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嫡女》 前言 【莳萝简介】 莳萝,无趣大宅女一个,平时最爱天马行空编织浪漫故事, 除此之外也爱看漫画、小说、卡通影片, 偶尔外出到郊外走走或是踩着拖鞋在街上乱逛, 最大的兴趣就是爱吃美食、上网、聊天、睡觉和逗狗玩。 【编辑推荐 英雄救美是王道!】 在罗曼史的世界里,男主角英雄救美的情节几乎是不可少的,不仅仅是因为必须要让男主角展现厉害的一面,也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能够有人给予关怀和帮助,就算是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刻。 可是,在这个日益冷漠的社会之中,要得到帮助和关怀似乎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 小编有个朋友,去年年底的时候在fb贴了一篇动态消息,大意是说她家人重病住院,她心里很焦虑,忍不住在深夜的时候打电话给男朋友,怎知男友没有安慰她,还说很受不了她的依赖,让她觉得很难过。 小编是不知道她平常跟男友是怎麽相处的,但看到那篇动态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也太过分,不理她就算了,何必这样落井下石呢?而最亲密的人尚且如此冷漠,又怎麽能够期待其他人? 所以在看《杏林嫡女》时,看到女主角何若薇上山采药却坠落山谷,本来准备好要一个人熬过这夜,男主角却不顾危险的进入山谷陪伴着、守护着她,让何若薇确认这个男人就是她要的,小编也有一样的感觉。 比起一个在你痛苦软弱的时刻,不理你、斥责你的人,像男主角这样愿意不计较利益得失,先想着你的人,当然更让人感动,也更让人心动。 当然,这样的心动只是爱情的开始,何若薇也不单单只是享受男主角的温柔与付出,她也同样为男主角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两人对彼此的在乎打破许多的藩篱,正是《杏林嫡女》中动人的一页。 而看完了书,回到现实后,如果你身边也有像男主角一样温柔守护你的人,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也别忘了回报与付出,这样才能让这份温暖维持久久,不轻易散去。 第一章 【第一章 一个身体两个魂】 一道巨大刺眼的闪电掠过天际,像把锋利巨斧,凶狠劈开层层叠叠厚重乌云,紧接而来轰隆隆雷声,伴随着豆大的雨珠,自夜空宣泄落下。 「砰」的一声,一阵强风将微掩的门扇重重吹开,照明烛火瞬间熄灭,整个屋子陷入无边无际的诡谲黑暗之中。 又一道像是能开天辟地的巨大闪电,直直劈劈在屋脊上,骇人的轰炸声在这座小院炸开,床榻上只剩一丝气息的人此刻霍地睁开眼睛,张着大眼看着这一片漆黑。 停电了吗? 不对,医院有紧急发电机,就算停电也会马上恢复电力,不可能放任医院一片漆黑,而且身下这床太硬了,就像是直接睡在木板上面…… 轰! 借着窗外在雷声之前一闪而逝的白光,她看清楚横在半空中的横梁,还有一片片连接起来鱼鳞一般的瓦片。 医院怎么会有横梁跟瓦片? 就在她正感到疑惑之时,闪电一阵阵的划过门外,把漆黑的屋子照得有如白昼,狂风伴随着大雨再度涌进屋内,将低垂的床幔吹起。 她缓缓侧过头,再次借由闪光看清了屋内的所有陈设,这短短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就让她震撼的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她刚做完一床大手术,离开手术室时眼前突然一黑,她整个人就没了意识,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躺在医院的病房,她睁眼看到的应该是明亮洁白的空间,一旁摆着各种仪器。 可她一眼看见的,怎么会是烛台,铜镜,木凳,屏风,糊上纸的木窗? 她震惊得无以复加,看着摆满古老家具,黑影幢幢,弥漫着阴森诡谲气氛的房间,忽然间「穿越」两个字闪进她脑海里,她眼睛倏地瞪大。 不是吧,老天爷不会跟她开这种大玩笑吧! 莫大的恐惧瞬间包裹着她全身,仓皇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这时候,屋内燃起了明亮的灯火。 守夜的小丫鬟被雷声扰醒,发现屋内的灯火全熄了,一刻也不敢偷懒,赶紧起身找到火摺子,要将屋内被吹熄的灯烛点上。 当她拿起床榻边桌几上的烛台打算点燃灯芯时,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顿时惊喜万分。 「姑娘,你醒了,你叫什么名字?奴婢好去跟少主禀告,姑娘你可知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姑娘,你是怎么掉到崖底的?」小丫鬟靠近,滔滔不绝地说着。 何若薇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名头发绑成两个包包、脸也圆乎乎像包子的小丫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小丫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的说:「姑娘,三日前我们少主领着手下经过翠碧崖时,见到你挂在崖壁上的一株松树上,便将你救下,你坠崖时兴许是遭到撞击,所以昏迷了三天,大夫说你再不醒救神仙也难救,还好你终于醒了,也不枉我们少爷救了你一命。」 小丫鬟忘了她才刚清醒不久,一时兴奋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堆,也同时在无意间透漏给她不少讯息。 何若薇听着这些话,抽痛的脑袋再度缓缓飘出两个字:穿越。 不,她一定是还在作梦……她闭起眼睛对自己说着,她晕倒的时候一定撞到头了,所以产生幻觉,眼前一切都是幻影,肯定是这样! 她眼睫动了动,再次睁开眼。 眼前看到的却还是那个穿着古装一脸紧张的包子脸丫鬟,她再次呆住,直到一声声骇人的雷鸣将她拉回现实。 她下意识的捏了把自己的大腿,唔,会痛…… 眼前的一切和腿上的疼痛,在在显示着她已穿越的事情,即使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改变。 丫鬟担忧的问话何若薇根本没听进去,她努力让自己震撼惶恐的心神平静,强逼自己接受穿越的事实,可是这哪有这么容易?她依然不安,心下更是懊悔不已,早知会有穿越这么一出,她就不该答应代班,替杨医师接下那床大手术。 她刚做完一床手术,准备离开手术室却接到临时通知,说杨医师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发生车祸,要她代替杨医师执刀。 她刚做完自己那场十六个小时的大手术早已经体力透支,又代替杨医师执刀,也难怪会出事……想来她是过劳死,也不知道医院会给她的父母多少赔偿金?还好她一踏出社会就给自己保了高额的保险,这理赔金加上医院给的职灾赔偿,她的父母应该可以不用担心经济问题,也能够栽培弟妹到研究所毕业。 只是……她究竟是穿越到哪里?还有这个身体的原主是谁?她又该怎么活下去? 一整夜,狂风暴雨雷电交加,闪电撕扯着乌云,响雷一个接着一个急落而下,狂风肆虐整个庭院。 单墨寻尚未休息,他推开窗子,微拧着好看的剑眉看着窗外,这阵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让人感到阴森诡谲,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让他十分的烦躁。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他喊了一声「进来」,一名小厮应声进入。 「少主,那位姑娘醒了。」 他掩上窗子,「醒了?」 「是的,醒了,是小满让人来禀报的,只是……那位姑娘好像是个哑巴,不知道是惊吓过度吓傻了还是天生的,怎么问她都不会说话。」 「我去看看。」单墨寻先吩咐小厮去让厨房熬米粥,自己大步流星的穿过长廊往何若薇的房间去。 那位姑娘被他救下时,人就昏迷不醒,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这三天大夫来了不少趟,并且告知他,那位姑娘明早要是再不醒来,恐怕是神仙难救。 如今听到她清醒了,他于情于理都该前去探望,同时也要问问她的来历。 「见过少主。」名叫小满的包子脸丫鬟一看到他进房,赶紧上前行礼。 「你说人醒了,但却不说话?」 「是的……少主,是不是要去请陈大夫过来为这位姑娘看看?」小满脸上有着忧心,恭敬的询问单墨寻。 「这种天气不好请陈大夫出诊,我先看看,再决定是否请陈大夫过来。」 单墨寻撩开珠帘走进内室,小满也跟着进屋,他来到床榻边低头看着神色惊恐的何若薇。 「姑娘,在下单墨寻,三天前在翠碧崖下发现了你,因为你伤重昏迷,才将你带回寒舍,方才丫鬟告知在下你醒了,才来探望姑娘,不知姑娘你有没有感觉不适?」他先自我介绍,免得将人吓到。 何若薇微微放下心来,打量眼前的人。原来这名丰神俊朗,眉如剑、眸若星,身形挺拔,气质不凡的男子,就是原主的救命恩人。 她吃力地想要坐起身向他答谢,虽然他救的是原主,可她代替了原主活下来,用这具身体的人是她,也就等于是救了她了。 「姑娘,你别起身,你身上除了大小挫伤不宜随意乱动外,手脚均有扭伤错位,尤其是你的右脚踝扭伤特别严重,大夫特别交代让你卧床静养。」单墨寻连忙制止。 她点了点头,又躺回床榻上。 「不知姑娘贵姓,是何方人士?姑娘刚醒,在下是不该急着问你这些问题,不过因为你已经昏迷三天,相信你的家人十分着急,在下才想问个清楚,打算明日一早便让府里下人通知你的家人,告知他们你平安无事。」 何若薇怔愣的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迟迟未回答他的问题,这让单墨寻眉头不由得微拧,方才他让她别起身,她显然是听得懂的,但她此刻却不答话,她是无法言语?又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单墨寻充满探究的眼神,何若薇不禁头疼。 她根本不知道原主是谁,偏偏脑海中随着他的问话,掠过一两个模糊的画面,让她知道原主是有亲人的,这就让她更不能跟他说自己叫何若薇,她到底该如何回答他? 苦思半天,她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单墨寻看着她的动作,假设性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喉咙受伤,无法说话?」 她点了点头。 第二章 「原来如此,那明天一早在下让大夫过来为你看诊,之后,再看怎么通知你的家人,你多日未进食,在下已经吩咐膳房为你熬些米粥,用过米粥、喝完汤药后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在下再过来看你。」 单墨寻叮嘱完毕便转身离去,何若薇在心底重喘了口气,虽然借着喉咙痛发不出声音为由,顺利通过一关,可是眼前紊乱的难题还是未解决,她该怎么找出这身子原主的来历? 她还没想出个答案,房门便被人敲响,小满出去应门,没多久便端着一小锅米粥跟汤药进来,笑咪咪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边的小桌几上。 「姑娘,你饿了吧,小满先喂你喝点粥暖暖胃,再喝汤药。」小满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几个柔软的靠垫。 但她实在没有让人喂食的习惯,连忙拿过小满手中的汤匙和碗,表示要自己用餐。 毕竟是客人,小满见她坚持也就顺她的意让她自行进食。 原本还未感觉到饿,可当尝到香浓的米粥,她才发现自己饿得慌,顾不得小满就站在一旁看,两三口就将一碗粥吞下肚,直到吃了三碗才感到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她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休息片刻后,小满将汤药端来。「姑娘,这汤药的温度刚好,趁热喝了。」 看到那一碗又浓又稠的汤药,何若薇的眉头不由得紧皱,她的老天爷啊,她可不可以不要喝,虽然她是个医师也学过中医,可是她对这黑糊糊的药实在是敬谢不敏。 可是不喝又不成,一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二是人家这么尽心尽力的照料她,还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把药熬好送来,她可不能不知好歹,再难喝都要把这碗汤药吞下。 就在她将最后一口汤药吞下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质疑的细微声音—— 「你是谁?」 她怔愣了下,看向一旁端水过来,准备让她漱口去掉嘴里药味的小满。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小满将准备好的温水端来。 看来不是小满在跟她说话,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吗? 她摇头,接过水杯漱了下口,又冷不防听见一声愤怒的质问—— 「你是谁!」 这一声怒吼把她吓得差点被嘴里那口水呛到,她慌乱地将水吐掉,一直咳嗽。 「姑娘,你没事吧?」小满赶紧替她拍背顺气。 她摇头摆手示意小满她没事,小满于是收拾了餐具,离开了房间。 何若薇怀疑自己是太累了,才会听见古怪的声响,赶忙躺下休息,然而她才一躺下闭上眼睛,一张充满江南水乡温柔风情的清秀脸孔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生气地瞪着她,她吓得马上睁开眼睛,人影是消失了,可耳边又听到一句接近尖叫的厉声质问—— 「你是谁?为什么霸占我的身体?!」 什么?霸占?! 何若薇瞬间有了个猜测,她怀疑且紧张的又闭上眼睛,果然又看见刚刚那张清秀面容,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就是这身体的原主?」 「不然会是谁呢?」少女没好气地瞪视着她。「你快把身体还给我,你赶快离开我的身体!」 何若薇轻声的对她解释,「我没有霸占你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在你的身体里。」 「你不知道?」少女彷佛觉得何若薇在骗她,怒气冲冲的尖叫,「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昏倒醒来后就在你身体里,我很困惑为何会这样。」 「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跑来霸占我身体的孤魂野鬼?」 何若薇摇头,「不是,我是个医生,我叫何若薇,我刚开完刀出来,一踏出手术室眼前一黑人就昏倒了,等我醒来就在这里,在你的身体里。」 「医生,手术室?」 「就是你们说的大夫,出事前我正好在帮病患治疗伤口,这样你懂吗?」 少女点头,一脸得意的说:「我是百年杏林世家伊家的嫡女伊秋语,怎么会不知道!」 「你也出身医师世家?」何若薇有点讶异。「你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吧?你的家人呢?你怎么会坠崖的?」 伊秋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难过,缓缓诉说她从出生到坠崖的事情,何若薇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伊秋语今年十六岁,是百年杏林世家伊家大房嫡女,家中经营名为「济德堂」的医馆。 她出生时,被产婆失手摔成了憨儿,三岁时父母赶回外祖家奔丧,当夜外祖家发生大火,所有人皆死于非命,从此祖父伊志深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养育。 伊志深十分疼爱她,从不当她是憨儿,而是把她当成正常孩子养育,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教她写字、读书,到了大一点就教她识草药跟医术。 这些年,伊秋语的二叔、三叔还有继祖母不断地游说她祖父,从两房之中过继一个男孩到大房名下,伊志深始终没同意,并在她十五岁时,向外宣布日后要招上门女婿,将家业传给伊秋语,这决定让二房跟三房长久的希望落空,因此埋下杀机。 前些日子伊志深外出替人看诊,约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回来,又不方便带着伊秋语一起出远门,只能把人留下,谁知,二房跟三房联手,借口带她上山礼佛,制造马车坠落山谷的意外,幸好她大难不死,跌出车外,挂在树上,正巧被领着商队从山崖下经过的单墨寻救下。 「原来是这样,你这十六年的人生还真是坎坷。」她颇为同情伊秋语。「不过……你这十六年都是个憨儿,但我听你说话很正常啊,你是怎么好了?而且还知道你叔叔他们要害你。」 「是怎么好的我也不太清楚,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我以前虽然傻,可是听到看到的事情都能记住,他们觉得我是傻子不会告状也不懂反抗,从来不遮掩对我的恶意,我都记在心里。」 何若薇点头,摸了摸头上裹的布条,想起一事,「你刚刚说你出生时,被摔到地上所以才变憨?」 「是的。」 「以我在外科多年的经验判断,你过去会憨傻,可能是因为出生时的撞击让大片血块淤积在脑中,而你坠崖时头部也遭受到不小到撞击,可能反而让你脑中的血块散掉,因此你的智力与表达能力等等,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你这算是因祸得福。」 听她这么一说,伊秋语眼睛一亮,开心地道:「真的?这样子爷爷就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我想你现在头部还有些许的血块未散,虽然血块是有可能会被人体吸收散掉,但难保这些还未散掉的血块不会压迫到其他神经,造成二次伤害,你要是想要更好的话,可以用针灸帮助疏通,也能让你的身子早日康复。」 虽然有些用词伊秋语不懂,但毕竟学了十几年的医术,还是大致能明白,「针灸,我是有学,不过只学了部分,也仅在手脚部位,其他部位的还没学到,尤其是头部方面的更是完全没有练习过。」 「只要你会针灸就好,我跟你说扎哪几个穴位,到时你回到家后就自己扎针,你会发现身体愈来愈来健康,脑袋愈来愈清晰。」 「你这么说是要将身体还给我?」 「我在你这身子里就像是穿件不合适的衣裳,怎么也穿也不习惯,自然是要还给你。」看到伊秋语之后,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不确定自己离开这具身体之后,能不能回到熟悉的二十一世纪,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里,也许这一离开,她会变成孤魂野鬼,但她还是想要尝试,想要回家。 希望她自己的身体还在医院里急救。 「好,那你赶快教我穴位吧,然后赶紧将身子还给我。」 「嗯,我早点将身体还给你,我也可以早点回到我的身体里。」 何若薇指着身体上几个穴道部位,然后跟伊秋语说该怎么扎针,等她记得差不多后,何若薇就尝试着要让自己的灵魂脱离伊秋语的身子。 可是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她灵魂一脱离伊秋语的身体,这具身躯居然马上就没了气,她大惊,赶紧催促伊秋语。 第三章 「伊秋语,你发什么呆?赶紧回到你身体里啊!你没看到你的身体没有气了吗?」 呆掉的伊秋语被吼了声,终于回神,也不敢耽搁连忙躺进自己的躯体里,只是她整个人四平八稳地躺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她的身躯就是没有恢复呼吸,她也不能控制身体。 「怎么会这样?」这下连伊秋语都惊了。「为何我的身体没有办法呼吸,也不能控制身体?」 「我在你身体里头的时候明明呼吸得好好的,没有什么问题……」何若薇挠着额头困惑的咕哝,「还是我再进去看看?」 伊秋语点点头飘了出来,「你快点进到我的身体里,我的脸色已经呈现黑青色了。」 何若薇倏地又进到伊秋语的身体里,她一进到身体里头,身体便马上恢复呼吸。 「好了,又有呼吸了,你赶紧再进来。」何若薇催促。 伊秋语不敢耽搁,马上钻进自己身体里,只是当何若薇的灵魂脱离她的身子,身体又停止呼吸。 看到这情况,她们两人眉头同时皱紧,异口同声的低呼,「怎么会这样?」 「你别飘在半空中看啊,赶紧进来,不然我的身子没了气息,久了我们两个就真的要成为孤魂野鬼了。」 伊秋语焦急地催促何若薇,何若薇也不敢耽搁的赶紧又回到眼前的身体里。 「何姑娘,你是从未来来的,又是大夫,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伊秋语满脸懊恼地在脑海里看着与她共用一个身体的何若薇。 何若薇摇头,神情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偏向玄学,我对这一方面没有研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我一脱离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无法自主呼吸,不久便会真正的死亡。」 「那……怎么办?我好不容易不憨变聪明,都还没让爷爷知道这事,让他老人家高兴,就要死了,我不想。」伊秋语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何若薇沉思片刻,叹息地说:「我想……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两人共用一个身子,这样你才能继续活下去。」 「什么?共用一个身体!」伊秋语一张小脸瞬间皱成包子。「难道没有其他办法?」 何若薇耸了耸肩,「目前我想不到其他解决方法,说真的,我也不想跟你共用一个身体,我想回到我的世界。」 「何姑娘,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伊秋语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看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何若薇觉得自己要是点头,对一个小女孩太残忍了,可是她真的很想回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世界里。 「我对你的遭遇自然是感到同情,可是我……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愧疚的看着伊秋语。 「何姑娘,你确定你能回到你的世界吗?」伊秋语呐呐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何若薇睐了她一眼,道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其实我也很怕我回不去……或者是回去后一切都迟了,但我还是想要回去。」 「其实我也跟你有一样的想法,我之前灵魂就是飘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在那里看到好多没看过的东西,我也很紧张害怕,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又怕回不来,是直到一道雷电劈下,才又把我带回自己的身体里的。」伊秋语理解的点头说道。 「你是说你灵魂出窍去到一个奇怪地方,却被雷给劈回来?」何若薇眼睛一亮,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雷!一定是打雷的关系,这闪电雷鸣就是媒介,雷把我们两人的灵魂带入异时空,所以我才会穿越,一定是这样的!」 她记得她晕倒的时候外面也是这种诡谲吓人的天气,骇人的闪电不断从厚重阴沉的乌云劈下,像是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将人吞噬的恶魔,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伊秋语一脸茫然,「什么异时空,什么穿越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时间的穿越比较好理解,举例说,就是这阵雷电把你带到一百年前或几百年后,但是空间……就像是你要到隔壁的宅子,你必须走出大门,绕了一段路才能到,可是只要在这两座宅子中间的墙上打一个洞,就有捷径能直接到隔壁院子,而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阵雷电就等于那条捷径,让我来到这里,这样懂吗?」她换了一个说法跟伊秋语解说。 「虽然不是很懂,不过多少能够了解你的意思……就是这些雷电劈下来把你带来这里,也把我带到别的地方。」 「对,这些雷电将时间跟空间扭曲,倒霉的人就被吸进不同的时空里。」 「是啊,我一定很倒霉,要不然我不做坏事,怎么会被雷劈?」伊秋语煞有介事的点头,「你有做坏事吗?」 看她一脸「你肯定做了坏事,才会被雷劈」的怀疑模样,何若薇嘴角抽了抽,吼,她什么时候说她们两人被雷劈了啊!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好像也真的是这样…… 「我没有做过坏事,我是大夫都在救人,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坏事?」 「你是救人的大夫,我都被二房跟三房的人欺负,我也没有做坏事,我连麻雀老鼠死了都会帮它们埋葬,我也不是坏人,那为什么会被雷劈呢?」伊秋语语气认真的说,「看来就像嬷嬷说的,这年头好人不能做……」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坏人好人的时候,现在要讨论的是我要离开的事情。」这跑题跑太远了不赶紧拉回来不行。 「那有什么好讨论的?你离开了,这个身体就没办法呼吸,我就死了……」伊秋语伤感的低下头。 「不,你听我说。」她有一个想法,「我们人的心脏只要骤停四到六分钟,没有急救身体就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与后遗症,所以必须把握黄金四分钟进行急救,这样可以把身体的损伤降到最低。」 「四分钟、六分钟是什么?你跟我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伊秋语不解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我会脱离你的身体,在四分钟内尝试看看能否回到我的世界,而一分钟就是六十秒。」她数给伊秋语听,「这里没有计时的东西,你用这个速度数到六十,大概就是一分钟,当你数到两百四十时我还没回来,就是我可能已经回到我的世界我的身体,要是我又回来,这就表示……我回不不去我的世界了。」 「感觉这个赌注好大……」伊秋语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是的,一半一半的可能……」何若薇苦笑了下。 伊秋语噘着唇皱着眉沉默片刻,才幽幽的说:「我不想答应,可是我懂你的心情,我不能这么自私……好吧,就如你所说的……我数到两百四十……」 「你放心,要是我回不去我的世界,或者是我的身子已经不在了,我会马上回来的。」她看得出来伊秋语像孩子一样单纯,她有些舍不得让她伤心。 伊秋语用力点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的身体挺过了这一关,没有让人直接将我装进棺材里埋了,你快试试看。」 「好,你数到两百四十后就大声喊我,我要是没有回到我的世界,我听到你的声音就会马上回来。」 何若薇一脱离伊秋语的身体,这具身子又顿时没了呼吸,看着何若薇离开的方向,伊秋语矛盾不安的数着数字。 她一方面希望何若薇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另一方面却又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 就在她数到两百四十时,雨丝如瀑的夜空又劈下了一道骇人刺眼的惊雷,在巨大的轰雷声传来的同时,一道惊恐的尖叫声也由远而近传来。 「啊!」 伊秋语有些诧异又有些喜悦的看着以非常独特的方式再次出现的何若薇,方才她因为都数到两百四十了,何若薇还未回来,正想为自己再次死亡滴几滴悲伤眼泪,没想到却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一眨眼,何若薇就像是被人从高空中一脚踹下一样,坠落在她眼前了。 「你没事吧?」她飘过去,同情的看着摔得四脚朝天的何若薇。 「没事,还好我只是个灵魂,摔下来死不了……不过也是摔得够呛了。」她吃力地用着双臂撑起身子坐起身。 第四章 「你回来……是因为没有成功吗?」 「回去了,但来不及了……我运气真是有够背的。」她哀叹了声。「好不容易回到了现代,在殡仪馆找到了我的身体,想赶在我被火化前回到身体里,但就在我要进入身体的那一瞬间,外面却轰隆隆的又打雷,我感觉要被奇怪的力量吸走,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我被推进火化炉的身体最后一眼。」现在她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跟雷公有很深很深的仇恨。 「那你就继续待在我的身体里吧,我不介意将身体借给你……」说是这么说,伊秋语其实松了口气。 何若薇则是苦笑,「看来我们两人也只能这样共生了,同居人,以后请多多指教。」 【第二章 中了毒的睡美男】 何若薇跟伊秋语两人虽是共用一个身体,但因为呼吸的问题,且发现即使两个人都待在身体里,身体的主控权还是在何若薇身上,所以平常还是何若薇控制身体,应对一切。 何若薇知道伊秋语的身分,便假借喝药喉咙恢复了,开口说话,告知单墨寻伊秋语的来历,也央求他暂且不要告知伊家人自己的事——她想打得二房跟三房措手不及,单墨寻似乎察觉了什么,并没有多问。 躺在床上静养了两日后,何若薇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活动,但还是不能下床走动。 何若薇是个很健康外向的人,在现代时,只要一逮到空闲时间,她便会换上运动鞋到堤防边跑步,或是去爬个山,所以在床上躺的这两天让她觉得身体都要生锈了,可严重的脚伤让她就算很想下床也不敢贸然下床,就怕造成习惯性扭伤或是永久伤害。 后来她想了想,画了张拐杖图,请小满转交给单墨寻,问他能不能找到人帮她做把拐杖方便她行动,毕竟她现在寄人篱下已经很麻烦人,这种额外的要求还是要请示这里的主人。 只是大半天过去,她一直没有得到回覆,本以为就此没有下文了,没想到到了申时左右,单墨寻便让小满为她送来跟她画的图一模一样的拐杖。 「伊姑娘,你试试这拐杖是否用得顺手,少主交代了要是有什么问题或者不合适,都可以马上修改。」小满将拐杖递给她。 「我试试。」何若薇迫不及待的撑着拐杖在屋里走了两圈,兴奋的点头。「小满,帮我跟你家少主道谢,这拐杖很合适,没有任何不舒适的问题。」 「好的,小满会帮你转达的。」小满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就怕她不小心跌倒,不忘提醒她,「伊姑娘,你小心些,大夫特别交代,你这脚要小心照顾保养,不能再受伤。」 「小满你放心吧,我知道。」 她走了两圈觉得已经完全适应这拐杖,又恳求地看着小满道:「小满,我想到外头看看。」 「这不好吧,你才刚学会用这拐杖……」小满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满你放心吧,这拐杖就跟我第二条腿一样,我走得很稳,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要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自己扛下这责任,不会让你遭到责罚。」她赶紧打包票,「而且我关在屋里两天了,真的有些闷,要多呼吸新鲜空气身体才好得快。」 「那好吧,我陪着姑娘出去外头走走吧。」 小满陪着何若薇走出屋子,而何若薇一踏出房间便被眼前充满江南风情,秀雅幽静的庭园景致给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哇,好美啊!」她惊呼。 「是啊,这别院的庭园造景,是少爷特地请江南的庭园大师前来规划布置的。」小满一脸与有荣焉的告知她。 「水石清华,清朗秀丽,看得出是大师之作。」 这时何若薇耳边传来伊秋语带着不服气的声音,「这庭院布置错落有致是不错,不过没有我们伊府的花园漂亮。」 何若薇在心底对着她说:「你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吧。」 「谁说我自卖自夸,我们伊府花园真的很漂亮!」 「我跑遍不少国家看过不少古今中外的名家园林,这个庭院的布置算得上是顶级了,景色各异,意境迥然,没有一点财力是做不出来的,每个角落都是一处风景,每个转角都有惊喜,简直就是视觉享受。」何若薇继续在心里回话。 「等你跟我回到伊府,你就知道什么叫漂亮,爷爷想让我开心,去年才刚让人重新布置一番,可美了,待在园子里一整天都不会想要进屋。」听她这样夸奖这单家别院的庭园景致,伊秋语更是不服气。 「好,等你回伊家,我一定好好欣赏你家的庭院风景,不过我们现在先好好欣赏这里的美景吧。」 何若薇知道伊秋语还孩子心性很重,在心里安抚了她一番后,继续撑着拐杖往顺着抄手游廊走去。 「伊姑娘,再过去就是听泉院,那里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可以踏入的。」小满指着不远处一座假山的后方。 何若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看到那座假山外,还隐隐约约间听到流水声。 「那里是你家少主住的地方吗?」 小满摇头,小声地告知,「不是,那里是二少爷静养的地方,二少爷未瘫痪之前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听泉院,所以少主才会将二少爷安排在听泉院静养。」 「你家少主的弟弟为什么会瘫痪?你知道原因吗?」 「是两年前意外坠马。」这事在单家不是秘密。 「坠马受伤!」何若薇低呼。 「是的,大夫说伤到了筋骨导致瘫痪,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也无法言语,之前二少爷刚受伤时,有人来探望他,说了不中听的话,让二少爷伤心难过的不停掉泪,从那以后少主就不许他人进入听泉院,免得又有不长眼的惹二少爷伤心。」 「原来是这样啊……」何若薇不禁叹息。 「所以伊姑娘你就别再往那里走了,我们往另一边走吧,我领你去紫薇院看紫薇花吧,今年的紫薇花开满树,艳丽如霞,很美的。」 「紫薇花有盛夏绿遮眼,此花红满堂的赞语,去看看也好。」 但才往紫薇院的方向走没两步路,便有一名穿着翠绿色衣裙的丫鬟朝她们疾步而来。 「小满,林管事找你,你快点过去。」 「小春,林管事有说什么事情吗?」小满一听管事找她稍微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的问道,又看了眼一旁的何若薇,「你可以先帮我跟林管事说一声吗?我扶伊姑娘回露竹院我就过去。」 「小满,你先跟小春姑娘过去找林管事吧,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路回去,顺着回廊走就到了,正事要紧。」何若薇说道。 「那……伊姑娘我去去就回。」小满愧疚的看了她一眼后就跟小春匆匆离去。 何若薇这才刚要撑着拐杖打算回露竹院,耳边便传来伊秋语的惊呼声。 「若薇,若薇,那个湖边有一个很漂亮的少年躺在那里,你去看看他好吗?」伊秋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少年?是单墨寻的弟弟吧,方才小满说了他不准外人随意打扰单二少爷。」 「不是,我觉得那少年很奇怪,他好像是中毒。」 「中毒,你怎么会知道他中毒?」 「我不是说了,我灵魂出窍时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异域,我在那边学了许多跟我们骊国不同的医术和解毒手法。你知道的,我的记忆力很好,只是因为脑子瘀血的关系不会表达,并不是真的痴,小时候祖父将我带在身边一起替人看病的症状药方,这些我都还清楚记在脑中。灵魂出窍这段时间,学的异域医术也都还记得一清二楚,我才会说那人好像中毒了。」 「可是这里的主人、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准任何人靠近听泉院。」 「我们偷偷的去啊,你不也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吗?有这么一个病人在你眼前,你怎么可以视而不见,而且要是我们有办法医治好这位二少爷的病,也算是报恩啊。」 伊秋语在她耳边叽哩呱啦的讲个不停,最后何若薇实在没辙,举双手投降,「好,我跟你去看看,不过我可不能保证我有办法救那位二少爷唷。」 「先看看再说嘛,快,快,我们赶快去。」 第五章 何若薇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听泉院,一来到这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条银色飞瀑从石隙间泄下,宛如人间仙境的的听泉院,她震惊的嘴巴都要掉了。 「若薇,别看了,快跟我来。」伊秋语领着她往单二少单墨书所在方向走去。 似乎是服侍他的人看天气晴朗,把他带到户外,单墨书穿着一袭白色长衫,在大树下休息,金色阳光穿透层层堆叠的树叶缝隙,化成点点金芒洒落在他周身,令他整个人像是谪仙一般。 即使何若薇经过二十一世纪洗礼,看过各种类型美男,看着他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好一个美少年啊,难怪你会这么焦急。」她咧嘴调侃伊秋语。 伊秋语的声音有些羞恼,「你胡说什么,我真的是看他不对劲才找你的!」 「好了,别解释,我先帮他做初步检查。」她左右张望了下,确定附近没人,放下手上的拐杖,开始为单墨书检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伊秋语有些等不及的在一旁焦急问道:「如何,如何?」 何若薇眉头微蹙,疑惑的低喃,「怪了,他这症状很怪!」 「如何奇怪?」 「我方才为他检查,发现他的症状只要经过复健,是可以完全康复,而且以他受伤的情况,应该不至于到全身无法动弹,且口不能言的程度,所以我想不通……也许真的如你所说,他中毒了。」 「你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嗯。」 「这症状在我到那奇怪的地方时看过……」 「等等,先别说了,我们回露竹院再说吧,照顾他的小厮来了,我们先走。」她眸光往屋子方向扫去,一抹深蓝色身影正往这里来。 何若薇拿过拐杖往另一个方向离去,在那小厮到来前离开听泉院。 回到露竹院,小满还没回来,何若薇为自己倒了杯开水,慢慢啜饮。 缓和有些急促的气息,她将最后一口茶水喝下后问道:「秋语,你说你曾经看过那症状,你将当初看到的症状形容给我听。」 「当时我看到的那个人状况就跟单二少爷一样,像个活死人,他的脑袋是清醒的,可是无法言语,做不了任何动作。」 「听你这么说应该是中了神经方面的毒,神经的问题很不好解决,饶是从未来来的我也无法解这毒……要是毒解了,我就有办法让他恢复行走。」 「你不会,我会啊,我可以跟你说怎么解毒。」 「你会?」何若薇讶异了。 「是啊!若薇,我跟你说解毒的药方跟治疗方式,你想办法帮他解毒救他一命吧,他的症状现在还有救,再过两个月就真的是神仙难救,只余半年性命了。」 听到她急促的话语,何若薇皱眉,「秋语,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不过是看到一个睡美男你就芳心沦陷了?你要知道,我们多管闲事可能会陷入麻烦。」 何若薇并不是不愿意救人,身为医师,她当然也有助人的热忱,可是,她觉得要谨慎行事,也担心伊秋语太冲动。 「我才没有,我是觉得他很可怜,他一定很痛苦,就跟我以前还是憨儿一样,常常被人欺负。虽然单大少爷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很保护他,可是肯定还是会有人阳奉阴违,就跟爷爷命令伊家所有人不准欺负我,可是还是会有人偷偷欺负我是一样的,所以才要你想办法救他。」 「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单大少爷可能不会答应。」 「我们可以偷偷的啊。」 「偷偷的要是被抓到,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反而说我们是要残害单二少爷,那不是很冤吗?」何若薇在脑海里横了一眼想法还是有些简单的伊秋语。 「说的也是,那……你说要怎么救他呢?」 「实话实说!找单大少爷直接将单二少爷瘫痪的原因告诉他,他要是愿意相信就会让我们为单二少爷治疗,要是他不相信,那只能说单二少爷命该如此。」何若薇耸了耸肩,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她。 伊秋语沉默片刻,点头,「就如你说的,一切交给单大少爷自己做决定。」 清晨,露竹院里蒙着一层轻雾,远处传来几声公鸡雄纠纠的啼声。 何若薇放下手中的狼毫,甩了下手喘了口大气,起身左右扭动僵硬甚至有些发麻的腰,伸展了一下背,目光则是满意的落在桌上的一叠纸上。 希望单墨寻愿意接受她的建议,那才不枉她花了一整晚,将按摩手法、复健动作的图解,还有复健工具的设计图画出来。 何若薇为自己倒了水,一边喝着水一边瞄着窗外的天色。 她知道这单府的别院有一座很大的练武场,单墨寻每天早上都会到练武场晨练,接着才会出门。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差不多练习完了,她要趁着现在他还在府里赶紧去找他谈,将该教的东西都教给他,而且她打算今天就回伊府,也需要向他道别辞行。 要是错过机会,请下人代为转达恐怕没有办法交代清楚。 思及此,她将花了大工夫画的图纸放进她让小满缝的背袋中,撑着拐杖出门。 随着朝阳渐渐升起,她走到练武场时早晨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让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练武场里的人。 何若薇站在练武场边,有些惊讶地看着舞剑舞得虎虎生风的男人,那一招一式充满凌厉气势,完全不是花架子,她没想到这个单墨寻不仅是个商人,还是个武林高手! 单墨寻远远的便见到她走来,练完一套剑法后便俐落收剑朝她走去,「伊姑娘。」 「单大少爷,想不到你拥有这一身的好功夫!」她鼓掌赞叹。 「在下时常出门在外行走,没有一点功夫保命怎行?」他拉过架上的布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拿过外衣套上。「姑娘特地到这里来找在下有事?」 「是的,我的脚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有你特地让人为我制作的拐杖出入很方便,所以我想今天就回去,免得我爷爷担心,是特地来跟单大少爷你辞行,待我回去后会请爷爷正式向你致谢。」她单手提起放在一旁高台上的茶壶,替他倒了杯凉开水。 「报答就不用了,不过是刚好路过,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他接过凉开水喝了口,又微笑说道,「我让人安排马车送你回府。」 「其实……单大少爷,我来除了是向你辞行外,还有一个目的……」她从背袋中拿出一叠图纸交给他。 「这是?」单墨寻拧着眉头翻看这些绘了奇怪图画的纸。 「这是复健工具,还有复健按摩的动作。」 「伊姑娘,不知道你给在下这些有何用意?」他抬眼困惑的看着她。 「单大少爷,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有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如果不如实跟你说,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而且隐瞒并不是我身为大夫应该做的事情。」 「何事?」看她神情严肃,单墨寻也认真起来。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未经过你的允许便进入听泉院,在那里见到了正在晒太阳的令弟,身为大夫,我本能的就替他检查了一番,发现了两件事,非常重要,不得不告诉你。」 听到她未经允许便擅自前去打扰单墨书,他一瞬间感到愤怒,不过听到她说「非常重要」,他旋即将心头的怒气压下,冷声道:「请说。」 「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经过我的检查,令弟是因为中毒,四肢才不能动弹,甚至失去言语的能力。」 「你说中毒?」单墨寻俊脸骤然间一沉,眼神怀疑。 这两年来,墨书看了不下百位大夫,从未有一位大夫说墨书是因为中毒而陷入这种境地,都认为是坠马意外导致的。 「是的,他是因为中毒才会身子不听使唤,导致坠马,并不是因为坠马才导致瘫痪,这两者顺序要搞清楚。」她看了眼神情震惊的他,把伊秋语的判断说出来,「如果他当时没有中毒,以他的伤势来看,最严重的结果是无法行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法言语、全身无法动弹,像个活死人躺在床上。」 她的诊断完全不同于其他大夫们的,让单墨寻震撼不已。 第六章 「你要是不相信,你让人去打一套我画的这些复健工具,再让照顾的下人按照我画的动作替令弟复健按摩,只要他没中毒,每天帮他复健三刻钟,他约莫一个月便能坐起,甚至开口说话,然而如果中了毒,身上的毒未解,最好的情况就是手指能动,能发出声音。」 他听着她胸有成竹的语气,又看到这些详细的图画,心开始有些动摇,毕竟无论结果如何,对弟弟都没有坏处……思索着,他突然想到她说有三件事情。 「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就是二少爷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她面无表情地告知他有些残酷的真相。 「你胡说什么!」他黑眸倏地瞪大,心底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没有胡说,他身上的毒已经开始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器官会逐渐衰竭。」 「不可能!」一时之间单墨寻根本无法接受她所说的,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不会欺骗你,我是大夫,从不拿病人的病情开玩笑。」她神情严肃的与他对看。 单墨寻震撼难过到有些说不出话,只能定定看着何若薇,何若薇看着他凝满忧伤的双眸,知道他此刻肯定难受,心中也有点不忍。 深吸口气,她再次劝说,「你可以先帮他做复健,看我说的准不准,不过,两个月内还有救,过了两个月就别来找我,因为他的病况已经神仙难救。我走了,感谢单大少爷的救命之恩,如果你想救令弟,应该知道到哪里找我!」 何若薇本来从练武场回到露竹院后略收拾一下便要直接回伊府,没想到她正要出门,便看到单墨寻领着两名心腹手下过来,要跟她学习复健技巧,于是她花了一个时辰将所有动作教一遍,等他们完全学会后才搭乘单府的马车回府。 等她回到京城,已经是赤日西坠,暮霭连波。 「伊姑娘,到了。」 单府的马车缓缓的停在素灯高挂、白幡飘摇的伊府大门前,车夫洪旺俐落地跳下马车,拿过矮凳让她踩着下车。 「有劳你了,洪大叔。」何若薇赏了些碎银给他,「这点银子请洪大叔你吃酒,千万别嫌少。」 「伊姑娘,这万万不可。」洪旺赶紧推回去,不敢收她的赏银,「不可,万万不可,伊姑娘,载你回来是老夫的本分。」 「洪大叔,你这时再赶车回别院,都已经过了用膳时间,厨房恐怕也没有给你留饭,你就拿这些银子先吃饱饭再回去吧。」何若薇硬是将碎银塞进洪旺的手中。 洪旺看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觉得她说的也没错,这时回到庄子都已经过了饭点,偏偏今天出门急,自己又忘了带钱袋子…… 想到这,他腼腆地收下碎银,「那我就不跟伊姑娘客气了。」 「洪大叔,天黑了不好赶路,你回去时路上小心,宁可慢一点。」 「我知道,伊姑娘,那我走了。」洪旺跳上马车,挥动缰绳驾着马车缓缓离开她视线。 她转身看着在夕阳余晖的照映下更显凄凉的伊府,沉着地问着一脸怒气的伊秋语,「秋语,这里就是你家?」 「没错,算一算我不过失踪七天,他们连派人去找我都没有,就这么急着帮我办丧事!」她愤愤不平的说着。「二房跟三房的人肯定又不知道怎么欺骗爷爷!」 「别气了,我们等等就进去,到时看看他们怎么说!」何若薇挺直背脊,抬手敲门。 「大……大小姐?」门房一开门看到熟悉的人影,吓得腿软跌坐地上。二房跟三房的人在伊秋语出事后,就对外宣称她坠崖身亡,门房以为自己见鬼了,「大、大小姐……」 何若薇冷睐了门房一眼,迳自往灵堂的方向走去,来到灵堂时,几个负责守灵的丫鬟,还有端着饭前来准备祭拜伊秋语的家丁们,全被突然出现的她给吓傻了,一个个瞪大眼、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 早已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加上今天又是头七,其中一名负责守灵的丫鬟以为是伊秋语的鬼魂回来了,手摀着胸口,口吃的惊呼,「大、大小姐……的鬼魂回来了!」 丫鬟这一喊把灵堂里的所有人吓得惊声尖叫,「啊,鬼啊——」 一群胆小的小丫鬟吓得全身发颤、缩着身子挤在一起,就怕鬼魂找上她们,还有几个胆小的,顿时尿湿了裤子。 而下人们的骚动也引来其他守灵的主子们的注意。 伊秋语是小辈,因为习俗的关系,年纪大的长辈不能替她守灵,只能让同辈的兄弟姊妹为她守灵,由于大房只有她一个孩子,守灵的工作就落到二房跟三房的子女身上。 父母所做的事情,他们做子女的多少知道一点,因此当何若薇站在他们面前,想到今天是头七,冤死的人在这一日会回来复仇,加上天色已暗,烛火被风吹得一明一暗,素白布幔和灯笼在风中翻飞,更增添诡谲阴森气氛,今日负责守灵的两个人都恐慌到极点。 「啊——」二房的长女伊秋水尖叫了声后,当场吓得昏了过去。 「不是我,不是我害你的,你要报仇去找我娘……」三房的长子伊秋致惊恐的乱喊一通后也跟着晕死过去。 「嗤,真没用!」伊秋语轻蔑的自鼻腔里发出一记轻哼。 何若薇扯了扯嘴角,鄙夷的看着他们,踢了踢两人的脚,确定是真的昏死过去,接着转头冷然看向那一群被她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下人们,沉声问道:「我爷爷呢?」 「爷爷……大小姐……您是要找老太爷?」一个较大胆的家丁牙齿打颤的问着。 「不找我爷爷,难道找你?」 那位家丁手指着伊志深所住的院子方向,「大小姐……老太爷一直在……松柏院……」 她点了下头,下令道:「我到松柏院找我爷爷,你们几个把这灵堂给撤了。」 一群下人不约而同抖着声音,十分疑惑的问道:「撤了?」 「撤了!」 「大小姐……小的斗胆……请教大小姐您是人是鬼?」又一名胆子较大的家丁询问。 「你们看过鬼有影子的吗?」何若薇白了眼这群没胆子又没眼力的下人。 众人齐齐往地上看去,在烛光的映照下,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顿时整个灵堂响起此起彼落的吁气声,大家都重重松了一口气。 「别耽搁了,赶紧把这里收拾了,不该留的全烧了。」 她说完便在伊秋语的指示下,往位在伊府东边一处静谧清幽的院落走去。 松柏院里,伊志深满脸悲伤的坐在窗边发愣,天色已经暗下,更是凄冷。 