容轻耸了下肩膀,望着萧湛道,「连轩的武功是不是高了很多?」 萧湛摇头一笑,「他只有在心急时,武功才高。」 安容蓦然懵了,剪水瞳眸写了两个字:不懂。 萧湛转身出``药房,边走边道,「连轩天赋极高,只是人太懒散,喜欢偷奸耍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然,他何至于连敖大少爷都打不过?」 就是因为连轩有那个天赋,萧老国公才怒其不争。恨其不上进,想尽办法逼他,可连轩又不是个喜欢约束的人,越是逼他,他越懒散。 再加上,有萧国公府和靖北侯府护着,京都敢惹他的人不多,他会的那点功夫足够他横行京都了,就更加的无所谓。 连轩打小就会感慨,「要是我是一滩烂泥就好了。反正也扶不上墙。没人在我身上废心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多好啊。」 他一番肺腑之言,萧老国公听后。没差点真狠心的将他打成一滩烂泥。 安容听后。是浑身无力。多少人因为天赋太差,以勤能补拙为信念,上天厚爱他。给了他一身傲人的天赋,对他来说却成了累赘,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积了这样厚的功德。 想到功德,安容想起来一件事。 她抬起手腕,将玉镯露出来给萧湛看。 「相公,你看,这两日玉镯的颜色越来越深了,几乎变成橙色的了,」安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黄橙橙的玉镯,就跟金秋菊一样,雍容温和。 安容高兴啊,玉镯越变色,她拥有的感激之心就越多,那意味进了木镯后,能兑换的东西就多了。 这多亏了她给柳大夫的那三万两银票呢。 从柳大夫离开国公府后,差不多一个时辰,她的玉镯就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副药,差不多一两银子,三副就是三两了。 得病的大多都是穷苦百姓,因为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抵抗力就弱,再加上瘟疫横行时,富贵之家有钱买药预防,他们没有。 这些人,大多都是看不起大夫的,平常得个重病,不是卖身替父母看病,就是卖身葬父。 安容掏钱给他们买药,让他们有了一线生机,这对他们来说,是活命之恩啊,他们对安容是感激涕零。 正想着呢,夏儿便走过来,福身禀告道,「少奶奶,国公府门前有好些人给您磕头,谢您赠医施药呢。」 安容微微一怔,「萧总管怎么不叫人拦着?」 夏儿摇头,「根本就拦不住,一堆人在那里哭,说要不是少奶奶你菩萨心肠,他们非得家破人亡不可,您的大恩大德,他们无以为报,来给您磕个头,也求个心安。」 那么多人跪着,非得当面给安容磕个头,不然不走。 国公府前,虽然往来的马车少,却也不是没有啊。 被人堵着,总不是个事,这不萧总管不好强轰那些人,只得让丫鬟来请安容了。 安容看着玉镯,其实她还得谢谢他们才是。 安容带着丫鬟出了临墨轩,朝前院走去。 半道上,瞧见几位太太和萧锦儿她们走过来。 萧锦儿一脸好奇的看着安容,「大嫂,外面盛传你帮那些瘟疫病人付了买药钱,你付了多少啊?」 萧锦儿问着,几位太太都看着安容,等她回答。 安容很不好意思,反倒是芍药,挺直了背脊,高兴道,「我们少奶奶付了三万两银子。」 萧三太太倒吸了一口气,就是萧大太太都目光凝了起来。 三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再添点儿,都够的上萧锦儿的陪嫁了。 安容此举良善,几位太太不好明着说她太败家了,可眸底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就算钱多,也不是这样个用法啊,国公爷拿玉锦阁的收入贴补军饷,这又来一个心怀天下的…… 萧国公府不是大周的国库啊,帮朝廷省钱养那帮子贪官污吏吗? 萧大太太望着安容,眸底有赞赏,点头道,「当初国公爷挑中你给湛儿做媳妇,就说了你心底善良,可是有些事,你做之前要三思而行,萧国公府手 握重兵,国公爷又脾气暴躁,时常压皇上两筹,那些大臣虽然面上不敢表露,但是心底都觉得国公府太气焰嚣张了,手握重兵的国公府,又深得民心……你想过皇家 没有?」 萧三太太站在一旁,用帕子擦拭了下手上的丹蔻,笑道,「大嫂,你多虑了,这钱是她捐赠的,与萧国公府无关,咱们萧国公府,除了国公爷和大将军,有几个有这样大方的?」 萧三太太嘴角的笑,未达心底。 安容猜不透。她是在帮她,还是在损她。 总觉得是责怪她擅自做主,捐赠这样大的事,都没有跟她们几位太太通个气。 现在,那么多人跪在萧国公府跟前,只为跟她道谢,和国公府和几位太太都无关。 这不是说她们这些当家太太还没她一个新进门的小媳妇大方仁爱吗? 可是捐赠这样的事,提前报备算什么? 那时候,是不是又该责怪她多事,自己钱多。捐了就捐了。还非得拉上她们一块儿? 这年头,做个好事,还受累,还得顾忌着顾忌那。活的也太累了吧? 安容默不吭声。来之前。她的目的是请那些跪谢的人离开,这会儿她要多说些什么才行了。 安容低眉顺眼的走到大门口,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百姓。 那些人瞧见她。红了眼眶道谢,恨不得将青石地面磕个大洞出来,才能表达他们心底的谢意。 安容上前一步,道,「诸位请起。」 那些人不为所动。 安容只好道,「诸位先起来吧,你们听我说,前些日子,有人以我身怀有孕,国公府高兴,撒铜钱祈福的名义散播瘟疫,我萧国公府无辜受累,更让 大家遭受瘟疫之苦,这个仇,萧国公府一定会替大家讨回来,至于我帮大家买药……你们应该听说了,边关战起的事,萧大将军已经去了边关了,不久的将来,我相 公和国公爷他们也要去边关,守护大周,守护你们,不容旁人侵占我大周一寸疆土,屠杀我大周一个无辜的百姓!」 「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每每思及此,我便夜不能寐,寝食难安,那种心情,你们应该有过,我替你们付药钱,只是求一个心安,期盼上苍怜惜我,让孩子的父亲能打败敌人,凯旋而归,还大周一个太平盛世,大家能安居乐业!」 「所以,你们别跪谢我……」 v第三十章[01.17] 安容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那些人都潸然落泪,安容的话叫他们想起了死在战场的父亲兄弟们。 大周建朝这么多年,并不怎么太平,朝廷年年征战,要么就是剿匪,死伤无数。 几乎可以说,除了大户人家,穷苦百姓中就没有一家能幸免战火带来的伤痛。 安容这样说,非但没打消他们的感激,他们愈加的感动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萧国公府守护大周,守护我们!老天爷一定保佑他们凯旋而归,长命百岁!」有人带头高呼。 有一就有二,那些百姓都跟着高呼。 高呼声震天动地。 这不,国公爷骑马归来,瞧着这阵仗,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等他弄清楚始末后,投给安容一个赞赏的眼神,她有这样的怜悯之心,实属难得。 萧老国公上前,请大家起来,然后笑道,「保家卫国不是一个人的事,咱们每一个大周人都在尽力,没有你们送父兄上战场,哪来的大周安宁?」 萧老国公让他们起来,他们不敢不起来了,听萧老国公说边关之事,还有杀敌立功,守护大周,光耀门楣,尤其是萧老国公和他们说当年他上战场的事,听得那些百姓们热血沸腾。 谁不渴望住萧国公府这样大的院落,谁不渴望有权有势,没人敢欺凌。 只要建功立业,朝廷就会嘉奖啊。 萧老国公见时候差不多了,又和他们说边关的战况,那些无辜的百姓被人屠杀,听得那些百姓眼眶通红,义愤填膺。 当时,就有人表示要入伍,去边关杀敌! 「看来,朝廷又要招兵买马了,」萧大太太轻叹一声。 安容轻敛眉头。 萧老国公说了几句,便让那些人散了。 萧老国公这才看着安容,道,「你做的极好,虽为女子,亦当有一颗胸怀天下的心。」 安容被夸的脸红,这样高的赞赏,她可不敢当。 几位太太站在一旁,脸皮有些热,她们嫁进来,都多少年了,还从没得国公府夸赞过呢。 不过平心而论,要她们拿三万两银子出来,换一句赞赏,她们可做不到。 萧老国公迈步进国公府,跨过门槛,他手一动,一粒棋子脱手而出,快如闪电。 眨眼睛,便听到砰的一声传来。 连轩从树下摔了下来,摔的狗啃泥,四仰八叉的。 安容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萧大太太额头跳了一下,见萧老国公脸上有怒气,不敢替连轩求情,只低声问跟在国公爷身边的护卫,道,「靖北侯世子又怎么惹到国公爷了?」 护卫回道,「世子爷惹得晗月郡主落泪,骑马分心,差点点被马车撞翻,若不是大少爷及时相救……」 「迁儿救的晗月郡主?」萧大太太眉头一皱。 虽说救人是好事,可大庭广众之下,因为救人抱了对方,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要是晗月郡主没有定亲,这一抱,迁儿岂不得娶她了? 正因为如此,国公爷才格外的生气。 这不,连轩被摔地上,谁也不搭理他。 只有安容最心软,走过去让丫鬟扶他起来。 连轩感动的泪眼婆娑,嘴唇张了张,可惜吐不出字来。 安容却嘴角抽了又抽,「你是萧迁?」 「连轩」猛眨眼睛。 安容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她叫来赵成,帮萧迁解穴。 萧迁撕下面具,一脸的欲哭无泪,要不是大嫂心底善良,他真的要被干晾在地上一趴两个时辰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安容不解的问。 「……连轩他要出府,可是护卫拦了他不让,我倒霉的刚好路过……,」萧迁决定以后见了连轩就绕道了。 芍药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憋笑,萧迁少爷真是有够倒霉的,靖北侯世子顶着他的脸惹事,他还要替他挨国公爷的罚。 安容抚额道,「他又打不过你,你没必要纵容他。」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答应他,他就要把我偷……」 话到这里,萧迁脸红脖子粗,赶紧闭嘴。 安容眉头一挑,有些想笑,敢情萧迁是被连轩捏了把柄,不得不帮他呢。 就是不知道什么把柄,居然叫他心甘情愿的被连轩利用。 还有连轩……安容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简直命好的无以复加。 他几乎能成功避开所有的倒霉事儿。 不过这回,安容猜错了。 连轩挺倒霉的。 从马背上救了晗月郡主后,起了坏心,想着英雄美人,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想着方才在药房的窘迫,就想戏弄她,好找回场子。 这不,听晗月郡主道谢,他就以萧迁的神情语气道,「道谢就不必了,我缺个媳妇,你嫁给我就成了。」 晗月郡主一懵,伸手在他眼前晃,「你没吃错药吧?」 萧迁会缺媳妇儿? 萧大太太给他挑了好多大家闺秀,只要他点头,明儿娶进门来都不是难事啊。 他肯定是吃错了药,要不就是被连轩那混蛋给下了毒,让他神志不清了。 晗月郡主目露担忧。 连轩却握着她的柔荑,猥琐的摸着,嘴里还下流道,「好滑,好……」 那个香字,还没出口。 好了,被人一棍子给……敲晕了。 「呸!无耻下流!」 一姑娘将手里的擀面杖一丢,拍了手上的面粉道。 阳光下,她肤光胜雪,明眸流转间,粉唇边梨涡隐现,脸上带着薄怒,更添韵味儿。 她身边的丫鬟,狠狠的瞪了连轩一眼。 无耻! v第31章[01.25] 前些时候才占她家姑娘的便宜,这会儿又来调戏别的姑娘了,这样的下流胚就该剥皮卸骨才是! 夜,凉如水。 风吹细叶,飒飒作响。 临墨轩,药房。 正传来一阵接一阵杀猪般的吼叫声。 「轻点,轻点儿,疼啊疼啊啊!」连轩叫苦不迭。 小榻上,连轩裸着上身,咬着牙,脸涨成猪肝色。 他身后,萧迁正一边抖肩膀,一边帮连轩拔刺。 没错,是拔刺。 听着连轩的吼叫声,萧迁竟觉得有些悦耳动听,拍着连轩的肩膀道,「别乱动,小心刺断了。」 连轩咬着牙,一脸欲哭无泪,「你是不是借机寻仇啊?」 萧迁白了他一眼,「我是想寻仇的,可是见你一后背的仙人掌刺,我被祖父打下树的事就不跟你算账了,对了,你这些刺是谁送你的?」 连轩咬紧咬紧牙关,死都不开口。 萧迁就望向卜达了,「你说。」 卜达瞥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没说不许,就道,「听人说,是爷被人一脚踹出马车,不小心滚到卖花的小摊铺,把仙人掌震了下来,然后就这样了……」 闻言,萧迁嘴角的笑真是灿如春华啊,「对了,他是被谁踹的?」 「……晗月郡主啊。」 这还用问么,除了晗月郡主,谁还敢正大光明的踹世子爷啊,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连轩也知道是晗月郡主踹的他,可晗月郡主为什么踹他啊? 「她为什么要踹我?」连轩瞥了卜达,问道。 卜达眼睛瞬间睁圆了,不敢置信,「爷,晗月郡主怎么踹你的。你都不知道吗?」 连轩恨不得拍他脑门了,「你傻啊,我要是知道,我还会问你吗?!」 卜达无语,不知道谁傻,当时,马车里就你和晗月郡主两个人。你都不知道。远远跟着的我,又没长透视眼,哪里会知道啊? 不过。当时世子爷被抬上马车时就已经晕了,不应该得罪晗月郡主啊。 萧迁猜测道,「不会是晗月郡主发现了你,所以痛下狠脚吧?你都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说来听听。」 连轩一听就不高兴了,「什么天怒人怨。我救了她好吧!」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奇怪吗? 他调戏晗月郡主,碍着谁的事了。被人从背后敲闷棍,他还不知道是谁打晕的他! 而且,他不只是后背疼。浑身都疼的厉害,好像被人踹了十七八脚一样。 连轩望着卜达。「是谁打了我一棍子,又踹了我十几脚?!」 卜达缩了脖子道,「打你的是个见义勇为的姑娘,奴才以前没见过,不认得,她救了晗月郡主之后就走了。」 「……踹你十几脚的是晗月郡主,把你扶上马车也是她,把你踹下来的还是她。」 老实说,卜达也晕了。 卜达很肯定,晗月郡主认出了连轩,不然也不会和他共乘一驾马车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晗月郡主为什么对主子这么的矛盾啊,打了就打的吧,还把人送回来,送就送吧,至于送到一半,又把人踹下马车么? 她要是打完了人就直接走了,他就把世子爷扛回来了,也不会挨这么一后背的刺啊。 不过得亏了这一后背的刺,不然国公爷的怒气还真不容易消。 卜达叹息道,「世子爷,你就乖乖娶晗月郡主过门吧,她挺好的啊……」 「挺好?!」连轩气瞪了眼,指着自己的后背,「你瞧瞧,好在哪里?」 萧迁一笑置之,继续用力帮连轩拔刺,连轩继续嗷嗷叫疼。 叫声太大,惊动了书房里看账册的萧湛。 他眉头拧了下,正要起身,窗户处,闪进来一个黑衣劲装男子。 他作揖,禀告道,「主子,程将军已经将东西送进敖府了,他没有发现什么,只是……」 安容进来,正好听到暗卫禀告,笑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冬雷琴被毁了。」 安容怔了一下,冬雷琴是裴语最喜欢的琴啊,怎么就被毁了呢。 暗卫歉意道,「冬雷琴是庄王妃找敖大将军要的,敖大将军见了冬雷琴,当即就让下人烧了给庄王妃,属下们不敢打草惊蛇……」 若是想救,冬雷琴绝对能救下来。 可是他们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冬雷琴化为灰烬。 安容知道,为谋大事,有所牺牲在所难免,可冬雷琴不是她的啊,一代名琴就这样化为灰烬,实在可惜。 不得不说,敖大将军对自己的嫡妹真的是宠溺的入骨。 只是她又想不通了,庄王爷杀了他妹妹,怎么没见他杀庄王爷替庄王妃报仇呢? 安容之前还担心,裴老族长那些陪葬之物,抬进敖府,会被敖大将军识破,没想到会这么的顺利。 安容哪里料到,这一切还真是运气好,是敖大夫人无意中帮了他们的忙。 敖大将军膝下就两个儿子,一死一傻,后继无人,敖大夫人身子又差,年纪还不小,是没那个能力再继续帮敖大将军传宗接代了。 偏敖大将军不多久又要去边关,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为了敖家的香火,敖大夫人忍着丧子之痛,给敖大将军物色了七八个美人,只求他在离京之前,能宠幸她们,能再给敖家生两个儿子。 贤惠如敖大夫人,怎么能叫敖大将军不心疼呢? 这不,陇着敖大夫人就要进内堂,可是被敖大夫人给回绝了,她让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伺候敖大将军,自己去佛堂诵经祈福去了。 七八个美人一拥而上,环肥燕瘦,柔弱无骨,敖大将军哪里招架的住啊? 程将军过来人,只羡慕敖大将军有贤妻。哪会在这关头扫兴? 把东西留下,他就走了。 总管吩咐人把东西抬到库房,落了锁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依旧早朝。 崇政殿内,皇上和文武百官共商朝政,除了边关战事之外。还有就是慕将军以下犯上。刺杀敖大将军并私通外敌一事。 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虽然慕将军已死。可是慕家上下,还有和慕将军往来密切的那些人,一个都脱不了干系,连坐的将军不下十人。 正商议着呢。外面有公公上前禀告,「皇上。裴老族长请求面圣。」 皇上眉头一皱,裴老族长多久没进宫了,怎么要求见他呢? 「快请。」 v第32章[01.25] 很快,公公就领着裴老族长进来了。 裴老族长神情憔悴。面色苍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 他进了大殿,要给皇上行大礼。皇上哪里敢受啊,这不赶紧下了龙椅。过来相扶。 「来人,给裴老族长看座,」皇上吩咐道。 等裴老族长坐下,皇上方才问道,「裴老族长来找朕,所为何事?」 裴老族长瞬间眼眶红了,「皇上,你可得给老夫做主啊,有人扒了老夫给自己修建的陵墓,还将那些陪葬之物一偷而光……」 裴老族长委屈的啊,一边告御状,一边拿眼珠子瞪萧老国公。 可满殿的大臣都蒙了,是想笑不敢笑,憋的浑身难受,腮帮子疼的厉害。 谁能想到,千年的世家裴家族长的陵墓被人给盗了? 也不知道哪个贼,居然这么的胆大,惹上裴家,他不死也得脱个十七八层的皮啊。 皇上一脑门的黑线,他还以为裴老族长找他是什么大事呢,谁想到会是告状的? 还是告这样的状,叫他如何帮他伸冤? 以裴家的势力,要说查不到是谁盗的墓,他可不信。 那裴老族长今儿来……? 皇上拢了拢龙袍,问道,「裴老族长可是有怀疑之人了?」 裴老族长当即站起来道,「皇上英明,陵墓被盗,我是窝了一肚子火气,派人明察暗访,总算是有了些眉目,只是……」 话到这里,裴老族长便不说了。 皇上也能猜的出来,只是敌人太强大了,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他没辄啊。 皇上不着痕迹的瞥了萧老国公一眼。 萧老国公脸都黑了,皇上这样子明显是怀疑他盗了裴老族长的墓啊! 不仅仅是皇上,其他大臣也都若有似无的瞥萧老国公两眼。 京都谁不知道,裴老族长和萧老国公的关系时好时差啊,指不定就是裴老族长一句话没说好,得罪了萧老国公。 萧老国公一生气,然后就扒了裴老族长给自己修的坟。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还有什么解释能让裴老族长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还规规矩矩来找皇上告御状,明显是拿萧老国公没辄,想借皇上来讨公道。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脸上抱着瞧好戏的神情了。 萧老国公恨不得甩袖就走。 裴老族长还道,「不但挖了我的陵墓,还有我祖上的……」 这一回,皇上脸凝重了。 满朝文武也都绷紧了脸,挖人祖坟,十恶不赦,天地不容啊。 萧老国公和裴老族长又不是真有仇,胡闹而已,断不会挖他祖坟。 皇上冷了脸,问道,「裴老族长怀疑是谁?」 裴老族长伸手一指。 正是萧老国公。 一群大臣倒抽一口气,还没惊回神来,裴老族长的手斜了。 直指敖大将军。 敖大将军脸黑如墨,背脊一阵阵发凉,但是面上镇定的很,「裴老族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挖过你的陵墓了?」 裴老族长收回手,望着皇上道,「皇上,挖人坟墓,盗人家祖坟陪葬品,这样的事,人神共愤,没有证据,我空口白牙,也没什么信服力,我今儿来找皇上,就是让皇上给我一句话,盗我陵墓者,诛!」 说着,裴老族长扫了众人一眼,「诸位大臣对我说的话,没有异议吧?」 满朝文武,几乎是裴老族长扫到谁,谁就摇头。 谁敢有异议啊,别看裴老族长一副苍白脸色,比起萧老国公的霸道,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裴家能屹立千年不倒,这么一大庞大家族的族长,能简单了? 简单的人,能和萧老国公并立,成为大周两座撼不动的大山,会给皇上行礼,皇上亲自下龙椅,扶住他? 且不说裴家的势力了,就拿盗墓这件事来说,这原本就是有损阴德的事,不加以重罚怎么行? 谁不想死后百年安寝,像他们这些高官厚禄者,死后的陪葬肯定少不了,免不了遭来宵小盗墓…… 裴老族长还算是幸运的了,他只是修建的陵墓被盗,要是死后被盗,那还真是连告状都做不到了,难不成还能蹦出来抓盗墓贼? 不过说来也奇怪啊,他身子健朗,无病无灾的,给自己修陵墓还好说,像他们也都早早的就请了大师看好风水了,可陪葬品至于这么早就放进去吗? 众人都看着裴老族长。 结果,裴老族长却看着萧老国公和敖大将军。「萧老国公和敖大将军觉得盗墓贼该如何处置比较合适?」 萧老国公脸阴的厉害,这老匹夫,存了心的让人怀疑他盗墓,毁他名声,也不想想,就他陵墓里那点子东西,他看的上眼吗? 萧老国公袖袍一挥,带起一阵凌厉的风,「要杀要刮随便你。」 那风带着刚劲,刮的人脸颊生疼。 裴老族长面不改色。心底暗爽。就是要败坏你名声,一想到他昨儿去大昭寺见瞎眼神算,算算那陵墓可还能用。 结果瞎眼神算告诉他,最好不要。不然二十年后他有一劫。 他当时还暗喜呢。能再活二十年。奢望啊,有十年的活头,他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瞎眼神算告诉他。那劫难是他坟被人给刨了! 青云寨后山,埋葬了裴家历代族长,里面的宝物不计其数,此番盗墓贼已经发现了他祖上的坟墓,要是留下些蛛丝马迹,那岂不危矣? 一想到瞎眼神算的话,裴老族长都有活活掐死萧老国公的心了。 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存了心的祸害他。 裴老族长望着敖大将军,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敖大将军意下如何?」 敖大将军背脊凉着呢,他总觉得这就是一个套,专门套他的! 可这么多人瞧着,裴老族长又指着他在前,他不表态也不行了。 只得随着萧老国公的话道,「但凭裴老族长处置!」 「好!」裴老族长笑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萧老国公瞪了裴老族长道,「皇上,我看裴老族长是怀疑上我和敖大将军了。」 皇上又不傻,哪里看不出来啊,可是他能怎么办,让人去搜查萧国公府和敖府吗?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以前,他一直觉得萧老国公和裴老族长是穿一条裤子的,没想到还有掐架的时候,真是难得。 想着,皇上的眼睛一凝,他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v第33章[01.25] 之前湛儿娶亲时,曾和他要敖大将军手里的十万兵权啊…… 皇上瞥了裴老族长一眼,又扫了萧老国公两眼,眸光最后看着敖大将军,最后定格在他额头上的细密汗珠上。 到这会儿,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有八九是那两个老匹夫设了个圈套,敖大将军一时不察,钻了进去。 若说他无辜被算计,倒也不见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盗墓这样的事,可没人能逼他去做。 皇上甩了龙袍道,「行了,清不清的,得去查,右相你……算了,你是裴家的人,让你去查看,怕有失公允,左相,你和瑞亲王再找几个大臣去查一番,先查萧国公府。」 最后四个字,皇上是一字一顿。 这老匹夫府邸到底有多少宝贝,他还不知道,正好趁这个机会查一查。 萧老国公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不是明摆着拿他开唰,好让敖大将军有时间逃脱吗?! 好在裴老族长也担心他那些珍品,被人贪墨了,主动提出,请官兵将萧国公府和裴府先围起来。 对此,萧老国公是身正不怕影儿斜,坦然接受了,敖大将军眸光冷凝,一声不吭。 好吧,没人在乎他的想法,满朝文武早已经习惯了,一般苛刻的事,只要萧老国公答应,他们就不会在反驳。 就这样,裴老族长带着几位朝廷重臣驾临萧国公府,搜查裴家被盗之物。 这事闹的动静可不小。 更出乎安容的意料之外,她怎么也没想到敖府没查,反倒先查萧国公府了。 就连临墨轩都没能逃脱,她用来装陪嫁的屋子都被打开让官兵搜查了一番。 这一回,萧国公府的家当叫那些官兵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内库房里的珍库房。 紫檀木的多宝阁,一溜烟摆着百来件珍品,各种玉器瓷器,叫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众人挨个的欣赏,可就是没瞧见裴老族长所说的陪葬之物。 好像,貌似他说的那些东西和珍库房比起来,不值一提啊。 裴老族长挨个的看。摸着胡子,算计着自己需要哪个,想他损失那么大,怎么也要萧老儿赔补他一些才是。 从库房出去,萧老国公瞪了裴老族长道,「可瞧见你的陪葬品了?」 裴老族长听得身子哆嗦,直打寒颤,「是未来的陪葬品,说的好似老夫已经蹬腿了似地。」 说完,裴老族长道。「这里没有。去敖府瞧瞧吧。」 然后一群人,又骑马坐轿,赶去敖府。 敖大将军陪在一旁,脸就跟七八月的天一样。虽然晴着。容光灿灿。可难保什么时候就忽然刮风下雨了。 敖大将军帅先下马,迈步进府。 总管伺候在一旁,他蒙蒙的。见了敖大将军忙问,「将军,出什么事了?」 敖大将军眼睛一凝,总管问这话,就意味着库房那些东西没转移啊。 他不是萧老国公,萧老国公的霸道人尽皆知,库房里珍品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大周建朝之前,他分了前朝国库一半的宝贝,库房里没珍品,那才叫人奇怪了呢。 他有……可就被人揣测非非了。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低头吩咐了总管几句,总管脸色大变,「将军……」 敖大将军眼神一冷,总管就缩了脖子,点头应了。 萧湛骑在马背上,他看着敖大将军,深邃的眸底有抹若有似无的笑。 裴度瞧见了,好奇道,「湛兄,你笑什么?」 「金蝉脱壳。」 萧湛的回答,有些不找边际。 金蝉脱壳有什么好笑的? 他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敖大将军要玩金蝉脱壳啊。 不由得嘴角抽抽,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下了马,一群人进了敖府。 瑞亲王他们在正屋喝茶,官兵去查探,很快,就回来禀告,「查到了!」 瑞亲王和左相互望一眼,道,「抬上来。」 没一会儿,几个官兵就抬了七八个大箱子过来。 为首的官兵打开一箱子。 一玉枕赫然映入眼帘。 那玉枕来路不小啊,是裴老族长睡不安稳时,先皇赏赐给他的,他当时就在场! 昨儿夜里,他要是多看一眼,肯定知道被人算计了! 敖大将军越想,脸越黑沉,问总管,「这些东西怎么在府里?」 一副浑然无知的模样。 总管忙道,「这是昨儿夜里程将军送来的……」 不用说,这黑锅铁定要程将军背了。 只是,这黑锅是他想送给程将军,就能送的吗? 裴老族长看了那几个箱子一眼,问道,「冬雷琴呢,怎么不在了?」 官兵摇头,「没瞧见。」 没瞧见才怪,装冬雷琴的锦盒还在,琴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去找!」瑞亲王放下茶盏道。 官兵赶紧去找。 敖大将军一脸懊悔道,「昨儿程将军说送我些土特产,我只当是些吃的,也没甚在意,没想到会是……这些。」 「土特产?」瑞亲王瞥了那几大箱子一眼,笑的颇具意味,「这比喻倒是贴切。」 陵墓,可不都在土里。 瑞亲王站起身来,一抬手,就有两个官兵过来抓敖大将军了。 敖大将军脸黑如炭,「瑞亲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瑞亲王朝前走,随手拿起大箱子里的东西,笑道,「本王奉皇上之命来查裴老族长失窃之物,东西在你府上找到,纵然盗墓贼不是你,你也犯了贪墨之罪。」 说完,瑞亲王道,「押入刑部候审。」 敖大将军眼睛布满血丝。 v第34章[01.25] 外面,官兵拿了东西进来道,「这好像是琴上的东西。」 裴老族长瞥了一眼,走过来道,「是冬雷琴上的,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官兵忙回道,「听敖府丫鬟说,这冬雷琴是敖大将军叫人烧的。」 一边说不知道这些东西,一边叫人把琴给烧了,这样打自己脸好么? 听到冬雷琴被烧毁的消息。 裴老族长的脸瞬间冷青一片。 这琴,是裴语离开裴家,去青云寨任寨主时,他送给她排忧解闷的。 如今却被敖大将军给烧了! 虽然裴语去青云寨是裴氏一族的族规,可身为父亲,他对女儿的亏欠始终存在,她的心爱之人被毁,做父亲的岂能坐视不理? 裴老族长望着敖大将军,眼神尖锐如鹰隼,声音冷冽如寒冬的冰刀,「敖大将军,这就是你所谓的毫不知情?!」 敖大将军眼神同样冰冷,纵然他哑口莫辩,他也好不畏惧,「本将军说了不知情,便不知情!」 一句话落,瑞亲王一摆手,官兵便上前一步,对敖大将军道,「敖大将军,多有得罪了,请!」 敖大将军背脊挺直,不理会官兵,昂首阔步的出了正屋。 身后,瑞亲王看着裴老族长,指着那几个大箱子道,「除了被烧毁的冬雷琴,不知道还缺什么没有,这些东西还要作为证据,送到刑部备案。」 裴老族长什么话没说,裴度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交给瑞亲王。 被盗的东西,都写在那张纸上。 远远不止这七八箱子,有十箱,甚至更多! 而且这些箱子里的东西也不全是裴老族长的。 想那些盗墓队,能背弃敖大将军,投入慕将军麾下,就谈不上什么忠心。有好东西,会不昧下一些才怪了。 瑞亲王接了纸张,看了几眼后,便交给了左相,笑道,「裴老族长放心,这些东西一定会找回来的。」 其实不用多说,以裴家的势力。要是连老族长陪葬之物被盗都找不回来,只怕会贻笑大方。 让刑部去查这个案子,是给刑部面子。 敖府事了,瑞亲王请裴老族长,众人一同出了屋子。 左相和宁国公走在后面一点,宁国公笑道,「这回。敖大将军怕是在劫难逃了。」 裴老族长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逼敖大将军表态。若是偷盗他的陪葬之物,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啊。 左相摇头一笑,「都是兵权惹的祸。」 宁国公听的一怔,随即笑道,「兵权之争,比皇权更激烈,十万兵马,谁不想要?」 有了兵权。众皇子巴结,皇上都忌惮,这是权力,也是祸害。 只是,裴氏一族,重来不掌握兵权。 便是入朝为官,虽位高权重,可大都是文臣,比如右相。 这一回。裴老族长亲自参与兵权之斗,莫非……? 宁国公看了左相一眼。左相轻点了下头。 除了萧老国公,谁还有这等脸面这等本事。请的动裴老族长? 「可是萧国公府已经掌握了大周三分之一的兵力,再加十万……,」宁国公眸光凝重。 要是萧国公府有心谋逆,那大周岂不是要更名换姓了? 左相耸肩一笑,「没人嫌弃兵权多,不过萧国公府想再掌兵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少,皇上那一关就轻易过不去。 「是不容易,可又有几个人敢跟萧国公府争?」宁国公笑着反问。 左相脚步轻滞。 萧老国公看中的东西,谁敢跟他抢,要是被记恨上了,在朝中那是举步维艰,他们只是些文官,兵权跟他们关系又不大,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一旁,工部尚书凑过来,小声道,「萧国公府表少爷和先皇酷似,十有八九是皇家血脉……」 从北烈墨王世子斩落萧表少爷的面具起,这些闲言碎语早就传遍京都了,只是碍于萧国公府,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毕竟萧湛的身世,一直就很曲折,现在不过是更加曲折了些罢了。 以前亲爹是永宁侯,后爹是靖北侯,现在倒好,爹不知道是谁了。 皇上寿宴过后,有后妃大胆问皇上,皇上一怒,将那后妃打入了后宫,平息了后宫的碎风,这传到前朝来,诸位大臣就更不敢提了。 左相和宁国公望着工部尚书,然后目光落到萧湛身上。 萧湛很敏感,感觉到有视线注视他,他转身望去。 见到的是左相坦然的笑,宁国公有些躲闪的眼神。 萧湛的眉头,不期然的皱了下。 迈步出敖府大门,萧湛刚翻身上马。 赵成就骑马过来,在萧湛耳畔低语了几句。 萧湛点点头,道,「在他没指认前,确保他安全无虞。」 赵成领命,骑马离开。 等他离开后,没一会儿,便有官兵来禀告瑞亲王,道,「王爷,有人刺杀程将军!」 瑞亲王骑在马背上,面色肃然,「刺客抓到没有?」 官兵摇头,「抓到一人,可惜自尽了,程将军无碍。」 裴老族长冷冷一笑,「这是想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呢?」 物证在了,就差程将军这个人证了,他要是死了,这案子要了结还不知道要拖几天。 越拖,变数越大。 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本来瑞亲王要送裴老族长去萧国公府,这会儿只能抱歉,要进宫禀告皇上了。 裴老族长来了萧国公府,找萧老国公算冬雷琴被毁的事。 不过在国公府门前,他正巧见到裴语出来。 裴老族长眉头一拧,「你怎么来这儿了?」 裴语一笑,福身见礼道,「安容一早将七弦琴送去给我,我哪能要她的琴,这不亲自跑一趟,把琴送了回来。」 昨夜,安容得知冬雷琴被毁,左思右想。都觉得对不住裴语,这不一大清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丫鬟把七弦琴送去给她,聊表歉意。 裴语知道安容心善,冬雷琴被毁,她虽然痛心,可安容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v第35章[01.25] 了解父亲的性子,裴语求裴老族长别在追究冬雷琴的事了。 裴老族长摇头一笑。「萧老儿手里的宝贝多的是,要他一两件不算什么。」 裴语离开后,裴老族长去书房找萧老国公。 两人博弈一局,厮杀惨烈。 裴老族长望着萧老国公,「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果真要他去抢那个位子?」 萧老国公端起茶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抢?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裴老族长不知道怎么劝他好。只得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没有哪一个王朝,能传千年而不腐朽,湛儿若真走上那一条路,身为帝王,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哪怕是亲外祖家,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就算他念旧情,还有子孙后辈呢,到时候反目成仇……」 外戚专政,这词可不好听,他意味着帝王的懦弱无能。 萧湛若真能在战场杀出赫赫军功,又岂是无能之辈? 这样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除非萧国公府放弃兵权。 萧老国公笑了,笑声酣畅淋漓。 「若只是一个区区大周。我宁愿他平庸安稳的过一辈子。」 区区大周? 裴老族长眸光一动,忽而笑了。 「你这老匹夫年纪大。心更大,可怜苦了湛儿,要戎马一生了。」 「没志气,身为男儿,自当驰骋天下!」 「哈哈,你还要不要脸皮啊,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结果被太夫人抽的蹿上房梁的,第二天一步三回头的背着行李去征召入伍的,那会儿我可怜你没吃饭就出来,又身无分文,还借了你五十两银子,这都几十年了,还不见你还……」 话音未落,屋子里就传来了打斗声。 窗外,连轩捂着肚子,笑的脸皮抽筋。 外祖父的黑历史,简直太黑了。 卜达呆呆的看着他,不懂他笑什么,「爷,你不觉得你和国公爷很像么?」 连轩的笑戛然而止,「谁和他像了?!」 「你,」卜达大着胆子道。 已经不是像了,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世子爷不是常说,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方才不辜负着大好韶华么? 结果国公爷听一次,抽他一次…… 连轩扭着眉头,「真的像?」 卜达点头如捣蒜。 连轩瞬间笑弯腰,「还真挺像,一样的经常被抽,一样的借钱不还,那回头我也背个包袱,借点钱去征召入伍,保家卫国,混个连老国公当当,等老了,再抽外孙儿出气,哈哈,人生岂不快哉?」 卜达,「……」 卜达凌乱的擦拭着额头抑制不住忘掉下的成摞的黑线。 世子爷好像已经没救了。 为他未来的外孙儿默哀。 此时,窗户处迸发出一声暴吼,「滚!」 连轩一愣。 主仆两个互望一眼,脖子一缩,以惊人的速度逃命。 临墨轩。 八角凉亭处,安容在喂鱼。 芍药在一旁禀告敖大将军盗墓一案,她双眸崭亮,说的是吐沫横飞。 此时天边已经有了几抹晚霞。 这会儿,距离敖大将军被送到刑部问案,已经过去将近三个时辰了。 他是拒不认罪,哪怕程将军招出他盗墓的事实,他始终咬定是污蔑。 因为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刑部不敢对他施用重刑。 皇上下旨暂时撤销他大将军之职,暂押刑部。 对了,他住的那间监牢,正是之前关押沈祖琅的地方。 芍药说着,冬儿上前一步道,「少奶奶,爷过来了。」 安容忙丢了手里的鱼食,迎了过去。 一个时辰前,皇上派人来宣召萧湛进宫了。 她怀疑是为了兵权的事。 安容快步下台阶,迎向萧湛,问他,「皇上找你去说什么了?」 萧湛脸色冷冽,眸底深邃,「谈兵权的事。」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 「然后呢?」安容神情迫切。 萧湛瞥了眼安容身后的晚霞,道,「之前我们找皇上要兵权,说一个月之内,不论哪位将军倒霉,将他的兵权给我,皇上要将慕将军的三万兵马交给我带领。」 安容眼珠子瞬间睁圆,心底腾起一抹怒气,「三万兵马?那敖大将军的呢?」 「皇上不可能给我两次,」萧湛的声音有些冷寒。 「他这是耍无赖!」安容生气了,才不管人家是不是皇上,照样骂了。 芍药胆小,惊恐的看着安容,一双眼四下扫过来扫过去,生怕被人给听了去。 安容骂完,又生气了,生自己的气,她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一句话没说明白,叫皇上钻了空子。 安容凝视着萧湛,问他,「你答应了吗?」 萧湛点了点头,「答应了。」 安容怔了一下,不敢相信,「你怎么能答应呢,那我们岂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还不得把国公爷气疯啊,还有裴老族长他的损失可不小呢。 见安容精致白皙的面庞上写满了怒气,萧湛嘴角缓缓上扬,笑道,「三万兵马我要了,不带表十万兵马我就放弃了。」 安容呆呆的看着萧湛。 萧湛拉着安容转身,道。「敖大将军手里的十万兵马,皇上就算想给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是需要我去说服文武百官,证明我能胜任。」 要是他证明不了,皇上答应了,也是能反口的,他不能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v第36章[01.25] 三万兵马就容易的多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敖大将军手里的兵权,皇上给他。倒没什么人反对。 那些大臣也知道皇上是拿三万兵马搪塞萧国公府。免得萧老国公再打十万兵马的主意。 听萧湛这般说,安容也笑了。 「要是能争得那十万兵马,那你就有十三万兵马了,」安容激动道。 她双眸闪亮。透着欣喜之色。替萧湛高兴。 她从未想过。敖大将军手里的兵马会不是萧湛的。 白得三万兵马,有什么不高兴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高兴疯了好么! 看到安容高兴的模样。萧湛的心情也极好。 将安容搂在怀里,两人一同看天边晚霞,看倦鸟归巢。 永宁宫。 郑太后端坐在凤椅上,喝燕窝粥。 神态从容,雍容华贵。 郑贵妃坐在下面,脸色有些难看,道,「太后,萧国公府的兵权已经不少了,皇上还给了萧湛三万兵马,衍儿年纪不小了,我想让他去边关立点战功……」 有皇后嫡出的三皇子在,哪怕二皇子是皇上的长子,可要立为太子,还有不少的阻拦。 若是二皇子能去边关带兵打仗,打几个大胜仗,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也高些,没准儿皇上一高兴,就立二皇子为太子了,也省的她日日和皇后周旋,生怕走错一步。 听郑贵妃把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郑太后眉头凝了起来,「让衍儿去带兵打仗,你知道战场的凶险吗?」 