他不过是出诊几天便痛失最疼爱的孙女,让他这些天始终处在自责与懊悔之中,要是早知道他不在,他伊家唯一的传人会死于意外,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出诊的…… 一想到这里,伊志深老泪纵横,哭得悲戚,何若薇才踏进松柏院,便听见他哽咽的声声喊着伊秋语的名字。 「若薇,走快些,赶紧进去让爷爷知道我没死!」伊秋语听见疼爱她的爷爷哭成这样,心疼的催促着何若薇。 何若薇也不忍心,一刻也不多作停留,急切的推门而入。 虚掩的门扇突然被人用力推开,让低声哭泣的伊志深赶紧抬着衣袖抹去老泪,他深吸口气正打算斥责来人,却看见站在门口的是再思念不过的身影,顿时瞪大眼,一时间惊骇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秋……语……」 何若薇连忙跪到他身边,握住他布满皱纹的手,代替伊秋语向她爷爷报平安。「爷爷,我回来了,我没死,抱歉,让您伤心了。」 伊志深身体微微一颤,满脸惊诧,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他身边何若薇。 二房跟三房不是跟他说秋语所搭的马车坠落崖底,屍骨无存,怎么这会儿他的宝贝孙女又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眼前? 「爷爷,我没死,坠崖时我卡在崖边的一棵树上,被经过的单家商队的少主、单大少爷救了,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掌心传来的微微热度让他欣喜若狂,手不由得颤抖的抚着她的脸,再次确认她是活生生的。他用苍老的嗓音颤抖的问:「语丫头……老头子的宝贝孙女……你真的没有死?」 第七章 握紧祖父的手,何若薇赶紧用力点着头,「爷爷,我没死,我是秋语,我回来了。」 再度得到肯定的答案,伊志深喜极而泣,「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这个老头,才会让你逃过一劫。」 「爷爷,都是孙女不孝,应该早点请人回来向爷爷您报平安,不该让爷爷您伤心难过这么久……」要不是她要出其不意地回来揭穿二房、三房的阴谋,早让单墨寻先派人来通知爷爷了,害得老人家伤心这么久,她心里也是满愧疚的。 「不、不,这不怪你,你昏迷了,如何能够让人前来通知我。」伊志深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开心地摇头,看见她脚边的拐杖,赶紧将她拉起。「你脚是不是也受伤了,别跪了,快起来,免得脚伤更严重。」 「爷爷,我没事,扭伤而已,已经好很多了。」她在伊志深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时,伊志深忽然发现一件事情不对,眯起眼紧盯着她,「语丫头……你……」 语丫头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一句话说得这么完整过的,方才话却是一大串一大串的说,还有这么灵动的眼神,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丫头是假的。 「爷爷,我不傻了。」从伊志深的困惑眼神中,清楚知道他的怀疑,何若薇连忙解释。 「不傻了?」伊志深惊呼。 何若薇点头,指着自己还有些肿胀疼痛的一边脑子。「爷爷,我坠崖时撞到了山壁,将脑中淤积多年的血块撞开冲散了,脑子里没有血块淤积就不傻了。」 伊志深喜出望外,「真的?」 「真的,爷爷,其实我是因为脑中血块淤积所以看起来憨憨,可是您这些年来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没有忘记。」 伊志深作为大夫,自然知道是有这样的情况,却没想过孙女会如此幸运。 「好、好,真是太好了,天佑我伊家啊。」伊志深一听,又开心的猛掉眼泪。 「爷爷,您真是的,伤心哭高兴也哭。」何若薇调侃他,体贴的拿出帕子为他擦泪。「这样大喜大悲对身体可是不好的。」 「好……爷爷不哭,以后再也不哭了。」伊志深将最后的几滴眼泪擦干,高兴的承诺。 待他稍微平静后,何若薇神情严肃地看着他。「爷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您听完后千万不要激动。」 「什么事情要告诉爷爷?瞧你表情这么严肃……好,爷爷答应你,听完绝不激动。」伊志深目光和蔼的看着她点头。 「爷爷,我觉得您听到这事情后会气得想杀人,我觉得您还是先吃颗清心丸比较好。」何若薇仍觉不妥,再度提醒,而这药名、药效,自然是从伊秋语那听来的,回伊家前,她主动问过伊家人大大小小的事。 「能有什么事情让爷爷气得想杀人,爷爷都一把年纪了还会像毛头小子一样血气方刚?」嘴里虽然这么说,伊志深还是自药箱中取出清心丸搭配着温水吞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 「爷爷,这次我的马车坠崖并不是意外,而是二房跟三房的人搞鬼,他们要我的命……」何若薇看了伊志深几眼后,抿抿嘴将伊秋语发生意外的经过详细的告知他。 听完,伊志深顿时怒气冲天,怒拍桌案,「这两个孽种,竟敢谋害你,老子要去杀了这两个白眼狼!」 何若薇连忙拉住站起身的他,「爷爷,您答应我不激动的!」 「听到这事爷爷能不激动吗?不行,既然他们已经对你动了杀意,我就不能再留他们在大宅里!」伊志深断然做出决定,二房跟三房图的不就是家产,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连侄女都胆敢谋害,他是绝对不能让这一群白眼狼得逞! 「爷爷,您打算怎么做?」 「分家!」 【第三章 嫡女发威治恶人】 二房跟三房的人知道了伊秋语没死,被单家少主救起,本来还不怎么在意,想着反正伊秋语就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只要他们矢口否认,就算她跟伊志深告状也没用,没人会相信一个傻子说的话。 只是当他们从松柏院伺候的下人口中听说她不傻了,性格较为谨慎的三爷伊崇林就以关心伊秋语为由,找了他二哥赶往松柏院,想打探她的脑子恢复到什么程度,是否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却被伊志深以时间太晚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为由给赶走。 他们只好隔日再来,可在松柏院外等了大半个时辰,这早该开的院门却迟迟未打开,这让伊崇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二哥,你说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伊崇林心焦地看着紧闭的院门。 「不管知道了什么,只要我们矢口否认便是,我就不相信一个当了十六年傻子的蠢丫头能精明到哪里,煳弄一番就过去了。」二爷伊华林嗤之以鼻。 伊华林很有自信,心眼一向较多的伊崇林却没办法放下心来,直觉父亲是做出了什么非常不利他们两房的决定。 伊崇林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唤来自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心腹赵高,低声的在他耳边交代,赵高匆匆离去。 「你交代了赵高去办什么事情?」伊华林皱眉问。 「没什么,有备无患,等着吧。」 不一会儿,松柏院的院门打开,长年跟在伊志深身边的老仆人石楠从里头出来,恭敬的向两人行礼。 「二爷,三爷,老爷子交代你们先回各自的院子,晚点他会找你们两位过来。」 「石楠,你说什么?我爹怎么可能不见我们!」脾气较为毛躁的伊华林一听就老大不爽了,欲推开石楠迳自进入。「我可不信,我现在就要见老爷子。」 「二爷,老爷子发话了,你们谁要是擅闯松柏院,从今尔后就不用来见他!」石楠拦下伊华林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转达伊志深所交代的话。 「二哥,既然爹这么说,那我们就等爹找我们时再来吧。」伊崇林赶紧上前制止,将他拉走。 「还是三爷明事理。」石楠冷眼扫了愤愤不平的伊华林一眼,转身进入松柏院。 听到松柏院院门又关上的声音,伊华林生气的甩开他的手,「老三,你拦着我做什么?你看石楠那什么态度,竟敢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二哥,从石楠说的那几句话你还听不出来吗?」 「不就是爹不想见我们,肯定是那该死的傻子在爹耳边造谣生事!」伊华林怒甩衣袖。 伊崇林眯起阴沉三角眼,看着已经关上院门的松柏院,「恐怕不只这样,平常这时我们还没到医馆坐堂,爹就要骂人,今天却是让我们先回自己院子,肯定有问题,我们必须小心防范。」 「你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了,你说爹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伊华林冷静下来问道。 「恐怕跟家产脱不了关系,虽然爹曾经说过要让伊秋语继承家产,不过以爹的性子来说,就算他将大部分家产留给他那个傻孙女,分给我们的也不会太少——然而,那是以前。昨天那臭丫头才刚回来,今天爹便不见我们,显然是已经知道我们两房跟娘合谋所做的事情,那这样他可能就会改变心意……」伊崇林道出自己的分析。 经他这么一说,一向不爱用脑子的伊华林顿时明白了。 「如果像你所说,爹已经知道我们为了家产对那傻子……」伊华林食指一横划过颈子,他是次子,大哥死了,只留下一个傻子女儿,本来该继承家业的人是他,父亲却宁愿替孙女招上门女婿,也不肯将家业交给他,这一直是他最愤愤不平的地方,也才会对伊秋语痛下杀手。「我们做的事惹恼了爹,所以爹现在有可能是思考着怎么……」 「分家!」伊崇林直接道出。 「可恶,爹那么偏袒那傻子,知道我们动了那傻子定不会饶了我们,要真分家,我们两房肯定捞不到好处的!我们得做点什么……」 「分家只是我们的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我们先静观其变,等爹找我们就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伊崇林冷静下来,安抚着兄长。 第八章 「到时就来不及了!」伊华林急得跳脚。 「你放心,爹这一生唯一的克星就是咱们的娘,以往只要娘出声,不管什么事爹都会同意,我已经让赵高到慈云寺去接娘了,有娘在,就算是分家,我们也绝对不会吃亏。」 听完,伊华林松口气的仰头大笑三声,「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知道怎么掐住爹的软肋,这样我就放心了。」 「担心了一晚,现在先回去补眠,等等才有精神跟爹讨论,你说是吧,二哥。」 「对,没错,先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伊华林拍拍伊崇林的肩膀后便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隅中,伊家突然来了一位现在是族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伊秋语这一辈人称呼他为三太叔公,这三太叔公是伊志深父亲的嫡亲三弟。 伊志深的父亲过世后,倍大的家业便由三太叔公接掌,济德堂在他手中从京城一家普通医馆,拓展到了在各地皆有分铺,闻名全国。 三太叔公在伊志深三十岁那年,将手中所有家业全部交到他手中,而不是交给自己的儿子,然后就此退下族长的位置。 因为这大义之举,让三太叔公在族里拥有非常崇高的地位,更是受人尊敬,平日族人皆不敢去打扰他,除非发生大事才会请他出来主持公道。 伊华林跟伊崇林踏进大厅,看到父亲和大房侄女,紧接着又看到三太叔公,直觉事情不妙,感到忐忑不安,伊华林更是在心底埋怨着自己母亲怎么到这时候还不出现。 两人压下紊乱的情绪,上前异口同声道:「拜见三叔公。」 三太叔公放下手中茶盏,抚着自己雪白的长胡须,眯起眼看着他们两人,睿智的眼阵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点了点头,「你们来了,那边坐吧。」 伊崇林一入座随即跟三太叔公攀关系,「三叔公,半年多不见,您老可好,日前侄孙无意间得了个千年人参,正想找机会给三叔公您送去……」 「我那里不缺这东西,千年人参你就自己留着,日后说不定有用处,今天是你爹找三叔公来见证一件事情的,时间不早,我们就先办正事吧,要叙旧要问候等办完事情再说吧丨」三太叔公毫不客气直接拒绝了伊崇林的贿赂,神情严肃,目光凛冽的看着大厅里的所有人。 伊华林赶紧开口,「三叔公既然要办正事,那憨丫头留在这里就不适合了。」这脑子恢复正常的伊秋语不时用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犀利眼神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还是先把她赶出去的好。 「秋语代表大房,她不适合谁适合代表大房?」伊志深怒瞪了眼伊华林。 三太叔公眸光放到伊志深身上,又赞赏的看了眼端坐在一旁,未出声且神色淡然的何若薇,十分不认同的斥道:「秋语丫头已经恢复正常,你们两个是她的亲叔,怎么还叫她憨丫头!」 伊华林赶忙改口,讪讪笑道:「三叔公,我是一时之间改不来,您别介意。」 「算了,这等事情你自己要注意,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种事,是要做你们分家的见证人。」 「分家?」虽然他们两兄弟心里早已经有准备,不过当猜测化为现实,心头还是受到不小震撼。 三太叔公也不管他们,直接问伊志深,「志深,你名下产业都已分配好了吗?」 伊志深抱拳,恭敬回答,「是的三叔,我已经全部分配好了,且已经写好分家文书,只要众人签字便成。」 「你打算怎么分?」 伊志深淡漠的看向一旁两个神情显得紧张的儿子,语气平淡的宣布,「两兄弟一人两间铺子,五千两银子。」 「什么!就这样?」伊华林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当场就跳脚了,「爹,您竟然只分这些家产给我跟老三!」他知道父亲一旦知道伊秋语坠崖的真相,不会给他们好处,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少成这个样子,比对外人还不如。 城府较深,比较会隐藏心绪的伊崇林也不能镇定了,「爹,您就只给我跟二哥这么一点家产,这不存心让我们到外头自生自灭吗?」 「闭嘴!五千两银子在一般人家,已经可以优渥过上一辈子,更别提给你们两人一人两间铺子,那铺子虽然不是药铺和医馆,也都是赚钱的布庄跟杂货铺子,好好经营根本不愁吃穿,你们俩竟然还嫌少!」 一直压抑着怒火的伊志深忍不住了,满腔怒火瞬间喷发,厉声喝斥两个儿子。「要,你们就拿走,不要就马上给我滚出伊家,我伊志深不养白眼狼!」 「父亲,您怎么说我们是白眼狼!」伊崇林不认同的皱着眉头看着父亲。 「志深,你年纪也一把了,火气怎么还这么大,冷静,冷静,消消火。」三太叔公摆了摆手要他沉着冷静。 「爷爷,您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您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要是不克制好自己情绪,身体很容易出事。」何若薇见伊志深气得满脸通红,也赶紧劝道。「要是爷爷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来帮语儿讨公道,到时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臭丫头,什么亲者痛仇者快,别在那边挑拨我们父子!」伊华林也是一把年纪了却还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 「二叔,我难道说错了吗?」何若薇清澈的眸子瞬间变得冷冽无比,宛如寒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被她那无情黑眸一瞪,伊华林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气自脚底窜上,有些心虚的将视线转到一边,不敢与她对视,又有三太叔公在场,他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就怕她将他和弟弟要她命这事说出。 到时恐怕不只会被逐出家门,还要到大牢里蹲着。 伊志深在喘了几口大气后,才勉强将满腔愤怒压下,绷着脸说:「我已经决定好,你们怎么反对都没用,再吵就净身出户,马上给我滚出伊家!」 「志深,这会不会少了些……」三太叔公沉吟一会儿,倒是帮伊华林兄弟说了句话。这两房虽说是后娘生的,可也算是嫡子,相较于伊家整体十分庞大的产业,分这么一点是少了些,万一他们不甘心闹到外头也是麻烦。 「不少了,三叔,我心意已决,谁反对都没有用。」伊志深语气坚决,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他们做的事情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分给他们的这些家产愿意就拿,如果他们还执意跟秋语争产,那就到大牢里去说!」 一听到「大牢」两个字,三太叔公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如果不是这两房的人做得太过,这个侄子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他们,即使他们和伊家……没有一点关系。 想通了这点,三太叔公也不再替两房的人说话。 见状,伊华林兄弟面色如土的互看,要他们只拿这点家产,他们不想,但要吃牢饭,他们更不想……这实在进退两难。 「我不同意!」 就在伊华林兄弟无计可施时,一道怒喝声由远处传来,紧接着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何若薇的耳边传来伊秋语提示她的声音。 「若薇,那是老夫人柯氏,是我爷爷后来娶的妻子,她从来不准我称她阿奶,要我称她为老夫人,肯定是二叔他们找她来压制我爷爷的!」伊秋语说得义愤填膺,「除了我的事情爷爷不许她插手外,这伊家大小事情都是她在做主,爷爷从未说过一个不字。而她最心疼的就是二房跟三房的人,没少虐待我,只要爷爷不在我就有苦头吃,冬天罚跪在院子里,吃的东西都是剩饭,这种事常常有,我都怀疑当年我出生时,是她买通产婆动手脚的,因为她这么讨厌我,恨不得要我死。」 何若薇也戒备起来,在心里认真回道:「我们静观其变,要是你爷爷跟三太叔公招架不她,我会帮你的。」 「嗯,麻烦你了。」 看了眼怒气冲冲赶回来的柯氏,伊志深怒眸转向两个儿子,心下冷嗤了声。 好啊,知道赶紧找救兵,这两房对他宝贝孙女做的事情,柯氏这老虔婆肯定知道,他容忍她多年,既然她不看在多年情分上善待秋语,那也没什么好说。 第九章 今天就算天皇老子来,他也要将这个家分了,他不能让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继续谋害他的孙女! 伊志深这么一瞪,伊华林、伊崇林不安瑟缩了下,不过一想到他们的娘回来了,这胆子就又大了起来,他们有靠山,不怕! 「伊志深,好啊,你竟然趁着我到慈云寺修行时分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柯氏也不管大厅里有谁,扯着嗓门就对伊志深咆哮。 刚一进大门,小儿子的人悄悄跟她说了情况,瞒着她分家不提,竟然还只分给她两个儿子那么一点家产,她绝不允许! 「柯氏,注意你的仪态,你没看到谁在这里!」伊志深怒喝。 「见过三叔。」柯氏的视线这才落在坐在主位上的三太叔公,赶忙压下满腔怒火,上前见礼。 「免礼了。」 「三叔,侄媳妇一进家门就听到老爷子说要分家,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才激动了些,希望三叔别见怪。」 「柯氏,你刚从寺里赶回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你先下去休息吧。」三太叔公提议道。 「不用了,三叔,我不累,既然要分家我就先听听看这家要怎么分,再回去休息也不迟。」柯氏在下首位子坐下,接过丫鬟送过来的茶喝了口。 「你下去吧,分家没有你妇道人家的事情,语儿是代表大房才留在这里。」伊志深不给柯氏面子地直接冷声拒绝她。 「老爷子,这怎么会没有我的事情,我可是老二老三的娘!」柯氏放下手中茶盏,冷下脸,阴沉沉盯着一脸坚决的伊志深。 「我就直说了,纵使你死赖着不走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能给他们的就我刚才提的,想要多分一个铜钱想都别想,你也别在那边跟我叫板,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可能多分!愿意接受,就分家文书签一签,十天内马上给我搬出去,不接受,就蹲大牢去!」伊志深神情冷硬,没有丝毫情分。 「伊志深你这糟老头,我虽然是继室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两个也是你的嫡亲儿子,你竟然这样对待他们,你心虚不心虚?!」柯氏管不了三太叔公在场了,气得跳脚,指着伊志深大骂。 伊志深面色冷然,不为所动。「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他们,相较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你要是舍不得他们,那你大可以跟他们一起搬出去,或是我给你一封休书都没有问题!」 「休书」这两个字一出,顿时把大厅里的所有人震慑住了,尤其是柯氏母子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伊志深。 三太叔公本还想劝他别激动,可看了他坚定的表情后,便不再多说一句,他的这个侄子他是了解的,如果不是被踩到底线了,是不会做得这么决绝。 「你!你竟然为了多留些家产给傻丫头要休了我!你有没有良心?」大声怒吼着,柯氏恶狠狠瞪向何若薇。 何若薇眉微挑,睐着柯氏那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掐死的模样,感觉伊秋语的怀疑不是没道理。 可是老爷子方才无意间吼出的那几句话太奇怪,为什么说对二儿子、三儿子他已经仁至义尽?还有骂他们是白眼狼?再加上老爷子执意要将二房三房赶走……这种种态度好像这两房的人跟他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等等,无血缘! 何若薇倏地瞪大眼看着柯氏母子三人,在心头呐喊了声——不会吧! 可仔细一想,如果这个惊人的答案没有错,那老爷子的作为就都能够解释了…… 抚平有些震撼的心神,何若薇暂且不深思这个问题,冷下脸道:「老夫人,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爷爷哪里没良心了,爷爷要是没良心就直接报官了,谋财害命一条罪下来,二叔眼三叔进大牢里不死也脱层皮!」 「谋财害命?」三太叔公瞪大老眼惊呼,这下是完全明白为何侄子执意要分家了。 「傻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柯氏怒拍桌几,色厉内荏怒斥。「竟敢诬陷你二叔、三叔,你胆子可真不小!」 既然都为财产撕破脸了,就无须再为他们留脸面,何若薇眸光骤然间一凛,「我是不是诬陷,相信老夫人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也不跟你们强辩,只要我将证人跟物证往衙门一送,就知道谁是谁非了。」 「你说什么?」柯氏脸色顿时刷白。 「救我的人是单氏商队少主单墨寻,事后他派人回到我出事的地点,在那儿捡到了二叔遗留在现场的玉佩,还有三叔被树枝刮破的衣料。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在单大少爷手中,他也说了他随时可以把物证送到衙门,同时帮我作证。」她眸光森冷的扫视他们三人,撑着下颚不疾不徐的说出这个让他们心惊的消息。 柯氏跟两个儿子脸色惨白的互看着,他们万万没想到伊秋语这个傻子不只被救了,更把证据掌握在手中! 「所以不知道你们三位,是不是还要坚持分到的家产太少……要知道,有钱也要有命花啊!」何若薇这是明显的威胁了。 「反了!你这不孝孙女竟敢恐吓我!」柯氏目訾尽裂,牙齿磨得咯吱响,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 「我不孝?」何若薇嘲讽的冷笑了声,反问:「敬老慈幼,长辈对子孙慈爱,子孙对长辈孝顺,那请问老夫人你做到慈爱了吗?你不慈又怎么能够要求我孝顺?!」 柯氏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别说你平日只要爷爷不在,便找各种理由打骂我惩罚我,就这一次你跟二叔三叔他们一起谋划要我的命,一个要孙女性命的祖母,你让我怎么孝顺?」 伊志深闻言,看着柯氏的目光更加不善,三太叔公也连连摇头,神色鄙夷。 「我不管,要分家就得要平分三份!」柯氏开始耍赖,蛮不讲理。 她怒视柯氏,沉声喝道:「老夫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伊家现在还是我爷爷当家,我爷爷不给任何人都不能抢,即使是他儿子!」她身子微倾,眸光冰寒犀利地盯着柯氏,「如果你坚持,那我也不介意来个鱼死网破,到时丢脸的可是二房跟三房,为家产谋害自己的晚辈,这样不仁不义的人,日后也别想在京城立足、在杏林立足。」 他们三人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满脸狰狞,伊华林兄弟想到日后还要靠自己的医术养家活口,更不想搬离京城,两房的人只好咬牙点头,接受伊志深所提的条件。 自从伊家二房跟三房被伊志深强势分家出去后,医馆人手短缺,一时间又找不到医术好的大夫坐堂,何若薇便开始到医馆帮忙。 这骊国跟何若薇所知的古代中国的文化是差不多的,只要是家里有点产业的女子都不准轻易的抛头露面,不过因为以后整个伊家都是要交到她手上,尽早学习如何掌家管理医馆,对她的未来有帮助,所以伊志深不反对她到医馆帮忙。 穿越前她虽然更喜欢外科,当了外科医师,不过也学过几年中医,最初也曾考虑当个中医师,背了各种中医药方,实习时更有看诊的经验,所以如今一到医馆帮忙便马上能上手,加上又有伊秋语暗中相助,只要是她开的药方,吃上几帖药,几乎是药到病除,因此她的名气很快地便传了出去,甚至有小神医之称。 而二房跟三房的人被逼得搬出主宅,各自到外头自力更生,但心中还是充满怨慰,想要报复回去。 伊华林兄弟前思后想,自认为他们在济德堂里帮忙这么多年,医术虽然没有伊志深厉害,但也不差,加上平时病人上门求诊都是他们两兄弟看诊开药方的,现在上济德堂求诊的病患都是他们两兄弟的主顾,于是就在济德堂总铺的对面开了间胜德堂医馆,意思就是要胜过济德堂。 胜德堂从热热闹闹开幕后确实是火红了一段时日,整个铺子挤满了前来看诊的病患,只是火红的时间太短,没几天开幕时的热闹光景便不复存在,现在是门可罗雀,胜德堂里的大夫跟学徒们,是一个个撑着下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偶尔嫉妒的看着整个大厅满是病患的济德堂。 第十章 此情此景让伊华林气得怒槌柜台,磨着牙怒骂,「可恶,该死的,伊秋语这个傻子是何时会医术的,当了十六年的傻子,一朝清醒竟然就拥有一手好医术!」 伊崇林撑着一边脸颊,歪着身体靠在柜台边上,睐了一脸愤怒的二哥一眼,酸不熘丢的说:「你没听说伊秋语那傻子跟咱们那心偏到没边的父亲说,这十几年来是因为脑袋里的血块,让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思想意见,但其实父亲所教她的东西她都记得,现在血块散了,自然就能用上了。」 听完,伊华林一口大黄牙几乎要咬碎了,气得鼻孔直喷气,「那傻子怎么就这么命大,几次都死不了,这次还因祸得福!」他们简直亏大了! 他又用力磨牙磨了好一阵子,才将满腔的怒火稍稍压下,拿过一旁的瓷壶直接用嘴对着壶嘴,咕噜咕噜的将里头的茶水全灌进自己口中,将心头最后那一点怒火给灌灭。 用衣袖抹抹嘴边茶渍,他怒喘口气,「老三,你别光在那边说风凉话,快想想看有什么法子把客人抢过来,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本钱都要赔光,到时连房租都缴不出。」 济德堂对面这个铺面原本是卖杂货的,铺子的掌柜跟房东的租约还没有到,本来不肯租给他们,是他们为了赌一口气,各自卖了手中的一间铺子,然后开高价说要租,又赔了不少银子给杂货铺的掌柜,才能租下这铺面。 都花了这么大一笔本钱下去了,怎么可以血本无归? 「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就是得再花点……」伊崇林朝他搓搓手指,表示需要银两。 伊华林眉头微敛,「你有什么好法子,先说出来我听听看,再决定这银子花得值不值得!」 伊崇林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靠过来,伊华林对他这种不尊重自己的态度感到很不悦,不过眼前的难关得先度过,他也就暂时压下心头的不悦,凑了过去,「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济德堂不是有个……」伊崇林撝着嘴在他耳边将自己的法子小声的告诉他。 一听之下,伊华林原本乌云密布的脸庞瞬间豁然开朗,频频点头,嘴里直喃着,「好,好,就这这么办……」 【第四章 爷爷遭陷下大狱】 约莫一个月后—— 「少主,少主!」负责照顾单墨书的小厮青竹兴奋的走进书房。 「青竹,你不在墨书身边照顾他,急匆匆跑来有何要事?」单墨寻从帐册中抬头皱眉看着他。 「少主,好消息、好消息,二少爷他的手能动了!」 「你说什么,墨书的手能动了?」他倏地站起激动问道。 「是的少主,二少爷手能动了,也能发出一点声音。」青竹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伊姑娘所教的复健动作真的有效,这才帮二少爷复健一个月左右而已,便有如此成效……少主,只要继续下去,二少爷一定能够完全好转。」 单墨寻无法再保持冷静了,帐册一扔就往听泉院方向疾步而去。 来到听泉院中,他看到被下人用轮椅推着出来晒太阳的单墨书,他正吃力的举着手指着前方的亭子。 「墨书!」他迫不及待走过去,握住单墨寻的手。 原本眼神十分呆滞无神的单墨书一看到他,双眸便绽放出一抹光芒,吃力的自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 单墨寻知道他在喊他哥,激动的握紧他那只动作僵硬的手,「墨书,这两年来你受苦了,哥一定会请伊姑娘治好你,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够再度站起来。」 听完,一滴清泪自单墨书的眼角流下,使尽全身所有力气激动的握紧单墨寻的手,想将自己的急切完全表达给他知道。 单墨寻明白他的意思,安抚道:「你别激动,哥马上让人准备,带你到济德堂找伊姑娘,请她为你治疗,你先别着急。」 弟弟的情况跟伊姑娘说的完全相同,他不得不相信墨书是中毒,既然伊姑娘的医术如此高明,那无论如何他都要请伊姑娘把弟弟治好! 同一时间,济德堂里里外外围满了好事看热闹的人。 济德堂外摆了具用草蓆盖着的尸体,还有披麻带孝的男女跪在一旁,医馆里,用盖着济德堂印记的纸张包着的几包药材被丢到柜台上,一名身披麻布服的中年男子对着孙掌柜咆哮。 「你们济德堂的药吃死人,害死了我爹,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们偿命!」 男子此话一出,济德堂里外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济德堂的药吃死人了?」 「太可怕了,是吃了什么药,怎么就把人给吃死了?」 「不会吧,济德堂都开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怎么可能?!」孙掌柜惊骇得都快魂飞魄散了。「马大爷,事情还不能这样下定论,总得先查个清楚,我们济德堂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百年来我们济德堂从未发生过药吃死人的事情。」 这位怒气冲天的马姓客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个孝子,他的父亲有什么病痛都是来济德堂看诊的,他也总是陪着父亲来,三天前,他带着他父亲前来看病,他父亲是得了风寒,拿了五天份的药回家。 按理说那帖药只要按时吃完三天份,就可药到病除,他因为孝顺所以又多抓了两天份的药,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因为多吃两天药就吃出人命。 「怎么不可能!我爹的尸体我抬来了,就在济德堂外,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到衙门告你们济德堂谋杀!」马元标再也压抑不住愤恨地怒拍柜台。 「马大爷,令尊是得了风寒,这用药都没问题也正确,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害的!」孙掌柜连忙将那天的看诊纪录还有所开的药单找出来,「这上头所列的药材没有一样是会致命的!」 「我爹喝完你们济德堂开的药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吐血而亡,你还敢说你们开的药没有问题!根本是狡辩!」 马元标气得一把拽住孙掌柜的衣襟,暴着青筋的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但就在此时,一记低沉的怒喝声自外头传来—— 「住手!」 马元标侧过脸瞥了眼伊志深,「伊老头,你来得正好,我爹当时是由你看诊,药方也是你开的,你害死了我爹,我要押你上衙门!」 「马大爷,我确信我开的方子没有问题,你冷静一些,告诉老夫究竟怎么回事。」听到伙计来报信,伊志深才匆匆赶来,而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不相信一个风寒药方会置人于死地。 「有什么好说的!」马元标喊得声嘶力竭,长臂直指着外头的草蓆:「人都抬来了,你休想否认!」 伊志深一下马车就看到孙掌柜要挨揍,急匆匆的进了铺子,并未注意到那盖着草蓆的尸首,此刻才顺着马元标手指的方向望去,眉头一皱走至死者身边,他掀开草蓆,两指探向死者的鼻间,没有探到呼吸,且脸上也已出现尸斑,确实是已气绝多时。 随后赶到的何若薇也蹲到死者身旁,发现这死者嘴唇周围显现轻微的青紫色,还有指甲也泛着青黑色。 「若薇,你有察觉到什么吗?」伊秋语紧张的问道,「我看这位老人家的脸色还有指甲,显然是中了毒,但爷爷开的药不可能有问题啊。」 「我也觉得是中毒。」她在心中对伊秋语说出自己的猜测。「看他嘴边的色泽,如果马老爷没有服用其他的东西,这毒有可能是跟着药材一起熬,让他喝下去的。」 「怎么,伊老头,你都看到我爹的模样了,还要跟我说不可能吗?你济德堂的药吃死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马元标对着伊志深咆哮。 这药方是他开的,药材也是在济德堂里抓的,这责任他推卸不了……伊志深暗吸口长气,「老夫会你一个交代的,马大爷,不如我们里面谈吧。」 马元标怒甩衣袖,「你济德堂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眼看没什么戏了,好事围观的人们纷纷散去,何若薇正打算跟着爷爷一起入内讨论赔偿问题,却在转身的同时瞥见了伊华林跟伊崇林两人,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这里,脸上还带着一抹像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第十一章 何若薇当下第一个反应是——这事难道跟他们有关系? 不过随即又被自己推翻,这位枉死的马老爷是济德堂的老病人,无论什么病痛,他都只让爷爷看诊,绝不找其他大夫,因此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碰得到这马老爷,在他药方上动手脚,他们应该只是幸灾乐祸吧…… 伊华林也不在意何若薇审视的目光,看着伊志深像是在迎接祖宗一样将马元标请进济德堂,自鼻腔轻蔑的嗤了声。 「老三,就这么放过他们?」 伊崇林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笑容,「等着看,好戏还在后头!」 伊华林一听,也露出笑容。 而另一边何若薇尾随着爷爷踏进医馆,便看到学徒林清正要将那几包被丢在柜台上的药收走,马上出声制止,「住手!」 「大小姐,有什么事情?」 「那几包药是谁的?」她拿过林清手中那几包药问道,但心中其实已有猜测。 林清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心虚地看向马元标,「是马大爷他爹的……」 「这几包药交给我,你去忙你的。」 她这么一说,林清整个人怔愣住,额头甚至冒出冷汗。 「怎么,这几包药交给我,有什么问题?」她眯眸审视对方,觉得他好像很紧张。林清马上摇头,「没、没有问题。」 「那你去忙吧。」 她才要将这几包药交给孙掌柜保管,等解决了赔偿问题后,再来研究这几包药的药材是否出了问题时,十名腰配大刀的捕快冲进医馆,为首的捕快恶狠狠大声质问:「谁是济德堂的主事者?」 「这位官爷,老夫就是济德堂的主事,敢问……」 伊志深向前抱拳作揖,可还来不及问有什么事,捕头就喝道:「来人啊,将人押下!」 他一挥手,就有两个捕快上前将伊志深两手反剪于身后。 「这位官爷,请问我爷爷犯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可以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押人?」何若薇冲过去质问。 「有人到衙门举报济德堂的大夫医死人,大人命我等前来将济德堂主事者押回衙门问案。」捕快拿出拘捕文书。 「我爷爷没有医死人!我爷爷开的药方你们大可拿去给别的大夫检验,绝不会有问题!」她一脸严肃的说。「我济徳堂开堂百年,医术是有目共睹,济徳堂这块招牌有先人百年来的心血,又怎么可能会自毁招牌?」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何若薇真心敬爱伊志深,对济德堂同样有了认同感,眼见伊志深有难,根本不能坐视不管,而且伊秋语发现情况不对,也慌乱不堪,她也不能看伊秋语难过。 「你不用跟我在这里理论拖延时间,有话你留着到公堂上去说,我要是你,会赶紧找个厉害的讼师!」捕头不耐的说,「来啊,将主事者押回衙门!」 「住手,你们不可以这样,别这样押我爷爷,他年纪大受不了你们这样的对待!」何若薇跑过去拉扯着抓着伊志深的捕快。 「你们别抓我爷爷!」伊秋语也哭叫着,可惜除了何若薇,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他是犯人,你还想要怎么样的好待遇,闪一边去,你继续妨碍我们办差,我们就连你一起抓!」捕头一把推开她,挥手命令。「把人带走,地上的尸体也一起抬走,这尸体可是重要证物,死者家属一起走,大人要问话!」 瞬间,整个济德堂里里外外乱成一团。 「放开我爷爷!你们这些坏人——」伊秋语生气地喊着。 「住手,你们不可以这样!」 何若薇试图制止捕快将人带走却是徒劳无功,反而被官差一把挥开,她整个人往旁边摔去,幸亏一个银白色身影出现扶住她。 「小心。」 她站稳身子看清来人,不禁意外,「单大少爷!」 「你没事吧?脚还好吗?」单墨寻关心问道。 她胡乱摇头,挣开他的手,取出荷包,追出了医馆,想追上官差,塞给他们一点银两,让他们善待伊志深,但单墨寻拦住了她。 「别追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会收你银子的。」 「那怎么办?」何若薇心急如焚。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捕快,来到她身边小声的同她说:「伊姑娘,大人让我们抓谁我们就抓谁,其他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听我一句劝,有这力气跟我们官差争执,不如赶紧去找有权势的人帮忙,伊大夫这一把年纪,在大牢内可受不住啊。」说完这名官差便赶紧向前跑步跟上队伍。 有权势的人,谁?有谁可以帮她……何若薇拼命思索,突然看向了单墨寻。 她回到伊府之后听老爷子说过,单家商队在骊国的地位,虽然单墨寻只是一介商人,却也跟不少官员有交情。 单墨寻对上她焦急的目光,安抚道:「你放心,伊老爷子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要手下跟京兆尹打声招呼,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对伊老爷子动刑,不过在这案子的真相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可能还是要委屈他在里头待上几天。」 他到达医馆的时候,伊家祖孙跟病人的争执已经接近尾声,紧接着看见官差到来,他觉得事情不对,就做了安排。 「谢谢……」她没料到单墨寻已经先想到了,对他只有深深的感激。 「伊姑娘,你们最近曾得罪人吗?或者有什么生意上的纠纷?」他伸手做出请的动作示意她先回济德堂,边走边小声问道。 她摇头,「我们做大夫的就是救死扶伤,哪会得罪什么人?」 「这事情才刚发生,京兆尹竟然就命捕快到场抓人,分明是有人设计,目的应该是要毁掉济德堂跟你爷爷的名声。」单墨寻看着捕快们离去的方向,平静的分析道。 「这……」她突然想到二房三房的人,但又有些迟疑。 他们会这么做吗?毕竟老爷子可是他们的父亲。 「你有什么线索吗?想到什么都说出来,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是救伊老爷子的关键。」 「济德堂没有跟人发生纠纷过,不过一个月前,我和爷爷因为分家而和二叔和三叔闹得不愉快,几乎已经撕破脸,爷爷也没有再跟他们两家往来。」何若薇的阵光落在还站在胜德堂外看热闹的两个叔叔身上。 单墨寻淡漠的眸光顺着她的视线扫过去,「这事交给我,我会让伊老爷子平安无事的。」 「这……怎么好麻烦你,救爷爷是我这孙女该做的事情。」 「你该做的事情是救治病人,伊老爷子的事就交给我。」他神色严肃的说,「我今日是为了墨寻来找你的。」 何若薇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做出了承诺,「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治好二少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分头行事,伊老爷子的事情一切有我,你别担心。」 「麻烦你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那无边无际的浓重夜色,伊家一间厢房的窗缝流泄出幽幽冷光,为了治疗单墨书,何若薇让人安排了一个院落,供单墨书等人居住,又将其中一间厢房布置成诊间。 何若薇将最后一根银针,自单墨书头部的穴道抽出,充满自信的的眼神看向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担忧的单墨寻,镇定的点了下头。 「一切顺利。」 得到肯定的答案,单墨寻一直高悬的心这才安然放下。 前两日,他将弟弟托付给伊秋语,并让青竹和另一名小厮留下伺候,自己则回府安排各项事务,今日,他外出处理伊志深官司问题,同时召来手下询问调查结果,再度来到伊家时,青竹便匆匆告知他,伊秋语已经开始替墨寻治疗。 在进行治疗之前,伊秋语已经告知过他在解毒疗程中会有的风险,他心底虽然早已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二话不说地前往诊间在一旁观看。 这一看,便是一下午。 「辛苦你了,伊姑娘,谢谢你。」这简单几个字代表着他最诚挚的感激。 「不用客气,也多亏你把我需要的东西都找齐,否则治疗不能够这么顺利。」何若薇将所有的银针放进自己所调配的消毒药水中浸泡。 第十二章 除了伊秋语说到的解毒所需的药物工具,她也要求诊间里最好能够有一两颗夜明珠,代替烛火,单墨寻竟然就让人运来了一箱的夜明珠,摆放在四周,让诊间跟现代的手术室一样明亮,这让她下针时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光线晃动而有所偏差。 「青竹,你现在可以帮你主子套上衣物了。」她一边走到面盆架子前,拿胰子仔细清洗双手,一边指了下备在一旁的干净衣物。 「是。」青竹领着另外一名小厮,小心翼翼地替单墨书套上衣物。 单墨寻站在床榻边仔细的观察弟弟,发现他虽然脸色惨白,可看着他的眼睛很明亮有神,显然身体状况是有好转的,心中感到喜悦。 见何若薇擦干净双手便走出内室,单墨寻连忙跟着她出去到外间。 「伊姑娘,墨书身上的毒是否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他问道。 「才施针一次怎么可能将所有累积的毒素一次排干净?即使我有办法一次就解了他身上的毒,病人的体力也负担不了,强行排毒只会为病人带来生命危险,因此只能循序渐进,不过你放心,他体内残留的毒素,已经不会再对他造成生命危险。」 「那我就放心了。」 「之后,每三天施一次针,最后几次的疗程搭配上特殊药材,他身上的余毒便会全部排除,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大约半个月后,二少爷就能站起来,不过要走路还有些困难。」何若薇告知他自己所预估的情况。 「这期间有什么事需要特别注意的吗?」他并不担心她口中的特殊药材无处取得,以单家的财力不用担心买不到药材,即使市面上没有,皇宫里总有,届时请宝庆亲王帮忙总取得到。 「在治疗期间,他的身体会特别虚弱,要千万小心不能染上风寒,所以最好都待在屋子里……」何若薇一边思索一边交代了不少事项。 「我明白了,也会叮嘱下人们。」他颔首,将她所吩咐的事情一一记在心里。 一直以来他最为担心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他还有一个疑问,那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没有得到答案,心窝就像有蚂蚁在啃食般难受。 沉吟片刻,他决定将那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提出,「伊姑娘,我想请教你,墨书中的是何种阴狠之毒?」 她看了他一眼,思虑片刻,才决定告知他,「异域的奇毒‘萎靡’。」 单墨寻蹙眉,这个名称他从未听过。 「顾名思义,只要中了这种毒的人或动物,就会像枯萎的植物一样慢慢失去行动能力,逐渐萎靡,这是一种来自异域的阴狠毒药,若不是我曾经在书本上见过,我也不知道。」 单墨寻眼神一冷,「说是异域,伊姑娘可知此毒是来自哪个国家或部族?」 「一个叫奇兰的部落,好像只有他们的巫医才会制作道种毒。」 其实这毒和解毒法子是伊秋语告知她的,伊秋语灵魂出穷那段日子,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奇兰部落去,还跟在一个女巫医身边看着她如何制毒,用人或动物做实验,然后又如何帮那些被她抓来做实验的人解毒,也因此她才知道解毒的法子。 听到这名称,单墨寻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有问题?」何若薇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他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疑惑,我曾听说奇兰部落,那是一个非常隐密且神秘的部落,不跟外族有所来往,他们的毒怎么会传出来?」 「这点我就不清楚了。」何若薇耸了耸肩。「我只能跟你说二少爷所中的毒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没再追问,低垂的眼眸中燃烧一团熊熊怒火。 奇兰部落……肯定是那女人! 那女人刚从异域回到京城不久,墨书便坠马,躺在床上整整两年,墨书中毒之事定跟她脱离不了关系!这事看来得好好的调查。 「对了,单大少爷,我爷爷的案子现在如何了?」爷爷被收押后,京兆尹下令禁止任何人探监,连医馆都暂时查封不准开门营业,这让她只能在家干着急,一筹莫展。 「马老爷身亡的原因已经查出,确实是中毒,仵作从送交上去的那几包药里检验出里头掺有泡过毒的药材,一经熬煮,毒性就会溶入汤药里。」 「你的意思是……济德堂出了内鬼,有人陷害济德堂?」 他点头,「是的,你应该知道当初这帖药是谁抓的。」 「是林清!」一直专心倾听两人说话的伊秋语惊呼。 同一时间,何若薇也低喊道:「你的意思是,下毒的是林清?」 「我确定是他。」 「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林清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个很腼腆又老实的孩子,对爷爷极为尊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让手下探查过医馆里的所有人,得知林清的母亲生了重病,急需银子看病,林清先前已经向医馆预支了半年的月俸,按照你们医馆的规矩,不能再预支给他,所以有人借机利用他。」 「这糊涂家伙,他母亲生病难道不会带到医馆来,请爷爷帮他母亲看诊吗?竟然……」 「据说林清曾经请求伊华林帮他母亲看诊,不过伊华林告诉他,虽然他在医馆当学徒,不过医药费是一文钱也不能少,他大概是因此不敢开口,而且他还被抓到另一个把柄。 「他母亲以前生病所需的药材价钱较高,依他的月俸根本不够抓上五帖药,于是他趁抓药同时,偷藏一些他母亲所需的药材,当时他偷窃的行为被伊华林抓到,伊崇林也在场,看在他算是个孝子的分上才饶了他,并警告他再有下次就直接送官……」 「看来陷害济德堂陷害爷爷这事,是二叔跟三叔做的,他们利用林清的把柄,威胁他将已经泡过毒的药材,放进病患的药包里。」何若薇十分愤怒,难怪事发当日林清脸色惨白、直冒冷汗,急着想将剩下的那几包药给丢了,原来他是帮凶。 伊秋语愤愤不平,又是骂伊华林兄弟,又是对林清生气。 「差不多是这样,林清担心他母亲没钱治病,他被送官母亲又没人照顾,只好答应替他们办事,不过林清可能没有料到,那些泡过毒的药材竟然吃死人了。」单墨寻有些无奈的说。 「太可恶了,伊华林兄弟根本不配为医者!」何若薇怒斥了声,猛然想起一事。「单大少爷,那是不是只要找到林清,就可以证明我爷爷的清白。」 他脸上闪过一丝歉疚,「我的人慢了一步,找到林清的家时,他已经带着他母亲离京。」 何若薇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据我手下打探到的消息,说林清带着他母亲离开的前一晚,有个男子到过他家,还送来一辆驴车,听邻居的形容跟你二叔很像。」 「可就算知道伊华林去找过他,只要没有林清这个证人,就没有用啊……」何若薇忧心的说。 「林清的母亲生了重病需要吃药,不可能赶路,也不可能离开京城太远的地方,只需要一点时间便能找到,你放心,我定会在京兆尹开堂审案之前将人找到。」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何若薇心中生起希望,「一切都要麻烦你了,单大少爷!」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 「二哥,那林清是不是你送走的?」 伊崇林一来到二房住的宅子,便直接往伊华林的屋里走去,不等人通报便直接推开他房门,怒气冲天地质问。 正歪躺在矮榻上,享受小妾温柔服侍的伊华林,皱着眉头看着一点都不懂礼数的弟弟,「你这是什么态度?」 伊崇林不理他的质问,瞪了他的小妾一眼,命令道:「你出去!」 小妾委屈的看了伊华林一眼后,乖顺的朝外头走去。 伊华林满腔不爽的横了胞弟一眼,「你心急火燎跑来,只为了问我昨天是不是有去找过林清?」 「二哥你别啰唆,快说!」 伊华林漫不经心地点头,拿过一旁的茶盏啜了口,「没错,我给了他一笔钱,跟一辆驴车,要他带着他老娘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 第十三章 一听,伊崇林暴怒吼道:「二哥,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大事!」 「能坏了什么事,林清走了对你我都好!」 「你知不知道那个死丫头现在有人在帮她查案子,那人已经查到是我们收买林清,在药包里混入将泡毒的药材这件事了!」伊崇林手指着伊家老宅方向。 「那又如何,只要他找到林清,你不是死无对证。」伊华林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二哥,只要人活着就不叫死无对证!」伊崇林咬牙低声提醒他。 伊华林神色一变,「崇林,你胡扯什么,难道你打算……」 「二哥,只要林清被他们找到,到时身败名裂蹲大牢的就是我们!」伊崇林指了指兄长又指了指自己,咬牙切齿地道。 「我早让林清远离京城,他们不可能找到的!」 「你别天真了,快告诉我,你让林清往哪里走了?」伊崇林见他犹豫不决,开口威胁,「二哥,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你当真想要下大牢?你难道不想要伊家那些钱了?伊秋语那一份老头子还没有过户给她,地契什么的都还在老头子手里,我们还是有机会拿到。」 一想到伊家那庞大的家产,伊华林整个脸瞬间冷了下来。「那你想怎么做?」 「你只要告诉我林清往哪个方向去,其他的你不要管!」 【第五章 救星现身挽狂澜】 这一日,衙门外挤满了前来旁听审案的百姓。 济德堂可是百年老医馆,伊志深本身又与人为善,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情,所以当济德堂的药吃死人的消息传开,许多人都不相信,直觉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今天京兆尹开堂审理这案子,便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关注。 堂上传来惊堂木响声,京兆尹彭兴厉声问道:「伊志深,仵作已经完成所有检验,马大树确实是服用你济德堂的药材熬制的汤药中毒而死,对此事你有何申辩?」 「大人,草民是冤枉的,济德堂更是冤枉,我们所有药材都是向百草堂药铺进货,就算药材有毒,也是源头就带来。」伊志深重重的对着彭兴磕头喊冤。 「本官已命人查证,这毒药材之事与百草堂药铺没有关联,是你济德堂的药材遭人下毒!而你做为主事者,进货药材皆经过你手,你又是开药给马大树的人,嫌疑最重!」彭兴语气严厉地道。 外头聆听的百姓,还有堂下的伊志深、马元标等人闻言皆是一阵哗然。 「草民冤枉啊!」伊志深不敢相信的看着堂上的彭兴,脱口反驳,「草民救人一辈子,怎么可能下毒害人,不是草民所为啊!」 彭兴冷声质问:「你说不是你,那你说是谁?是济德堂内的掌柜、伙计?」 伊志深摇头否定,「我济德堂的伙计们每一个都是老实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伊志深,你医馆里的药材有毒是事实,若你说不出其他的嫌疑犯,嫌疑最大的你就必须担下这杀人罪名!」 站在一旁聆听审判的何若薇听到彭兴这么说,一股怒气冲上脑门。 这个彭大人根本有问题!先是把老爷子贴上凶手的标签,若老爷子为了辩解,随便说出一个人名,是会被释放没错,可对医馆名声也造成了莫大伤害,不仅医馆里的伙计们不会再信任他,连来看诊的病患也会鄙夷他,名声毁于一旦。 「大人,草民还是那一句话,草民医馆里的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做出背叛的事情也……有可能是被逼的……」 「爹,您别替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隐瞒,您知道是谁下毒的您赶紧说出来,大人自然会去调查,还您清白!」一旁也来聆听审判的伊崇林激动的对着伊志深喊道。 「就是,爹,您不可以包庇那些人!」伊华林也跟着劝说。 何若薇不屑的看向那兄弟俩,还有柯氏。 老爷子被收押这几天,柯氏非但不着急,也没有想办法找关系救老爷子,反而到老爷子的房间大肆搜索,似乎是在找房契银票之类的。 若非她有先见之明,事发当日她第一时间就将老爷子存放东西的匣子藏了起来,恐怕等不到今天开堂审案,就已经被柯氏偷走了,即使老爷子无罪开释回到家,也已是个身无分文的可怜老人。 瞧他们三人的得意神情,她心头就有气。 伊志深朝伊华林两兄弟怒喝,「闭嘴,我相信我的伙计们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伊志深,你没有听懂本官说的话吗?只要你说出其他可能在药材里动手脚的人,本官会派人前去调查,你就能回家了,但你如果不愿意举出,那杀人的罪责就必须由你承担!」彭兴拍了拍惊堂木提醒他。 何若薇听到彭兴说出这种话,气到不行,这调查审判是他的责任,现在他却让老爷子自己举证,那还要他这个京兆尹干什么! 陪在她身旁的孙掌柜看她愤愤不平,大有要冲上前替伊志深辩解的迹象,连忙拉住她的袖子,低声劝道:「大小姐,别激动,彭大人或许有别的打算,一冲动反而容易坏事,彭大人风评还算可以,不会胡乱判案的,要是他是个煳涂官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不过先决条件得要他没被人收买!」她忧心的望向跪在堂下,闭口不语,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的伊志深。 伊秋语焦急担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若薇……你说爷爷会不会有事……」 「伊华林他们一定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给彭兴,否则不可能一升堂彭兴的态度就是一面倒,现在想翻案必须有有力的证据……」她在心里回答。 「单大少爷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她在心里回答没有,昨天单墨寻跟他的手下有了林清的消息,便连夜赶出城,也不知道是否找到人了……而且,本来该是明天升堂,临时改成了今天,她还是因为单墨寻在衙门安插了眼线才知道,就算找到林清恐怕也来不及。 「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这案子只能由你来担,本官在这里宣判……」 彭兴拿起惊堂木一敲准备宣布判决之时,外头传来一记响亮有力的声音—— 「慢着,证人在这里!」 众人纷纷朝外头看去,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大门,也被让出一条路直通堂上,何若薇看见单墨寻跟四名手下抬着担架进来,担架上躺着的是包裹着厚重纱布的林清。 「何人竟敢扰乱公堂?」彭兴瞪着单墨寻怒声质问。 「大人,担架上躺的人是马大树一案的重要人证——林清,他可以证明伊老爷子与整个济德堂的清白。」单墨寻抱拳禀告。 伊崇林一看到担架上躺的人是林清后,脸色大变,伊华林则瞪向了弟弟。 「林清是何身分,如何证明济德堂清白?」彭兴又重拍一次惊堂木。 林清自担架上吃力撑起身体,「大人,小人林清要状告胜德堂的两位主事者,伊华林与伊崇林杀人灭口,还是毒药事件的主谋!」 「你要告伊华林、伊崇林,你可有证人或证物可以证明?」 「回大人,小的自己就是证人!」林清在两人的搀扶下跪在堂下。「小人可以证明害死马大树的浸毒药材,出自胜德堂两位主事者之手,他们派人追杀小人,正是因为他们担心小人会说出此事。」 「你如何证明那毒药材是出自胜德堂?」彭兴皱着眉,眸光冷厉盯住林清。 「因为小人就是那下毒之人,小人有把柄在胜德堂的两位当家手上……为了搞垮济德堂,大当家伊华林便以此事要胁小人……让小人将他交给小的那包药材混入病患所抓的药里……」林清没有任何保留地将事实说出。 「冤枉,冤枉,大人,分明是此人栽赃嫁祸,诬蔑我们两兄弟!」伊华林冲到中间,跪在彭兴面前磕头喊冤。 「冤枉啊大人,此人分明是自知逃不过惩罚,才故意将脏水泼到我们胜德堂!」伊崇林也跟着喊冤,同时倒打一耙。 第十四章 「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小人的母亲为了救小人一命反遭杀害……小人全身也多处刀伤,要不是单大少爷与他手下赶来,救了小人一命,小人这条命就没了!小人也是在生死关头走一遭才决心说出真相!」林清悲痛的泣诉。 「大人,他分明是诬蔑、诬蔑!」伊华林兄弟极力否认。 「是不是诬蔑,彭大人问过这几个杀手就知道是谁买凶杀人了。」 又是一道响亮嗓音从大门口传来,堂上众人再次看过去,就见一名身穿银色锦袍,装扮十分华贵的公子,领着数名侍卫,押着三名也身受多处刀伤、穿着黑衣的男子进入公堂。 彭兴一看到来人顿时瞪大眼,连忙起身走到堂下,恭敬的朝他行礼。 「下官彭兴见过五皇子!」 除了单墨寻,公堂里的其他人都难免惊蔚,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看到个皇子。 五皇子轩辕溟冷睐了彭兴一眼,手中摺扇敲了敲手掌心,「免礼,本皇子打扰彭大人办案了。」 「没有,没有。」彭兴鞠躬哈腰。 「彭大人,这几名杀手是本皇子帮忙逮捕的,这案子你可得好好的审,毋枉毋纵,别冤枉了好人,却让真凶逍遥法外啊。」轩辕溟不疾不徐的语气里有着绝对的威严。 「一定、一定,五皇子放心,下官绝对会好好审理此案,绝对给死者家属,还有被诬陷的一方一个清白公道。」 「这样是最好不过。」轩辕溟用摺扇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本皇子就在这边看着你怎么审理此案。」不等彭兴请他入座,他迳自坐下,跷起二郎腿。 被五皇子这一番警告,又亲自监审,彭兴整个背早已经汗湿,连连点头,不敢再有所偏颇徇私。 于是案子的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伊华林、伊崇林下毒、买凶罪刑确定,须赔给马家跟林清各一千两银子,查封胜德堂,徒刑三十年。 而林清因为被威胁才不得不听命行事,加上有悔意还有差点遭到杀害,因此被判边关充军五年,不过只要受害者同意原谅他,缴交罚银一千两便可免去充军之刑,但不可以留在京城。 伊志深与马元标两人达成协议,伊志深替林清出一半的银子,林清自己拿出五百两赔偿,马元标便同意原谅林清。 伊志深在林清身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便请镖局的人送林清前往江南,他徒弟所开的济德堂,要林清在那边继续学习医术,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事情到这里总算告一段落。 「大小姐,您总算出来了!」 负责照顾伊志深生活起居的王大婶,看到何若薇从单墨书的诊间出来,赶紧上前搬救兵。 「大小姐,您快到松柏院去,老夫人快将松柏院拆了,老爷子在大牢里遭了罪,这身体一直没有复原,老夫人又把老爷子气得好几次差点晕了过去。」 何若薇一听脸色骤变,「不是交代了爷爷静养这段期间,必须把松柏院的院门看好,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打扰,老夫人怎么进去的?」 自从分家后,柯氏就搬到伊华林那里住,不过自从她生的两个儿子入大狱后,柯氏就没脸没皮的又搬了回来,还大言不惭的说,只要老爷子没有休掉她,她就是这个家的老夫人,她就有权利住在这里。 其实她说的也没有错,只是她觉得这老太婆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而且她直觉柯氏搬回来动机一定不单纯,所以她命令下人不许让柯氏靠近老爷子,松柏院的各个院门更是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守,没想到还是让她找到机会。 单墨寻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单墨书从诊间走出来,正巧听到一小段对话,「伊姑娘,你先过去看看吧,墨书我会照顾的。」 「记得先喝药,我先过去我爷爷那里。」 何若薇快速交代了句,便提着裙摆匆匆赶往松柏院,王大婶也快速地跟上。 「若薇,你说老夫人跑到松柏院大闹是什么意思?」 耳边传来伊秋语的疑问,她思索了下,不屑的在心里回答,「可能是与你二叔跟三叔他们有关系。」 「又是他们?」 「那老太婆大概是认为我们认识五皇子,利用他的关系很容易把你二叔三叔从牢里捞出来,就想来逼老爷子帮忙。」她耸了耸肩,鄙夷的在心中说道。 「这老太婆真是太不要脸了!」伊秋语忍不住咒骂了声。 「先别动怒,先看看那老太婆有什么招数。」 在说话之时,何若薇已经抵达松柏院,她推开半掩的房门,一踏进屋内便看到书架上所有医书还有各种收藏被丢了一地,有的还被打碎了,伊志深满脸怒容,坐在矮榻上,捣着胸口喘大气。 「爷爷您没事吧!」她冷瞪了神色不善的柯氏一眼,迳自为伊志深倒来杯温开水,一面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一面让他将水喝下。「爷爷,您别激动。」 伊志深吁口浊气,将她手中这杯温开水一饮而尽,摆摆手有些气虚的说道:「乖孩子,爷爷没事,你不用担心。」 「死老头,你倒是很会装啊,刚刚一副要死模样,现在你的宝贝孙女来了就没事了,既然没事了,就赶紧跟我到衙门救人!」柯氏阴阳怪气的叫嚣。 伊志深怒拍桌案疾言厉色道:「我说过不可能!别说我欠了五皇子跟单大少爷一个大恩情,就已经不可能再去拜托他们两位,就算是没有欠他们恩情,我也不可能为了那两个逆子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他们!」 「好啊,伊志深,你心肠竟然这么狠毒,这入大狱三十年就等于一辈子老死在里头,你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去送死?!」 「我狠毒?我再怎么狠毒,也没有那两个不知感恩、狼心狗肺的畜生狠毒!」 「你为人父的竟然骂自己儿子是畜生!你这老不死心偏到没边的老家伙又算是人吗?」 柯氏听到伊志深这样骂她两个宝贝儿子,原本已经稍微压下的怒火再度窜上,目赀尽裂地瞪他。 「我就是骂他们是畜生怎么样?他们才不是我伊家的种,我伊家没有那种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血脉!」伊志深被柯氏闹到心烦意乱,盛怒之下脱口吼道。 何若薇跟柯氏闻言都是一惊,何若薇更在心底惊呼了声,还真的让自己猜到了,老爷子真的被戴了一顶绿帽子。 伊秋语也明白过来,惊叫道:「不会吧!」 回过神来的柯氏恼羞成怒,操起一旁的薰炉朝他丢去,怒声咆哮,「死老头,你说什么?你竟敢说华林、崇林两个不是你伊家的种,你怎么能这样诬蔑我名节,污辱你儿子!」 既然已经不慎说出口,伊志深也豁出去了,明明白白的斥责道:「那两只白眼狼究竟是谁的种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年你趁着我外出看诊,跟你的表哥偷情这事你真当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为何只分给他们那些家产,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不是我伊家的人,却还想要谋财害命!我知道你那两个儿子是你跟你表哥生下的孽种!」 柯氏顿时脸色大变,手心汗湿,为何伊志深会知道这隐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 不,要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他怎么可能隐忍到今天才说,以伊志深爱面子的性子他不可能忍的,肯定是在煳弄她。 如此一想,柯氏马上镇定下来,气愤的回嘴,「你胡说什么,伊老头,没想到你怕人在背后说你狠心,不救自己儿子,竟不惜抹黑我们母子三人!」 「我是不是抹黑你们,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在这里跟我捉贼喊抓贼!」 「我活了大半辈子,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却被自己的丈夫这样诬蔑,我不要活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歹命啊……苍天啊……这三十几年来我战战兢兢,替这死老头操持家务,当个好继母,到头来竟落得名节尽毁、失去亲儿的下场……你这是要叫我死不瞑目啊!」柯氏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要活了……」 何若薇和伊秋语听得恶心,都很想叫她闭嘴,但伊志深先开口了。 第十五章 「闭嘴,要跳河要上吊都走出我伊家大门再去,别脏了我伊家的地!」伊志深绝情的警告她,「否则我会让人把你的尸体丢到乱葬岗!」 柯氏的哭声顿时停住,食指颤巍巍地指着伊志深,「你、你、你这无情无义的男人……我要请你伊家的宗亲替我主持公道!」 「你不怕被浸猪笼,那就去将所有宗亲们喊来,我不怕让他们知道你是如何与你表哥偷情,如何鱼目混珠,让你表哥的血脉冒充我伊家的子孙!」 「华林跟崇林是你的儿子!你这么说是要寒他们的心!」 伊志深沉沉冷笑两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柯氏,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知道我为何确定那两个孽子不是我亲生的吗?」 柯氏从未见过伊志深露出这种阴冷的表情,心底顿时有不祥的预感。 「因为我在娶你为继室之前曾经受过伤,从此无法生育,所以你生的那两个儿子不可能是伊家的血脉,我不能生的事三叔也知道,这事正是他告诉我的!」 何若薇跟伊秋语听到这话不禁诧异,何若薇更明白这对男人来说是十分难以说出口的事,若非柯氏母子三人这么过分,老爷子绝对不会自揭伤疤。 而柯氏闻言,原本张牙舞爪的气势顿失,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伊志深轻蔑地看着脸色发白的柯氏,「要不是看在他们叫了我三十几年父亲的分上,我一毛钱也也不会分给他们,我对他们仁至义尽,没想到他们非但不感激,还想要我跟我唯一孙女的命,光他们要语儿的命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去替他们说情!」 柯氏知道大势已去,赶紧跪到伊志深脚边,泪涟涟地哀求,「老爷子你别这样,求你……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那两个孩子吧,他们会改的,他们不会再争伊家的家产了……」 「我对你早就没什么情分了。」伊志深一脚将柯氏踢开,「我调查过了,当年你就想争产,深怕语儿的娘生下儿子,便买通产婆,说不管生出来的是男是女都要他们母子的命,为的就只是让荣林无后,再除去荣林,你那两个儿子便成为我仅剩的儿子,家产注定是他们的! 「要不是产婆一紧张将语儿摔到地上,凄厉哭声引来我跟荣林注意,语儿早就没了小命……当时,我本就不打算饶过你,可因为我跟你的婚事是三叔保媒牵线的,三叔又劝我为了家族名誉着想,不要将家丑外扬,我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才答应三叔再给你机会。 「三叔当时也曾经跟你谈过话,要你好好对待荣林一家,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倒也是安分了几年,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到趁着荣林夫妻前去岳家奔丧,买通杀手害死他们夫妻,再一把火烧了亲家的宅第! 「你以为就此死无对证,可是你忘了我是大夫,我一看就知道我儿子媳妇是被人害死,再遭受火焚,要不是我没有证据是你下的手,当时我就一把掐死你!」 这些事就连何若薇听了都觉得残忍,何况是当事人伊秋语,在听到祖父揭露的秘密,她又愤怒又难过,何若薇耳边都是她的骂声和哭声。 「如今你竟跟你那两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儿子一起谋害语儿,三次,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了,你别再妄想我会再给你任何一次机会!」吼完,他自衣袋里取出信封上写着「休书」两字的信丢到柯氏脚边。 柯氏双手颤抖地拿起这封休书,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伊志深毫不留情地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还想安享晚年,就拿着休书安静地滚出伊家,否则我定会让你在牢里度过余生!」 伊家重新恢复了平静,何若薇便专心的为单墨书治疗。 为了营救伊志深,单墨寻找了五皇子帮忙……听说单家明明有做皇商的能力,却始终没去争取,单家人似乎也都不愿跟皇室多牵扯,单墨寻也是,但他竟为了她做了不喜欢的事,这份恩情她一直觉得过意不去。 纵使单墨寻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单墨书,她也不能否定他的功劳,要不是他,今天被赶出伊家的人就是自己和伊秋语了。 她跟伊秋语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像古装剧里常讲的一句话——一荣倶荣,一损倶损,她就是伊秋语,伊秋语就是她。 单墨寻已经完成了对她的承诺,那她也该尽心全力让单墨书恢复健康,而这同时她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请单墨寻和五皇子吃饭,聊表心意。 「若薇,你说那五皇子为何要帮我们啊?」伊秋语问道。 歪着身子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的何若薇微睁眼,瞟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丫鬟彩心跟彩衣。 以前伊志深担心丫鬟被收卖,会做出对伊秋语不利的事情,因此她都是由伊志深信任的路嬷嬷跟王大婶在照顾,绝不假手他人,那次伊秋语会出意外,何氏正是先对她们两人下手,才有机会将伊秋语骗出去。 现在看孙女恢复正常了,伊志深便替她买了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照顾生活起居。 她看两人正闭眼休息,她一边微微挑起帘子,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一边在心里回答着伊秋语的疑问。 「五皇子不是帮我们,他是卖单墨寻人情,听说五皇子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在日后的夺嫡之路,难保五皇子不会有需要单墨寻帮忙的地方。」 「他一个皇家的人会需要单墨寻帮什么忙啊,两人身分又不一样。」伊秋语虽然恢复智力,但性格还是很单纯,对于一些人情世故还不是很明白。 「单墨寻可是单家少主,未来的单氏商队继承人,最不缺的就是金元宝,做什么事都需要钱啊,五皇子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当然也需要钱,这样懂了吧。」她简单明了直接捅破让伊秋语知道,还不忘提醒她。「这事你心里清楚就好,日后你要是能重新掌控你的身体,你可别到处乱嚷嚷。」 「好,我懂了。」 在青石路上前进的马车缓缓停在一间金碧辉煌的酒楼前,车夫八角拉紧了手中缰绳,向车厢里的何若薇喊道:「小姐,福临酒楼到了。」 八角手脚俐落地跳下马车,将踏脚的矮凳放在车门前,这才替何若薇拉开车门,彩衣跟彩心先下车,站在门边小心的扶着她下马车。 彩心不忘提醒她,「小姐,今天下午那场雨虽然很快就停了,不过地面还是湿滑的,您下车要小心些。」 她颔首,站在气派高大的福临酒楼前,仰头看了眼它金光闪闪的招牌,忍不住低呼了声,「这福临酒楼可真豪华。」 「小姐,福临酒楼是全京城最大的酒楼,顾客多半是京中权贵。」彩衣捣着唇小声地告知她。「来这里用餐,身上没有带个几百两,是不敢走进来的。」 「是吗?」比起大惊小怪的伊秋语,何若薇神色却没什么变化,觉得这就像是现代的招待所嘛,专门招待非富即贵的人士。 彩心也赶紧将自己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告知她,「而且想到这福临酒楼用餐,没有提前一个月预定是吃不到的。」 「提前一个月?」可她三天前才跟单墨寻提吃饭的事,他就订了这里……何若薇喃喃道:「难不成,单墨寻的势力和人脉超过我所认知的?」 若不是够有能耐,这样的酒楼也不可能为他破例,让他想来就来。 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点头,彩衣小声地告知,「听说,单大少爷的人脉比单家家主还要广,五湖四海都要卖他面子。」 何若薇看着两个丫鬟,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敢情伊志深是买了两只小狗仔回来,这才多久时间,她们两人就将京城里的八卦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不管这儿的酒菜有多贵,我们今天是主人,不能心疼银子。」她抬脚往福临酒楼走去,不忘交代。「彩衣拿点碎银给八角,让他找地方吃东西,不能只有我们吃饱了却不管他。」 第十六章 福临酒楼的店小二看到何若薇主仆三人往酒楼走来,马上露出和气的笑脸上前询问:「姑娘,欢迎光临我们福临酒楼,不知姑娘您是否有订位?如若没有订位……」 「小二哥,我们是伊府的人,已经订了雅间,劳烦你。」彩心向前递了块碎银在小二哥手上。 店小二恍然,「原来是小神医伊姑娘啊,快快请进,五皇子与单大少爷已经到了,就在三楼斋月居,伊姑娘请跟小的来,请。」 一听,何若薇暗暗叫糟。 客人都来了,她这主人竟然现在才到,可真是失礼啊,一会儿该怎么赔罪啊?不过她都提早来了,怎么他们居然也这么早? 三人跟着热络的小二步上楼梯,来到位在三楼的斋月居,整个三楼充满雅致氛围,跟二楼以下热闹奢华的布置风格完全不同。 守在斋月居外头的侍卫看到小二领人上来,便知道来者何人,立马上前抱拳作揖。 「伊姑娘,五皇子跟单大少爷就在斋月居,里面请。」 何若薇进入雅间便见到穿着一黑一白、容貌气质各有千秋的两名美男子正在对弈,那唯美和谐的画面叫人看得入迷。 单墨寻手中黑子一落,坐在他对面的轩辕溟忍不住拍手,「好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墨寻,你棋艺大有长进啊。」 「是殿下承让了。」单墨寻抱拳不冷不淡的说着,眼角余光瞧见一脸呆样站在门前的何若薇,一边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问道:「秋语,站在门口做什么?」 「画面太美好,我怕我过去会破坏你们的和谐美好。」她忍不住感叹。 两个男人愣了下后互看对方一眼,瞬间了解她话中含意,单墨寻感到恶寒,打了个寒颤,轩辕溟反倒朗笑出声。 「伊姑娘说话可真有趣。」 「小女子失礼了,不过你们两位在一起的画面真的很美,让我看了都忍不住着迷。」她行礼致歉,却又忍不住老实说出心里话。 「起来吧,无须如此小心,你真如墨寻所说的十分特别。」轩辕溟抬手示意她起身。 何若薇听到他的话,不禁意外地看向单墨寻,她没想过单墨寻会对她有这种评价。 单墨寻瞥了她一眼,「还不特别吗?一般姑娘哪敢这般打趣男人,更别说其中一人是皇子,早吓得浑身颤傈。」 何若薇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太莽撞了,这个时代跟现代差别很大,她这种小老百姓面对官府、面对皇权,应该要慎之又慎的。 而这么一想,何若薇就有点紧张,脸上也透露出些许心情,两个丫鬟早在自家小姐出言打趣两个男人时就目瞪口呆,现在更是惴揣不安。 这时,福临酒楼的小二们将佳肴送上,接着迅速的退下,彩衣跟彩心也跟着退下。 「墨寻你就别打压抹杀了伊姑娘这份特别,否则所有的女子都一个样,我见了都烦死。」轩辕溟示意自己的丫鬟将棋盘收下。「伊姑娘,别站在那里,坐吧,别拘谨,把我当成一般平常人。」 何若薇心底暗暗吐槽,五皇子您能是平常人吗?怎么把您当成平常人啊! 单墨寻见她真的因为自己的话变得太过小心,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劝道:「伊姑娘,坐吧,五皇子自己这么说,你就放心吧,其实私下的他是那种会坐在地上与人把酒言欢的人,没有一点架子,就是个普通人,你别拘谨。」 入座后她为他们两人各斟了杯酒,高举酒杯,「五皇子,单大少爷,感激两位的大力帮忙,还我爷爷清白,两位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日后有需要用到我伊秋语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语毕,何若薇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轩辕溟看了拍手叫好。 「好,不错,我没有帮错人,日后若有需要伊姑娘的地方,还请你千万别推辞。」 「只要不违背自己良心,不破坏社会善良风俗、违反道义,还有别因为利益关系让我给人当妾,我绝对两肋插刀。」 听完她说的话,轩辕溟嘴角失守,哈哈笑了起来,给她一个「你安心」的眼神,「你放心,本皇子绝对不会因为利益逼你成为某人的妾,而且本皇子可不想让墨寻怨恨。」 墨寻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明显感觉到他这冷情的师弟,对这姑娘与对其他女子不同,好不容易有一个让墨寻上心的姑娘,他又怎么会破坏? 何若薇没理会他的打趣,试探的问:「五皇子跟单大少爷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他是我师弟,我们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一般,不过他始终不肯承认他是我师弟。」轩辕溟单手撑着下巴有些无奈地抱怨。 「嗄,五皇子是你师兄?!」她诧异的转头看向坐在另一边,已经动筷开吃的单墨寻。 单墨寻一想到当年轩辕溟的恶行,嘴角就不自觉的剧烈抽了两下,一点也不想替他保留面子,直接将他的恶行公诸于世。 「他哪里是我师兄,当年拜师他排在我身后,我正要磕头拜师时,他突然冲上前,抢在我之前跟师父磕头,大喊一声,「弟子轩辕溟给师父磕头。」从此,他就以师兄自居,但严格来说他应该是我师弟。」一想到这件事,单墨寻还是恨得有些牙痒痒的。 何若薇眼珠子转了转,想像了下那画面,突然觉得很好笑。 当时单墨寻的脸色大概很黑吧,不过要不是他跟五皇子有这层关系,恐怕爷爷也没有办法洗刷冤屈…… 「我比你早一步给师父磕头,你不想承认我是你师兄都不行。」轩辕溟一副小人得志嘴脸,还不忘提醒单墨寻,「还有,你可别忘了,你来拜托我帮忙救人时,可是称我为师兄,这声师兄,师兄我可是有人证的,你别想耍赖。」 单墨寻冷睨了轩辕溟一眼,斟了杯酒直接塞到他嘴边,「有酒有肉还堵不了你的嘴!」 「当你师兄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喝到师弟亲自为师兄斟的酒,师兄说什么都要喝了这杯。」轩辕溟乐开花的一口气将那杯酒给干了。 何若薇瞧着他们的互动,嘴角勾了起来,虽然彼此都很不屑对方,可是又很关心对方,他们两人应该就是平日不会主动联络,但却把对方放在心里,一旦有事便会立即出现帮助对方度过难关,那种一辈子的死党好兄弟。 【第六章 初次遇见蛇蝎女】 随着两杯黄汤下肚,单墨寻跟轩辕溟两人的话好像也就多了,单墨寻也不再对他爱理不理的,气氛好了不少,到后来轩辕溟兴致一来,邀了他们两人明天上山打猎。 何若薇连忙婉拒,「五皇子,民女恐怕不能够赴约,还请五皇子谅解。」 「那后天!」 「从明天开始都不成,最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民女都不能随意外出。」瞧见轩辕溟朝她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她于是解释道:「是这样的,从明日开始,单二少爷的治疗换成每日针灸三次,连续一个月不能中断,单二少爷的身体能不能完全康复,就看这一个月,所以很抱歉。」 「说什么抱歉,玩乐的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墨书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有师兄弟这层关系在,轩辕溟很清楚单墨书的事,这两年也主动帮着找过大夫、药材,他看了眼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的单墨寻,愤愤的嘀咕了句,「要不是她老子是西疆王,对国家的功劳太大,本皇子早一掌拍死她,管她什么破郡主,一点她父亲的风范都没有。」 「在这里可以别提她吗?」单墨寻冷瞪他一眼。 何若薇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何人,不过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他们所说的那人很令单墨寻厌恶甚至憎恨。 「不提、不提,我们喝酒。」轩辕溟拿起酒杯碰了下单墨寻的,「我说错话,自罚一杯。」 这时,轩辕溟的护卫进入,在他耳边转达一些事情,只见他眉梢一挑,放下酒杯,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扫兴,临时出了点事情还必须我亲自前去处理……」轩辕溟嘀咕着,「好几年都没能像现在这般坐下来跟师弟好好喝酒聊天。」 第十七章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先走吧,万一耽搁了要事,影响大局就得不偿失,要喝酒,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单墨寻说得淡然,最后说有喝酒的机会,显然是客套话。 「好……咱们再约,先走了。伊姑娘,他们两兄弟就拜托你照顾。」 轩辕溟抱拳施以一礼后便匆匆带人离去。 何若薇看着轩辕溟离去的背影,怎么样都觉得他最后那句话很奇怪。 照顾单墨书她还能理解,为何要她连单墨寻一起照顾? 这时刚走出雅间的轩辕溟突然又把头探进来,笑咪咪的说:「本皇子方才已经交代过掌柜,这顿饭记我帐上,不许跟本皇子抢。」说完,他才真的走人。 何若薇一听,整张脸顿时爆红,这一餐明明是她要请的,怎么变成被她邀请来的客人付帐啊,太丢脸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单墨寻诧异看着脸泛红,表情却很懊恼的何若薇。 「说好是我请客的啊,怎么到后来会变成五皇子这个客人付帐?!」 「即使他不说,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况且这酒楼是自己的,自己来用膳还要付银子,我可没听说过。」 「什么?你说这福临酒楼是你的?!」何若薇瞪大了眼睛。 「正确来说是我和五皇子合作开的,五年前我被他坑去了一大笔银子,两年后我从关外领着商队回来,他找上门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丢给我一大叠的银票,说是红利,这时我才知道,他拿那一笔银子开了这福临酒楼。」他耸肩将经过大略告知她。 「这福临酒楼生意很不错,日进斗金,想不到这么多年前他就有那份心思,开始布局了……」 单墨寻佩服的瞅着她。「不简单,从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能联想到那上头。」 她歪着头看他,忽然恍悟,「我一直在想,你跟五皇子明明就有默契,为什么你在吃饭的时候对他又有点冷淡,彷佛不想跟他多往来,现在总算明白原因了,你态度这么奇怪,且外头也没听说你跟五皇子认识的小道消息,甚至不愿意承认他是你师兄,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纷争吧?」 单墨寻精锐眸子闪过一抹诧异,她竟一眼将他的顾忌看破! 他沉沉地点下头。「单家第一代祖宗最初是挑着两担货物沿路叫卖,发家之时,朝廷局势风起云涌,单家险些被卷入,遭逢灾祸,祖宗便让后代子孙严记一句,「远离朝堂、远离是非」,所以我单家子孙从不涉足朝堂,更不与皇家密切来往,保持着若即若离、不偏不倚的态度,若不是祖先们有先见之明,我单家早就湮没在几次朝代更迭替换之中,哪能有今日。」 何若薇「嗯」了声,表示明白,又转了个话题,「不过当今圣上正值壮年,他这么急着布局,不怕引起皇帝的忌惮?」五皇子人不错,要是他有什么意外,她会替他感到难过的。「棺材是装死人的,不是装年纪大的。」他面无表情,语气冷寒的提醒她。 「说的也是……」 「皇帝日前曾经私下透漏,有意定下东宫,此刻正是紧要关头。」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有些危险,单墨寻转而问道:「你吃饱了吗?」 「我早就撑死了,你们两人的话题我插不上嘴,就只能低头拼命的吃。」他不想再继续说,她也不追问,没有一点形象的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他轻笑看着她毫不忸怩做作的姿态,虽然一点也不像个姑娘,不过说真的他并不讨厌,反而十分欣赏她这份率真。 「要不要去走走消食?」他指着窗外提议。「月江渠就在附近,是很好的散心地点。」 从酒楼临街的窗子往外眺望,像一条白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石板路,与蜿蜒横跨半个京城,波光粼粼的月江渠相互辉映,古朴、典雅、美丽,让她不假思索的便点头答应。 「好,去啊,我不去走走不行,肚子撑着挺难受的。」 她马上点头答应,不过看到剩下的一大桌佳肴,她又顿住动作。 还有好几样菜都没动筷呢,就这么丢了实在有些心疼,可总不能打包挎着去散步吧。她思索着,突然灵机一动,「你带了护卫或是小厮出来吗?」 「自然是有的。」 「那把他们叫进来吃吧,说真的我舍不得这一整桌食物就这样浪费,但也不能打包,提着食盒跟你一起去散步。」她有些尴尬地望着他,「我这么说你该不会认为跟我出来吃饭很丢脸吧!」 「不会,节俭是美德。」单墨寻说得真诚,「前些年我想开发一条新的商路,带着两名手下便踏上从未有人走过的土地,途中辛苦不言而喻,回国路上又遭到盗匪抢劫,不只带去的货物被抢夺一空,两名手下身亡,我更是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要不是一名老乞丐救了我,我这条命当时就交代了,因为那些乞讨来的剩饭,我才能活下来,我清楚了解食物的珍贵,又怎么会笑话你。」 「想不到你有这种际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有那些经历,难怪现在成就不凡。」她不禁慨叹。 单墨寻微微一笑,推开门扉,让守在外头的随从都过来。 等几人进屋后,她指着眼前那桌佳肴,「你们几位如果不介意,就一起把膳食都吃掉吧,如果真的吃不下了,就打包分给街头的乞丐。」 单墨寻又对随从交代,让他们吃完到楼下门口等他就好,接着便与何若薇一起步出酒楼。 何若薇和单墨寻沿着月江渠散步,后头跟着坚持不能放他们孤男寡女相处的彩衣彩心,水边杨柳轻拂,更远一些,屋宇栉比鳞次,水面闪着金光,美不胜收。 来到骊国也好一段日子了,从未像今天这般惬意悠闲,何若薇忍不住眯起眼睛,享受着拂面的清风,听着淙淙水声,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时空其实也不错。 「伊姑娘,累了吧,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单墨寻指着岸边的石墩。 「也好,我们好像也走了一段距离了。」何若薇朝福临酒楼方向望去。「没想到走着走着竟然走这么远了。」 「要是累了,一会儿可以搭扁舟回去,福临酒楼附近有个船埠。」他手指着不远处几艘在月江渠上飘飘荡荡的扁舟。 「好啊,我还不曾搭过呢,倒是可以体验一回。」 她坐在岸边的石墩上看着景物倒影,水面倒映出的树影宛如一条蜿蜒绿色丝带,往远处延伸,河里有着一群一群欢快地追逐嬉戏的小鱼,不少人拿着鱼食喂河渠里的小鱼,看着小鱼们张着嘴,争先恐后抢食的可爱模样,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给。」 一包鱼食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歪着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单墨寻,接过他手中的鱼食。 「怎么会有这个?」 他指着不远处半月桥边卖鱼食的老伯,「那里。」 「真想不到会有人在此卖鱼食。」 「月江渠的两岸风景十分优美,水质干净清澈,因此有不少鱼群,一到夏天这里就是京城百姓纳凉的地方,每天黄昏总有不少妇人带着孩童到渠边散步,一些孩童会从家里带吃剩的东西出来喂鱼,其他孩童看到自然也会想要喂,因此就有卖鱼食的小贩出现。」 「原来如此。」何若薇抓了一把鱼食往水面上一洒,一群鱼立刻朝她的方向游来,冒出水面,瞪着眼、张着嘴争先恐后的抢着食物,她看着忍不住开心大笑。 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可爱,阳光穿过柳叶缝隙洒落在她身上,让她带着明朗笑意的俏丽脸蛋彷佛在发光,一旁的单墨寻欣赏着她的笑,不知不觉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在他心底扩散。 「你喜欢喂鱼?」 她点头,「是啊,每次看到它们一张一阖的圆圆小嘴巴,就觉得有种莫名的趣味,心情会不自觉的变好,所以我还满喜欢喂鱼的。」 在现代她心情不好或是烦躁的时候,就会买几包鱼饲料到公园喂鱼,看着那些鱼儿抢食的模样,心情就会好了不少,常常手中那几包饲料洒完,她的烦躁也跟着烟消云散,彷佛就跟那些饲料一起被吃进鱼肚子一样。 第十八章 「我记得伊府里头没有池塘或是湖泊可以让你喂鱼。」为了墨寻,这段时日他经常出入伊府,对于伊府的格局也有所了解。 呃,她好像无意间说错话了……何若薇赶紧掩饰,「以前是有个小湖,不过我被设计掉到水里过一次后,爷爷就让人把那小湖填了,就再也没有喂过鱼。」 「原来是这样。」 她将手中一包未拆的饲料塞到他手心里,「你烦躁时也可以试试看,很有用的。」 「是吗?我试试。」他坐到她旁边的石墩上,将一把饲料撒向水面。 饲料一落入水里,鱼群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乐得她直拍手,「哇,你看好大一群啊,你说我要是现在拿网子去捞,能捞上来多少?我想少说也有个两三百斤。」 「不可能,那鱼还太小,没什么重量。」他又朝另外一边撒出一把饲料,同样的又出现鱼群争食的画面。 她欢呼一声,也把自己手里剩余的鱼食撒出去,拍干净手中碎屑后,拍拍他的手臂,一手撑着粉腮,看着他俊挺侧脸问:「如何,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些?」 「你看得出我心情不好?」 「你是在担心二少爷吧?」她双手撑着脸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我不知道你在愧疚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对二少爷不只是亲人间的关怀,还有着一份愧疚,才让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二少爷能够站起来。 「经过前些日子的治疗,你对二少爷的康复满怀希望,不过今天我说了成败就看接下来一个月,你就开始担心万一治疗失败,会将同样怀着期盼的弟弟从云端打入深渊,你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弟弟,因此挣扎着是否该让我停止治疗。」 她竟然将他的想法分析得一清二楚!单墨寻震撼不已,「你……」 「别忘了我是大夫,观察病人的病情和心情,适时给予关怀是我身为大夫的责任,我自然能够了解你的所思所想。」 他定定看着她,不发一语。 何若薇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表情严肃又自信地与他对视,「我不会跟你吹唬我的医术,不过我能跟你说一句话——相信我!」 不知怎么的,当他听到她说「相信我」三个字、看着她无畏无惧的坚毅眼神,心头紊乱烦躁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他毫不迟疑当场点头回应她—— 「我相信你!」 二十天后—— 「这次是最关键的一次扎针,成败也在此一举,你如果执意要留下帮我的忙,必须一切都听我的。」何若薇要踏进诊间之前,转身提醒欲跟她一同进入的单墨寻。 「自然。」 看着他淡然的神情,何若薇心想,也不知道一会儿后他看到那画面,是否还能如此淡然? 为了避免日后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决定再警告一下,「还有,不管你看到什么让你感到震惊的画面,你都不可以干扰或者是制止我,事后更不能因此提出任何异议。」 「例如?」她愈强调,他愈觉得会有他不能接受的大事。 「你一会儿就看得到,我只是提醒你。另外,我是大夫,在大夫的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别,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没问题。」 再次得到他的保证后,何若薇这才领着他进入诊间,只是当他一进入诊间,眼尾便剧烈的抽搐,差点爆粗口。 他压抑着所有震惊与莫名的怒火,指着躺在床上,除了腰腹间那块遮掩的布巾外,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趴着睡着了的单墨书,「这……就是你说的震惊画面?」 她点头,「震惊吗?」 「是够震撼,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单墨寻的语气渐渐平静。 看到的第一眼他确实是难以接受,更何况这么做会败坏她的名节,不过想起她说的话,她是大夫,病人在她眼中无男女,也就释怀了。 「一条生命比名节更重要,你心中的顾虑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等令弟整个疗程结束,完成恢复健康后,希望你也将此事忘了,千万不要提出要令弟对我负责之类的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他继续躺在床上!」 她这么气势汹汹的警告,反而让他好气又好笑,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放心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证,离开诊间后,在屋里看到的事,我就会全部忘记。」他举起手,做出发誓状。 「麻沸散已经生效,事不宜迟,我要开始治疗了,先从嵴椎部位开始,你先用这特制的烈酒擦拭他的后背,从后颈开始。」她用夹子夹了块泡过烈酒的纱布为他示范一遍,「这样擦,懂了吗?」 「了解。」 何若薇点燃烛火,指间夹着金针在火上烧红后,迅速弹进背部穴位之中,很快的单墨书后背扎满了火针。 这段期间,伊秋语虽然紧张,却没有说话,就怕打扰了何若薇的心神,造成危险。 而金针扎入没多久,黑色汗渍便不断的从皮肤一颗一颗冒出,很快的,单墨书整个背部像是泼上了墨汁一样,让单墨寻感到震惊。 「萎靡的毒很刁钻,不用非常方法是逼不出所有毒素,只要汗液恢复成正常颜色,令弟身上的毒就完全排干净了。」她指着不断滑落后背的黑色汗渍解释。「再来只要服用特别调制的药汤就成。」 「辛苦你了,你的大恩我不会忘记的。」 「切,谁要你记得我的大恩,你也救过我一命,我们这是打平了。」她横了他一眼,「对了,我想你应该知道萎靡是谁下的,如果可以就告诉我,我也好有防范,免得日后被报复,却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人。」 单墨寻的神情倏地变得阴郁无比,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怒意。 她眉梢微挑,「你不愿意说也不强求。」 「不是不愿意说,而是……那人我十分不屑,更不愿提起。」 「难不成……是之前吃饭的时候五皇子提过的什么郡主?」那时候单墨寻也是这种态度。 「你的直觉很敏锐。」单墨寻鄙夷的冷嗤了声,「没错,就是她,一个拥有高贵出身却心如蛇蝎的女人,君灼华。」 「我记得她父亲是西疆王?」她一面抽出已冷的金针,一面重新将火针弹进穴位中。 「对,君灼华是我唯一想得到最有动机下毒的人。」每一次提到君灼华的名字,单墨寻便会不自觉的咬牙。 「你对这位郡主怨念很深啊,应该不单单是因为她对二少爷下毒吧。」 「没错。」他也不想为某人掩饰,点头认同她的猜测。「因为我的关系,已有不少姑娘遭到她毒手,而墨书所中的毒应该是她要对我下的,可阴错阳差下,墨书替我喝了那杯毒酒……」 「你爱的人也遭到那位郡主的毒手了?」她一边注意着单墨寻的状况,一边问。 「我并没有爱慕的女子,而是那些爱慕我或者是家里有意思结亲的姑娘,没有一个逃过君灼华的毒手!只要被她知道我正在与哪位姑娘议亲,又或者哪位姑娘喜欢我,那位姑娘很快不是被毁容,就是失了清白,甚至丢了性命,也因此到后来没有人敢与单府议亲。」他苦笑了下。 她手一顿,嘴角抽了抽,「不是吧,这女人这么疯狂,自己爱不到就把可能的情敌都做掉!」 「你怕吗?」 「怕什么?」她将最后一根火针弹进。 「凡是与我有些交情的姑娘,她都不会放过,即便你是我请回来为墨书治疗的大夫,恐怕也会被我连累。」 「哼哼,真让我遇上了,谁死谁生还不知道呢!」她眯起眼睛危险的睨了单墨寻一眼。笑话,她一个未来人脑袋里装着的可是累积了中华五千年的智慧,还有各种戏剧小说剧情,论手段斗心机会输给一个古人,那也太小瞧她! 「不过,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事情,不是太不道德了!」她注意到单墨书的汗水已经变成透明了,便将放在床头的沙漏倒转,同时没好气的瞪他。 「抱歉,之前太开心墨书的身子有救,现在才突然想起。」 「我怎么觉得是你故意忘记的?」 「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第十九章 她毫不客气地反驳。「你是商人!」唯利是圆。 他噎了下,随即抗议。「伊姑娘,你不可以有偏见。」 「开玩笑的不成吗?」她看沙漏已经漏光,便从第一针的穴位开始抽针。「好了,只要收针,所有针灸排毒疗程就全部结束。」 「这么说墨书可以站起来行走了?」单墨寻喜出望外。 「暂时还不能,药方还缺一种新鲜药材,这药材十分稀有必须上山寻找,不过不必担心,我知道哪里有,就是要找而已。」 「届时我跟你一起上山寻找药材。」 「好,看二少爷恢复的状况如何,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尽早上山。」 赏花赏景自古以来一直是文人雅士、小姐夫人们最喜欢做的户外活动之一,京城目前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拒霜园里盛开的芙蓉花。 单府和伊府的马车抵达拒霜园时,园子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何若薇下车瞄了眼周边马车上的标志,多是官宦世家的车驾。 因为今日天气不错,单墨书的身体也恢复良好,她便提议单墨寻带他出来走走,转换心情,对养病有利,而且他们也即将出远门寻找所需药材,在此之前出来放松心情也不错。 「想不到京城还有这么一处专门赏芙蓉花的地方。」何若薇看着拒霜圔入口所栽,娇艳却不媚俗的芙蓉花。 「这拒霜园在京城颇有名气,你不曾来过?」单墨寻推着单墨书的轮椅,来到她身侧。 她瞅了单墨寻一眼,「我以前因为脑袋受伤,是个憨儿,在自己府里爷爷都会担心我出事了,怎么可能带我到这种地方来。」 「抱歉,是我失礼,我不该这么问。」 「抱歉什么,我又不是纸煳的,这样就会受伤,我可没公主病。」何若薇笑开。 「公主病是什么意思?」