郑贵妃不以为然,战场凶险她当然知道了,可二皇子是皇子,他去边关带兵,是做将军统帅,可不是陷阵杀敌去的,那些将军有哪个敢让他去战场厮杀? 她要的捷报上有二皇子的名字。 郑太后瞥了郑贵妃一眼,就将她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将手里凤穿牡丹碗放下,郑太后擦拭了下嘴角,才道,「我虽是皇上亲娘,可边关战事,不是我说两句皇上就听的,这事皇上也得看文武百官的意思。」 郑贵妃有些泄气,郑太后太顾及和皇上的母子之情了,甚少干涉皇上做决定,不然二皇子都已经立为太子了! 郑贵妃豁出去,凑到郑太后身边坐下,撒娇道,「太后,你就帮衍儿跟皇上求求情吧,你真愿意看到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吗?」 看着郑贵妃苦苦哀求,郑太后有些心软了,「行了,我帮衍儿和皇上说说情,至于皇上让不让衍儿去边关,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听到郑太后答应,郑贵妃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有太后说情,就算皇上不将兵权给衍儿,也会让他去军营历练,多学着点,再和那些手握兵权的将军套套近乎,都是助力啊。 祈王府,竹屋。 祈王、杜仲、沈祖琅举杯共饮。 杜仲给沈祖琅倒酒,笑道,「之前还担心敖大将军会来逼祈王将你交出去,没想到他自己先入狱了,沈兄可将心放到肚子里了。」 沈祖琅嘴角挂着笑,此时的他,早摘下人皮面具,恢复了自己的容貌了。 「我也没料到萧国公府和裴老族长会合谋算计敖大将军,」沈祖琅笑道。 祈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笑道,「不等萧国公府开口要兵权,皇上就主动给了萧湛三万兵马,那十万兵马,与萧国公府无缘了。」 杜仲赫然大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说着,他斜了祈王一眼,手中酒盏轻轻摇晃,「王爷,十万兵马,你就不动心?」 祈王笑了,笑容勾魂魅人。 十万兵马,怎么可能不动心? 若是不动心,他怎么会和慕将军走的那么近,不就是想要兵权吗,只是没想到他筹谋算计了许久,全被萧国公府给搅合了。 不过萧国公府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转身就被皇上摆了一道。 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祖琅拧了眉头。惋惜道,「因为徐太后的缘故,皇上并不喜欢王爷,王爷想取兵权,难啊。」 沈祖琅的话,直戳祈王的痛楚,祈王的脸色有些青。 不过沈祖琅并不心慌,因为他说的是大实话。 祈王也没有发难,而是问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沈祖琅思岑了几秒道。「以王爷的才智武功。不输敖大将军,唯一的遗憾,就是皇上那一关。」 因为皇上不喜欢祈王,朝中大臣和祈王往来。总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不敢得罪。不敢亲近。 祈王要做的是取得皇上的信任。 而建立信任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救皇上一命。 「你是说刺杀皇……?」杜仲眸光凝重,「这样做太冒险了。一个不好,会粉身碎骨!」 沈祖琅瞥了祈王一眼,「富贵险中求,只要定了敖大将军的罪,就有人抢兵权了,短短几日,王爷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有好办法才怪了! 他想取得皇上的信任想了多少年了,也做了许多的努力,可是皇上对他一直不冷不热。 祈王端起酒水,一饮而尽。 杜仲就知道祈王已经被说服了,只是,「皇上不出宫,总不能拉着他出宫吧?」 沈祖琅耸肩,这就不是他能办到的了,他连皇宫都进不去。 三人在凉亭里商议。 忽然,有抹黑影出现在凉亭之外。 暗卫手里拿着一支箭,箭头还绑着信件。 迈步上凉亭,暗卫把箭放在桌子上,道,「王爷,有人将箭射在王府大门上。」 祈王取下信,才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杜仲忙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祈王很信任杜仲和沈祖琅,把信给他们看。 看着信上的内容,杜仲怔住了。 简直是口渴了有人送茶水,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王爷,无瑕姑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呢,」杜仲笑道。 祈王大笑。 欢快的笑声在朦胧夜色中,传的很远。 接下来几天,朝廷朝外,都在议论敖大将军盗裴老族长陵墓一事,传的是沸沸扬扬。 v第37章[01.25] 裴氏一族,大周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老族长的陵墓被盗,还是被战功彪炳的敖大将军所盗。 这事,很多人都不信。 一个为大周朝建立了无数战功的将军,怎么可能做那等龌蹉龃龉之事?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啊。 而且,敖大将军这些年,盗了很多的墓,太损阴德了。 听着京都大街小巷的议论,芍药笑道,「人人都唾弃盗墓,说这样败坏纲常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呢。」 安容在绣针线,听了芍药的话,安容一笑置之,「能执掌十万大军,又岂是区区流言就抹杀了的,别忘了,他盗墓最初的目的可是为了筹措军饷。」 前世,敖大将军为了筹措军饷而盗墓,可是引来无数人的同情怜惜。 可惜,在证据面前,他的苦衷就是一个笑话。 芍药撅了嘴,道,「朝廷国库空虚,发不出饷银的又不止他一个,国公爷不就拿玉锦阁的收入贴补吗,而且萧国公府的兵马比他更多。」 安容瞥了芍药几眼,笑道,「有苦衷,出发点又极好,总是容易被人谅解。」 如安容预料的那样。 在京都人人都鄙视敖大将军时,他盗墓是为了筹措军饷的事被人抖了出来。 之前鄙视的人,开始同情敖大将军了。 为了大周,奋勇杀敌,十万大军发不出饷银,那些官兵吃不饱穿不暖,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 这样的好将军,大周从未有过,就算盗墓有错,也该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这些流言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的愤怒,几乎能把御书房给掀了。 皇上重重的将手里的一本账册甩在桌子上。 那本账册的来历,有些曲折。 账册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这些年,敖大将军的盗墓队,在什么地方盗过墓,盗窃了些什么东西,价值多少。 它原本在慕将军府,是慕将军备下来,以防哪一天敖大将军对他动了杀念,自保所用。 程将军带人去慕府抄家时,在他的书房暗格里找出来的。 当时,他就知道这东西对他有大用,它就是悬挂在敖大将军脖子上的刀。 只要他拉动绳线,敖大将军必投鼠忌器,对他来说,是一道护身保命符。 他偷偷的藏在了袖子里,带回了程家。 程将军自认对敖大将军忠心耿耿,还救过他的命。 可是他没想到,敖大将军盗墓一事会泄密,更惹上了裴氏一族。 那几个大箱子,是他送敖家去的,可他只是送! 敖大将军为了脱罪,竟然将盗墓罪责强加在他身上,还要杀他,来个死无对证! 指不定,还会被伪装成畏罪自杀! 程将军的心凉了半截了,想着他和敖大将军也算就此结了仇了,他虽爱荣华富贵,可没有了性命,还谈什么富贵荣华? 为了博取皇上的信任,程将军将账册送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被账册惊住了,账册上盗墓所得银钱的数目之大,抵得上国库半年的收入了! 而被他用来充作军饷的,不过十之一二。 要是敖大将军所有的盗墓所得,都用在了将士们身上,皇上还不会那么生气,可现在才用了这么点。却被敖大将军的人宣扬的人尽皆知。 叫大周臣民知道,大周国库吃紧,发不出饷银,逼的一个良善将军不得已去盗墓。 现在边关战祸四起,朝廷肯定要征召壮丁去打仗,那些壮丁保家卫国只是其一,更多的还是家中田产不够。食不果腹。去军中混口饱饭,拿饷银贴补家用啊。 那些人听到这些消息,还会入伍吗? 这是一把火。烧的皇上心头冒烟。 皇上想杀了敖大将军泄愤,可是敖大将军为大周确实立下过汗马功劳,留他一命,就算他是功过相抵了。 可边关送来的一些弹劾敖大将军的奏折。叫皇上下了决心要杀敖大将军。 因为敖大将军贪墨军饷! 朝廷国库空虚,可是边关的奏报一次次送来。哪怕缺银子,也会筹措军饷送至边关。 可这些钱,并非都能到那些将士们手中。 一个个大银锭子在融化成一两,几钱银子。便于发放时,要么被他们灌入了白铜,要么就缺一两钱。 这么多年下来。贪墨之数,不计其数。 还有体恤银。朝廷有规定,将士们战死沙场,朝廷会发体恤银到他们父母兄弟手中,这笔钱大多都被扣了下来。 一边贪墨,一边拿自己的军饷贴补将士们,甚至为了将士们不惜去盗墓。 这样矛盾的事,竟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简直荒谬。 然而,这是一种手段。 一种博取将士们信任的手段! 贪墨在暗,贴补在明,将士们见到的是一个待他们如兄弟的好将军,对他会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看着手里的奏折,嘴角的笑阴测测的。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奏折都是为了自保所用,借着弹劾表示对朝廷的忠心,他们明知道敖大将军的所作所为,却不敢上报,是怕敖大将军的报复,还请皇上惩罚。 这样墙倒众人推的事,皇上早见怪不怪了。 临墨轩,内屋。 小榻上,安容正捂着胸口,掏心掏肝的呕吐。 芍药赶紧去拿了铜盆来,放在小榻边。 外面,喻妈妈进来,瞧见安容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由得瞪了芍药道,「你又和少奶奶说什么呕心事了?」 听了喻妈妈的责怪,芍药清秀的脸庞上带了些委屈,弱声道,「我什么也没和少奶奶说啊,就只是让少奶奶吃粥。」 喻妈妈瞥了芍药两眼,眉头轻拧,望着安容,见她吐的难受,有些心疼道,「少奶奶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安容摆摆手,接过海棠端上来的茶,漱漱口,道,「不用了,只是闻不惯鱼腥味。」 「血腥味儿?」喻妈妈愣了下,又望着芍药了。 芍药赶紧去把粥端来,自己闻了闻,没闻到鱼腥味儿,又递给了喻妈妈。 今儿的粥,是鲜滑鱼片粥,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有生血壮骨之效。 喻妈妈闻了闻,她也只闻到了鱼鲜味,没有闻到腥味。 可是见安容那样子,喻妈妈明白了,笑道,「少奶奶这是孕吐了。」 v第38章[01.25] 芍药撅了嘴,「喻妈妈,少奶奶都吐成这样儿了,你还笑。」 喻妈妈瞪了她一眼,「怀了身孕,孕吐才正常。」 听了喻妈妈的话,安容真的想哭了,怀了身孕,不孕吐也正常啊。 明明肚子有些饿了,一闻到吃的就想吐,那种感觉,真是想挠心。 想着,安容又有了想吐的感觉了。 对着铜盆一阵作呕,喻妈妈让丫鬟去拿酸果来。 海棠赶紧去厨房,一会儿就端着托盘回来了。 托盘里放着一小盘子,里面摆着几片……生姜。 芍药见了,眼睛眨了又眨,「怎么是生姜,酸果呢?」 海棠无奈摇头道,「之前,厨房备了酸果,可是少奶奶不喜欢吃,就没有备着了,刘妈妈说,生姜能压住味道,含在嘴里,少奶奶会好受一些,我就拿了几片来,酸果已经叫人去买了。」 安容不大喜欢生姜的味道。可比起吐的头晕目眩,她觉得生姜的味道她能忍。 便拿了一片,含在嘴里。 一会儿后,安容的脸色才又有了红晕,可见生姜管用。 丫鬟将铜盆端了出去,安容换了个地方坐着,心想。她这会儿怀孕两个月。要不是木镯告诉她怀了身孕,今儿估计也会发现了。 安容之前胃口极好,她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极乖巧。不会闹她。 可谁想到,一闹起来,比前世更厉害。 这不,中午饭。萧湛回来吃,安容一上桌。就开始有了翻江倒海的感觉。 把萧湛吓了一跳,赶紧要请太医来,听丫鬟说没事,方才作罢。 安容闻不得菜味道。萧湛吩咐丫鬟将菜撤下去。 安容捂着嘴看着他,「你不吃啊?」 「换你喜欢的做了端上来,」萧湛心疼安容道。 安容心底一阵暖流。轻摇头道,「我吃不下。」 萧湛眉头就皱的没边了。「不吃怎么行,你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芍药站在一旁,听了萧湛的话,嘴角抽了一抽。 爷这话不是白说了么,少奶奶怀了身孕,想吃什么,厨房哪敢不给做啊,可少奶奶就没有想吃的东西,厨房婆子们也心急呢,生怕饿瘦了少奶奶,会被国公爷责罚。 安容望着萧湛,清澈的眸底有些蒙蒙水雾,「我有想吃的东西,可是我说了,她们都不听。」 萧湛一听,脸就冷了下去,「少奶奶想吃什么,为什么不给?」 语气冷硬,活像有人苛待了安容似地。 芍药有些晕,脸皮还有些火辣辣的,「少奶奶她想吃臭豆腐。」 为毛啊,人家少奶奶怀了身孕,都挑些稀罕少见的东西吃,越珍贵越要,她们家少奶奶就想吃臭豆腐。 而且,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了。 有时候绣着针线,忽然望着她道,「我想吃臭豆腐,你去帮我买两块。」 这时候,芍药都装耳聋,听不见。 她还跟海棠她们打了招呼,对安容这样的要求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国公府的丫鬟,安容又不好意思吩咐,这不,想了好多天了,都想的心肝肉疼了。 听到芍药说安容想吃臭豆腐,萧湛瞬间凌乱了。 那东西,他见了都绕道走的,有时候甚至绕了一条街,安容居然想吃? 「臭成那样,还是不吃为好,」萧湛道。 安容咽口水道,「闻着臭,吃着香嘛,越臭越好吃。」 精致如玉的脸上,写满了想吃二字,琉璃般的眼看着萧湛,好像萧湛不答应,就十恶不赦似地。 萧湛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实在无法理解安容的口味。 「那东西对身子不好,尤其你还怀着身孕,」萧湛坚决不同意。 要是能吃,丫鬟们会不给她吃吗? 安容鼓着腮帮子,孩子是她的,她比谁都宝贝,她也知道臭豆腐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可是她又不是天天吃,她是许久才吃一回好吧。 要是能忍,她也不会提了。 安容拽着萧湛的胳膊,求萧湛答应。 萧湛拿了筷子,给安容夹菜,转移话题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将敖大将军贪墨盗墓之事昭告天下,三日后处死敖大将军。」 处死敖大将军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叫安容有些吃惊。 只是,她现在要吃臭豆腐,他却跟自己打岔说敖大将军的事。 她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吗? 安容伸手,掰正萧湛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还是想吃臭豆腐,外祖父说过,我想吃什么都行的。」 丫鬟一看安容趁机揉捏萧湛的脸,赶紧低下脑袋,一溜烟出去了。 萧湛扒拉下安容的手,也一字一顿道,「外祖父说的吃的,肯定不包括臭豆腐,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安容气红了脸,她又不是吃货,国公爷那么忙,她为了吃个臭豆腐还去问他,她的脸皮得厚到什么程度啊? 萧湛都说到这份上了,铁定是不许她吃了,安容泄气道,「现在除了臭豆腐,我什么都不想吃,你说我怎么办?」 「忍着。」 「说的轻巧,哪是那么能忍的啊,你忍一个给我瞧瞧。」 「……为夫忍的还不够吗?」 安容听得一愣,她没想到萧湛还会在吃的上面忍,她一抬头,瞧见萧湛灼热的眼神,安容是又羞又恼。 他说的是吃她! 安容深呼一口气,呲牙笑道,「为了孩子,我们一起忍,不就十个月么,忍忍就过去了。」 萧湛嘴角抽了两下,没有吭声。 他继续吃饭。 安容睨视着他,在她眼里,不吭声就代表默认了啊。 安容远远的坐到小榻上,一边吃酸果,一边看萧湛吃饭。 萧湛吃饭的姿态很美,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只是他怎么会那么挑食呢,不吃青菜,还不吃臭豆腐。 v第39章[01.25] 现在青菜偶尔也吃点了,不知道臭豆腐…… 安容嘴角划过一抹怪笑。 屋子里静静的,落针可闻。 萧湛虽然在吃菜,不过偶尔会瞥一眼安容。 见安容笑的怪异,他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就在他夹豆腐时,安容从小榻上下来了,眼神耷拉的走过来,退步道,「要不臭豆腐买回来你吃,我闻闻味道总可以吧?」 萧湛的手一滞,脑门上的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有多想吃啊? 最终,萧湛还是没能奈何的了安容,让赵成去给她买臭豆腐回来。 从吩咐到见到赵成将臭豆腐买回来,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萧湛的碗里还剩下小半碗饭。 芍药拎了食盒进来,锦盒盖的严实,倒是没闻到什么味道。 可是一掀开…… 萧湛眼角抽了两下后,将碗搁下了。 安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见他的脸缓缓变红,安容的眼角也开始抽抽了。 至于么,不就是难闻了点,她吃都吃了,他居然屏住呼吸! 安容起了坏心了,端着盘子走到萧湛跟前,笑眯眯的看着他,用银屉子挑了块臭豆腐递到萧湛跟前,道,「相公,你尝尝味道如何。」 芍药抹着眼角熏出来的眼泪,巴巴的看着安容,恨不得把安容的手拖回来才好。 不要拿臭豆腐祸害爷啊。 萧湛敛紧眉头道,「我不吃。」 安容耸了鼻子,正要说话呢,芍药就道,「少奶奶,你也闻过臭豆腐的味道了,奴婢把臭豆腐端走了。」 说着,芍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臭豆腐端在了手里,转身便要走。 安容眼睛一瞪,「放下。」 《 芍药缩着脖子转身,迎接的是安容愤岔的目光。 吩咐她去买臭豆腐,就跟她装聋作哑,好不容易如愿,又来阻拦。 安容手一伸,手里的臭豆腐就指着芍药了。「吃了它。」 安容的话,不庸置疑。 尝都没尝一下,就断定不好吃,这也太武断了,安容势要扭转芍药的看法。 芍药苦了张脸,少奶奶,你不能这样欺负奴婢啊,奴婢是一番好心啊。 可是安容要她吃,这就是主子的赏赐,做奴婢的没有拒绝的权利。 芍药一脸上断头台的架势。叫安容浑身无力。 总觉得她是在逼她吃砒霜似地。 安容很生气。要知道,这臭豆腐可以说是她从牙缝里省出的,一盘子里,一共才十二块。芍药吃一块。她就少一块。她居然还嫌弃。 安容从鼻子哼了一声,芍药就怕了,硬着头皮接过臭豆腐。往嘴里一塞。 她是打算整个吞下去的,可是太大了,必须得嚼一嚼。 然后,芍药的眼睛亮了。 「好好吃,」芍药边吃边道。 安容嗡了声音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它了?」 芍药讪笑一声,她好像觉察到少爷威胁的眼神了,可是臭豆腐味道真的不错。 她现在开始觉得这臭味有些香了。 祸害完芍药,安容又瞄着萧湛了。 清澈灵动的眸底带了丝丝笑意:看,芍药可是和你一样,觉得臭豆腐熏人的,她吃了都说好吃呢,你不试试怎么说的过去啊? 安容拿筷子夹了块臭豆腐,塞嘴里,轻轻的嚼着,只觉得满齿留香。 「相公,别胆小啊,」安容一边夹臭豆腐,一边刺激萧湛。 萧湛额头跳了一下,还真的中计了,伸了筷子夹了臭豆腐,往嘴里一塞。 嚼了几下后,就咽了下去。 在安容目不转睛中,又夹了两块。 安容有些扭眉了,从萧湛的脸上,她看不出他的喜欢,不由得问道,「味道怎么样?」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萧三太太的说话声,「临墨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的臭啊?」 安容扭头望去,只见珠帘外冬儿进来道,「少奶奶,二太太和三太太来看你了。」 安容怔了一下,那边萧三太太和萧二太太已经捂着鼻子走到珠帘处了。 顾不得什么礼节,萧三太太掀了帘子便走了进来,对着萧湛是劈头盖脸一阵骂。 「臭豆腐这样的东西,你怎么能吃啊,你吃也就算了,你怎么还当着安容的面吃啊,这还不得把安容熏坏了。」 萧三太太不分青红皂白,一阵数落。 她拉起安容,道,「你也是傻,熏的脸都红了,还坐在这里,还不出去透透气。」 安容脸涨成茄子色,臭豆腐是她要吃的啊,不是萧湛要吃的。 再看萧湛,一脸郁闷的看着她,可怜他筷子上还夹着臭豆腐,罪证确凿,无从辩驳。 萧三太太拉安容起来,安容不可能还稳坐着,她更怕瞧见萧湛憋屈的眼神,就随着萧三太太出去了。 等走到院子,萧二太太才松开捂着的鼻子,畅快呼吸,「差点就被熏晕过去了,湛儿他怎么变成这样儿了,以前那么挑食,如今倒是不忌口了。」 芍药跟在安容身后,一直看着她,见两位太太误解萧湛,安容也不帮着解释一二,芍药有些鄙视安容了,敢做不敢当,让爷背黑锅。 安容敢解释么,不敢啊,只得把臭豆腐的事岔开,问萧三太太道,「二舅母、三舅母,你们怎么来了?」 萧三太太扇着鼻子,道,「老夫人听丫鬟说你孕吐,什么都吃不下,让我们几个舅母来开导开导你。」 说着,萧三太太又数落萧湛的不是了,萧三太太怀疑安容的孕吐,是被萧湛的臭豆腐给熏出来的。 安容听着,在心底默默的跟萧湛赔不是。 萧二太太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去那边说吧。」 几个人就去了凉亭处。 v第40章[01.25] 萧三太太坐下,喝了几口茶,才道,「孕吐的滋味儿是不好受,吃些酸果可以压制,不过也别吃太多了,把酸果当饭吃,容易营养不良,可以让厨房炒几个清淡点的小菜,每回少吃一点,多吃几顿……」 说起怀孕。萧三太太头头是道,她没说到的地方,萧二太太在一旁补充。 安容静静的听着。 其实她都知道,只是两位太太辛苦来一趟,她要说不用教,是驳了她们的面子,惹人不痛快。 萧三太太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然后话锋一转,问安容道,「听丫鬟说你怀了身孕。还和湛儿行房?」 安容的脸瞬间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火辣辣的烧着,还有些疼。 萧二太太也蒙了,推了萧三太太一下,摇了摇头。「三弟妹……」 安容脸皮薄着呢。又是新媳妇。哪能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啊。 萧三太太瞪了萧二太太一眼,都是女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是出了事,再说可就迟了。 萧三太太见安容那模样,就知道这事假不了。 芍药在一旁,弱弱的替脸皮薄的安容道,「少爷问过柳大夫,柳大夫说少奶奶身子骨很好,偶尔为之不碍事……」 萧三太太愣了一下,又笑了,「既然大夫说可以,那就没事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安容点头如捣蒜。 萧三太太放下茶盏,道,「就说这么多了,回头有什么不懂的,让丫鬟来问我们几个舅母就是了,没事多走走,保持好心情,别太受累就成了。」 说完,萧三太太就站了起来,安容忙送她出院子。 萧二太太笑道,「就不用送了,你三舅母还要去找湛儿说两句话呢。」 安容瞬间头大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两位太太走远,然后萧湛出来,说了一会儿话。 期间,萧三太太望了她好几眼。 等萧二太太和萧三太太走后,安容忙走过去,问萧湛,「二舅母她们和你说什么了?」 「……让我别在你没有胃口的时候,当着你的面,吃你不喜欢的臭豆腐,还有其他菜。」 萧湛看着安容,深邃如夜空的眸底,写满了无力,「我什么时候喜欢臭豆腐了?」 安容不敢看萧湛,正好头有些晕沉,便道,「我困的慌,先睡一觉,起来胃口应该会好些。」 说完,安容赶紧钻进屋内。 看见没吃完的臭豆腐,安容没能抵制诱惑,吃了两块臭豆腐,漱了漱口后,方才睡下。 萧湛去了书房。 然而,他喜欢吃臭豆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国公府。 连轩很吃惊,要知道,萧湛很少有喜欢的东西,食物在他眼里就分两种:不喜欢吃的和能填饱肚子的。 第一次知道大哥居然还喜欢吃那臭气哄哄的臭豆腐。 本来很嫌弃臭豆腐的连轩,对臭豆腐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然后,他就吩咐卜达去买臭豆腐回来了。 大哥都敢吃,还很喜欢的食物,肯定有其独特的风味。 这不,和国公府几个小辈,在雅致盎然的竹林旁,就着小酒,吃着臭豆腐,真是惬意无比啊。 这些事,安容是不知道。 不过,对于让萧湛吃臭豆腐,安容最终后悔了。 不为别的,因为萧湛吃坏了肚子。 安容和芍药两个是面面相觑。 因为她们吃的多,却没事。 「他也太精贵了吧?」安容抹了额头上的汗道。 大晚上的,萧湛去解手四回了。 芍药思来想去道,「奴婢觉得,应该不是臭豆腐的缘故。」 少爷可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比她和少奶奶弱呢? 「那是什么缘故?」 「……奴婢不知道。」 安容坐在床上,巴巴的看着珠帘外,「等他回来,问问他吃了别的什么没有。」 这一等,就是两刻钟。 安容哈欠连天,可是萧湛就是不回来。 芍药有些担心了,「爷不会被人下了毒,出事了吧?」 安容摇头,下毒绝不可能啊,难道有人给他下了巴豆? 安容要起床去瞧瞧,被芍药拦下了。 芍药出去找萧湛,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少奶奶,爷出府了。」 安容一怔,「大晚上的,他出府做什么去?」 芍药咬了唇瓣道,「暗卫说爷去杀人了……」 一想到暗卫说杀人的语气,就跟厨房的婆子叫人杀鱼杀鸡一样,稀松平常。 芍药的背脊就一阵阵发凉。 安容紧拧眉头,心底浮起一抹担忧之色。 她想到了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萧湛的场景,那是在大昭寺梅林,萧湛浑身是血的晕倒在梅树下。 在安容眼底,萧湛是无敌的,没人能是他的敌手。 可是却有人伤他那么严重。 而且,今儿天色已晚,他又身体不适,却还出府去杀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他亲自去,暗卫去不行吗? 安容望向窗外。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见安容注视着窗外久久,而且她脸上的困意全消,芍药劝道,「少奶奶,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歇息吧?」 安容摇摇头,「去将绣篓子端来。」 芍药怔了一下,知道安容是绣针线打发时间,便听话的去端了绣篓子来。 v第41章[02.01] 等放下绣篓子后,芍药又拿了盏蜡烛过来,屋子里瞬间又亮堂了三分。 看着灯烛摇曳,忽明忽暗,很伤眼睛。 芍药想将夜明珠拿出来,不过那东西太稀罕了,不敢随便碰,万一失手摔了,她就是赔十七八辈子都不够。 夜,静静的流淌。 芍药坐在小杌子上,绣一片枫叶。 摸着栩栩如生的枫叶,芍药是爱不释手。 她拿起绣线,打算再绣一片。 正好这时,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芍药赶紧把绣棚子搁下。 彼时。安容已经下了小榻,转身出去了。 打开房门,借着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安容瞧见了萧湛。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安容赶紧过去扶他。 结果手一碰到萧湛的衣服,安容便觉得手有了粘稠感,鼻尖还有一抹血腥味。 安容的胃里瞬间有了翻江倒海的呕心感。她努力的忍着。将萧湛扶了进去。 将萧湛扶到小榻上坐下,安容吩咐芍药道,「去拿药箱子来。」 芍药转身去取药箱子。 安容这才仔细看萧湛的伤。伤的有些重了,胳膊、大腿,还有后背,都有不小的伤口。 虽然还不能致命。但是流血过来,气色渐虚。 安容撕开萧湛的衣裳。用烈酒帮萧湛消毒,那种刺激感,萧湛嘴角溢出一声闷哼。 伤口有些深,安容帮他缝了起来。又抹了药,裹上纱布。 等所有伤口处理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这期间。安容没有和萧湛说一句话。 芍药端了一碗盐糖水过来,安容接过。递到萧湛跟前道,「先喝了它,我去给你煎药。」 萧湛接了碗,一饮而尽,盐糖水的咸味和甜味叫他微微拧眉。 见安容转身走,他拉住她道,「上过药,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再煎药了。」 安容望着他,他的气色恢复了三分,还是有些白,「你失血过多,吃药调补一二,好的快些,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安容快步离开。 芍药看了萧湛一眼,快步出了房间。 她去叫海棠起床,自己跟着去了药房。 安容抓了药,告诉芍药怎么煎,又回了内屋。 结果,萧湛不在屋内了,只有海棠在那里收拾撕碎的衣服。 「爷去哪儿了?」安容扫了屋子一眼,皱眉问道。 海棠忙站起,回道,「爷拿了衣裳去了浴室。」 安容又转身离开,结果萧湛回来了。 萧湛没有沐浴,只是嫌弃身上的血腥味,擦拭了下。 安容扶着他坐到床上,到这时候,她彻底憋不住了,问道,「相公,到底是谁伤了你?」 「敖大将军,」萧湛也不隐瞒。 只是这个回答,叫安容瞪大了眼睛,「敖大将军?他不是被关在刑部大牢吗,怎么会……?」 萧湛应该不会吃饱了撑的慌,大晚上的跑去杀敖大将军,还被他刺伤,肯定是有别的原因,难道他逃狱了? 正如安容预料的那般,敖大将军逃狱了。 不仅仅是逃,他还找了个替死鬼易容成他的模样替他坐牢,坐等三日后,在西街菜市口被斩。 运气好的话,朝廷永远不会发现他以假乱真的事。 不过安容相信,敖大将军心高气傲,他要是真逃了,不可能忍气吞声过一辈子,他会东山再起,会报复。 虽然朝廷将敖大将军的罪行昭告天下,可要是敖大将军真的去了边关,说那是朝廷的污蔑,就跟诬陷哪个忠臣通敌卖国一样,朝廷要你死,假证也能成真的,他是被诬陷,再由人煽动一二,十万大军极有可能成为他手里的刀,捅向大周。 那将会是大周的一场浩劫。 不过,他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 萧湛杀了他。 而且将敖大将军的头颅砍了下来。 第二天,早朝时,萧老国公拎着装着敖大将军头颅的匣子进了宫。 敖大将军一死,惦记那十万兵权的人就多了。 因为皇上给了三万兵权给萧湛,原本那些还在观望,不敢和萧国公府争抢的人,也都雀跃欲试。 反倒是萧国公府,一提兵权,皇上就皱眉不悦,然后皇上的心腹就出来说,「萧老国公,您和萧大将军手里的兵权够多了,兵权太集中,并非好事,皇上已经给了萧表少爷三万兵马,他初出茅庐,掌握十万大军,这不是儿戏吗?」 然后那些想要兵权的大臣都站出来,想就此逼退萧老国公。 萧老国公大笑,拿皇上的心腹开刀了,「陈侍郎,你之前才举荐三皇子做大将军。领兵边关,老夫不明白,在你眼中,湛儿是初出茅庐,那三皇子算什么,岂不是连茅庐都没了?」 萧湛怎么说,也是出自将军世家。从小耳濡目染。还曾上过战场,立过战功。 三皇子呢,从小在宫里长大。连京都都没出过几次,却举荐他执掌十万大军,简直拿边关当成儿戏! 如此厚此薄彼,萧老国公还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陈侍郎吓的背脊发凉,额头冷汗直冒。缩着脖子再不敢举荐人了。 除了那些已经上过战场的将军,年轻一辈中,没有人能和萧湛抗衡。 这不,话题又绕到萧国公府兵权太多上了。 是。萧湛是很好,不论是武功谋略,还是心计手段。都不输给任何人。 你萧老国公嫌弃他兵权太少,太大材小用了。你把你手里的兵权分一半给他呗,满朝文武绝对不会有意见。 自己的舍不得,又来抢十万兵马,你咋不说整个大周的兵马全给你了呢? 那样的话还真不错,只要一打战,就是你萧国公府的事,咱们这些将军都解甲归田,回家抱孩子吃奶算了。 这么粗鲁的话,又面对霸道的萧老国公,当然是赵王爷才敢说,他也霸道惯了,而且他已经自封是将军了。 他也是来抢兵权的,那日在刑部大牢前,他被程将军和敖大将军的话刺激到了,闲散亲王,无权无势…… 他要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亲王! 看赵王爷和萧老国公正面交锋,一群大臣都不敢吭声,萧老国公不好惹,赵王爷也一样啊。 萧老国公瞥了赵王爷一眼。 v第42章[02.01] 赵王爷身材魁梧,武功还不错,颇有蛮力,一般人打不过他,可是国公爷还真没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的话,让国公府微微凝眉了。 因为皇上没有斥责赵王爷,那就等于是默认了。 萧老国公这人不喜欢捏软柿子,没什么成就感,还浪费力气,这不头一瞥,矛头直指皇上,「皇上也认为我萧家掌握了大周太多的兵力,威胁到皇上了?」 这还用问吗? 这不明摆着的吗? 虽然这样想,皇上脸上却带着笑道,「萧国公府对大周忠心耿耿,朕心里记着呢。」 「既然忠心,那兵权给湛儿又有何不可?」萧老国公反问道。 萧老国公的话,带着咄咄逼人之势,皇上脸沉了。 「湛儿资质尚浅,还不足以掌控十万大军,军国大事,不是儿戏,」皇上冷了声音道。 「资质尚浅?」萧老国公仰头一笑,「这大殿中,谁资质不浅,能胜任那十万大军?」 萧老国公话音刚落,就有将军站了出来,「我能胜任!」 这也算是毛遂自荐了。 可惜啊,他注定倒霉了。 公公将匣子送到萧老国公跟前,萧老国公拿起来,直接朝那将军砸了过去。 那将军不敢还手,只敢躲避。 匣子砸地上,一颗头颅滚了出来。 惊呆了满朝文武。 有眼尖的大臣惊叫,「是敖大将军的头颅!」 然后,一群大臣都望着萧老国公了。 太大胆了,居然敢私自杀了敖大将军,皇上已经下旨要将他斩首示众了,他这是公然抗旨,蔑视皇权啊。 「萧老国公,你这是……?」裴右相不解的问。 萧老国公冷哼一声,「敖大将军一入狱,一堆人就盯着那十万兵权不放,敖大将军偷梁换柱,逃出刑部大牢,到现在也有六个时辰了,怎么就没一个人发现?!」 萧老国公的质问声,铿锵有力,掷在满朝文武的心头上。 萧老国公望着脸色极差的皇上,冷冷一笑,指着敖大将军的头颅,道,「皇上应该清楚,若是叫他逃了,会是何种后果吧?」 皇上脸沉如霜,若真叫敖大将军逃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颗头颅,就是你们眼中资历浅的湛儿砍下的!比起你们耍嘴皮子的功夫,湛儿岂止是浅?!」 「我萧家掌握了大周三分之一的兵力,群臣忌惮,说白了,不就是怕老夫哪一天心情不好,造反吗?!行,老夫不当这国公了,我萧家掌握的兵马谁要谁拿去!老夫回家含饴弄孙去!」 说着,萧老国公把帅印朝皇上的龙案前一扔。 转身便走。 国公爷这回是真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不然怎么会丢下那帅印,甚至连国公的位置都不要了? 其实,一个国公的位置,他还真看不上眼。 哪怕萧家只是一个白丁,以萧家的实力,谁敢小瞧,谁敢打萧家的主意? 萧国公府为了大周尽心尽力,换回来的却是猜忌,这鸟气,以萧老国公的暴脾气,能受的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让萧老国公走,那是不可能的。 裴右相赶紧拦住萧老国公,连连赔笑,今儿让国公爷走了,改日请回来,可就难比登天了,指不定就会要皇上用八抬大轿抬着上朝了。 「国公爷息怒,萧家对大周的忠心,谁敢质疑,像萧大将军,一听到边关出事,连夜就赶赴边关,」裴右相拽了国公爷的衣袖道,「还有萧表少爷, 敖大将军的事,我们都太疏忽大意了,幸亏他机警,要是真让敖大将军逃到边关,可就祸患无穷了。」 「萧家为大周立下的功劳,前所未有,国公爷您老当益壮,朝廷还要仰仗您呢,您撒手不管,换别的将军去战场,大周只怕要多死数万人啊,」裴右相苦口婆心的劝。 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其他的将军了。 尤其是瞧见那些将军看着皇上龙案上的帅印,双眼泛光的样子。 那么大的诱惑,没人抵抗的住。 要是有那个雄心,没准儿能让大周更名易姓了。 其他大臣也过来说软话,国公爷的怒气根本就不消。 裴右相这人聪明的很,他知道国公爷的怒气在哪儿,在皇上一口否决了萧表少爷。 他忙对皇上道。「皇上,臣觉得那十万兵权可以比武定夺,不论是朝堂上的将军,还是世家少爷,只要能在谋略武功上胜出,就能胜任大将军之职!」 左相站起来道,「皇上。右相这主意极好。比武夺帅,输了也无话可说。」 宁国公站出来,道。「好是好,只是难保有纸上谈兵之辈蒙混过关,让这样的人胜任大将军之职,可是大患。臣觉得谁胜出。皇上任他为大将军,待他去边关打战。首仗失败,这大将军之职就交给副将军任职,以此类推。」 裴右相想了想,笑道。「还是宁国公想的周到,不过一次就断定人家是纸上谈兵太过草率了,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在场的将军都打过胜仗。也在敌人手里吃过亏,不过若是连败三回,或者失败的次数太多,确实该撤掉大将军之职。」 裴右相这主意,是在给皇上台阶下,也是给国公爷台阶,更是给了那些将军们希望。 毕竟皇上和文武百官都不大赞同让萧家再掌十万兵权的。 然而,萧老国公一定要兵权,谁要想拿,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右相的这主意,既顾全了所有将军,也顾全了萧老国公,可谓一举数得。 只要萧湛获胜,皇上就给他大将军之位,可要是输了,国公爷您也无话可说不是?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龙案上的帅印,食指轻轻敲打。 最后,皇上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来。 「好,就比武夺帅!」 见皇上答应了,裴右相松了一口,望着萧老国公,笑道,「国公爷,以萧表少爷的武功谋略,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公公端了帅印,送过来。 裴右相接过,送到萧老国公跟前。 萧老国公哼了一声,抓过帅印,脸还依然冷着,「湛儿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你出的馊主意,叫轩儿取胜了。」 正帅和副帅,都算获胜。 说完,萧老国公迈步便走。 身后,裴右相哭笑不得,「不会吧……」 他望着靖北侯,嘴角抽了又抽,「靖北侯,你可千万拦住了世子爷啊。」 靖北侯的脸皮也在抽抽,他没想到萧老国公会这么高看他儿子,虽然那话听着不对味儿,不过足够他与有荣焉了。 只是裴右相的话,叫他很不爽了,「右相,你说的可是世家少爷,我连家在京都还算不上一个世家吗?」 v第43章[02.01] 别人都能上,凭什么他儿子不行啊,就算连轩胡闹了些,纨绔了些,是个小祸害,可也不能这么被排斥在外啊。 裴右相抚额,遇到这么护儿子的爹,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道,「一旦比武获胜,世子爷可就要去边关了,那他迎娶晗月郡主的事,可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边关又远在千里之外,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变数太大……」 裴右相只差没说白了,你儿子现在一门心思想退亲呢,这会儿被拘在萧国公府,他飞不起来,一旦去了边关,别说娶晗月郡主了,指不定连孙儿都一并给你带回来了,到时候你还怎么和颜王爷交代? 这事,靖北侯不能不上心啊。 他希望连轩获胜,证明他儿子虽然胡闹纨绔,但是不比别人差什么。 可他又不能不顾颜王爷和晗月郡主,真是两难啊。 等退了朝,靖北侯直奔回府,把这事告诉靖北侯夫人,问问她的意思。 当时,靖北侯夫人正在茶花,听了靖北侯的话,她扭了眉头,看着靖北侯,一脑门的黑线道,「侯爷,你是不是太高看轩儿了,他有那本事能赢?」 靖北侯眼角抖了一下,好像他是想多了点。 可是萧老国公都有这担心,他能不担心吗? 「万一呢?轩儿打小运气就好,谁碰上谁倒霉,万一一路破关斩将赢了怎么办?」靖北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而且还不小。 靖北侯夫人白了他两眼,「既然担心,那就别让他参加不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临墨轩。书房。 连轩、萧迁还有十五岁的萧寒都挤在书房里,兴致勃勃的商议着比武夺帅的事。 在萧国公府,哪个男儿不羡慕萧老国公和萧大将军,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抬手间,令下,敌人血流成河?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争。傻啊。 不过他们都有那个自知之明,他们都不是萧湛的对手,正帅肯定是不行了。只能夺副帅了。 连轩坐在那里,啃着果子,望着萧湛道,「大哥。虽然你是我亲大哥,可是比试台。没有兄弟,只有对手,我不会心慈手软的。」 萧迁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老远。 「轩弟,你还要不要脸皮了啊,」萧迁边咳边道。 