单墨寻怔愣了下,她怎么常常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啊,我意思是我没公主那么娇贵。」她赶紧改口,摆摆手,「我们赶紧进去吧。」 「伊姑娘,那你肯定也不知道这拒霜园最出名的是它的芙蓉酿,不少千金小姐慕名而来。」单墨寻开口告知她,「这芙蓉酿是用新鲜芙蓉花酿制,色泽粉红,要是有机会你可一定要尝尝。」 「芙蓉酿!」何若薇眼阵亮了几分。「我听过不少鲜花酿的酒,倒是没听过用芙蓉花酿酒。」 「这拒霜园主人过世的夫人生前最喜爱的花便是芙蓉花,而他又是个酒痴,为了缅怀他的夫人,钻研了几年时间才酿制出芙蓉酿。」单墨寻稍微同她说了这芙蓉酿的来历。「不过这芙蓉酿并不卖,是拒霜园主人酿来自己喝的,与他遇上,合他眼缘的客人,他才会送上一小坛,十分珍稀。」 「这么说是有钱也买不到了,真是有些可惜。」 「其实伊姑娘不必太失望,喝不到芙蓉酿倒是可以品尝芙蓉宴,这拒霜园除了芙蓉酿有名外,就属七星楼的芙蓉宴最让人念念不忘。」单墨寻又说了件她感兴趣的事情。 「芙蓉宴?」 「是的,用芙蓉花做成的飨宴,未生病前我跟大哥来过几次,这里厨子的手艺不输御厨。」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这芙蓉宴!」美食的吸引力可是比美酒来得大,她一双眼睛闪亮有如夜空上璀璨的星子。 「不过,这芙蓉宴也不是随便都能吃得到,七星楼一天只招待三组客人,没有预约是享用不芙蓉宴的,我们是临时过来的,恐怕没那机会……」单墨寻又一脸可惜地说道。 「什么,你耍我啊,我都这么期盼了,你竟然跟我说吃不到!」她有一种想要咬死单墨寻的冲动,发现这家伙也挺坏心的,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单墨寻有趣的看着她那张表情生动的小脸,推着弟弟的轮椅前行,「我们进去吧,我在七星楼订了雅间,我们可以一边享用芙蓉宴,一边欣赏这里的景色,如果有兴致,也可以划船游湖。」 「什么,你订了芙蓉宴!」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倏地瞪大,闪亮亮的看着单墨寻。「你好厉害啊,我们临时决定要来的你还订得到?」 看着她,单墨寻微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拒霜园的主人跟我是好友……」 「所以说我今天还能喝到芙蓉酿。」何若薇更开心了。 单墨寻眼中笑意更深,「是这样没错。」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进去吧!」她喜欢品尝美食,来到骊国后,除了福临酒楼那一次外,她就没有去其他地方吃过什么美食,虽然自家厨子煮的饭菜也好吃精致,不过她偶尔也想外出吃大餐。 他们一行人穿梭在芙蓉花间,前往七星楼,就在他们经过一座八角凉亭时,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 「单墨寻!」 何若薇他们停下脚步,朝声源看去,随侍的下人们也是,只见一名红衣女子朝他们疾步走来,身后跟着数名护卫仆从。 在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时,单墨寻原本还噙着浅笑的脸瞬间冷如冰霜,那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染上一抹厌恶,直接撇过脸,转身推着单墨书直接走人。 「我们走。」他的声音冷锐如刃。 何若薇怔了下,注意到他的异常,再看看单墨寻,他的面容也浮现明显的不悦,虽然困惑,但她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也不好表示意见,便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红衣女子见单墨寻对自己视而不见,生气的跺了下脚,追了过来。 「单墨寻,你给本郡主站住!」红衣女子不顾形象的怒吼一声后,发现他们一行人依旧没有听下脚步的迹象,命令一旁的护卫,「你们几个去把他们拦下来!」 倏地,三名穿着相同衣裳、表情严肃的男子,便来到他们面前挡住去路,不一会儿红衣女子便气呼呼来到,怒声质问单墨寻。 「单墨寻,本郡主叫你为什么装作没听到,还对本郡主视而不见!」 单墨寻不耐地停下脚步,旋身看着她,压下心头所有的鄙夷、愤怒、厌烦,行礼道:「草民见过郡主。」 「单墨寻,我说过你可以不必称呼我为郡主的!」 「礼不可废。」 君灼华被单墨寻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得牙齿磨得咯吱响,极力的隐忍着满腔的怒火。 她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同母胞姊,先皇的第一个女儿,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西疆王,加上她又深得太后的疼爱,在皇宫里可以说是横着走,连公主看到她都得礼让三分。 就只有这单墨寻,每次看到她都像是看到仇人似的,从不给她好脸色看,知道她不会拿身分压他,竟然就对她视而不见,气死她了。 君灼华正想要质问单墨寻为何这样对她时,赫然看到轮椅上的单墨书和何若薇,她心中震撼,捣着嘴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你……单墨书……你怎么好了?」 「墨书身体好了,人清醒了,你感到很失望是吗?」单墨寻厉声反问。 「不,单墨寻,我没这意思……我只是感到意外……」 「意外?你应该是不敢相信萎靡这阴狠的奇毒竟然被解开。」单墨寻鄙夷的自鼻腔里冷嗤一声。 君灼华一阵慌乱,有些仓皇的看着神情森冷的单墨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我送给你。」 一听到这句话,君灼华便清楚知道,他知道了,他知道那毒是她下的! 君灼华压下心里所有的震惊慌乱,难得的放低姿态,「单墨寻,我真心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会那么严重……」 「郡主身分高贵,我单墨寻一介平民,可受不得你一句道歉,如果没什么事情,草民告退。」单墨寻不给她开口机会,推着单墨书直接转身走人。 借着转身之际,何若薇偷瞄了眼这位有着明艳脸蛋,带着几分骄纵的郡主,从他们的对话还有单墨寻对她的对度,何若薇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君灼华。 也难怪单墨寻一点都不想见到她,更不想有任何交集,单墨寻只是跟她拒绝往来已经够仁慈了,如果今天中毒的是自己的亲爱家人,自己的做法恐怕会比单墨寻更激烈。 第二十章 「单墨寻,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君灼华气得追上去,一把拉住单墨寻的衣袖怒声质问。 单墨寻冷沉睐了眼被她拽住的衣袖,抽出随身携带的防身短刀,毫不留情划开袖子,「郡主,男女授受不亲,郡主不顾忌自己名声,单某还得顾及家族名誉。」 单墨寻宁愿割破袖子也不愿意让她碰触,这事实让君灼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伊姑娘,今天出门的日子不对,改天我们再过来。」此刻单墨寻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继续赏花,与其冷着一张脸破坏大伙游玩的兴致,不如先打道回府。 「没问题,今天最主要是带二少爷出来散心,我看二少爷的心情也不好,就提早回去吧。」 君灼华眼底迸出两簇熊熊怒火,怒瞪单墨寻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郡主,您可是千金之躯,千万别把单大少爷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放在心上,要是气坏身子,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会心疼的。」君灼华的奶娘梨嬷嬷安抚她。 君灼华气得脸色涨红,眼眸像要喷出火般怒瞪着她,接着扬手怒甩她一巴掌,「都是你,当年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单墨寻今天就不会这么恨我!」 父王镇守边关,她也随父王待在异域多年,几年前她见到做买卖的单墨寻,一见钟情爱上了他,自此便追着他的身影,赶走任何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父王知道她喜欢他,也曾想招他为仪宾,却被他拒绝。 单家每年所交的税非常惊人,因此连皇上都非常重视单家,加上单家每年会捐赠一笔数量庞大的军需,所以父王也得给单家三分薄面,从此不再提及此事,也要她放弃。 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她无可救药地深深的爱上他,明知道他厌烦她,却还是无法克制,只求他多看她一眼。 两年多前,父王接到圣旨,要他回京,回京的前一天,梨嬷嬷跟她说在市集遇到一名老婆子,她手上有一种叫萎靡的药,可以让人死心塌地的爱着另一个人。 这药服下后人会无法动弹,跟个活死人一样整天躺着,哪里也去不了,最终会失去意识,只要在服下药物的人失去意识后,让对方服下解药,那个人会爱上在眼睛睁开醒来时一眼看到的人。 于是,她花了大笔的银子买下那药,回到京城后借着父王设宴,在前来赴宴的单墨寻酒杯里下药,没想到阴错阳差的让单墨书喝了,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解药掉了,掉到河里,怎么都找不回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单墨书变成活死人,她根本不敢说出实情。 这几年所有人都认为单墨书是坠马受伤才会变成活死人,可只有她知道,单墨书是中了毒…… 当年要不是梨嬷嬷怂恿,她又怎么会鬼迷心窍的想对单墨寻下药,都是她、都是她,这该死的奴才! 梨嬷嬷被她甩这么一巴掌,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气没消的君灼华又狠踹了她几脚,直到梨嬷嬷整个人狼狈不堪,满身瘀青。 「要不是你是我奶娘,我今天一定杀了你,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到浆洗房去待着,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会杀了你!」 撂下警告后,君灼华拂袖离去。 【第七章 上山采药秀恩爱】 「郡主,郡主。」君灼华的贴身丫鬟春风疾步进入屋内。 「发生何事如此紧张?」正躺在贵妃榻上让另一名贴身丫鬟秋月修剪指甲的君灼华,不悦的睨了眼神色有些慌张的她。 「郡主,单大少爷要跟那名医女一起上山采药,暗卫传来的讯息是说,单二少爷的疗程进入尾声,需要一味特殊的药材,那医女打算亲自上山采集,单大少爷为了医女的安全,决定跟她一同上山。」 君灼华倏地坐起身,「你说什么,单墨寻要跟那个傻子一起上山?!」 「是的,郡主,他们已经出发了!」 「该死的,为何已经出发了现在才回报!」君灼华怒喝。「你们一个个都把本郡主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本郡主让你们盯好单墨寻,你们是这样子盯的!」 那天从拒霜园回来后,她才猛然想起单墨寻身边有个女子,那女子跟他们两兄弟似乎很熟悉,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便命人马上前去调查,这才知道那女子的来历,以及单墨书身上的毒是她解开的事。 单墨寻是单家商队的少主,单家商队富可敌国,这些年,若非有她在,不知多少女子想嫁给他为妻为妾,难保那个姓伊的医女没对单墨寻怀有异样心思,想利用治病这个招数,得到他的青睐。 所以她让王府的暗卫前去盯梢,几天下来都没什么事情,正要放下心而已,便听说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一起上山找药材,这怎么可以! 「这……郡主请息怒……不是我们的人怠忽职守,而是单大少爷的警觉心太强了……」 春风倏地下跪,嗫嚅的回答。 君灼华瞪了瑟缩的春风一眼后冷冷地说:「起来吧,知道他们到哪里采药吗?」 「黑茗山。」春风一点也不敢耽搁地将地点说出。 据说许多奇珍异草灵药都产自黑茗山,不过由于黑茗山地势复杂、山形险峻,还有着充满瘴气的丛林、各种凶猛野兽,因此除了猎人有胆上山外,就只有要钱不要命的人会进入黑茗山,其余的采药人跟一般人都不敢冒险。 「知道他们上山采什么药吗?」 「是,郡主,他们要找的是龙骨花。」 「龙骨花!」君灼华愕然低呼,看了眼用力点头的春风,不禁娇笑一声。 这真是天助她也! 前些日子,御医才提起父王因多年征战留下的长年痼疾,需要一种只生长在黑茗山上的特别药材——凤尾草来治疗,而凤尾草与龙骨花是共生药草,只要发现其中一株,旁边必有另外一株。 父王打算找武功高强的人上黑茗山采药,她正好借着替父王采药的名义上山寻找单墨寻,也许还能借这机会修补与他之间的裂痕。 这能不说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吗? 君灼华沉思片刻,立即做出决定。「吩咐下去,我要跟着父王的采药队一起上黑茗山。」 何若薇跟单墨寻两人上山寻找药材已经找了五天,一无所获就算了,更惨的是他们还遭到不少野兽攻击,要不是单墨寻有一身好功夫,他们早早成了野兽的三餐。 他们事前打听过,稀奇的药材多半生长在黑茗山的西南面,只是已经好几年没有人看过龙骨花,所以搜索范围没办法缩小,他们只能在西南面这边慢慢找。 走在芒草丛间的小径,两人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单墨寻决定先在此稍作休息,侧过身将手中的水囊递给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的何若薇。 「秋语,喝点水吧。」 经过这五天共患难,两人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不少,对彼此的称呼也都没有过往的客气生疏。 「单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的水囊没水了。」 何若薇咧嘴一笑,也不矫情的接过他的水囊就口就要喝,谁知伊秋语突然在她耳边大呼小叫—— 「你怎么可以喝他的水,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水是他喝过的,你好歹也注重一下我的名声!」 「矫情,不喝难道等着渴死?」她在心里回道。 「我哪里是矫情,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伊秋语继续跳脚,「还有啊,你跟他单独上山的事,我都还没跟你算帐。」 「我跟他单独上山是不得已,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也知道那个郡主有多可怕,要是被她发现就麻烦了。」何若薇没好气的在心里回道。「再说了,四周空荡荡的哪来的人会看,你就别担心了。」 「不管,要是你再继续喝他的水,就叫他要负责!」 「只不过是喝口水而已,负什么责?之前帮单墨书做最后一次针灸治疗时,他都要被我们看光了,你怎么没计较?」她又在心里低咒了声。 「那哪里有一样!」 第二十一章 「好了,你去休息,没事不要出来吵我,我快累死了,没精力听你啰唆,你要是有那闲工夫就去打探一下龙骨花哪里有,要不然这样漫山遍野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伊秋语不断在耳边叨念,念得她耳朵都痛死了。 「我要向谁打听?」 「这山里的鬼啊,别忘了你现在是灵体,跟他们很容易接触到的。」何若薇没好气地提醒她。 「啊,说的也是,我这就去打听,记住,你别再喝他的水了,也不准太亲近!」伊秋语又耳提面命一番。 良久没再听见伊秋语的声音,显然她已经离开了,何若薇终于感觉到耳朵清静了些,才抬头松了口气,她便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围着一名穿着红衣裳的姑娘,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似的。 她狐疑地眯起眼睛朝那些人望去,正好与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视线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难忘的明艳脸蛋,她的嘴角不由得剧烈的扯了下。 她拉了下正观察着另一边地形,思考下一步往哪个方向去的单墨寻衣袖,「单大哥,郡主也到这黑茗山来了,正朝着我们方向走来。」 一听到「郡主」两字,单墨寻眉头瞬间皱起。 刚在这休息不久,他就听到远处有说话的声音,因为他们一路上也曾遇到猎人,便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竟然是君灼华。 这时想走人也来不及了,君灼华已经快步来到他们面前,单墨寻神色沉下,眸光幽沉冰冷。 「单墨寻,真的是你,方才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 「草民见过郡主。」他敛下心头的所有厌恶与烦躁行礼,何若薇也跟着他屈膝向君灼华问安。 「单墨寻,我说过你看到我不用这样客套。」君灼华厌恶的扫了何若薇一眼,很想不理会她,只是她很清楚何若薇是单家的恩人,十分受到单家人的重视,她若在单墨寻面前给何若薇脸色或是借机修理她,她跟单墨寻的关系就再也不可能修复,只能忍耐。「你也起来吧,出门在外无须多礼。」 「谢郡主。」一起身,何若薇很识相的退到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女人天生的敏感与警觉让她清楚感觉到,君灼华已经将她当成情敌,如果不是碍于单墨寻在场,这位歹毒的郡主恐怕会无视她的存在,让她屈膝蹲上大半天的,这种时候还是别冒出来碍眼的好。 「单墨寻,好巧啊,日前御医说要医治我父王的痼疾,得用一种特殊的药材,只有黑茗山有,我才上山来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君灼华自动无视单墨寻对她的冷漠,一副巧遇惊喜模样。 哪有这么巧的?简直就是鬼话连篇吧!低着头的何若薇撇撇嘴,傻子才会相信她的说词。 单墨寻一迳沉默,君灼华自顾自地说:「我要找的药材名叫做凤尾草,不知道你们是否看见过?」 一听到凤尾草三个字,何若薇翻了个大白眼。 这位郡主,你这巧合也做得太假了,在骊国只要是医者都知道,这凤尾草跟龙骨花是共生的,只要看到其中一种,在附近就会看到另外一种,你分明就是不知道打哪得知我们要找龙骨花,而编出这理由想跟着我们吧——何若薇很想这样吐槽回去,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她终究不敢说。 那天从拒霜园回府后,单墨寻就警告过她,说君灼华一定会派人调查她、监视她,要她小心,而这回她会跟单墨寻单独进黑茗山,没有带其他人,就是考虑到动静太大会让君灼华知道他们要来采药,有可能会借着西疆王或是太后的名义压人,提出要一起上山,或者不许上山之类的无理要求。可没想到都这么小心了,还是让她知道,真不知道这君灼华是布了多少眼线在单府跟她家? 「墨寻,不知道你上黑茗山是来狩猎还是……不,你带着小医女一起上山,该不会也是来寻找药材的吧?」君灼华自来熟的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郡主,你我非亲非故,请勿直接喊草民的名讳,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单墨寻语气严肃地提醒她。 君灼华被他冰冷的态度气得心火乱窜,却又不能发作,怒眸看向一旁的何若薇,「小医女,你说,你们是上山来找什么草药?」 何若薇悄悄瞥向单墨寻,单墨寻微微点头,她也就照实说了,「回郡主,民女与单大少爷上黑茗山,是为了寻找一种叫做龙骨花的药草。」 想来君灼华都知道了,他们嘴硬也没用,只是惹对方火大而已。 「龙骨花?本郡主记得医书上记载这龙骨花与凤尾草是共生的,是吧?」 「是的。」 「你身为医女应该见过龙骨花跟凤尾草吧?」 「见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寻找,人多也可以节省时间。」 何若薇眼角余光瞄向一张脸已经冷得像冰块的单墨寻,半晌才见他微点下颔。 觉得单墨寻会点头同意君灼华等人与他们一道寻找药草,定是做了全盘的考量,所以她也只能很无奈的点头。「郡主说的是。」 这时,单墨寻凛冽的目光捕捉到君灼华对何若薇露出得意又挑衅的笑。 对于君灼华的要求,他本想直接拒绝,可旋即又想到西疆王给单家在边关各种方便的情谊,还有西疆王令人敬佩尊重的为人,而且,他从五皇子口中听说过西疆王的病情,知道西疆王确实需要那味药,最终就没有拒绝。 不过……看君灼华的神情,顿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希望这一路上她不会又使什么诡计。 「伊姑娘,我父王的命就握在你手上,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君灼华浅笑着说,话中含意却是赤裸裸的威胁,临转身之际更不忘丢给何若薇一个恶毒的眼神。 单墨寻将何若薇拉到身后,目光凛冽地与君灼华对视。「郡主,伊姑娘从未替王爷看诊过,耽误王爷病情这罪名她可承担不起,你若要乱扣罪名,我看我们两方人马还是分开吧!」 君灼华看单墨寻这般为何若薇说话,甚至改变主意,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何若薇挑挑眉,无畏的迎着君灼华愤怒的目光,「没错,我们此次进山的目的可不是受到西疆王的委托,民女也没为西疆王看诊过,要民女担上这责任,恕民女做不到。」 「不如草民两人现在就下山,免得吃力不讨好,届时还得赔上性命。」单墨寻拉着何若薇的手,毫不迟疑地往山下走。 他算是看清楚君灼华真正的打算了,这女人只想借找草药之名缠上他,同时在秋语身上安一个罪名,借此要了她的性命,抑或是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根本不在乎其他。 既然如此,他宁愿让墨书在轮椅上多坐几个月,也不会给君灼华这个机会。 见状,君灼华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早当场让人拔刀砍了何若薇,她拼命敛下满腔妒火,朝他们两人喊道:「是我不对,我向你们两人道歉,这趟进山不管是否找到凤尾草,我都不会迁怒你们两人丨」 单墨寻顿了顿脚步,何若薇也停下脚步看着他,等着他做出决定。 他神情闪过一丝无奈,「秋语,我并不想与她同行,不过……很多事情我并不能为所欲为,我虽然厌恶君灼华,不过我对西疆王却十分敬重,我并不想看他因为多年痼疾所苦……」 「所以说西疆王的病情是真的?那还犹豫什么,就一起吧,要是西疆王知道了此事也会领你这份情的,对你有好处。」 「但是与她同路,你定会受不少委屈。」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人生在世哪有不遇到委屈的,就是当今皇上也会有感到委屈的时候。」何若薇朝他挤眉弄眼,「我们就把她当作历练,走吧。」 想不到反而是她来劝解自己,单墨寻低笑出声,也下定决心要护住她。 看着他们两人又走了回来,却笔直从她身侧掠过、无视她,君灼华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握紧拳头,狰狞地看着两人背影。 第二十二章 时间还很多,单墨寻不可能时时看着伊秋语,她就不相信这低贱医女能够平安走出黑茗山,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忍! 一整天寻找下来,依然一无所获,幸好伊秋语为何若薇带回了好消息,说在深山一处断崖边上发现几株即将盛开的龙骨花。 于是她趁着晚上休息时,聊天似的对单墨寻透漏,说她看过先祖留下的笔记,记载了这龙骨花虽然长在深山,但大部分是在悬崖边找到的,又暗示了一下该处断崖周遭的环境。 单墨寻一听就知道她所说的地方,立刻决定天亮就前往那处断崖。 那处断崖距离他们所在地点至少有两天的路程,第一天还好,到了第二天,君灼华几乎要抓狂,连爬两天山路,她累得够呛。 她一路上都想激起单墨寻的怜惜之心,但单墨寻就像是个大冰雕,对她的一切示弱行为视而不见,这也把她的怒火堆积到最高点。 第二天的夜晚,君灼华坐在篝火前,眸光凶狠地死死盯住跟单墨寻并肩而坐的何若薇,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恨不得将何若薇碎尸万段丢到山里喂熊。 他们两方人马虽然是一同上山采药,可每到晚上,单墨寻便执意分两处休息,吃喝也不在一块,不管她让人送多少吃食过去,总是原封不动送回。 他这么防她的原因,她不是不知道,有过单墨寻的例子在前,就算她送过去的是琼浆玉液,单墨寻连闻都不会闻一下,可她还是嫉妒,还是愤恨。 单墨寻完全忽略了君灼华燃烧着妒焰的眸光,拿下刚烤好的兔子,用匕首割了条兔腿肉,放到洗干净的树叶上递给何若薇。「吃吧。」 「闻起来好香啊,单大哥,你烤野味的技术真不赖。」闻着这香味她都饿了。 「是你带来的调味粉的功劳,否则这兔肉烤起来可没这么香。」单墨寻撕了块兔肉放进嘴里咀嚼,一边问,「秋语,这些调味粉都是你亲手调配的?」 「是啊,如何?好吃吧,这可不是我自夸,只要加了我自己特调的调味粉,我可以吃下一整只烤兔子。」她用力撕下一口兔腿肉大口吃着。 单墨寻看她吃得豪迈,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忍不住弯唇轻笑,这种不做作又自然的态度让他感到很轻松。 「怎么一直看着我?」她拧眉瞅了他一眼,拿过他放在一旁的匕首切了两块馒头放到篝火边烤。「你不饿吗?怎么不赶快吃,小心被我吃光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想点新吃法,这烤肉虽然好吃,不过每天这样吃,也是有些腻了,等等让你惊艳。」 她看了眼篝火上放置的那两个竹筒已经在冒烟,便将切好的野生香菇跟青葱放进竹筒里继续煮,今天在路上看到不少的新鲜香菇,还有可以生吃的野菜,正好加菜。 她看切开的两片馒头已经烤得差不多,从篝火边拿起来同时抹了点兔肉滴下来的油,放上洗净的野菜和切开的小番茄,再夹上两片兔肉和一点葱白,撒上一些她特制的调味粉,递给单墨寻。 「给你,吃看看,兔肉汉堡,简单方便又好吃,最重要是还吃得饱。」 这种吃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口咬下满嘴生香,她方才加在一起的食材平日都是分开吃的,也不感觉有什么特别,但此刻合在一起,口感和滋味很奇特。 「如何?」 「不错,好吃,看来以后又多了一种新吃法。」他点了点头。「如果在商队出发前做好带上,这样中途饿了可以直接食用,不用再啃那些没什么味道的干粮。」 商队常常一大早出发直到晚上下榻客栈,或是扎营了才会停下来休息,这期间都是在马背上啃干粮或是肉干度过。 「不过要是没有加点调味粉或是调味酱汁,吃起来也是索然无味的。」 「这就是我方才要问你的,调味粉的配方你卖不卖?」很快的他解决了一个兔肉汉堡。 「配方?」 「是的,你这配方很有价值,我想买下大量制作,或者是跟你合作,你看如何?」单家有不少酒楼,这调味粉的味道相当好,十分诱人,相信酒楼那些菜色只要洒进适量的调味粉,定能让食物的美味更升一级。 「听来是个不错的商机啊,当然是合作,这样我的小金库才能像泉水一样银子源源不绝的进来。」她心头的小算盘拨得噼啪响。 「那好,等我们下山后,再来讨论合作细节。」 「成。」一想到未来有着大大小小的银子像潮水一样朝她涌来,何若薇双眼就像天上的星子一样闪闪发亮,开玩笑的问:「单大哥,你不会到时反悔了,不跟我合作分成吧?」 瞧她那副小人怀疑的模样,单墨寻笑出声,「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看起来也不像,反正我就抱着你的大腿,等着以后跟你一起发财。」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大腿让不让人抱?」幸好他对她够了解,知道这是个比喻,要不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只怕会惹来非议。 「别人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单大哥一定会让我抱的。」 君灼华隐约听到什么抱大腿的,气得心头冒火,当场折断一根枯木枝。 「不知羞耻!」她忍不住喝斥何若薇。「未出阁的女子竟然想抱男人大腿!」 这不知羞耻的贱人,她就知道这个医女跟其他女人一样就是想攀上单墨寻! 单墨寻冷然的睐了愤怒的君灼华一眼,鄙夷的嘲讽了声。「嗤,想不到堂堂的郡主也有偷听人说话的习惯。」 君灼华噎了下,反驳道:「你们说得那么大声,别人想不听到都难。」 「那下次就请郡主将所有话完整的听清楚,再来评断,不要断章取义误会他人。」 单墨寻站起身,回头问何若薇,「秋语,我水囊的水没有了,你要跟我一起去装吗?」 「喔,好,我的也没了。」何若薇赶紧拿过自己的水囊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林子里,君灼华气得回到自己营地这边,将篝火上还烤着的鸡踹到地上,连放置在篝火旁边的物品也都乱踹一通,一大袋的干粮因她的动作倒进篝火里,瞬间传出食物烧焦的气味。 那一袋干粮可是他们之后的食物! 保护她的护卫,还有其他采药队的成员,一个个面色难看,却又敢怒不敢言。 随着单墨寻前往溪边的何若薇,忍不住问道:「单大哥,你这样惹怒她好吗?」君灼华目光似要杀人,看起来好可怕。 单墨寻领着她来到溪边,拿过她手中的水囊,帮她装水,「这一路上委屈你了。」 这两天那骄纵郡主一直故意找秋语麻烦,只要发现一株长得像凤尾草的植物便将她叫过去查看,故意让她漫山遍野的跑,疲于奔命,偏偏君灼华的理由很正当,他也不好训斥。 「没什么,虽然累些,不过也同时发现了不少药材,不能说没收获。」她耸耸肩,一脸不在意,蹲到他身边掏起沁凉溪水喝了一口。「不过……单大哥,既然不喜欢,为何不说清楚?」 虽然她没说不喜欢什么,可单墨寻听懂了,满脸无奈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说过?那她怎么还追着你!」 「异域的女子豪爽,大胆,强悍,坚定,爱恨分明,君灼华在边关待过几年,经过薰陶,作风也变大胆,强焊,不会轻易放弃。可问题是,她容易嫉妒,怨慰,充满心机……所以她追着我跑外,更是想尽办法整死那些对我有仰慕之情的女子……」 何若薇嘴角剧烈的抽了两下,敢情君灼华只学一半,没学到好的。 「西疆王曾经找过我,希望我娶她,我身为单家少主,为了家族利益,我应该点头答应,毕竟单家要到异域做生意,通关的文书都需要西疆王盖印,出关更必须仰赖西疆王的军队保护,但她是那样的人,我实在不能接受,终究拒绝了。 「西疆王知道我的性子,知道利用权势逼我同意娶他女儿,他女儿只会成为怨妇,最重要的是,每年秋末,单家会往西疆大营运送抗寒物资与金银。一旦他惹怒我与我撕破脸,他手中的大军恐怕无法顺利度过寒冬,为了手中数十万大军,他不能意气用事,所以最后与我达成协议,除非是君灼华自己放弃,否则我不能拒绝她主动追求我。」 第二十三章 「嗄,还有这样的?」在这个时代,竟然有老子不在乎女儿倒追男人坏了名声? 他知道她的困惑,自动为她解惑。「西疆王也是异域边关待久了,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加上他最宝贝的就是君灼华这个唯一的孩子,因此只要女儿喜欢,他并不介意他女儿跟异域女子一样主动追求自己中意的男子。」 「难怪君灼华如此肆无忌惮,因为后头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她摇摇头。对于西疆王让君灼华追求所爱她没意见,可是西疆王纵容君灼华做坏事,她就不认同了。 「愈往深山愈危险,所以如果可以你尽量避开她,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了吗?单大哥你别担心我,我不会主动招惹她,更不会让她有机会找我麻烦的。」 「你能对她提高防备之心,我就放心多了,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与我有关的女子受到伤害,尤其是你。」 她怔愣了下,心更是扑通狂跳了下。 是她多心了吗?她怎么觉得单大哥话中有话啊! 「单大哥,单大哥,那里,你看那里!我们要去的那片断崖是不是在那里?」何若薇指着被大树遮挡,只能隐约从树缝中看到的光秃秃山壁。 他们走在树林里,四周全是密密麻麻、层层堆叠的树叶,即使艳阳高照,阳光依旧无法穿透,如若不是那片断崖上的白石反射着阳光,还找不到那片断崖呢。 单墨寻停下脚步,微眯着锐眸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点头。「应该是那里没错。」 「终于快到了,我们加快脚步吧。」何若薇喘口气,拉着衣袖擦掉额头热汗。 「看这距离,脚程再快恐怕还得花半天时间。」采药队苗队长,朝那隐约露出的山壁望去,泼了她一大桶冷水。 一听,何若薇傻眼了。「什么,还要半天!」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半天是男人的脚程,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就不错了……单大少爷,我们别再耽搁,赶紧出发,依我的经验,这片林子有猛兽出没。」 单墨寻对君灼华十分反感也不愿多加搭理,但与这群护卫们倒是处得不错,一路上常交换遇到盗匪时该怎么对抗,又或者练武的经验。 「什么,有猛兽?」 娇生惯养惯了的君灼华连走了几天山路后受不了了,说什么也不走,她的护卫们只好临时搭了一个竹椅子轮流背她上山,她刚被背到单墨寻他们休息之处便听见这句话,霎时花容失色。 「是的,郡主,我刚观察了一下,这附近有不少野兽脚印、爪痕,还有粪便,很有可能躲着什么猛兽,因此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必须赶紧出了这片林子。」苗队长指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还有树干上像是被野猪牙拱的,或是熊爪留下的痕迹。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出发啊,难道你们想在这里等那些野兽出来攻击你们?」君灼华没有给轮流背她的护卫喝水喘息的时间,直接坐回竹椅上要他们赶紧背着她离开。 这群护卫互看一眼匆匆灌下一口水后,便马上要出发,不只是为了自身安全,最主要的是他们实在受不了君灼华的骄纵野蛮,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才能避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若薇看了,打从心底替那些护卫感到不值。 君灼华出门在外一切不肯委屈就罢了,还老是喜欢耍脾气。 经过一整天搜寻跟攀爬,所有人体力皆已透支,到了晚上只想好好休息,偏偏君灼华十分不体谅手下,常常提出一些困难的要求,例如要洗热水澡,喝热汤吃热食,绝不吃那些被护卫们抢救回来的烧焦干粮,早上还要用现烧温水洗脸,只要一样让她不满意,便随手拿起东西来又砸又骂的,也因此这些护卫几乎没有足够时间可以休息,几天下来,每个人脸上皆露出疲惫神色。 还好单大哥自一开始就表示不跟他们一块扎营,所以休息时间十分充足。 何若薇顺着苗队长指示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前方那片比他们所在位置更加阴森黑暗的树林,觉得不妥,自随身的腰包里取出一个瓷瓶,自己倒了颗药丸服下,也给单墨寻一颗后,便将瓷瓶交给苗队长。 「前方林子十分幽暗,应该是日光都被阻挡住,可能会有瘴气之类,这个药丸吃了可以预防中毒。」 除了君灼华外,全部的人皆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走吧,这里的树木太茂密了,几乎没有阳光,你们要小心脚下。」单墨寻发现一条像是动物走出来的小径,拿出柴刀挥砍挡路的茂密树枝开路。 走了一段之后,单墨寻又对苗队长等人说:「我们几个轮流开路,不从这里过去,似乎到不了那片断崖。」 护卫们皆点头同意,一行人排成一列向前。 这条小径十分不好走,湿滑的泥地上满布青苔、枯枝烂叶,不时有拦腰断裂的大树横倒,或是大石块,他们想要过去就必须先将那些障碍移除,或者是爬过那些障碍,这让前进的速度更慢了。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座陡峭山坡前。 单墨寻两三下跳上去后朝何若薇伸出手,「秋语,手给我,这边的地势较陡,你一个人爬不上来。」 她毫不迟疑地伸出手搭着他厚实的手掌,借力使力的爬上山坡,这一幕看在君灼华眼里,气得差点命令护卫将何若薇推下山坡。 期间,伊秋语也离开去探了几次路,确定抵达断崖的路线,回来告诉何若薇距离方向,何若薇再悄悄提醒,少走了一些远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们要走出黑暗森林,快要到达那处断崖时,幽林深处传出几声何若薇没有听过的嘶吼声。 一行人骤然停下脚步,全往后方树林深处望去 「这是什么声音?」何若薇直觉那声音不对,不安的问道。 霍地,单墨寻跟护卫们脸色大变,不约而同惊呼—— 「不好,快跑,是野猪!」 【第八章 九死一生见真心】 一群人没命地往前冲,但不一会儿,苗队长又惊吼道:「快上树,是野猪群!」 这两旁的树干大多比较细小,比较粗壮耐得住撞击的,已被采药队里手脚俐落,或者是有轻功的人占据,单墨寻只能拉着何若薇拼命的往前跑,一面寻找合适的树干。 早已经安坐在树上的君灼华,双手紧张的抱着树干,看着被五六只长着恐怖大獠牙的大野猪追着跑的单墨寻两人。 何若薇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几乎快被野猪追上,君灼华见状露出一记冷笑,那些野猪最好将伊秋语这个贱人杀死! 好不容易看到一株高大粗壮的树,单墨寻二话不说,松开何若薇跃上树干,双脚勾住树枝朝她伸出手,喊道:「秋语,快把手给我!」 何若薇毫不迟疑地双手握住他,单墨寻全身使劲,将她往上一拉,千铃一发地闪过野猪的攻击,她整个人也扑进他的怀中。 「秋语,你是不是受伤了?」单墨寻焦急地问道。 她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的的摇头,「没……我没受伤……」 「真的?」他上下看着何若薇,要不是还有理智,都要动手检查了,「我看到野猪獠牙刺到你!」 「没事,那野猪獠牙是勾到我的衣服,我没受伤,衣服破了而已。」 「真的?」 她点头,「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我要是被刺伤,现在早流血了。」她拉过那被野猪獠牙刺破的衣角,「你瞧,我没事。」 看着怀中平安无事的人儿,单墨寻高悬的心总算能够放下。 当他看到野猪刺向她的瞬间,他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幸好苍天保佑,她没事,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到手的猎物被抢走,几只大野猪发怒地疯狂撞着他们两人躲藏的大树,力道大得将上头的树叶跟一些较细的树枝全撞落。 单墨寻看了这棵树一眼,「这棵树恐怕撑不了太久,我们换一棵。」 他左右张望了下,看到后面有一株更大的树木,对何若薇道:「我们再爬上去些,刚好沿着树枝跨过去,躲到那棵树上。」 第二十四章 何若薇点点头,小心地跟着攀爬。 看到何若薇平安无事地挪动到另一棵树上,还被单墨寻保护的搂在怀中,君灼华气得快抓狂,这不要脸的贱女人怎么就这么命大,眼看就要被野猪撞死,竟然还能逃过一劫! 这时从另外一边也冲出一群野猪,彷佛感染到先出现的那几头大野猪的愤怒,开始撞击着树干,像是非从这些树上撞下一头猎物不可似的。 这让所有人一颗心全吊到了嗓子眼,寒毛倒竖的看着这一群野猪的动作,连一向最会拿出郡主派头的君灼华,也安静得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这要是只有一两头野猪,他们一群人还能平安无事,可这么一大群少说二十只,他们只担心会被会被野猪踩成肉泥,可不敢奢望能宰了它们给自己加菜。 在树上的他们只能屏神凝气的等待,谁也不敢乱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紧绷的身体都快僵硬了,这些野猪突然停止攻击,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气息,不约而同疯狂的朝森林另一方向奔去。 待那群野猪离去后久久,君灼华等人重重的喘了口大气,这才敢从树上下来。 「这些野猪怎么突然跑掉了?」何若薇不解的问道。 单墨寻朝野猪离开的方向望去,沉思片刻。「有可能是有更危险的动物出现,让他们感到危险。」 「更危险?那我们还要下去吗?」他们俩现在还在树上。 「你难道想在这树上待上一整天?」 她马上摇头,看单墨寻先下树,自己也跟着下去,单墨寻扶了她一把。 「趁现在我们赶紧通过这片树林,一口气到达那处断崖,我想那断崖上应该会有山洞,或是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如果找得到,今晚就不用担心会遭到野兽攻击。」单墨寻提醒所有人。 经过野猪的袭击一事,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耽搁,纷纷加快步伐,连君灼华这时也不敢再耍脾气坐竹椅,咬着牙跟上所有人。 不知赶路赶了多久,何若薇感觉激烈跳动的心脏都快要爆炸了,终于听见单墨寻指着前方激动地喊着—— 「我们快到了,断崖就在前方了。」 何若薇抹去已经滴到眼睑上的汗水,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听见伊秋语的欢呼,自己心中也很激动。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终于来到药草生长的地方了! 「一会儿我们先找安全的地方休息扎营,明天再开始寻找药草的下落。」单墨寻看到一片虽然较小但平整的空地,直接领着何若薇往那里走去。 护卫们也找了一处较大的空地,直接席地休息,这时大家都累瘫了,一个个直接躺在地上喘大气,没有一人想去理会又要开始耍性子的君灼华。 何若薇才刚坐下来打算喝口水而已,突然听到伊秋语在她耳边道—— 「若薇快往左边看去,左边那片峭壁上有龙骨花!」 她倏地往伊秋语说的方向望去,果真在峭壁上看到一朵即将盛开,花茎长得像骨节的红色花朵。 何若薇眼睛一亮,直指着龙骨花,惊呼,「单大哥,龙骨花!」 众人齐刷刷的朝她所指方向望去,也都很惊喜。 他们是因祸得福啊,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现龙骨花,那凤尾草也一定找得到!何若薇与单墨寻来到那一片峭壁边,睁大眼睛看着那朵花。 「我去摘,你在这边等我。」单墨寻也顾不得休息了,手脚俐落地爬上峭壁。 「龙骨花生长位置有点高,单大哥你要小心。」 何若薇提醒道,同时看到采药队的人也开始行动。 有龙骨花就一定有凤尾草,因此他们全往龙骨花生长的的地方奔去,细细捜索,果不其然,有人在峭壁下方的石壁缝隙中发现了一株凤尾草。 发现的人兴奋的惊呼,「凤尾草在那里!」 众人的阵光再度齐齐的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凤尾草生长的地点有点危险,正好就位在一个大雕巢穴上方。 众人神色有些难看,这巢穴里有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雕,旁边峭壁上站了一只目光凶狠、保护小雕的大雕,那狠戾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头皮发麻。 「老大,我看先将那大雕射下吧!」其中一名护卫提议。 「不可!」苗队长制止,「皇上最忌讳射杀怀孕及哺育期的猎物,也曾经下令不可猎杀这两种情况的猎物,即使我们身在深山也不可违抗皇令,你们两人一组下去,做好全副武装准备,其他人警戒预防其他猛兽趁我们不注意时偷袭。」 「是。」 何若薇听见他们的话,捣着嘴小声提醒单墨寻,「单大哥,你小心些,脚踩稳了再爬上去,别弄出动静,以免惊扰到下面那只大雕。」 「单墨寻,你别爬了,你下来,我让人上去帮你采龙骨花!」来到单墨寻下方的君灼华,看到这峭壁十分险峻,往下延伸看不见尽头,又大声的对着他喊道:「你快下来,我让人上去帮你摘!」 她这一喊整个山谷充满回音,让守备的大雕误认为他们要攻击伤害小雕,发出尖锐凄厉的长鸣声,山谷对面的山壁上空,一道巨大的雕影瞬间飞来。 大雕长而尖利的嘴不时发出,声尖锐的嘶鸣,翅膀扑掲两下,俯冲朝单墨寻袭来。 「单大哥,危险!」 何若薇惊呼,就在那对锐利鹰爪勾向单墨寻后背的一瞬,她下意识地抓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朝大雕投击而去。 大雕被击中,动作略偏了偏,单墨寻趁机躲进一旁的石缝中,大雕恼火地发出凄厉的怪叫,转而朝何若薇攻击,她脸色发白,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攻击,却撞到了一旁的大石,因冲击力道过大,一脚膝盖都流血了。 因为她的攻击让大雕转向,让护卫们有时间抽出弓箭朝大雕射击,苗队长趁机将被吓傻的君灼华和受伤的何若薇,拉到一旁大石后方躲藏。 这时本来守在巢边的大雕也飞来,又从山谷下方飞来了两只大雕,加入攻击行列。这几只大雕攻击得十分猛烈,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护卫,一时之间也拿它们没办法,只能就地找掩护。 大雕们没抓到猎物,像是非常不甘心似的不断在上空盘旋,迟迟不肯离去,只要有人探头,大雕便毫不迟疑的俯冲而下攻击。 大雕们像是不将他们这一群人杀死不罢休一样,不停的在上空盘旋,纵使天就要黑了,它们还是不肯放弃。 「苗队长,你还不赶紧想办法将这四只大雕打下或是赶走。」君灼华怒斥。 「郡主,等天黑这鸟应该就看不清楚,我们再想办法驱赶。」 「你意思是要本郡主在这里过夜?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十分危险?!」君灼华万没有想到她父王的护卫这么没用,四只该死的鸟而已,竟然无法对付。 「郡主,据我的观察,这四只大雕很聪明,且我听说过,它们抓到大型的猎物,不会马上叼回巢穴,而是会从高空丢下,将猎物活活摔死,再叼回它们的巢穴,成为小雕们的食物,因此这时万不能出去。」苗队长脸色凝重的道。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现在马上把这几只畜生赶走或是弄死,我今晚绝对不要在这边过夜!」君灼华连续被动物惊吓两次,说什么也不愿意在这边多待,更别提在附近扎营休息。「现在马上,你们全部出去将那几只大雕赶走,趁着天黑之前往回走,回到到昨晚休息的地方!」 「郡主。」苗队长为难的看着她,「现在出去真的太危险,要赶回昨晚扎营的地点也很困难。」 「我不管,你现在给我处理好,想要赶走那四只大雕很简单,只要攻击他们的孩子就成,我就不信它们不会去救!」 「郡主,皇上曾经下令不许射杀……」 「是我的命重要还是几只鸟的命重要,现在这里一切都必须听我的!」 如果可以,苗队长真想直接将君灼华给推出去让大雕叼走算了,王爷对待手下非常仁慈客气,怎么会有一个如此蛮不讲理的女儿? 但在怎么不满也没用,人家是主子,苗队长只能听命行事,朝几名手下比了比手势,示意一队防守,一队攻击鸟巢里的小雕。 第二十五章 「不许射箭!」何若薇见状连忙制止,再也忍不住地回头怒斥君灼华,「君灼华,你怎么可以如此狠毒,要不是因为你大吼惊扰到大雕,它们怎么会攻击我们?它们何错之有?你居然还要杀它们的孩子?!」 这时,不知道这边情况的单墨寻,趁着大雕注意力没有在崖壁这边,而是集中在下方众人身上时,悄悄离开躲藏的石缝,采到龙骨花后,他整个人贴在石壁上不动声色地往下爬。 「呸,畜生就是畜生,你这么仁慈善良,那你去当它们的晚餐啊,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从未被人严厉指责,加上本就对何若薇非常不满,君灼华怒火冲天的一把将她推出躲藏的石缝后方。 「你干什么?!」脚受伤的她一时间没站稳,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下。 「本郡主干什么?你这么好心本郡主就成全你,让你去当那几只畜生的晚餐!」君灼华又猛力的推了她几下,将她推到崖边,差两步就要掉下山谷。 这时其中一只大雕笔直的朝她们俩俯冲而来,差一点就能回到地面的单墨寻见状惊恐的朝何若薇大喊一声—— 「秋语,快闪开!」 「若薇!」伊秋语也在她耳边慌急的尖叫。 见大雕朝自己俯冲而来,君灼华大惊,双手用力一推,何若薇根本来不及闪躲,整个人往后仰跌落山谷。 「啊——」 听到这一声惊呼,看着她笔直坠谷,单墨寻声嘶力竭地惊吼道:「秋语!」 「唔,好痛!」 整个人趴在一堆腐烂树叶上的何若薇,吃力的坐起,靠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上。 她全身都在叫嚣着一个痛字,连呼吸都感到疼痛,但还是慢慢地检视自己的状况。 或许是穿越女的好运,她保住了性命,但内伤严重不赶紧治疗,到时肯定会落下后遗症,还有两只脚也受了重伤,可是她现在连皱眉都觉得痛,怎么为自己治疗? 而且伊秋语也不知道怎样了,她没听见她的声音…… 她虚弱的抬眼,看了下天空已经暗下,整个山谷逐渐笼罩在一片漆黑中,她想着,就算痛死,她也必须想办法度过今晚。 眉心紧皱,她用着疼得发颤的手,吃力地拿出放在她的腰包里拿出两个纸包,还好,坠谷时这腰包没有掉,她还能自救。 分别从纸包里拿出三颗药丸,她皱着眉头将药丸咬碎吞下。 幸好前往黑茗山前她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管是外敷还是内服的药她都备上,否则她这一身内伤现在就只能等死。 药丸吞下后不久,她全身的痛感舒缓了不少,整个人又靠回树干用力的喘着气,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壁,她不由得再度感觉到自己真是受到老天眷顾,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坠谷当下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先掉在一棵长在山谷石缝间的松树上,才又掉下山谷,而谷里的树上攀爬了不少藤蔓,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大网,树木也十分茂密,大大减缓了冲击力,否则她这一摔恐怕早已经摔成肉泥了。 「若薇,你还好吗?有没有事?」因为惊吓而失去意识的伊秋语一清醒就连忙问。 还以为她被吓得逃出这具肉体了呢,没想到还在……何若薇没好气地调侃一番,「你说呢?我们两个差点要同一时间到地府报到,你说有没有事?也不知道是你命大还是我命大,命不该绝。」 「应该是你命大,我是沾了你的好运。」伊秋语松了口气,「否则我这摔到五脏六腑都移位的躯壳早已没了气息。」 「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能出来吗?如果可以帮我到附近勘查一下,哪边比较安全,我可不希望没摔死,却成为野兽们的晚膳。」 「你等等,我去观察一下,你在这边等我,对了,你先把火生起来比较安全,这山谷的景物已经快看不到了。」伊秋语交代一下后便离开。 何若薇忍着痛先生火,然后再处理自己两只几乎要报废的腿,今晚不先处理,日后她就别想走路了。 单墨寻两只手腕上各绑着一颗夜明珠,沿着陡峭的山壁缓缓摸索而下,可愈往下四周愈是幽暗,诡谲的白雾渐渐聚集在山谷下方,让他根本无法看清楚山壁情况,只能凭着感觉踩着凸起的石块一步一步往下。 他表示生见人死见尸,坚持下谷,苗队长本欲领着护卫跟他一同下来找人,不过被他拒绝了,并且撂下话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人他自己找自己救——君灼华的作为他看得一清二楚,令他恨得再也不想跟西疆王府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他也顾不得等到明天天亮,带上夜明珠照明便一人下到山谷,这山谷底下的树上长满不少藤蔓,像张大网一样,希望这张藤蔓绿色大网可以网住秋语,救她一命。 黑暗中突然有重物从上面掉了下来,重重摔落山谷,隐隐约约听到巨大的撞击响声,从这声音听起来,他应该也快到达谷底。 愈接近山谷底部他脚下步伐愈是谨慎,穿透那阴森诡谲的白雾,树影晃动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火光。 居然有火! 谷底不可能有人居住,野生动物也不会生火,唯有一个可能就是秋语平安,这火是她生起的。 一想到这里,他加快速度,前往山谷底下,脚一着地马上往火源处走去。 这片山谷幽暗寂静,除了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簌簌声外,没有一点其他声音,甚至连夜枭的声音也没听到,也许没有想像中的危险。 不过他不敢掉以轻心,拔出从苗队长那里借来的长刀,小心翼翼的行动。 但他不知道,他担忧万分的何若薇正美美的在吃烤野猪。 在她把火生起不久,去勘查情况的伊秋语就回来了,说谷底很是安全,没有什么猛兽,她便没有硬撑着移动,而伊秋语这样奔走,似乎感到疲倦,跟她说了声便回到身体里休息,她也靠在树干上假寐。 不料过没多久,附近突然响起巨大的「砰」一声响,将何若薇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捉起一旁篝火里的树枝,惊恐地看着四周。 举起手中树枝火光一照,她看到不远处有一颗长了两根大獠牙的大猪头,她嘴角猛烈的抽了两下,当下第一个念头就是——难不成这头野猪从山谷上掉下来? 天上突然掉下一头猪,虽没有砸到她,不过也把她吓得不轻。 她用粗树枝当拐杖,慢慢地靠过去,瞧这头野猪摔得粉身碎骨,血流满地,她忽然想,这样刚好,她正饿着,这头野猪算是已经处理好,只要捡几块摔碎的肉块放到火边烤,正好解决肚子饿问题。 她挑了几块大小适中的猪肉,用细长树枝串过插到火边烤,烤好一尝,发现这烤野猪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吃,撒上一点调味粉就是人间美味。 就在她准备吃下第三根烤肉串时,黑夜的林子里闪过几道冷光,这让她眉头微蹙,狐疑地眯起眼睛盯着那挪动着的光点,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黑夜中她根本看不清楚那人,只看见反射着闪闪寒光的大刀,吓得她捣住脸惊声尖叫。「啊!」 「秋语、秋语,是我!」单墨寻惊喜的看着惊声尖叫的她,一把圈抱住她,在她耳边如释重负般的低喃,「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太好了……」 单墨寻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激动的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太好了,她平安无事,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要是又有什么意外,他真不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气息跟怀抱,她有些不太相信单墨寻也会在这里,她眨了眨眼,歪着头看着熟悉的侧脸。「单大哥……是你……」 他捧住她的脸让她与他对视相望,「当然是我,不是我会是谁?」 「单大哥,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我是下来找你的,不是掉下来的……」她人就在他怀中,可他却还是感到不太真实,手指微微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语气有些哽咽。 第二十六章 得知单墨寻不顾自身安危摸黑下到山谷找她,她突然有股想抱住他的冲动,看着他写满担忧的脸庞那瞬间,她的心底涌现很多说不清楚的情绪,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这男人就是她想要的男人,就是他……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单墨寻缓和自己的情绪,大掌摸着她的脸颊,关切地问:「快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性命无虞,可是两条腿都受伤了,暂时走不了,不过还好没断,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她无奈的指着自己一只已经肿成猪脚的腿。 他松开她,蹲下身检视她的腿,「应该是掉下来时的撞击导致筋骨有些微错位。」她点头,「我检查过,这必须正骨,不过我一个人没法子。」 「我先帮你把错位的筋骨调回,等到天亮再处理,你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就就算没有废掉,恐怕也得花一倍时间调养回来。」 单墨寻为了家业,长年在外行走,粗浅的推拿正骨、治跌打损伤之法是必须要学的,否则在鸟不生蛋的地方受伤,又没人帮忙,也只能等死或是等着当废人。 「那好,就麻烦你了。」她可不想日后太受罪。 单墨寻小心翼翼的帮她将鞋子脱掉,双掌按着关节跟穴位,确认伤势。 「你放松心情,别出力……」 他一边说话,双手忽然一扭,何若薇的腿一转,只隐隐约约听见「喀擦」两声,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啊」,响彻夜空回荡在整个深幽山谷。 那突如其来窜上脑门的疼痛,让何若薇的眼泪瞬间飙出,脏话也是。 单墨寻喘口气拍拍她本来骨头错位的地方,「好了,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走了,不过今晚可能会有些疼痛,你得忍耐一下。」 被这么一整,她疼得冒汗,磨着牙喘着大气,「你要动手之前,难道不能先提醒一下吗?」 「提醒,你就有可能会不自觉的出力,这样反而会受伤。」他拿出帕子为她擦掉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你是大夫应该很清楚这点才是。」 「但我现在是伤者。」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好了,先喝口水,靠着树干休息一下。」他扶着她小心的靠在树干前,这时他才看到不远处那小山似的野猪尸体。「这里怎么会有只死掉的野猪?」 「不清楚,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只飞天猪从上面掉下来。」 「上面?」他瞄了眼山谷上头,「这头野猪有可能是攻击西疆王府护卫们的野猪。」 「野猪又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拿出随身匕首又割了块猪肉下来放到火边烤,「那群野猪不知怎么的又回头,朝着王府那一群人攻击,当时我急着要下到山谷找你,就没有加入那一场混战,我下到中途似乎也听见重物坠地声,想来就是这头野猪。」 「苗队长他们武功高超,应该会没事才是……」她虽然不喜君灼华,不过对于王府那些护卫并不讨厌。 「也许吧,我可不想管。」单墨寻一脸厌恶的说,「待我们脱困回到京城后,哪怕会为单家商队带来麻烦,都得断去跟西疆王府的合作,否则难保哪一天单家不会毁在君家之手,我父亲是对局势看得非常清楚的人,相信会同意我的建议。」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君灼华骄纵又恶毒,做事全凭自己喜恶,而且不会动脑子,偏偏她是西疆王唯一的孩子,参与单家跟君家的生意是迟早的事,谁知道她插手之后会怎么做,西疆王也不可能时时约束她,与这种人合作非常危险,我不能拿整个家族未来开玩笑。」 「你说的是,就算她不害你,也可能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认同的点头。 「再者,只要与君家的合作关系存在,我就永远会被人情困住,难以摆脱君灼华,我是不可能娶她的。」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冽,语气坚定地说。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能掌控的啊,她是郡主,又深得太后、皇上的疼爱,只要去求赐婚就好。」 单墨寻摇摇头,「皇家女子们的婚姻都是筹码,不可能随便许配,更何况商人又排在末流,皇上就算再疼爱她、就算看重单家所缴的赋税和商路,也不可能下旨赐婚。」 「难道不会有什么意外?」何若薇忧心地说。 「除非哪天单家成了皇商,有品级,才有可能。」 他这么说,让何若薇突然想到一事,「单大哥,有一事我一直感到奇怪,单家可以称得上是骊国的首富,做的生意也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为何皇商没有单家的位置?」 「皇商头衔很好听,权力也大,但相对风险也高,只要一不注意,便会全族灭亡,我父亲将这一切看得很清楚,因此从不去争取皇商资格。」单家一向跟皇家朝堂保持距离。 何若薇明了的点头,又好奇的问:「是说,你的爹娘长辈没有劝你接受君灼华吗?或者干脆上门提亲?反正皇商之位对你家是手到擒来,而且有个君灼华在,跟皇家打交道的风险就会少很多吧。」 「单家的长辈是不会允许娶一个祖宗回来的。」他嘲讽一笑,「娶那女人只会闹得家宅不宁,生意又怎么会顺?得不偿失。」 何若薇沉默了下,觉得他说的还真有道理,「可是……虽然有君灼华的因素在,但你至今未娶妻,你父母不紧张吗?」 「你也许不知,单家的第一条祖训就是,不许单家子孙纳妾。」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何若薇还是讶异的低呼,「什么,真的吗?」 「后宅女人多便会导致家宅失和,才有此祖训,而既然只能娶一人跟自己过一生,自然都要用心挑选,因此单家人娶的皆是自己所爱慕之人,门第倒是其次,我父母也不逼迫我。」他凝视着她说。 「居然是这样!」真让她感到惊诧,在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竟然会有么开明的家族。 「除非是我自己中意的姑娘,否则我爹娘不会请人到女方家提亲。」 看来君灼华要嫁给单大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虽然真心换绝情很惨,但想到君灼华的所作所为,何若薇实在难以同情她,再者感情的事讲的是你情我愿,总不能她喜欢单大哥,单大哥就一定要接受吧! 【第九章 来自高僧的提示】 翌日,单墨寻和何若薇发现谷底有一条十分隐密、杂草丛生的小径,这小径一样是是动物走出来的。 只是既然是动物走出来的,为何昨晚他们没有看到半只动物? 两人怀抱着相同的困惑前行,而走到中途总算知道答案了。 可能是因为地震或是暴雨的关系,几颗巨大的石头挡在小径上,妨碍了动物的移动,而这些石头存在这里显然已经有段时日,上头都有风吹雨打的痕迹。 还有这个山谷似乎是大雕的大本营,他们一路走来,发现不少巢穴,整个山谷里的大小动物都被大雕掠食一空,所以他们昨晚才能平安度过一晚。 也许昨晚断崖上头的状况惨烈,他们抬头望去就见大雕们盘旋在山谷上空,不时叼着肉块飞到自己巢穴,没有飞下山谷捕猎,这也才让他们两人逃过成为大雕午餐的命运。 他们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过那些大石,往断崖上方走去,在路上,他们又发现几株龙骨花跟凤尾草,还有一些稀有珍贵草药,就顺便一起采了,所以接近傍晚才回到崖顶。 两人一到崖顶便被上头的景象给吓到,四处散落不少野猪残缺不全的尸体,上头又有大雕在盘旋巡视。 「秋语,你脚受伤不能再继续赶路,上来,我背你下山。」单墨寻蹲下身催促。 「背我,这不好吧……」 「快上来,现在不是犹豫迟疑的时候,不趁着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离开森林,很容易发生危险,还是你想留在这里过夜,整晚担心野猪跟大雕会突然出现偷袭。」 「我当然不想!」光想到大雕那尖锐恐怖宛如钢刀的利爪,她就心有余悸。 「那就快上来。」 第二十七章 这下她也不再矜持,小命要紧,收好被她充当拐杖的两根粗树枝,二话不说马上趴到单墨寻挺拔的后背,单墨寻片刻也不多作停留,趁着太阳还未下山,背着她健步如飞的离开崖顶,进入幽暗森林。 下山的速度比较快,在太阳沉下不久,他们两人便走出那阴森恐怖又危险至极的森林,来到地势较低相对较没有危险性的区域。 何若薇拿着夜明珠为他照明,忽然间看到前方有火光,连忙拍了拍单墨寻,「单大哥,前面有光。」 单墨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西疆王府的人。」 「那我们要过去吗?」 「过去好了,人多野兽也较不敢靠近。」纵使他并不想跟西疆王府的人再有任何交集,但他更在乎背上的女子。 她虽然没有说,可他感觉得出来现在的她很不舒服,必须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休息,而对方或许也会有应急的药品。 「你体力透支严重加上身上的伤,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跟他们同在一个营地是最方便简单的。」 「也只能这样,现在的我要是遇上野兽可是跑不了,人多点还是比较安全。」 单墨寻明显感觉到背后的她情绪瞬间低落,连忙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君灼华再来伤害你。」 「嗯,单大哥,你做主就好。」 他们两人还未靠近营地,便听见惊喜的呼唤声—— 「单大少爷?太好了你平安无事!」 营地里一阵骚动,连在帐篷里休息的君灼华也冲出来。 「单墨寻,太好了,你总算平安归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未说完的话停在君灼华嘴边,她奔向他的脚步也顿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单墨寻背着的人。 伊秋语,竟然没死!从那么高的峭壁摔下山谷,竟然没死!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状,采药队的人都围住了单墨寻跟何若薇。 这寻找药材的一路上,何若薇对于他们这些护卫是很照顾的,因此他们看到她平安归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激动地上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慰问。 「太好了,伊姑娘,你总算平安无事……」 「你人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不会舍得收你的。」 「伊姑娘,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伤势严不严重?」 「感谢各位的关心,我运气好,正好掉在藤蔓还有树上,受了些伤,不碍事,好好调养便是。」何若薇浅笑着说。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半条命,这内伤肯定严重,得好好休养。」苗队长不认同的说着,「单大少爷,你先让伊姑娘到我的帐篷休养,这内伤禁不得奔波震动。」 单墨寻却婉拒了,「不了,苗队长,我们就在那边起个篝火,再割些草垫在下头就好,多谢你的好意。」 苗队长跟其他人很清楚他为何会拒绝,于是不再劝说。 「既然你坚持……」苗队长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那名手下立刻搬来一堆干草,放到单墨寻所指的地方。「好歹是朋友一场,这些是我们割的,你拿去用,这样伊姑娘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多谢。」 然而他正要背着何若薇去休息时,君灼华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单墨寻,把这贱蹄子放下,谁允许你背她了!」 这个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郡主,让他差点失去秋语,不思悔改也就罢了,现在还敢管到他头上来? 单墨寻顿时怒火大炽,冷戾黑眸恶狠狠地扫向她,低喝,「滚!」 君灼华惊骇的瞪大眼,无法置信地看着单墨寻那因愤怒而狰狞的脸,片刻才回神。 「你说什么?!你竟敢叫我这个郡主滚!」她发狂般的尖叫。 他深冷黑眸眯起,迸发出厉色,凛冽地撂下警告,「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再顾虑西疆王的面子,我会把你下毒残害墨书的事说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即使不能治你的罪,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语毕,他背着何若薇前往他们今晚用来休息的地方。 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姿态,君灼华的理智都被妒火焚烧殆尽。 都是她,都是伊秋语这贱女人! 单墨寻会这样如此对待她,都是她的缘故! 京城郊外,普济寺。 「秋语,动作快些,祈福可是有时间的,你这样拖拖拉拉的,要是万一误了时辰怎么办?」伊志深站在车门边催促着还死赖在马车里不肯下来的何若薇。 「爷爷,我根本就没事情,您做什么一定要到这普济寺来祈福啊。」何若薇心不甘情不愿的自马车上下来。 不知怎么的,当老爷子提出要到普济寺做祈福法会,她开始感到惴揣不安,隐约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什么叫做你没事,你一身是伤的回到家,能叫没事!」 何若薇被说得哑口无言,转头看了看前方的阶梯。 普济寺是建在半山腰上的,需要爬上一千八百八十八阶的阶梯,即使身强体健的信众也要一点时间才到得了。 而何若薇看到这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阶梯,更是想打退堂鼓,「啊,好高啊……爷爷,我们一定要爬吗?」 「一步一脚印爬上去才能显得诚心,你爷爷我一把年纪都爬了,你这小丫头好意思不爬吗?」伊志深气呼呼的瞪她一眼,不管不顾的扯着她的衣袖,往阶梯走去。 当他看到一身伤回到家的孙女,可是心疼坏了。 他就这么一个至亲,要是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能叫他不难过吗?不请普济寺的住持明真大师做场祈福法会,他可是不放心。 「爷爷,我都说那是意外了,而且您也知道女人疯狂起来是很恐怖的。」她停下脚步,拧着眉头担忧地看着爬阶梯爬得满头是汗的伊志深。「况且,单大哥还不顾自己安危到山谷底下救我。」 「就算单大少爷是我们伊家恩人,你还是给我离单家那两兄弟远些,那个郡主更要远离,只要扯上那两兄弟和郡主,最倒霉的永远是你。」 他真的是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因嫉妒就明目张胆要人性命的人,不过,百姓的性命在皇家人眼里就如蝼蚁,也难怪她敢在单大少爷面前将语儿推下山谷,要不是他的宝贝孙女命大,现在他就真的要跪在棺木边哭灵了,偏偏这皇家的人不是他们平民百姓可以对抗的,也只能敬而远之。 「爷爷,您这是迁怒。」她看伊志深有些无力了,赶紧过来扶着他小心往上,还不忘提醒,「爷爷,小心脚下。」 「谁让他们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反正单二少爷现在身体也好得差不多,身上的毒也全解了,可以回他单家去休养,等做完法会,就让单家的人搬走吧。」伊志深停下脚步喘口大气,同时做出决定。 一想到孙女这次的意外,全是君灼华的妒火引起,他就对单家兄弟没什么好印象,赶紧的把还借住在他家养伤的两人赶出去,他才能真的安心。 「爷爷,您这分明是忘恩负义!」 伊志深气呼呼的瞪她。「什么我忘恩负义,这次医治好单二少爷,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还有单二少爷住在单家这么长一段时间,我都分文未取,哪里来的忘恩负义。」这孙女真是枉费他这个爷爷这般疼爱,一颗心竟然向着外人。 「爷爷,摸着良心说,我们受到单大少爷的恩情比较多啊,几次大灾大难都是他出手相救,要不是他,我们祖孙俩都不在这世上了。」 「话是如此没错,可你这次的灾难却是他引来的,为了你的安全,我是不可能让你再跟单家的人有任何牵连。」 「爷,这样不是很自私吗?」她无辜的看着老爷子。 「自私,也好过你小命不保!」伊志深忍不住用食指戳了她的头两下,愤愤地提醒她。「你难道还没学到教训,那个郡主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爷,她好不好相处跟我没有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你跟单大少爷两人单独上黑茗山找药材,又在山谷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夜,这事传出去绝对会影响你的闺誉,单大少爷如果想为此事负起责任,以后你成了他的侍妾,在那等主母手底下,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第二十八章 「等等,爷爷,您扯远了吧,什么对我负责、什么侍妾?而且跟君灼华有什么关系?」老爷子的话节奏跳跃得太快,她根本弄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 伊志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瞅着她,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担忧。「你跟单大少爷上黑茗山这事,没传出来的话对你来说是好事,可要是传出来了呢?单大少爷要对你受损闺誉负责,势必得娶你进门,可你前头还有一个郡主,你只能当妾,郡主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你们两个嫁给同一个男人,你能有好日子过吗?」 她的老天鹅啊,老爷子会不会想太远了啊! 她连忙制止伊志深的想像,「停,停,爷爷,您想太多了,不会有您担心的事情发生的。」 伊志深忧心的看着何若薇,「语儿,爷爷已经一把年纪了,不想再一次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斗不过有权势的人,爷爷只想要你平安,知道吗?」 看着伊志深那沧桑的老脸和眼底的担忧,何若薇心微微抽痛了下,她知道伊志深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女,才会说这些话。 胸臆间所有因他对单墨寻的偏激看法而产生的愤愤不平,霎时烟消云散。 这一刻她真的很羡慕伊秋语,有这么一个疼爱她的爷爷,不管她是憨儿还是恢复成正常人,伊志深疼爱她的心永远没变过。 「爷爷,您听我说,真的不会有您所担心的事情发生。」她柔声说,「先不说我不会嫁给对我没有感情的男人,我敢这么跟您保证的原因,一是单大少爷不可能娶郡主,二是单家有祖训不许纳妾,所以爷爷您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有,您的孙女可是很有骨气的,光是那份骄傲跟爷爷的教导,就不允许我为妾,我不想让爷爷对我失望,所以绝对不会有您担心的事情发生。」她再次保证。 听到她这么说,伊志深如释重负的喘了口大气,「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这些天我为了这事,可是又白了一大把的白发。」 「爷爷,您本来就是满头白发,有差吗?」她睨着表情终于变轻松的伊志深。 「你这丫头,非这样调侃你爷爷吗?」伊志深宠溺的瞅着她,不过像是想到什么事,又满脸愁容。「不过,丫头……单大少爷的人品爷爷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在断崖底单独度过一夜这事,他是不会传出来,可难保郡主跟她手下的人……」 「爷爷,这事您更不用担心,要是郡主有脑子,就会死守这个秘密,她烦恼不能嫁给单大少爷烦恼得要死,怎么又有可能为她认定的情敌制造机会,她一定会死守这秘密,甚至连一起去的护卫们也下了封口令。」 何若薇边说边在心里叹气,她因为全身都受伤,不得不跟老爷子老实说因为坠崖的关系,单墨寻下到崖底救她,所以共度一夜,老爷子就担心得要命。 要是他知道他们刚上黑茗山那五天,她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单墨寻在一起……不当场脑溢血那才有鬼!为了老爷子的身体着想,她还是把嘴巴闭紧点,缝起来好。 伊志深想了下,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没错,郡主都担心嫁不进单家了,是不会给自己制造敌人的。」这下他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 不过看到孙女这一副无所谓,对自己名节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他实在头疼,偏偏他又舍不得打骂,只能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劝说。 「不过语儿啊,你这次是逃过了一劫,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到哪儿去都要带上彩衣彩心,别再跟年轻男子这样往来,纵使咱们坦荡,但人言可畏啊……」 「好了,爷爷,您别再杞人忧天了,您不是说法事时间要迟了,我们快走吧,否则真的迟了那就对佛祖对不敬了。」 她扶着伊志深赶紧登上最后几阶楼梯,由知客僧引着进入大殿。 单墨寻推着单墨书到院子里晒太阳,关心问道:「今天感觉如何?」 「感觉还不错,比昨天还有精神,我现在觉得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有劲,尤其是双腿,不再像以前一样毫无知觉。」单墨书兴奋的看着已经能够感觉到气力的双腿。 「这是好现象,相信再过不久你就能站起来,这药千万要按时喝知道吗?」 「哥,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单墨书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不要谢我,你该谢的是秋语,是她救了你,更冒着生命危险上山帮你采药,她的大恩情你绝对不能忘。」 「放心,哥,伊姑娘的大恩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不过我也要感激哥,没有你,我只能在床上静静等死。」他紧握拳头也在心里对着自己说,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伊姑娘的恩情,只要她有所求,他一定义不容辞。 「对了,我都来半天了,怎么没见到秋语?」单墨书左右张望了下,「平常,我来了她都会赶来跟我解说你现在的情况,怎么今天到现在还没看到?」 两天没见到她……还真有些想念。 「哥,你今天来得不巧,伊姑娘被伊老大夫带去普济寺上香,听下人说伊老大夫还要在普济寺里办一场祈福法会,等到法会结束回到府里可能要黄昏了。」 「原来如此。」特地抽空过来,却无法见到她,他感到有些失望。 「哥……」单墨书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有事?」他推着单墨书往不远处的八角亭走去。 「哥,你跟伊姑娘……上黑茗山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单墨书小心地问道。 「过程十分惊险,九死一生这事你不是早知道了?」 「哥,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事……」单墨书握紧盖在腿上的薄被,迟疑片刻才提出积压在自己心底复杂的情绪与困惑。 「是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眯起眼眸看着情绪变得有些紧张的单墨书。 单墨书有些苦涩的摇了下头,「没有,怎么可能有谁会在我耳边说什么,哥你别多想。」 「真的?」他眼眸犀利地紧盯着他。 「真的没有,我只是无意间听到伊老大夫……说你曾经跟伊姑娘两人在一起度过一晚……」大哥的眼神太锐利恐怖,让他不得不老实说。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坠谷时已经接近黄昏,我不可能等到第二天天亮再下山谷找她。」他坦荡的回答,没有丝毫的心虚。 「哥,我是觉得……既然你们都共处一夜了,为了伊姑娘的清誉,你该负起责任。」单墨书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些事情你不用烦恼,你现在只需要将身体养好便是。」看弟弟还是不太认同,单墨寻解释道:「这事,在回京的路上我曾向秋语提起过,她拒绝了。」 单墨书讶异地瞪大眼,单墨寻笑了下,又解释说:「她说她不喜欢被道德强绑与没有感情的婚姻,要我不能为了道德良心,而勉强自己上门提亲,即使我上门提亲她也是会拒绝的。」虽然他是真心想娶她,可在这个时候提亲,她恐怕还是会误会他的心意,倒不如把这份打算暂缓。 「什么,她竟然这么说?!」这事要是发生在君灼华身上,她肯定让大哥马上就到王府提亲,伊姑娘的作为真让他感到诧异。 「所以这事不要再提了。」单墨寻拍了拍他的肩膀。 单墨书沉默片刻,微点下颔。「我知道了,哥,为了伊姑娘的清誉,这事我不会再提,不过,大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将伊姑娘娶回家,我觉得只有她才配得上你。」 单墨寻没料到单墨书会这么说,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不要,放手,救命啊——」 「小姐、小姐!」 「啊啊啊啊——」 一阵尖叫过后,何若薇整个人弹了起来,眼睛霍然睁开,惊恐地望着上方藏青色纱幔,这时,耳边传来说话声。 「小姐,您终于醒了……」彩衣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何若薇眼神呆滞的望着她,彷佛不认识她一般。 第二十九章 「小姐,您怎么了?还没回神吗?还是您要再躺一会儿。」彩衣赶紧又替她掖好薄被。 看着彩衣的脸片刻,何若薇才渐渐的清醒,喉咙有些干涩的问道;「我……怎么了?」 「小姐,祈福法会进行到一半您便昏到,把老爷子吓坏了,还好经过老爷子诊断,小姐您是太累了,体力不堪负荷才昏倒的。」 「太累……」经彩衣这么一说,她才想起祈福法会上发生了什么事。 祈福法会进行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她人很不舒服,感觉呼吸十分困难,好像有人要将她的魂魄从伊秋语的身体里抽离,巨大的痛苦自四面八方袭来,她想喊却喊不出声,没多久她就晕倒了。 「若薇,若薇,你还好吗?」 听到耳边传来关心的声音,何若薇闭上眼睛,即刻在脑海里看到满脸担忧望着她的伊秋语。 她在脑海里回应伊秋语,摇了摇头,「老实说不太好,整个人感到很虚弱,全身很痛很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可是我却没有这种感觉!」伊秋语紧张惊呼。 「昏迷前,我清楚感觉到自己彷佛被从这个身体剥离了一样,有难以承受的痛,让我想喊救命却使不上力,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天啊!」伊秋语捧着脸惊呼,「肯定是法会出问题了,若薇,你赶紧想办法叫爷爷不要让法会继续了,这样太危险。」 她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我也想,可是该怎么说?老爷子跟普济寺的住持明真大师可是多年的好友,跟他说法事愈做我的身体愈糟,感觉要往生了,我敢保证,老爷子他不只不会相信,还会让明真大师用他的神通查个清楚,要是查到我们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要将其中一人超度了呢?」从祈福法会可以影响到她这件事来看,明真大师是真的有能力的人,她可不敢赌。 「啊,很有这个可能,那该怎么办?」 「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既然老爷子说我是太累了,那就趁这机会躺在床上休息,让他把今天下午那场法会时间延后,至于延后到什么时候就……再说。」她虚弱地喘了口气,忽然发现一件事,「嗅,秋语,不对啊,既然我们两人共用一个身子,为什么我难受得像要魂飞魄散似的,而你的模样看起来比要到普济寺之前还要……结实……」 「结实?」把一个灵体形容为结实……这该怎么想像? 「就是你之前看起来比较透明,现在看起来比较清楚,甚至还有一丝丝白光在闪烁。」 她眼睛往下一瞄,「反观我好像变得较为透明……」 在脑海之中,她不只能看见伊秋语,也可以看见自己魂魄的样子。 伊秋语惊呼,「你不说我还真没有发现,是耶,你的灵体好像稍微透明些,怎么会这样……」 她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看这事还得找人问问。」 「那我们要去问明真大师吗?」 「你傻了啊,刚刚才说过他可能会超度我们的……」何若薇感觉一口气讲太多话好累,微喘了两口气后,道:「我们要找那种法力没有那么厉害,不过有道行的。」 「比如算命仙,还是神婆?」伊秋语歪着头问。 「嗯……」何若薇觉得她的体力消耗得很快,不休息不成了,「好了,你别再跟我说话了,我好累,我再休息一会。」 彩衣看她闭着眼睛不说话好久,连忙喊着她,「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她努力地撑开眼皮,看着彩衣摇头,「就是感到累,还想睡。」 「那小姐您再躺一下,我去看彩心药是否熬好了……」 这时掩上的门扇被推了开来,彩心端着刚熬好的补气汤药进来,伊志深背后跟着一名留着一对白色长眉,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和尚。 伊志深关心的问道:「语儿啊,你感觉好些了吗?还会感觉到累吗?」 她有些吃力地自床上坐起,「还是有些累,爷爷。」 「语儿,你突然昏倒,虽然爷爷帮你诊脉是太累导致体虚,不过你才刚从黑茗山回来,爷爷担心你在山上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像是魑魅魍魉之类的坏东西,因此特地请明真大师过来帮你瞧瞧,这样爷爷也比较能够安心。」 「劳烦明真大师了。」何若薇努力不露出马脚,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明真大师马上制止她,「伊小施主,你坐着就好,别下来,不用多礼。」 「多谢明真大师。」何若薇心里才暗暗松口气,但对上明真大师目光的瞬间,她的心又悬了起来—明真大师打量她的眼神,彷佛发现了什么。 明真大师跟她四目相对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眸光,接着他闭起眼睛拨动手中佛珠,像是在沉思一般。 不一会儿,明真大师睁开眼,将伴随自己多年的佛珠递给她,「小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心存善念,便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切记。」 嗄?何若薇眉头整个纠结,满脸不解地歪着头看着表情高深莫测的明真大师。 「时间到小施主自然就能理解,不用急着在这一刻找寻答案,这串佛珠能暂时保你平安直到机缘出现,记着,佛珠千万不要离身。」 看到明真大师要将手中那串终年不曾离身的佛珠赠与自己的傻孙女,伊志深惊诧不已,听说,皇上曾经向明真大师要求结缘,想要这串佛珠,大师说一句皇上不是有缘人,拒绝了皇上,如今却要给自家孙女?孙女竟是那个有缘人? 何若薇没有多想,双手合十道谢,「阿弥陀佛,多谢大师。」 她接过佛珠,旋即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当她拿到这串佛珠时,她身上那种虚弱感就消失了,不再感到像是随时要被抽离这个身体一样。 「小施主,这一切都是你的机缘,记住,心存善念,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是的,信女会谨记明真大师教诲。」 明真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惊讶中回神的伊志深听到两人对话,那对白眉不禁拧在一起,「明真大师,您这话是……」 「天机不可泄漏,静待,不久便有机缘出现。」 明真大师抬手制止伊志深再问下去,转身离去。 何若薇眯着眸看着明真大师的背影离开厢房,又看着手心里的佛珠,细细回想着明真大师方才所说的话。 瞬间,乱成一团的脑袋闪过一丝清明,她浅浅的勾起一抹笑。 看来,明真大师已经知道她的来历,也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否则不会将自己配戴多年的佛珠给自己,就是要帮她稳定魂魄。 只是……明真大师那句「心存善念,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十章 前途不明的爱情】 「小姐,小姐,快醒醒,时间要过了。」彩心在床榻边轻摇着何若薇。 好半晌何若薇才悠悠转醒,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天亮了?」 「是啊,已经快要到已时了,小姐您不是跟单大少爷约好了要一起去为单二少爷挑生辰礼物?您再拖下去就要迟了。」彩心小心的将她扶起身。 她坐在床榻边甩头回神,可是怎么做都提不起精神,就在她闭起眼睛想要再休息片刻时,伊秋语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干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不会先出个声音啊。」何若薇没好气的在心里低斥她一声。 「你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啊,感觉生气蓬勃。」 伊秋语扭扭头左右的看了下自己,「我也觉得我最近的精神不错,像是吃了千年人参一样,精力满满的。」 「我跟你相反,我最近是愈睡愈累,整个人早上起来都没有精神。」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她这么一说,伊秋语眉头皱起,「若薇,其实我一大早就找你,是因为发现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不过这事情对你好像不太好」 她用彩心递给她的湿布巾擦脸,在心底问道:「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就说,别拖拖拉拉,还一脸不安。」 「我发现……半夜的时候,你的魂魄有时会脱出我的身体,昨晚也是,而你离开时…… 我也可以自主呼吸。」 「你可以自主呼吸,这不是好事吗?」她将湿布巾交给彩心,一边在心里说。 第三十章 平常脑筋动得很快,一提示就知道事情全貌,怎么今天这么怪,她都指出重点了,若薇语气还这么不在乎? 伊秋语急了,「若薇,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我已经可以自主呼吸,你听出这事情有多严重吗?」 这就表示秋语随时都有可能拿回自己身体的主控权,而届时她有可能就会成为一缕孤魂,但是……她无奈地回道:「我当然知道事情多严重,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想办法解决啊,难道你就这样自暴自弃?」 何若薇苦笑了下,「秋语,难道你不想拿回自己的身体吗?」 伊秋语怔愣了下,接着可怜兮兮地说:「我当然想,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你……」 何若薇感觉心里暖暖的,虽然伊秋语很孩子气,两人偶尔也会斗嘴,但是,她真的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不禁把自己压抑许久的心事说出来,「秋语,其实我隐约感觉自己寄宿在你身体里的时间没剩多少了,要是真有这一天,你帮我到姑娘庙安个牌位好吗?说真的我不想成为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伊秋语说得有些激动,「若薇,明真大师不是给了你串佛珠,他不是说可以保佑你吗?」 「要不是因为有这串佛珠在,说不定我早就脱离你的身体了。」她苦笑了下。 伊秋语难过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明真大师不是说了,静待,不久便有机缘出现?现在你我只要静待,一定会有转机出现的,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撑住,提起精神好吗?」 何若薇内心叹了口气,她当然想撑下去啊,但她觉得,她能撑多久就跟她穿越的事一样,不归她掌控。 拿着水盆出去将洗脸水倒掉又回到屋子里的彩心,看到静坐在床沿的何若薇,总感觉她状况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把不安压下,转而走到衣柜前,要拿出衣服让她换上,这时彩衣匆匆忙忙地进来。 「小姐,单大少爷来了,这会儿正在大厅跟老爷子谈话。」 「单大哥怎么到家里来了?」他们两人是约在吉祥客栈前的月桥见面的啊。 「奴婢听到的是,单大少爷跟老爷子说,小姐您最近身子不好,不想让您多绕远路,所以直接到府里来接您。」 「他怎么知道我最近身体不好?」她平常在外走动,都没让人看出身体有什么异样。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下人或是医馆里的伙计无意间说熘嘴的吧。」彩衣思索后道。 「小姐,既然单大少爷来了,您赶紧起床打扮吧,让他久等了不好意思。」彩心一听到单墨寻来了,速度飞快的搭配了几套衣裙让她挑选,一脸兴奋的催促着她。 何若薇拧着眉头瞅了下异常激动的彩心,随便挑了套,撇撇嘴说:「来了就来了,有必要这么急吗?」 「小姐,您怎么可以这么不上心,单大少爷亲自来接您,就表示您在他心底有着不同的分量,您怎么可以因为这样就恃宠而骄!」彩心表情严肃的瞪着她。 「就是,小姐,奴婢来帮您换衣裳。」彩衣帮她套上衣衫。 「我恃宠而骄?」这是什么一个大黑锅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真是该死,最近一直精神不济,所以没去注意府里一些事情,更没有去注意老爷子,老爷子万一打算把她卖了怎么办?不行,她得赶紧去跟老爷子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她站起来,二话不说地就大步往厅堂去,两个丫鬟也连忙跟上。 「爷爷……」她气喘吁吁地进入大厅。 「语儿,你来了啊,墨寻已经等你有一阵子了,快跟人家赔罪。」一看到她进来,伊志深连忙叫唤她到他身边。 「单大哥,抱歉让你久等了。」她对单墨寻歉疚地笑了笑,「不过我还有事情得先跟爷爷说,你再喝杯茶吧。」 说完,她马上半拖半拉着伊志深,将他拉到了屏风后面。 「唉唷,傻丫头,轻点,轻点,爷爷一把年纪了,可禁不起你这样拖拉。」 她气呼呼的瞪着表情夸张的伊志深,「爷爷,我问您,府里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 「什么传言?」 「爷爷,您还跟我装傻,为何对府里的人乱说,说……我跟单大哥……您明知道我跟他没半点关系,为何还要乱说?」 「傻丫头,这阵子爷爷发现单大少爷为人不错,对你又有心,所以……」 「爷爷,说实话!」她冷下脸。 「唉,爷爷说的就是实话啊。爷爷向单二少爷确认过,他们单家最忌讳的就是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所以他大哥是绝对不会娶那个郡主的,既然这样,这么好的孙女婿人选,爷爷自然是不可能放过。最重要是爷爷看得出来,单大少爷对你的态度跟对其他人不同,不像你说的对你没意思。」 伊志深说了一大堆,结论就是他是把单墨寻当成未来的孙女婿看待。 「爷爷,这只是您的猜测罢了,人家什么都没有说,单大哥或许只是因为我救了他弟弟的缘故,才对我比较好而已,您这样胡思乱想,万一被单大哥知道了不是很尴尬?」 「就算他没那个心思,至少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只要你加把劲,不就有机会真的让他喜欢你?丫头,爷爷看好你,去把爷爷中意的孙女婿拽在手心里,一切就交给你,别让爷爷失望。」伊志深说着,彷佛要把她卖掉似的将她推了出去。「好了,别让墨寻等太久,也别急着回来,在外面多转转,你最近身子不好要多晒晒太阳,这样身子才好得快。」 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石街道发出辘辘响声,何若薇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车厢角落,车上只有她跟单墨寻,伊志深为了替孙女制造机会是不遗余力,连男女之防都能暂抛一边。 「秋语,要去散心吗?」 「散心?不是要去买你弟弟的生辰礼物?」她回过头看着他。 「墨书的生辰礼物只要在生辰之前准备好就可以,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到那里你所有的不开心都会不翼而飞。」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她脸上难道有写「我在生气吗」?要不然他怎么知道?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记高深莫测的微笑,「只要用心就能感受得到。」 用心……她心头突然扑通跳了下,觉得这两个字有另一层很深的含意。 「不要想太多也别给自己压力,一切顺其自然。」他屈指将她垂落脸颊的发丝拂至耳后,看着她发上簪着的蜻蜓玉簪子,心底瞬间柔软成一片。 这蜻蜓玉簪子果然适合她,与她活泼的气质十分吻合,他在那批从海外运回来的珠宝配饰中看到这支做得唯妙唯肖的蜻蜓簪子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他不假思索的留下来,将它交给伊志深,让他让人不动声色送进她的屋里,与她的首饰放在一起。 送出去后,几次她来单府替墨书检查恢复状况,他都未看见她簪上这发簪,今天突然见她簪上,让他有不小的惊喜。 他突然这么说,让何若薇不得不怀疑他已经知道那些传言了,拧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看着他。 「单大哥,你要是在伊府听到什么传言,你千万别相信,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更不是我传出去的。」虽然她对他很有好感,可却不希望用舆论造成压力来逼迫他。 单墨寻轻笑,「我倒希望那些传言是真的。」 「你说什么?」她一定是幻听了! 「我说我希望你们府里的传言变成真的!」他深邃的眼阵紧锁着她瞪大了的眼眸,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很乐意成为伊老爷子的孙女婿。」 事实上他已经私下跟伊老爷子谈过许多,包括如果将来生的儿子,有人愿意继承伊老爷子的衣钵,他同意让那孩子冠上伊家的姓氏。 何若薇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染着惊愕,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突然间被人告白,这让她一瞬间几乎无法反应。 知道自己大概把她吓到了,单墨寻敛下眼勾了勾嘴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事你不用急着给我回覆,你只要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第三十一章 她静静的看着他,心情从震撼逐渐趋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窃喜,心儿不禁开始枰评乱跳。 其实从黑茗山上回来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不知道何时喜欢上了单大哥,才会在爷爷说他不好时感到生气,可是,她没想到原来他们是两情相悦…… 强烈的喜悦让她想点头答应他,但伊秋语看见了她的神情,连忙大叫——「若薇,你不能答应他!」 何若薇被吓得把话吞回去,在心里问:「为什么?」 「因为我对单大少爷只有兄长的感觉,所以你不能点头。」伊秋语慌慌张张地提醒她。「你对他感觉只是兄长,那为何每次要去单府替单墨书复诊,你都很开心,还不断提醒我单墨书喜欢什么,要我挑哪些东西作为生辰礼物,他一定会喜欢。」她狐疑地问着,随即恍然大悟地惊呼,「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单墨书了吧?」 伊秋语的脸蛋倏地乍红,有些别扭的别过脸,「那又如何,我虽然现在是一缕幽魂,可我也是有喜怒哀乐的,怎么就准你喜欢单墨寻,就不准我喜欢单墨书啊!」 「那你有想过你这个身体怎么分配给两兄弟吗?」她轻轻地提醒伊秋语。 这一问让伊秋语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灵体卷成一团缩着,曝嚅道:「所以我才提醒你不可以答应单大少爷啊……」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她在心里叹气。 「还有一事……若薇……不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而是这一点很重要我必须说,在你魂魄不稳的情况还没有获得解决之前,你跟单大少爷的事情也最好暂缓……」伊秋语有些不安的瞅着她。 经她这么一提醒,又想起自己最近的状况,何若薇原本阳光普照的心瞬间布满阴霾。 「是啊,这可比爱上不同人更棘手……」要是她哪一天无法继续留在这个时代,或是魂飞魄散,现在接受了单墨寻的感情,日后岂不是害了他。 看她陷入沉思一脸惆怅的模样,单墨寻的心沉了沉,最终还是说道:「秋语,是不是我造成你的困扰,你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就当我没说。」 她猛力摇头,「不是,单大哥,我不是因为这事,我是刚好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知道她的沉默不是在拒绝他,单墨寻便安心不少。「你在烦恼什么?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何若薇沉默了下,突然有冲动想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事,「单大哥,你相信这世上有让未来的人来到这时代,或者是让一个人的灵魂待在陌生人的身体里这种神秘的力量吗?」 「我跑遍大江南北见过各种奇闻异事,自然是相信这世间有神秘的力量,不过你所说的这两种事件我是没有遇过,要我相信是有些困难……」他沉吟了会儿老实说道,紧接着锐眸盯着她问:「秋语,你怎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知道的,我最近精神不太好,夜里常常作梦,我梦见……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你梦见什么了?