连轩黑了脸看着他。「人要脸树要皮,谁不要脸了?」 萧迁指着天花板。「牛皮都快捅破天了,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打的过大哥?」 连轩把果子往盆里一丢,「谁打不过你,我只是不好意思赢你,罢了!」 「有本事不用毒,凭真本事切磋?」萧迁磨着拳头道。 「切磋就切磋!」连轩哼道。 书房太小,施展不开,两人要去院子里切磋。 结果刚出房门,卜达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先递上一摞银票。 连轩有些蒙了,「给我银票做什么?」 卜达耸了鼻子道,「夫人说了,她许你上战场,没事给萧湛少爷出出馊主意就行了,副帅责任重大,以你不找边际的性子,去了军营,只怕军杖要黏在你屁股上,让你别参合比武夺帅的事了,这些银票给你,让你出去玩玩……」 连轩脸黑如炭,人家爹娘都望子成龙,他爹娘却拿银票来「侮辱」他,他很受伤。 不过,他还是伸手把银票接了。 他一贯坚信,送上门的银子,不要是傻子。 萧迁拍着他的肩膀道,「轩弟,做儿子的就该要听爹娘的叮嘱,他们是不会害你的,放弃比武吧。」 连轩肩膀一耸,就把萧迁的手给震开了,「你少来,外祖父常说,一直活在爹娘的羽翼之下,迟早长成一个废物!」 「所以,你没事就剪着你爹娘的羽毛玩?」萧迁笑道。 连轩怒。 萧迁忙道,「好吧,我说错话了,希望比试台上,轩弟你高抬跪脚,稍稍留情……」 萧寒扑笑出声,「大哥,二表哥的脚名震京都了,想躲过去,还真不容易。」 连轩白了两人一眼,把银票丢给卜达道,「去拿我的铠甲来。」 卜达,「……」 安容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嘴角有些抽抽。 前世,连轩的铠甲,名震京都啊。 占了两个最字。 最重,最奢侈。 由玄铁打造的铠甲,分量能藐视所有的铠甲了。 而且每片铠甲鳞片上,辍着一颗稀罕少见的宝石…… 前世,连轩穿着那身铠甲骑在马背上,沉重的,让匹千里马呼哧呼哧的喘气,举步艰难。 阳光照耀下,宝石折射各种光芒。 只要扫到他,必下意识的捂着眼睛。 那身铠甲,招摇的让文武百官弹劾靖北侯,说他儿子太奢侈了,甚至皇上还派人去查靖北侯是不是贪墨。 而他,本来要随萧湛一起出征的,愣是被扣了下来。 想到那招人羡慕妒忌恨的铠甲,安容忍不住道,「那铠甲上点缀了太多的宝石,太过招摇了,还是朴素些为好。」 安容说着,连轩愣住了。 「大嫂,你怎么知道我铠甲上镶嵌宝石了?」连轩脸上写满了疑窦。 这事,除了卜达和晗月郡主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啊,难道是晗月郡主说的? 安容扯了下嘴角,「这还用说么,以你的性子,你的铠甲必定要独一无二。」 连轩笑了,不愧是大嫂,果然了解他。 只是…… 连轩重重一叹。 卜达捂嘴笑,「少奶奶,你放心吧,世子爷的铠甲上一颗宝石也没了,爷得罪了晗月郡主,晗月郡主把铠甲上的宝石全给扣走了……」 不但扣走了,晗月郡主还送到了靖北侯夫人跟前,说这是连轩寻回来孝敬她的,高兴的靖北侯夫人跟个什么是的。 宝石,靖北侯夫人收了,不过么,她说自己不再年轻了,对这样首饰没那么热衷了,那些宝石会叫人打造成最精致上等的首饰,算作聘礼送去颜王府给她。 所以,这会儿宝石在晗月郡主的脑袋上…… 听卜达说,再看连轩哀怨的眼神,安容忍不住捂嘴笑。 这和前世的结果,不谋而合。 她能知道连轩心底的不快,因为前世连轩就很生气。 v第44章[02.01] 面对那些大臣的指责,他怒道,「晗月郡主的头饰不知道多少,宝石是我的数倍不止,你们没长眼睛还是怕她了,你们怎么不说她奢侈,本世子好不容易有了用宝石的地方,还要被你们指责,谁要再说小爷奢侈,小爷夜里去翻他的屋子,要是找出来一堆宝石,非得扒他两层皮不可!」 连轩可是说不出也做得到的人,他都敢当众扬言了,谁还敢说什么? 而且他说的还很有道理的,凭什么宝石就女人能用,男人就不行? 后来,那些大臣没在说什么,那些宝石,倒也没有在镶嵌上去,连轩急着去边关呢。 因为铠甲太重,连轩穿在身上,骑在千里马上,追赶萧湛比较难。 这不,连轩带了两匹马,一匹马载他,一匹马驼铠甲…… 这样奇葩的事,整个京都也就他做的出来。 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打造那么一副铠甲。在她看来,除了奢华重之外,用处并不大。 安容望着连轩,问道,「那么重的铠甲,你能穿在身上多久?」 「两刻钟。」 连轩很实诚的回道。 安容,「……」 看着安容的表情。连轩有些受伤。「大嫂,你不是觉得我很差吧?」 安容轻咳了两下,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想不明白,既然都穿不了多久,你要它做什么用?」 安容刚问完。萧迁便笑道,「大嫂有所不知。铠甲虽重,可若是习惯了穿着铠甲行走练武,一旦脱下,武功会精进不少。尤其是轻功,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萧寒连连点头道,「铠甲可以帮我们突破极限。武功更进一步,当年大哥还曾穿着祖父的铠甲。在炎炎烈日下,扎了三个时辰的马步呢。」 萧湛扎马步的时候,萧老国公不许他们去打扰。 在连轩这二货的带领下,一群人趴在墙头,看了三个时辰。 那会儿他们还小,差不多才八九岁,差点没被活活晒死。 后来,萧湛将铠甲脱下,连轩偷偷的带着他们去了萧老国公的书房,将铠甲穿身上。 沉重的铠甲压在肩头,连轩死咬着牙坚持,最后啪的一声,直接摔地上了,别说扎马步了,爬都爬不起来。 还是他去找人来救的连轩呢。 当时萧老国公就倒拎着连轩的脚,狠狠的抽他的屁股,抽的发肿。 从那天以后,他们就开始穿铠甲练武了,很辛苦,很累。 他们一度以为是连轩祸害了他们,后来才知道那是萧家的传统。 萧太夫人就是用这样的法子锻炼的国公爷,不过那时候太夫人更很,玄铁打造铠甲,用天蚕丝穿接,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穿在了祖父身上,除了太夫人,谁也脱不下来,外祖父穿了整整三个月。 听老夫人说,那时候国公爷吃了很多的苦头,有时候走着走着就直接摔了,歇好半天才能起来,而且太夫人有令,不许扶他,口渴了不许给他端茶,萧家上下就当没瞧见他,该干嘛干嘛,当初她心软,给国公爷倒茶,才喝了一口,就被太夫人罚抄了一个月的佛经。 那三个月,是国公爷脱胎换骨的三个月。 后来,这法子就被延续了下来。 而他们,正因为吃了太多了苦头,在同龄人中,他们的武功是最高的,除了……连轩。 他毕竟不是萧国公府的亲孙子,那么重的训练,只要训练一天,就会累成狗,靖北侯府老夫人舍不得啊,靖北侯也舍不得,这不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不然,以连轩的天赋,何至于差成这样,完全是给耽误了啊。 这会儿连轩要铠甲…… 「轩弟,你不是想突破吧?」萧迁问道。 连轩耸了鼻子,「我总觉得外祖父存心坑我,教你们的武功都那么好,怎么我的进一步就那么的难呢,我要再不突破,我拿什么去争副帅啊?」 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副帅,要的是正大光明,他用毒,胜之不武。 即便是赢了,皇上也不会把副帅之职给他的,他要赢的众人心服口服! 萧迁轻碰了下鼻子,拍了拍连轩的肩膀道,「祝你成功。」 连轩背脊挺直,「这一回,我必须成功!」 说着,他瞥了站在那里的卜达,「还不快去拿来!」 卜达嘴角抽了好几下,「爷,您太高看奴才了,那么重的铠甲,你舍得让奴才一路拖着来么?」 他就算能拖来,他也不敢啊,万一损毁点儿,他皮都要被剥去两层的。 连轩一瞪眼,重重的哼了一鼻子,转身便走。 卜达赶紧跟在后面。 看着主仆两人走远,安容嘴角勾起一抹笑。 芍药就好奇了,「世子爷若是突破了,武功会很高吗?」 萧寒轻轻一耸肩,「不知道啊,轩表哥的武功和我们的不同,爹爹说他的武功很特别,突破的难度是寻常武功的数倍,可突破之后。武功精进程度也是寻常的数倍,他要再突破一层,相当于八个现在的轩表哥同时出手……」 一个轩表哥就够难缠的了,有八个……等闲之人,还真招架不住。 反正,他要是真突破了,他以后都不在轩表哥跟前说一个不字……怕被打啊。 不过么。轩表哥想突破想了快两年了。一直没成功,他可不信这几日他就能突破了。 想着比武夺帅在三日后,他虽然年纪小。也想一争高下。 便和安容告辞,回去练武去了。 萧迁和萧寒一起离开,安容迈步进了书房。 她是来帮萧湛换药的。 看着萧湛的伤,安容有些担心。「三日后就是比武夺帅了,你的伤能完全复原吗?」 萧湛看着自己的伤。道,「应该不碍事。」 不碍事才怪呢,安容轻咬唇瓣,想着要不是她的臭豆腐。萧湛也不会拉肚子。 拉了那么多次,腿都软了,再去对敌。肯定会有所影响。 要是平常时候,萧湛应该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安容越想越愧疚。跟萧湛道歉。 萧湛深邃的眸光望着安容,道,「这事与你无关。」 安容抿了唇瓣看着他,眸底带着一抹疑惑,难道真的与臭豆腐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安容问道。 「我不能吃核桃。」 安容听得一愣,芍药就捂嘴惊呼,「昨晚上,厨房给少奶奶你煮的粥里就加了核桃……」 那粥本来是给安容的,安容胃口不怎么好,不想吃,正好萧湛从书房看兵书回来,安容怕他饿了,就把粥端给了他。 v第45章[02.01] 粥里还加了其他东西,核桃的味道不重,萧湛没吃出来。 安容轻咬了下唇瓣,她还真不知道萧湛对核桃过敏,可是怀了身孕的人吃些核桃有好处,厨房只顾着她了。 芍药跺脚道,「厨房的婆子怎么不提醒一声,说核桃粥爷不能吃啊。」 这不是耽误大事吗,要因为几粒核桃,少爷在和敖大将军对敌时,一时不慎…… 不敢再想,芍药气呼呼的去了厨房。 安容则继续帮萧湛清理伤口,裹上纱布。 等忙完这些,萧湛走到书桌前,拿了一幅画和一个锦盒给安容。 安容微微愣住,「这是什么?」 萧湛没有说话,只笑道,「送你的礼物。」 安容忙放下手里的药匣子,接了锦盒和画。 安容解开画轴,入目一幅画。 画上画着亭台楼阁。 安容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等瞧明白这是什么后,瞬间乐不可支了。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但不知道从何处入手的「杏林世家」啊! 萧家画了图纸,还赐了名,叫杏林苑。 安容放下画轴,去看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摞纸,有地契,还有八百亩良田。 「这太贵重了,」安容双眸崭亮,看着萧湛道。 见安容高兴的样子,萧湛心情极好。 安容翻看着地契和田契下面的一堆卖身契,看着上面敖府两个字,安容的眼睛瞬间睁大。 「敖大将军府的?」安容惊诧道。 萧湛坐下,端起茶盏笑道,「这是我找皇上要的。」 其实,早前萧湛就看中这块地了。 够大,距离京都闹街还不远。 他想买下来帮安容如愿。 派了暗卫去洽谈,结果还没开口呢,就被人给轰了出来,说暗卫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敖大将军府上的东西都敢惦记。 本来暗卫还很生气,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不愿意卖,你说就是,动什么手。 结果一听是敖大将军府上的,暗卫还就不买了。 敖家铁定要被查抄,这些东西迟早充公,那时候再买,可便宜的多。 只是,暗卫还没去交涉。 萧湛就因为杀了敖大将军立了一功,皇上要奖赏他,萧湛也不客气,这不一张口,就要了这块地。 在京都附近,买一块八百亩的良田,那价值至少在两万两以上,而且敖大将军府的地契上写着八百亩,真实亩数绝对超过一千。 就算杀了敖大将军,皇上也不可能赏赐萧湛两万两,完全是地多,皇上不稀罕啊。 安容拿着地契是爱不释手,这么多亩的地,用来补给一个杏林苑绰绰有余了,也就是说她只要花钱建一个杏林苑,以后就不用再支出了,而且还可以用来做药田,种植药材。 这边,安容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却不知道有人气的直摔东西。 这么好的事,萧湛能想到,自然还有别人能想到。 在皇后的翊坤宫,三皇子气摔了茶杯。 刑部查抄了敖大将军府,三皇子就去了刑部一趟,说早些时候,一位好友的田产被敖大将军给抢了,看刑部能不能通融一二。 其实就是打着幌子去占便宜的,大家心知肚明。 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都是要入了国库的,拿国库的东西做人情,傻子才不干呢,万一将来三皇子荣登大宝,他们现在讨好他,将来没准儿就平步青云了。 这不,三皇子就看中了这块地。 其实敖大将军府的地契田契数目极大,有好几块都比这块大,可是这块地实在是好,三皇子也不敢多要,就指明了这块。 刑部官兵当即说好,然后去找出地契来。 好了,刚刚送到三皇子手里。 皇上的口谕就传了来,到手的鸭子飞了不算,还被二皇子笑话了一顿。 二皇子来的目的和三皇子一样。都是想趁着浑水来摸鱼的,刑部不敢得罪三皇子,又哪敢得罪与三皇子旗鼓相当的二皇子? 二皇子临走之前,笑道,「三皇弟,你不觉得他总是喜欢抢你的东西么,你看中的王府。父皇给了他。你看中的田产,父皇给了他,你想要兵权。他又来抢,他又跟先皇长的极像,父皇又待他如亲子……」 说到这里,二皇子就停了。有些话犯忌讳,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家彼此心里清楚就成了。 三皇子哪里不知道二皇子是在存心的挑起他的怒气,当即冷笑道,「他抢的东西,不也是二皇兄你最想要的吗?」 二皇子脸色微微变。随即又笑了,「只能说,你我都抢不过他。」 要萧湛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子。他们争啊抢啊的,视彼此为仇敌。真是一个笑话了。 三皇子一路忍着,直到翊坤宫,方才忍不住爆发。 皇后听的也是生气,劝三皇子道,「区区田产算的了什么,重要的是那十万兵马。」 三皇子望着皇后,泄气道,「母后,我不是他的对手。」 皇后当即冷哼了一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没有比过,又怎么知道不是?」 三皇子望着皇后,眉头轻拧。 看着皇后眸底的笑,三皇子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嘴角也勾起笑容来。 那十万兵权,他志在必得! 祈王府,花园。 余音袅袅,有女子正在轻歌曼舞。 女子身着淡蓝色裙裳,舞袖间,婀娜诱人。 一舞毕,女子盈盈福身,笑道,「无瑕献丑了。」 祈王率先鼓掌,笑道,「无瑕姑娘的舞姿,超凡脱俗,叫人叹为观止。」 杜仲和沈祖琅在下首,面对面坐着。 两人也在拍手叫好,尤其是杜仲,笑道,「无瑕姑娘走错一步,以你的天资,便是进宫做皇妃也绰绰有余了。」 无瑕姑娘扭着水蛇腰走过来,她说话声轻柔如风,「本姑娘是没有杜公子这样的谋士,不然何至于流落风尘,若是祈王不嫌弃,不如纳我为妃?」 v第46章[02.01] 祈王当即大笑,「东延太子的红颜知己,我若是敢染指,他要是兵临城下找我算账,皇上可不会怜惜我分毫,你可别祸害我。」 杜仲自知失言,端起酒盏给无瑕姑娘赔罪。 流落风尘,只是名声差了些,却能保住完璧之身。 可要是进了宫,那可就说不准了。 无瑕姑娘落了坐,然后便望着沈祖琅,蔷薇色的唇瓣微微勾起,道,「这位就是前些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齐州沈大少爷吧,靖北侯世子在京都可是个小霸王,谁招惹他谁倒霉,唯独你叫他吃了一个不小的亏,佩服之至。」 沈祖琅汗颜,连连摇头,苦笑道,「无瑕姑娘莫要取笑我,因为得罪了他,如今我是连街都不敢去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无瑕姑娘捂嘴,咯咯笑如银铃轻晃,「我倒是听说他也要比武夺帅,连萧老国公都担心他会取胜呢,要是大周让他当了主帅……?」 又是一阵笑。 杜仲也笑了,「以靖北侯世子的性子,他若是当了主帅,不是坑敌人,就是坑自己人,说不准的事。」 沈祖琅给自己倒一杯酒。 一阵风吹来,一片叶子落在酒盏中。 他端起酒盏,将酒水往后一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方才笑道,「那不过是萧老国公存心的消遣皇上的,当不得真,要是他都能打败所有的将军,夺得主帅,那些将军可以刎颈自尽了。」 大家都没有把连轩放在眼底,在皇上寿宴上,他连敖大少爷都打不过,何足为惧? 沈祖琅就能收拾他了。 无瑕姑娘一笑置之,转而望着祈王,道,「王爷,可改了主意?」 之前商议,以刺杀博得皇上信任。 如今,以比武夺帅,完全不必去冒那个风险了。 祈王笑着,笑容深沉,带了些讥讽嘲弄,「他怎么也是皇兄,我不希望我在边关领兵。他坐立不安。」 也就是计划照旧,依然博得皇上的同情了。 只是,杜仲有些担忧,「在世人眼中,王爷只爱吃喝,却凭空成为一个高手,难保不会叫人揣测王爷这些年在韬光养晦。有图谋不轨之心……」 祈王没有说话。沈祖琅则笑道,「杜兄多虑了,比武场上。谁都可以上,赢了最重要。」 难道堂堂天子,就算心底不痛快,也不可能当众反口。让人知道他猜忌祈王,怕祈王威胁到他的皇位。 无瑕姑娘嫣然一笑。举杯笑道,「那无瑕就再次恭祝王爷旗开得胜了。」 祈王一笑,「那就借无瑕姑娘吉言了。」 再说,今儿早朝上。裴右相提出比武夺帅,皇上答应后,整个京都都沸沸扬扬了。 且不说赌场有多热闹了。比武夺帅,这样充满赌性的事。正是赌徒们所喜欢的。 比武夺帅,一正一副。 正帅的赌性很小,一比一。 只要下注,肯定压萧湛赢。 副帅的赌性就大了,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压谁赢的都有,毕竟那些世家少爷在大街上大打出手的不多,但是压连轩赢的就少之又少了。 他在大街上打架又不是头一回了,凡是纨绔子弟,那都是不成气候的,赌他赢,还不如把钱丢水里呢,好歹有个响声。 这不,连轩骑着马驮着铠甲,走在大街上。 有狐朋狗友笑道,「连兄,虽然你我是兄弟,可是这钱的事,就不能意气用事了,原谅咱们不看好你啊。」 这哪是赔罪啊,这明摆着是来消遣他的。 连轩勾唇笑道,「知道我外祖父为什么能权倾天下吗?」 那些世家少爷当即懵了,「因为他霸道?」 连轩摇头。 「那是为什么?」有人问了。 连轩白了他一眼,「那是因为我外祖父慧眼如炬!连我外祖父都担心我会赢,你们却……算了,把路让让,我要练武去了。」 说着,连轩打马朝前走。 一群狐朋狗友捂着肚子大笑,「得了吧,临时抱佛脚又屁用啊,燕子楼来个新花魁,那身段,那容貌,啧啧,叫人爱啊,比之留香阁无瑕姑娘有过之无不及,你不去瞅瞅?」 「瞅你个毛线啊!」连轩一脚踹过去。 直接踹马屁股上,那马就撒蹄子跑了。 那世家少爷一路啊啊啊的惊叫救命。 连轩鄙夷的掏了掏耳朵,一挥手道,「行了,准备好钱,等我夺的将帅之职,替我摆庆功宴。」 说着,连轩骑马离开。 留下那些世家少爷摸着脑袋,兀自嘀咕,「这牛皮吹的有点大啊。」 远处,连轩骑马走了十几步,在一铁铺前停下,他翻身下马,吩咐卜达道,「把我的银子,一半买我夺正帅,一半买我夺副帅。」 卜达,「……」 爷,你这样变着花的给赌坊送钱,还不如给我呢。 见连轩进了打铁铺,卜达有些闷了。 再看连轩买了几十斤的铁绳,卜达有些晕了。 不知道爷要祸害谁去,替他默哀。 这一空挡,连轩已经翻身上马,疾驰离开了。 「爷,你等等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卜达在后面拼命的追。 「去流云瀑布!」 一个时辰后。 国公府,书房。 暗卫禀告萧老国公道,「国公爷,世子爷去了流云瀑布,将自己绑在了瀑布之下,还穿着玄铁铠甲……」 萧老国公正在看边关地图,闻言,轻抬了下头,勾唇一笑,「总算是知道点长进,知道逼迫自己了,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去,将卜达敲晕,免得他半途而废。」 暗卫点头记下,就在他要离开之际。 国公爷又加了一句,「还有靖北侯,给他找点麻烦事,别让他添乱。」 流云瀑布。 京都附近方圆两百里最大的瀑布。 洁白而轻软的瀑布从高两百米的崖顶跌落下来,在层层叠叠的岩页上时隐时现,撞击出万千水珠儿。 水珠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有人从天际筛落满崖的浪花。 v第47章[02.01] 上半段白练飞舞,下半段如烟似雾。 如银河倒泻的水流冲击这瀑布之下的人,压力极大,根本抵制不住。 连轩就是怕自己扛不住,才用铁链子拴住自己,他这一回可是下了狠心了。 只一日三餐,让卜达松开他,吃些饭歇口气。 若是平时的时候,估计挨到吃晚饭,估计就放弃了。 可是这一回,连轩比较悲催。 眼看着太阳落山了,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卜达也不来解开他,更别提给他送饭了。 肝肠寸断有没有,一直喝水,肚子都撑的慌了。 他努力睁开铁链,可是铁链太粗了,他努力拉扯,除了听到淹没在震天的瀑布声中的铁链声,再无其他。 不知道卜达那混账小厮死哪里去了,这是存心的活活将他饿死啊! 在连轩望穿秋水中,天边的晚霞散去,有几抹稀疏的星(光投射下来。 感觉到有鱼随着瀑布掉下来,砸他脑门上。 还调皮的跳了两下。 连轩的嘴角咽了咽,想吃烤鱼了…… 到这时候,他才瞧见有人过来。 来人快如闪电。奔驰而来,拽着他的铁链,问道,「世子爷,你饿了吗?」 连轩瞬间脸青,「废话少说,赶紧给我拿吃的来!」 暗卫轻咳一声,道,「世子爷,国公爷让属下来给您传句话。他已经下了令。谁都不会给您送吃的,包括萧湛少爷,你要是饿极了,就用心练功。可 以抵抗住饥饿。若是你不能突破第四层。你会被活活饿死,没人会心疼你,因为是你自己绑的。等你突破了,就算不能挣脱这铁链,你也有办法能离开,让你好自为 之……」 说完,暗卫伸手一抓,就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暗卫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瀑布下的连轩,眼角有泪。 他拉扯着沉重的铁链,气的抓狂。 他自认坑人无数,却没想到会有一天把自己给坑了,他真是脑门进水了,居然会绑住自己。 外祖父都让暗卫来传话,叫他死心了,他要不自己想办法,真的会被活活饿死的。 连轩气了一会儿后,就认命了。 手腕一动,带着十数米的铁链,砸在瀑布下的岩石上。 偌大一个岩石瞬间分崩离析,砸落水中,击起数仗水花。 到这时候,连轩才真正的静下心,用心学武。 腹中空空,又身着玄铁铠甲,还有瀑布的压力,连轩双腿扎实,双眼紧闭。 夜色离去,晨曦归来。 渐渐的日上三竿。 远处,山丘上。 一匹骏马上坐着一个俊朗如神祗的男子,他一眨不眨的望着瀑布。 马儿悠哉的扫着马尾,偶尔抬眼头。 远处,瀑布气势恢宏,瀑布之下,有一男子端坐瀑布下的岩石上。 他静坐其中,周身像是被东西笼罩了一般,形成一个球,还是七彩的。 那是水雾折射出的彩虹。 男子正是萧湛。 他站在那里,注视良久。 他身后不远处,欢声笑语不断。 安容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看着青山绵延,景致秀丽。 芍药几个丫鬟正兴致勃勃的把大红牡丹的薄毯铺在地上,摆上各种精致的吃食,一边抱怨什么吃的没带,这会儿好想吃。 没错,安容带着丫鬟们出来游山玩水了。 一大清早的起来,安容又是一阵孕吐,吃什么吐什么,胃口全无。 喻妈妈和厨房管事婆子是想尽了办法,可是安容吃不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喻妈妈就想着让芍药陪安容多去花园里走走逛逛,胃口应该会好很多。 芍药跟安容提了一下,安容想都没想就回了一句,「不去。」 然后就倒在小榻上,晕晕乎乎的。 芍药没辄,就和安容说外面的新鲜事儿,这不就说到连轩头上了。 安容就上了心了,再等萧湛回来,安容就问他,「连轩在流云瀑布下练武,你去瞧过他没有?」 萧湛摇头,「还没有,正打算去看看。」 「我也要去!」当时,安容就来了劲了。 流云瀑布很美,安容两世加起来,也只去过那么一回,还是深秋,景致虽美,可总带了一抹萧条感,不知道春天的流云瀑布景致如何? 本来萧湛不想答应的,流云瀑布离的有些远,安容身子不适,怕马车太颠簸。 是喻妈妈说多走走,安容或许胃口会好些,萧湛才同意。 然后,就有了这一幕。 天蓝、云白、水清。 连空气都得带着一股子怡人的芳香,叫人陶醉。 冬儿几个还兴趣高的,买了纸鸢来放,笑的很恣意。 以往的流云瀑布会有不少的人来游玩,连轩练武,怕打扰到他,附近已经被包围了,外人是进不来的。 不然,安容她们也不敢这样肆意,算是托了连轩的福了。 她们不靠近瀑布,加上水声滔天,就是扯着嗓子喊,连轩也是听不到的。 只是若是叫他知道,他饿的不行时,不远处有人在烤肉,会伤心出内伤来吧? 玩了两个多时辰,安容和丫鬟们才不舍的坐上马车回国公府。 在马车里。安容有些累了,就倒在萧湛的怀里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见到的是天蓝色的纱帐,上面挂着静气凝神的香包。 「我是怎么回来的?」安容惊问道。 v第48章[02.01] 芍药捂嘴笑,「还能怎么回来的,少奶奶你在马车里睡着了,是爷抱你进府的。」 安容的脸,瞬间嫣红一片。 一想到被萧湛抱了一路,被人瞧了一路,就觉得好丢脸。 「你怎么不叫醒我?」安容闷了声音道。 芍药摇头。「爷不让啊。」 有些话。芍药都没敢告诉安容,就是怕安容皮薄。 萧湛抱着安容进国公府,快到二门时,遇到了国公爷。他还以为安容出事了。要去请太医来。 得知安容只是睡着了。方才作罢,不过芍药注意到国公爷的嘴角有些抽。 没办法,安容睡的太熟了。对国公爷他们这样习惯浅眠的人来说,是大忌啊。 一想到萧湛抱了她一路,安容就有些急了。 因为萧湛胳膊上还有伤呢。 安容掀开被子就下了床,问了丫鬟知道萧湛在书房,便去了书房。 还没推开房门呢,门就抖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哐当一声东西砸地的碎裂声。 安容怔了一下,推门进去。 首先瞧见的是地上碎成一团的碧玉镇纸。 抬眸,见到的是萧迁苍白的脸色。 安容正纳闷呢,就被人搂在了怀里,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怎么来了?」 安容脸一红,不懂萧湛今儿是怎么了,当着萧迁的面就搂搂抱抱,嫌她脸皮太薄呢。 安容挣扎开,瞥了地上的镇纸道,「你们吵架了?」 安容以为他们吵架了,不然好好的摔镇纸做什么? 萧迁站在那里,没敢走动,只眸底带着歉意道,「大嫂,我不是故意的……」 安容有些傻了,不懂好好的萧迁跟她道歉做什么,可是随着萧迁的眼神她看到了小几上的箭弩,还有地上的短箭…… 安容的背脊瞬间凉飕飕的。 她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啊,要不是萧湛反应及时,她肯定就被箭弩射出来的箭给杀了。 萧湛握紧了安容的肩膀,眸光落到安容裙摆上镶嵌的银铃上,若不是他听到了这银铃声,今儿安容可就凶多吉少了。 他知道萧迁不是故意的,瞥了那弓弩一眼,萧湛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萧迁又道了回歉,方才离开。 安容望着萧湛,正要说话呢,窗户处闪进来一个暗卫,禀告道,「主子,皇上遇刺了!」 萧湛眉头一拧,「皇上出宫了?」 暗卫点点头,「皇上是便衣出宫的,连徐公公都没带,在东阳街街尾被人刺杀,幸好祈王骑马路过,救了皇上。」 萧湛摆摆手,暗卫便退了出去。 安容望着萧湛,凝眉问道,「好好的皇上怎么独自出宫了,还连徐公公都不带在身边,还那么巧合的遇到刺客,被祈王给救了?」 安容的心思全在祈王身上。 她可不信事情有这么的巧合,一个有心谋夺帝位的人,会那么好心救皇上,肯定有所图谋。 萧湛则轻声呢喃,「东阳街……」 「东阳街怎么了?」安容脱口问道。 刚问完,安容就反应过来了。 定亲王府就在东阳街上啊! 「皇上不会是去定期王府吧?」安容猜测道。 怎么觉得皇上这一回出宫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 萧湛眸光深邃沉稳,「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出宫,还连徐公公都不带。」 说完,萧湛摸着安容的脸颊道,「我先进宫一趟。」 安容点点头,萧湛便离开了。 安容转身也要走,可是瞧见地上的碎裂的镇纸,安容的眸光落到了小几上的箭弩上。 她迈步走了过去。 伸手要去拿箭弩。 结果才碰触到箭弩,箭弩就吧嗒一声响了。 然后就成了一堆零件。 安容,「……」 芍药凌乱了,直勾勾的看着安容没有收回来的手,「少奶奶,你拆东西的本事也太强悍了吧?」 安容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瞥了芍药一眼。 芍药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她哪里不知道安容没那本事啊,只是揶揄她呢。 只是这东西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少奶奶弄坏了它,不知道有没有事? 安容望着那堆零件,就在小几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虽然这东西的炸开是因为制作的问题,和她没有绝对的关系,不论换成是谁,它都会坏。 可是毕竟是在她手里才炸开的,而且方才她差点被短箭射中…… 安容熟悉九弓弩,时常把玩,对里面的构造也了解。 这不,很快就把箭弩装好了。 只是这箭弩只能射三支箭,而且是连射。 而前世的九弓弩不但能连射,还能一箭一箭的射。 只是这支箭弩,是没法改造成九弓弩了。 想着,安容便走到书桌旁,拿了纸张,提笔沾墨,细致的绘画出来。 这一画,就是小半个时辰。 等画完了,安容方才站起来,坐的时间太久,脖子酸疼不说,屁股都僵硬了。 安容瞥了眼窗外的天,晚霞绚烂多姿。 芍药见了,便笑道,「少奶奶,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v第49章[02.01] 安容轻点了下头。 主仆两个便出了书房。 在她们两人走后不久,一中年黑衣劲装暗卫出现在书房内。 他伸手拿了桌子上的三连弩,正要走呢,就瞥到了桌子上的图纸。 暗卫拿起来,瞧了两眼后,眼前一亮。 嘴角勾起一抹笑后。连着图纸,暗卫将三连弩一起拿走了。 前院,外书房。 中年暗卫进了书房后,将三连弩交到国公爷手里。 国公爷看着那弓,拿在手里把玩了会儿,笑道,「这就是湛儿让兵坊做的三连弩?」 中年暗卫点头。「是。」 国公爷左右看了几眼。将三连弩对着窗外的树,轻轻一动。 三支箭矢便朝前射去,并排插在树干上。而且每一支箭上都插着一片树叶。 国公爷笑道,「着实不错。」 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将图纸递到国公爷手里。 国公爷瞧了两眼,就高兴的直捋胡须了。再一看那笔迹,像是安容的。萧老国公眸底的笑就更深了。 有了九连弩,萧国公府的暗卫实力会大增,用在战场上偷袭,更是好的没话说了。 「拿去叫兵坊尽快做好。今晚睡前,我要见到实物,」萧老国公吩咐道。 暗卫接过图纸。转身离开。 安容在花园里闲逛了一会儿,喻妈妈觉得风有些大。让安容回屋歇着了。 刚进屋坐下,没一会儿呢,萧湛便回来了。 萧湛的脸俊朗如神祗,眼神深邃,很难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他回来后,安容先问了他的伤,确定没事,方才放下心来。 「皇上没事吧?」安容问道。 萧湛端起茶盏,道,「只是手背被剑给划伤了,并无大碍。」 「那祈王呢?」安容笑问。 「毫发未损。」 安容愕了一下,竟然毫发未损,她还以为他会上演苦肉计呢,怎么也要受些伤吧,这救人一命,和为救人一命受了伤,这恩情可大有不同了。 不过这些暂不考虑,安容很好奇,「皇上的武功有那么差吗?」 想想二皇子、三皇子他们,可是文武双全,弓箭骑射,样样拎的出手啊。 皇上也是从皇子过来的,也经历过皇权争斗,肯定会武功,而且还不弱,就算这些年为了国家大事,荒废了,也不至于要祈王相救吧? 在安容眼中,祈王很深沉,会装,有武功,但绝对不会高到哪里去。 「不是皇上武功太差,是祈王武功太高,」萧湛眸底晦暗,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光。 想到祈王留在树上的脚印之深,功力叫人不可小觑。 安容愣愣的看着他,连萧湛都说祈王武功高,那得高到什么程度去? 「刺杀皇上的人是祈王的?」安容陇了眉头问。 萧湛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道,「皇上说不是。」 萧湛的回答,叫安容脑门上悬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皇上知道刺客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那他为什么说不是祈王?」安容脑门上有黑线了,明摆着祈王最有那个动机啊。 「因为祈王拼死救他,刺客也要除掉祈王。」 这回,安容彻底懵了,「那到底是不是祈王啊?我都糊涂了。」 安容鼓着腮帮子看着萧湛,清澈的眸底写满了字:我笨,别跟我饶弯子,直接了当的说吧。 萧湛轻弹了下安容的脑门,道,「轻易不要被别人的话左右自己的想法。」 安容听得脸一红,撅了嘴,问个话,还要被教育,不由得哼道,「你又不是别人,相信你还有错了?」 这话听得萧湛通体舒畅,「相信我没有错,只是为夫可没说祈王不是刺客。」 他说的是皇上说不是。 若是他也相信祈王不是刺客,他就直接了当的回答了。 「刺客留下了兵器,是北烈人惯用的,朝廷怀疑是北烈的刺客,不过我想,以祈王喜欢祸水东引的性子来看,那刺客十有八九是东延人。」 萧湛猜,今儿这一出戏,包括皇上独自出宫,都是祈王和东延刺客商议好的,给祈王立功的机会。 只不过计划是一回事,动起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真见到皇上,还是孤身一人时。 刺客就动了杀念了,毕竟大周皇帝一死,举朝动荡,对东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祈王不可能让刺客如愿,坏他的算计,这不就闹掰了,假刺杀变成了真刺杀。 因为刺客的武功太高,逼的祈王不得不露出真本事。 皇上也凭此断定祈王和那刺客不是一伙的。 祈王能蒙混过皇上,不代表他能蒙混得了所有人,不过蒙混住皇上就足够了。 只是皇上真的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不过今儿这事。祈王的怒气还真是不小。 这不。留香阁,无瑕姑娘的香闺里,祈王正在发脾气呢。 他掐着无瑕姑娘脖子。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就将她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上。 无瑕姑娘摔下来,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无瑕姑娘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柔弱,一抹嘴角的血。她冷笑道,「祈王。我才帮了你,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和我主子就是这样合作的?!」 「帮我?」祈王走过去,拎起无瑕姑娘来。「你是帮我,还是在利用我?!」 「帮你,」无瑕姑娘的声音很坚定。 看着祈王眸底的怒火。无瑕姑娘笑了,「我连你都骗过了。难道还骗过不你们大周的皇上和满朝文武吗,你不谢谢我,还这样粗暴的对我?」 她的笑声很娇媚,还有一些凄婉。 v第50章[02.01] 但是一瞬间,她的笑就冷沉如冰了,她一抬手,就打在了祈王的心口上。 祈王措手不及,就享受了一回和无瑕姑娘一样的待遇……砸墙。 幸好留香阁的墙质量不错,没被砸通。 不过祈王明显比无瑕姑娘要惨的多,他爬都爬不起来。 唇瓣泛着黑色,显然是中毒了,动弹不了。 无瑕姑娘走过去,冷冷一笑,「现在知道我若真想杀你,会有多么的容易了吗,别再这么的愚蠢,自以为是,不然我真杀了你!」 说着,无瑕姑娘丢下一玉瓶子,转身离开。 等出了房门,她的云袖一扫,房门便重重的关上了,像是带着浓浓的怒气。 只是走了没两步后,无瑕姑娘往前一倒,被一暗卫扶住。 无瑕姑娘的手,漆黑如炭。 皇宫,御书房。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裹着明黄色绸缎的手,眸底暗冷如霜。 他手一用力后,缓缓松开。 眼睛落到龙案上一张纸上。 纸上写着:若想知道湛儿身世,桃花林一叙。 字虽不多,但字体娟秀,透着一股灵气。 就是这张纸,他才会贸贸然出宫,险些遇刺。 当时是乐晕了头,也没有细看。 这字体和她写的形似神不似。 她的字看似柔弱,实则透着一股子坚韧和若即若离! 皇上拿起纸张,恨不得捏成粉末。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而是丢给了徐公公。 薄薄一张纸,丢在徐公公身上,抓住它还真不容易。 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正不知道做什么用,就听皇上吩咐道,「送去给定亲王妃。」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比武夺帅这一天,天气格外的清爽。 天蓝,无云。 早早的安容就起了床,伺候萧湛穿戴洗漱。 萧湛有些受宠若惊,对于安容这样殷勤,都有些反应迟钝了。 尤其是安容手摸着他受伤未痊愈的伤口上,咬了唇瓣道,「会不会影响比试啊?」 柔弱无骨的小手帮他擦拭伤口,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萧湛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帮着裹纱布时,安容还从后面抱住他,萧湛只觉得心跳的有些快。 从安容孕吐起,萧湛就被萧三太太她们训斥了,不许他碰安容。 再加上安容晚上睡前,还会呕吐一二,这不,已经好些天没碰安容了。 闻着安容身上的清香,萧湛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等安容绕过来时,看着安容润泽的红唇,像是水洗的樱桃,叫嚣着诱惑。 萧湛长臂一揽,便将安容搂在了怀里。 在安容还没回过神来时,便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吻,安容脸红脖子粗,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不是萧湛松开她,她非得窒息不可。 咬着安容圆润的耳垂,萧湛呼吸粗重,带着惩罚似地狠狠的咬了一口,「许久没亲你了,连呼吸都给忘了,不会等我征战回来,你连我都忘记了吧?」 安容脸红如烟霞绸,嗡了鼻子道,「那是自然,我这人记性向来很差。」 话音刚落,安容啊的一声惊叫,「疼啊!」 萧湛又狠狠的咬在了安容脖子处。 安容气站了起来,捂着脖子,羞的跺脚道,「你存心不让我出门!」 说完,安容赶紧去照镜子。 看着脖子上的咬痕,安容恨恨的瞪了萧湛好几眼,然后涂脂抹粉,将咬痕盖住。 再回头时,萧湛已经穿好衣服了。 比试场。 离萧国公府有十数里远,坐马车要半个时辰才到。 那原本是驻扎在京都的将士们训练场,因为用来做比试场,这会儿已经挪走了。 安容下马车时,瞧见的是好些贵夫人,世家少爷和大家闺秀,官兵倒是极少,除了那些守卫。 安容下马车没一会儿,沈安溪和弋阳郡主就过来了。 两人许久没见到安容了,想的慌,尤其是沈安溪,拉了安容的手,一阵腻歪道,「四姐姐,我还以为你怀了身孕,不来了呢。」 安容倾然一笑,「这样隆重的比试,我哪里舍得不来啊,对了,大哥二哥他们也来了?」 沈安溪点点头,「都来了,本来祖母不让他们来的,让他们在府里看书,专心准备科举,是新大伯母帮我们说了情,才许来的。」 这不,正说着,沈安北和沈安闵也过来了。 沈安闵还好说,沈安北胳膊上吊着的绷带还没有解开,这一路走过来,不少人看着他,脸皮有些红。 他们只是来凑个热闹的,沈安北自然不用说了,胳膊还没好呢,就算他想上场比划一二,也不带他玩。 沈安闵的武功不高,在一堆高手面前,也只有被打的{份,就不去给人做肉靶子了。 安容和萧湛去给侯爷和侯夫人请了安。 侯爷问了问安容的身子,便没说什么了。他知道萧湛对那十万兵权是志在必得,对于萧湛,他还是很看好的。 聊了两句之后,沈安溪就拉着安容到一旁去说话了。 弋阳郡主瞧见一辆马车过来,和安容她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弋阳郡主就拉了一个模样清秀标致的姑娘走过来。 那姑娘冰肌莹彻,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有出水芙蓉之姿。 v第51章[02.06] 精致的脸。白里透红。黛眉细画,美眸水波滟滟,瑶鼻檀口,唇上一点脂色。已是娇艳欲滴。 她发髻上插着碧簪。娇小玲珑。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安容姐姐,你猜猜她是谁?」弋阳郡主笑的见牙不见眼。 那姑娘脸颊微红,羞不自胜。 这倒是叫安容为难了。这姑娘以前她从未见过啊。 安容正要摇头呢,忽然想到些什么,她眸底露出一抹惊诧来,「宁纤柔?」 弋阳郡主的二表姐,之前胖的无以复加,她还帮着弋阳郡主出了主意呢,难道这么快就瘦了下来了? 弋阳郡主点头如捣蒜,拉着宁纤柔转了两圈,撅了嘴道,「这一瘦,我都羡慕妒忌恨她了。」 宁纤柔给安容福身作揖,红了脸颊道,「谢萧表少奶奶再造之恩。」 安容赶紧扶起她,笑道,「言重了。」 这话可是一点也不言重,安容对她确实有再造之恩。 想起她前世的死,悬梁自尽,肥胖的身子扯断了白绫,摔下来死的,可以说死的极其窝囊。 如今一副纤柔身躯,真的是名副其实了。 想必悬梁自尽这样的事,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了。 而且看她,知书达理,进退有据,叫人打心眼里喜欢呢。 宁纤柔站起身来,丫鬟见有好些人望着她家主子,便递上一面纱。 宁纤柔接过,罩在了脸上。 