你可以把影响你这么严重的梦境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脱离这场恶梦。」他深邃黑眸里凝满担忧地锁着她。 「其实不是恶梦,而是一个非常神奇不可思议的梦,可是我一连好几天都作同一个梦,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他定定看着她,等着她敞开心防告诉他困扰她的梦境。 何若薇想了下,决定借由梦境之说向他透漏自己的来历,以免自己日后有遗憾。「是这样的,我梦到我到了千年之后,在那千年后的世界,到处是高耸入云的大楼,人们乘坐的车子不用动物拉动,却跑得很快,像我们花了十天时间才到达黑茗山,在那里只要搭上车子,大约只要几个时辰就能到达。还有一种叫做「飞机」的东西,它长得像鸟,里面能坐几百人,可以在天上飞,将人从这个国家载到另外一个国家,最长也只要两天的时间而已。 「另外,那边的人联络别人用的是叫电话的机器,不像这里是写信,只要一通电话,即使你在千里之外,都可以马上让对方听到你的声音。打仗用的不是刀枪剑,而是飞弹、炸弹等等骊国没有的武器,有时甚至不需要派出一兵一卒,便可以毁灭一个城镇。 「还有那边的人很长寿,医术跟骊国大不相同,还有很多这里没有的药物,伤寒这一种我们会紧张的病,在他们那边都是小病不足为惧……」 「千年后的时代真有这么神奇?」单墨寻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她紧张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也很怀疑,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我在那里生活过……」 「你在那里生活过?这不是你的梦吗?」 「其实我在那梦里还看到一个叫何若薇的姑娘,她跟我一样是个大夫,而我可以进到她的身体里,拥有她所有的记忆跟本事,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了解了那世界的很多事,在我们现在看起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竟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梦!」单墨寻惊讶无比。 她用力点头,「是的,就像我教给你的那些按摩复健方法,还有那些工具的制作方法,都是因此学来的……」 单墨寻眼神由讶异转为深思,听完她所说的,虽然内心感到万分震撼,也直觉得想质疑,认为这是她作的白日梦,可若真只是她的梦,她为何会那些从未见过,从未听说的治疗方式,就无法解释! 看他一脸严肃的沉默了,何若薇有些泄气的垂下双肩,「你不相信我说的?」 看到她丧气的模样,他摇头,「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未来的世界变化会这么大。」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只要知道我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就好。」见他虽然心底还是有许多怀疑,可还是选择相信她所说的,何若薇安心了不少。 「我相信你,如果有机会我也真想看看你梦到的那个世界。」他打趣的说:「这么说,你都是因为梦到那个世界,抑或是说你的神识去到那个世界,所以才会这么累?」 「是的,其实在我还是个憨儿时就偶尔会梦到,只是我不会表达,被你救下、恢复智力后梦到的次数就多了,最近更是几乎天天梦到。」 「你向其他人说过这事吗?」单墨寻又蹙起眉。 「没有。」 「除了我以外,不要再对其他人提起了,遇到不相信的人会认为你疯了,或是脑子又有问题,这样会影响你跟伊府的名声。」 「我知道,单大哥,谢谢你提醒我,这些事情其实我也不敢跟他人说,我也担心被误会,现在可以跟你说,不必再压抑在心里,我感觉好多了。」 「以后有什么无法对人说出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他微笑看着她。「还有我方才的求亲并不是玩笑,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不用急着回覆我,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他的眸光充满柔情,看得她心儿怦抨跳的,脸蛋也悄悄染上一抹粉红,勾起一抹羞涩又甜美的笑,点头,「好……我会好好考虑,给你一个答案。」 看着他迷人又充满柔情的笑容,她真的想马上答应与他成亲,只是秋语的提醒言犹在耳,她假借梦境说出自己的来历,其实也是为自己有一天可能会突然消失找一个理由,现在,她该先对他说这件事。 「单大哥,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看着她带着不安的神色,单墨寻不禁悬起了心。 「我无法阻止自己梦到那个世界,而最近梦得太频繁了……这让我很担心……」他拧起剑眉,像是也想到了什么,马车内的气氛骤地变得十分沉闷。 「你担心什么?」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何若薇艰涩的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我怕要是万一有一天,我去到那世界回不来了……」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将她紧紧圈在自己的胸膛与臂弯中,脸埋在她的颈窝,语气坚定地承诺,「不会的,我会叫醒你,我一定会让你醒来,不会让你留在那个世界。」 第三十二章 「好,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你一定要记得来唤醒我,我听到你的呼唤一定会醒来的。」她感动的点点头,「不过……要是万一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也不要难过,你只要知道我在那里会过得很好就好,还有不可以把我忘了。」 这简直就像在交代遗言似的。单墨寻不悦的拧起眉头,表情严肃的凝视着她,「不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叫醒你。」 她用力点头,努力说笑道:「好,我就当睡美人,等我的王子来吻醒我!」 数日后—— 马车缓缓驶出东城门后,便急速的奔驰起来,何若薇拧着眉头看着车外飞逝的景致,侧过脸,看到神色有些凝重的单墨寻,她忍不住问:「单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还要我带上医药箱,神神秘秘的。」 单墨寻收敛自己紊乱的心绪,倾身以指轻勾起她的下颚,拧着眉头不满的看着她,「秋语,以我们两人的关系,你一直唤我为单大哥不觉得生疏吗?」 那一天,两人开诚布公地谈过后,何若薇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应单墨寻的求亲,但两人的关系已经大不相同了。 「会吗?」 他沉沉地点头,「叫我名字!」 「嗄?!」她脸蛋瞬间染上一片红云,「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会不习惯……」 改喊他的名字……这……实在很为难啊,不是她不肯,而是秋语始终将单墨寻当成大哥一样敬重,她要是改口像情人一样喊着他的名字,秋语不跟她翻脸,在她耳边念个没完才有鬼。 「没什么不好,多喊两次就习惯了。」他捧着她的脸颊眼神直直的盯住她,大有她不改口不罢休之势。「快点,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霸道?」 「你是我认定的女人,不对你霸道对谁霸道,别人我可没那心思。」 看来她今天不改口是逃不过的,何若薇有些羞怯又有些局促的咬了咬下唇,仰望他俊逸性感的脸庞,在他的阵光逼视下不得不开口轻唤,「墨寻。」 「记住,以后只能喊我的名字,不许再喊我大哥了。」单墨寻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当下他很想吻她,旋即又觉得这样太过于唐突与孟浪,会吓到她,且他们今天有更重要人命关天的事情要做,不能影响她的心情,这才打消念头。 「好了,你该跟我说要带我去哪里了吧,墨寻。」还好秋语今天没有跟着她一起出来,而是去陪单墨书,她才能这样大方地喊他的名字。 说真的她也很烦恼她跟秋语两人现在的情况,谁都想恢复为独立的个体,能自由地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可是她们的情况偏偏还不允许,好烦。 这让她不由得又想起当时明真大师所说的,不久便有机缘出现。 这是在暗示不久后,她们将解开这僵局? 只是……这结果,恐怕不是她消失,就是秋语消失,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单墨寻伸指抚平她眉宇间的皱摺,「怎么,难道我会把你卖了不成,瞧你眉头拧成这样。」 她猛然回神,干笑掩饰着自己方才的走神,「当然紧张啊,你一路上都不说去哪里,还出了京城往郊外走去,我当然担心。」 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乡村景致,「五皇子秘密离京在回京路上遭到埋伏,受了伤,虽然已经经过包扎,不过伤口却无法止血,大夫怀疑兵器上有毒,却查不出中毒迹象,所以我只能找你。」 一听,她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城门开,五皇子的暗卫便找来,要我带你过去。」 「早上的事情,你现在才跟我说,都过了多久时间,你知不知道救人如救火!」现在都快要正午了。 「我被跟踪了,甩掉那些人费了一番工夫,因此耽搁了。」他无奈的解释。 「呃,是我误会你了,抱歉。」她抿抿嘴道歉。 「没事,我那让人咬牙切齿的师兄就拜托你了。」他磨磨牙,终究认真地拜托她。 「放心吧,交给我。」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一间毫不起眼的土坯屋,看似残破的大厅后方的一间密室里。 何若薇将轩辕溟身上各处伤口缝合后,洒上特制的药粉进行包扎,将最后一根扎在止痛穴位上的金针抽起。 「呼,终于把人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了,你们可以放心了,现在只要每天按时换药,换药时要注意清洁。」她转头跟轩辕溟的手下交代。「按着我所开的药方每日四回,一帖药三杯水熬两次八分满,连续服用半个月,身上的余毒就全解了,不过这半个月内都必须卧床休息。」 单墨寻带她来到这间破屋时,轩辕溟已因为中毒加上血流不止,整个人陷入昏迷,如果再慢个两刻钟到,恐怕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他背后那道伤可是约有半只手臂长,皮开肉绽。 轩辕溟的贴身侍卫却提出让人为难的要求,「伊姑娘,能否让主子明日能上朝?」 「明天?!你可以直接帮他准备一口棺木,他现在这种状况不用走到金銮殿,就直接死在宫门前!」她生气地朝侍卫怒吼。 轩辕溟可不是只有背后那一道刀伤,大腿手臂到处都是伤,今天能醒来她都觉得很困难,明天还想要上朝!不想要命可以直接说,她就不用浪费精力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 「伊姑娘,不瞒你说,若是主子明日无法上朝,主子这些年来的心血就白费了,储君之位要拱手让人。」 「没了命,就算坐上那位置也没用,况且那位置之上还有个至尊之位。」她低喝。 「太子之位若没坐上,也不必去竞争另一个位置了,若坐上至尊宝座的是旁人,第一个死的人将会是与主子有关的所有人,无论这关系是深是浅,都一样难逃被灭门的命运。」侍卫厉声的将最严重的后果告知她。 这不摆明在威胁她,轩辕溟最后要是没有坐上那至尊位置,不只是轩辕溟本人甚至连单家都会被株连!何若薇气得咬牙。 侍卫见她脸色变化,改为再次恳求,「伊姑娘,只要你让主子明日看起来与平日无异,自己走进皇宫,让所有朝臣都知道主子从未私自出京就好了。」 不管她与单墨寻未来会如何,她都不希望看到看到他被牵连,他出什么意外! 思及此,何若薇脸色凝重,握紧双拳,深吸口气后道:「我知道了,我另外开张药方,明日上朝前服下,可以让他支撑到退朝,但这药虽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激发身体所有潜能,却十分伤身,事后至少必须闭门调养一个月。」 侍卫慎重地道:「伊姑娘放心,我等会照料好主子,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就当我欠他的人情已经还清。」她阵光落在轩辕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一瞬,便恼火地走出密室。 当她一脚跨出密室,单墨寻马上迎了上来,焦急询问:「如何,轩辕溟现在如何?脱离险境没有?」 「有我出马他能有什么事,不过他却执意再去送死!」她没好气的说着。 悬到喉咙的心才刚放下,又狠狠地提起,单墨寻眉头瞬间紧拧,「再去送死?这是怎么回事?」 何若薇大略的将轩辕溟事前交代心腹转达的要求说了,单墨寻的脸色瞬间阴沉。 「胡来!」他怒喝一声,随即问她,「你没答应吧?」 「那侍卫跟我说,一旦死对头坐上九五至尊之位,必定会把所有跟五皇子有关的人都杀了,即使只有一丁点关系,我能不答应吗?」她横了他一眼。 单墨寻恍然大悟,她是为了他,才答应做出这种不顾病人身体、有违医德的事情。他心生怜惜,将她搂进怀中,吻着她的额,低声道:「秋语,谢谢你为我如此牺牲……」 【第十一章 与情敌互别苗头】 之后,何若薇只见过轩辕溟一次,他是来拆伤口的缝线,而他的身体需要长期的调养,这样的事他府里的人就能照料了,何若薇就没有多管。 第三十三章 而单墨书在服用过几回由龙骨花为药引的汤药后不久,身体便复原得跟未中毒前差不多,只差在脚的肌肉因长年卧床而萎缩,没有力气可以支撑身体,还不能长时间走或跑,不过已经能站起来,甚至跨出几步。 因此何若薇让单墨书替他做了拐杖,帮助他行动。 也因此他们三人决定趁着入冬之前,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游玩,以弥补上回被君灼华破坏的遗憾。 地点是单墨寻决定的,何若薇事前并不知道,一下马车,看到四周风光,顿时呆住了。她惊艳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清澈碧绿湖面倒映着山峦上的枫红橙黄,几艘精美气派画舫航行其上。 「天啊,好美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她捣着唇不可思议的惊呼。「这里美得简直就像是话本里的仙境!」 「这里属于皇家园林一部分,一般百姓不能进入。」单墨寻扶着单墨书小心的下马车。「方才进来时你没注意到入口处有士兵把守吗?」 「什么,皇家园林,那我们怎么能够进来?」 「单家虽然不喜欢与皇家有过多接触牵扯,不过还是有少数往来的,像宝庆亲王跟我爹就是认识多年的老友,王爷得知墨书的身体已经好转,大夫又交代要墨书多出来散散心,有利于身体早日恢复健康,于是便给了我令牌,让我带他上这里走走。」他大概解释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今天是沾了二少爷的光,不过我们可以在这湖边烧烤吗?」这皇家园林一定有很多规范,她可不想因为烧烤而被押入大牢。 「湖边有一处可以烧烤的地方,那一处是来这座园林游玩的皇亲贵族们,用来烤肉的地方。」单墨寻指着一处有着两根大木头和篝火熄灭后留下的木炭灰的地点。 「瞧你对这里好像十分熟悉啊。」 「受邀来过几次,每年的春秋两季,这里总是会吸引着不少王公贵族前来赏景,虽然夏冬两季也别有一番壮阃美景,不过还是没有春夏两季来得迷人。」 「原来如此。」她提着一个食盒跟在单墨寻身边,还不忘提醒一旁的单墨书,「墨书你可得注意脚下石头,慢慢走别心急。」 「放心吧,伊姑娘,我会注意,我可是好不容易恢复健康,可不想再回去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大半年的。」单墨书仔细的看着脚下的草皮。 由单墨寻领路,何若薇等人包括下人们都跟随在后,一边赏景一边往湖边走去。 「那湖里的鱼可以钓吧?要是可以钓,我们就钓几尾鱼上来烤!」何若薇不时看到水鸟滑过湖面叼起一尾银鱼,或是一道银色的闪光跃出水面激起水花,真是让人嘴馋啊。 「没问题,银镜湖底的鱼很多,只要拔根青草垂到水里就能钓到鱼。」单墨寻说道。 「那好,那好。」一听到这么简单就能钓到鱼,何若薇乐得猛点头,看湖里那些鱼这么有劲,这鱼肉肯定结实好吃,她好久没有吃到现捞新鲜的鱼了,今天一定要大开吃戒。「原来这座湖叫银镜湖啊。」 「是的,这里原本是一片荒芜之地,相传有位仙子经过这里时,不慎将自己最喜爱的镜子掉落在这片荒芜之地上,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被银镜砸出一个洞,不久之后便有源源不绝的泉水涌出,久而久之成了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也因此这里就被命名为银镜湖。」单墨寻稍微述说了下这美丽的传说。 「还有,听说这位仙子长得很漂亮,所以还有一个传说就是,只要女子能喝上一口银镜湖湖心的水,就会变得跟仙子一样美丽漂亮,因此皇家的那些公主郡主们,最喜欢的娱乐就搭着画舫到湖心掏一口湖水喝,保持自己的美貌。」单墨寻也将自己知道的告知她。 她感觉有趣地笑看他们两兄弟,「你们相信这传说?」 「凡是美丽的事物或是风景,都会被赋予美丽的神话,否则如何吸引人?」单墨寻笑着回答她,意思就是他不相信,不过是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说的也是,要是少了那些神话,那些地方可能就没有那么吸引人了。」何若薇笑着点头。 说着说着他们三人已经来到湖边,单墨寻将火生起后,便拔了根芦苇草,放进湖水中,不一会儿就就钓上一只鱼,这让在旁边忙着准备烤肉的何若薇跟单墨书也心痒难耐的把手中的事丢给了下人,各自拔了几根芦苇草,坐到湖边享受钓鱼之乐,没多久他们三人就钓了好几条鱼。 「这么多尾鱼你们打算怎么吃?」何若薇双眼闪亮的看着几下工夫就已经处理好的鱼。 没想到墨寻不只处理猎物的手法俐落,连处理鱼的速度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一眨眼工夫这几尾鱼已经完全处理好,等着她料理。 「除了简单的烤鱼,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好方法吗?」算得上是吃货的单墨书兴奋的问道,他可是从哥哥那里听说她烧烤的手艺非常了得。 「当然有,交给我吧,这些鲜鱼只要用了我特制的调味粉,保证更加美味一百倍。」 「你吹牛的吧。」单墨书不相信的睐她一眼。 「哼,等等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何若薇脸上满是得意。 「秋语,说到调味料,有件事情我差点忘了跟你说。」单墨书突然想起一事。 「什么事情?」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们合作的调味粉买卖,因为其中几样材料较不易取得,所以无法大量制作,只能在京城几家特定的铺子贩售,前天宝庆亲王尝过后大为赞赏,打算跟我们合作,由他提供原料扩大生产,你认为如何?」 「当然好啊,宝庆亲王能加入是再好不过了,他可是座大靠山。」她眼睛一亮,兴奋的点头,不过她又想到一件事,忧虑的问:「但是,你们家不是不跟皇家做生意吗?」 「这调味粉的工坊是以我私人的名义与你合作开设的,成品再卖给单家商队,因此没有这问题,可以放心。」 「只要你没问题,我也没有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 「哥、伊姑娘,今天是出来踏青游玩的,你们突然谈起生意,岂不是破坏气氛。」单墨书抱怨。「我们可以快点准备烤鱼了吗?」 「你是有多饿啊?」何若薇打趣道。 「很饿,大厨,你快把你今天中午的菜单开出来,看看你要做什么让本少爷惊艳的鱼料理!」 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了想法,「我看我们来做一道香辣烤鱼吧。」 「香辣烤鱼!」两兄弟异口同声低呼,也同样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这道香辣烤鱼可好吃了,你们两个相信我的手艺。」 她的香辣烤鱼在现代是用铝箔纸包着,放进烤箱或是炉子上烤,不过这里哪里有烤箱,只能想别的方法……何若薇沉吟了一会儿后说:「单大哥,麻烦你去摘几片芭蕉叶回来,愈大愈好,我去湖边用点泥水回来,墨书你在这边看着这些烤肉,千万别让它们焦了。」 她交代完后,带着彩衣拿着一个水桶往湖边走去。 她从湖边回来时,单墨寻已经回来了,她将一尾鱼放在芭蕉叶上,上面涂满调味粉,还有一些本来要用来烤的蔬菜,用叶子将鱼裹好,用草绳绑紧后,煳上泥巴水放到火上烤,接着又让单墨寻去砍两节大竹筒回来煮鱼汤。 食物的香气飘散在银镜湖边,本身就很爱吃烤肉的何若薇,把韩式八色烤肉也模仿出来,单墨寻兄弟俩吃得嘴巴停不下来。 单墨寻又拿了片爽脆的青菜,放上紫苏叶,夹一块烤肉,抹上辣酱,又夹了一点备在一旁的各色泡菜,一起塞进嘴里大口的咬着。 青菜的清爽和着抹上辣酱的烤肉,两种不同的口感在嘴里交织出一种奇妙的好滋味,不像一般吃的烤肉干柴。 「伊姑娘,难怪我哥一直跟我夸你的手艺,没吃过会遗憾一辈子,真的是如此,吃了你烤出来的这些肉,以后其他人烤的我都吃不下了。」单墨书一边讲又一边替自己弄了个烤肉蔬菜卷。「当时你说要带这么一个大铁盘来,我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它有如此的妙用。」 第三十四章 「你可别吃太多,一会儿还有烤鱼,这烤鱼也好吃,你得留一点肚子吃。」她也给自己夹了块烤肉,因为温度太烫,要吃进嘴里之前还噘着小嘴吹了两下。 单墨寻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瞧见她嫣红水嫩的小嘴一噘一噘的极为诱人,这让他的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 他竟然有些羡慕她口中那片肉,可以与她做如此亲密的接触,品尝她甜美的滋味…… 三人边吃边说话,一会儿后,何若薇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人把鱼从火堆弄出来,把泥壳和叶子剥开,烤得香喷喷的鱼就展现在众人眼前。 她替每个人分了一些,大家开始享用,单墨书一吃眼睛就亮了。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没想到烤鱼还有这种变化,这辣味真是够劲,这道菜府里的厨子也能做,不必到荒郊野外才成吧!」单墨书意犹未尽的吞了下口水问道,那麻辣的滋味实在太够劲了,让他是欲罢不能。 「当然可以,不过你今天吃太多烧烤了,想吃隔两天再让你府里的厨子给你做吧,知道做法后就很容易的。」何若薇提醒他。 「还得过几天?」单墨书有点失望的蹙起眉头。 「凡是过与不及都不好,你现在身体才刚恢复,吃食方面必须忌口。」单墨寻威严地提醒他。 「我知道,躺了两年后,我对现在这健康的身体很是珍惜,不会随便糟蹋,你放心吧,哥。」这两年最紧张担心他的人,莫过于大哥,也许是上天听到大哥的祈求,才会让大哥意外救了伊姑娘,也同时救了他一命,说伊姑娘是上天派来的一点也不为过。 「墨寻你别紧张,二少爷的身体已经可以不必忌口,不过烧烤容易上火,才说要让二少爷过几天再吃,二少爷喜欢吃鱼倒是可以多喝鱼汤,对身体好……」她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说着,一双水阵无意中朝湖中一艘画舫瞄去,忽然感觉奇怪。 她怎么觉得那艘画舫好像是朝他们的方向笔直驶来? 何若薇不禁仔细打量那艘画舫,在瞄到船头上的一个人时,她愣了下,即刻睁大眼,嘴角不由得抖了抖。 「秋语,怎么了?被鱼刺噎到了?」见她脸色剧变,单墨寻连忙紧张问道。 她叹了声,哀怨的说:「不是……是我们又遇到了某位郡主……」他们怎么跟她这么有缘啊! 单墨寻兄弟俩闻言朝那艘画舫望去,嘴角也是猛地一抽。 「看那距离我们恐怕还是会跟她碰上。」单墨寻提醒两人道:「记住我们是平民百姓,不是王公贵族,一会儿不管她说什么都尽量忍耐。」 平日里君灼华就十分刁钻蛮横无理,现在踩在皇家的土地上,她身旁又有一堆皇室子弟,肯定更肆无忌惮,也只能提醒弟弟和秋语谨慎小心。 「我们知道了。」 「我看也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单墨寻开始动手收拾。 何若薇和单墨书很清楚单墨寻的用意,就是不想跟君灼华有太多牵扯,何若薇过去帮忙,下人们自然也都开始忙碌。 他们收拾好要走人,君灼华难道还能强留不成? 「好巧啊墨寻,没想会在这边遇到你们,伊姑娘你也在啊!」君灼华自画舫上下来,脸上扬着笑,率先过来与他们打招呼。 「草民(民女)见过郡主。」三人异口同声向君灼华见礼问安,下人也是相同。 「墨寻,本郡主不是说过,无须如此多礼。」她怕他为黑茗山上的事生气,安分了一阵子,过了这么久才再见面,他的火气应该也消了吧? 君灼华急切向前要扶起单墨寻,可她的手才靠近他,他就嫌恶的闪开。 「郡主,礼不可废。」 身体一僵,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君灼华顿时感到羞辱,她没有想到从黑茗山上下来都过了这么久,他仍不能原谅她,看她的眼神依旧冰冷。 君灼华心阵阵抽疼,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冰冷眼神,眼底的期盼热切渐渐淡了下去,心头怒火却燃烧得愈炽。 他给她的眸光为何总是如此冷厉无情,可当他看向伊秋语时,眼神却柔得几乎都快滴出水,叫她又嫉妒又愤怒。 她紧咬着牙看向他身旁的何若薇,眸光狠戾,袖下紧握的拳头,暴着青筋,愤愤颤抖着。 都是这女人!如果没有她,墨寻就不会知道她当年所做的事,就不会如此恨她,就不会看她像是看仇人,这一切都是这女人造成的,要是没有她该多好…… 就在她要冲上前发难时,另一艘画舫停靠到岸边,船里传出的声音将她理智拉回,想到母妃给她的建议和提醒。 想要让单墨寻对她改观,就必须从伊秋语这贱女人身上下手,要对这女人好,如此,单墨寻才会觉得她其实是贤良大度的,哪怕单墨寻要纳这女人为妾,她也不必计较,妾不过是个玩意,届时,看她怎么弄死她! 想到这里,君灼华敛下所有高窜的心火,收拾好心底的怨慰愤怒,扬起一抹绝艳的笑,决定先关切单墨书,再慢慢将目标转移到伊秋语身上,以免一次改变太大,让单墨寻起疑。她故作亲切的接近单墨书,「单二少爷,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样也不枉你大哥爬到那么高的峭壁上帮你采草药,你可得好好感激你大哥,没有他,你今天就站不起来了。」 「我能恢复行走,最该感激的除了我大哥外还有一个人,就是伊姑娘,如果没有她,就算有灵丹妙药我也站不起来。」对于眼前对他下毒的女人,他可没有太多好脸色。 「说的也是,我们可得好好谢她,幸好伊姑娘命大,跟九命怪猫一样,没有遭遇不幸,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谢她了。」君灼华说着感谢的话,眼神却轻蔑的扫她一眼。 何若薇没错过这一眼,「我也很庆幸自己像九命怪猫一样命大,遇到危难,总有贵人相助,不会轻易死去。」 她自然知道君灼华在暗讽她什么,君灼华对她做过调查,定是知道单墨寻之前曾经救过她一回。连着两回她都是从悬崖峭壁上坠落,连着两次皆命大活下,这也难怪君灼华用九命怪猫来形容她。 「九命怪猫?我看是狐狸精还差不多!」君灼华身后传来一句怪腔怪调的眨损。 一名年约十五岁的姑娘从君灼华身后走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锦缎衣裙,配戴的首饰价值不凡,整个人打扮得华贵至极,旁边还跟着几名像是世家子弟的华衣公子。 知道对方不是寻常人,何若薇当作没听到那名姑娘讽刺的话,不想硬碰硬。 谁知,那名女子见何若薇没有向她行礼,其他人也没介绍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便对着何若薇发火。 「大胆贱民,见到本郡主竟然没有下跪问安!」 单墨寻将何若薇拉至身后,「茯铃郡主,伊姑娘长年待在内宅,因此并不认识茯铃郡主,还请郡主莫要为难她。」 「本郡主为难她?这皇家园林可不是一个贱民可以擅闯的,就算被打死都是罪有应得,我没有让人马上将她拖下去打死,不过要她向我问安,还委屈她了?」茯铃郡主眼尾往上一挑,给何若薇一个充满敌意的挑衅目光。 「茯铃郡主您误会了,草民几人并不是私自擅闯这片皇家园林,而是受宝庆亲王之邀前来的。」单墨寻拿出宝庆亲王给的令牌,神情冷冽的看着茯铃郡主等人。「还有伊姑娘是良民,她的医术甚至获得宝庆亲王赞赏,大力推荐她进入太医院,相信宝庆亲王不会乐意听见他的客人被折辱。」 茯铃郡主等人一听到这段话脸色大变,君灼华更是又气又恼,没料到何若薇能攀上这么一棵大树。 宝庆亲王是当今皇帝的同母胞弟,他为人正直有义气,刚正不阿,手中拥有先皇赐的尚方宝剑,专斩庸君昏官、不仁不义之人。 皇室成员只要行为上有偏差,被宝庆亲王得知,不管地点在哪,他都会直接怒声斥责,因此大家看到他都是绕道走,即使君灼华深受太后疼爱,也要忌惮这个舅舅,看到他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 第三十五章 茯铃郡主整张脸涨成赤红色,她因为从君灼华那里知道伊秋语的事,才开口闭口都在辱骂她,要是让宝庆亲王知道这件事,她的下场简直不敢想像…… 「哥,我看赶紧将令牌还给王爷吧,以后王爷再邀请我们到皇家园林,或者任何与皇家有关的地方,千万都不要答应,免得随随便便就被眨为贱民,一不小心被人拖出去斩了,或者又被人莫名其妙的下毒,那就太惨了。」单墨书一脸忧心,却句句嘲讽。 单墨寻冷睐了那几个表情像是吃了屎的皇家子弟,点头,让下人们拿起收拾好的物品,吩咐道:「走吧,先到宝庆亲王府一趟。」 众人一听到他们要先去找宝庆亲王,心下惊慌不已,你看我、我看你的互使眼色,要对方赶紧想办法安抚他们三人。 一旁的君灼华知道自己的好姊妹茯铃郡主是要为她出气,才会当众污辱何若薇,因而惹祸上身,她不出面只会让对方心寒,便赶紧拦到三人面前。 「这都是误会一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舅舅邀请来的,偏偏这座园林是不许平民进来的,才会发生这些误会,希望你们不要计较。」她说着,转向何若薇笑道:「伊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玩的吧,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乘画舫吧,现在时辰正好,我们可以去取湖心的水来喝,这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喝到的。」 这个提议并没有引起何若薇三人的太大兴趣,单墨寻开口就要推辞,但君灼华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反应不如想像,便赶紧说出另一个属于这银镜湖的秘密。 「你们一定不知道吧,这银镜湖还有一个只有皇家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就是每年的这一天午时,湖心的水可以治百病,只要用这时间的湖水熬药,皆可药到病除,相信墨书是很需要的。」 「午时水!」今天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在单墨书身边打转,也没多跟何若薇说话的伊秋语突然惊呼。 「怎么,你有兴趣?」何若薇在心里问道。 「我在那位异域巫医那里曾听说过,说有一个湖的午时水可以治百病,会不会就是银镜湖的啊?」 「这也不一定,像我以前住的世界也有这一种传说,端午节的午时水可以拿来治病、净身、净宅、除瘴疠、增强运势等等。」她回应。 「若薇,不管有没有效果,咱们提一桶回去吧,有效是最好的,医馆里有很多病患可能需要。」伊秋语双眼闪亮亮地直盯着她。 她思索了下才同意了,「嗯……好,前世我没有取用过午时水,所以也不清楚它的功效如何,不过试一试也无妨,拿回去看看用这湖水所熬出来的汤药是否真有那么厉害。」 何若薇朝单墨寻看了眼微点下颚,单墨寻有点诧异她竟会答应,但旋即一想就明白了。 秋语的想法应该是跟他一样,不管这传说的可信度有多少,不过只要对墨书的身体有益的事,他们都愿意尝试,即便他现在身体已经康复。 单墨寻沉吟片刻问道:「时间不是快到了,这时上画舫时间来得及吗?」 茯苓郡主等人听他这么一说暗暗重重吁了口大气,还好,有一个破病秧子单墨书为幌子,否则今天这事就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他们一个个扯着虚伪的假笑,不约而同地说道:「来得及,来得及,肯定来得及,我们赶紧上画舫吧。」 上了船后,何若薇撑着一边粉腮,倚靠在船舷,望着湖面,满足的勾起嘴角。 在欣赏眼前这明媚风光的同时,清雅悠扬的琴声不时自船舱里传出,缭绕在湖面之上,为这份美景更添一分诗情画意,让她想不沉醉于这山水之中都难。 本以为只能在岸边烤肉,没想到因为某些欺善怕恶的人,让她有机会搭上画舫欣赏这湖上风光,看在这绝佳的美景分上,她就不跟那些嘴臭的人计较了。 「秋语,你在开心什么?瞧你笑得嘴都咧到耳后了。」 单墨寻清朗的嗓音自身旁不远处传来,她一转头便见他已经走到自己身边。 「当然是为搭船游湖,欣赏不同景致而开心。」 「我以为你又馋了,妄想着银镜湖里的银鱼。」 他一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便见到她目不转睛直盯着湖面,还以为是在看湖里的鱼。 他今天才知道这小妮子不仅爱喂鱼更爱吃鱼,瞧她吃到第一口鱼肉时,一脸满足的眯细了眼,像是别弯的明月,嘴角也上扬着,可爱无比,让他心想着日后要为她寻来更多鲜鱼。 「怎么可能,我才刚吃饱,哪有那么快馋的,不过要是能够带几条银鱼回去,那就更美好了。」 「你想得太美好了。」他含蓄的泼了她一桶冷水。 「既然没有鱼,那我只能好好欣赏眼前这片美景,说不定我这一生只能来这里一次,自然要一次看个够。」 「你心真宽。」单墨寻想到船上的某些人,就没办法放松下来。 她知道他暗指的是什么,扬起一抹美丽迷人的笑靥,「当然要宽,要把所有不好的心情抛开、无视某些让我不开心的人,不然不是白白浪费这片美景。」她忽然又扮了个鬼脸。 「我才不会因为一些我不欣赏的人而坏了自己的兴致、牺牲自己欣赏这么美的风景的权利。」 他认同的点头,伸手拧了拧她粉嫩的脸颊,朗笑一声。「你说的没错,不该为任何人任何事,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单墨寻接着让人拿来了鱼食,与何若薇两人靠着船舷,一边抛洒着鱼食,一边说笑,欣赏这片美景。 「对了,墨书呢?」她停下撒鱼食的动作,侧过脸看着他。 「他感到有些累,我让他到床舱里休息。」 「对了,墨寻,我刚刚看你对于君灼华说的午时水的秘密不太惊讶,你听过这传闻啊?」这一点她有些疑惑。 单墨寻眯起深邃眼眸遥望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湖心,沉思片刻,道:「这传说其实以前就有了,约莫七十年前,这片山林还不是皇家园林,据老一辈的说,每年今天这时候,整个银镜湖上满满的都是大小船只,全都是要到湖心取水的百姓。 「可突然有一年,当时的武德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将这里划成皇家圔林,不许百姓再到银镜湖湖心取水,违者格杀勿论,不论百姓怎么抗议都没有用,且不准再说午时水的传闻,妖言惑众,久了,民间也就没有这传闻,只剩一些老人还记得。」 「这么说是武德皇帝本人有得到好处喽,否则怎么会突然下了这道圣旨?」 单墨寻眯眸遥望着蔚蓝天空,「我在一本游记中看过一段纪录,里头说有一年皇帝病重,眼看就要仙逝,朝政不稳,他当时在京城,京城风声鹤唳,只是不知怎么的,皇帝突然就好了起来。这一段文字,作者虽然没写出年号,可如果我没记错那位作者的生平,和武德皇帝是相同的。」 「嗯,那就有可能是武德皇帝喝了这里的湖心水好的。」她点了点头,忽然露出一记贼笑,「一会儿记得多装点,我们三人不是也带了水囊出来吗,记得全装满。」 「你还真相信这传说!」 「反正也没坏处。」她捣着唇小声说着,「其实我是打算除了墨书的分外,多拿的那些湖心水就拿回去熬药给病人喝,有些穷苦的病人付不出医药费,当了全部家当也只能抓上一两帖药,要是这湖心水有这功效,让他们加进去熬药,也算是好事啊。」 「嗯,你放心,一会儿我会帮你多取些湖心水。」 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甚至还不避讳旁人,相互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让从船舱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的君灼华凌厉眼眸中倏地燃烧起一团怒火,手中绣帕几乎要被她撕破。 尾随她上来的茯铃郡主看到,鄙夷的冷哼了声,「灼华姊姊,你又何必为一个连看你一眼都不愿意的男人生气,你可是天之骄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单墨寻那棵歪脖子树上!」 君灼华愤恨的磨着牙,自齿缝间挤出话。「你不懂,自从我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对自己说自己要嫁的人就是他,要不是有那贱蹄子从中阻拦破坏,单墨寻迟早会答应我的!」 第三十六章 「那你干脆让姨父出面或是请皇上下旨赐婚啊!」 「别说他们两人,一说到他们我就恼火,我父王不答应就算了,连舅舅也不同意,说身分配不上!」君灼华用力扯着帕子,咬牙切齿地说着。 「难道你看着他们亲亲热热,你不心痛?」 「谁说我不心痛,多年的期盼破碎的痛楚,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君灼华几乎要尖叫起来。 「既然如此,直接要了那贱蹄子的命不就得了,你身为郡主,要一条人命跟捏死一只蚂犠一样简单,我真搞不懂你还留着她那条贱命做什么。」她这表姊的刁蛮名声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表姊以前怎么对付单墨寻的议亲对象,还有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她也是知道的。 「你当我没要过她的命?那贱人命大得很,摔下深不见底的山谷只是伤了腿、受了内伤,反倒因此让单墨寻更恨我!」一想到那件事,君灼华是气得肺都疼了。 「摔不死,总淹得死吧?」茯铃郡主嘴角扯着一抹阴沉冷笑。 她这么一提点,君灼华恍然大悟,「是啊……」要是伊秋语直接被淹死,她就不用听母妃的意见,委屈自己巴结伊秋语这个贱人。 茯铃郡主朝单墨寻他们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表姊,这可是老天给你的好机会,可别白白错过了。」 君灼华也回给她一抹冷笑,两人转身回到船舱里。 【第十二章 穿越还买一送一】 画舫愈接近湖心速度愈慢,这让何若薇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这画舫像是要停下来了?」 单墨寻朝船尾的方向望去,将手中剩余的鱼食全撒入湖中。「没错,桨都收上来了。」对于这一点他也感到奇怪,还没靠近湖心怎么画舫就停了? 「单大少爷,请你们准备一下,带好接湖心水的容器,接下来要改搭小扁舟前往湖心。」一名侍卫向前同他们提醒道。 「改搭小扁舟?」单墨寻蹙起双眉,眼眸微敛凌厉地看着这名侍卫。 「是的,这是规定,画舫到这里就不能前进,必须改搭小扁舟前往。」 「何时有这规定,我为何从未听说过?」单墨寻眸光森冷的盯着对方。他是单氏商队未来的掌蛇人,因此对于朝廷后宫的任何动静都十分注意,这种规定他可是从未听过。 「皇上今早才下皇令的,是为了避免惊扰到住在湖心的神明。」这名侍卫被他这么一质问,低下头语气有些心虚的回答他的问题。 「还有皇上为了避免浪费了这湖心水,规定今年开始,需要湖心水治病的人必须亲自前往取水,不可让他人代劳,才能表示诚心。」 「原来是这样,我们即刻就准备好。」单墨寻心下冷嗤了声,银镜湖何时住了神仙? 何若薇对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冷戾,感到有些困惑,「怎么了?」 「你不是听到了我问方才那位侍卫何时有这规定,据我的了解,往年取湖心水的画舫都是直接划到湖心,再放小扁舟下去取水的,今天突然改了规定,我才感到疑惑。」 「皇上突然心血来潮改变一下以往规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啊,而且你觉得那位侍卫他胆子有那么大,敢假传旨意?别说那名侍卫更不敢,那几个皇家子弟也不敢,假传旨意可是杀头大罪!」 「你这么说也没错,希望是我多心了。」他想了下觉得也是,这园林是皇家的,皇帝临时改变主意还需要昭告天下吗? 「是你太多心了,好了,我们赶快准备吧。」 何若薇虽然嘴上这么劝着单墨寻,但其实她心里也是总感觉不太对。 不久前,她无意间瞥见君灼华怒视她的眼神里像是染着一抹算计,让她觉得有鬼,不管君灼华是否借此对她耍阴谋诡计,她都有必要做点防护设施才是。 为免过重,一艘小扁舟加上船夫只能载两个人,一番分配后,单墨寻跟单墨书共乘一艘,而她则是跟一个丫鬟一起前往湖心取泉水。 愈接近湖心愈看得清楚湖面上不断地滚滚冒出,涌向四面八方流散的泉水,她心里惊诧了下,这银镜湖深不见底,这泉水竟能涌到湖面上来! 看着不断冒出来的泉水,而且涌出的泉水向外扩散的涟漪愈来愈大、愈来愈急促,何若薇心底不由自主的警戒起来,这涌泉该不会像喷泉一样喷发吧? 「墨寻,这涌泉水势感觉愈来愈大,你注意点。」她对着另一艘船上的单墨寻喊道。 她这么一提醒,单墨寻也感到不太对劲,「这水流有些不太一样,愈来愈急促,搅乱了水流。」 瞧他们三人一脸谨慎,坐在另外一艘船上的君灼华掩唇呵呵笑着,「你们太紧张了,每年今天一到午时湖心就会出现这现象,之后会涌出半刻钟的红色泉水,那红色泉水就是拥有疗效的午时水。」 一旁几个皇室子弟还有跟君灼华同船的茯铃郡主,不约而同朝他们露出一记轻蔑笑容,隐约间还能听到他们嘲讽他们土包子,单墨寻三人却不以为意,互看了一眼,向彼此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提高警觉,毕竟湖心距离湖岸有一大段距离,要是万一翻船就麻烦了。 单墨寻感觉愈靠近湖心,水流愈湍急。「墨书,你先将气囊绑在身上,预防万一。」他将放在身后刚吹好的两个小皮囊拿出一个给弟弟。 这皮囊是何若薇在画舫的角落见到的,便让单墨寻一上扁舟便吹气,这皮囊只要充气便能漂在水面上,河岸人家常使用充好气连结起来的皮囊渡河或是载运物品。 知道大哥长年在外,对各种情况比较有经验,单墨书也不耽搁,即刻将气囊绑在身上,单墨寻和何若薇也分别绑上气囊,他们三人这种举动又被其他人狠狠的嘲笑一番,笑他们怕死、胆小等等。 何若薇也不打算为自己辩白,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一开始也问过他们需不需要,他们不领情那就算了。 这单墨寻才刚将气囊绑好,蓦地,湖心突然发出「砰」一声,一条巨大水柱由下往上剧烈喷出数丈。 「啊!」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喷出的巨大水柱所洒下来的水淋成落汤鸡,在众人忙着抹去脸上水渍时,水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黑色漩涡,一瞬间便把所有扁舟全卷了进去。 扁舟上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被卷进黑暗漩涡之中,甚至连停得离湖心很远的画舫也禁不住漩涡的力道,倾覆在湖面上。 「救命啊!」 「来人!快来救我——」 惊恐的尖叫声很快被一波又一波席卷而来的波浪淹没。 在扁舟翻覆的第一时间单墨寻便拉住单墨书,两人虽一起被卷进黑暗漩涡之中,但因为他们身上皆绑着气囊,很快便浮出水面。 他大喘了口气,急促询问单墨寻,「墨寻,你要不要紧?」同时不忘张望着寻找何若薇的身影。 单墨书难受的吐了口水,抹去眼睛上的水珠,「我没事,哥,快点找伊姑娘,她的扁舟也翻了。」 「我明白……」他拖着单墨书划着水不停张望,好不容易在翻覆的船只之间看到一个身影浮出水面。「在那里!」 一浮出水面,何若薇整个人趴在皮囊上,用力喘口气,刚拂去垂落脸庞的湿发,忽然听见单墨寻焦急的喊声。 「秋语、秋语,你要不要紧?」 「我不要紧,我会泅水,不要担心我,你照顾好墨寻,不要过来,快带墨书离开这里回到岸上,这水流太诡异了。」她朝单墨寻吼道,同时往不断在水中扑腾的丫鬟游去,打算去救她。 这时,其他会游水的船夫侍卫等人也都浮上水面,但还是有些人不见了,或是在水中挣扎,随时会沉下去。 见状,单墨寻把几艘只是被打翻,但没有毁坏的扁舟翻了过来,将单墨书推上其中一艘,同时又捞过一把桨。 「墨书,这里水流太诡异,哥去救人你自己先划到岸边。」 「哥,别担心我。」单墨书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自己虽也想去救人,但这三脚猫的泅水功夫,还是别跟去添乱了。 第三十七章 「你小心点,身上的皮囊没上岸千万不能解开。」单墨寻用力将他的扁舟推离这水流紊乱的区域,见他已经平安回到平静的地方后,便往回游帮忙救人。 在会游水的人通力合作之下,不少人被救了起来,这些在陆地上十分张狂的皇家子弟,变得跟落水狗一样狼狈,虚软无力的靠在木板上或是翻覆的扁舟上。 单墨寻又将一个沉入水底过久,陷入昏迷的人从水底救起,抹去脸上水渍,寻找何若薇的踪影。 「秋语,秋语!」许久没看到她,单墨寻心头有些不安,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她回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在这里。」 潜入水底救人的何若薇浮了上来,她顾不得喘口气的先出声让他安心。 单墨寻回头一看,有些愕然,被她捞上来的人竟然是多次想要她性命的君灼华。 何若薇拍了拍被水呛晕的君灼华,「醒醒、醒醒,郡主,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约莫过了三息的时间,君灼华这才缓缓醒来,当她醒来第一眼看到何若薇,马上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她救的,顿时又恼又气,救她的人竟然是她最恨的人。 这时在岸边看到船难的那些侍卫总算赶到,将抓着木板、扁舟的人拉到船上。 「你醒了就好,救我们的人来了,这边有些破碎的木块,船只要过来比较麻烦,我带你游过去,你别紧张,一切交给我。」 救人为先,何若薇也没时间去想她们之间的恩怨,拖着君灼华朝救援船方向游去。 「秋语,你让她靠到这块浮木上,一会儿救援的人就过来了,你别再拖着她游,否则你会体力不支的。」单墨寻将一块浮木用力推向她。 秋语最近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潜入水中救人体力透支太大,不能让她为了救人将自己带进危险境地之中。 君灼华见单墨寻只顾着担心伊秋语,对她没有一点基本的问候关心,残存的理智瞬间被妒火给焚烧殆尽。 她君灼华就算死也不要这个贱人救她! 这念头闪过,她冷眼斜睨了何若薇一眼,发现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确实如单墨寻所说的体力透支,便悄悄解开伊秋语腰间的气囊,用力挣扎了下后脱离了何若薇勾着她脖子的手臂,往湖底沉下去。 何若薇误以为是自己体力不支的关系,才让她脱离自己的臂弯,赶紧潜入水底要将君灼华救上来,可没料到,她一潜入水底,君灼华便死命地抓着她,不断的将她往下压,不让她浮出水面。 被君灼华死死压在下头的何若薇,惊愕地瞪大眼,顿时明白君灼华要她的命! 她奋力反抗挣扎,推开君灼华往湖面上游去。 「若薇!小心后面!」伊秋语惊恐的提醒传进何若薇耳里,却已经来不及。 君灼华胡乱划动着手脚,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脚踩,不让她浮出水面,不管她怎么踢、怎么踹就是挣不开一心要她命的君灼华。 体力透支的她竭力地推拒君灼华,肺里的空气愈来愈稀薄,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煳,最后只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被扯断,一阵白光乍现,她感觉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了,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不久白光消逝,她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伊家,伊秋语的房间外传来老人声嘶力竭的咆哮。 「你们兄弟俩给老夫滚,老夫一个好好的孙女跟你们一起出去,结果是被抬着回来,每次遇上你们就没好事,你们给我滚!」 亏他才刚认定单墨寻这个孙女婿人选,这小子就让他的宝贝孙女又出了事。 依他看来,这单墨寻的八字就是跟语儿相克,否则怎么会每次语儿发生意外都跟他有关,要是将语儿嫁给他,他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亲事不结了,他孙女的小命重要! 「伊老爷子您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单墨寻上前劝着伊志深。 「我叫你们兄弟给我滚,没听到是吗?」伊志深将他们带来的礼品一古脑地丢到他们脚边,愤愤直指着大门方向。 「伊老爷子,今天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探望秋语,告辞。」单墨寻阵光黯然看了眼被丢到脚边的礼品,朝弟弟使了个眼色后便转身离去。 「把你们的东西带回去!」 伊志深在他们身后喊叫,只是单墨寻像是没听到似的,领着单墨书从伊志深的视线里消失。 听着外面的怒吼声和关心的话语,躺在床上的伊秋语看着床幔上的藤花织纹,悲痛的泪水不由自主自眼角滑落,沾湿了衣襟。 她的心紊乱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告诉单大少爷……若薇已经离开,现在在他眼前叫伊秋语的姑娘,才是真的伊秋语,那个跟他情投意合的人叫做何若薇,可是她不敢…… 她跟若薇共用身体,她几乎一直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她知道,一向内敛冷情的单大少爷有多么喜欢若薇,如果他知道若薇已经离开,他会心痛悲伤到绝望…… 她害怕看到他心碎的眼,害怕她说出真相会让他崩溃,因此她只能选择沉默。 谁来告诉她,她该如何做? 这君灼华就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若薇救了她,她却反而抓住若薇淹死她,若薇本有机会可以逃离君灼华那个疯子的纠缠的,可是就在若薇抵挡她的时候,若薇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被君灼华扯断。 在佛珠散落沉入湖底的同时,若薇的魂魄也跟着脱离了身体,无论自己怎么抓住她的手想留住她,始终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若薇在她面前渐渐消失。 她又恨又气,当下恨不得掐死君灼华,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无法支配指使自己的身子,最后只能任由黑暗将她吞噬…… 当她再度醒来,她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周遭是熟悉的环境,可却人事全非…… 片刻,伊志深推开房门进入,来到床边看着抹着眼泪的孙女,他不由得重叹了口气,心疼地问道:「既然舍不得,为何坚持不见呢?」 