沈安溪就好奇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为什么要蒙起来呢?」 弋阳郡主耸肩笑道,「宫里要选秀了,以前二表姐胖胖的,没人看的上,如今,就她这副容貌,要是叫人知道了,肯定要进宫的了,她不想进宫,所以遮着点儿……」 没人看的上这话,要是以前,弋阳郡主可不敢说,生怕伤了二表姐的心,没事都劝她,长的漂亮身材好有什么用,内涵才重要,人家都说娶妻娶贤,贤惠最重要。 所有人都是这样宽慰宁纤柔的,她也相信了。 只是及笄之年,都没人上门提亲,她也不敢轻易出门,生怕遭人笑话。 但是现在么,弋阳郡主再怎么说她以前,她也没什么感觉了,她知道弋阳郡主是为了她好,不然也不会求安容帮她减肥了。 说着,弋阳郡主话锋一转道,「本来二舅母要亲自去跟你道谢的,就因为这事,一直没敢去,还请你见谅呢。」 安容摇头笑道,「只是帮了个小忙,哪用得着再三道谢啊,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正说着,安容瞧见宁纤柔的丫鬟拉扯宁纤柔的云袖,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远处。 安容注意到,宁纤柔瞥了一眼,眸底就有了三分怒气。 安容也望过去,正好瞧见萧迁再帮萧锦儿拍头发上的落叶。 安容眼睛眨了一眨,笑问道,「宁姑娘认得他?」 宁纤柔哼了一鼻子,「谁认识那混蛋?!」 只是,脸颊带了些红晕。 显然是认识的啊。 弋阳郡主扭了眉头看着宁纤柔,不解的问道,「二表姐,萧国公府大少爷怎么就成混蛋了,他人挺好的啊。」 萧、国、公、府、大少爷! 这几个字重重的击打在宁纤柔的心头上,她眼珠子没差点惊震出来,「他是萧国公府大少爷?!」 怎么可能呢,他不就是一个登徒浪子吗? 「那她是谁?」宁纤柔指着萧锦儿问。 弋阳郡主抚额,「她是萧国公府大姑娘,萧大少爷嫡亲的胞妹萧锦儿。」 说完,弋阳郡主叹息道,「二表姐,都说了让你冒充我丫鬟跟我去参加宴会,多认识一些大家闺秀,连萧大少爷、萧锦儿都不认得。好丢脸。」 幸好安容姐姐是熟人,身旁没跟着萧国公府其他人,不然就二表姐骂人家萧迁是混蛋,以后还怎么去萧国公府玩啊? 想着,弋阳郡主又觉得不对劲了。 她望着宁纤柔,发现她耳根子红的厉害,不由的问道,「二表姐,你为什么会说萧迁是混蛋啊?」 宁纤柔恨不得钻了地洞好了。 她以为萧迁又在调戏人家姑娘,却没想到那会是他嫡亲的妹妹。 尤其是弋阳郡主还追问她。她只觉得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丫鬟跟着一旁,想替宁纤柔解围,可是弋阳郡主都说萧大少爷是好人,她却说他在大街上调戏人家姑娘。有些像是污蔑他似地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丫鬟就瞧见晗月郡主走了过来。 她一脸笑容。指了指丫鬟,又看了看带着面纱的晗月郡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呢。」 宁纤柔睁大眼睛,笑着点头,「是你。」 晗月郡主当即笑道,「上回都没跟你好好道谢,你就走了。」 上回从背后给连轩一闷棍的就是宁纤柔。 她不知道救的是晗月郡主,救了人之后,便走了。 她更不知道她误解的萧迁是色狼登徒子,其实是连轩易容的。 这会儿,事情都弄清楚了,也……惨了。 弋阳郡主扶着脑门看着宁纤柔,有些欲哭无泪道,「二表姐,你怎么就惹到他了呢。」 她还真没瞧出来,自家表姐,还是个除强扶弱,见义勇为的人啊。 你惹谁不好,你惹靖北侯世子啊啊啊。 她那点面子,估计保护不了二表姐啊。 宁纤柔也要哭了,她虽然不认得连轩,可靖北侯世子的大名,她也算是如雷贯耳了。 就是一个活脱脱纨绔啊。 连冒充表哥调戏自己未婚妻的事,他都做的出来,她却胆大妄为的从背后给了他一闷棍子…… 想想当初,安容只不过说他漂亮,他就送了她几只小白鼠,吓她个惊魂未定。 都怪他! 宁纤柔在心底狠狠的骂了萧迁两句,都怪他,要不是他那张脸,她才不会下那么重的狠手呢。 远处,萧迁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萧锦儿担忧道,「哥,你不会伤寒了吧?」 萧迁揉着鼻子,道,「不会,我好的很。」 v第52章[02.06] 说着,他回头扫了几眼,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弋阳郡主出主意道,「二表姐,要不一会儿见到他,你主动道个歉吧?轩哥哥虽然纨绔了些,只要你道歉了,他肯定会既往不咎的。」 要是不道歉,那可就说不准了。 晗月郡主就不乐意了,「道什么歉啊,那样的混蛋,就该狠狠的打。」 知道宁纤柔怕被连轩报复,晗月郡主拍了胸脯道,「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把御龙鞭借给你,狠狠的抽他。」 弋阳郡主白了晗月郡主一眼,「如玉,你就别给我二表姐出馊主意了,对了,轩哥哥呢,怎么没瞧见他人?」 晗月郡主翻白眼,「谁知道他在哪儿,我好几天没瞧见他了。」 说着,晗月郡主望着安容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安容轻摇头,萧老国公有令,不许泄露连轩在流云瀑布的事,只是这会儿都快比试了,他怎么还没来啊? 晗月郡主回头扫了几眼,「不应该啊,以他那混蛋还爱吹牛的性子,这么热闹的事,怎么可能缺了他?不会又易容了吧?」 流云瀑布,气势如虹。 此刻,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忽然,一声爆响传来,只见乱石碎裂,水花飞溅。 声音之大,将睡在大石块上的卜达给惊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起身一看。 水潭中正倒浮着一个人。 可不正是他家主子。 卜达一惊,赶紧下水捞人。 把连轩救了上来,卜达赶紧的探鼻子。 还好,还活着。 卜达抹着脸上的水,瞅着被连轩用内力炸开的铁链,嘴角抽了一抽。 那么粗的铁链子啊。 爷……这是要无敌了么? 看了看天色,卜达急眼了,对着连轩一阵猛摇,「爷,你醒醒啊,时辰不早了,再不去比试场就晚了!」 「爷,你醒醒啊!」 喊了七八声之后,连轩才开始吐水。 卜达一喜,将连轩背到背上,赶紧跑。 连轩颠簸的要死不活的,拍着卜达的肩膀,有气无力道,「去醉仙楼,吃烧鸡……」 卜达脚下一滑,主仆两个差点摔个人仰马翻。 天蓝,风轻。 比试场,热闹非凡。 安容等人入座后,等了一刻钟的样子,皇上和皇后还有郑贵妃就到了。 这一回的阵仗有些大,不当皇后来了,就连郑太后和徐太后都出宫了。 用徐太后的话来说,她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这样比武夺帅的盛举,她错过这一回,估计就没有下一回了。 待皇上坐定,皇后便指着远处道,「皇上,您瞧,今儿来参加比试的将军和世家少爷可真多。」 郑贵妃瞧见那百来号人,有些头疼,「皇上,这比武夺帅,也不知道比些什么,这要一个个的上,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回宫了。」 她一说这话,徐太后就冷了眉头道,「比武夺帅,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怎么在郑贵妃眼里,就成了儿戏,你要吃不了那个苦头,可以先行回宫。」 郑贵妃脸一白,眸底闪过一抹寒芒。 她咬了咬牙,笑道,「我这不是关心您和郑太后的身子吗,怎么就成拿江山社稷当成儿戏了?」 郑太后瞥了徐太后一眼,警告的看了郑贵妃一眼,没有说话。 郑贵妃暗气不已。 祈王救了皇上一命,而且武功之高,远在二皇子之上……这一回的比武夺帅,二皇子胜算全无。 连赢的几率都没有,她能提的起兴致来才怪了。 她才说了一句话,那死老太婆就呛驳她,不就是想让皇上厌恶她吗! 想着,郑贵妃笑道,「萧表少爷是萧老国公一手培养的,不论是武功还是谋略都不错,祈王的武功,连皇上都夸赞,想必正帅副帅就是他二人了吧?」 说着,郑贵妃话锋一转,笑道,「幸好祈王没有早日离京去封地,不然可就错失这比武夺帅的机会了。」 郑贵妃的话,很平常,并未带什么刺,却叫徐太后的眉头陇了起来。 她这是提醒皇上,祈王本来是没有参加比试的机会的,他本不应该留着京都。 而且一个亲王,掌握着兵马,这原本就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更何况祈王是她一手养大的,当年,她是最不希望皇上登基为帝的人。 徐太后瞥了皇后一眼,有些话她不好开口,皇后可以。 皇后笑道,「郑贵妃,正帅副帅之职,要比武定夺,这开没开始呢,你就先下定论了,这场比试岂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而且京都武功高者,不胜枚举,比如瑞亲王世子,东钦侯世子,永宁侯世子……」 郑贵妃冷冷一笑,真是狗腿一只,人家徐太后心底,祈王可比你儿子三皇子重要,你傻啊帮她。 「皇后,我只是说萧表少爷和祈王的胜算大一些,可没说绝对,要不,你我打个赌如何?」郑贵妃笑的妖娆妩媚,「若是我赢了,你就不再想着收回凤印,皇后觉得如何?」 皇后脸一青,「你……!」 「你什么啊?皇后不敢赌了是不是,这么说来,你也觉得他们的胜算比三皇子大是不是?」郑贵妃落井下石,笑的自信。 她得不到的东西,皇后也别想得到! 皇后当即就怒了,「混账,凤印岂是你拿来做赌注的?!」 郑贵妃赫然一笑,压根就不怕皇后,「我哪有那胆子啊,可不像某些人,胆大妄为,连皇上的独幽琴都敢碰……」 「够了!」皇上脸一沉,呵斥道,「再多说一句,就给朕即刻回宫!」 郑贵妃和皇后两个互瞪一眼,再不说话。 左相抹了抹额头,这两个主,从后宫斗到宫外来了,一会儿二皇子和三皇子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子了。 左相站起来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皇上点了下头,道,「开始吧。」 左相领命,走到前面,大声道,「诸位且安静,今儿来争夺十万大军元帅的人实在太多,边关战况紧急,朝廷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为了节省时间,需要先淘汰一批凑热闹的人。」 说着,左相指着远处,两个官兵抬过来的石头道,「能单手举国头顶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比武夺帅。」 左相一说这话,不少人就望着那石头,眼皮子抽筋了。 v第53章[02.06] 两个官兵抬着都够吃力了,这要单手举起来,也太狠了一些吧? 这不,有人质疑了,「左相大人,这要求未免也太苛刻了,除了武将,还有文将呢。」 左相被问的,嗓子一噎。 恨不得抬手去抽人了。 不是因为说话被人呛驳了,而是这当众忤逆他,让他下不来台面的人是他儿子,钟一彦。 自己已经下令不许他参合比武夺帅一事了,他还跑来丢人现眼,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夺什么帅。 可自己的儿子的话,又有些道理。 自古除了武将,还有文将呢。 就是那种武功平平,刚刚好能骑马随军,论真刀真枪,那是菜鸟。 可论起智谋,足矣敌得过千军万马。 有钟一彦带头,那些武功不咋地,看着大石块就眼珠放直,打起了退堂鼓的人,瞬间又有了希望,当即就喊道,「文将!文将!」 呼声之高,便是隔了很远的皇上也听见了。 当即皱眉头,「怎么回事?」 左相回头,苦笑道,「皇上,臣教子无方,让他臭小子瞎起哄,好好的比武夺帅,他非得说武将可夺帅,文将也行。」 裴右相听后,笑道,「左相,我觉得一彦世侄说的也不错,文将确实也能夺帅。」 右相说可以,其他文臣也出来说行。 本来文臣武将,那是说不到一块儿去的,但是文将这个词,叫他们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所谓的入能为相,出能拜将吗? 萧老国公扫了那些世家少爷一眼,道,「确实,不能因为他们武功平平就没了夺帅的资格,大将军,乃三军统帅,要的更多的还是谋略,而不是 匹夫之勇,不过,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在马背上颠簸不了两个时辰的世家小子就免了吧,娇娇弱弱的,上了战场,敌人追来,骑马不行,跑路不行,不是被杀就是被 俘虏,这样的大将军,不是保家卫国,而是拖大周的后腿了。」 萧老国公说着,一群人脑补那画面。 所有的将士们都跑了,唯独大将军在后面,死命的跑也追不上,气喘吁吁的被俘虏…… 不由得笑的肚子抽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叫人犯难了。 皇上笑道,「右相,这都有道理,该当如何?」 裴右相笑道,「既然那些世家少爷要当文将,这武将比武,他们自然比谋略,考他们兵书策略,或拿战场上出现的问题来考他们,若他们也能一路劈关斩将,又经受的起马上颠簸,便是武功平平,授予他们大将军之职也未尝不可。」 皇上听了裴右相的主意,笑道,「这主意极好,就这么办。」 皇上话音刚落,靖北侯就站出来了,「皇上,这主意很差啊,我儿子怎么办?」 皇上脸一黑,「这是选大将军,朕管你儿子?」 靖北侯轻咳了一声,「不是,皇上,轩儿武功不怎么样,可是却看了一脑袋的兵书,有些甚至倒背如流了,从小到大,他主意向来很多,虽然很馊,但还挺管用,我怕万一他获胜了怎么办……」 他不是怕儿子夺不了大将军啊,而是怕万一叫他夺了可怎么办? 一群大臣脸皮抽了一抽,不否认,靖北侯的担忧有道理啊。 什么欲擒故纵,声东击西……都是靖北侯世子的惯用手法啊。 裴右相抚着脑门,道,「靖北侯,世子如今人在哪里呢,他好像还没来呢。」 靖北侯这才想起来,自家儿子不在啊,瞬间放心了,还出主意道,「他这会儿是不在,不过最好还是点一炷香,免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了,到时候晚来了,也能把他排除在外了。」 一群大臣,「……」 他真的是靖北侯世子的亲爹么,怎么觉得他好像望子成虫啊? 儿子夺大将军,那是祖上积德,祖坟上冒青烟的事啊,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个愁那个愁的呢? 皇上脑门上有黑线,「他这会儿在哪里厮混呢?」 靖北侯说不知道。 但是靖北侯夫人一早就派人去找他了,这不赶回来禀告道,「世子爷在醉仙楼跟人抢烧鸡……」 抢烧鸡? 萧老国公气的头晕,人家都来抢兵权,他却去抢烧鸡! 皇上笑了,摆摆手道,「我看他有烧鸡就足够了。」 一群大臣憋出内伤了,望着靖北侯,一脸的笑意,「靖北侯,你好像对自己儿子了解的还不够啊。」 靖北侯皮也很厚,连轩完全是遗传,他不怒反笑,「话我已经说了,到时候轩儿来抢,可别说我没提醒。」 他的儿子,他不了解谁了解? 抢完烧鸡,肯定来抢兵权。 凡是抢的,他都喜欢。 大家笑归笑,不过香还是点上了。 锣鼓一敲,比试便开始了。 第一局,举石。 考验的是臂力。 参赛的人很多,不过能将沉重的石块举国头顶的却不多,但也有五六十人了。 等最后一人举石后,便在一旁点了一炷香。 一炷香烧完,没来的人,便没了资格。 文将的比试,第一题很简单。 写十本兵书的名字。 就是这样简单的问题,让那些想浑水摸鱼的世家纨绔想的是绞尽脑汁。 书名好写,可是谁着作的,可就难比登天了。 这不,一下子就淘汰了一大半,只余下寥寥十几个人。 同样,也点了一炷香。 这一炷香内,有稀稀疏疏的人比试,不过大多以失败告终。 真有心夺帅,哪里会迟来,完全是闲得慌,凑个热闹,碰碰运气罢了。 有些风,那香燃烧的格外的快些。 这不,很快就要烧完了。 晗月郡主有些焦急,「他不会不来了吧?」 萧锦儿笑道,「你希望他夺帅?」 v第54章[02.06] 「……不是,我想看他被打。」 萧锦儿,「……」 宁纤柔指了那香道,「再数二十下,估计就灭了。」 晗月郡主在心底默数。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 最后三下时,有官兵敲锣鼓。 才敲了一下,就听到马蹄声传来。 她瞥头一看,可不是连轩骑马奔了过来。 敲第二下的时候,连轩将手里的烧鸡一丢。 踩着马背,便跃上比试台,没有弯腰,脚一勾,就将石头踢了起来。 这时候,第三下锣鼓敲响了。 石块掉下来,连轩用力一握。 石块吧嗒一声响。 瞬间成了几瓣。 再看连轩,嘴里还叼着一个大鸡腿,手里举着剩下的石棍,在风中凌乱…… 他只是想得瑟一下,没想到得瑟过头了。 形象全毁啊。 不过这样充满力量的感觉……好爽。 看着连轩那奇葩的姿势,一群大臣是笑的肚子疼。 靖北侯捂着脸,不忍直视,自己的儿子有多奇葩。 连轩丢掉手里的石棍,咬着鸡腿,朝过关的人群走去。 刚转身呢,就被右相喊住了,「靖北侯世子,你晚来一步,没有比赛资格了。」 连轩回头看着右相,敛眉笑道,「右相大人,我怎么就没有比赛资格了,不是规定在铜锣敲响三声前,都算做数吗,我可以第二下就上来比试台,踢飞了石头。」 裴右相笑道,「大家用的都是手,唯独你用脚,还打碎了石块,这不合规矩。」 连轩暗气。 他又不是想用脚的,是弯腰太耽误时间,不得已而为之,再说了,他幸好没用手,他现在力气有些大,他还没完全掌握,要是一不小心,把石块砸碎了,那可真就没有比试的机会了。 他正要反驳,那边靖北侯夫人道,「轩儿,你确实来晚了,也不合规矩,你过来看台,看他们比试就行了。」 听了靖北侯夫人的话,连轩没差点当场喷血而亡。 到底是不是她亲娘啊。 他被右相刁难,她不帮他也就算了,她还帮右相坑他。 连轩的心堵的慌,拔凉拔凉的。 可这样就想他退缩了?! 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连轩哼了鼻子道,「我想,比试前,应该没有规定说不许用脚的吧?既然没有规定,那我用了,怎么能算是违反规矩?」 裴右相被反问的嗓子一噎,确实没有这样的规定,可是谁没事用脚? 就在这时,连轩的狐朋狗友,笑道,「右相大人,你就让他过关吧,就凭他的本事,估摸着也就差不多过这一关了,他又难缠的很,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好像只要他愿意,这正帅副帅的位置随便他挑似地了,这样是不是太过高看他了?」 说着话的是,潼南侯嫡次子,许茂。 这许茂虽说是嫡次子,他大哥却在三年前已经过世了,他是潼南侯府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太过顽劣,潼南侯要他洗心革面,才将世子之位交给他。 可是许茂对世子之位并不看中,他心底对大哥颇有怨言,没事早死什么,有大哥在,他可以做喜欢做的事,父亲也不会怎么管束他,乐得逍遥自在。 对于连轩,许茂是羡慕妒忌的牙根痒痒啊。 都是纨绔,放荡人间的祸害。 怎么爹娘的差别就那么的大呢? 他不想参加比武夺帅,结果被老爹用棍子逼着来了,还不许丢他老人家的脸。 瞧瞧连轩,他都赶来了,靖北侯夫人还不要他参加,他要是有这样开明的爹娘,他做梦都要感动醒来。 有许茂带头,连轩其他朋友都帮腔。 至于其他人,虽然不乐意瞧见连轩过关,可要他们出声阻拦,还真不大敢,谁不知道连轩难缠,有仇必报啊? 就连二皇子、三皇子他们也都抱着不屑的态度,就算让他过关了,他也夺不了帅印。 裴右相没辄,这不就回头看着皇上了。 皇上头疼着,摆摆手道,「让他过关。」 这祸害,一会儿谁收拾他,朕赏赐谁! 这不,连轩就过关了。 等他走到人堆里,许茂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说,你真够可以的啊,这么重要的比试,你就不能早到一会儿,非得去醉仙楼吃一只烧鸡?」 「不是一只,是八只。」 连轩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 许茂嘴角瞬间一抽,「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八只烧鸡,还不得把人活活腻味死啊。 连轩白了他一眼,「我压根就没有吃饱好吧!」 他好像留后遗症了,明明吃了不少,可就是觉得饿,想不停的吃东西。 一想到那种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感觉,连轩又觉得饿的饥肠咕噜了,狠狠的撕咬着鸡腿。 曾飞走过来,看着连轩那样子,扭了眉头道,「你这是饿了多久啊,我怎么觉得你跟饿死鬼投胎似地呢?」 曾飞也是连轩的朋友,家世不俗,容貌俊朗,皮肤白净。 连轩苦了张脸,「什么饿死鬼投胎,我是差点变成饿死鬼好吧。」 他说着,不舍的瞅了眼手里的鸡腿骨头,还忘情的嗦了一口,忍痛,往后一丢。 刚好周少易过来,好险的避开。 不过那只鸡腿棍还是打到了人,只是那人狠狠的擦着衣裳,敢怒不敢言。 周少易走过来,笑道,「是谁要为民除害呢?」 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这样的事只有萧老国公做的出来。 v第55章[02.06] 连轩望着周少易,感动的抱着他,「少易兄,你不知道我饿极了时,有多想你,我想我要是死了,一定……」 话音未落,周少易一把将连轩推开。 「别蹭的我一身的油!」周少易咆哮道。 连轩轻耸肩膀,「别这么小气撒,回头我送你两套新衣裳。」 「谁稀罕?!」周少易气晕。 连轩敛了眉头,有些伤心道,「不要?那算了。」 片刻之后,便开始第二局比试,骑射。 顾名思义,骑马射箭。 没人三支箭,围着比试场跑三圈,三箭都中靶,才算过关。 这一局,所废的时间,明显比第一局要多的多。 这会儿,日头渐高,有些晒的慌。 安容热的直拿帕子擦拭汗珠,想叫芍药给她拿把扇子来,才想起来芍药不在。 因为今儿来看比试的人太多,丫鬟站在,比较容易遮挡视线。 就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瞧见。 一盏茶早喝完了,渴死了。 安容瞥了眼其他人,都不怎么渴的样子,安容撇了撇嘴,她好像酸果吃太多了。 安容收回视线时,瞥到萧湛的茶盏,嘴角勾了一勾,将他的茶端了起来,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 见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安容放心的端起茶盏。 就在她要喝茶的时候,却忽然眼睛一眯。 本该清澈的茶汤,却浑浊一片。 安容嗅了一嗅,脸色大变。 茶汤里被人下了毒,还是那种走在平地上,办点事没有,可是在马背上颠簸,要不了一会儿,便会头晕眼花的药! 萧湛喝了。 一会儿就骑马射箭了! 安容心一提,二话不说,安容端起茶盏,就走到萧老国公身边,将茶盏放下道,「外祖父,相公的茶水里被人下了药。」 萧老国公的脸色瞬间大变,「湛儿喝了?」 安容点点头。 茶盏里的茶水少了不少,萧湛肯定是喝了。 萧老国公摆摆手道,「这事我会处理,你先去坐下。」 安容便回来了。 这明显是有人不想萧湛夺帅,坏萧国公府的好事,萧老国公不可能姑息的。 安容落了坐,想叫芍药端菜过来,滴两滴血放茶里,端去给萧湛喝,帮他解毒。 可是安容还没有开口,萧湛已经骑上马背,纵马驰骋了! 安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头晕眼花,不摔下马背就不错了,还怎么射中靶心? 会是谁要害萧湛? 安容瞥头去看众人。 她知道不想萧湛夺得兵权的有皇上,想抢兵权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皇子倒是兴致勃勃,对萧湛的表现,颇赞赏。 郑贵妃兴致缺缺,在看手上的丹蔻。 皇后嘴角带着笑,眸底还有瞧热闹的神情。 安容眉头拧紧,这时,她听到一记绵长的口哨声。 安容望向远处,就见一匹油毛顺滑的骏马跑过来。 是萧湛的马! 萧湛的马还没有靠近,他胯下骑着的马,就发了狂,为了抓紧缰绳,萧湛错过了第一回箭靶。 那马不要命的跑,一会儿之后,马腿往前一跪,栽倒在地。 萧湛纵身一跃,上了自己的马。 搭弓,抽箭。 正要射时,萧湛的眉头凝了下。 又一次错过了箭靶。 「大哥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射箭?」连轩皱了眉头道。 许茂笑道,「着什么急啊,以你大哥的本事,三箭齐发又不是什么难……」 那个事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马背上的萧湛将弓丢了。 手里的箭,也被他给掰断了。 许茂有些晕了,「你大哥想干嘛?」 连轩气道,「肯定又出了什么事,要我知道谁敢算计我大哥,我整不死他!」 说着,他道,「我现在不想动脑子,帮我想想谁可能会害我大哥。」 许茂,「……」 「这还用想么,我想一般人都不会替人做嫁衣裳,你大哥不参加比试了,谁最有可能夺得帅印,谁就最有动机了,」曾飞在一旁笑道。 说完,他笑道,「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害你,你就放心吧。」 「害我大哥也不行!」连轩哼道。 他刚说完,就见萧湛手一动。 那三被折断的箭以比射箭更快的速度朝前飞去。 正中靶心! 「我勒个去,这耍暗器的功夫,也太准了些吧?」许茂眼冒精光道。 看台处。 皇后眸光暗沉,「皇上,他这样不算骑射吧?」 皇上瞥着那倒地不起的马一眼,没有说话。 v第56章[02.06] 瑞亲王道,「那么远的距离,射暗器比射箭更难。」 也就是说,萧湛能射中暗器,射箭自然不在话下。 而这时,有官兵将三支箭的箭身送来。 徐公公见过,瞥了一眼,便惊道,「皇上,这箭的箭身是空的。」 空的箭身,在加上厚重的箭头,就跟大家闺秀踢毽子一样,头重脚轻,能射中箭靶才怪了。 皇上的脸,冰冷如霜。 皇后的脸色,不比皇上好到哪里去。 这是哪个猪脑子干的好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算要做手脚,也要做的隐晦些吧,这样堂而皇之,简直将所有人都当成是猪! 裴右相看着皇上,又望了望萧老国公,「国公爷……?」 萧老国公倒是没发脾气,「战场之上,比这更凶险万分的时候都有,一点小磨难都挺不过去,如何统领千军万马?」 听到萧老国公说着话,一群大臣有些蒙了。 不对劲啊,这不像是萧老国公的性子啊,这明摆着是有人要害萧湛,不让他夺得大将军之位啊,萧老国公居然不生气? 很快,大家就明白了。 不是不生气,只是这会儿还不是追究的时候。 比武夺帅,这才是最重要的,害萧表少爷的事可是满满再算。 萧湛下了马,朝安容走过来。 半道上,芍药迎上前,哭笑不得道,「那杯茶,一直没人去端走,倒是少奶奶发现了,送到了国公爷跟前去。」 萧湛一早就发现茶水有问题,走之前,吩咐芍药盯紧了。 看到安容偷龙转凤,芍药恨不得去阻止啊。 爷既然吩咐她,肯定茶水有问题啊。 不过好在安容没有喝,而是送去给了萧老国公。 等萧湛坐下,安容便迫不及待的问了,「之前那杯茶,你有没有喝,头晕不晕?」 看着安容眸底的担忧,萧湛心底暖阳一片,道,「茶我没喝,怎么会有事?」 听到萧湛这样说,安容便生气了,「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好一会儿。」 萧湛握着安容的手,安容嘟了嘟嘴,望向比试台。 除了萧湛出些小意外,其他人都很好,他们的弓箭也都没事。 小半个时辰后,骑射就完成了。 过关的只有一半,差不多二十六人的样子。 接下来,进行第三关,比试拳脚。 抽签决定对手。 萧湛抽中十二。 对手,宣平侯世子。 连轩抽中第七。 对手,许茂。 看着手里的签,再看看连轩的,许茂快哭了,「我为什么那么倒霉?」 连轩则一脸不高兴,对手太弱了。 许茂望着连轩道,「要是一会儿我打不过你,你要手上留情,脚上留情,不许打脸,不许攻我下三路,不许袭胸,不许踹肚子,不许……」 一堆不许,听得连轩额头一颤一颤的,「不许这不许那,你干脆直接认输算了。」 许茂想都不想,死命摇头,「认输不行,我爹的眼睛是雪亮的,要他看见我不战便认输,回去非得剥我两层皮不可,你放水也要放的不显山露水 才行,为了兄弟的家宅安宁,你就委屈一下,挨我一拳行不行?挨完一拳,你再揍我行么?你的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一会儿比试完,我请你吃醉仙楼的烧 鸡。」 许茂一脸乞求。 连轩将许茂从头扫到尾,摸着下巴,思岑了两秒。 许茂有种被人待价而沽的感觉,背脊发凉,连轩的人情不好买啊。 可只有揍连轩两拳,他爹才不会说什么,没办法,京都揍过连轩的人太少,太稀罕了。 最后看在烧鸡的面子上,连轩答应了。 第三局,比拳脚。 比起骑射,安容更喜欢看比划拳脚。 第一场,周少易对阵宁国公府少爷,周少易胜。 第二场,苏君泽对阵裴相府七少爷,苏君泽胜。 第三场,瑞亲王世子…… 第四场…… 很快,就到了第七场,连轩和许茂的比试。 老实说,安容等的这一场比试,等半天了。 萧湛告诉过他,连轩被臂膀粗的铁链绑着,除非他挣脱开,否则出不来。 现在他出来了,那就意味着他睁开了铁链。 那么粗的链子啊,得要多么大的爆发力才能震开? 还有他赶来时,随手一举,石块便震碎了。 安容想瞧瞧他武功有多好。 可是,等连轩上了场后,安容就大失所望了。 许茂处处强攻,连轩处处避退,还挨了两拳,简直弱到姥姥家去了,给人一种力量用完后的虚弱感。 想胜,不容易啊。 可是在无人处,许茂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兄弟,够义气!」 连轩碰了碰鼻子,「有匹你这么健壮的牛马,我多吃些苦头也值得。」 牛马…… 尼玛,说好的感动瞬间就成了心塞。 「说好了,别让我脸着地,」许茂看装的也差不多了,便道。 连轩瞥着许茂脸的功夫,又过了两招。 v第57章[02.06] 随后,连轩以轻功绕道许茂身后,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然后,许茂就以一种极具销魂的姿势朝前飞过去。 直接把站在最前面的三皇子扑倒了。 好巧不巧的,许茂和三皇子还……亲上了。 不是三皇子躲不开,而是后面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是谁使坏,在三皇子避让的时候,把他往前面一推,才有了这一幕。 连轩站在比试台上,捂着眼睛,肩膀直抖,差点抖脱臼。 他居然完美的达到了许茂的要求,他不许的地方他一个没揣,脸也没着地,难得啊。 许茂怕摔伤,从飞起来后,就一直闭着眼睛。 感觉到唇瓣的柔软,许茂还喜滋滋的,不愧是兄弟,扑倒个大家闺秀最好,丫鬟也行啊。 可是还不得他乐呵,三皇子将他一推,气站了起来。 怒视着连轩,「你……!」 连轩翻白眼,「你什么你啊?」 他伸手指着地面,道,「看见没有,那条白线之外才是你们该待着的地方,靠的这么近,踹人还得挑地儿。」 说着,还兀自嘀咕,「这么大个活人,都躲不开,是有多眼瞎啊,要是当了大将军,敌人的箭射过来,估计得站在那里给人当箭靶子了。」 说着,他跳下比试台,将蒙了的许茂拉起来,「别躺地上装死啊。」 许茂是真恨不得死了算了,他居然占了三皇子的便宜……好恶心啊。 偏三皇子能嫌弃他,他还不能嫌弃三皇子。 呕。 三皇子呸了好几口,才道,「方才是谁推了我?!」 三皇子的眼神很凌厉,带着杀气,逐一的扫过去。 被扫到的人不是摇头,就是偷偷的瞥一眼二皇子。 很明显啊,是二皇子推的。 二皇子瞅着自己的鞋面,「三皇弟,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踩了我的脚,我下意识的推了你一下,谁想到……」 说着,二皇子嘴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 尤其是他的眸光从三皇子唇瓣上扫过去。 三皇子脸阴沉如寒霜。 「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三皇子拳头握紧,骨头发出嘎吱响声。 捏完,他拳头一挥,朝连轩打去。 连轩将身子一侧,便躲开了。 「活该!」许茂骂道。 三皇子打了那一拳头后,就被官兵喊了,「八号上场比试。」 不巧,三皇子就是八号。 等三皇子走后,许茂就恨不得掐连轩了,「你怎么能这样!」 连轩一脸无辜,「我怎么了?你没说不许踹屁股啊,也没让你脸着地。」 许茂气大,「那我也不能亲三皇子啊。」 连轩想笑,努力憋着,「这显然不能怪我啊,身为纨绔中的纨绔,柿子不能捡软的捏。」 许茂,「……」 你比二皇子更硬好吧! 看着许茂憋屈的神情,连轩大度的宽慰他道,「行了,你又不吃亏,你想啊,你不是喜欢吃猪头吗,猪吻也没少吃,它还能比三皇子干净了?能亲三皇子的人十个手指也数的过来,你是其一,多荣耀啊,我记得宁朝帝王好男色,后宫有男妃,荣宠不衰……」 许茂,卒。 身后一群世家少爷脸都憋紫了。 靖北侯世子居然将三皇子的嘴和猪嘴比…… 三皇子拿连轩没辄,可是有人就倒霉了,比试台上的对手被打的鼻青脸肿。 最后被一脚踹下来,朝连轩飞过来。 连轩身子一闪,就将那倒霉蛋拉住了,免了他跟大地亲密接触之苦。 又过了几场之后,就轮到萧湛和宣平侯世子了。 这两人还是连襟。 宣平侯世子上来,笑道,「四妹夫,没想到我的对手会是你,虽然我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却也想瞧瞧在你手里能过几招,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 萧湛看了他一眼。 「好。」 萧湛话音刚落,宣平侯世子便朝萧湛冲过来。 萧湛往侧面一闪,脚一抬,直接踹了过去。 然后,宣平侯世子就……飞了。 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当真是半点情面不留。 惨的不忍直视。 许茂嘴角抽了又抽,「连轩,你大哥他实在是……」 宣平侯世子那是客气好吧,同样是武安侯府的女婿,他都先攀亲戚了,为的就是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对他留情一二,他居然…… 他是连轩的亲大哥啊,不至于连话外之音都听不出来么? 连轩淡淡的瞥了宣平侯世子一眼,道,「我大哥已经手下留情了好吧。」 要是大哥真出狠手,他这会儿早嗝屁了。 许茂当即不说话了。 萧国公府,一群怪胎。 后面几场,打斗的还算激烈,但是说实在话,除了萧迁和萧寒,还真没什么看头。 这一轮比试过后,重新抽签。 不巧,连轩的对手是三皇子。 曾飞凑到连轩耳边道,「三皇子是故意和你做对手的。」 v第58章[02.06] 连轩碰了鼻子,瞅着手里的签号一,笑道,「他找打,我成全他!」 听着连轩的话,再看他成竹在胸的神情,曾飞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做人要低调,说大话,容易闪着舌头。」 一起称霸京都的狐朋狗友,彼此,谁不了解谁啊? 许茂就比较担心了,「方才的意外,虽然与二皇子有脱不了的干系,可明显三皇子将你给记恨上了,他是皇子,还有望继承大统……」 言外之意,就是能忍一口气是一口气,别给将来埋下祸根。 许茂和曾飞是一番好心,可是连轩只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 屁! 大统是我大哥的! 别说一个区区大周了,就连东延和北烈迟早都是我大哥的,他一个小小三皇子算哪根葱啊? 别说,连轩从小就喜欢趴萧老国公窗户,虽然他很顽劣,却不是喜欢碎嘴的人,就是胡闹,他也只胡闹自己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大多数时候,萧老国公都由着他。 所以连轩知道的就不少了。 他自认比大哥过的爽快的多,现在大哥要打江山了,他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不帮着,谁帮? 再说方才给大哥找麻烦的,不是他铁定就是二皇子了,旁的人没那么大胆量,也没那个权利。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不知道他京都小霸王的名头是虚的! 两人见连轩决心已下,也就不多劝了,混了快十年的兄弟了,还能不知道连轩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除非让他觉得打三皇子是白费力气,否则绝无更改的可能。 连轩和三皇子,那是针尖对麦芒了。 这一轮比试和之前不同,还有六位将军参与其中。 不过将军和将军比试,没有和他们这些世家少爷动手,怎么说人家也年长许多不是,上过战场,对战经验也足些。 裴右相让世家少爷和世家少爷过招,也让大家瞧瞧年轻一辈中,有多少翘楚。 到最后,再让世家少爷中的翘楚和将军过招,看是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只是这一局中,只有十三人,有一人轮空,所以右相让将军中年轻的李良加了进来,凑成了七对。 很不巧,萧家最弱的萧寒和李良做了对手。 待抽签过后,又歇息了片刻,连轩就跳上了比试台。 比起连轩的跳脱,三皇子倒是从容不迫,一步一个脚印,风度翩翩的走上的比试台。 只是他眼神阴狠毒辣,透着嗜杀血光。 连轩很笃定,三皇子想杀他。 连轩更笃定,他这辈子也只能是想想了。 连轩很的取了把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丰神俊朗的脸上满是自信的风采。 众人都不知道他自信在哪里,就他方才和许茂过招,被打的也算是够惨了吧,三皇子可不是许茂之流,人家是奔着正副帅去的。 三皇子一见连轩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你现在给本皇子道歉,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连轩愕然失笑,「这么天真的皇子,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呢,你对我手下留情了,我又不能不礼尚往来,你这样子,我很吃亏好吧。」 噗! 二皇子站的近,听了连轩的话后,忍不住扑笑出声来。 「三皇弟,你确实有些天真了,」二皇子在比试台下,煽风点火道。 谁不知道靖北侯世子死倔,连萧老国公都要不了他赔礼道歉,三皇子居然要他当众给他赔礼道歉,他真是被太阳晒昏了头了。 三皇子怒火中烧,「有本事和我立生死状!」 「立就立,谁怕谁啊!」连轩哼了鼻子道。 然后两人就去找皇上,要立生死状。 一群大臣和夫人一听,就觉得不妙,立生死状,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一般比试,都是点到为止。 可立了生死状,要是对方不认输,可以打到对方咽气为止,旁人不得干预,也不可以寻仇。 说的好听,可要真的有一方死了,会不追究吗? 靖北侯世子可是靖北侯夫人的宝贝疙瘩,不然能娇惯纵容成今儿这样? 三皇子就更是皇后的心尖肉了,虽然皇后不认为儿子会输,可万一呢? 谁不知道靖北侯世子诡计多端,指不定身上还带着毒药什么的…… 听到三皇子说生死状,皇后当即就呵斥道,「胡闹!你和靖北侯世子有什么化不开的恩怨,需要生死决斗?」 靖北侯站起来道,「臣觉得应该取消两人比赛资格,以两人的心性肚量,还太过孩子气,不足以胜任将军之职。」 连轩内伤,「靖北侯,你这样也太过偏见了吧,我记得书中记载,前朝赵卉将军年逾四十,不照样立生死状和人决斗,他也孩子气吗?」 靖北侯嗓子一窒。 靖北侯夫人就怒道,「你个小兔崽子,有你这么喊你爹的……」 连轩背脊一挺,「朝堂之上无父子!大家都是同僚……」 「谁跟你是同僚,你有官职吗?」靖北侯黑了脸道。 连轩,「……」 「……我很快就有了!」连轩死鸭子嘴硬道。 一群人憋的脸都红了。 尤其是皇上在一旁,加了一句,「怎么感觉没朕什么事啊?」 大周是他的,群臣百官的任命也得听他的,凭什么连轩这小子就这么笃定,他就能跟他爹靖北侯成为同僚? 朕要不许你当官,你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小白丁。 不过看到连轩这么忤逆靖北侯,皇上的心情有点爽。 但是生死状这事,他是答应的。 要是真让连轩出点什么事,萧老国公还不得找他拼命啊。 在皇上眼里,连轩决计不是三皇子的对手。 「行了,比试就比试,生死状就免了,」皇上一锤定音道,后又加了一句,「若是心里不痛快,打他两拳出出气就行了,不许伤及性命,今儿之后,若是谁敢私下斗殴,朕将他贬到千里之外去!听见没有?!」 「儿臣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三皇子和连轩心不甘气不顺的道。 两人转身上比试台时,脑子里想着皇上说的打他两拳出出气,这两拳是客套词,还是真的只许两下? v第59章[02.06] 锣鼓敲响。 比试正式开始。 可是,两个要立生死状的人,愣是没交手。 「我让你三招!」三皇子很大度道。 连轩嘴角抽了一抽,「让我三招?得了吧,我让你三十招!」 说完,又加了一句,「再让你一双手好了,我这人很大方。」 说着,连轩把手至于身后。 赤果果的蔑视啊,心高气傲的三皇子如何受的了,这不拎了拳头就过来了。 招招凌厉,直奔要害。 连轩还真的让了三皇子三十招。 看台下的曾飞和许茂默默数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这小子,一不留神成高手了啊,」曾飞郁闷道。 说好的一起纨绔的,他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许茂猜测,「我想他应该是醉仙楼的烧鸡吃多了的缘故,快了,已经二十九招了,再让一招,他就该来狠的,等的人心肝都碎了。」 第三十招过后。 只见连轩的身子如同鬼魅一样,忽然一闪,就出现在了三皇子身后。 脚一抬,朝着三皇子的屁股就踹了过去。 三皇子往前一踉跄。 怒不可抑。 曾飞无语了,「他怎么就那么喜欢踹人家屁股呢。」 许茂碰了碰鼻子,摸了下自己的屁股,脸皮燥的慌,他也享受了这样的待遇过。 比试台上。 三皇子咬紧牙关,呀呲欲裂,可是他就是瞧不见连轩的人。 只感觉到一阵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在他不经意间,屁股挨一下。 再挨一下…… 他毫无还手之力。 二皇子心情很好的在下面数着一二三。 那边,皇后的脸,阴沉如血。 皇上捂着额头,头疼的慌。 他想着让三皇子教训教训连轩,出出气算了,谁想到被打的会是他儿子啊? 被让了一双手,三十招,还被连踹屁股毫无还手之力! 他扭头看着靖北侯,见他嘴角一抽一抽的,一脸完了的表情,皇上心底就不爽。 「靖北侯,连轩什么时候武功这么高了?」皇上问道。 靖北侯一脸郁闷,「臣也不知道啊,好像忽然就这样了……」 以前就管不了儿子了,这样一来,还怎么好好的当爹啊? 「他的武功比湛儿如何?」皇上问道。 靖北侯被问的犯难了,他哪里知道湛儿武功有多高。 