虽然他已打定主意不将孙女嫁给单墨寻了,可看到宝贝孙女难过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心软心疼了。 伊秋语沉默了半晌,伤心的回答,「爷爷,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单大少爷,既然如此,不如不见的好……」 「不知如何面对他?你们两人不是互相有……」爱意……伊志深咳了声,尴尬的又说:「怎么会突然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听得一头雾水。 孙女自从溺水醒来后变得连他这做爷爷的也有些不认识,性子差异太大,定是这次落水给她的冲击太大,才整个人都变了。 只是性子变了,会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肯见吗? 「爷爷,您不懂,溺水醒来后的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了。」伊秋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爷爷解释这光怪陆离的一切。 「不是原来那个你,那原来那个你又是哪个你?」伊志深眉头皱得更紧了,是自己老了,听不懂现在年轻人的话,还是有什么地方他没弄懂? 她抹去眼角泪水,深吸口气。「爷爷,您就当我在说傻话,您别担心我,我会好的。」希望随着岁月流逝能冲淡单大少爷对若薇的感情,现在她只能选择逃避。 「秋语,你记着,不管你是哪个你,你都是我伊志深的孙女,你不想见单墨寻,以后他来爷爷都帮你拦着,爷爷只要你开心快乐!」 「爷爷,谢谢您。」 「谢什么,你可是爷爷的宝贝傻孙女!」伊志深慈爱的揉揉她的头。 「爷爷,我一辈子都是您的傻孙女。」伊秋语泪眼汪汪地抱住了伊志深。 何若薇醒来,困惑的看着雕刻精细的床顶,又看了看以金线刺绣、华丽精致的紫红色纱幔,闻着淡雅的香气,侧过脸望过去,触眼所及皆是陌生的华贵摆设。 这里是哪里? 这里不是伊秋语的房间,更不是伊府或是单府,单府虽然富可敌国,不过单家人行事一向低调内敛,连同他们所住的宅子布置也是古朴典雅,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想起身一探究竟,可才一动,她就感觉浑身疼痛虚软。 第三十八章 忍不住在心头低咒了声后,何若薇暗自呼唤着伊秋语,想问问她这里是哪里,却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她有点心慌,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才想起自己在水里被君灼华攻击的事,后来呢?最后她应该是沉入了水底,是谁救了她? 一连串的疑问让她脑子发疼,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头更是疼得让她想去撞墙,她抬手揉了揉发疼发胀的脑子,忍不住大声咒骂了起来,「君灼华,你这狠心歹毒的女人,白眼狼、毒蜘蛛、黑寡妇,忘恩负义,心肠这么黑暗邪恶难怪单墨寻看不上你……」 她把所有想得到的骂人词汇都骂了一遍后,吁了口长气,总算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却骤然发现两名穿着一模一样衣裳,模样十分清秀的少女站在她床边。 大概是她骂得太畅快了,没注意到有人进了房间。 其中一人惊恐的问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您怎么在骂自己?!」 「不行,得赶紧请太医过来,郡主这样子不太对!」另一人则急促的对同伴说。 「你们是谁?」何若薇一脸纳闷的看着两人。 她们方才说什么,说她在骂自己?她骂的是君灼华那个坏女人,怎么会是在骂自己……除非……何若薇被自己想到的那个除非吓了一大跳。 「郡主,您忘了奴婢是谁?」两名丫鬟不约而同捣嘴惊呼,用非常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两个有没有规矩,竟然在郡主床边大呼小叫,你们忘了太医的交代吗?」一记低沉充满威严的低喝声自两个丫鬟身后传来。 两人连忙低头认错,「姜嬷嬷,我们错了,请嬷嬷责罚。」 接着,方才说要请太医的丫鬟赶紧告知眼前的中年妇人情况,「不过,嬷嬷,我们不是故意要惊扰郡主的,而是郡主她真的不太对劲,她不认得我跟秋月了。」 「什么?」姜嬷嬷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推开两个丫鬟站到床边,担忧的看着君灼华,「郡主,您醒了,您现在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 何若薇心惊震撼不已,定定看着着眼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一脸严肃,穿着墨绿色福字暗纹衣裳的中年女子。 从她们的谈话中,她清楚听到她们三人唤她为郡主,不可能吧……她也许是穿到另一个有着郡主头衔的女子身上了,不可能那么惨穿到君灼华身上吧! 「你是谁?」她压下心头的紊乱和惊慌,力持镇定地问道。 「郡主,奴婢是姜嬷嬷,郡主您难道不记得奴婢了?」 「我是郡主?我叫什么名字!」 卷嬷嬷惊惶至极,「您是西疆王跟长公主最疼爱的女儿,是太后最宠的外孙女君灼华啊,您怎么忘了?」 听清楚她说的名字后,何若薇下巴掉了,瞪大的眼眸惊恐地看着床边的两个丫鬟和姜嬷嬷,直到找不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她压抑不住的在心底朝着老天爷咒骂了一句——靠,老天爷,祢玩我啊! 姜嬷嬷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郡主那像在看陌生人的眼神,让即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姜嬷嬷也不由得心惊,赶紧招来秋月,「秋月,你快去让管家拿着王爷的帖子去请太医过来,春风,你赶紧到长公主的院子,向长公主禀告这事,就说郡主清醒了,可是不认得所有的人,有可能是丧失记忆,你们两个快去。」 何若薇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姜嬷嬷她们,要她接受现状都很困难了。 唉唷,她的老天爷啊,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吧,她竟然附身到把她当情敌,恨得拼命杀她的君灼华身上! 这是怎么样的悲剧啊,她感觉欲哭无泪! 而在何若薇仓皇失措的时候,接到通报的长公主心急如焚地赶来桃夭院看女儿,连在军营坐镇观看士兵操练的西疆王也匆匆赶回来,整个太医院医术顶尖的几个太医都被叫到王府里来为她看诊。 最后的诊断结果就是,落水伤到脑部导致记忆丧失,只要经过休养有可能就会慢慢恢复记忆,但也可能无法恢复,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落水没有对身体造成其他损伤。 这让西疆王夫妇松了一口气,放了太医们离开。 待所有人离去后,何若薇定定的看着床顶的雕花,虽然她已经能够接受自己又穿到别人身上了,可翻腾激动的情绪还是无法平复,忍不住又问候了一下老天爷。 穿越是满大街的地滩货吗?还买一送一喔! 一个穿越者,可以连着穿到不同人身上,两次,两次!这穿越机会不会太多吗?还穿到自己的仇人身上,买乐透都没这么幸运过! 骂到后来她都无力了,现在她只能想想未来该怎么办? 她想去找单墨寻,可是一想到单墨寻对君灼华可不是一般的厌恶,她就感觉自己前程多灾多难。 唉,她该如何是好? 「父亲,您找我们?」 单墨寻跟单墨书两人一同来到书房,正忙着查看帐本的单家家主单远雄,闻声抬头看了眼已经来到他面前的两个儿子。 「你们先坐一下,一会儿为父有事同你们说。」单远雄随手指了下一旁的太师椅。 两兄弟各自落坐后,训练有素的下人即刻为他们两人送上茶水点心,待喝了一盏茶后,单远雄才阖上帐本。 他拿过一旁的茶盏呷了口,表情严肃地看着两个儿子,「今天为父让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们商讨。」他叹了口气后拿出一张帖子,「这是皇上邀请我们单家参加今年秋猎的请帖。」 「邀请我们参加秋猎?」单墨寻眉头倏地拧起,接过父亲手中那张帖子翻看,「往年从未有这种殊荣,今年为何如此?」 「其实不只有我们单家接到帖子,皇甫家、江家、王家也都接到了,还有其他几户大商家,一共十家。」 「京城四大商家都接到,事前竟然没有半点风声……」单墨寻将帖子递给单墨书。「皇家突然下帖子给他们最瞧不起的商户意欲为何?」 单远雄所说的皇甫家做的是印刷,江家掌握着茶叶生意,王家买卖丝绸,这三家与单家为京城四大商家,而其他三家又以单家马首是瞻。 「为父接到帖子便派人打听过了,都是在今早接到的,为父猜测,皇上恐怕是因多年战争国库空缺,眼看就要冬天,将士们急需物资,他想要咱们慷慨解囊,于是邀请咱们这些商户一起参加今年秋猎。」 一听单墨书就很不爽了,气呼呼地说:「我们单家每年所缴出去的税金,足足占了全国总税收的一成,更别提每年特意给西疆大营的捐款跟物资,现在皇帝竟然还要我们捐银子!」 「住口,皇上是你可以议论的吗?」单远雄喝斥。 单墨书依然愤愤不平,「我就是不开心啊,这些吃饱没事干,整天只会上摺子,没有一点贡献的朝廷官员以为我们商人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跟皇帝提这种建议!」 「你又知道是朝廷官员建议的!」单远雄没好气地瞪二儿子一眼。 「不是那群老匹夫提议的,皇上会想到从我们口袋里掏银子?」单墨书一脸不信的反驳。 「你!」单远雄气结的瞪了小儿子一眼。 「父亲,您别生气,墨书你也是,现在追究是谁出这种馊主意没有意义,问题是这秋猎该怎么应付。」 单远雄叹了口气,「既然下了帖子,我们就必须出席,为父可不想落下话柄让有心人利用了。」 「既然父亲心中已有主意,为何还唤我兄弟二人前来?」单墨寻疑惑道。 「这请帖上表明了要你们两兄弟其中一人出席。」 大儿子因君灼华的关系,厌恶一切与皇家有关的事物,二儿子身体虽然已经恢复,可还在休养之中,狩猎这活动太过激烈不适合他,他才会如此伤脑筋,不得不把儿子们找来问他们的意思。 单墨寻沉声道:「为何指名我们其中一人必须出席?」 「皇家办事一向让人费解,为父也不清楚,不管如何,你们两人商量商量谁去。」单远雄睐了他们两兄弟一眼。「我知道你们没有一人想要去,但我希望墨寻你能够跟为父一起出席,狩猎属于激烈的活动,墨书的身体才刚复原,并不适合。」 第三十九章 「就算墨书说要去,我也不会让他去的,只是……」他应该点头同意的,可一想到秋猎 时间长达近半个月,他就有些踌躇。 看出他心里的顾虑,觉得都是自己身体不中用,连累兄长的单墨书连忙道:「哥,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放心陪父亲,伊姑娘那边你别担心,我会每天过去探望她的。」 「伊姑娘的身体还未复原吗?」单远雄脸上浮现一抹担忧。 「身体是已经恢复健康没有大碍,可不知怎么的,她落水被救起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说什么都不肯见大哥,也让大哥不要再去找她,整个人变得很消沉……」单墨书一边回答父亲的问话,一边拧着眉头回忆最近这些日子伊秋语的变化。 「你大哥她都不愿意见,又怎么会见你?」 「我是她的病人,复诊时能见到她,至少还能聊上一两句,知道她的近况。」单墨书解释道。 单远雄颔首,「既然如此,我们不在这段时间你就代替你哥多关心她。」长子早跟他提过他心仪伊姑娘的事,本以为好事将近,却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墨书,这一阵子就麻烦你了。」单墨寻也认真地请托。 秋语刚醒来的那几天,是不愿意见他们的,伊老爷子也没有消气,仍阻拦着他们,是后来他拿墨书要复诊为由,秋语才终于松口,这阵子才有见面。 然而,这阵子无论是上门拜访,还是墨书复诊,只要他出现,秋语整个人就变得十分紧绷,看他的眼神莫名带着恐慌,还有一丝愧疚,只有跟墨书说话时她才会稍稍平静一些。 看来不如利用秋猎这段时间让墨书去旁敲侧击,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她对他态度转变的原因,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大哥,不要这么说,我不可能看你们俩就这样下去的。」单墨书虽是这么说,可想到最近跟伊秋语相处的情况,再想像兄长跟现在的伊秋语在一起的模样,心头却有说不上的怪异感觉。 「那就这么决定了……」单远雄说着,书房门就被敲响,管事进来禀报客人到了,便摆手示意他们两兄弟先出去。 单墨寻、单墨书起身行礼后便退出书房,两人沿着蜿蜒的回廊走着,单墨书看着单墨寻的侧脸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憋了这么多天舒服吗?」弟弟最近几天不时用这种眼神看他,本想等他自己说,不过依他看,自己不开口,墨书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哥,其实……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不过一直憋在心里我又不好受……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说吧。」 「我觉得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单墨书没指名道姓,但单墨寻还是听懂了,「这点我们不是早知道了吗?」 「不,哥,我的意思是,她像是换了一个灵魂,躯壳还是她,可是魂魄已经不同了!」单墨书将他赠抑多时的感觉激动地说出。 「你在说什么鬼话?」单墨寻整个眉头纠结在一起。 「我是真的有这种感觉……」 「够了!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种话,会为自己跟秋语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冷下脸提醒弟弟。 「哥,我就是知道将这感觉说出,让有心人听了去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我才一直憋着不敢说,可是我真的是憋不住了。」单墨书焦急解释。 单墨寻盯着弟弟良久,叹了口气,「罢了,反正今天的话不会传入第三人之耳,你就说说你的感觉吧,最近秋语改变太大了,我也几乎要不认识她了。」单墨寻捏捏鼻梁,神情略显疲惫。 单墨书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哥,其实我躺在床上那两年,体质变得有些特殊,有时可以听到一些无形之物的声音,有一天,我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她在我耳边对我说话,关心我、给我安慰和鼓励……那一天,正好是伊姑娘见到我的那天。」 他阵光有些凝重地看着神色冷凝、定定看着自己的兄长,「后来,在我复健的那一个月,偶尔,我也会听见她的声音;住进伊府,让伊姑娘为我治疗之后,次数更是频繁。经过这些日子,可以说她跟我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是在发生落水意外后,我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反而是……」 「反而是什么?」 单墨书犹豫了下,手紧握成拳,决定将心底最深的怀疑告知他,「我反而在现在的伊姑娘身上找到她的影子……我感觉现在的伊姑娘就是那位不停鼓励我的姑娘!」 单墨寻眯起锐利眼眸,沉声提醒他。「墨书,话不能乱说!」 「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感觉到伊姑娘已经换人了!」单墨书激动反驳,「除了我的感觉,我还有几个证据,伊姑娘最近帮我检查时,并不会用过去那套手法为我检查,而是改用伊老爷子那套手法。 「另外,笔迹也不一样,以前的伊姑娘习惯用炭笔写字,甚至习惯用我们看不懂的、像蝌蚪的字写我的病历,可是现在的伊姑娘,别说写蝌蚪字,她拿炭笔写字的姿势也不对。」 单墨寻心下暗惊,「你确定?」 单墨书点头,「是的,甚至我拿了她之前写的蝌蚪字给她看,提醒她,她答应过我,等我康复就要教我认那蝌蚪字,让她为我翻译,她却是一脸茫然,后来甚至找借口躲过教我认字这事。」 单墨寻十分震撼,他知道墨书对于秋语习惯书写的蝌蚪字很有兴趣,也亲耳所闻秋语允诺弟弟只要他身体好转,便教他那些叫做英文的蝌蚪字,秋语也曾经跟他说过她习惯用英语写病历……一个人的习惯就算是丧失记忆也未必会改变,况且只是落水。 思及此,他的眼眸倏地睁大,难道,秋语真的如墨书所说的……换人了? 【第十三章 外科手术救人命】 秋高气爽,蔚蓝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每年的秋猎除了是皇家最大的娱乐外,更是皇帝检阅各营士兵战力的时候,每个军营皆会派出菁英参加一年一度的阅武大赛。 参加的士兵们会在第一天抵达,进行各项比赛,皇帝通常会在第四天抵达,看阅武的决赛,而受邀参加秋猎的宾客有的提早到达,有的会一早赶在皇帝抵达前赶到,何若薇就是最后一批赶到的宾客的其中一人。 刚附到君灼华身上的她尚未完全适应这具躯体,稍微活动一下便感觉疲累,让她不太想来参加秋猎,只是秋猎算是皇族的重大活动,身为郡主的她不来不行,只能拖到最后一天到达。 「天啊,好累啊。」一进到帐篷,何若薇整个人就瘫到床上喘大气。 「郡主,这这一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吧。」春风端来刚冲泡好的香茗。 她撑起身子,接过茶盏。「怎么才刚到就有茶?」 「皇上一会儿就会到达围场,所有物事早已备好,只要交代一声热水马上送到。」春风知道主子失去记忆,解释道。 何若薇用杯盖拨弄了下茶叶,浅呷了口,「原来是这样。」 只是这芬芳甘醇的茶汤正要滑下喉咙时,一阵晕眩又猛然袭来,让她忍不住秀眉微蹙,春风见状,一颗心马上提起来。 春风焦急问道:「郡主,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何若薇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累着了,把医药箱里的针灸包拿来,我给自己扎几针就好。」 春风赶紧将医药箱从行李堆中找出来,取出里头的针灸包送上。 何若薇打开针灸包,自里头取出几根金针,往身上几个穴位扎下,大概是灵魂跟身体尚未融合,她也容易感到晕眩,这时只能扎两针减缓那晕眩感,让自己舒服些。 扎针的同时,她睐了目瞪口呆的春风一眼,轻笑了声,「怎么,依旧对我会针灸感到奇怪?」 春风一听马上跪下求饶,「不敢,郡主,奴婢不敢对郡主有任何怀疑。」 第四十章 「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会医术,更没有在他人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医术,你跟秋月会感到怀疑也很正常。」她又拿了根金针朝自己的穴位扎下。「我这一手医术可是在异域那几年学的。」 据她了解,春风跟秋月都是在君灼华回京后才跟着她的,而从前在边关异域就服侍她的奶娘梨嬷嬷已经病死,听说是因为浆洗房的活儿太重,劳累过度。 西疆王跟长公主对君灼华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放任的态度,根本不干涉她做什么,因此她胡扯也没人有法子揭穿。 她这么一说,春风马上恍然大悟,「原来郡主的医术是在异域学的,难怪医药箱里的工具跟我们关内大夫用的工具不太一样。」 半个月前,郡主拿了好几张画了奇怪器具的图纸给她,让她拿给管事去找手艺精湛的工匠打一套回来,还要她帮她准备一个药箱、一套金针,还有各种药材跟羊肠线回来。 金针买回府后,郡主时不时的就对自己扎针,要不就在制作药丸,她和秋月看到郡主给自己扎针还有做药丸都吓坏了,只好趁太医来看诊时悄悄问太医此事,假借说郡主之前身体突然不舒服,赶紧到外头临时请个大夫给郡主看病,那大夫在郡主身上几个部位扎针,会不会对郡主有影响。 太医给她跟秋月的答案是,那几个部位是治疗头晕的,对郡主的头晕有帮助,她们这才放心,至于郡主做那些药丸,她们就当郡主闲来没事揉着好玩的。 不过郡主是何时懂医术的,这可又让她跟秋月想破头了,现在郡主自己主动提起,她们心底的疑惑也都解开了。 何若薇刚把针取下,蓦地,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何若薇看向帐篷门帘方向,「应该是皇帝舅舅到了。」 「应该……」 春风话说到一半,去打洗脸水的秋月刚好端着铜盆进入,她把铜盆放到小桌几上,一边说:「郡主,皇上到了,一会儿所有受邀秋猎的宾客们都要到演武场中间集合,奴婢看到不少宗亲大臣和各家公子、千金都已经过去了。」 「郡主,那我们也不能耽搁,赶紧换上骑马装才是。」 春风说着,立刻拧了条湿帕子让她净脸,接着帮她梳发,而秋月连忙去找出一套骑马装,伺候她换上,三人匆匆出了营帐。 不多时,号角声响起,回荡在整个围场,通知所有人去集合。 单墨寻身着冰蓝色骑装陪在父亲身边,看着高台上的皇帝勉励参加秋猎的所有人。 秋猎已经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三天,阅武的诸项比赛也告一个段落,今天是狩猎比赛,想凭借比赛在皇帝面前露脸的人早已按捺不住,摩拳擦掌的等着皇帝一声令下,便冲进山里狩猎。 在秋猎时,不管是在狩猎比赛胜出的人,或是在阅武中夺魁的军营,将由皇帝赏赐,这也是每年秋猎的重头戏。 可单墨寻心思却全不在此,他看了看广场上的各营士兵,又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时节已近深秋,早该换上厚棉衣或是穿上褙子御寒,可如今却依旧艳阳高照,一点都看不出已经准备入冬,这异常的天气让他感到有些不安,担心今年冬天会变得异常寒冷。 他想召集大掌柜们前来商讨今年冬天的事务,可却被困在这围场之中,有任何想法都是空想…… 「墨寻,墨寻,皇帝点到我们单家了,你在发什么呆!」单远雄对他低喝一声。 他回神,低声回应,「是儿子不好。」 「你上心点,赶紧跟为父上前。」单远雄提醒一声,随即扯着他上前向皇帝行礼。 「叩谢皇上,草民不敢居功,这些都是草民该做的……」 因为单远雄一口气捐了一百万两银子给三军购买御寒衣物,其他跟着受邀前来参加秋猎的商贾们也不好捐款太少,纷纷慷慨解囊,空虚的国库一下充盈了不少,让皇帝非常满意,此刻单家父子才获得皇帝当众褒奖的机会。 而就在单墨寻跟着父亲被皇帝勉励时,不远处有人伸长了脖子盯着他。 何若薇本来坐在贵宾席上百般无聊地听着皇帝说个没完,觉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太监那尖细的嗓子喊道—— 「单家父子向前!」 听到「单家」两字,她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整个身子探出围栏外睁大眼,看着场地中央那熟悉挺拔的身影,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这半个月她度日如年,想着他的日子不知道不好过,她想冲到他面前跟他说,她是伊秋语,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是他想保护给她幸福的那个女子…… 可顶着君灼华的脸孔的她不敢…… 她总不能跳到他面前,向他挥手说:「嗨,我是伊秋语,是你喜欢的人,我现在附身在君灼华身上!」 这话说出去大家都会以为君灼华疯了吧,而且单墨寻对她会更加鄙夷,会认为她为了得到他无所不用其极,利用他对别人的感情!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死局。 「灼华,你镇定点,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别一看到单墨寻跟失了魂一样,灌了一脑子的湖水难道还没把你的脑子洗清楚吗?」坐在她身旁的茉莉县主看她这般失态,赶紧将她人拉回来,皱着眉说。 坐在另一侧,德妃的女儿宁安公主则不悦的横了何若薇一眼,微怒地道:「为了他,连茯铃的命都搭进去了,你还没有学到教训吗?」 何若薇怔愣地看着她们,「茯铃郡主死了?」 宁安公主冷哼一声,「你躲在府里休养大半个月难怪不知道,当时救上来就没了呼吸了……」说着,她神色哀戚。 她们四个姑娘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现在失去了一人,茉莉县主跟宁安公主都不好受,听说了事情经过,她们知道这次事件不能怪任何人,谁也没有料到湖心会出现巨大水柱跟漩涡,而且依照她们的交情,宁安公主和茉莉县主猜得出来,君灼华她们必定是要使坏,真要怪也只能怪茯铃起了害人的心思,结果却害了自己。 不过心底虽然明白这样的道理,情感上还是忍不住迁怒,而单墨寻首当其冲。 「其实当时要是单墨寻肯先救你们两人,就不会发生这些憾事。」茉莉县主呐呐的说着,「灼华你看,连落水了,单墨寻都不愿意先救你,就知道他的心有多狠,我看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只是白白糟蹋了。」 「当时那个情况哪还有办法分先救谁,一定是离自己近的先救啊,我离他远又沉在湖里,他不可能先救我,且当时伊姑娘救了我……」她们是君灼华的好友,因为立场不同,她不能说她们的看法不对,可她还是忍不住替单墨寻说话。 「反正看清楚这个人后,你也别再一颗心全挂在他身上了,不过是个身分低贱的商贾,有什么值得你作践自己追着他。」宁安公主不屑的冷哼了声。 「就是啊,你不如考虑别人吧,像荣华侯世子就是很好的人选,对你又好,整个心装的都是你,你考虑一下吧。」茉莉县主提议。 「算了,你们不懂啦,你们也别管我!」何若薇头疼地低喊。 她难以接近单墨寻已经够烦了,还有个君灼华的追求者?看来日后要是遇到这人,得尽量避开才是。 「你!」宁安公主见她这副模样,气得想戳她的头。 这时号角声又响起,一头鹿被赶到了场中央,太监为皇帝递上一支羽箭,皇帝在众人的的欢呼中,拉满弓,羽箭破空而出,只听见「嗖」地一声,利箭射中了鹿。 如雷欢呼顿时响彻云霄,皇帝豪迈一笑,声如洪钟地宣布,「今日捕获最多猎物者,朕重重有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号角声再次响彻整个围场,宣告今天的狩猎比赛正式开始,早已准备好一显身手的人,在号角响起后,各自背起弓箭,马鞭一扬,朝深山方向奔驰而去,连皇帝也在御林军的保护下,策马进入山林里享受狩猎快感。 第四十一章 宁安公主见皇帝都已经进入林子狩猎,也拿起自己的小弓,拉着何若薇和茉莉县主也要跟着一起进入树林,想着要转换一下郁闷的心情。 何若薇却拒绝了她,「你们去吧,我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骑马颠簸脑袋会晕,我在这边祝你们旗开得胜,收获满满。」 听说在边关住了几年的君灼华对骑马射箭都很在行,可她是前阵子在伊秋语身体里时,经过单墨寻的教导和练习,才勉勉强强能骑着马走,要她骑马在林子里奔驰还要狩猎,不马上摔下马背才有鬼。 她跟着去肯定立刻露出破锭,让人怀疑,还是待在营地才安全稳妥。 宁安公主和茉莉县主见她坚持,又看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便放过她,两人带着随从一起离开。 林子里,单墨寻虽然自幼习武,不过并不喜欢狩猎,因此不像其他人那般,迫不及待的奔进山林里一展身手,反而陪在父亲身边,护着他的安全。 单远雄笑着问道:「寻儿,你的箭术可以说是到了百步穿杨的地步,比军营里那些神射手们还厉害。参加秋猎的那些世家子弟们你也认识不少,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获得头名皇上可是有重赏。」 「父亲明知道我对狩猎没什么兴趣,还要打趣我?我学武是为了防身并不是争名夺利,我陪在父亲身边保护您的安全即可,再者,太出风头可不是一件好事。」单墨寻看了看前方杂草丛生,显然人迹罕至的小径,策马走到单远雄前头,一边道:「父亲,这条小径不好走,您小心些,我在前头为您开路。」 「呵呵,我哪里需要你保护,可别忘了你小时候可是我教你武功的。」单远雄虽反驳了他,但儿子如此孝顺,时时注意着自己的安危,身为父亲的能不高兴吗?还是忍不住的朗笑了两声。 「就当是给儿子一个侍奉父亲的机会吧,一年到头儿子都在外奔波,没什么机会能跟父亲像今天这样好好聊天。」单墨寻放慢马速跟父亲并行。 「也好,我们父子俩今天就当作是出来踏青,也别管狩猎了,我们是商人,对这些动刀动枪的活动自然是不行,没有带猎物回去,旁人也不会嘲笑的。」单远雄指着另外一边的上坡小径,示意往那条小径上去。 「吼——」 单远雄话声才落,远处突然传来一记让人惊恐发毛的吼叫声,一群鸟儿乱窜出树林,造成不少骚动,单墨寻拉住缰绳,眉头微皱看向鸟儿惊飞的那片山头,有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按理说参加狩猎的人脚程没这么快已经奔到那山头了!」单远雄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对那吼声也感到奇怪。 「可能是猛兽出现引发的騒动……」他凝望着那片山头,「父亲,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小心谨慎,孩儿觉得不太对劲。」 「行了,你注意自己的安全,围场里各处皆有士兵把守,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往那方向去吧。」单远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除了留守的士兵,以及一些年长的女眷外,营地里几乎所有人都涌入山林里狩猎,何若薇吩咐春风秋月别跟着,一个人在营地附近闲逛。 她无意间来到一条清澈小溪边,漫步了一阵子感到有些热,脸上泌出不少汗珠,她便蹲在溪边掏着沁凉溪水洗脸,这清凉的溪水让她感觉舒服不少,看四下没什么人,她索性脱了鞋袜,将脚泡在溪水里,她舒畅地吁了口长气。 就在她拿着湿帕子擦拭着颈子时,她听见山林里传来一阵恐怖的嘶吼声,这声音让她全身颤栗。 「好可怕,这是什么声音?像老虎的吼声,又好像夹杂着狼嚎……」她眉头皱起,搓搓两只窜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左右看了下附近摇动得十分剧烈的树丛,忽然感觉好像会有什么野兽突然冲出来狠咬她一口似的。 虽然说这里是山脚,可是也是狩猎区,离营地又有些距离,没有士兵守卫,要是真的遇上什么野兽,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愈想愈觉得恐怖,她还是别继续待在这里比较好。 她赶紧套上鞋袜回营地,不料她还未走进营地,便闻到隐约的血腥味,她心下一惊,撩起裙摆用跑的回到营地。 一进入营地边,看到不少上山狩猎的人是带着伤回来的,还有不少断手断脚的人用担架被抬回营地,太医们忙着为他们包扎,整个营地乱成一团,负责守卫的士兵们则一个个表情紧张,手持长枪戒备。 「发生什么事情了?」何若薇随手拉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士兵焦急问道。 「山上发生意外,那些猛兽像是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攻击,不少参加狩猎的人受伤了。郡主,属下还要赶去抬人回来,先告退。」 她连忙松开手,愣愣地看着四周,在看到有人被抬往医疗帐篷的方向时,她终于回神。 本身就是外科医师的她,看到伤者本能地抬起脚往医疗帐篷方向跑去,不过她还没进帐篷,就发现整个医疗帐篷已经容纳不下更多伤者,帐篷外面有伤者或坐或靠或躺在担架上哀号。 她心急如焚,拉住一个刚经过她身旁的小太监命令道:「你马上到西疆王府的帐篷去找丫鬟秋月或是春风,让她们把我的药箱拿来,快去!」 看到一地的伤者,她未再多想,也顾不得现在的郡主身分,撩起衣袖就上前帮忙,替伤患疗伤包扎,当春风将药箱带来时,她已经浑身上下沾满血渍,春风看得诧异不已,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们娇滴滴高贵的郡主会帮忙救治伤患。 何若薇一边替一名被野狼咬伤腹部、血流如注的男子止血,一边焦急地寻找着自己丫鬟的身影,发现春风像木桩一样愣在不远处,她急得怒吼——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被她这么一吼,春风这才回神,赶紧将药箱拿过去。 「帮我把药箱打开,把里面一个红色瓶子拿给我!」她头也不抬地吩咐,将已经沾满了血渍的布巾丢到一旁,换上一条干净的布巾。 「郡主,给你。」春风不敢耽搁的赶紧将她所要的东西递给她。 「吞下,可以止痛。」她将瓶子里的药丸倒了一颗出来,塞进伤者嘴里,之后抓过春风的手,压在已经又沾满鲜血的布巾上,吩咐道:「春风,你尽力压住他伤口,这伤口太大,我要帮他做缝合,否则没办法止血。」 「奴婢……」春风根本来不及反应,手已经摸到湿湿的布巾,吓得她浑身寒毛竖起。 「压好,一条命就在你手上,给我用心点!」何若薇一面飞速的穿针一面朝春风怒吼。 何若薇在伤者的伤口涂上自己制作的消毒药水后,便开始替他缝合伤口。 看她像是在人肉上绣花一样的穿针引线,别说春风惊悚的浑身颤抖,连赶来的秋月也是,然而在不远处的几名太医看到她的动作,发现伤者的血确实止住了,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都没有意料到恶名昭彰的君灼华,竟然有一手好医术! 他们让出一个小帐篷,让何若薇在里头进行缝合,纷纷把难以止血的伤患送来让她帮忙缝合止血,同时也留下两名医员帮忙。 本就是外科医师的她,对于处理伤口非常在行,没两下就将那些在医员们眼中无法抢救的伤患们的伤口缝好,并且止住血。 她一边抢救一边教那两名医员用着别的方法处理这些伤口,本来就已经有着非常扎实医疗底子的医员们,经她这么一解说跟示范,很快便学会,发现她的方法更加快速有效后,也开始用她的方法替伤患们包扎。 就在送过来的伤患抢救得差不多时,帐篷的门帘被猛然掀开,一名士兵心急喊道—— 「哪个太医或是医员擅长外伤救治,快带着药箱跟我来,皇上有令,只要能救活皇上的救命恩人,重重有赏!」 「这位军爷,我们这边都只是太医院的医员,医术不及有品级的太医,您到这里找医术比太医好的大夫,您找错地方了。」一名身上沾满血渍的医员提醒那名士兵。 第四十二章 「怎么可能,皇上就是看到有伤势严重,几乎开膛破腹的伤者被救回,才命我过来找你们!」士兵一脸不相信。 何若薇听到帐篷门口处的喧哗,停下收拾工作,上前问道:「什么救命恩人?伤势如何?」 「回郡主,皇上遭到猛兽围攻,负责保卫的御林军奋力抵抗时,一只大老虎趁着所有人不备朝皇帝扑上来,单家老爷奋不顾身扑向皇上,救了皇上一命,不过也因此重伤,所以需要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前去医治。」士兵向何若薇大略的说了下经过。 「单老爷?」何若薇惊呼,心急问道:「是单家商队的当家单远雄吗?」 「就是他,郡主,属下奉命来找寻医术高超的大夫,不知郡主是否认识?」 倏地,所有医员的手纷纷指向何若薇,异口同声的说:「军爷,您要找的人就是郡主,是郡主教我们那些包扎医治手法的。」 士兵虽然讶异,但也急着救人,并没有多加质疑,急促地说:「郡主,事不宜迟,麻烦你马上跟属下一同前往救人!」 「我去拿我的药箱。」 一听到重伤的是单远雄,何若薇焦急不已,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拿着自己的药箱,跟着士兵一同前往单远雄所在的帐篷。 她一进到帐篷便看到数名太医围着床榻上的单远雄,神色凝重,还有面沉如水、紧握双拳的单墨寻,看到他隐忍痛苦的模样,心不由得一阵抽痛。 一旁也受了轻微撕裂伤的西疆王,看到一身是血的女儿以为她也受伤了,心急的赶她出去,「灼华,谁让你进来的,赶快出去让医员们包扎!」 她恍若未闻的站到榻边,看到整个人被包得像红色木乃伊的单远雄,怒气整个往上冲,对着那群太医怒吼,「你们这群庸医,没止血就这样包扎伤口,是想要伤者的性命吗?」 她抓过一把剪子,速度极快却又细心地剪开单远雄身上的布巾,睁大眼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郡主,老夫们试了,不管怎么处理就是无法止住血……不是老夫们放着单老爷……」 一旁一位太医赶紧解释。 她确认过伤口状况,打开自己的药箱,同时吩咐,「得了,不用解释,马上给我退出这里,不要挡着光线,点灯,增加照明!」再这样继续流血下去,不用半个时辰,人就该去找阎王报到了! 「发什么呆,赶紧准备干净的冷开水,还有烈酒过来,先倒杯温开水过来,还有拿调羹过来!」她等半天没有等到光线,对着一旁呆愣的小太监喝道:「没听到我说点灯吗?人命关天你们还发什么愣!」 被她怒骂的小太监们也不敢耽搁,有的人赶紧在周围点上烛火,有的人端来她需要的各种东西。 她自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两颗药丸,接过小太监匆匆忙忙倒来的温开水,将药丸丢进去搅拌后喂单远雄喝下,紧接着拿出金针开始为单远雄扎针,减缓他血流速度的同时也减轻疼痛。 施针完,她将酒倒在自己手上消毒,用夹子夹着干净的纱布沾着酒替单远雄消毒,若非消毒药水已经全部用完,她也不会拿酒代替,只希望效果足够。 全部消毒后,她拿起针线专注为单远雄缝合伤口。 做手术期间整个帐篷应该清场的,可是皇帝没有下令,何若薇也没有那胆子把皇帝赶出去,因此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单远雄做治疗。 她的行动不要说一辈子没有看过这种治疗手法的太医们惊呆了,连一旁的皇帝还有西疆王也震惊得瞪大了眼。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伤口还能像缝衣服一般缝起来,而最让他们无法相信的是,君灼华会医术,且医术比太医们还精湛! 可最震撼的莫过于一旁的单墨寻,他万万无法相信,君灼华竟然会医术,甚至会缝合伤口! 缝合是秋语的专长,可她却从不让外人知道,也未曾当着众人的面展现,他会知道秋语会这门独特的医术,还是在黑茗山时无意间得知的。 他们在黑茗山上寻找龙骨花时,无意间发现一名被野猪所伤,倒在草丛里的猎户,他肚子被野猪牙撞出两个大口子,肚子里的肠子都掉出来,脚也断了一只,命在旦夕,她不忍一个生命就此消逝,因此当场替那名猎户做手术,不只把腹部和肠子的伤口处理好,也止住断腿继续流血。 整个过程他震撼得无以复加,可她却很淡然对他说,那叫做手术,外伤是她的专长,像猎户这种伤势不算少见。 他们把猎户送回他家,秋语还将他们寻找龙骨花时意外发现的人参送给猎户,当他们从黑茗山下来路过那猎户家时,看到那猎户已经可以撑着木棍下床稍微走动,他们两人才放新回京城。 他虽厌恶君灼华,却不代表他对她一无所知,据他所知,君灼华连替自己上个药都不会,那怎么可能会治疗外伤?更何况那缝合手法跟秋语是如出一辙,这怎么可能? 何若薇此刻根本无暇理会其他人,更不想去解释,现在她眼中只有伤患。 单远雄的伤势太过严重,她等于是跟死神拔河,只有她一个人处理单远雄身上这些大伤口速度太慢,时间拖长伤患的体力根本无法负荷,必须找个帮手。 她霎时看向单墨寻,指着他,冷声命令。「你,去消毒,过来帮忙!」 论医术,应该要找太医,会指名他,是因为当时在黑茗山救那猎户,以及治疗单墨书时,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培养出默契,只要她一个眼神动作,他就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现在应该会比其他人比较好做事。 消毒这个词也是秋语说过的! 单墨寻甩头,把震撼的感觉甩出脑外,立即用酒将自己双手消毒,上前担任她的助手。 有他协助,手术进行得很快,期间他心头不断冒出君灼华就是伊秋语的感觉,他很努力才压制住这样的念头…… 他会有这种感觉,不只是因为君灼华处理伤口的手法与秋语如出一辙,更是她的眼神与各种习惯,要不是他看见的脸确确实实是君灼华的,他真会以为秋语在他面前! 在众人惊骇错愕之中,何若薇终于将单远雄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 一整天忙着抢救伤患,最后又处理单远雄这个重量级的伤患,等她做完手术,已经是月升高空的时候了。 「好了,总算抢救回来了。」她将缝线剪断,吁口长气说道。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心神都拉了回来,包含皇帝在内皆不可思议的看向全身像件破衣的单远雄,虽然像件破衣可命却被救回来了,说不震撼是骗人的。 皇帝压下心头的惊耗。「好了,这样就好了?可有生命危险?」 「这一晚仍有危险,如果今晚没事,就交由太医们照料即可。」她将最后一处伤口包上纱布,严厉的眸光落在一旁还在啧啧称奇的太医们身上。「不过要注意,每次换药前一定清洁,不要我人救回来了,伤患却因伤口发炎而死。」很多伤患明明手术成功,可是却死在伤口感染上。 皇帝眼神严厉地看向那群太医们,「听到没有,你们这群庸医!」 太医们见皇帝发怒连忙下跪,不约而同的承诺。「下官等人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单老爷直到康复为止。」 「你们最好记住单远雄是朕的救命恩人,他要是有个万一,你们几个就等着脑袋搬家!一群年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家伙,医术竟然输给一个小姑娘,医术不如人就尽早辞官,免得哪天朕的性命也交代在你们这群庸医手中!」 皇帝这话一出,这几名在杏林享有很高名声的太医们,全身倏地冒出一阵冷汗,皇上这话分明就是警告他们尽早辞官,否则早晚项上人头不保还连累家人…… 单墨寻根本没心情理会那群吓得汗湿一身的太医,只关心父亲的伤势。「郡主,您说家父今晚性命还有危险,不知需要注意什么?」 「令尊今晚可能会发烧,一会儿我会把药丸留下,只要化水喂他喝下就好……」 因为体力透支,她把手中的剪刀跟夹子放下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仰倒,单墨寻在她倒下瞬间,飞快上前扶住她。 第四十三章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单墨寻慌张问道。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谢谢你及时扶住我,不然我就有苦头吃了……」她站直身子,闭了闭眼,等晕眩过去,从医药箱里拿出两个瓷瓶交给他,「发烧吃白瓶子里的,红瓶子里的能止痛,一个半时辰喂单世伯吃一颗。」 「多谢郡主,今晚在下会寸步不离的在家父身边照顾他。」他看了眼手中的两个瓷瓶,心底突然浮现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那好,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别硬撑,让人帮着照顾单世伯。」 她揉了揉太阳穴,将药箱交给秋月准备离开,现在她只想回到自己帐篷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个昏天暗地。 在她转身瞬间,单墨寻有些艰涩的开口说:「谢谢你!」 她转过身幽幽看着他片刻,扯出一抹凄楚的浅笑,「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大夫的职责,你不用跟我道谢,好好照顾单世伯。」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之中的纤细身影,又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伊秋语,心头那紊乱无法厘清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搅乱他所有思绪。 低头看着手中的瓷瓶,回忆她交代注意事项时的称呼,他心头顿时又是一惊,骄纵高傲的君灼华从来不会称呼父亲为世伯,一个人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般大的转变…… 蓦地,几日前单墨书与他所说的事情突然浮现脑海,他眼睛不禁瞪大,心底有着一抹深深的怀疑。 她是谁? 何若薇跟君灼华这个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契合,加上帮忙抢救伤患,还替单远雄动了大手术,何若薇一回到自己的帐篷梳洗过后便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郡主,您醒了,饿不饿,奴婢马上端粥来。」一直守在一旁的秋月关心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揉了揉眼睛问道。 「已经是申时末了。」秋月拧来一条湿布巾让她擦脸。 「昨天受伤的那些伤患现在如何了?」她擦过脸后将布巾交给秋月,同时问道:「秋猎又进行得如何了?」 「回郡主的话,因为昨天的意外事件,没有一受伤的人大部分都在今天早上跟着皇上一起回京城了,一部分大军也准备拔营离开,留下的都是受伤不能搬动的人,现在围场所有事务皆交由我们王爷统筹。」秋月为她倒来杯温开水。 「这些怕死的人跑得可真快啊,丢下老弱残兵的。」她喝了口水,有些义愤填膺地说,「对了,单老爷醒来了吗?」 秋月扶着她起身,「过午时单大少爷曾经来找过郡主,知道郡主还在休息便没让奴婢叫醒郡主,只让奴婢转达单老爷已经醒了,感激郡主的救命之恩。」 听秋月这么说,何若薇就放心多了,「太医有过去替单老爷检查吗?」 秋月拿来衣裳,一边帮她更衣,一边回想,「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春风从外面回来说,听说单老爷昨天半夜发了几次高烧,都是靠郡主给的药才有办法很快退烧,不然恐怕……反正太医们的意思是说,郡主那药就是仙丹。」 她心下暗松了口气,还好,单世伯已经脱离险境了。 秋月快要帮她将发髻梳好时,春风端着肉糜粥走了进来,「郡主,您醒了,王爷见您一直昏迷不醒十分担心,特地交代奴婢,要是过半个时辰您还未醒,就要去请太医来为郡主看诊。」 「我只是太累了而已,没事的。」她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还算满意秋月梳发的手艺。 当装着肉糜粥的小砂锅盖子一掀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帐篷里,何若薇顿时感到饥肠辘辘,立刻走到桌边坐下。 「方才不觉得饿,现在一闻到香味肚子就不自觉的响了。」 「郡主,那您快用膳吧,饿坏了的话王爷跟长公主会心疼的。」春风赶紧为她舀了碗熬得绵密的肉糜粥,又夹了几口精致的小菜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她吃了一口粥,问道:「你们有听到关于昨天狩猎意外的相关消息吗?那些野兽不可能无缘无故下山主动攻击人。」 这里又不是像非洲大草原,数百万动物为了生存会大迁徙,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不知目的是什么…… 不过,如果要猜,最有可能是冲着皇帝来的。 皇帝一年到头都在皇宫,想要刺杀他谈何容易,一年一度的秋猎皇帝才会从皇宫出来,任何想要他性命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机会。 秋月摇了摇头,「奴婢一整天都在帐篷里守着郡主,对外边的事情并不清楚。」 春风拧着眉头回想了下,「郡主,外边并未听到有关这一方面的消息,恐怕是被刻意压下,不过,奴婢曾看到王爷的手下抓了几个行迹可疑的人,如果您想要知道,恐怕得去问王爷。」 她眼珠子转了转后摇摇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粥,「算了,这不是我该管的。」 这事有西疆王处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幕后主使者跟动机,她只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她连吃了三碗粥,觉得肚子有点撑,决定到外头去走走帮助消化,便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出去散步消食,你们别跟着我。」 「不行啊郡主,外边现在很危险,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再蹦出猛兽,现在在围场的人是人人自危啊!」春风一听赶紧向前阻止她。 「围场没有士兵守卫了吗?」 「当然有。」春风点头。 「既然有,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走出营地,只在营地内散步。」 「那……郡主,您千万要小心注意安危。」 「行了,你们也赶紧用膳吧,我走走就回来。」 何若薇一走出帐篷,就发现今天的围场气氛比昨日紧张数倍,就担心那些猛兽会再度集结冲进营地,因此守备的士兵们一个个是神情严肃、小心戒备。 在营地里走了一圈发现这气氛太过于压抑,让她顿时觉得很无趣,本打算干脆就回自己营帐,免得让人担心,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单远雄疗伤的帐篷附近,站在原地有些举棋不定,不知该过去看看单远雄,还是该走人? 既然来到这里不进去看看单世伯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一想到墨寻对君灼华的态度,她头皮就有些发麻。 说真的到现在她都还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方法或态度去面对他,要她放弃两人那段感情她不愿意更是不舍,可自己现在用的身躯是墨寻最厌恶的女人,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处理这难解的问题,想了就烦。 想到最后,她决定先将这恼人的问题抛开。 她是医师,必须先尽一个医师该尽的职责,关心病人的伤势,而不是为了自己私人问题而弃病人不顾。 于是,她朝帐篷走去,才刚走近,站在门外的士兵便向她问安,「见过郡主。」 「我来探望单老爷的伤势,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这时门帘被掀了开来,听到两人声音的单墨寻从里头走出来,「郡主,请进。」 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出现,何若薇有些紧张的扭着十指,「单大少爷,打扰了,我来探望世伯的伤势。」 「郡主是家父的救命恩人,这么说就太见外,请进。」 单墨寻对她保持着生疏冷淡的态度,这让她觉得有点难受,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话,要用君灼华的态度跟他说话,她办不到;用原本他们两人相处的方式同他说话,墨寻大概会以为她又在耍心机,不知道又要怎么设计他。 唉,自己附身在君灼华身上也真是悲惨。 但看到床榻上的单远雄时,她火速将又窜出的烦恼扔到天边,没心情纠结爱情问题,将所有心思放在伤患身上。 「世伯,您现在感觉如何?」 这时小厮正小心翼翼给躺在床榻上,没法动弹的单远雄喂着汤药,单远雄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试图坐起身向她道谢,她连忙出声制止。 「世伯,千万别起身,小心身上的伤口裂了。」 宫女见她到来赶紧拿来一张矮凳放到床榻边。「郡主,请坐。」 第四十四章 「世伯,我知道太医已经帮您检查过,不过能否让我再为您仔细检查一遍,这样我比较放心。」 单远雄微点头。 