萧老国公正在喝茶,放下茶盏道,「他在湛儿手里过不了十招。」 皇上放心了,还好,萧湛武功比连轩高。 要是让他当大将军,他会寝食难安的。 比试台上。 连轩踹了三皇子屁股三十下,最后一脚,重重的踹三皇子胸口上,将他踹飞了。 「好走,不送。」 对着半空中的三皇子,连轩招手道。 嚣张的叫人牙根痒痒。 等他跃下比试台,曾飞睁圆了眼睛看着他,「好家伙,深藏不露啊!」 要是真立了生死状,以连轩的性子估计要将三皇子踹残废了。 「我说了,我很低调,你们不信,这回信了吧?」连轩云淡风轻的笑道。 许茂,「……」 曾飞,「……」 「你为什么要让他两只手?」许茂好奇道。 连轩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无语。 不是他想让的,而是这双手力量有些诡异,比脚上的力量大的多。 他要是动手,这会儿三皇子早嗝屁了。 曾飞则道,「对了,萧老国公说你的武功在你大哥手底下过不了十招,是真的吗,你大哥真的有那么厉害?」 「废话,我大哥杀了敖大将军,你说呢?」连轩翻白眼。 许茂和曾飞两个面面相觑。 差点将这茬给忘记了,连轩再厉害,可比起叱咤风云的敖大将军,还要稚嫩很多。 萧湛却能砍下敖大将军的首级,显然比连轩厉害啊。 「估计正副帅的位置要被他们两兄弟包揽了,」曾飞羡慕道。 许茂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看着比试台上祈王和宁王世子在比试。 许茂又改了主意了,「正副帅应该在萧表少爷、连轩和祈王三人中挑选了。」 想到祈王,许茂有些无语,那个他以前都看不上的眼的胖子,一度变得风度翩翩就算了,还一跃变成了个高手,这变化也忒大了些吧? 比试台上,祈王和宁王世子斗了十来个回合后,宁王世子便主动认输了,「祈王叔,我认输了。」 祈王站在那里,风吹起他的锦袍,他笑道,「承让了。」 说完,祈王便转身下了比试台。 v第60章[02.06] 下一场比试是萧湛和苏君泽。 萧湛眸底深邃,面无表情。 苏君泽看着萧湛,白净儒雅的脸上带了意味不明的神情。 本来两人算是极好的兄弟,却因为安容有了一些隔阂。 苏君泽知道安容前世是他的嫡妻,还为了他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这学那,可是重活一世,却抛弃了他,投入了萧湛的怀抱。 这对他来说,是耻辱。 而萧湛心底的不痛快,是因为苏君泽总是惦记他的嫡妻。 前世他娶了安容,惦记他的王妃。 这一世,他娶安容,他又惦记安容。 他不管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一世安容嫁给了他,就不许别人惦记。 尤其他快要去边关,离安容千里之外,难保他不在的时候,苏君泽有什么想法。 两人之间的决斗,兵权只是其一,更多的还是安容。 苏君泽擅长用剑,之前几场比试,他都没有动剑。 这一回,他亮了剑。 一般,只要一方亮了剑,另外一方也要挑选兵器。 一来是为了公平,徒手落了下乘。很吃亏。 二来也是尊重对手。 但是萧湛没有,就那么站着,长身立玉,有睥睨天下之势。 官兵送了把剑过来,萧湛一摆手,官兵就退了下去。 锣鼓敲响,比试开始。 苏君泽望着萧湛,作揖道,「领教了。」 说着,便刺了过来。 萧湛身子一倾,便避开了苏君泽剑锋。 看台上。 安容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 前世嫁给苏君泽那么多年,苏君泽很勤奋,尤其喜欢在月色下练剑。 一身白衫,他剑气凛然,带起一树的梨花,美不惊人。 她在月色下,抚琴助兴。 清冷的月华,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东钦侯府,那时候的她,多么的幸福。 想着,安容嘴角划过一抹讥讽嘲弄的笑。 此情此景,她居然会缅怀过去。 她想她舍不得的是那一树的梨花和朦胧的月色,不是苏君泽。 安容抬眸继续看着比试台。 正好这时,看台上发生了一幕,叫她睁圆了眼睛。 只见苏君泽举着剑,一路向前,萧湛一路后退。 退到比试台最边上,他纵身一跃,飞到了苏君泽身后。 一般这时候,连轩会一脚直接把人踹下去。 但是萧湛没有,当然了,苏君泽也不是三皇子,他的反应要快的多。 这不,又一剑刺了过来。 只是,这一回,萧湛身子稍稍一侧。 用手指夹住了苏君泽的剑。 一把锋利的剑,在萧湛手里就跟木棍一样,被他用两指给掰断了。 苏君泽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 尤其是萧湛将那断剑当做暗器,直接朝苏君泽射了过去,划伤了苏君泽的胳膊。 若是萧湛愿意,他能要了苏君泽的命。 这一局,虽然苏君泽没有认输。 可是他确确实实输了。 看着手里的断剑,苏君泽握剑的手紧紧的握着,他抬眸朝安容这边望了一眼。 安容正望着萧湛在笑。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禁锢着,慢慢用力,有了窒息之感。 他颓败的转身,走下比试台。 换了萧寒和李良上场。 这一轮比试,赢的有萧湛、连轩、二皇子、萧迁、瑞亲王世子、李良、祈王。 只是这一回抽签,萧迁比较倒霉,他抽到的对手是萧湛。 毫无疑问,赢的是萧湛。 连轩运气就贼好了,他抽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就气大了,不想和连轩动手。 站在比试台上,二皇子一双眼睛冷如啐了冰,狠狠的剜着三皇子。 之前,三皇子被连轩踹了三十下屁股,又被一脚踹飞下来。 他心情好的奚落了他两句,三皇子咬牙冷笑,「我倒霉,我认了,你以为你逃的过去?!」 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可是看到和连轩一样的签时,他明白了! 二皇子可不想脸面全无,笑着朝连轩走过去,道,「之前,我还想和三皇子比试下拳脚功夫,没想到他早早的就败在了你手里。」 既是惋惜,也是从侧面告诉众人,他比三皇子多比试一局,他的武功比三皇子高。 连轩瞥了二皇子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二皇子何必惋惜,你和三皇子有共同的对手,我让了他三十招和一双手,也让你三十招和一双手,公平!我也会踹你三十脚屁股,只要你能躲过一脚,你就比三皇子厉害。」 看台下,一群人都扑笑出了声。 二皇子脸阴测的厉害,「靖北侯世子,我没得罪你吧?」 连轩冷冷一笑,「若不是有你,三皇子会那么敌视我吗?你不就是想借我的手整治三皇子吗,你如愿了,但是爷我心里不舒坦!」 v第61章[02.10] 在二皇子面前称爷,真是半点尊敬也没有。 二皇子气的脸都青了,「我说了,我推三皇子,是因为他踩了我的脚!」 就许他丢人,就不许他推一下三皇子?! 要是他是皇子,他早将连轩凌迟处死了。 连轩冷冷一哼,「让你狡辩,还有你算计我大哥的事,害我大哥夺不了兵权!」 二皇子气抽了,可是连轩一副证据确凿的模样,倒叫二皇子心底打鼓了。 在马蹄上动手脚的就是他。 「有本事你不用脚!」没辄,又不想就此认输的二皇子,只好用激将法了。 连轩抬起自己的脚,抖了一抖。 「行,让你一双脚!」连轩大度一笑。 他揉了揉拳头,嘴角的笑,冷风嗖嗖的。 瞧得二皇子背脊有些发凉。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断无收回来的可能。 这不,二皇子拎了拳头就打了过去。 连轩同样,让他三十招。 只是,这一回的连轩,又出丑了。 再他让二皇子第十七的招的时候。 身子一动,刺啦一声传来。 身上的衣服从吱嘎窝处裂开了。 而且裂的部分很大。 连轩泪奔。 赶着来参加比武夺帅,他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 他穿着这身衣裳和厚重的铠甲在流云瀑布之下,浸泡了三天,线没那么结实了…… 「不被爹娘疼爱的孩子,就是可怜啊,不是穿劣质的鞋,就是穿劣质的衣裳……」 许茂一脸感叹,只是眸底的笑怎么也憋不住。 远处,皇上额头有黑线,瞥了靖北侯一眼,问道,「靖北侯府就穷到那份上了?」 一群大臣憋出内伤来。 靖北侯脸红,尴尬啊,皇上那眼神,好像在问他是不是连轩的后爹似地。 就在他想着怎么解了尴尬好,比试场却发生一阵大笑声。 他瞥头望去。 只见二皇子赤果着上身,一身云锦袍子成了几大块挂在束腰上…… 随着二皇子的走动,有飘飘起舞之姿。 不用说,也知道是连轩的手笔。 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裳被二皇子撕了一块下来。 就是因为这一举动,惹毛了连轩。 你做初一,他就做十五! 然后就这样了。 连轩还嫌不够,拉了二皇子转了几个圈,在二皇子头晕目眩时,直接转下了比试台。 比试场,空前的热闹。 郑贵妃气站了起来,「皇上,靖北侯世子这哪是比试,他是在侮辱衍儿!」 皇后在一旁,嘴角弧起一抹冷笑。 之前连轩打三皇子的时候,皇后也气的不行。 郑贵妃是怎么说的,讥讽她说,「皇后,你就知足吧,得亏皇上没让三皇子和靖北侯世子立生死状,不然三皇子可就不只是踹屁股这么简单了,而且……立生死状可是三皇子先提的。」 言外之意,是说三皇子纯粹是自找羞辱。 她没想到,靖北侯世子不卖三皇子面子,也不卖二皇子面子。 这会儿,倒知道找皇上告状了? 皇后瞥了郑贵妃一眼,郑贵妃的心咯噔一下跳了。 果然,皇后笑了,「贵妃,你一直在玩弄你的丹蔻,也没用心瞧比试台吧,是二皇子先动手撕的衣裳呢。」 郑贵妃气煞了,「皇后,他踹三皇子的屁股,你还帮他说话!」 皇后望着郑贵妃,笑道,「我不是帮他说话,只是看不惯贵妃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罢了。」 只许她告状,只许二皇子撕别人的衣服,没人由着她的霸道! 郑贵妃气的心口疼,望着郑太后道,「太后,你看靖北侯世子,他侮辱衍儿!」 郑太后瞥了郑贵妃一眼,「技不如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郑贵妃是想让郑太后帮二皇子讨个公道,结果郑太后叫她忍,郑贵妃气的娇容扭曲,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本来比武夺帅,就是拳脚相加。 二皇子若是武功高,连轩又能奈他如何? 只怕那时候被人奚落,挨打的那个就是连轩了! 看着儿子被打,靖北侯和靖北侯夫人也会如郑贵妃那样告状? 不,他们夫妻不会告状的,没准儿还会说,打的好,那臭小子欠收拾,别手下留情。 而且,京都谁不知道,靖北侯世子没事就到处瞎溜达,不务正业。 如今倒好,一个人人皆知的不务正业者,居然将两位勤恳有加的皇子打的凄惨无比,不知道该夸靖北侯世子天赋极高,还是说两位皇子的勤恳有加纯粹是糊弄人的。 不知道旁人怎么想的,反正皇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的两个最优秀的儿子,请的是最好的师父,居然还比不上萧国公府被放弃的外孙儿?! 皇上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眉头紧蹙,皇上脸色紧绷。 他的儿子,他知道。 被连轩当众奚落,这口气他决计咽不下去,就算能忍一时,迟早会报复。 v第62章[02.10] 若是有一天登基为帝…… 除非他们有那个能力将萧国公府连根拔起,否则灭的就是大周了。 想着,皇上的眼睛下意识的瞥了萧湛一眼。 皇上瞥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会意,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徐公公就回来了。 连轩下了比试台,曾飞和许茂就围了过来,看着连轩的衣裳,两人是笑的前俯后仰,嘴都笑歪了。 看着两人笑,连轩心情就不爽。 这不,他手一抬,刺啦两声。 曾飞和许茂的衣裳就破了。 两人嘴角的笑瞬间僵硬,气道,「还讲不讲道理了,他们都笑了,怎么就不许我们笑了!」 连轩瞥了两人一眼,「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假的?」 两人的脖子像是被一双手给掐紧了似地,愣是说不出来一个字反驳。 低头看着胸前飘摇的破绸缎,两人凌乱成风。 好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这么理解的吧? 正在说话呢,那边萧迁揉着心口走过来,拍了连轩的肩膀道,「一会儿抽签时,你注意些,有人不想萧国公府同时执掌正副帅。」 他已经中计了,下一个轮到的肯定就是连轩了。 连轩听得一愣,「让我们窝里斗?」 萧迁点点头。 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倒霉,可是他瞧见萧湛望着徐公公和一个官兵说话。 那官兵一路走到负责抽签的官兵身边,低语了几句。 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也能猜的出来。 连轩顿时气大。 许茂则道,「上一轮比试,赢的有连轩,萧表少爷,李良将军、祈王、还有乌将军和马将军,除了萧表少爷,只有祈王能是连轩的对手,其他三位将军根本不足为惧,莫非皇上想让祈王当副帅?」 曾飞摇头,「那不一定,若是下一轮,萧表少爷打败了连轩,还有三人夺帅,萧表少爷打败祈王,还有一位将军可以轮空呢……」 比试,是可以暗箱操作的,虽然皇上可选择的不多,总比让连轩和祈王去好吧? 几人商议着,连轩越听越来气,「我绝不能输!」 许茂给连轩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有志气!」 曾飞则笑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真输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想开点儿。」 许茂一笑,「若是萧表少爷和祈王斗一回,副帅铁定就是连轩的了,若是两人斗的两败俱伤,连轩没准儿还能捡个大便宜。」 曾飞拍手叫好,「妙绝!」 连轩点头赞同,正要去威胁抽签官兵照做,结果祈王走到皇上跟前了。 正纳闷他要做什么,就听祈王道,「皇上,现在四下都在议论抽签作假之事,未保公平起见,这抽签的方式该换一换了。」 祈王不敢冒险啊,只要这一局避开萧湛,至少副帅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他早早的叮嘱了抽签官兵,可是方才他无奈的看了自己一眼,他就知道事有不妙。 众人不知道这是皇上的手笔,只当是在说三皇子和二皇子的事。 裴右相笑道,「祈王觉得该如何改比较好?」 「把签文摆在桌子上,我们六人同时挑选,」祈王笑道。 裴右相回头看着皇上,皇上正端茶轻啜,闻言笑道,「好!」 比试台上,多了张桌子。 并排放着六个木签。 这六个木签,可随便挑选,但是若是两个人看中一个的话,可以夺签。 本来想的极好,可是架不住有连轩在。 他的速度极快,在铜锣敲响时。 他冲上比试台,一拍桌子。 所有的签文都一跃而上。 签文上的字是漆红的,大家都瞧的见。 连轩抢了个二,瞧见三时,手一动,签文就当做了暗器朝萧湛飞来。 萧湛手一抬,就将签文拿在了手里。 祈王抢到了一,对手乌将军。 李良的对手是连轩。 马将军的对手是萧湛。 乌将军和马将军相视一眼,各自苦笑。 这哪是抽签啊,这是堂而皇之的作弊啊,可是抢不过别人,又是有目共睹的事,他们还是将军,怎么能跟一群小辈计较,有委屈也得生受了。 罢了,看了这么多比试,哪里不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前浪的前途很黯淡。 不公平的抽签,只要没人抱怨,也就过去了。 开玩笑,这一回,他们的对手不是靖北侯世子,已经很满意的好么,万一再抽一回,抽到靖北侯世子,真是没地儿哭去了。 祈王对阵乌将军,祈王胜。 连轩对阵李良,这一回,连轩可是什么坏也没使,两人既没有仇,又没有旧怨,而且李良跟安容还有些拐着弯的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谁叫他是安容贴身丫鬟的未婚夫了。 所以,李良输的很体面。 萧湛和马将军,不用说,赢的是萧湛。 连轩、祈王、萧湛站在比试台上,做最后的抽签。 连轩抬眸望天,祈求保佑他轮空,那样就爽爆了。 可惜啊,连轩抽中了萧湛,祈王轮空。 祈王摇着玉扇,看着手中签文,上写着轮空二字,笑对连轩道,「承让了。」 连轩呲牙。 祈王下了比试台,留下萧湛和连轩。 连轩耸了鼻子,耷拉了眼神看着萧湛,不知道怎么办好。 v第63章[02.10] 他想赢,可是机会渺茫。 若是换做旁人,他肯定拼死争取。 可他要是使尽全力,大哥也要周旋许久。 大哥就要对阵祈王了,他不能耗费大哥的体力,最后叫祈王占便宜! 越想,连轩越是不爽。 有种帮祈王坑大哥的憋屈感。 两兄弟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出手。 看台上,皇后皱眉道,「怎么还不比试?」 郑贵妃笑道,「皇后看不出来吗,他们根本不想出手,这签抽的倒是极好,兄弟对阵。」 就是便宜了祈王,让他白得了一个便宜。 皇后瞥了郑贵妃一眼,不懂她高兴什么。 蠢钝如猪。 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看热闹。 比起靖北侯世子,祈王更危险。 她宁愿靖北侯世子轮空,让他来占这个便宜! 还有萧表少爷,看着他那张脸,她就心底不舒坦,如鲠在喉,万一他真的是皇上的孽种,手握兵权,再加上萧国公府的兵力,她们还抢什么太子之位?! 本来她都算计的好好的,结果祈王救了皇上,靖北侯世子武功大进,萧表少爷居然没有中计! 比试台下,祈王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拧紧。 忽而,他笑了,「靖北侯世子,你打不过你大哥,迟迟不动手,是想主动认输吗,那就快些吧,我可是等不及了。」 一旁,有人笑着接口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靖北侯世子的武功比萧表少爷更胜一筹。」 要是连轩真的认输了,那萧湛就是胜之不武。 就算他赢了祈王,大家心底估计也会犯嘀咕,要是连轩和萧湛动手了,没准儿赢的是连轩呢。 这是激将法,连轩心知肚明。 可他明知道这是祈王的计谋,他依旧上当了。 他不能侮辱了大哥的名声,军威不容人践踏。 「大哥,得罪了,」连轩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冲杀了过来。 这一回,连轩可是尽了全力。 那如鬼魅般的身影,在比试台上,像是一道黑色的风,带着坚韧凌厉之气。 看的靖北侯眼睛都直了。 他儿子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轩儿拼尽全力,看来是真想夺帅了。」 靖北侯夫人则笑道,「轩儿是尽力了,可是湛儿游刃有余,胜负已分,不过轩儿有这一身武功傍身,他去边关,我也放心……」 她的话还未说话,比试台上,又起了变化。 那团黑影说话了,「大哥,你先站着别动。」 萧湛还真就不动了。 只见那团黑影速度变缓,再变缓。 在比试台上转了七八圈,直接转到了比试台的边缘。 扶着栏杆,连轩身子一弯。 呕。 瞬间,一股子泛着酸味的烧鸡味儿弥漫开来。 一群人,「……」 靖北侯站了起来,「轩儿他怎么了?」 靖北侯夫人抚额,把靖北侯拉下来,「还能怎么,醉仙楼的烧鸡有多油腻,平素就不能多吃,他一次吃的太多,肚子太胀,又转的太快,吐了。」 感觉到四下投过来的打量眼神,靖北侯夫人脸热的慌,恨不得提前离开才好。 儿子惹事的本事,他要是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说是第一。 没出场,被人惦记。 一出场,就奇葩的叫人眼珠子没差点掉出来。 比试一场,闹一场。 他怎么就不知道注意点形象呢。 都是快要娶媳妇的人了,一点长进也没有,他什么时候能跟他的武功一样,叫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 见大家看了又看,靖北侯夫人面带薄怒道,「别看我,不是遗传,他是自己长歪的……」 一群大臣憋红了一张脸,肩膀抖啊抖的。 怎么就不是遗传了? 连轩的纨绔劲头,像极了国公爷年轻的时候。 那股二二的劲,和靖北侯有三分相似,只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颜王爷坐在那里,正咳嗽不止。 一张桌子全是他喷出来的茶水,不过他的脸色才叫凌乱。 连轩比试到一半叫停,他还以为他是耍计谋,谁料到…… 本来够凌乱了,偏宁王在一旁笑道,「听说晗月郡主和靖北侯世子婚期已定,是哪天啊?」 当时,颜王爷就一个想法。 有个这样能闹的女婿,以后得多头疼啊,他在考虑连轩要求的退婚了。 这婚,还是退了比较稳妥。 比试台下,那些世家少爷一再退避。 许茂摸了额头上的黑线道,「有些相信他吃了八只烧鸡了……」 曾飞抽着嘴角道,「他都吐了五六只了,浪费啊。」 要知道,醉仙楼的烧鸡,一只要十两银子呢,而且不是什么时候去都有的,不然连轩也不用抢了。 有官兵捂着鼻子,拎了灰土来,清扫连轩吐出来的污物。 v第64章[02.10] 卜达端了茶过来,一脸哀怨道,「奴才就说不能多吃,爷还不信,现在后悔了吧。」 连轩漱了漱口,头有些晕的厉害。 本来还觉得烧鸡吃的不够,还想着一会儿比试完,再去大快朵颐一顿。 这一吐,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醉仙楼的烧鸡了。 连轩揉了揉脖子,走过来道,「大哥,我们再比过。」 可是他话音刚落,锣鼓就敲响了。 官兵走上比试台道,「世子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你输了。」 连轩大叫,「我怎么就输了,我既没认输,也没有被打下比试台好吧!」 官兵有些犯难,回头看着右相。 右相道,「靖北侯世子,因为萧表少爷是你大哥,才允许你喊停,给你机会,没有趁人之危,换做旁人,你还有可能站在这里吗?」 换做任何一人,他早被一脚踹下去吐了。 这个旁人,指的是祈王。 祈王不可能和萧湛那样对待连轩,连轩喊停,祈王肯定会以为是计谋,出招的手不会停下来。 连轩撇撇嘴,道,「行了,我知道我打不过我大哥,你们给我机会,我还是会输。」 听到连轩认输,裴右相放心一笑。 看来正副帅,应该就是萧湛和祈王了。 裴右相让连轩下去,结果连轩望着萧湛,道,「大哥,你先下去,我和祈王切磋下。」 裴右相愕然,「你和祈王切磋?」 不当裴右相愕然,其他大臣夫人都愣住了。 他已经输了好吧,下一场是最后的正副帅争夺了,哪有他一个失败者的事? 徐太后冷了脸道,「这是比武夺帅,不是他小孩子玩过家家,岂容他胡闹?」 到这时候,萧老国公才道,「皇上,轩儿和湛儿那一局比试,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湛儿赢,可实际上,湛儿并未出手,轩儿也未真正的认输,该算作平局。」 听了萧老国公的话,大家都有些懵了。 不是吧,萧老国公不会真的想让连轩当大将军吧,这不是拿国家大事当成是儿戏了吗? 皇上眉头一拧,萧湛当大将军,他勉强能接受,让连轩来,那决计不行! 郑太后笑道,「先听听靖北侯世子是怎么说的。」 连轩上前一步,作揖道,「祈王轮空,是他运气好,可对我和我大哥未免有些不公平,我虽然输给了我大哥,可不代表我就会输给祈王,若是祈王连我都打不过,又怎么赢我大哥呢?」 连轩的话,叫一干人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是比武夺帅,选的就是武功最高者,祈王和靖北侯世子的武功,孰高孰低,没有交手过,确实不知道。 其实,这一回的比武夺帅,在人数上没有把控住。 不应该让祈王轮空,他应该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祈王没料到,他稳操胜券,连轩还出来搅局。 他恨不得给连轩一个教训,可是连轩的武功不低,他要赢,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祈王走上比试台,望着连轩道,「你和你大哥比试,我轮空,是有些不公平,那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可我若是和你比试,必耗费体力,再和你大哥比试,可就占了下风了,而你大哥,方才和你比试,并未耗费多少体力。」 连轩翻白眼,「说的好像你不耗费体力,就能赢我大哥似地。」 祈王气的脸色一青,「谁胜谁负,手底下见真章,不是你嘴上说说!」 连轩哼一鼻子,望着皇上道,「皇上,若是我大哥能在十招之内打败他,那副帅是不是就是我的了,怎么说,我在我大哥手底下也过了二三十招。」 连轩话落落定,许茂就帮着起哄道,「对啊,都是输,祈王是副帅,靖北侯世子却什么都不是,这不公平!」 曾飞笑道,「要想没有争议,最好祈王能赢了萧表少爷,那谁都无话可说。」 徐太后气的修长的护甲嵌进指甲里,都不知道疼。 他们兄弟两个合起伙来欺负祈王一个,欺人太甚! 「皇上,靖北侯世子他实在……」 徐太后刚开口,郑太后便笑道,「虽然靖北侯世子是胡闹了一些,不过这样安排比试,哀家听着,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都是输,一个是十万大军的副帅,一个却什么官职都没有,也难怪他愤岔不平了。」 徐太后冷了脸,「郑太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太后瞥了他一眼,道,「让靖北侯世子输的心服口服。」 徐太后捏紧拳头道,「对靖北侯世子是公平了,那祈王呢?」 郑太后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才道,「又不是明儿就领兵出征,徐太后怕对祈王不公平,他和萧表少爷的比试等祈王伤复原再比便是了。」 说着,郑太后笑了,「怎么,徐太后对祈王没有把握,怕他会输?」 郑太后这办法,可是谁都顾全了。 皇上看了看祈王,又扫了眼连轩,挥洒龙袍道,「就这么办吧。」 就这样,连轩如愿的和祈王干上了。 祈王双眸冷寒,里面透露着凌厉杀气。 「坏我好事,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祈王牙关紧咬间,一字一顿道。 连轩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欠揍的很,「原来你也知道坏人好事,会招认恨啊,上回在御书房,要不是你跑出来,我会放过东延太子,会被皇上 吊在宫门上三天?我没找你算账,你还真当我不记仇了,你勾结东延太子,偷我大周边关部署图,还想掌握大周兵马,祈王,你比三皇子还要天真呢。」 此时,锣鼓敲响了。 官兵敲了下锣鼓后,退到一旁,在桌子上点了一炷香。 祈王眸光尖锐如鹰隼,「少废话!动手吧!」 连轩食指一勾,极其轻蔑。 祈王拳头握紧,发出嘎吱声,朝连轩打过来。 比试台上,打的不可开交。 两人旗鼓相当,难分彼此。 你挨我一脚,我吃你一拳。 看的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看台上,议论纷纷。 左相笑道,「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一个从手无缚鸡之力变成了个高手,一个从半桶水变成了高手,还旗鼓相当,什么时候习武这么简单了?」 宁国公笑道,「左相觉得谁会赢?」 「难分伯仲,」左相瞥了燃烧的香一眼,笑道。 v第65章[02.10]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比试台上,战况激烈。 有好几次,差点分出胜负,可都被连轩和祈王给化险为夷了。 不过两人就比较惨了。 鼻青脸肿的。 官兵一边瞅着,一边看着香。 见最后的灰烬被风吹落,赶紧拎起铜锣,猛然一敲。 比试结束了。 「平局了,」裴右相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郑太后笑道,「皇上,靖北侯世子和祈王旗鼓相当,未分伯仲,这副帅之位,该给谁呢?」 徐太后扫眼瞥过来,「郑太后,你觉得以靖北侯世子的纨绔性子,会拿军规当一回事吗,连自己都约束不好,如何当一个称职的副将军?」 郑太后瞥了一眼萧老国公,笑道,「哀家记得萧老国公从军之前,也不比靖北侯世子好到哪里去,可见战场是个历练人的地方,不能因为靖北侯世子纨绔,就否决他。」 敢这样拿萧老国公做例子的,大周估计也就郑太后一人了。 她身份尊贵,又和萧老国公是平辈。 况且她是在帮连轩,萧老国公也就当没听见了。 然后,文武百官就在议论,让谁做副将军比较好。 否决谁,得罪谁啊。 左相起身道,「皇上,大将军只能有一个,副将军封两个未尝不可。」 这个提议,大家一致赞同。 皇上想了想道,「那就封祈王为左副将军,靖北侯世子为右副将军。」 祈王和连轩谢恩。 才起来呢,皇上就道,「靖北侯世子,你的纨绔,人所皆知,朕许你去战场,是因为你在比武夺帅中的不俗表现,你要是胡作非为,朕一定要你的小命!」 连轩望着皇上道,「皇上,你放心吧,我只祸害敌人。」 他都这样说来,皇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 徐公公端来帅印,皇上要亲自授予萧湛。 可是皇上还没起身呢,祈王作揖道,「皇上,臣弟有一小请求。」 皇上眉头一挑,问道,「什么请求?」 祈王道,「臣弟一直想和萧表少爷交手,本以为今儿能如愿以偿,可是被靖北侯世子给打岔了过去,等去了战场,他是大将军,我是副将军,不能以下犯上,臣弟想今儿一偿夙愿。」 安容笑了。 祈王这是心有不甘啊,想做最后的挣扎呢。 徐太后看着祈王嘴角的伤,心疼道,「你伤成这样,怎么打?」 祈王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还望皇上恩准。」 皇上思岑了两下,笑道,「准了!」 祈王给萧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湛身子一动,下一秒,已经在比试台上了。 速度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祈王心上一凛,等上了比试台,祈王道,「还请萧湛兄别手下留情。」 萧迁撇了祈王一眼。 「好。」 依然只有这么一个字。 祈王扭了扭脖子,等铜锣一响,便握紧拳头,朝萧湛打了过来。 萧湛身子一闪。 没人瞧见萧湛是怎么出手的。 只看见他脚一抬,然后…… 祈王就在……空中飞了。 销魂的姿势,迎着太阳光,有些刺眼。 忍着不适,众人瞧见祈王重重的撞击在地上,身子起弹间,腰间佩戴的麒麟玉佩砸在地上,碎成几片。 那麒麟玉佩,是祈王出生时,先皇赏赐给他的,从未离身过,如今却砸碎了。 祈王的眸底,有渗人的寒意。 「自取其辱,」连轩嘴角上扬,心情极不错。 本来可以规规矩矩的打架,非要画蛇添足,要求大哥别手下留情,现在如愿以偿了,高兴了吧? 他能在大哥手底下周旋许久,是大哥怕伤着他,也顺带试试他武功到底有多高。 他祈王,是敌非友,也想享受他的待遇,真是天真的,只能用无邪来形容了。 连轩抹着嘴角的淤青,笑的丰神俊朗。 许茂和曾飞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以前,我是很钦佩你的脚,现在,就刚刚,我改主意了,你的脚比起你大哥的,那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曾飞连连点头,「好像你大哥的速度比你快很多呢,你要努力了。」 连轩双肩无力,白眼齐翻,「我还要努力?拜托,这话你们好意思说吗?你们想跟祈王一样飞,我可以帮你们,不用谢。」 许茂和曾飞摇头如波浪鼓,傻了才想被踹飞呢。 祈王的失败,来的太快,叫人始料未及。 尤其他被人扶起来时,嘴角还有血,脸色苍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踹出了内伤来。 徐太后冷了眼,责怪萧湛道,「比试台上,点到为止,你怎么能出手这么重?还毁了先皇给祈王的赏赐。」 想到连轩和萧湛,徐太后就气的牙根痒痒。 一个打的祈王都是皮外伤,一个更干脆,直接打出了内伤来。 本来副帅已经是祈王的了,连轩又跑出来抢,气死她了! 难怪祈王说,三皇子不足为惧,他萧湛才是最大的敌人,果不其然。 萧湛面容冷沉的站在那里,撇了徐太后一眼,萧湛道,「我用的是脚。」 v第66章[02.10] 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叫徐太后气的恨不得拍桌子。 一群大臣忍俊不禁,他们还真没想到萧湛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皇上嘴角微微上扬,摆手道,「行了,祈王主动挑战,又要湛儿别手下留情,他性子实在,答应了就做到,祈王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这事就揭过,莫要再提了。」 此时,徐公公又捧了帅印递到皇上跟前。 这时候,皇后说话了,「皇上,萧表少爷比武夺帅赢了,将帅印交给他是应当,可是之前,皇上还让他带领三万兵马,那可就是十三万兵马了,是不是太多了些?敖大将军可都只带领了十万兵马呢。」 之前给萧湛三万兵马,是为了搪塞萧国公府,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反对。 这会儿,又给十万,谁乐意? 这不,皇后一提醒,诸位大臣就表示赞同了。 萧湛领十万兵马足矣,那三万兵马该交出来,另选统帅。 然后,就有大臣道,「那三万兵马不如交给祈王带领?」 那大臣姓徐,乃徐太后娘家表侄。 连轩一听,就不高兴了,「徐大人,你当我是死人啊?」 同样是副帅,三万兵马交给祈王,他屁事没有,连轩看徐大人的眼神很不善。 安容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啊,那三万兵马,你说从萧湛手里要了给连轩吧,还有那么三分可能。 他们居然要了给祈王。 不知道进了萧国公府的东西,再要回来难比登天吗? 皇上听了诸位大臣的话,眉头挑了一下。 确实不能给萧国公府更多的兵马了,给了就要不回来了啊。 「之前朕给你三万兵马,确实没想过再给你十万兵马,」皇上笑道。 萧湛眉头紧皱,正要说话呢,那边萧老国公笑了,「要回去也好,之前皇上给了湛儿三万兵马,为了训练一支无敌的军队,我萧国公府掏了四十万两,购买兵器铠甲,如今又多了十万兵马,这钱还得往上翻几倍,委实有些不够用了……」 注意,这钱不够用,不是消减三万兵马来减轻压力。 而是,那三万兵马皇上要回去可以,把之前萧国公府帮他垫付的军饷什么的先还回来,缺钱的紧,要用呢。 要知道,将十万兵马配备齐全,战斗力比十三万兵马只强不弱,所以萧老国公一点儿也不心疼。 再说了,要是真给祈王的话,连轩怎么也能分到一半。 萧国公府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诸位大臣不说话了,这里面的暗语,他们都懂呢。 皇上和萧老国公,是君臣关系,也是债主关系,玄妙着呢。 皇上额头青筋直跳,这老匹夫,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要他还钱! 还什么钱?! 那钱又不是用在他身上,是给他建造了宫殿,还是用来铺张浪费了?! 他想增加点赋税,早些将那钱还上吧,他又一再阻止! 他上哪儿弄银子给他去?! 想想,皇上就觉得憋屈的慌。 军饷,是该从国库里拿。 可兵权,他见着了吗,跟个宝贝似的,揣着捂着,想都不许别人想。 军功是萧国公府的,军威是萧国公府的,留给他这个做皇帝的,就只有一屁股债! 别说,只要萧老国公一提还钱,皇上就想砍了萧老国公泄愤。 可也只是想想,萧老国公在军中的威望,那是一呼百应,他要杀萧老国公,还不知道谁先被杀。 只是被萧老国公这么逼迫,他就妥协了,哪还像个帝王? 裴右相见皇上为难,忙站起来道,「皇上,臣觉得不应该要回那三万兵马,之前兵马交给萧表少爷时,文武百官并无异议,这大将军之位,也是萧表少爷靠自己的真本事赢的,若是他输了,这兵马皇上也会给别人,哪能因为之前给过兵马就反口的呢?这样出尔反尔,哪是君子所为?」 皇上眉头轻拧,似乎在权衡。 郑太后揉着太阳穴,有些气弱道,「皇上,哀家头疼之症犯了,这太阳毒辣的厉害,你快些将帅印交给萧表少爷,其后的事等回宫再商议吧。」 郑太后身子不适是假,把兵权之争岔过去才是真。 郑太后揉着太阳穴,道,「萧表少奶奶熟读医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药方子能医治哀家头疼之症?」 安容愣了一下,赶紧起身,上前给郑太后见礼。 低着头,安容嘴撅了撅嘴,郑太后的头疼之症,她哪里有那本事医治啊? 郑太后不适,皇上不敢耽搁,接过帅印,交给萧湛,说了几句话后,便要摆驾回宫。 安容自然要跟随郑太后进宫了。 还有进宫商议战事的萧湛、萧老国公、连轩等。 祈王伤的有些重,皇上让他回府歇养着。 祈王不想走,他一走,兵权指不定就没了,副帅和正帅,虽然只是一字之别,可权利却是天差地别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有自己手里有人好? 可是他不走也不行,伤的着实重了些,浑身都疼。 皇宫,御书房。 皇上扶着郑太后坐下,担忧道,「太后身子可好些了?」 郑太后笑道,「好多了。」 说着,郑太后扫了御书房一眼,笑道,「哀家许久没来御书房了,哀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不过有些话哀家今儿可要过问一二了。」 安容站在萧湛身边,只见徐公公摆手,屋子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便都退了出去。 徐太后没有跟来,她倒是想来,郑太后没让。 太后要问话,皇上哪敢不让啊,这可是他亲娘。 郑太后问道,「皇上,朝廷到底欠了萧国公府多少银子?」 「……从萧太夫人借钱给先皇算起,到朕这里,差不多有两千万两了。」 这个庞大的数字,听得郑太后怔神,安容倒抽一口气。 不过细细一算,两千万两不算多。 要知道,朝廷的饷银不是一个月一发,而是三个月一发。 普通士兵,三个月四到五两银子。 萧家掌握了三十万兵马,一年的军饷最少也要五六百万两了,还有购买兵器,良马…… v第67章[02.10] 从萧太夫人算起,到今儿,差不多三十年了,两千万两确实不多。 玉锦阁每月至少要准备四万两银子作为军用,一年最少五十万两了啊。 郑太后望着萧老国公道,「萧老国公对朝廷的忠心,哀家明白,可你处处拿还钱作逼迫……」 不等太后说完,萧老国公便出声打断道,「兵马是大周的,皇上要真想收回去,我也不会阻拦,但钱财可是萧国公府挣的,太后莫不是想老夫人财两失吗?」 一句话,噎的太后无话可说。 郑太后敛紧眉头道,「萧国公府给将士们配良马和兵器,是自己掏钱,还是算借给皇上的?」 闻言,萧老国公大笑,「若真跟皇上实打实的算,朝廷何止欠我萧国公府两千万两,便是再加一倍也不够!」 知道朝廷没钱,萧老国公都不提买战马和换兵器的事,他只要皇上给军饷和粮草。 大周哪一只军队有这么省心的? 郑太后望着皇上,皇上面色通红,没有说话。 郑太后在心底一叹,看来萧老国公是把大周的兵马当萧家的兵马养着了,能要的回来才怪了。 况且,郑太后瞥了萧湛一眼,看着那张和先皇一模一样的脸…… 太后心底一叹。 「罢了,皇上,那三万兵马哀家看国库里没两千万两,是要不回来了,」郑太后笑道。 眉间慈和,未见怒气,不过郑太后说完,又加了一句,「让湛儿领十三万兵马可以,不过哀家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老国公问道。 「那两千万两的债,一笔勾销。」 萧老国公大笑,「湛儿,把帅印还给皇上,一会儿帮外祖父去国库搬银子去。」 帅印不在萧湛手里,连轩捧着呢,这不,麻溜的就送上前了。 郑太后气的拍桌子了,「萧老国公!」 萧老国公瞥了太后一眼,「那两千万两,老夫可以不要,但老夫有一个条件!」 这回换郑太后问什么条件了。 萧老国公道,「那十三万兵马,不需要朝廷出一分饷银,补给一旦粮食,老夫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内,不论湛儿怎么带兵打仗,朝廷都不可插手过问!皇上放心,奸淫掳掠,烧杀抢夺,还有盗墓这样天打雷劈的事,我萧家人绝对不会去做。」 皇上眉头轻皱,「三年后呢?」 「三年后,皇上是收回兵权,还是留给湛儿,老夫绝不过问!」 萧老国公话音未落,连轩就扭眉道,「外祖父,你是不是傻了,大哥辛苦带兵三年,最后一兵一卒都不留下,这不是给大周当牛做马吗?」 大哥当牛做马就算了,问题还有他啊,怎么想,怎么不爽。 无视连轩的抱怨,皇上龙袍一耍,道,「朕答应了!」 光是答应还不够,还要写一份圣旨,盖上玉玺。 安容站在萧湛一旁,低声问道,「是不是太吃亏了?」 她和连轩的想法一样。 萧湛眸底有亮光,笑道,「现在看是吃亏了,等出了御书房就不是了。」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没有足够的好处,萧老国公怎么可能答应? 以后这支十三万人的军队,可以扩招到三十万人,甚至更多。 将来上了战场,若是连打胜仗,东延和北烈战败求和,没有萧湛的同意,朝廷没有答应的权利。 也就是说,这三年之内,这十三万兵马只归萧湛一个人管,不论他们做了什么事,朝廷只有干巴巴看着的份。 安容听得云里雾里,御书房里和御书房外,不过十几步,有那么大差别吗? 等出了御书房,安容就明白萧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连轩抱怨了,「外祖父,大哥是正帅,他都有十三万兵马了,我是副帅,怎么也要三五万兵马吧?」 萧老国公眉头一怒,「顽劣不堪,给你三五万兵马,文武百官都要跳脚了!」 连轩嘴角一抽,死皮赖脸的凑上去,一边赔笑,一边叫委屈,「外祖父,你又不是怕那些人的人,你总不能看着我做光杆将军吧,双拳难敌四手啊。」 说着,还拽着萧老国公的袖子摇啊摇的撒娇。 虽然在安容看来,他是在找打。 这不,萧老国公一脸嫌弃的甩了袖子。 连轩的皮很厚,这不又凑了上来。 还跟狗皮膏药似地,甩都甩不掉。 萧老国公没辄,道,「让你大哥给你三千兵马,军饷粮草自己负责,你只有一个任务,看好祈王。」 连轩脸上,顿时绽开一抹狗腿的笑来,「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又道,「那大哥不是又少了三千人吗,我要的是蹭别人的,不是大哥的啊……」 萧老国公没好气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帮你大哥招募三千人。」 连轩忙道,「我都出马了,三千哪够啊,都不够塞牙缝啊,最少招募一万!」 到这时,安容才笑了。 外祖父,真狐狸啊。 想到钱,连轩有些发愁,不过想到什么,他跳起来道,「外祖父,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在数十米之外了。 连轩一阵风,到了停马车处。 卜达等在那里,是望穿秋水啊,见连轩过来,忙迎上前来,「爷,兵权的事弄完了?你有多少?」 「一万。」 连轩说着,已然翻身上马了。 卜达也跟着上了马,诧异道,「怎么就一万啊?」 「暂时就这么多了,等去了边关,朝廷上那群老顽固鞭长莫及时,再添人就是了,」连轩一甩马鞭子,马儿便撒丫子朝前奔去。 卜达听得有些晕,这添人的事,怎么在世子爷的嘴里就跟买大白菜似地呢? 主仆两个纵马离开皇宫,在吉祥赌坊前停下。 还没下马呢,就瞧见许茂和曾飞喜滋滋的出来,两人手里一大摞银票。 一抬头,就瞧见连轩骑在马背上,丰神俊朗,像……财神爷。 许茂拍了拍手里的银票,笑道,「连轩兄,托你的洪福,小挣了一笔。」 连轩瞥了他手里厚厚一沓银票,他眼力极好,那是千两的银票。 v第68章[02.10] 许茂有强迫症,喜欢将小额银票摆在上面,大额的摆在下面,那一沓银票少说也有二三十张。 「你们买我赢了?」连轩挑了眉头问。 不愧是他好兄弟,够信任他。 曾飞笑如春花,「可不是,全部的家当都买你夺副帅了,赔率高达六十……」 说来,他们能得这么丰厚的一笔全凭运气。 比武夺帅,赌场赌谁赢,这样的事,身为京都屈指可数的纨绔,怎么能少了呢? 正帅,毫无疑问买了萧湛赢。 因为萧湛赢的可能性太大,买的人多,就是赌赢了也没什么挣头。 可是副帅就不同了,谁都有赢的机会,越有争议,赢头越大。 只是那么多人中,实在不知道买谁好啊。 这不正犹豫不决时,卜达来了,手一拍,九千两银票买连轩赢。 他们只当卜达是奉连轩的命来的,哪知道他是买自己赢的啊,有够无耻的啊,还很自负。 卜达平时和他们玩的也开,这不就问了,「你们买谁赢,我家世子爷吗?」 许茂嘴角就开始抽了,就连轩那本事,能赢副帅才怪了。 卜达就开始用一种你是不是我家世子爷的狐朋狗友的眼神瞄着两人。 两人背脊一阵阵发凉,这不,把怀里银票一掏,丢桌子上了,「买靖北侯世子夺副帅!」 本以为这钱是打了水漂了,没想到给他们狠狠的挣了一笔。 连轩翻身下马,手一伸,道,「我很缺钱,分我一半。」 许茂,「……」 曾飞,「……」 两人迅速的把银票揣怀里,抽着嘴角道,「开什么玩笑啊,你缺钱?卜达买了九千两赌你赢,依照赔率,你会有五十四万两,你跟我说,你缺钱?你都啃了一头牛了,还不许我们喝两口汤?」 这还是兄弟吗,简直堪比土匪了! 人家土匪好歹抢的是别人,他居然抢自己人。 连轩瞥了卜达一眼,「我还有九千两?」 他怎么觉得自己穷的叮当响啊? 卜达欣喜道,「之前侯爷和夫人不是拿了银票给世子爷你去玩吗,你说所有钱一半买你夺正帅,一半买你夺副帅,奴才就把所有银票都用了,买了一千两你夺正帅,九千两夺副帅……」 他这也算是擅自做主了,不过没办法,有萧表少爷在,世子爷不可能夺正帅啊,副帅还有一米米的可能。 连轩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了。 一个穷光蛋,瞬间爆富,这感觉真是不要太爽了。 连轩拍了拍卜达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的心腹,给你一万两,回头娶个美娇娘做媳妇。」 卜达脸蹭的一红。 说完,连轩就进去要钱了,许茂和曾飞不走了,跟进去凑热闹。 吉祥赌坊的人看见,连轩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瞥一眼,就赶紧逃。 连轩不悦的抓着吉祥赌坊的掌柜的,怒道,「跑什么跑?!爷是长的凶神恶煞,还是能活吃了你?!」 掌柜的二话不说,便跪地上道,「靖北侯世子,你行行好,饶我一命吧,赌坊没那么多钱给你……」 许茂听得一愣,「没钱了?我说刘掌柜的,吉祥赌坊没钱,还做哪门子生意啊,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啊,连靖北侯世子的钱都敢不给,你这不是找死吗?」 刘掌柜的哭的是泪眼婆娑,后悔不迭,「堵靖北侯世子赢的人不多,可每个都下了大额,吉祥赌坊数年经营,毁于一旦了……」 许茂愣了一下,「除了我们,还有人买靖北侯世子赢吗?」 刘掌柜的点头,「颜王府晗月郡主买了三千两,还有人买了七千两,再就是他买了九千两……」 这个他,指的是卜达。 说完,刘掌柜的就哭诉了,「靖北侯世子晚来一步,赌坊里的银票都被晗月郡主的人,还有买六千两的人取走了……」 不等刘掌柜的说完,连轩就打断他道,「本世子不管你有没有钱,该我的都拿来,快点儿!」 刘掌柜的跪倒在地,「世子爷,真的没了……」 连轩看着刘掌柜的,白眼直翻。 他当谁是傻子呢,吉祥赌坊是京都最大的赌坊,身后权贵云集,更是日进斗金。 当年他也想开个赌坊,娘亲揪着他耳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屁股差点揍开花。 这才赔了几个钱,就跟他叫穷了? 这些年,他前前后后也往里丢了四五万两了,还有许茂和曾飞他们,吉祥赌坊,图的是暴力! 挣钱的时候,怎么不哭了? 皇宫,宫门口。 赵成骑在马背上,等候。 待一辆低调却不失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出来,他骑马上前。 「爷,」赵成喊了一声。 萧湛掀开车帘。 赵成递上一锦盒。 萧湛接了锦盒,放下车帘,便听安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萧湛将锦盒递给安容,安容打开一看。 便瞧见一大摞的银票搁在里面,她粗略翻了一下,差不多有四十多万两。 「哪来这么多钱?外祖父给的?」安容睁大眼睛道。 萧湛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暗卫查出,吉祥赌坊背后东家是徐家和祈王,我就买了连轩赢。」 安容眼珠子一睁,随即笑的直捂肚子。 这是一声不吭的把徐家和祈王给坑了呢? 赵成跟在马车一侧,听到安容欢快的笑声,笑道,「少奶奶,少爷买的还不及世子爷多,这会儿世子爷正找吉祥赌坊要钱呢。」 以靖北侯世子的性子,这钱要不到,那是誓不罢休的。 祈王和徐家这回只怕要赔的吐血了。 可不是,因为连轩夺得副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赌坊才定了这么高的赔率,完全就是瞧不起他。 v第69章[02.10] 这会儿,祈王府。 祈王躺在小榻上,脸色阴冷嗜血,充满了杀意。 杜仲站在一旁,皱眉道,「王爷,吉祥赌坊凑不出来五十多万两来给靖北侯世子,是不是找那些入股了的大臣们……?」 祈王还没有说话,沈祖琅便道,「不行,哪怕舍了吉祥赌坊,也不能找他们拿钱。」 钱进了那些大臣的口袋,再要回来,这么多年积攒的情断了不说,还会结下仇怨。 就算祈王府损失惨重,也要咬着牙扛下来,叫他们瞧瞧,祈王重情,哪怕委屈自己,也不会损害他们一丝一毫的利益。 支持祈王,谋从龙之功,可保他们荣华富贵! 祈王咬了牙道,「把吉祥赌坊给他!」 杜仲担忧道,「只怕一个吉祥赌坊堵不住靖北侯世子的胃口,连那么油腻的烧鸡,他都能吃八只……」 「哼,不照样吐了出来!」祈王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迟早都给本王连本带利还回来!」 吉祥赌坊没那么多钱赔给连轩,便把赌坊的房契地契给了连轩。 可是连轩会要吗? 若是靖北侯夫人允许他开赌坊,京都第一赌坊的名头还轮得到他吉祥赌坊? 而且一个吉祥赌坊根本不值什么钱! 连轩不稀罕一个赌坊,他只要赢来的五十四万两银子。 这不,双方在赌坊里僵持不下。 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有人劝连轩道,「靖北侯世子,吉祥赌坊赔不了您五十多万两,把赌坊整个交给了你,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你也不亏。」 连轩皱眉不悦。 卜达就叉腰道,「什么叫得饶人且饶人?我家世子爷刁难谁了?是我家爷逼的吉祥赌坊设赌,还把他的赔率定的那么高的吗? 「哼,说白了,不就是吉祥赌坊不认为我家爷有赢的可能吗?!赌坊大门朝南开,谁都能进来,再说了,平常你们也是吉祥赌坊的常客,哪一天你们少了吉祥赌坊的银子,人家宽宏大度的说算了?」 卜达说着,赌坊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直到有一消瘦男子站出来,捧着自己的手道,「上回我欠了吉祥赌坊五十两,迟迟没还上,吉祥赌坊带人砍了我一根手指头!」 他那只手上,小拇指没了。 那男子一脸的委屈,想求连轩给他讨个公道,可是连轩会同情他才怪了。 这不,脚一抬,直接踹飞了。 「死不悔改!」连轩哼了鼻子道。 被人砍了小拇指了,还跑来吉祥赌坊赌钱,有骨气的都戒赌了,哪怕稍微有些儿骨气的也知道换家赌坊,愿打愿挨的事,他抱哪门子的怨。 看着那男子被踹到吉祥赌坊掌柜的身上,许茂抹了抹额头上的黑线。 这人也算是帮连轩了,他怎么敌我不分啊? 正这样想呢,只听连轩哼笑道,「五十两银子就砍一根手指头,吉祥赌坊欠我的钱,只怕将你们剁成肉渣也不够还的吧?」 赌坊一群人,都给连轩跪下了,「世子爷,你就饶了我们吧,赌坊实在没钱了,您要真要我们的命,您就拿去吧……」 真的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了。 曾飞拽了拽连轩的袖子道,「连轩兄,你今儿才夺得副帅,改日就要去战场了,朝堂上可还没哪位将军嗜赌呢,文武百官并不看好你当将军,咱们还是悠着点吧?人家没钱了,再逼迫也还是没有啊。」 连轩望着曾飞,「你傻啊,五十多万两银子,我能将这一条街都开成赌坊了,谁稀罕他一个吉祥赌坊?」 曾飞瞬间无语,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问题是五十多万两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啊,人家没有啊。 幸好他们来的快,逼得赌坊将钱给了他们,不然估计也要打水漂了。 许茂望着吉祥赌坊掌柜的一眼,想到什么,对连轩道,「银子估计没有那么多,不过我想赌坊里应该还有不少其他东西吧,我可就在赌坊押过两块玉佩了,还有各种房契地契,都能折算成银子……」 虽然连轩不乐意,不过折算成银子也行,最多再花点时间变卖就是了。 掌柜的赶紧叫人去拿赌客的抵押。 很快,东西就抬来了。 房契地契有四份,价值三万两。 还有各种珠宝首饰,也不过万两银子。 「就这么多?」曾飞敛了眉头道。 掌柜的连连点头,「就这么多了。」 连轩手里拿着一红玉手镯,玉质粗糙,看不上眼。 「吉祥赌坊背后的东家是谁,你只是一个掌柜的,这事你做不了主,」连轩再次问道。 他已经不止一次问了,可是掌柜的死活不说。 这一回也一样,「靖北侯世子,您就别问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有半句欺骗你,万箭穿心而死。」 这誓言毒的,赌坊的人都信他真的不知道了。 可是连轩不信,发誓这样的事,对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说过就忘,也没见哪一回灵了。 赵成进来,便听到这一句。 他嘴角上扬,走到连轩身侧,一句话没说,直接交给他一本账册。 连轩带着纳闷接了账册,翻看瞅了两眼。 先是蹙眉,多看了两页之后。 他丰神俊朗的脸上,瞬间迸发出一抹胜过春日暖阳的光来。 「真是冤家路窄,山不转水转啊,」连轩心情好的想直哼哼。 他赌博是不对,可是开设赌坊,诱人赌博更是罪上加罪。 祈王和徐府开了这么大一个赌坊,聚众敛财,赌输给了他那么多钱,就给他一个破赌坊,打发叫花子呢? 吉祥赌坊的掌柜的,一直看着连轩呢,见他手里的账册,心咯噔一下跳着,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连轩才翻了两页,他的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就听连轩冷笑道,「当着我的面,也敢空手说白话,带走!」 赵成过去,拎着吉祥赌坊掌柜的胳膊,就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掌柜的以为是要带他去刑部受审,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直接带进宫,还直接带到了御书房前。 御书房内。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靖北侯世子求见您。」 「不见,」皇上眉头不抬。 小公公退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弓着身子道,「皇上,靖北侯世子说他来是有要事,很重要,非常重要,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你要不见他,他要饿死了……」 v第70章[02.10] 虽然小公公没明白,十万火急和要饿死了有什么联系,但是靖北侯世子是这么说的,他就这么传话了。 皇上的眉头拧紧了,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拍,「他能有什么要紧事?!」 徐公公笑道,「皇上,还是见见吧,靖北侯世子来御书房求见,还是头一遭呢。」 「头一遭?」皇上瞥了徐公公一眼,「上回他冒充萧老儿,还打了朕两鞭子!」 说着,皇上嘴角一勾,眸底闪过些什么,摆手道,「让他进来。」 徐公公,「……」 他怎么觉得皇上想寻个由头打靖北侯世子一顿? 上回不是已经把他吊了三天吗,还没泄气呢? 徐公公扶了下额头,皇上气的不是上回,而是今儿靖北侯世子踹三皇子屁股,和撕坏二皇子锦袍的事。 公公出去传话,连轩就揪着掌柜的衣领子,将他拖了进去。 这架势,着实叫皇上震惊了一回,「你这又是胡闹什么?」 连轩一脸委屈的指着掌柜的,告状道,「皇上,他和他的主子欠了我五十多万两不还,我是来求皇上做主的。」 说着,连轩把账册一举。 徐公公愣怔了,他做梦也没料到连轩居然来告状,居然还有人敢欠他的钱不还,谁啊,这么大胆包天? 等听连轩说徐府和祈王合伙开赌坊,徐公公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不说祈王和徐府会怎么样,靖北侯世子自己赌博,还送上门来,今儿一顿板子是跑不掉了。 接过账册,徐公公赶紧的送到皇上跟前。 账册上清楚的记载着,哪一天,吉祥赌坊给徐府和祈王送了多少钱去,还有送给朝中大臣的,都有记载。 其中徐府占了四成,祈王府占了三成,其他大臣加起来共三成。 而且,数额之大,叫皇上龙颜大怒。 连轩见皇上发怒,他就高兴了,指着掌柜的道,「账册是他亲笔所写,人证物证俱在,求皇上明察。」 当着皇上的面,又有账册在,掌柜的早吓傻了,皇上一拍龙案,他就供认不讳了。 皇上忍着怒气,传召祈王和徐大人。 祈王内伤很重,没有进宫。 来的是徐大人,他一进御书房,便叫冤枉,说他和吉祥赌坊半点瓜葛也没有,他也不认识吉祥赌坊的掌柜的。 皇上听得额头青筋暴起,任是谁被当傻子骗,都高兴不起来。 「冤枉?!要不要朕派人去抄了徐府,看看有没有吉祥赌坊送去的东西?!」皇上直接将账册甩徐大人身上了。 这下,徐大人再不说冤枉了,只求皇上道,「皇上,臣一时糊涂,还请皇上恕罪!」 连轩跪在地上,跪了好久了,腿都麻了,可是皇上就是不叫他起来,他要起来吧,皇上就咳嗽。 他不傻,知道皇上是存心的让他吃苦头。 他一肚子火气呢,见了徐大人,彻底憋不住了,「你和祈王开赌坊的事,我不感兴趣,你们慢慢算,先把欠我的钱还了,我有急用。」 徐大人恨不得掐死连轩算了,他赌一回,就差不多要了半个徐家了。 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他不敢造次。 皇上一听,就拍了龙案道,「一个当朝大臣,开赌坊,一个是副帅,去赌博,还闹到朕的跟前?!那笔钱,朕没收了,充入国库!」 听到皇上说他的钱充入国库,连轩眼珠子瞬间睁大,再睁大。 土匪啊! 钱给国库了,那他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连轩知道自己斗不过皇上,可是他有后台啊,连轩碰了碰鼻子道,「皇上,不好意思啊,钱没法上缴国库了,我一听到我有五十多万两,当时就 高兴的昏了头,跟外祖父说,等要到银子就全部孝敬给他,让他看在我这么乖顺的份上,以后别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也是怕外祖父等着急了,误以为我在骗 他,才到皇上你跟前告状的,不然我就和徐大人还有祈王私了了……」 言外之意,这钱虽然是他的,可他太孝顺了,全交给萧老国公了。 你们不还钱,没关系。 想要钱上缴国库,也没关系。 他都无所谓,谁叫他视金钱如粪土,还言而有信了,实在是爱莫能助了,欢迎你们去找我外祖父商议~。 听到连轩大义凛然的说孝顺,皇上的嘴角差点抽麻了。 他孝顺萧老国公? 也不知道是谁有事没事就不听萧老国公的话,惹的他发火的。 皇上明知道连轩是信口雌黄,可他就是没辄。 连轩再胡闹,再怎么惹怒萧老国公,那也是他的嫡嫡亲外孙儿。 别看萧老国公平素对连轩是嫌弃的不行,不是骂就是打,可有句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他打骂,不代表就允许别人打骂连轩了。 找萧老国公来,他护的肯定是连轩,毫无疑问。 这钱,肯定是没法上缴国库了。 徐大人跪在那里,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他无法想象,自己不能及时凑齐五十多万两,会是何种后果。 指不定,萧老国公就带着一队人马包围了徐府,上门要钱了,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徐大人忙道,「皇上,臣一定尽快凑齐这笔钱,送到萧国公府。」 徐大人的态度,连轩还算是满意。 不过,皇上就不满意了。 虽然开设赌坊青楼不算犯法,可那是针对普通人,对于官员而言,是不许逛青楼,更不许开青楼和赌坊的。 毕竟,为官者,不以身作则,还怎么教化于民? 只不过,规定始终是规定。 民不告,官不究。 开赌坊这事,不闹大了,绝对是屁事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连轩选择了直接告到皇上跟前,而不是正儿八经的去官衙告状的原因,实在是耽误时间,还没什么效果,万一徐大人说,那赌坊是他府上总管下人开的,官衙不敢得罪他,也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的,把案子结了。 但是皇上就不同了,徐大人是徐太后的娘家啊,当初没少阻拦他夺嫡,算是有旧仇。 对于徐家,皇上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不,皇上龙袍一挥,把吉祥赌坊查封了。 非但如此,徐大人还官降一级,罚俸三年。 至于祈王…… v第71章[02.14] 他倒是没什么事,因为徐大人把开赌坊的事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跟皇上道,「皇上,这事与祈王没什么关系,皇上也知道,祈王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在他离京去封地前,听说我要开酒楼,就给了我一万两算作入股,是我临时改了主意,开了赌坊……这些年,只给祈王送分红的钱,他并未过问赌坊的事,甚至都不知道我开的是赌坊。」 这样一说,祈王非但没错,还很委屈了。 连轩听得直翻白眼。 敢做不敢当,不就是怕皇上一怒,不让祈王当副帅,弃车保帅么! 今儿让他逃一次,他就不信,去了边关,还有一堆替死鬼帮他! 等徐大人回去筹银子,皇上便开始收拾连轩了。 连轩一脸无辜,「皇上,那是几天前赌的,那时候的我还不是副帅呢,而且,今儿我只是要债,还是替外祖父要债……」 徐公公脑门上有黑线。 不怪萧老国公没事就想抽靖北侯世子,实在是该打啊,他这是怂恿皇上打萧老国公板子啊。 连轩就继续道,「不但我赌了,还有二皇子、三皇子、我大哥、晗月郡主……都赌了。」 要打,就一起打~。 祈王府。 徐大人出了宫,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祈王。 开赌坊的罪,他全部揽了下来,可不代表五十四万两的赔偿,他要一个人掏。 早知道,最后不但要赔钱,还要搭上日进斗金的吉祥赌坊,还不如直接和靖北侯世子说,给他们时间筹钱呢! 最叫徐大人后悔的还是他被贬官的事。 他本来是二品大员啊,贬低一级,就是正三品了! 他从正三品爬到从二品,花了八年时间! 人一辈子,还有几个八年?! 知道徐大人受了委屈,祈王赔笑道,「你受的委屈和隐忍,我都记在心底呢,这委屈我不会叫你白受的。」 徐大人知道徐太后的祈王的不甘心,他又何尝甘心? 若是当今皇上是徐太后的儿子,他们徐家何至于会是今天这样? 徐大人摇头一叹,「你好不容易才封为副帅,若是萧表少爷连打败仗,你还有成为正帅的机会,你是太后和我们徐家的希望,我就算是二品大员,也不过是个虚职,并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那五十四万两银子的欠债,我徐家最多只能拿三十五万两了……」 他们还不知道皇上和萧老国公之间的约定,便是萧湛打了败仗,也没他祈王什么事。 祈王一听要他掏十九万两,不由得眉头皱紧了。 没有要他付一半,徐大人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是他没能赢了连轩,才让他有机会赢那么多钱。 这口气,祈王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抬眸看着徐大人,祈王道,「你先回去吧,我先筹钱,等筹够了,我就将银票给你送去。」 徐大人点点头,道,「那你尽快,这笔钱已经不是欠靖北侯世子的,而是欠萧老国公的了……」 等徐大人走后,杜仲便拧眉道,「王爷,府里能动用的钱,只有五万两银子,上哪儿凑够十九万两给他?难道要动用……?」 祈王拳头一紧,「那笔钱,绝不能动!」 杜仲欲言又止,可要是不动用那二十万两银票,一时间哪弄的到那么多钱啊。 沈祖琅走过来,拍了拍杜仲的肩膀,笑道,「那笔钱,关乎王爷的大业,绝不可动用。」 杜仲看着沈祖琅,见他笑的成竹在胸,眉头一挑道,「祖琅兄,有办法弄到钱?」 沈祖琅笑了,「王爷如今可是十三万大军的副帅,极有可能是正帅,我想王爷有了麻烦,无瑕姑娘不会不帮这点小忙的吧?」 祈王怔了一下,也笑了,「那就麻烦沈兄跑一趟留香阁了。」 再说连轩,是骑马悠哉悠哉的出了皇宫,板子没挨,还把皇上气的够呛。 骑在马背上,连轩望着天边的晚霞,嘴角一抹得意的笑。 这日子啊,真是不要太美好啊。 有了五十四万两银子,那一万大军,就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足够了。 就等招募人了。 这心情一好,胃口就好。 这不,肚子饿的呱呱叫了。 闻着路边的臭豆腐飘香,连轩顿时走不动路了。 不管了,形象什么的不要了。 「老板,上二十份臭豆腐!」连轩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大叫道。 卜达,「……」 「爷,你还没吐够呢?」卜达抽着嘴角,有些凌乱道。 连轩一巴掌拍过去,「那么呕心的事,能不在吃饭的时候提吗?!」 卜达摸着脑袋,不说话,而是跑一边站着去了。 连轩大快朵颐,吃的很欢,老板油炸臭豆腐的速度明显跟不上。 这不,吃完了没事干,等的人心力憔悴啊。 连轩东张西望。 忽然,他眸光一凝。 那是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模样周正,没什么奇特之处。 但是连轩觉得他的身影有些似曾相识。 那男子见连轩一直看着他,眸光有一瞬间的飘闪。 连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来。 沈狐狸,小爷我还没有祈王府找你,你倒是嫌闷的慌,出来溜达了啊。 连轩不吃臭豆腐了,翻身上马,追着沈祖琅而去。 臭豆腐老板差点哭了,本以为遇到个大买卖,谁想人家是吃霸王餐的。 连轩跑了,臭豆腐老板拽着卜达不放手。 等卜达付完钱,再去追时,早不见连轩的身影了。 在一条小巷子里,连轩堵住了沈祖琅,摸着毛的鬃毛,笑道,「躲啊,你怎么不继续躲了?」 沈祖琅握紧缰绳,脸上却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轩翻白眼,跟他玩忽悠,不知道他是忽悠界的老祖宗吗,连轩笑了,「不知道说你记性不好,还是说你皮挺厚,不要以为敖大将军死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小爷我很记仇,行了,小爷也不跟你多说废话,你是自己死,还是我让你生不如死,自己选吧!」 v第72章[02.14] 话,轻飘的就跟天上的云一样。 却叫沈祖琅,怒气骤起,脸色还有些惨白。 他知道,他今儿是躲不过去了。 连轩能和祈王打成平手,他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绝不能死! 连轩一点惦记着那没吃完的臭豆腐,也不跟沈祖琅墨迹了,直接开打。 沈祖琅武功不错,而且他出来,暗处还跟了两名暗卫保护。 可是连轩不是以前的靠侥幸的连轩了。 以一敌三,照样占上风。 那两个暗卫忠心的很,对沈祖琅道,「主子,我两断后,你快走!」 沈祖琅薄情的很,当初能丢下沈寒川不管,今儿会管两个暗卫的死活才怪了。 这不,翻身上马便逃。 连轩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两个暗卫踹到在墙上。 这还不算,见脚下有石子,他随脚一踢,便当做暗器,要了两个暗卫的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等杀了暗卫,连轩便上马去追沈祖琅了。 虽然暗卫挡了一会儿,足够沈祖琅逃命的了。 可想避开连轩的追杀,还真不容易。 从见到暗卫起,他就料到沈祖琅会逃了,好不容易碰到他,会让他逃了才怪了! 连轩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了金粉。 他最后的……钱啊。 有些肉疼,明天要到处蹭饭了。 连轩翻身上马。 追着金粉,就到了留香阁后院。 连轩没有直接进留香阁,而是追着金粉到了一棵树下就停了。 树底下,有一件外袍丢在那里。 正是沾染了金粉的那件。 连轩眼睛眯了一眯。 有些不确定,沈祖琅是路过留香阁,还是进了留香阁了。 瞧见地上有块玉佩,连轩弯腰要去捡。 可是在手刚到半空中时,他嘴角一斜。 脚一抬,狠狠的踩了上去。 瞬间,一块上等精致羊脂玉碎成了豆腐渣。 看着自己的杰作,连轩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璀璨笑容。 忽然,他身子一闪。 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流星一般划过,直接插到树干上。 远处,有一抹妖娆妩媚的身影。 女子轻纱罩面,体态婀娜,冰肌莹彻,柔弱无骨。 那剪水瞳眸,原该泛着淡淡秋波的双眼,此刻满含杀气。 连轩随脚踢了踢那碎玉佩,丰神俊朗的脸上,带了一抹歉意,「不好意思,笨手笨脚的,踩碎了块玉佩,我想应该不是姑娘的吧?」 连轩不提玉佩还好,一提玉佩,女子漂亮美眸里的杀气更胜三分。 「你找死!」女子咬牙道。 连轩碰了碰鼻尖,有些吊儿郎当道,「无瑕姑娘,跟我就别装了,大家谁不认识谁啊?你将这块玉佩留在这里,不就是想我捡吗,本世子别的美德没有,就喜欢路不拾遗。」 他原本是想捡起那块玉佩的,但是他眼尖啊。 虽然掉玉佩的地方,稀稀疏疏的,却也不是一点杂草没有。 就在玉佩掉落,不足一尺的地方,有一株草焉了,青翠的叶子上透着一青黑。 显然是中毒了啊,而且还是剧毒。 他要捡,那就是傻子! 不过,那么一块精致的玉佩,谁见了都喜欢,踩成豆腐渣一样了,还真是心有不舍啊。 听到连轩喊她无暇姑娘,女子身子一怔。 她和连轩只见过几面,而且当时的她,矫揉造作,连轩别说喜欢了,直接就打心眼里厌弃了,不然也不至于把她丢给晗月郡主,他和周少易他们去游湖泛舟了。 他居然认得出来她? 不得不说,靖北侯世子这份眼力让她吃惊。 不过一想到那块玉佩,无瑕姑娘就有想将连轩剥皮卸骨的心了。 那是她娘的家传玉佩,临死之前传给她的,她一直贴身佩戴,小心珍藏,不敢有丝毫损毁,他居然一脚给她踩碎了! 想着,无瑕姑娘就怒急攻心,抽出腰间的软剑,就杀了过来。 她要是不杀了连轩,她只怕会气的夜不能寐,走火入魔! 可是,连轩是那么好杀的吗? 以他现在的武功,除了极个别不能招惹的,比如萧老国公、萧大将军、萧湛等外,在京都,他横着走、竖着走、倒着走,还是转弯走,谁也管不住。 也正因为连轩武功太高,无瑕姑娘才会想到中毒的办法。 连轩能和祈王打成平手,武功之高,她根本没有把握能赢,但是连轩必须要死。 一个萧湛就够东延太子忌惮的了,又来连轩这么个劲敌,而且他的武功进步太快,现在不杀了他,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从沈祖琅那里,无瑕姑娘得知连轩是一个人,没有带暗卫在身边,这样的机会,她绝不能错失。 只是连轩性子放荡不羁,鲜少有东西看得上眼,又时间紧迫,她就拿自己的玉佩做鱼钩了。 那般精美的玉佩,没人能抗拒占为己有的心,可偏偏计谋被连轩识破了,叫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别看无瑕姑娘娇柔的很,武功还真是不弱,而且擅长用毒,连轩不敢马虎大意。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下了毒? v第73章[02.14] 对于这样充满未知的敌人,连轩喜欢速战速决。 这不,脚一踹,直接将无瑕姑娘揣飞了。 而且,他踹的位置是……脸。 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敌人在连轩眼里,只是敌人,没有男女之别。 至于为什么踹脸,那只能算无瑕姑娘倒霉了。 谁叫她刀剑上有毒,而连轩身上没带毒了。 连轩一直觉得有毒不用是傻子,五毒的刀剑,划破人家的皮,只是皮外伤。 可要是刀上有毒,那一点点皮外伤,就足矣致命了。 他在流云瀑布之下练武,带毒药去,也被瀑布给浸透了,而且又参加比武夺帅,怕他忍不住会用,卜达宁愿被连轩打,也不给他毒药的。 连轩身上没毒,可鞋底有啊,玉佩上啐了毒,他踩在上面,肯定沾了毒。 偏无瑕姑娘全身裹的严实,除了握剑的手,只有被连轩摘掉面纱的脸露在外面了。 不踹脸,那点儿毒都被他来回给蹭没了。 连轩彪悍一脚踹飞了无瑕姑娘,她在半空中飞时,就在歇斯底里的吼叫了。 疼的。 尤其她落地之后,更是疼的在地上打滚。 可见那毒之狠辣了。 「活该!」连轩冷冷一哼。 话音刚落,就出现四名黑衣劲装男子,除了他们,还有沈祖琅。 沈祖琅扶起无瑕姑娘。 那四名男子围攻连轩。 无瑕姑娘服下解药,很快就平缓了下去,只是脸上的鞋印子,清晰可见。 那四名暗卫,训练有素,一起围攻,逼得连轩不得不抽出腰间的软剑,将他们斩杀。 剑上的血,一滴滴往下落。 很快,就干净如初。 他转身看着无瑕姑娘,几乎是瞬间,就脸色大变。 之间无瑕姑娘站在那里,手正掐着一人的脖子。 这人还不是别人,是晗月郡主。 晗月郡主咬着唇瓣,泪眼婆娑。 很显然,晗月郡主被人抓了,当作人质了。 沈祖琅站在那里,笑道,「靖北侯世子,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晗月郡主可是你的未婚妻。」 连轩气煞了。 这女人还能再坏事一点儿吗? 这会儿天色已晚,倦鸟都归巢了,她居然没事四处瞎溜达,还被人给抓了来要挟他! 连轩气的心口疼,他又不能见死不救,要是让外祖父和颜王爷知道了,他皮都要被剥两层掉。 正想着呢,就听无瑕姑娘道,「丢掉手中的剑,不然我就杀了她!」 连轩手握紧,再握紧。 就在他要丢掉的时候。 忽然,发现远处大树后露出来一颗脑袋。 连轩嘴角弧起一抹淡笑,瞥了无瑕姑娘一眼,指着晗月郡主道,「拿她来威胁本世子?你以为本世子会关心她的死活?你要真杀了她,本世子估计还会谢谢你,留你一个全尸!」 这话,薄情的让晗月郡主恨不得咬舌自己算了。 却嚣张的让无瑕姑娘眉头陇紧,「靖北侯世子的心可不是一般的狠啊,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见死不救。」 连轩嘴角弧起一抹冷笑,「什么未婚妻,本世子从未承认过!你要杀就赶紧的,磨磨唧唧的,本世子没那闲工夫和你磨蹭!」 连轩要退颜王府的亲事,京都谁不知道啊? 当初,为了退亲,连轩易容成萧老国公的模样进宫找皇上退亲,结果误打误撞,将假萧湛打的皮开肉绽,最后还被皇上吊在宫门上三天三夜。 无瑕姑娘自然有所耳闻,这会儿再听连轩的话,和他的神情,她还真有些打鼓了。 她没有真想杀晗月郡主,不过是想逼连轩离开。 可这会儿,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无瑕姑娘瞥头看了一眼留香阁,眉头陇了陇。 留香阁,她是待不下去了,以靖北侯世子的性子,留香阁肯定会被查封。 再加上他和萧湛都要去边关了,她也该回东延帮太子了。 晗月郡主,便是杀了也无不可! 想着,无瑕姑娘的手攒紧。 晗月郡主的脸瞬间扭曲,被点了穴道的她,根本动弹不得。 连轩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就是不为所动。 忽然,他的剑往空中一抛。 银光闪闪的剑,将夕阳温和的光折射出冷意来。 无瑕姑娘的眼睛一闪。 后背就中了一只箭。 前面,连轩跃身而起,握着剑就刺了过来。 在无瑕姑娘胳膊吃疼的瞬间,剑一挥,直接将她掐晗月郡主脖子的手给砍了下来。 鲜血溅了晗月郡主一身。 沈祖琅脸色大变,赶紧抱住无瑕姑娘。 之前抓晗月郡主过来的刺客双目赤红,道,「快带我家姑娘离开!」 他话音未落,沈祖琅已经带着无瑕姑娘翻身上马了。 那暗卫呀呲欲裂,刺过来,便要杀了连轩。 连轩和他过了两招,便将他杀了。 v第74章[02.14] 卜达见没打斗的动静了,这才敢出来。 「爷,晗月郡主没事吧?」见晗月郡主晕了,还浑身是血,卜达担忧的问道。 连轩瞅着倒在他怀里的晗月郡主,脸色极差,「没事,只是被断手给吓晕了。」 亏得还是习武之人呢,一只断手就吓晕了。 说完,连轩瞥了卜达两眼,「你哪来的暗器?」 卜达献宝似地把袖箭掏出来,道,「这是夫人给我的,箭上下了蒙汗药,爷要是惹是生非,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时,奴才或许能帮上点忙,奴才一直随身带着,只是没机会用……」 里面有八根短箭,都给了他快两年了,总算用了一根,卜达心情有点小激动。 见卜达摸着袖箭,跟摸什么宝贝似的,连轩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瞥了眼地上的断手,连轩一脸的嫌弃。 「晗月这笨蛋怎么会被抓?」连轩问道。 卜达去牵马过来,道,「爷跑太快了,奴才追不上,半道上碰到要回府的晗月郡主,就问她瞧见没有,她一听爷你去抓沈祖琅,就要来帮忙,奴才拦不住……」 卜达和晗月郡主商议,从两边偷袭。 他比较幸运,没别暗卫发现。 晗月郡主就倒霉了,还没出手呢,就被暗卫点晕做了人质。 连轩一听晗月郡主是来帮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但是更生气了,「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她能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谢谢她了。」 说着,连轩胳膊一伸,就将晗月郡主扛在了肩上。 卜达翻身上马,道,「爷,咱们是将晗月郡主送回国公府,还是送回颜王府啊?」 连轩瞥了卜达一眼,卜达顿时不说话了。 这两个地方好像都不能去。 国公爷和颜王爷两个要是瞧见晗月郡主浑身是血,还晕倒的模样,不管爷有错没错,倒霉是毫无疑问的。 两人骑马走在街上,瞧见有官兵过来。 连轩将他们喊过来道,「在留香阁后院附近,有刺客刺杀晗月郡主,其中一人被我砍掉了一只手,他们逃进了留香阁,我怀疑是留香阁的人刺杀,你们赶紧去查一查。」 说着,连轩顿了顿,又道,「他们还打劫了晗月郡主不少银票,务必找到刺客,追回失物。」 官兵一听有刺客刺杀晗月郡主,还打劫,忙道,「我们即刻去查!」 说着,一群官兵就跑着去了留香阁后院,果真见到一只手,上面带着一碧玉手镯。 等官兵一走,卜达就不明白了,「爷,你为什么说是刺杀晗月郡主?」 连轩拍了卜达脑门一下,道,「笨,英雄救美,谁会找我茬?」 「……那你为什么说他们抢了晗月郡主的钱?」卜达又问了。 连轩翻白眼了,「笨的无可救药,他们为什么要杀晗月郡主?总要有点理由吧?」 卜达,「……」 看着连轩在绸缎铺前停下,卜达愣了愣,就见连轩扛着晗月郡主进去了。 进了铺子之后,连轩眼睛一扫,就指了一套裙裳道,「那套裙裳我买了!」 掌柜的喜上眉梢,赶紧的取了衣服。 连轩要借他屋子用一用,掌柜的忙领着连轩去了内屋。 等把晗月郡主放心,连轩就犯愁了,「掌柜的,让你家夫人帮她换身衣裳。」 掌柜的愣了一下,「内子回娘家了……」 连轩眉头一皱,「那丫鬟呢?」 掌柜的嘴角一抽,「丫鬟陪内子一起回的娘家……」 连轩快奔溃了,「总有女儿吧?!」 「有一小女,今年五岁,也跟内子一起……」 连轩快晕了,耷拉了眼神问,「你铺子里里外外,不会连个母的都没有吧?」 他话音刚落,后院就有母鸡在嘚瑟的叫,告诉大家她生了个鸡蛋。 连轩,「……」 卜达笑抽风了。 掌柜的讪笑两声,铺子里没人能帮他这个忙。 连轩摆摆手,「没你事了,你出去吧。」 掌柜的赶紧退出去,卜达想了想,也出去了。 连轩拿着衣服,看着晗月郡主,一脸郁闷。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她了,遇到她就没好事过,不是被关,就是被绑架,现在还得帮她换衣服。 连轩把衣服往床上一丢,就去扯晗月郡主的束腰。 然后,问题出现了。 他平常的衣服,不是卜达伺候穿的,就是丫鬟伺候的,他能帮晗月郡主穿衣服? 这不,生拉硬拽的,把晗月郡主拽醒了。 她一睁眼,就见连轩伸出魔爪抓她衣裳,刺啦一声,碎了。 晗月郡主脑袋嗡的一声响,脚一抬,直接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连轩直接被她给踹翻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晗月郡主骂道,「无耻!下流!」 连轩从地上爬起来,双眸喷火,怒不可抑。 床上,晗月郡主正那被子裹着自己,生怕连轩看到她什么。 连轩指着自己,咬了牙,问,「我无耻,我认了。我下流?我哪下流了?」 他委屈自己给她换衣裳,她非但不感激,还骂他下流,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晗月郡主捂着被子,红了脸道,「你不下流,你撕我衣服做什么?!」 连轩觉得脑袋有些嗡嗡叫,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憋屈感。 「我绝对是傻了,才会管你,」说完,连轩转身便走。 可是,走了两步就又停了。 走样一走了之不是他的性子,连轩回头看着晗月郡主,眼神越来越怪异。 晗月郡主见他那样,心底就发毛了,尤其是见他眼睛往床里面看。 v第75章[02.14] 晗月郡主左右瞄瞄,没发觉不对劲,不由得问道,「你看什么?」 连轩耸肩笑道,「没什么,就是有只老鼠……」 话音未落,晗月郡主花容失色。 一把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 这还不算,直接跳连轩身上了,眼睛紧闭,吓的不行。 「快请它走!」晗月郡主惊叫道。 连轩,「……」 他应该没有听错吧,晗月郡主说的是请字,这么高大上的字眼,她居然用在一只老鼠身上? 连轩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自己猫着身子,请一只嘚瑟的小老鼠,耀武扬威的出去,尼玛,那只老鼠绝对能称霸京都了! 连轩翻了几下白眼,轻咳了咳嗓子道,「女流氓,你也占够小爷的便宜了吧,还不下来,本世子要按照时间收费了!」 晗月郡主脸腾的一红。 她想下来,可是一想到屋子里有老鼠,她就怕的要命。 她虽然是习武之人,可她也是女孩子,最怕那些蟑螂之类呕心的东西。 可是被连轩叫女流氓,显然是报她之前骂他下流的仇。 晗月郡主想着,一会儿下来之后,就冲出屋外,离老鼠远远地。 可是一想到衣服被连轩撕破了,衣冠不整的出去,还怎么见人啊? 正想着呢,门吱嘎一声推开。 晗月郡主瞥头望去,就见自家老爹颜王爷站在那里,一脸囧囧的看着自己女儿挂在连轩身上,这是他女儿么? 还有靖北侯,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调戏,还是个姑娘,脸皮发烫的厉害。 连轩则跟一根木头杆子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已经一千两银子了,」连轩说道。 连轩以为是卜达,所以没在意。 晗月郡主蹭的一下松开手,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不敢抬头看颜王爷和靖北侯。 「父王……,」她的声音,弱的跟蚊子哼似地。 颜王爷一张老脸红成茄子色了,尤其是他身边除了靖北侯,还站着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 今儿在比试场,颜王爷就打定主意退婚了。 这不,回了王府后,听说晗月郡主买了连轩赢,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靖北侯世子太顽劣,又一心要退亲,怕晗月郡主越陷越深,赶紧的要退婚。 颜王爷亲自去了一趟萧国公府,正好靖北侯和靖北侯夫人也在。 这不正商议着,就听说晗月郡主被人刺杀,而且身上还受了伤的事,心上一急,就和靖北侯来找她。 可谁想到会瞧见这一幕? 女儿的脸色红润,含羞带臊的,血气十足,哪像个身受重伤,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人? 连轩脸也有些尴尬了,不过他这人脸皮从来不薄,「颜王爷,你也瞧见了,眼见为实,我可没有调戏她,别再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张口,颜王爷就有想剁了他的冲动了。 靖北侯黑了脸,道,「你这还不算调戏,怎么样才算?」 连轩,「……」 望着靖北侯,连轩有些头疼了,「爹,你需要找个大夫好好看下眼睛了,这明显的事,刑部尚书他们都能作证,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刑部尚书清了清嗓子道,「老夫年纪大了,屋子里光线又暗,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刑部尚书对颜王爷和靖北侯道,「晗月郡主似乎没受什么伤,府上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靖北侯笑道,「有劳李尚书和阮侍郎跑一趟了。」 刑部尚书赫然一笑,「侯爷客气了。」 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 等出了房门,就听身后传来靖北侯的说话声,刑部尚书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只听那说话声道,「颜王爷,晗月郡主调戏我儿,这事咱们可是都瞧见了,晗月郡主该对我儿负责吧?」 刑部尚书笑了,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甚至有些同情连轩了。 有这样的亲爹,也不怪他性子这样跳脱。 不过他也知道,靖北侯这样说,是因为颜王爷要退婚在前,这是逼他打消退婚的念头呢。 果不其然,颜王爷叹道,「晗月品性顽劣,都是本王教女无方,既然调戏了世子,一定会负责的。」 屋内,连轩快奔溃了。 他的脸,黑的幽怨,黑的泛光。 他调戏晗月郡主,倒霉的是他。 被晗月郡主调戏,倒霉的还是他。 从来都是谁碰到他谁倒霉的,唯独碰到晗月郡主,倒霉的就变成是他了。 这样的媳妇,坚决不能娶。 「你们到底看中了我什么,我改还不行么?」连轩快哭了。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累啊。 颜王爷走过来,一手搭在连轩的肩膀上。 连轩闷着脸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感觉到肩膀上像是被人丢了千斤鼎一般。 想用武力逼他屈服? 没门! 连轩咬了牙,死死的顶着。 颜王爷感觉的手有些发麻。 他眸光带笑,他之前还怀疑连轩武功变高,是因为吃了什么秘药的缘故,如今试探一番,这内力还真是货真价实的。 就是性子太纨绔,连着那股子内力也一样。 颜王爷收回手,笑对靖北侯道,「他们两个的亲事,我们再商议商议。」 言外之意,这亲事,他是不退了。 v第76章[02.14] 等颜王爷和靖北侯出去了,连轩揪着躲在一旁的卜达,怒道,「他们来了,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看着连轩愤岔的样子,卜达就知道他要倒霉了。 忙快哭解释道,「爷,你别怪我啊,侯爷问你们在屋子里干嘛,我只能说聊天……」 他总不能说,爷在给晗月郡主换衣裳吧? 谁想到,颜王爷推门就进去了。 说着,卜达还道,「爷,你武功变高了许多,那么重的脚步声,你为什么没听见?」 连轩吧嗒一巴掌扇卜达脑门上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爷信任你!」 骂完,连轩踹他一脚道,「还不赶紧跟出去听听,我爹把我卖了多少钱!」 卜达囧,世子爷也太杞人忧天了吧,完全没那个必要啊,「爷,你放心吧,要是倒贴能把你卖掉,侯爷和夫人早卖了……」 连轩的脸,瞬间黑成锅底色。 晗月郡主实在憋不住笑了,「说的对!」 卜达脖子一缩,转身便跑。 连轩瞥头看着晗月郡主。 晗月郡主不笑了,一想到她被无瑕姑娘掐住脖子,连轩说的那些话,她就一肚子气。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血,胃里在翻江倒海,忍不住作呕起来。 连轩脸又黑了三分。 临墨轩,屋内。 安容和萧湛才吃饭,安容胃口不是很好,吃的不多。 萧湛帮安容夹菜,安容小口吃着。 外面,芍药打了帘子进来,笑道,「少爷,少奶奶,世子爷和晗月郡主的亲事没退。」 安容听得一笑。 连轩和晗月郡主的亲事退不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之前颜王爷上门要退亲,她着实诧异了一番。 毕竟前世,连轩放荡不羁,还顽劣,颜王爷都喜欢极了他啊。 这一世的连轩,武功变高了许多,还成了十万大军的副帅,只要连轩不花样作死,前途一片光明啊。 她还很担忧,因为她的重生,让前世一对有情人这一世要形同陌路。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笑了。 颜王爷压根就不是来退亲的,他这是以退为进呢。 要真想退亲,就该进宫找皇上了,毕竟连轩和晗月郡主的亲事是皇上赐的,皇上要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就退不掉。 颜王爷这样急急忙上门,估计是怕边关战事瞬息万变,不知道哪一天连轩就和萧湛一起去了边关。 这亲事早些办了,心里的大石头才能早日放下。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几日靖北侯府就要办喜事了。 看着安容嘴角的笑,芍药眼睛睁圆了,「少奶奶,你就不好奇颜王爷为什么又改了主意不退亲了吗?」 「为什么?」安容一边夹菜,一边笑道。 芍药这才道,「因为晗月郡主调戏了靖北侯世子……」 可怜安容一口菜刚进喉咙,就直接呛住了,连连咳嗽起来。 不单是安容,萧湛也好不到哪里去。 芍药缩了缩脖子,「奴婢说的是真的,这事都传遍国公府了,靖北侯要晗月郡主负责呢。」 安容嘴角抽了又抽,「然后呢?」 「……然后,颜王爷就提了个条件,等晗月郡主和世子爷成亲后,生的第二个儿子过继给颜家,继承王位……」 这事倒不稀罕,颜王爷膝下只有晗月郡主一人,没有儿子,若是无人继承香火,颜王府就没了。 这样的人家,大多都会过继个小辈,与其过继旁支,还不如过继一个外孙儿做孙子呢。 只是靖北侯好像不怎么同意。 结果颜王爷一句话将他堵了回来,「靖北侯,你觉得以连轩这性子,我的外孙儿让他养,会养成什么样儿?」 让连轩养孩子,靖北侯不敢想象。 靖北侯夫人就开始抚额了。 她想起早些年,靖北侯是怎么养连轩的。 让他抱小连轩去花园赏花,因为连轩调皮,喜欢抓花,还喜欢在他身上撒尿,靖北侯就倒拎着他,凑到花上嗅一嗅,「儿子,闻闻你母亲养的花香不香?」 这要让连轩来养,估计倒拎都是好的了。 可是把孙子过继给别人,靖北侯舍不得啊,「轩儿是不靠谱了些,不是还有我吗?」 颜王爷当时就一脸黑线了,有些话不好说,但又不得不说,「靖北侯,不是我说你,连轩是谁养出来的?」 赤果果的鄙视有没有? 靖北侯轻咳了咳嗓子道,「轩儿是我和国公爷一起养的,若是全由我来养,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话还没说完呢,颜王爷就道,「萧湛是萧老国公养的。」 言外之意,连轩之所以被养歪,完全是他的责任,与萧老国公无关。 非但无关,要是他没插一手,估计连轩现在和萧湛没什么区别,或者更厉害也说不一定。 他靖北侯不应该抱怨萧老国公,而应该反思自己教子无方才对。 靖北侯是张口无言。 颜王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大体就是,他只要一个外孙儿,晗月郡主将来生十个八个的,他都不惦记,都给他养。 就算其他的都养歪了,好歹还有一个可以鼎立门户…… 就这一段话,靖北侯和颜王爷差点打起来。 最后还是靖北侯夫人一锤定音,答应了。 等连轩回来,靖北侯夫人就先发难了,「你好歹也有一身武功傍身,怎么就让晗月给非礼了呢?」 连轩,「……」 连轩凌乱的抚着嘴角的淤青,这还是和祈王比试时留下的,之前不觉得疼,现在疼的厉害。 「受伤没吃药,以至于脑袋进水了,」连轩上下嘴唇张合,语气满是无力。 v第77章[02.14] 靖北侯夫人看着连轩的伤,伤的不算重,她都没放在心上,以连轩的抗打能力,不用药两天就能好。 不过既然连轩提出要喝药,靖北侯夫人便让丫鬟去请大夫来,然后道,「你和晗月郡主的婚期定了,就在七天后,这几日别胡乱惹事了,更别和人打架,还弄出来一身伤,听见没有?」 连轩一听,瞬间炸毛,「七天就成亲?!」 靖北侯夫人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道,「你要嫌等不及,就是提前两天也不是不可能……」 连轩差点摔倒,他哪里等不及了,他就是等个十年八载的,他也心甘情愿啊。 知道和靖北侯夫人没法沟通,连轩转身回自己屋了。 祈王府。 落霞院,正屋。 祈王和杜仲,还有沈祖琅坐在那里,听着内屋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吼叫声,眉头陇紧。 不过无瑕姑娘只叫了两声,就没声音了,被暗卫给点晕了。 很快,大夫出来了,抹着额头上的汗道,「王爷,无瑕姑娘的伤口是包扎好了,只是她的情绪……」 祈王脸色很差,无瑕姑娘是东延太子的红粉知己,如今被靖北侯世子伤成这样。 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 无瑕姑娘因为愤岔,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他,东延太子也会找靖北侯世子报仇,只是他有些担心,东延太子会迁怒。 毕竟靖北侯世子,是沈祖琅引到留香阁的,若是没有这一出,无瑕姑娘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杜仲拿了诊金,递给大夫道,「有些话,不该说的别说,小心……」 不等杜仲说完,大夫赶紧表态道,「王爷放心,小的就是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泄露无瑕姑娘半分的,如有食言,定不得好死。」 听了大夫发了誓,祈王方才摆手,让丫鬟送大夫出去,顺带去取药。 这厢大夫前脚出门,那边一黑衣暗卫进来。 「王爷,留香阁被查封了,无瑕姑娘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官兵带走了……」 听了暗卫的话,祈王一拳捶在桌子上。 一张上等花梨木桌子,瞬间有了裂痕。 「谁查封的?!」祈王咬了牙问。 「是阮侍郎亲自带人去查封的。」 要不是阮侍郎亲自去的,他就劫了下银票了。 暗卫说完,便退了出去。 杜仲眉头皱紧,「王爷,阮侍郎是萧国公府的人,无瑕姑娘的钱……」 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非但要不回来,而且还被气个半死不活。 第二天一早,阮侍郎就带着一队官兵,将留香阁里搜查出来的东西,装在箱子里,抬进了颜王府,让晗月郡主认领。 晗月郡主有些懵,她没丢东西啊,一件也没有。 为什么阮侍郎会说那话? 不过她也没问,傻子都能猜的出来,肯定跟靖北侯世子脱不了干系。 晗月郡主看着那一堆的银票和珠宝,说实话,不动心是不大可能的,不过她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被无瑕姑娘带过碰过,她就浑身鸡皮疙瘩乱飞了。 不是她嫌弃无暇姑娘流落红尘,而是她的手被连轩砍了,见到她的东西,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一幕。 而且,谁知道连轩耍什么幺蛾子,没准儿她前脚收了这些东西,后脚他就倒打一耙,说她贪墨国库,她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未免中计,晗月郡主嗡了声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当时靖北侯世子丢给我一个包袱,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人洗劫了……」 也就是说,丢了什么,还得问连轩了。 阮侍郎脑门上有黑线,给颜王爷作揖道,「既然晗月郡主不知道丢了什么,那我就先告辞,去找靖北侯世子了。」 这不,阮侍郎又跑靖北侯府去了,结果管家告诉他,连轩去萧国公府了。 然后,阮侍郎又咚咚咚的跑萧国公府来了。 临墨轩,书房。 萧老国公的暗卫送了一锦盒过来,刚离开。 连轩手脚快,抢了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十张万两的银票。 连轩拿了银票,问萧湛,「大哥,外祖父好好的给你银票做什么?」 萧湛在看账册,抽空瞥了连轩一眼,道,「这十万两是军饷,外祖父只给这一回,以后那十三万兵马的费用,全靠我自己了。」 萧迁听得一愣,「不是吧,才十万两,都不够十万兵马一个月的花费,祖父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大哥你又要打战,还要顾及军饷和粮草,还不得把你活活累死啊?」 安容带着芍药过来找萧湛,刚好听到这一句。 她眸光闪了一闪,转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内,安容让芍药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一个锦盒出来。 锦盒里装的都是银票。 安容数了数,差不多有四十万两。 这些钱,一部分是萧湛的,一部分是酒坊和柳记药铺的收入,还有玉锦阁给的。 安容想都没想,抱着锦盒就走。 芍药赶紧拦下她,「少奶奶,你把钱全给爷了,你自己用什么?」 「我还可以挣,」安容回道。 她从来不担心会没钱用。 芍药晕的厉害,她知道安容和萧湛感情深厚,可是少奶奶的压箱底,是留给未来少爷和小姐的,都给爷了,以后怎么办? 那些钱,可是用在将士们身上,爷除了有战功,会封侯封王之外,皇上能赏他几个钱啊? 能赏赐四十万两银子? 简直是做梦。 芍药相信,既然萧老国公和萧湛敢跟皇上说不要军饷,肯定有办法弄的钱,少奶奶就安心养胎,生小少爷就成了。 芍药拦着,安容左走右走,都走不了。 无奈之下,安容拿了三万两银票给她,「行了,这些钱,你替我收着行了吧?」 芍药一脸黑线的接了。 安容抱着锦盒出了屋子。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丫鬟走过来,禀告道,「连轩少爷,阮侍郎抬了一堆东西来,让你去认领。」 v第78章[02.14] 门,吱嘎一声打开。 露出连轩丰神俊朗,还带了一丝淤青的脸,「认领什么?」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道。」 连轩回头,对萧迁道,「走,去前院瞧瞧去。」 说着,大步朝前走。 芍药双眼泛光,抓了安容的袖子道,「少奶奶,我们也去前院看看吧,肯定有好玩的。」 安容挑眉一笑,应了。 不过,在她去前院之前,把锦盒送到萧湛跟前,就说了一句话,「给你的。」 然后便走了。 话说,前院真是热闹非凡啊。 正堂里,阮侍郎坐在那里,屋子里摆了三个大箱子。 连轩到了正院,没有进屋,而是让卜达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出了临墨轩,他的眼皮子就一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左眼都快跳瞎了,这是要发横财的前兆啊。 很快,卜达就回来了,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 连轩笑了。 一甩锦袍,连轩迈步就进了屋。 阮侍郎瞧见连轩进来,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世子爷总算是来了,着实让我跑了一路。」 连轩态度极好,弯腰行礼,道,「辛苦侍郎大人了,小子给你赔罪。」 阮侍郎,「……」 这态度好的,让他心底有些发毛,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阮侍郎干笑了两声,「赔罪就不用了,你快找找,有哪些东西是你丢的,我好将东西上缴国库。」 连轩点点头。 然后官兵打开大箱子。 精光闪闪的,珠宝摆设,黄金白银,差点闪瞎他双眼。 连轩蹲大箱子前,翻箱倒柜的找啊找啊找,总算找到了七八个物什。 有玉佩、有手镯、有玉簪、有珠串…… 连轩捧着那些东西,走到阮侍郎跟前。 阮侍郎便起了身,「世子爷挑完了?」 「挑完了。」 听连轩说挑完了,阮侍郎有种如释重负感,吩咐官兵抬了箱子,离开。 结果刚吩咐完呢,连轩就看着他,「侍郎大人,你弄错了。」 阮侍郎一头雾水,「什么弄错了?」 卜达上前一步,轻咳了咳嗓子,道,「箱子里的都是爷的,不是他的,都被挑了出来……」 送上门来被爷宰,尤其还是在爷觉得钱越多越好的时候,爷会放过才怪了。 阮侍郎,「……」 阮侍郎瞥了那三大箱子,再看桌子上的东西,凌乱成风。 「晗月郡主说世子爷给了她一个包袱……,」阮侍郎扶着额头道。 千万别告诉他,那一个包袱里,装了三大箱子,被晗月郡主扛着到处跑,还被打劫了。 连轩一脸坦然,「是啊,包袱里就一套首饰,摆桌子上了,麻烦刑部给晗月郡主送去。」 阮侍郎眼睛一睁,「那……那些呢?」 连轩轻耸了下肩膀,「那些啊,都是我的,无瑕姑娘打赌输给我的……」 阮侍郎嘴角猛抽。 看着阮侍郎那模样,连轩眉头拧紧了,「侍郎大人不信?」 信你才怪了! 连轩笑了,「不信也对,不过当时除了我和卜达,还有晗月郡主在,若是晗月郡主不能作证,等刑部抓到无瑕姑娘,她能作证,对了,她人抓到了没有?」 阮侍郎脑门上黑线成摞的往下掉。 「没有。」 「没有?都一夜了,还没抓到呢,刑部要努力了。」 「……」 碰到连轩耍无赖,偏还没有证人,阮侍郎真是一点辄都没有。 周旋了一二,除了证明刑部无能之外,屁用没有。 这不,抬了三大箱子来,空手而回了。 等阮侍郎一走,连轩就疯了。 扑在三大箱子前,双眼金光直闪,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开青楼这么挣钱,我就应该偷偷开一个……」 萧迁无语了,「你这挣钱也太容易了吧?」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啊。 连轩白了萧迁一眼,随手拿了一个大玉白菜,丢给了萧迁。 萧迁赶紧接住。 还没说话呢,连轩就道,「不是给你的,你和阮飞有两分交情,替我送给他,谢谢他爹辛苦来回找我,给我送钱。」 安容站在门外,看着萧迁手里的大白菜。 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连轩虽然纨绔,放荡不羁了些,可做事极有分寸。 阮侍郎奉命办事,他气走了他,留下这么一堆原该上缴国库的钱财,阮侍郎回去,没法交差啊。 那颗价值不菲的大白菜,算是补偿,也算是贿赂了。 他这样的行为,肯定会惹怒皇上。 v第79章[02.14] 若是有阮侍郎帮着说话,就算真的抓了无瑕姑娘,这些东西也还是连轩的。 事情还真跟安容猜的那样。 阮侍郎空手回了刑部,将三大箱子东西被连轩扣押的事告诉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听得是脑壳生疼。 他只是顾念晗月郡主受了惊吓,或许还受了什么内伤,不便来刑部认领失物,才让阮侍郎亲自带着从无瑕姑娘房里搜来的东西亲自去一趟颜王府,虽然他没有亲自去,也算是卖给颜王爷一个人情了。 可他没料到,晗月郡主会不知道自己丢了些什么,东西居然是靖北侯世子送的。 他们不是闹着要退亲吗,靖北侯世子怎么还送她东西了? 刑部尚书后悔啊,真是少吩咐一句,就出岔子了! 他阮侍郎是猪脑子吗,不知道萧国公府有多坑,有多霸道,国库欠了他一屁股的债吗?! 他把东西抬萧国公府去,这不是送上门被人打劫又是什么?! 刑部尚书气的心肝肉疼,将阮侍郎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阮侍郎也觉得自己被鬼摸了头了,从颜王府出来,他也想过把东西抬回来,可他想到了一句话,他不敢啊。 在比试场,徐大人举荐祈王接手萧湛手里的三万兵马,当时连轩就炸毛说当他是死人,这不一转头,还不到两个时辰呢,他就一状告到了皇上跟前。 吉祥赌坊被查封不算,徐府还欠了靖北侯世子一屁股的债。 这样的灾星,谁敢惹啊? 他敢不将他和晗月郡主一视同仁吗? 况且,他压根就没想到连轩会无耻到那等境地,怎么说也是十万大军的副帅了啊。 刑部尚书正数落着呢,外面有官兵进来道,「阮大人,阮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有急事让您赶紧回府一趟。」 这一番话,对阮侍郎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啊。 这会儿刑部尚书正在气头上,能躲就躲。 阮侍郎忙告了假,迅速回府。 阮夫人正在门口,翘首以盼呢。 阮大人见了,就担忧了,「出什么事了?」 阮夫人拉着阮大人进屋,指着小几上摆着的大玉白菜道,「老爷,这是萧国公府大少爷送给飞儿的,说是恭贺他定亲之喜,咱家飞儿还没定亲呢……」 阮大人一瞧那大玉白菜,眼睛就凝了起来。 「飞儿人呢,赶紧叫来!」阮大人吩咐丫鬟道。 很快,阮飞就被叫来了。 阮大人问他,「这大玉白菜是怎么回事?」 阮飞晕晕的,「我不知道啊,我回府的路上,萧迁就丢给我一个大包袱,说是祝贺我定亲之喜……」 阮大人眼睛一眯,「然后呢?」 阮飞挠了后脑勺道,「然后我就纳闷了,我说我还没定亲呢,他就说那祝贺你即将定亲之喜……」 「……再然后呢?」 阮飞耸肩,「再然后,萧迁就瞧见一个姑娘,就追了过去,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又追不上他,就回府了。」 收礼收的莫名其妙的,还是重礼,收的他心肝乱颤。 阮夫人看着那颗大玉白菜,是喜欢的不行,只是萧国公府不是他们能高攀的,这样珍贵的礼物,收了不还礼,心底不安啊。 可阮府哪能随随便便就拿一件比得上这样物什的东西,阮夫人越想越不安,这不就赶紧把阮大人叫了回来。 阮大人抚了额头道,「回礼就不必了,既然萧大少爷说是给飞儿的定亲之礼,那是他们两个小辈之间的往来,咱们大人不必参合。」 阮飞在一旁听着,眼睛睁大,「爹,你的意思是这大玉白菜给我?那我抱回屋慢慢欣赏了。」 说着,他伸出胳膊就过来抱。 阮大人一手拍了,喝道,「回书房读书去。」 连轩的事,刑部尚书骂了阮大人一通,也没下文了,不是他不想追究,实属无奈啊,不就这样算了,还能怎么样? 是他上萧国公府找连轩要,还是直接了当的去御书房找皇上? 不论哪一种,都是送上门被连轩骂,说刑部办事不利,到现在都找不到人,平白污蔑他贪财。 这不是自找气受吗? 况且东西收回来,也是上缴国库,又不是给他的,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得罪萧国公府和靖北侯府。 阮侍郎得了好处,被骂的气也消了大半了。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了了。 偏偏,又出问题了。 你想啊,祈王多悲催,吉祥赌坊被连轩给搅合没了,欠了一堆的债。 好不容易想到去留香阁找无瑕姑娘借钱,结果无瑕姑娘手被砍了,钱没借到,留香阁也被查封了。 他损失惨重,结果连轩却挣了个体满钵满! 这口气,叫祈王如何咽的下去? 这不,祈王几个心腹大臣,写了奏折,将这事上达天听,弹劾连轩公然强占国库据为己有,刑部一干官员,知情不报,尤其是阮侍郎收受贿赂,有包庇之罪。 彼时,连轩正兴致勃勃的和卜达在萧国公府,他独有的院子里,屁颠屁颠的估算那大箱子能值多少钱。 东西很值钱,刨去金锭、银锭和银票和一些房契地契之外,那些玉佩珠钗之类的,价值大约在五十万两左右。 卜达喜滋滋的,道,「爷,这些东西再加上吉祥赌坊赔你的,够一百万两了,横财啊。」 连轩翻了几个大白眼,「要不是外祖父无耻的跑出来将金银房契地契全拿走了,我岂止一百万两?」 连轩那个后悔啊,他是乐晕头了,忘记府里还有一只大土匪在。 把大玉白菜给了萧迁之后,他就翻箱倒柜的看里面有什么宝贝了。 看到一套精美的头饰,连轩就丢给丫鬟道,「送去给锦儿。」 看到两只漂亮玉簪,随手一丢,「这个给二舅母。」 几乎萧国公府的女主子,人送一份。 有不满意的,还拿来换…… 反正是横财,就是全部送人,也不心疼。 萧老国公下朝回府,就听到连轩打劫了阮侍郎,并送萧锦儿萧大太太她们东西的事,这不连衣裳都没换,就过来了。 连轩连萧寒他们都送了,能不送萧老国公吗? 萧老国公也不跟连轩客气,把银票和房契地契全拿走了…… 连轩欲哭无泪的说那些不算在内,可是没人理他。 v第80章[02.14] 卜达宽慰他道,「爷,你就知足吧,阮侍郎来的时候,碰巧国公爷不在,不然这些东西哪轮得到你啊?而且,国公爷这回很厚道了,好歹给你留了一大半,这些珠宝可不便宜呢。」 连轩想想也是,他今儿算是走了狗屎运了。 只是想想,本来可以有更多的钱,现在却没了,心情有些不爽。 不过更不爽的还在后面呢,卜达拿着手镯道,「这些东西虽然值钱,可到底不是钱啊,送去当铺的话,怎么也比咱们估算的要亏十万两不止,而且,首饰有这么多,人家不一定会要。」 当铺,那是合法的土匪啊。 连轩头疼了,「现在怎么办?」 卜达挠了挠头,他不知道。 然后,主仆两个就一脸看烫手山芋的表情看着三大箱子珠宝,哀怨而惆怅。 半晌之后,连轩拍了桌子道,「当初玉锦阁那堆卖不掉的首饰,不就是以福袋的方式卖掉的吗,我也这样卖!」 卜达觉得可行,只是,「世子爷,玉锦阁只卖自己打造的珠宝首饰,这些里有些是,有些不是啊,当初那么多人买福袋,冲的是玉锦阁去的……」 言外之意,你去卖,人家不一定会买啊。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办法,就被卜达给否决了。 连轩没辄,就来找安容了,福袋就是安容想的,指不定安容就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呢。 见连轩那么犯愁,安容觉得好笑,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事,他倒是愁了起来。 连她都羡慕妒忌恨的想抽他几鞭子,缓解下情绪了。 只是三大箱子,还价值不菲的东西,还真不好出手,尤其连轩还很急。 安容端茶轻啜,在琢磨。 忽而,她眸光一闪,笑了。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 安容说着,便停了。 连轩性子急,忙问道,「就是什么?」 安容轻咳两声,「就是有些招人恨。」 连轩皱陇的眉头,一听到这话,瞬间松开了,「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招人恨,这算什么事啊,大嫂,你有什么好办法,只说就是了。」 安容便直说了,「让那些珠宝的主人将那些珠宝买回去。」 连轩是通透人,安容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安容说招人恨了。 要让那些人把送给无瑕姑娘,或者是留香阁其他姑娘的东西再买回去,这是逼迫。 能送的起这样珍贵物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达官显贵,怕事情闹大,到时候官途受损。 纨绔子弟,还有些道貌岸然者,怕名声受损,到时候说亲困难。 估计会不惜代价,将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买回去的。 连轩一想通,当即就拍手叫好,「如此一来,非但不用亏损,只怕我还能再挣一笔。」 安容,「……」 她觉得自己够狠的了,没想到连轩更狠。 他不做奸商,简直对不起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啊。 连轩起身跟安容道谢,要去琢磨琢磨怎么能完美的卖掉这些东西,争取利益最大化。 可是还没出门呢,外面就有小厮来报,「世子爷,有朝臣弹劾你贪墨属于国库的东西,皇上要你将阮侍郎带来国公府的那三大箱子东西进宫一趟……」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连轩的脸就拉的老长的了。 「谁弹劾我的?」连轩咬了牙问。 小厮忙道,「奴才不知道。」 卜达猜测道,「肯定是刑部尚书和侍郎大人。」 小厮忙摇头,「不是,刑部李尚书和阮侍郎也被弹劾了。」 卜达一脸黑线的看着连轩,「爷,真的是谁碰上你,谁倒霉啊……」 话还没说完,卜达就发现连轩的脸黑了,忙改口道,「爷,皇上让你将东西抬进宫,现在怎么办?」 连轩白了他一眼,「我傻了我才抬进宫,告诉皇上,我病了,进不了宫……」 小厮嘴角抽了又抽,这话谁信啊,谁不知道世子爷您不论挨什么揍,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啊? 不过小厮还没说话,连轩就改了主意了,「备马,我要进宫。」 卜达有些晕,「爷,你咋改主意比翻书还快呢。」 连轩一巴掌拍过去,「废话,不进宫,我怎么知道是谁在跟我过不去?」 卜达,「……」 不知道是谁,又要倒霉了。 皇宫,御书房。 连轩赶去的时候,刑部尚书和阮侍郎都在。 看到连轩来,两人都微微诧异,他们还以为会是萧老国公来呢,没想到连轩居然真的来了。 连轩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的请了安,便开门见山的问,「皇上,我听说有人弹劾我贪墨属于国库的东西,还说刑部包庇我,是不是真的?」 皇上瞥了连轩几眼,敛眉问道,「难道不是真的?」 「假的!绝对是假的!」连轩哼了鼻子道,「肯定是有人瞧见我得了一笔横财,心里妒忌不过。」 刑部尚书和阮侍郎站在那里,脸色写满了无奈。 明知道连轩的话可信度不高,可是这会儿,他们却不得不帮连轩说好话,谁叫那几张奏折弹劾他们包庇连轩了,他们现在和连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 刑部尚书道,「皇上,晗月郡主是靖北侯世子救的,留香阁无瑕姑娘的手也是靖北侯世子砍的,案子也是他报的,报案时,他就说了刺客打劫了晗月郡主东西,若是靖北侯世子不坦坦荡荡,完全可以带着萧国公府的人马包围了留香阁……」 刑部尚书说着,连轩接话道,「尚书大人,你歇会儿再说,我有话先说。」 刑部尚书,「……」 说好的家教呢,长辈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份啊? 皇上脸也黑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连轩一脸不快道,「刑部好像把我的东西送了一部分进国库。」 刑部尚书,「……」 皇上恨不得拍桌子了。 就听连轩道,「我和无瑕姑娘的打赌,她输了,她的东西全部归我,刚刚进宫的路上,我才知道,阮侍郎抬给我的东西只是从无瑕姑娘屋子里搜出来的,她虽然是留香阁的花魁,却是留香阁幕后的主子啊,留香阁是她的,她输给我了,那留香阁岂不是我的了?」 v第81章[02.18] 连轩一脸损失惨重的看着皇上,「皇上,我缺钱啊,你能不能把东西还我?」 徐公公,「……」 刑部侍郎,「……」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明明是皇上找他要东西,怎么变成他找皇上要东西了? 临墨轩,正屋。 临窗的小榻上,安容正手撑着下颚,一手翻着账册。 眉头轻拧,从嘴里溢出一声轻叹。 缺钱啊。 芍药端了燕窝粥进来,听到安容的感慨,笑道,「少奶奶,缺钱的是少爷,又不是你,爷不是没要你的钱吗?」 之前少奶奶把钱给了少爷,去前院看了一回靖北侯世子是怎么打劫的后,回来,爷又把钱还给她。 爷说,战场上的事,与少奶奶无关,让她安心养胎,不用操心。 芍药也觉得,安容顾好自己就行了,打战那是男人的事,她一个深闺少奶奶,还是怀了身孕,时不时就吐的晕头转向的少奶奶,不帮倒忙就很好了。 安容觉得嘴里泛味,便拿了一颗酸果塞嘴里,道,「他说不要,我就真袖手旁观了?他又要打战,又要筹备军饷,他又不是铁人。」 前世,萧湛打战,她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在这样,萧老国公没让皇上管萧湛,也没要朝廷给钱养将士们。 但是前世的萧湛有钱啊,还有清颜帮她。 这一世,萧湛娶的是她,她有那个能力帮他,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而且,很早之前,她就说过会帮萧湛挣钱,只是她没想到钱要的这么急,要的数量会这么的庞大,更没料到萧湛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安容有一种被萧湛鄙视了的感觉。 看着安容为钱烦,芍药把粥放下,将安容跟前的小几收拾好,道,「少奶奶,你真要全部包揽十三万将士们的军饷吗,每个月至少要十三万两,这还不算上粮草呢……」 芍药想象不出来,做什么生意能一个月挣十三万两银子。 安容接过芍药捧过来的粥,一边用汤勺搅着,一边走神。 她负责经营玉锦阁,每个月就算能挣十万两,可是要除掉四万两,余下六万两,她能得百分之二十,也就是一万二千两。 今儿之前,安容觉得这样的报酬很丰厚了。 但是现在么,安容觉得不划算。 她想着等过几天,月圆了,她能不能进木镯,若是能拿到首饰图,就将玉锦阁脱手给萧三太太,让她经营。 柳记药铺的事,从那天她将秘方交给了萧湛后,就不再过问了。 柳记药铺每月给萧湛多少钱,安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仅靠柳记药铺那是远远不够的,现在不够,以后更不够。 而她和萧湛的铺子,全部加起来,每个月差不多能挣两万两。 不够。 远远的不够。 安容瞅着手腕上的玉镯,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自己手腕上戴着一个无穷的宝藏,偏偏用不了,是何等的窝囊憋屈。 见安容郁闷,碗里的粥都凉了,还不吃。 芍药怕粥凉了,安容吃坏肚子,便提醒道,「少奶奶,粥要凉了。」 安容回过神来,小口的吃着,芍药在一旁道,「靖北侯世子进宫也快半个时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皇上罚?」 安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来,「放心吧,他吃不了亏。」 正说着呢,外面冬儿便打了帘子进来,笑道,「少奶奶说的对,世子爷几时吃过亏啊?」 芍药见冬儿眸底的笑,就知道有好事发生,忙问道,「有消息了?」 冬儿俏皮的点点头,「世子爷回府了,他还带了几个大箱子回来……」 带了大箱子回来? 安容怔了一下,放下粥碗,笑问道,「怎么一回事?」 冬儿便一阵倒豆子,将事情娓娓道来。 她问的是卜达,所以消息很可靠。 安容听后,就一个表情:囧。 要她说点什么,安容估计会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那几大箱子,是连轩卖萧老国公得来的。 在御书房,连轩对着皇上大诉苦水,哭的是肝肠寸断。 大体的意思是,他不是非要惦记那点抬进国库的东西,只是可怜他有一个爱欺负人的外祖父,之前阮侍郎给他的东西,值钱的银票房契地契都被萧老国公坑走了,就给他留下一堆用不到的珠钗首饰,要不是那些东西萧老国公用不到,又被青楼女子用过,赏赐小辈都不行,估计一件都不会给他留下。 这会儿的他,只有一个字形容:穷。 说了这一些还不算,他还把萧老国公坑了萧湛的事也告诉皇上了,萧老国公信誓旦旦说不要朝廷给饷银和粮草,可是他只给萧湛十万两银子,粮草一粒没有,之后就不管了。 他和留香阁刺客打赌,目的就是为了钱,萧湛被萧老国公坑惨了,他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弟弟不帮把手,怎么行? 说白了,那些钱,很大一部分,连轩是拿来给萧湛用的。 两个穷的叮当响的兄弟,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钱,皇上你一个坐拥天下的君王,好意思占有么? 一番诉苦,说的皇上都不好意思了。 这不,才装入国库的东西,皇上又给他了。 这还不算,皇上可怜他被萧老国公欺负,还特地亲笔写了一道圣旨给他,以后萧老国公再霸占他东西时,就拿出来给他看…… 安容囧了,这算是卖了皇上,皇上还帮他数钱么? 听到外面有动静,安容忙下了小榻。 院子里,连轩正吩咐小厮把箱子抬进来。 萧湛也从书房出来了。 远远的,萧湛就瞧见了连轩眼眶通红,不由的问道,「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连轩摸着眼睛,一阵呲疼,「大嫂害的。」 安容出门,正好听到这一句,不由得纳闷了,怎么就是她害的了,她什么事也没做过啊? 再说了,她也没那个胆子害他啊。 正纳闷呢,那边萧湛已经把她的疑问出声来了。 连轩一脸憋屈道,「大嫂没说辣粉会辣的人泪流不止,我差点哭瞎……」 说着,连轩就瞧见安容了,赶紧过来道,「大嫂,你快帮帮我,眼睛辣的难受,我都恨不得挖了它算了。」 v第82章[02.18] 安容,「……」 安容忙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清水冲洗,冰一些,效果会好很多。」 萧湛便吩咐丫鬟道,「先取些清水来,再去大厨房取些冰块来。」 丫鬟赶紧去办。 萧湛看着连轩默默流泪的双眼,眉头皱紧。 连轩扯了下嘴角,在萧湛开口之前,道,「大哥,你放心,这样自虐还不管用的办法,我傻了才会用第二次……」 卜达就不明白了,「世子爷,怎么会不管用呢,不是因为你哭,皇上才给你东西的吗?」 连轩呸了一声,「屁!皇上要是同情我,我还会弄成这样吗?」 萧湛眉头轻陇,「到底怎么是回事?」 连轩揉着眼眶道,「反正我哭,皇上只鄙视我,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说得我都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偏眼泪止不住……」 你能想象到皇上说那话后,连轩努力笑,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的寒碜模样么? 御书房几位大臣笑疯了! 好吧,安容也不厚道的笑了。 萧湛站在那里,看着连轩抹眼泪,眉头皱陇,「你说了什么,皇上把东西给你了。」 萧湛不信,皇上只是笑笑就既往不咎了。 连轩耸肩,见丫鬟端了清水来,他一头扎了进去。 憋了好一会儿气,才起来,一抹脸上的水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只说自己命苦,遇到的不是土匪就是小气鬼,爹不疼娘不爱,侯府都不要我了,国公府又有外祖父剥削我,我无处可去,只能去找姨母了……」 说着,连轩惊叹道,「我发现姨母两个字在皇上面前特别管用,百试百灵,说了这么一句,皇上就答应我了。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姨母二字在皇上跟前管用了,只是娘亲揪着他耳朵,让他不许用。 今天,他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都被辣的泪流满面,还被李尚书和阮侍郎笑成那样,要是空手而归,他这脸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想着,连轩又一头扎进水里,洗眼睛去了。 安容笑看着他,待他憋不住了,起来。 结果她话还没问呢,连轩脑袋一摇,甩安容一脸的水。 安容一脸的黑线,萧湛帮她擦脸颊的水,问连轩,「是谁去皇上跟前告你状的?」 连轩用干净的毛巾敷眼,冷哼一声,「除了祈王的走狗,还能有谁?」 连轩说话的时候,安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见他眸底有抹似笑非笑流过,安容就知道这小子要出损招了。 不过她没料到,萧湛会阻止他道,「祈王盯上你了,现在你已经是副帅,不可再在任性妄为了。」 连轩扭眉看着萧湛,「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忍气吞声,可不是他的性子。 要不是祈王和他们没事弹劾他,他至于巴巴的跑进宫,无奈之下,用辣粉虐待自己吗? 虽然他是没怎么亏,也从国库抬了不少东西出来,可窝囊气不是这么受的,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萧湛看着连轩,道,「你知道胡大人和鲁大人为什么忠心于祈王吗?」 连轩眉头一陇,人家为什么愿意做祈王的狗腿,他为什么要知道,没必要啊。 不过大哥既然这样说,肯定有猫腻。 「为什么?」连轩巴巴的问道。 「因为吉祥赌坊诱使胡大人和鲁大人的儿子赌博。欠下巨债,若是不听祈王的,吉祥赌坊能要胡鲁两府赔个倾家荡产,」萧湛回道。 连轩的眼珠子瞬间睁圆了,随即笑了。 笑声肆意而欢快。 他还纳闷呢,人家都欺负到他们兄弟头上了,大哥居然叫他忍。原来后招在这里啊。 想着。连轩又郁闷了,「吉祥赌坊给我,我没要。现在被查抄了……」 连轩很后悔,他就应该要的啊。 不过那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随便就被朝廷给查抄了吧? 赵成从书房出来,手里拿了一本账册。 等他走近。连轩拿过来,随手翻了几页。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赌坊最叫人厌恶的估计就是诱惑人赌博,害的人倾家荡产了。 有些人不听劝,不屈服,都被坑惨了。 有些如胡鲁两位大人那样的。选择了顺从,和祈王同流合污,所以保全了荣华富贵。 这本账簿上记载的都是那些败家子。朝中大臣出的蛀虫欠吉祥赌坊的,这是把柄啊。 连轩翻着。嘴角一抹笑,「大哥,要债这事我拿手,就交给我了吧。」 安容瞥了那账册几眼,抽了嘴角道,「那是吉祥赌坊的账册,你去要债不合适吧?」 连轩一脸怪异的看着安容,「大嫂,你这也天真的过分了些吧?」 安容,「……」 只见连轩打开抬回来的大箱子,把账册丢了进去,然后再取出来。 轻轻一耸肩,一脸的吊儿郎当,「这不就合适了?」 安容囧了,她果然善良,不合适跟他们兄弟在一块。 萧湛和连轩去了书房。 安容傻傻的站在那里望天。 好吧,还有人跟她一样的傻,芍药晕晕的,「少奶奶,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账册拿在手里不合适,丢箱子里再拿出来就合适了?」 安容抽了嘴角,道,「吉祥赌坊被查封了,里面的东西都装点入了国库,这几个大箱子又是从国库里抬出来的,国库那么多东西,容易弄混淆,指不定就把吉祥赌坊的账册塞这些里面了,东西给了靖北侯世子,就是他的了,哪管吉祥赌坊和他有没有关系啊,再说了,这事也没人敢去问皇上,更没人敢告状……」 除了认倒霉,估计就是怨恨祈王了。 这是从敌人内部瓦解敌人啊。 不得不说,比起萧湛,连轩还嫩很多,因为连轩靠的是野蛮霸道,而萧湛靠的是证据。 至于她,估计就是那娇嫩的待放的含苞……弱不可闻。 弱的连轩好歹还会鄙视她一下,萧湛直接就无视她了。 萧湛和连轩在书房商议事情,安容没有去,而是回了内屋。 可是刚坐下来,一盏茶还没喝两口,海棠就进来了。 v第83章[02.18] 「少奶奶,靖北侯世子把卖掉那些珠宝首饰的事交给你办了,」海棠福身禀告道。 安容扯了下嘴角,「可是我没答应帮他的忙啊?」 海棠捂嘴一笑。 虽然海棠没有说话,但是那眸底的意思,安容是瞧明白了。 比起卖东西,连轩更喜欢要债啊。 安容就抚额了,「行了,这事我知道了。」 再要债和卖东西当中选一个,她当然选择卖东西了。 安容低头继续喝茶,海棠欲言又止。 芍药就挠心挠肺了,「海棠,有话你就直说,憋个什么劲啊?」 安容抬眸看着海棠,「什么事?」 海棠这才回道,「奴婢方才给爷送茶水去,在门口听暗卫说了两件事。」 说着,海棠顿了顿,道,「边关好像发生暴动了,那些边关大将不满新的统帅是爷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联名上奏了……」 这事,安容和萧湛早就料到了,萧湛去了边关,想要顺当的接管十三万大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安容倒不担心,前世的湛王,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可能么? 更何况还有圣旨在呢。 安容端茶轻啜,笑问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海棠抿了抿唇,道,「齐州沈家几乎被灭门……」 海棠纠结的就是齐州沈家几乎被灭门的事,不管怎么说,武安侯府到底出自齐州沈家。就算当年沈祖琅的祖上薄情。可总还有好人在,少奶奶不都想扶持沈寒川,两家最终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这么大的消息。又突如其来,一点准备都没有。 安容怔在了那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芍药好奇的问,「是谁灭了齐州沈家?」 海棠叹道。「是敖大将军……」 芍药眼珠子睁圆,「他不是死了吗?」 安容也抬了头。 海棠点头道。「就是敖大将军,沈祖琅杀了敖大少爷,又躲了起来,敖大将军找不到他出气。就猜测他是不是逃回齐州沈家了,就派了人去追杀……」 就算敖大将军死了,可是他死前发出的命令。暗卫照样得执行啊。 「说是齐州沈家大宅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里面住着的人。无一生还……」 想想那场景,海棠就骨头哆嗦,杀人纵火,十恶不赦啊。 安容也觉得背脊发凉。 罪该万死的只是沈祖琅和他祖上,与齐州沈家其他人无关啊。 那么多人,都被他无辜连累了! 而且想报仇都找不到人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安容瞥头,就瞧见萧湛打了帘子进来。 见安容的脸色,他就知道齐州沈家的事,安容知道了。 萧湛走过来道,「齐州沈家损失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凄惨。」 安容轻皱眉头,「海棠不是说,齐州沈家大宅都被烧毁了吗,而且无一生还……」 这样的损失还不凄惨吗? 萧湛点点头,「海棠说的没错,齐州沈家大宅是被烧了,可是大宅里住着的是沈祖琅的父母兄弟,沈家其他的庶出旁支在沈玉琅被打傻了之后,都搬离了大宅。」 其实,齐州沈家没安容想的那样同仇敌忾。 尤其是武安侯府在京都地位日渐稳固,齐州沈家部分人就想着齐家能跟武安侯府认个错,到时候,大家还是一家人,何必堵着一团气? 是沈祖琅的父亲祖父不愿意,一意孤行。 沈玉琅出了事之后,得罪的又是齐州沈家惹不起的敖大将军,那些庶出旁支怕死啊,这不就趁机把齐州沈家分了,搬离了大宅。 敖大将军派暗卫去杀沈祖琅,杀的也只是他的至亲,而分了家之后,齐州那么大,他们要全部杀光齐州沈家的人,人手肯定不够用。 杀了沈祖琅一家就足够了。 如今的齐州沈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要是敖大将军没死,齐州沈家家主的位置估计没人会去抢,毕竟那是一个烫手山芋,碰不得啊。 但是现在,仇人已死。 至于那些奉命杀人的刺客,平心而论,主子已经死了,他们也算是替敖大少爷报了仇了,他们也该另谋出路,所以不足为惧。 总之,现在齐州沈家为了抢家主之位,是斗个不休啊。 而最有继承权的沈祖琅,因为他在京都的任性妄为,杀了敖大少爷,给齐州沈家带来了几乎灭顶之灾,他要继承家主之位,沈家没有一个人同意。 非但不同意,齐州沈家各位族老,一致同意将他逐出沈家。 估计这个消息,是安容最渴望听到的了。 芍药在一旁道,「少奶奶,现在是不是沈寒川接管齐州沈家最好的机会?」 安容笑了,嗔了芍药一眼,「就你机灵。」 萧湛摇头,「沈寒川太年轻,他镇不住齐州沈家那群人,根基不稳,难以服众。」 安容点头,道,「我知道。」 事情来的太快,太突然,连给沈寒川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安容想的是他能够靠实力夺得家主之位。 「怎么帮他呢?」安容望着萧湛,道。 萧湛笑了,「比起他,其实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谁啊?」安容不解了。 「你爹。」 「我爹?」安容愕然一愣。 萧湛坐下,端起茶盏,笑道,「还有比岳父更合适的人选吗?」 不论是身份,还是资历,侯爷都可以胜任家主之位。 更重要的是,这是武安侯府和齐州沈家化干戈为玉帛最好的机会。 不然,仅靠沈寒川,武安侯府和齐州沈家始终格格不入。 而今的武安侯府,有萧国公府和周太傅府撑腰,齐州沈家若是想翻身,想长久长远的发展,让武安侯府做靠山是最明智的选择。 v第84章[02.18] 萧湛想齐州沈家不至于愚蠢到和武安侯府为敌的地步。 「只是,我爹会同意吗?」安容扭了眉头问。 萧湛轻点了下头。 「会。」 安容轻耸了下肩膀,笑道,「你觉得好,我爹会答应,我看着就好了。」 安容不知道,沈寒川已经在回齐州沈家的路上了。 等他回去之后,齐州沈家依然再争吵不休,谁都想当家主,谁都难以服众。 沈寒川站出来,把侯爷推举了出来。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大家一致觉得让侯爷做齐州沈家的家主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但前提是侯爷不记仇。 这不,齐州沈家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决定让族里威望最高的两位老者,舟车劳顿,亲自来京一趟,请侯爷出任家主。 他们甚至有将齐州沈家搬进京都的想法,要是以前,那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可是现在,齐州沈家大宅被烧,一夜之间,齐州沈家损失惨重,要想在齐州立稳脚跟,再回到旧日光景,极难。 另外,侯爷要是出任家主,肯定不会住在齐州啊,山高水远的,管理起来也不方便。 再者,在京都,发展起来会更快,对齐州沈家的未来会更好。 其实,那些齐家小辈和武安侯府无仇无怨,当年的确是齐州沈家太过薄情,他们也羞愧不已,只是碍于沈祖琅祖父大权在握,敢怒不敢言。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沈祖琅,当初他志得意满的进琼山书院读书,想借着庄王府的势力,和二老爷谋夺武安侯府。 却没想到,自己算计来算计去,却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闹的自己家破人亡,犹如丧家之犬。 听到父母兄弟被杀的消息,沈祖琅当时就傻了。 他如何能接受这样惨痛,惨绝人寰的后果? 后悔心痛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那棵挂着敖大少爷,给了他可趁之机的树给烧成了灰炭。 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刨了敖大将军的坟,泄愤。 敖大将军的坟,是惜柔郡主帮他立的碑。 只是他人虽死,可是恨依然在。 沈祖琅鞭尸泄愤。 那天,夜色极深,还下着暴雨。 看着一鞭一鞭抽打的沈祖琅,杜仲过去拉住他,咆哮道,「人死如灯灭,你就是将他挫骨扬灰,他也感觉不到了!」 沈祖琅跪倒在地,「是我害死了我爹,我娘,还有玉琅……」 杜仲拉他起来,同样咆哮着,「不是你的错,是靖北侯世子,是他!是萧国公府!」 如果当初,不是那些人从中作梗,敖大将军又怎么会知道,是沈祖琅害了敖大少爷? 原本天衣无缝的算计,都毁在了他们手里! 是他们害了沈祖琅一家,不是沈祖琅! 本来,沈祖琅是拿敖大将军当仇人的,能亲手手刃仇人,他心底还会好受一些。 偏偏敖大将军死了,比他爹娘早死一两天! 叫他如何不恨?! 杜仲那一番话,重新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 他要亲自屠了连轩,灭了武安侯府,拿他们的血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杜仲扶着沈祖琅离开,走之前吩咐人道,「将敖大将军的坟墓收拾好,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因为敖大将军的埋在敖家祖坟,极少有人来,沈祖琅所作所为,没人知道。 连轩也不知道,有人恨上他了,发誓要剥了他的皮点天灯。 他么,正悠哉悠哉的带着卜达,四处要债呢。 这不,从赵府出来,连轩数着三万两银票,笑的合不拢嘴。 卜达在一旁拍马屁,道,「爷,你是我见过最会要债的人了,不恐吓不威胁,往那里一坐,笑容满面的把借条一放,你再说一句‘最近手头紧,缺钱啊’,欠债的人就吓的屁滚尿流了……」 连轩把银票揣兜里,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这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专长之一了,以后外祖父再说我一无是处,好歹也有话搪塞他了。」 卜达凌乱的抽着嘴角,道,「爷,你要是在京都开个专门替人要债的铺子,轻松又挣钱,多好啊?」 连轩瞥了卜达一眼,陇了眉头道,「难怪那些纨绔子弟身边,都有一两个有事没事就怂恿他们干坏事的奴才了,果不其然。」 卜达,「……」 这屎盆子扣的,那叫一个冤啊。 卜达装没听见,道,「爷,接下来去谁家要债啊?」 连轩从怀里掏出账册,看着下一个名单,眉头有些扭,「赵王爷?」 卜达愕然,「不是吧,赵王爷那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只进不出啊,他连国公爷都不怕,咱们去要债,不会被打出来吧?对了,赵王爷欠债多少啊?」 「八万两,」连轩有些惆怅,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讨了七八家的债了,总算遇到一个可能欠钱不还的了。 一上午了,东奔西跑的,一点讨债的成就感都没有,太无聊了。 「走,去赵王府!」 看着连轩双眸冒光,卜达也就不说什么了,他家主子的脑袋瓜和正常人相差甚远。 要是钱少的话,他还能劝劝他不要了,可是八万两啊……就算爷舍得不要,他也舍不得啊。 这不,主仆两个直奔赵王府了。 只是他们走后,从暗处走出来一个身影。 双眸阴冷,带着嗜杀之气。 临墨轩,正屋。 安容正忙着将一件件首饰估价。 芍药进来道,「少奶奶,赵成大哥回来了。」 安容头也不抬的问道,「事情办妥了?」 芍药捂嘴笑,「少奶奶,你太小瞧赵成大哥了,不就包下醉仙楼两天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安容翻白眼,「我问的是卖首饰的事。」 v第85章[02.18] 芍药撅嘴了,「奴婢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这会儿估计已经传遍京都了。」 海棠走过来,笑问道,「你是怎么传的?」 芍药挺了挺背脊道,「直说啊,就说留香阁无瑕姑娘将留香阁里所有东西都输给了世子爷,只是那些东西,世子爷用不上,想卖了换些银子,希望大家能给个薄面,明儿来醉仙楼捧个场。」 「对了,我说的时候,还有人打岔,问我为什么不在留香阁拍卖?」 这个问题,芍药没回答上来,只说她只是个奴婢,只负责传话,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安容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芍药,「果真只说了这么多?」 要是这样的话,那卖首饰的事铁定要砸了。 芍药点点头,表示只说了这么多。 后面冬儿进来,拆芍药的台,道,「今儿我和芍药姐姐演了一出双簧,当时醉仙楼里好多人都听得额头直冒冷汗呢。」 想起那场面,冬儿就忍不住笑。 芍药确实说了上面那翻话,不过她说完,冬儿就拆台了,「我认的你,你不是靖北侯世子的丫鬟,你是萧表少奶奶的贴身丫鬟!」 芍药表现的一脸诧异,这才说实话道,「我是萧表少奶奶的丫鬟,卖首饰的事,也归我家少奶奶办,实在是没办法啊,谁乐意身怀有孕,还忙这个跑那个。」 「大家也知道,靖北侯世子的脾气不大好,他缺钱,不喜欢那些玉佩啊首饰啊,珠钗啊什么的,看着就烦,连带着将那些逛青楼不带银子,拿玉佩抵债的浪荡子,也气的牙根痒痒。」 「我家少奶奶怕他刚担任副帅,就和大家犯冲突,就把这事给揽了过来,希望大家能将自己的玉佩赎回去。」 这时候,冬儿又接口道,「靖北侯世子也太霸道了吧,人家逛青楼是送玉佩,还是拿银子关他事吗,哪有强逼人赎回的?」 冬儿一开口,当时就好多人符合,「就是,霸道的过了份了!」 芍药站在高处,示意大家别激动,笑道,「我家少奶奶也是这么劝的,可是靖北侯世子不听啊,大家也知道,留香阁的东西查抄,都抬进国库了,最后还叫他给抬了回来,敢这样理直气壮跟皇上要东西的,大周也难找出来第二个了,这要是卖不出去,估摸着还得送回去给皇上。」 「大家也知道,世子爷这人比较容易记仇,他消息又广,要是知道那卖不出砸手里的东西是谁的,去皇上跟前告一状,把皇上惹烦了,保不准就会派人拿着东西替靖北侯世子要钱了。」 「你们想想啊,一次能在醉仙楼吃八只烧鸡,差点连比武夺帅这样大事都能错过的人,什么奇葩事做不出来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芍药一番话,说的在坐的都心底发慌。 然后,一堆人就交头接耳了。 芍药听了两耳朵,那些人都说萧表少奶奶厚道,那些东西还是赎回来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安容满意的笑了笑,正要夸芍药和冬儿呢。 外面,有青衣丫鬟急急忙进来道,「少奶奶,不好了!赵王爷把世子爷绑赵府树上了!」 安容听得一怔,脸上的笑瞬间化成拧不开的黑线。 「你再说一遍,谁把谁绑了?」安容觉得耳朵出岔子了。 丫鬟又回了一遍,「赵王爷把世子爷绑了。」 芍药站在一旁,嘴快道,「这怎么可能呢,赵王爷哪里打的过世子爷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丫鬟站在那里,摇头如波浪鼓,「没听错,是赵王爷把世子爷给打了,说是世子爷上门讨债,惹怒了赵王爷,赵王爷要和世子爷切磋下武艺,世子爷输了,就被赵王爷吊在了树上,这还不算呢,赵王府管家送了信来,让国公府拿八万两银子去赎世子爷,另外把副帅的位置交出来。」 安容一脑袋的黑线。 她怎么也没想到,连轩会栽在赵王爷手里,讨债不成,反被打劫了,还有副帅的位置,赵王爷还心心念念不死心呢? 赵王爷武功不弱,有一股子蛮力,当日比武夺帅,不少人看好他。 可惜了了,第二局比试射箭。 一身武艺的赵王爷,愣是没能中靶,就那么被淘汰了。 当时,赵王爷还吵闹,皇上没辄,只好道,「你回府好好练习射箭,将来没准儿还有比武夺帅的机会,到那时候你再大展拳脚就是了,这众目睽睽之下,你来蛮的,朕也没法偏颇你,只能不念兄弟情谊了。」 赵王爷这才罢了。 如今和连轩比试,连轩输了,赵王爷不甘心啊。 一个不如他的小子,都能当副帅,他堂堂亲王,武功又高,怎么就不能当了? 安容头疼,昨天萧湛才叮嘱连轩,不要再任性妄为,他怎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 安容继续忙自己的事。 芍药帮着整理首饰,丫鬟站在那里,有些呆呆的,「少奶奶,你不管靖北侯世子了吗?」 安容瞥了那丫鬟一眼,芍药笑道,「哪轮到我家少奶奶管啊,不是有靖北侯夫人还有国公爷吗?」 丫鬟嘴角打抽了,「靖北侯夫人去长公主府赏花去了,靖北侯和长驸马在下棋,不管世子爷的死活,国公爷说他活该,爷又出去了,奴婢去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没说什么,几位太太也当没听见,倒是三太太说了句长嫂如母,让奴婢来问问你,要不要救世子爷?」 安容听呆了,尤其是那句长嫂如母。 娘亲啊,她以后的孩子要是长的跟连轩一个性子,她绝对把他塞回去重生。 只是,一堆人把难题东丢西踹的,丢到她这里来,合适么? 安容也不想管,只是总觉的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连轩不可能打不过赵王爷,却被倒挂在树上,反被要挟,这不符合常理。 算了,还是去瞧瞧吧。 赵王爷为人鲁莽,做事不计后悔,她还真当心会出什么事。 安容放下手里的玉镯,吩咐海棠道,「去取八万两银票来。」 海棠怔了一下,福身出去了。 芍药就忍不住道,「少奶奶,你真去救靖北侯世子啊,那么多人都不管他呢。」 安容轻耸了下肩,道,「就当是去看热闹好了,你就不想瞧瞧他是怎么被倒挂的?」 芍药摇头,「不想见,上回世子爷被挂在宫门上,奴婢瞧过啊,就那么挂着,没别的了。」 安容白了芍药一眼,芍药便住嘴了。 等海棠拿了银票来,安容便带着芍药出了临墨轩。 一路走到外院,萧总管等在那里。 瞧见安容过来,萧总管迎了上来,道,「少奶奶,你真的要去赵王府?」 安容点点头,她都走到这里了,还能有假? 萧总管道,「马车准备妥当了,只是国公爷让我转告少奶奶一声,连轩少爷要想从赵王爷手里拿钱,难比登天,既然你去一趟,若是可以,记得把钱拿回来。」 安容,「……」 安容囧了,她是去送钱,不是去要债的啊? 她没经验不说,连连轩都被赵王爷吊树上了,她去要债……? 「萧总管是和我说笑的吧?」安容挠了额头笑道。 萧总管汗了,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学会开玩笑呢。 等萧总管走后,芍药扭着小眉头看着安容,「少奶奶,萧总管是不是和你开玩笑的?」 v第86章[02.18]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安容抬眸望天,哭笑不得。 「行了,去要债吧。」 说着,安容抬步朝前走。 只是步子有些凌乱,有些虚的很。 芍药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小声的问,「少奶奶,要不要奴婢多叫几个暗卫,来硬的?」 出了国公府,安容坐上马车,便朝赵王府驶去。 一路上,安容都在琢磨怎么要债,只是思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可行的好办法。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外面马车停下了。 芍药掀开车帘,往外一看,笑道,「少奶奶,爷来了。」 安容抬眸朝外看了一眼。 刚瞧见萧湛呢,就听一阵爽朗的说话声道,「莫非这位就是嫂夫人?」 安容侧过脸,便瞧见一个俊朗男子,他胯下骑着一匹骏马,那马通体莹白,在阳光下,泛着晶莹光泽。 男子身长如玉,背脊挺直,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眸底澄澈,透着一股温和,却不失睿智。 萧湛骑着一匹黝黑的马上,穿着玄青色锦袍,身姿挺拔,如同插在山巅上的古剑。 安容看了看萧湛,又看了眼那男子,眸底有抹笑划过,问道,「莫非这位就是大周首富崔家少主?」 那男子微微一怔,眸底有惊讶之色流露,「你怎么知道我是崔家少主?」 我怎么会知道你? 当然是前世我见过你了。 安容心中腹诽道,嘴上却道,「崔少主的白泽骏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萧湛抚额了。 崔尧摸着骏马的雪白鬃毛,笑道,「这匹马,是我半个时辰前,从异域商人手里买下来的,还没有取名字呢,不过嫂夫人叫它白泽,莹白有光泽,名字不错,谢嫂夫人赐名了。」 安容,「……」 芍药坐在一旁,忍着抽筋的嘴角看着安容,她着实没想到她家少奶奶也会有拍人马屁的一天,更没想到这马屁直接就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要是安容知道芍药是怎么想她的,估计会气的跳脚。 谁拍马屁了?! 前世崔尧的马,叫白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啊! 谁知道他的马是刚刚买的啊?! 安容的脸火辣辣的烧着。 萧湛轻摇了摇头,重活一世,还是有不好之处的,她认得别人,别人却不认得她。 不过崔尧够纳闷的了,不明白为什么安容就认得他了? 未免安容的尴尬,萧湛打岔问赵成,「这是要去哪儿?」 赵成看着萧湛,道,「世子爷去赵王府要债,被赵王爷吊在了树上,府里没人管他,少奶奶拿钱去赎他。」 这事,萧湛早知道了,只是没有去赵王府。 他没想到,一堆人不去救连轩,轮到安容去了。 「你们先回府吧,我去赵王府找连轩,」萧湛道。 赵成一脸为难的看着萧湛,讪笑两声,「少奶奶去赵王府,还有别的任务。」 赵成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崔尧的面,说安容要去赵王府讨债。 萧湛望着崔尧,正要说失陪,崔尧笑道,「萧湛兄,你也忒不厚道了,连轩被吊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 言外之意,崔尧他也要去赵王府瞧热闹。 芍药瞥着崔尧,心道:这人怎么一点礼貌也不懂啊,他怎么能要爷带他去看世子爷的热闹呢? 安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知道崔尧和萧湛的关系不错,尤其是崔家,乃大周首富,生意遍布大周。 安容猜萧湛找他,应该是谈生意的。 第一是,粮食。 第二是,布匹。 粮食不用说了,十三万大军的粮草,朝廷不给一粒,可不得他自己谈。 还有十三万大军的衣裳被褥,总不能东拼西凑吧? 萧湛没有拒绝崔尧,其实连轩被吊,有很多人都想瞧瞧。 之前他被吊在宫门上,不就有许多人远远的瞧着,还吹着幸灾乐祸的口哨。 这一次,也不例外。 赵王府跟前,有好多人送了拜帖,想进去和赵王爷套个近乎,顺带看看靖北侯世子被打的有多凄惨。 萧湛和崔尧掉转马头,朝赵王府而去。 刚走到赵王府所在的平远街,便瞧见有黑衣人骑马冲过来。 看见萧湛,那些刺客目露狠色,直接冲杀了过来。 赵成及时勒紧缰绳,因为惯性,安容身子往前一动。 等她稳住后,听到的便是刀剑相撞声。 芍药掀开车帘。 安容望向外面。 只见萧湛收起软剑,地上倒了四五个黑衣暗卫,血流了一地。 崔尧手里也有剑,剑上还有血,只听他纳闷道,「怎么会有人杀你呢?」 萧湛陇眉道,「应该是刺杀连轩的。」 他话音刚落,赵王府就传来一阵高呼声,「不好了!靖北侯世子被杀了!」 说着,赵王府后门被打开,好些丫鬟婆子小厮挤出来。 撒丫子逃命。 萧湛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安容,然后纵身一跃便进了赵王府。 崔尧紧随其后。 之后还有两名暗卫。 v第87章[02.18]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安容听得心惊,赶紧吩咐赵成道,「快去赵王府。」 赵成也傻眼了,世子爷怎么可能会死呢。 不是祸害遗千年的吗? 赵成很快就将马车赶到了赵王府正门。 芍药跳下马车之后,扶着安容就下来了。 此时,赵王府前,看热闹的人知道赵王府发生了变故,都一哄而散了。 想想啊,靖北侯世子被杀,他是靖北侯府的独苗啊,是萧老国公独二外孙中的一个啊,也不知道刺客是谁,只怕被抓到,千刀万刮,凌迟处死都是轻的。 赵成抓了赵王府一个小厮,逼他带路,去了吊挂连轩的小院。 还没进院子呢,便听到院内,传来一阵打斗声。 之前那几个刺客,不是逃跑,而是因为刺杀成功,赶不及回去报信的。 赵成让两个暗卫保护安容,他先进去瞧一瞧。 可是安容忍不住,赵成前脚走,她后脚就迈步进了院子。 远远的,安容就瞧见院子里最大的那棵大树上,倒挂着一个人。 只是那人身上插满了箭矢。 卜达跪在地上哭。 不用说,也知道那人是连轩了。 安容脸色惨白。 芍药低呼,背脊一阵阵发麻,吓的双腿哆嗦,「那么多支箭,靖北侯世子他岂不是……?」 被插成马蜂窝了,肯定必死无疑了。 院子里,来了二十多个刺客。 为首的是个女子,轻纱罩面,看着被射成箭靶一样的连轩,嘴里迸发出一阵畅快的笑。 那女子,正是留香阁的无瑕姑娘。 连轩砍了她一只手,这样的深仇大恨,她必须得报。 只是笑到一半,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萧湛一脚踹过去,无瑕姑娘身子便想脱了线的风筝似地,飘洒远去,随即重重的砸在地上。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赵王爷。 话说,赵王爷吓傻了。 他把连轩吊在树上,只是为了出一口气,扬扬威风。 他哪里不知道,不能真把连轩怎么样啊,不然便是皇上也护不住他。 可是看着那如雨一般的箭射过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连轩就嗝屁了。 咽气之前,还在说话,「不给我钱,我死不瞑目……」 看着无瑕姑娘从地上爬起来,赵王爷眼睛一眯。 一脚踩了上去。 直接踩在无瑕姑娘要拿剑的手。 一瞬间,无瑕姑娘的面容扭曲,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那叫声,听的安容毛骨悚然。 只觉得那只手,被赵王爷一踩,骨头尽碎。 叫了一声之后,无瑕姑娘就痛晕了过去。 无瑕姑娘晕了之后,赵王爷方才看着杀的双目赤红的萧湛和崔尧道,「你们也看见了,杀靖北侯世子的不是本王,他的尸体,你们带回去吧。」 卜达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道,「表少爷,是他,让世子爷死不瞑目!」 赵王爷背脊发凉,「行,行,本王给钱!」 说着,赶紧吩咐总管道,「去取八万两银票来!」 总管应了一声后,赶紧去取钱来。 萧湛转身要回头,卜达抹着眼泪,指着无瑕姑娘道,「表少爷,这女人心狠手辣,将世子爷射成马蜂窝,绝对不能让她那么便宜的就死了!」 崔尧看着连轩,看了两眼,就不忍直视了,拍了拍萧湛的肩膀道,「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见没人打斗了,安容和芍药也都走了过去。 遍地尸首,一地的血腥味,闻的安容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犯呕了起来。 那边,总管拿了银票过来,哆嗦着手,送到赵王爷手里。 赵王爷脸色也怕的厉害,没接银票,直接吩咐道,「送去给萧表少爷。」 总管额头上是豆大的汗,怕死啊,尤其是见到萧湛杀人就跟切豆腐似地,谁知道会不会一手掐住他脖子? 萧湛拿了银票,迈步便朝安容走过去。 身后,赵王爷额头一顿一顿的,「赶紧的,把靖北侯世子放下来,送靖北侯府去。」 不远处,安容有些惊呆了。 连轩死了,萧湛怎么能若无其事的接过银票,连看都不看连轩一眼,就朝她走过来呢? 方才那急着进赵王府的不是他吗? 等萧湛走近,安容上下扫视了他好几眼,正要说话呢。 忽然,一阵风吹来。 吹起因为打斗掉落的树叶,还夹带着眯眼的灰土。 萧湛将安容揽在怀里。 恍惚间,安容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伴随着咳嗽声,安容听到有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安容眉头皱紧,从萧湛怀里出来。 朝远处望去。 只见被吊在树上的连轩,每咳一声,身上的箭矢就掉七八只。 「卜达,快滚过来,沙子进我眼睛里了!」 只听连轩大叫道。 卜达,一溜烟抹干眼角的泪珠儿,飞奔过去。 v第88章[02.18]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安容,「……」 赵王爷,「……」 两人眼睛眨了又眨,只见连轩脚轻轻一动,便挣脱了绑着他脚的绳子。 在空中半悬,便稳稳的落了地。 再晃了晃身子,大腿和身上的箭矢便尽数掉落。 卜达凑过来道,「爷,不是说好了,装到抬出王府吗,你怎么不忍着?」 连轩揉着眼睛,呲牙,「要是能憋,我会不憋着吗?!」 卜达缩了缩脖子,指着躺在地上的无瑕姑娘,道,「爷,她抓住了,沈祖琅没瞧见。」 连轩揉着脖子走过来,冷笑道,「废了这么半天劲,居然就抓了一个?」 赵王爷站在那里,脸黑如锅底,「你假死?!」 连轩没有说话,赵王爷就暴吼了,「你到底是上门要债,还是来我王府抓刺客来了?!」 安容站的远,赵王爷那粗暴的吼声,都震得安容耳膜生疼。 连轩离赵王爷很近,听得嘴角直抽,「要债不妨碍我抓刺客啊。」 赵王爷听得额头青筋暴起。 连轩说完,手一伸,卜达就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 连轩接过,塞赵王爷手里了,笑道,「咱们两清了。」 赵王爷拳头捏紧,发出吱嘎响声。 连轩握着赵王爷的手,很快,赵王爷的额头就有汗珠了。 安容知道他们两个在暗斗。 显然,赵王爷输了。 等连轩松了手,赵王爷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多瞧了萧湛几眼。 他还是舍不得那给了萧湛的八万两银票,他那么着急给做什么呢? 越想越心痛,赵王爷扭头走了。 等到这时候,连轩才走到萧湛和安容跟前,感动道,「我就知道,只有大哥大嫂关心我的死活。」 萧湛瞥了他那破破烂烂,但是一滴血也没有流的衣裳,深邃的眸底透着一股无奈。 「以后,我也不关心了。」 这句话,安容和萧湛异口同声。 连轩,「……」 连轩碰了鼻子,一脸无辜道,「装死这事,真不能怪我,是他们,在赵王府端给我的茶水里下毒,被我发现了,正好赵王爷又死活不给我钱,我就想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连轩说着,卜达在一旁作证。 连轩实在没想到,萧湛和安容会来救他,感动的都快哭了。 萧湛瞥了连轩一眼,「是一石二鸟,还是一石三鸟?」 连轩愕然,讪笑不止。 安容站在一旁,有些茫然,「什么一石三鸟?」 她刚问完,连轩就三两下将身上被射的破破烂烂的衣裳扯下来。 露出一件天蓝色的锦袍。 那见锦袍让安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只听连轩道,「你们装没瞧见我。」 说完,远处就听到一阵银铃声传来。 晗月郡主来了。 晗月郡主听到人说连轩死了,就赶紧跑了来。 瞧见连轩好好的站在那里,晗月郡主抹了眼泪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连轩扯了下嘴角,问道,「你能看得见我?」 晗月郡主一愣。 连轩舌头一吐,就跟死不瞑目的人一样了。 他还飘。 晗月郡主吓的后腿,拽了卜达问,「你主子他……」 卜达想说实话,可是架不住连轩瞪他。 卜达就抹眼泪道,「世子爷他,他……」 卜达不敢说连轩死了啊,他怎么能为虎作伥呢?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敲鼓声。 萧湛脸色微沉。 连轩也不飘了,皱了眉头道,「这么急的战鼓声,肯定是边关出大事了!」 说着,连轩就觉察到晗月郡主咬牙切齿的怒意。 他赶紧跑了。 晗月郡主拿着地上的刀在后面追。 看着两人你追我赶的,安容嘴角溢出一抹笑,「真是一对冤家。」 萧湛和安容往前走。 忽然,萧湛耳朵一动。 随即,他抱着安容,转了个身。 一支短箭,从耳畔飞过。 在抱着安容转身时,萧湛随手摘下安容发髻上的白玉簪。 几乎瞬间,安容的发髻便松散了开来。 萧湛,「……」 安容三千青丝随风乱舞,脸都黑了,「你干嘛要摘我的玉簪……?」 话音未落,只见萧湛手一挥。 那支白玉簪便飞了出去。 v第89章[02.18]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几乎是眨眼间。 想借机逃走的无瑕姑娘,便倒地气绝了。 那支玉簪,正插她的脖子处。 安容鼓着嘴,不说话了,只是眼睛里满含谴责。 可怜萧湛,还是第一次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边关出事,我先进宫了,」萧湛摸了摸安容的发髻,吩咐赵成道,「护送少奶奶回国公府。」 说完这一句,萧湛快步离开。 留下安容在跺脚。 安容就戴了两只玉簪出来,被萧湛用了一支,另外一支掉地上摔碎了。 可怜她,不得不披头散发的出了赵王府,在马车里重新梳妆。 等回了国公府,刚迈过门槛。 萧总管便迎了上来,道,「少奶奶,国公爷找你有事,让你去书房一趟。」 安容微微一怔。 国公府,外书房。 站在书房外,安容心情有些忐忑,不知道国公爷找她有什么事。 边关战乱,出了大事,按理国公爷是应该在御书房商议军国大事的啊,怎么会在书房里等她呢? 难道她还能比朝廷大事还要重要? 越这样想,安容压力越大。 手抬起来,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唤道,「外祖父?」 门内,传来呼应声了,「进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叫安容眉头轻拧。 这声音不是国公爷的啊,倒像是大昭寺瞎眼神算的? 带着疑惑,安容推门进去。 果不其然,还真的是瞎眼神算。 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他在下棋。 安容有些懵了,上前请了安之后,问道,「大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国公爷呢?」 瞎眼神算面前摆着棋盘,他正端茶轻啜,道,「边关出了大事,战鼓一响,他便丢了我进宫去了。」 说着,他示意安容坐下,道,「你替他下完这一局棋。」 安容乖乖坐下了。 她扫了棋局两眼,囧了。 萧老国公快输了啊,这叫她怎么下嘛? 安容扯了扯嗓子,道,「我要是下输了,会如何?」 瞎眼神算瞥了安容一眼,道,「你要是输了,他回来会赖账,重下一局,我会披星戴月的回大昭寺。」 安容脸皮燥的慌,这跟她想的一样啊,「要是赢了呢?」 瞎眼神算望着安容,「赢了,可以问一个问题,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瞬间,安容觉得亚历山大。 她想,萧老国公肯定是想赢的,她替他下棋,断然不能输啊。 安容敛住心神,仔细的观察棋局。 屋子里,静悄悄的。 安容只当萧老国公找他,是为了应付瞎眼神算,赢得棋局。 屋外,芍药蹲在地上,默默的画着圈圈。 她耳朵竖的高高的,想听听屋子里的动静。 可是什么也听不见,好像没人说话。 她低头,继续画圈圈。 直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芍药抬眸一看,见是萧老国公昂首阔步的走来。 芍药瞬间惊呆了。 不是吧,萧老国公见少奶奶,少奶奶在书房里,他却在外面? 等萧老国公走近,芍药忙上前请安。 萧老国公没说话,芍药是安容的贴身丫鬟,她守在这里,安容铁定在书房里。 萧老国公推门进去。 安容见了他,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一局棋,下了快半个时辰了,屁股都坐僵硬了。 等萧老国公过来,安容忙要起身见礼。 萧老国公拦住她道,「赢了没?」 安容摇头,「还没有。」 不过,快了。 虽然萧老国公没有让安容起来,不过安容还是起了身,总不能她坐着,让萧老国公站在一旁看着吧,她只是帮他下棋而已。 萧老国公坐下后,扫了几眼棋盘,看了瞎眼神算两眼,笑道,「这一局,你想赢,怕是没机会了。」 瞎眼神算白了萧老国公两眼,道,「若不是安容帮你力挽狂澜,你以为你能赢我?」 萧老国公也不生气,「谁赢不重要,愿赌就要服输。」 瞎眼神算丢下棋子,道,「你问吧。」 安容站在一旁,想了想道,「外祖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萧老国公看着安容道,「你也听听,一会儿我还有话与你说。」 安容点点头。 萧老国公这才看向瞎眼神算,「我听钦天监说,紫微星忽明忽暗,是怎么一回事?」 v第90章[02.18]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安容站在一旁,听了萧老国公的话,眼睛睁的圆圆的。 紫微星,她知道只指的是萧湛。 她也知道,紫微星又名帝王星,忽明忽暗,难道意味着萧湛一会儿要皇帝一会儿不想做皇帝? 安容想着,撇撇嘴,这显然不可能。 安容望着瞎眼神算,瞎眼神算笑道,「钦天监只看大周,就不关注下东延和北烈?」 萧老国公眉头一拧。 瞎眼神算这话,明显是说,有人威胁到湛儿了。 「是谁?」萧老国公问道。 「东延太子。」 听瞎眼神算说是东延太子,安容眉头紧锁。 他怎么可能会威胁到萧湛呢,就算他重活一世,安容也不认为他会是萧湛的对手。 瞎眼神算道,「东延皇帝的命辰星黯淡无光,应该不日就会驾崩了。」 至于紫微星,忽明忽暗,老实说,瞎眼神算也不知道。 他望向安容,「应该与你有关。」 安容眼睛睁大,「为什么跟我有关啊?」 她什么也没做啊。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瞎眼神算摇头道,随即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能让紫微星起变化的,除了湛儿,只有你了。」 安容脑门上悬着一个大大的问话。 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她听得不是很明白,云山雾里的。 她做了什么,帮了东延太子,消弱了萧湛啊? 安容绞尽脑汁的想。 忽然,她眸光一滞。 「难道是因为她?」安容精致的面庞上带了抹不确定。 萧老国公脸色肃然,「谁?」 安容回道,「朝倾公主。」 安容越想越觉得可能,清颜的心计手段,她前世就见识过。 她为了救治瘟疫,帮了真的朝倾公主,将她卖给了东延太子,这口气,她肯定咽不下去。 要是她帮东延太子的话,那东延太子可就如虎添翼了。 瞎眼神算思岑了一会儿,道,「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但我依然觉得是你自身的缘故,因为紫微星黯时,你的命辰星最亮。」 安容一脑门的黑线。 怎么听着,像是她在拖萧湛的后腿似地,而且比拖后腿更狠,她在打压萧湛啊。 安容囧了,她哪有那等本事,欺负她不懂星象,胡诌她也不知道呢。 安容眼睛一眯,看瞎眼神算的眼神也变了,「大师,你是不是存心的挑拨离间啊?」 闻言,瞎眼神算咳了好几声。 萧老国公也是哭笑不得。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安容怎么可能拖湛儿的后腿? 两人就那么看着瞎眼神算,瞎眼神算一脸无奈。 大实话,没人信啊。 「告辞了。」 说完,瞎眼神算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书房里。 留下安容和萧老国公望着窗外,嘴角乱抽。 安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望着萧老国公道,「外祖父,你找我有什么事?」 萧老国公起了身,走到书桌前,道,「我听暗卫说,你要帮湛儿,湛儿拒绝了?」 安容点点头,「相公说我怀了身孕,不宜操劳。」 萧老国公没有说话,他的眸光从安容肚子上扫过去。 瞎眼神算没有明说,但是他眼睛瞥了一眼安容的肚子。 看来紫微星黯淡,与安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应该是这个孩子阻拦了安容帮湛儿。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 听到萧老国公叹息,安容咬了唇瓣道,「外祖父,我能帮相公。」 萧老国公点点头,道,「我知道。」 说着,萧老国公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锦盒,递给了安容。 安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 瞬间倒抽了一口气。 里面有一百万两银票,和一块令牌。 「边关战起,湛儿要不了两日就要去边关了,到时候我也会去,这令牌可调动一百暗卫,筹措军饷的事,你量力而为即可,切莫劳心伤神,急功近利,害了腹中胎儿。」 萧老国公叮嘱道。 安容点头记下。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一 作者:上官锦洛 02、《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二 作者:上官锦洛 03、《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三 作者:上官锦洛 04、《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四 作者:上官锦洛 05、《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五 作者:上官锦洛 06、《待嫁闺中之嫡妻风华》卷六 作者:上官锦洛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