一经他首肯,何若薇便开始仔细的为他做检查,期间发现有几处伤口太医包扎得不是很好,顺手帮他换药重新包扎。 一直站在一旁的单墨寻看着她上药跟包扎的手法,愈看愈觉得她就像是伊秋语,如若不是她顶着君灼华的脸庞,他真会误认为她就是伊秋语。 片刻,何若薇做完所有的检查与包扎,又向单墨寻讨了药方来看,浅笑着说:「太医开的药方很适合世伯服用,并不需要修改,不过一会儿我会开张单子,上头会注明养伤期间该注意的事项及饮食。」 「有劳郡主。」单墨寻沉声说道,又吩咐小厮拿来文房四宝。 「撇开郡主身分,我算是一名医者,救治病患是医者的职责,所以单大少爷不必客气。」她口述了注意事项,让单墨寻记录,并没有亲自写,说完了后便向两人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世伯休息。」 她看单墨寻要送她,连忙制止,「都在营地里,相隔不远,单大少爷你就别送我了,好好照顾令尊,有一些事情还是需要你这儿子在身旁。我先走了,世伯我告辞了。」 看着掀开又再度放下的门帘,单墨寻依旧无法从困惑中回神。 「单大少爷,单老爷请你过去。」宫女过来禀告道。 他甩开心中的疑问困惑来到床榻边,「父亲,您有何事吩咐孩儿?」 单远雄看了眼一旁的宫女跟小厮,两人很会看眼色地立刻退下,待帐篷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他才虚弱的开口—— 「寻儿,你不觉得……郡主好像变得不太一样吗?」 【第十四章 有情人终于相认】 岂止是变,根本像是换了一个魂魄、变了一个人,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君灼华。 单墨寻不解地问:「父亲,你支开下人就是为了问我这事?」 「郡主跟你两人之间也算是纠葛多年,为父想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单远雄那疲惫虚弱的眼眸带着歉疚。 「父亲,您的意思是?」 「为父这条命算是郡主救回来的,而为父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你认为皇家那边不会有所动作?」单远雄提醒儿子这一点。 单墨寻顿时有不好的预感。「父亲,您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 「今日皇上身边的红人石公公要离开前特地来看为父,并且跟为父稍稍透漏皇上的想法,有可能赐我单家皇商之职,抬高身分后,为你跟郡主两人赐婚,为父担心,你恐怕……无法拒绝赐婚。」单远雄叹了口气。 「父亲,您应该知道儿子与秋语情投意合,我不可能娶她以外的女人!」他脸上勃然变色。 「为父知道你跟伊姑娘两情相悦,可皇命难违,你应该清楚抗旨的严重性,如若郡主转了性子,你或许可以试着和她平心静气相处看看,至于伊姑娘……」单远雄沉吟了许久,艰涩地说:「我看墨书跟她相处得也好,伊姑娘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若他们两人愿意,为父不会反对,如若墨书跟她都不愿意,那为父会想办法弥补她。」 「父亲,感情是可以这样儿戏吗?」他愤怒的质问父亲。 「寻儿,为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要是皇上真下了这道旨意,你抗旨的结果就是带着单家三百口的人一起上菜市场口!」皇命大过天啊,这才让他不得不提醒儿子将感情收回。 单墨寻顿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不想放弃与秋语的这段感情,可他却又不能自私弃单家三百口的性命不顾。 单远雄见他紧握的拳头暴着青筋,无奈叹口气,「你出去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孩儿告退!」 单墨寻负气甩袖离开帐篷,漫无目的,心情沉闷地在营地里乱走,不知不觉的走出营地,来到一片幽暗林子,借着穿过树叶缝隙的银色月光走到一条小溪边。 看到在月光下闪烁着银色粼粼波光的小溪,让单墨寻上前洗把脸,想借此洗去满心的烦躁和满腔愤怒。 只是当他差一步便要走出林子时,看到屈着双腿坐在溪边大石上,撑着下颚看着天上明月长吁短叹的君灼华。 看到一脸愁容的她,他下意识的将自己藏到树后方。 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的何若薇,低下头看着潺潺流水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唉,我说,你们这些水啊,当时办事怎么就不能办得俐落些?」 「淹死,就把我们两人都淹死啊,现在是怎么样,淹个一半的,这算什么啊!」她又抬头指着夜空愤愤的叨念,「还有啊,老天爷,祢这坑也挖太大了吧,我何若薇是哪里得罪称了?祢让我穿越,附身在秋语身上跟她共用一个身子就算了,祢又搞一个什么溺水,让我附身在这讨人厌的君灼华身上!这玩笑不会开大大吗?祢不知道君灼华跟我算是仇人、是情敌啊,祢让我附在她身上,让我怎么跟单墨寻开口说这事,祢这不是在帮我,你这是在逼死我死第三次!」 她的抱怨一字不漏的让藏在树后的单墨寻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整个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忽然,一抹记忆窜过脑海,他忽然想起当时在马车上,秋语对他说的那个梦,她说,她在梦里就叫何若薇。 难道,当时秋语同他说的那个梦是真的,只是主角换了,不是伊秋语梦到何若薇,而是何若薇附身到伊秋语身上? 脑海涌现的这个想法将单墨寻吓坏了,甚至觉得自己太疯狂。 可当心情沉淀下来,觉得这念头虽然疯狂,但并不是不可能,他自己虽然没看过,可也听说过鬼上身的传说。 想到这里,他静静回想着伊秋语落水之后的一切变化。 他想到伊秋语落水后,避着他不肯见他的异常,还有墨书当时跟他提过的那些疑点,到昨日亲眼看见君灼华的医术,以及她跟落水前的伊秋语如出一辙的行为举止,一件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经这么一串连,组合成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答案。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测,还是必须经过证实。 单墨寻眸光幽深的看着已经站起身,准备回营地的的何若薇,轻功一展跃上树梢隐身于层层叠叠的枝叶和夜色之中。 看着她从树下走过的身影,他鬼使神差地对着她低声喊道:「君灼华!」却只见她脚步连停顿也没有的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他眯起锐利眸子,紧瞅着那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影,又轻轻喊出一个名字,「伊秋语。」 这声音不大但却足以传进她耳朵里,脚下一顿,拧着眉头疑惑的左右顾盼了下,却也没有停下脚步。 单墨寻一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决定喊出那个名字。「何若薇!」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何若薇猛然停下脚步,倏地转身看着林子,但却空无一人,她皱着眉头咕哝着,「怪了,是我听错了吗?怎么好像有人在喊我?」 看着她的反应,单墨寻的心沉静了下来,这下更加能够肯定她是伊秋语……或者说她是何若薇。 「唔,我该不会是遇上什么妖魔鬼怪了吧,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喊我?」她愈想愈心惊,她自己就是一抹孤魂附在别人身上,对这种事情就更相信了,「唉唷,我该不会是遇上抓交替的水鬼吧?我应该没这么衰,碰上这个吧……」 她眸光落在不远处在月光下闪亮亮的小溪,猛然想到她刚刚在水边坐了那么长时间,万一抓交替的水鬼跟着她一起上岸了,那……她岂不是要死第三次? 一想到这里,她整个脸色大变,提着裙子没命的往营地的方向跑。 看着她慌张逃命的模样,单墨寻忍不住抬起大掌捣住自己的脸,从指缝中伤脑筋的看着她奔逃的背影。 这丫头竟然把他当成抓交替的的水鬼,也真是败给她天马行空的想像了。 「郡主,单大少爷派人来请您。」春风将刚沏好的碧螺春,放到她身旁的小茶几上,小声地禀告。 第四十五章 刚陪西疆王用完午膳,坐到一旁休息的何若薇闻言难以置信地看了春风一眼。 「单墨寻找我,你没有说错?」 春风恭敬地说:「是真的,单大少爷说有事情请教您。」 「有说什么事情吗?」是天要下红雨了吧!单墨寻怎么可能主动找君灼华,不过要是真的,那恐怕是有要事。 见春风摇头,她沉吟道:「难道是要问我单世伯的伤势?你去跟派来的人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这些天看女儿被单家的人当成医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点伤痛就派人来叫,连换药都要堂堂一个郡主伺候,此刻听见这番对话,西疆王累积多日的不满终于爆发。 「这单家愈来愈不像话,他们以为身为皇上的救命恩人就能爬上天了吗?竟然敢指使你,把你当成专属大夫,你别去了!」 「父王,您怎么这么说,单大少爷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单世伯的伤十分严重,必须小心照顾,而且是我自己跟他们说,不管何时,只要有什么异样要马上来找我,您可别乱安罪名在他们身上。」 「你啊,多少年了,还是一门心思在单墨寻身上,父王是支持你追求心仪的男子,可你看看这几年,你受了多少苦?父王劝你尽早把心思收了,别愈陷愈深。」西疆王又气又心疼地提醒她。 她咬了咬下唇,苦涩的逼着自己说着违心的话。「父王,女儿知道了,不会再让父王担心。」 郡主这个身分,婚姻自主权永远不在自己手上,西疆王不支持她,她就没办法再争取什么,这辈子注定她跟墨寻只能错过,只是……她不甘啊…… 「知道就好。」 「那您不会再反对女儿为单世伯疗伤吧?」 「单世伯,你喊得可真是顺口!」 「不喊单世伯,那喊什么?」她该不会露出马脚了吧! 她这个女儿一向骄傲,怎么会称单远雄为世伯?记得不管他与单远雄交情如何,女儿对单远雄的称呼都是单老爷,是何时开始有这种变化的? 突然想起这事的西疆王双阵锐利地直盯着她,愈想愈觉得他这个宝贝女儿变得很多,变得他几乎不认识了,尤其是她懂医术这一点,是让他最困惑的。 西疆王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摆摆手示意帐内所有下人退下,只剩下何若薇跟他两人时,他阵光冷沉紧锁着她。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受不了的直言,「父王,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一直这样盯着女儿,怪恐怖的。」 「华儿,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为父,你可以告诉为父你何时学了一手精湛的医术吗?」 西疆王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语气淡然却有着上位者绝对震慑人心的威严,让何若薇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咬了咬下唇,把目光移向手中的茶盏。 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君灼华可以说是在西疆王的臂弯中长大,他对女儿的一切不可能不了解,随口胡诌说是在梦中神仙教的,是不可能煳弄得过他的。 西疆王也不逼她马上回答问题,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凝重。 她抿了抿唇,把茶盏放下,走到西疆王面前,「咚」的一声跪下。 她这举动把西疆王惊了一下,「华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父王……两年前我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让我愧疚了两年,没有一天睡得好觉,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想要弥补,才认真努力学习医术的。」她双手扭着自己裙子,不安的看着西疆王。 「你做了什么事情?」从未见过女儿露出这种愧疚表情,可把西疆王紧张死了。「先起来慢慢说,别跪着,再大的事父王都能替你解决。」 「父王,让我继续跪着吧,这样我比较好受。」她摇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眼神惶恐地看着西疆王,「父王……您知道单墨书为何会躺在床上当了两年的活死人吗?」 「不是因为坠马吗?」 「不是,他是中毒的,而下毒的人……是我!」 「华儿,你说什么?」 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她眼眶含泪摇头,「父王,女儿为了追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想将他永远绑在自己身边,因此在他来京城王府赴宴时喝的酒中下毒,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杯酒被单墨书误喝了,解药又被我弄丢了……」 西疆王猛烈的倒抽口气,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这般疯狂。 「什么毒?」难怪单家会不跟西疆王府合作生意了。 「是异域的奇毒萎靡,那几年女儿跟父王您住在边关时,常到异域,认识了一名神秘的女巫医,她会很多奇怪的医术,一时兴起便拜她为师跟她学了一些,后来无意间知道她有一种叫萎靡的奇毒,就起了歹心。 「女儿刚认识单墨寻时,就打定主意这辈子只嫁给他,可是即使女儿贵为郡主,他对女儿却始终冷淡,因此……女儿偷了师父的萎靡回京城,然后……不久悲剧就发生……女儿知道自己铸下大错,可是再怎么懊悔都无法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时知道是我偷了毒药的师父追到京城,师父要女儿学习她所有医术,日后外出救人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是在医术还未得到师父认可之前,不可以为他人治病,也不能让他人知道我会医术,所以我才一直瞒着所有人,要不是这一次太多的伤者,单世伯命在旦夕,女儿是不会让人知道我会医术这事。」 现在只能将一切推给异域的神秘女巫医,才能解释君灼华为何突然拥有与众不同的医术,否则不管怎么说都很难自圆其说。 她愧疚泣诉的模样让西疆王看了万分不舍,长满茧子的大掌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幸好老天有眼,单墨书身上的毒被伊大夫的孙女治好,这样你也不用抱着愧疚过一辈子,现在你又救了单远雄,这笔帐应该是能一笔勾销了。」 「父王,这怎么能够抵销,救人是我生为医者的本分,单家的人恨我怨我是应该,不能混为一谈。」 看她眼眶含泪,西疆王也不再反驳她,「好好,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要不要忘记自己郡主的身分就好。」 女儿一改骄纵性子,成为济世救人的医者,这样也能博得好名声,对于日后说亲也较容易,免得万一要是有和亲使者前来,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把名声不好的女儿送去和亲。 「那我先过去单世伯那里一趟。」 西疆王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先洗把脸再去,别顶着一张花脸过去,免得让人误会!」 「女儿知道。」 何若薇来到单远雄的帐篷才知道单墨寻并不在里头,只让下人转达,请她到林边的溪边找他,她不疑有他的往溪边而去,穿过林子,远远的便看到单墨寻站在上次她坐的那颗大石上。 阳光打在他挺拔的身影上,让身着一袭绣银色云纹黑袍的他显得卓尔不凡,她仰颈望着他那像座高山的高大健硕身躯,完美如雕琢般的俊逸侧脸,心不由得跳得好快。 「单墨寻!」她手捣在胸口上,压抑住自己翻腾的情感朝他喊道。 「你来了。」他回过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试图从君灼华那张明媚的脸蛋上找寻一丝丝的熟悉感,他很快就发现她那双不带丝毫杂质、清澈动人的眼眸,流溢着熟悉的活泼与慧黠。 何若薇也发现他的眼神与以往不同,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不见从前看到君灼华时的冷锐、带着厌恶,反而勾勒着丝丝的柔情。 可温润波光里却又带着一丝探究,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看得她有些心虚,不禁咽了下口水,先声夺人,「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沉默良久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从大石上跳下指着上游,「陪我走走吧。」 陪他走走?何若薇眼尾剧烈抽了一下,感到诡异地打量他,几乎要怀疑单墨寻也被他人附身了,否则怎么可能要君灼华陪他走走?这事是单墨寻最不可能做的事情! 第四十六章 「怎么,不愿意?」他眼中带着一抹狡黠,嘴角隐隐带着笑。 「愿意,当然愿意。」她搓了搓耳朵,指着前方,率先走向前。「上游,你说上游是吧,走啊。」 负手走在她身后的单墨寻露出一抹笑意,她显得惊诧又有些慌张神情,还有她搓着耳朵的小动作都被他纳入眼底。 从那小动作他便清楚知道,她并不是君灼华,而是那个吸引着他所有目光的女人,那个有着神秘来历的何若薇。 「单墨寻,你是要跟我谈令尊的伤势吗?你放心,令尊只要再休养个两天,就可以启程回家休养了。」 「我找你来,不是要跟你讨论我父亲的病情。」他停下脚步,在她回头的时候凝视着她。 「那是?」她歪头露出疑惑神色。 「我想向你请教一种病情,那病情困扰着我。」 「你生病了?」她惊呼,抓过他的手就要帮他把脉。 「我没病,不过我认识的人得了一种病,这种病让我跟舍弟束手无策,不知该上哪里找更高明的大夫,所以只能找你。」 「你快说,是什么病?」 「你听过或是遇过一种情况,病人一觉醒来,或者是发生一次意外之后整个人性格大变,变得几乎所有原本认识他的人都觉得是另一个人?」他看着她的眼,语气平静的向她描述症状。 她脚下一顿,有些心慌的摇头,「怎么会有这种病,我没见过。」 「是吗?我以为你会有经验。」 「我怎么会有经验!」她怎么感觉单墨寻好像是在套她话,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爱慕的姑娘伊秋语原本是个充满自信神采的姑娘,落水被救起后就像是换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似的,变得天真孩子气,她不再见我,偶尔碰到我时总是带着恐惧,本来会的东西也不会了,常常躲在屋里默默哭泣流泪,嘴里念着若薇这个名字。」他再次迈开步伐,往小径上走。 她心下一惊,没料到伊秋语会变成这样。 听他这么说,她立刻猜到伊秋语是因为愧疚才躲着单墨寻,才会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哭,觉得对不起她,一想到这里她就好心疼伊秋语这个傻丫头。 「以你的经验来看,你说这是什么情况?」他负手仰望然蔚蓝天空。 「这种病情我没遇过,实在无法给你答案。」她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她总不能说因为原本寄宿在秋语身上的她离开了,现在他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伊秋语,她那些异常的举动是因为对她愧疚,这么一说,秋语有可能被人当成妖魔鬼怪给灭了,她哪里敢老实说。 「事实上,除了秋语外,还有一个人也有这种情形发生,而看着那个人,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我对‘她’的思念过深而引起了幻想。」 他转过身,深幽眸光紧紧锁住她,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想着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好奇‘她’是谁吗?」单墨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秋语。」 听到他喊她「秋语」,何若薇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下,差点被石子绊倒,他眼明手快一把圈住她的腰肢,深邃的阵子闪过一抹笑意,看着眼中满是惊惧的她。 「或者我该叫你……何若薇!」 当她听到他准确无误清晰喊着她的本名时,她整个人彻底的慌了乱了,双手用力的推着他,想要逃离。 「放开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圈住她腰肢的双手却是紧了紧,不让她有机会逃离自己的禁锢。 「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你答得出来我就放开你。」 她压下心头的紊乱情绪,急促地说:「好,你问。」 「当你成了睡美人,你希望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她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我要最真实的答案。」 「等我的王子来吻醒我……」她不知最后结果会如何,咬了咬下唇曝嚅不安的回答他的问题。 得到满意的答案,单墨寻勾着嘴角,直勾勾的盯着紧张不安的她,「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她点头。 「那日,你从我父亲的帐篷离开后不久,父亲对我说了一些事情,让我心情感到十分烦躁,随意走着就来到溪边,刚好在方才我所站的那颗大石上,看到了这辈子最厌恶的女子,本想转身离去,可没有想到我却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件令我震惊的事,如果不是自己亲耳听见,我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情。 「那个女子坐在大石上愤怒的抱怨着老天爷,说自己附身在我的仇人身上,让她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说这事。当下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我无法相信这种光怪陆离的事,可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我所爱的女人,于是……我做了个测试,对她喊出三个女人的名字。 「当我喊君灼华时,她完全没有反应,可我喊伊秋语时她脚步顿了下,直到我喊出何若薇时,她终于停下脚步,只是当她没有看到喊她的人,她竟然认为是水鬼在抓交替,你可以告诉我,那位姑娘本名叫什么,究竟是什么来历吗?」 何若薇猛烈的倒抽口气,紧张的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老实说的话,他能够接受吗? 他自喉间发出几声轻笑,调侃道:「你说你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怎么会怕一个水鬼?」 她原本的紧张不安顿时全被他的调侃给击退,板起脸抡着拳头就要褪他。「你装神弄鬼的吓我,我还没跟你这家伙算帐,你却还来取笑我?」 单墨寻朗笑一声,将她圈进怀中,低喃道:「该老实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仰首,看着他那双流溢着柔光的温润双眸,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的落了回去,没好气地提醒他,「你面对君灼华这张脸,不感到恶心愤怒嫌弃吗?」 「我厌恶的是原本这躯壳里的灵魂。」他宠溺的拧了拧她鼻子。 她抓住他作乱的手,不安的看着他。「你能接受这一切?」 「如果不是已经接受这个事实,我又为何会找你将这一切说开?!」他仰头望着蓝天吁口长气,「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知道真相的当下,我真的很挣扎,想着为何你偏偏附身在我最痛恨的女人身上?当下我真的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可我舍不得附身在那躯壳下的你,我痛苦挣扎沉思了几天,最后做出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不管你变得如何,即使你附身在我的仇人身上,我也会接受,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捧着她的脸,目光诚挚而深情地凝视着她。「我爱的是这躯壳里,一个叫何若薇的灵魂!」 她感动得圈紧了他,「墨寻……」 他捧着她的脸本想亲她一下,可看着她的脸半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给我一点时间接受你的新身分。」 她噗哧笑出声,又不安地道:「既然这样……那你要不要反悔……」要对着一个曾经是自己厌恶的人谈情说爱,也真是难为他了。 「想都别想,以后这种话也别说。」他瞪她一眼。「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接受你的新脸孔。」 何若薇闻言笑开,说的也是,要是他马上就能接受这张脸,那她就要怀疑他的心意了。「好了,别淘气了,该从头到尾将整件事情告诉我了吧!」他牵着她的手走向一颗大石,搭着她的肩一起坐下,看着透亮的溪水从下方流过。 她沉默了下后终于娓娓道来,「墨寻,我本名叫何若薇,当时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其实不是秋语梦到我,而是我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 她将她是从哪里来,与伊秋语共用一个身体的事情告知他,又说出溺水后如何附身在君灼华身上,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他。 虽然单墨寻早有了准备,不过亲耳听到她说出的事情经过,他还是感到震惊不可思议,瞪大眼满眼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不相信?」 他摇头,「不是不相信,而是震撼,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你还附身两次!」 第四十七章 「是啊,我自己也觉得这太神奇,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我为何会有这样的运气。」 单墨寻沉思片刻,「我想也许跟明真大师给你的那串佛珠有关系。」 「为什么?」 「你不是说他给了你一串佛珠,同时要你谨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心存善念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看来明真大师早已知道你是异世灵魂且会有此劫。 「或者是穿越而来的你,本就该附身在君灼华身上,也许是时间上出了差错,因此先暂居在伊秋语身上等待时机,而明真大师看透这一切,却又不能道破天机,只能送你佛珠暂时稳定你的魂魄,暗示提点你等待时机。 「落水时你明明可以对溺水的君灼华视而不见,可你却不计前嫌的潜入水底救君灼华这个仇人,就是上天给你的考验,你的善念,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听你这么分析,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何若薇回忆着当时明真大师跟她说的话,猛然想起一事。「啊,你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我的佛珠被扯断后,我看到一阵白光,接着离开了秋语的身体,隐隐约约之中,有温暖的感觉包围着我,等白光消失,我就陷入黑暗,当我醒来后,我就成为君灼华了。」 「看来就是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看我得去一趟普济寺找明真大师。」除了感谢,她也还有事情想问。 「届时,我陪你一起过去。」 【第十五章 久等的赐婚圣旨】 何若薇站在普济寺山脚下的牌楼前,仰头望着那气势浑厚的「普济寺」三个字,这是她第二次踏足普济寺,心境却大不相同,第一次来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第二次她已经做好坦然接受一切的准备。 「怎么了?」单墨寻将马车托给山脚下的茶肆后,来到她身旁便看到她神情凝重地看着牌楼。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叹而已,距离我上一回来普济寺才多久时间,有种人事全非的感觉。」 他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抚道:「别想太多了,趁着时间还早香客不多,我们先上去,一会儿香客信众多了,这阶梯上都是人,很容易发生意外。」 「好。」她率先走上通往普济寺的阶梯。 好一会儿后,他们两人来到普济寺大殿前,即使普济寺位在山上,爬阶梯时也有凉风吹拂,可当何若薇两脚踏在最后一个阶梯时,仍是全身热汗淋漓,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她肯定像只哈巴狗一样的吐舌头散热。 「若薇,那里有茶亭,我们先过去休息片刻,整理仪容后再进去礼佛。」 单墨寻一手提着供品,一手扶着有些腿软的她,指着广场旁那个摆着供茶的茶亭。 「我先去洗把脸,我脸好热,奇怪,上次来也没感觉这么累啊。」 茶亭旁有两个水池,是用竹筒从后山将水接过来,引入两个水池,一个用来让上山礼佛的香客们在此净脸、洗手,另一个则是用来洗净供果后再进入大殿礼佛。 泼了几把沁凉泉水后,何若薇感到整个人清爽了不少,拿出帕子擦拭掉脸上的水珠后喘了口气,「呼,好舒服啊。」 单墨寻替她舀了杯供茶,「若薇,给你。」 她接过茶水,发现单墨寻也洗过脸,脸上还有残余的水渍,拿起还没收进衣袖里的帕子,替他擦拭,同时替他将垂落额前的发丝往后撩。 「擦干。」 「我可没有那么娇弱。」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却很享受她贴心的行为。 「是,是,我知道你很强健,不过现在是秋冬必须注意养生,别看太阳大就不注意,一不小心就容易染上风寒什么的。」她细心的将他脸上水渍全部擦干。 「好了,明真大师是有德高僧,每日向他请教佛法的信众很多,赶紧把这供茶喝了我们进去,慢了不知何时可以轮到我们。」 因为要请教明真大师的事情较为玄奇,不方便让他人知道,因此他们两人今天是瞒着其他人上山来的,也得赶紧把握没什么香客的时间去请教。 何若薇将供茶喝完后,便与单墨寻一起拿着供品前往普济寺大殿礼佛,两人将供品摆放到供后点了炷清香,跪在佛像前诚心恭敬的祈求。 何若薇仰颈望着慈眼视众生的佛像,顿时有种体悟,她不知道是何种机缘会让她穿越到骊国,还附身在她很不欣赏的刁蛮郡主君灼华身上,但不管怎么说,她都用了君灼华的身体,所以她向佛祖祈求,祈求君灼华不管是否可以投胎转世,将来都能够平安喜乐。 她手持清香向佛祖诚心的拜三拜后,单墨寻接过她手中的香,替她插到前方香炉里,两人才正打算前往明真大师的禅房,便有一名年轻僧人朝他们两人走来。 「阿弥陀佛。」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向他们两人行了一礼。 他们两人也赶紧回礼,「阿弥陀佛。」 「两位施主,小僧法号智空,想请教这位女施主可是姓君?」 「智空师父,我是君灼华。」 「阿弥陀佛,君施主,小僧已等你多时。」 她跟单墨寻互看一眼,「等我?」 「是的,小僧的师父明真大师云游去了,临离去前交代了小僧,有一日君施主你定会来找他,让小僧转告君施主,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物,皆为因果关系勿执着,一切将回归正轨。」 「嗄?」她小脸蛋瞬间皱成一团,感觉自己悟性太低,有听没有懂。 「师父还交代了一句,要君施主多做善事,方得圆满。」智空向两人一拜,念了声佛号后便转身离去。 何若薇愈想愈觉得不对,忍不住指着智空穿过的月洞门,「墨寻,你听得懂智空师父转达的意思吗?」 「基本上是理解的,不过……对明真大师选在这时候云游的目的,感到有些许的不解。」单墨寻挠了挠鼻翼。 她眉头微拧。「你简单明了的跟我说说你的理解。」她怎么想都觉得明真大师让智空师父转告她的话没有表面听起来简单,好像有陷阱。 单墨寻指着后山方向,「既然明真大师已经离开普济寺前去云游,时间还早,我们到后山逛逛吧。」 沿着蜿蜒的石板小径前行,愈往深处走香客愈少,渐渐只剩下他们两人,单墨寻伸手牵住她的小手,那温热的触感让她脸蛋倏地染上红云,她羞怯地扫了他几眼,还是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在林子中漫步,欣赏着沿途美景。 何若薇忍不住开口,「墨寻,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香客了,你该告诉我你的看法了吧。」「先告诉我你的看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啊,就是明真大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找他,他不想拽漏天机,所以选择避开我们,请智空师父转达的那几句话,就是在说这一切都是因果,虽然说现在一切已经回归正轨,但穿越附身这事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因此要我多做善事,弥补这个违反天地去则的错。」 单墨寻嘴角微勾,「既然你都已经有答案也理解,怎么还问我?」 「原来你想的跟我一样,我会想问你是因为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我担心明真大师会坑我。」 「明真大师是得道高僧,他怎么会坑你这个小姑娘。」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真的是想太多了。」她松了口气。 「你啊……」他宠溺的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低头眸光灼灼地望着她那双湖泊般清澈的眼阵。 毫无预警地被他抱满怀、深情凝视着,何若薇小脸倏地涨红,贝齿慌乱咬着嫣红如花瓣的唇,那娇媚羞怯的神情,让单墨寻心神迷醉地低头吻上,柔软的触感,淡雅的幽香,深深勾引着他更加沉醉。 本就是两情相悦,何若薇推不开他,更无法拒绝他,环住他的腰,笨拙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和低沉鸟鸣,单墨寻才喘着气松开令他眷恋的红唇,拇指轻抚着她微肿水润的红唇,「若薇,皇上的旨意迟迟未下,我担心会有变数。若皇上赐婚,我们便马上成亲,若皇上打消了赐婚的想法,给我一年时间,让我成为一个可以与你身分匹配的男人,可好?」 第四十八章 迟迟未听到她的答案,单墨寻下意识的圈紧双臂。 在还不知道真相时,真正的伊秋语对他的逃避和拒绝,在他心里留下很不好的感觉,转换成恐惧,至今未消散,他不想再承受。 手臂上的疼痛让她感受到他的紧张与不安,她脸颊贴在他胸口上,应声,「好,不管如何,我都等你。」 单府别院。 秋猎那段期间,单墨书见伊秋语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所以经过伊志深的同意,便带她前往别院散心。 好不容易看到她心情明显好转,能露出笑容,谁知她一见到前来别院的单墨寻和君灼华像是看到了债主似的,马上跑回露竹院避而不见,怎么也不肯开门。 单墨书为难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郡主,您确定您有办法让伊姑娘打开心扉?」之前这个刁蛮郡主可是多次想要秋语的性命,让她进屋去看秋语,他真担心会引发凶杀案。 而且……想到刚刚单墨寻一脸认真地说,他打算娶君灼华为妻,单墨书更觉得有古怪,他怎么也不相信他大哥会突然爱上这个刁蛮郡主,可是两人亲昵的样子看起来又像是真的,不是在演戏。 「当然,只要我跟她说几句话,她就什么心病都好了。」何若薇十分有信心的点头。 单墨书又狐疑的看了眼兄长,只见单墨寻对他微点头,「放心吧,墨书,郡主不会伤害秋语的。」 穿越附身这事太过离奇,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受,即使是自己也是花了好几天时间,他不能保证墨书能与他一样理解此事,因此和若薇讨论后,便决定趁着若薇对伊姑娘说出真相的机会,他也把这事告知墨书。 「好吧,不过你必须保证你不会伤害秋语。」这个世上他最相信的人就是他大哥,既然大哥都这么保证,就姑且相信这个恶毒的郡主。 「我发誓。」 她抬手发誓,单墨寻这才放她进入露竹院,但单墨书还是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的背影。单墨寻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若薇有办法让秋语放下心防的。」 「若薇?她不是叫君灼华?」 「以后你喊她若薇便是。」他往后指了指,「走,陪我去钓鱼,我想她们之间的谈话不会很快结束的,正好利用这时间钓鱼,你不是也很久没有吃到秋语亲手弄的烤鱼,一会儿让她大显身手一番。」 也不给单墨书反应的时间,说完拖着他的后衣领便往湖边走去。 何若薇让院子里的下人都退下,自己一个人推门进入伊秋语的房间,撩开床帐便看到她整个人缩在床角,无声掉着眼泪。 「秋语,你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你难道要一直瞒着墨寻你不是我的真相?以他的精明,你觉得他不会发现你落水前后的不同吗?」 这话让伊秋语震惊的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床榻边看着她的女人。 「你……」伊秋语坞着唇迟疑的提出自己的困惑。「你究竟是……谁?」 「你傻了啊,认不出来我是谁?」 伊秋语眨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她,这语气口吻好熟悉,她都要以为若薇就站在她面前,彷佛她没有魂飞魄散又回来了,只是附在君灼华身上,可是这有可能吗? 「别怀疑你的直觉,我就是你想的那一个人!」何若薇双手叉腰,气结地瞪着她。 「你是……若薇……」伊秋语用力咽下一口口水,不确定的问道。 何若薇抡起粉拳敲她额头一记,「不是我会是谁,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怀疑……」 她话还未说完,伊秋语便扑向她,抱着她痛哭,「若薇、若薇,天啊,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有离开,我以为你魂飞魄散了……在你离开我的身体时,我一直想抓住你,可是怎么做都没用,要不是我太没用了,你就不会不见了……」 何若薇心疼的拍着她哭得颤抖的后背,安抚着她。「傻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不要再自责了。」 伊秋语抹去泪水,「对了,为什么你会成了君灼华?」 「她应该就是我的机缘,还记得明真大师吗?」她将沉入水底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在来找你之前,我跟墨寻去找过明真大师,他……」 「怎么跟明真大师扯上了?」伊秋语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秋猎时单世伯为了救皇上身受重伤,我替单世伯疗伤,被墨寻看出破绽,而后我们两人就相认了。待单世伯的伤势稳定后,墨寻便马上安排他回家疗养,西疆王也抓到了引发这次兽潮的背后指使者,所以没必要再继续留在围场,西疆王押着幕后指使者跟共犯回京向皇帝覆命,我自然也跟着一起回京。 「待一切安排好后,我跟墨寻两人一起前往普济寺找明真大师,可万没有想到明真大师竟然云游去了,让徒弟带话给我,意思就是一切都会回归正轨,还有要我多做善事。」 「一切回归正轨?」这下伊秋语更是满心困惑。「你可以跟我解释更清楚一点吗?」 「总之,我从我的时代来到骊国,应该本来就是要附身在君灼华身上的,可阴错阳差,我提早来了,才会有后续这些事。」 「所以,你提早来了先代替我活着,等到时间到才附到君灼华身上,是这样对吧?」伊秋语一脸惊奇。 「应该是这样。」何若薇耸了耸肩。 「好奇妙啊,你怎么会有这种奇遇……」 「不知道,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何若薇忍不住吁了口长气。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是啊,所以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再感到愧疚,放心的接受单墨书的感情。」 「什么啊……要也是你跟单墨寻先……」伊秋语正要调侃回去,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对了,那原本的君灼华呢?」 她摇头,「我也不清楚,明真大师让我多做善事,除了因为穿越附身这种事违反天理,可能也是因为附身这件事会伤到其他的灵魂,要我弥补这些过错。」 「我也会帮着你一起做功德,回向给那个君灼华的。」 「平日多救些人多举办义诊也是功德……说到这个,没有我在你身边,你怎么就变得这般懦弱,明明之前跟个母老虎似的,现在却只会躲着墨寻,只会缩在房间哭。」伊秋语这种表现,真让她很看不过去,说着就一把火窜起来。「连我教你的医术也不敢用,你就算不熟悉,也可以练习练习啊。」 伊秋语连忙喊冤,「不是我退缩懦弱,我是心虚啊……我怕被别人看出破绽,还有单墨寻喜欢的人是你,他肯定马上看出我并不是你,所以才避着他…… 「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我是知道的,我害怕我向他老实招认说你已经离开,他会无法承受那分离的伤痛,会消沉或者是产生什么让人担心的念头,一想到这里我就更不敢说了,还有加上自己的愧疚,我就愈来愈消沉……」 「你喔,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会了、不会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消沉了,只是……你们两个……突然两情相悦,别人看了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何若薇有些无奈地告知她现况,「我听墨寻说皇帝有意思指婚,如果这事成真那就顺水推舟,如果皇上又打消这念头,他让我等他一年,他会说服单世伯和族人极力争取皇商资格,然后向王爷提亲。」 「你们有打算了就好。」伊秋语开心的笑了。 何若薇手肘推了推她,瞅着她,贼贼地问:「别说我们了,你呢?你跟墨书的事你打算怎么做?跟我说说。」 「你要我主动去追求墨书,我可没那胆子。」以前她还是魂魄时,仗着单墨书看不到她,她才大胆地常常跑去找单墨书说话,但现在面对面,她真的不行。她红着脸尴尬的说:「就顺其自然吧……我想……他应该不会嫌弃我才是……」 单墨书最近为她所做的一切,还有没有任何虚假的关心,让她感觉得出,他对她也有着男女感情,但没有开口,恐怕原因是来自单墨寻。 第四十九章 现在既然一切都回归正轨,那他们两人之间应该是没有阻碍才是。 「要是单世伯派人上门替单墨书提亲,你嫁还是不嫁?」她咧嘴坏笑问道。 瞧她拿贼兮兮的调侃表情看自己,伊秋语整个脸蛋红成了小番茄,拍了她一下,「你胡扯什么啊,单世伯怎么可能这么做?而且墨书他也不见得愿意……」 「你别管他们两人,我就问你愿不愿意。」看秋语羞答答的表情,她心里是有底了。果然,伊秋语咬了咬下唇,微点下头。 「只要你愿意就成,其他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她猜得没错的话,这时单墨寻应该已经在跟单墨书解释,她们两人身上所发生的不可思议的神奇事件。 正如何若薇所想,单墨寻确实正对弟弟说着真相。 当单墨书听完单墨寻跟他说的,他惊骇得掉了下巴,怎么也阖不上,说不出一句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单墨寻神情严肃、语气慎重的警告他。「墨书,不管你对此事的看法如何,这件事情万一传出去,对她们俩都会造成伤害,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严守这个秘密。」 「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自然知道这事情多严重,先不说若薇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只有秋语她,我也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我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 有他这句话单墨寻就放心了,单墨寻继续问道:「墨书,现在我问你一句话,你想娶秋语吗?」 「让我娶秋语?」他不敢置信的惊呼。 「你老实回答我。」 「想,我怎么会不想,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想到你跟秋语两情相悦,两个人随时会和好,我还要帮你说好话,根本是心如刀割啊,我作梦都想娶她!」单墨书抱怨。 他一直惦记着那个鼓励他的姑娘,在这段相处的日子里,他愈来愈觉得秋语像她,自然就动了心,偏偏秋语跟大哥有关系,他本来都要以为自己无望娶她了。 「那好,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瞬间,单墨书的嘴巴笑得要咧到耳边去了。 「老爷、老爷,圣旨、圣旨快到了,宣旨的仪仗队伍就在前面两条街,马上就到了。」一名派出去查看圣旨现在到何处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跑回来,指着一个方向激动的说着。 已经沐浴更衣齐聚在大门前的单家上下,赶紧按着辈分排好队伍等着迎接圣旨,大门前的香案更是早早就备好,随时准备迎接圣旨。 单远雄因为还有伤在身,所以先坐在二芳的太师椅上,摆手交代,「赶紧再去探,到对街马上回来报……」 两个时辰前宫里便派人出来,告知将会有圣旨来到单家,要他们准备接旨,不过等了一个半时辰,却始终未等到圣旨。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被派到宫门口打探的小厮,骑着马匆匆回报,告知宣旨的仪仗已经出宫,走的是正阳大街。 骊国的惯例是,非常正式重要的旨意,仪仗队会特地走正阳大街,让全京城百姓知道皇帝对这份旨意的重视,所以当单远雄一听到小厮说的话,马上派人去找族里的所有堂兄弟们一同前来接旨。 虽然并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不过单远雄大约猜得出来,应该是当时石公公稍微跟他提过的事,皇上有可能会下旨封单家为皇商,并且赐婚。 这事过去许久,一直未等到旨意,还以为皇上忘了,或是另有打算,不料,这旨意说来就来了。 「老爷,仪仗队已经到了前面大街,快准备接旨。」另外一名小厮满头大汗地冲回来。 随着小厮的禀报声,敲锣声和喷呐声由远而近传来,仪仗队已经隐隐出现在单家众人眼前,仪仗队伍非常的隆重,给足了单家面子,管事赶忙让人将朱红色大门完全推开,准备迎接圣旨。 这圣旨已经多年不曾从正阳宫门出来,走正阳大街了,顿时把京城里的百姓们好奇心给勾起,好奇看热闹的人潮将宽阅街道挤满,百姓们一路挤到了单家大门前。 当一袭红袍双手捧着放了两份圣旨的托盘的人,从轿里弯身出来之时,顿时把许多有见识的人震惊坏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来宣旨的人。 竟然是今早才刚接下太子金印、接受册封的轩辕溟一般宣读旨意都是派太监出宫,今天这道圣旨竟然是刚上任的太子亲自前来,这单家是要大发了,泼天的富贵就要落到他们头上,单家本就是骊国首富,这下更是不得了,钱与权一把抓了。 看着穿着太子袍服、头戴螺龙金冠的轩辕溟,想到以后他恐怕就真的必须跟皇权扯上关系,单墨寻心情有些复杂。 以后恐怕没得置身事外,谁让太子是他……师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咬了咬牙。 可一方面却又替轩辕溟感到开心,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太子之位终于是他的,如没有意外,接下来九五至尊的位置也将是他的。 在众人的欢迎下,轩辕溟捧着圣旨踏进单家,脸一板,扬声道:「圣旨到,单府上下接旨!」 话音刚落,单家众人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府家主单远雄上前。」轩辕溟将圣旨打开,缓缓念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单家家主单远雄救驾有功,特封其为三品皇商,负责宫内采办,钦此。」 天啊,三品,竟然赐单远雄为三品皇商,一般皇商的品级最高只到五品,皇上竟然一口气就让他当三品皇商,太令人震撼了。 包括外面看热闹的人都为这消息惊讶无比。 「谢皇上!」连单远雄本人也惊讶不已,连忙压下心头震撼,叩头谢恩。 轩辕溟取过另外一份圣旨,「单墨寻、单墨书接旨。」 他们两兄弟忙向前叩头。 「单墨寻、单墨书人品出众,当择贤女与配,今西疆王之女君灼华秀外慧中,特将君灼华许配单墨寻为妻。杏林世家之后伊秋语医术超群,温柔良善,特许配予单墨书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轩辕溟狡黯的朝单墨寻挑了挑眉,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邪笑,「接旨吧。」 单墨寻向前高举双臂准备接旨,轩辕溟在将圣旨交给他的同时,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如何,师兄这件事办得不错吧?若不是本太子,你们两兄弟都别想让皇上这么快下旨赐婚,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想要什么?」 「本太子知道君灼华那臭丫头只听你的话,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更是惨重,你让她帮本太子训练一批会缝合之术的人。」 「我可以帮你跟她提,答不答应不是我能决定。」 「你想皇上收回旨意?」 单墨寻嘴角剧烈抽了下,「我会想办法让她答应!」 「很好,本太子等你好消息。」 达成协议,轩辕溟满意的挺起身,客套意思的恭贺,「单当家,恭喜你,一门三喜!」「太子殿下请入内休息,老夫……」 轩辕溟抬手制止他,「不了,本太子还要到西疆王府与伊府传旨,时间紧迫就不多作逗留了,告辞。」他今天特地讨了传旨这差事的目的已经完成,就没什么好继续逗留。 语毕,他毫不留恋转身回到轿里,赶往西疆王府传旨。 【第十六章 有你在才是归宿】 来年开春—— 单家为骊国首富,两个儿子同时娶妻,这婚礼办得可是热闹非凡,整个单府是冠盖云集,连太子也代表皇帝前来观礼。 热闹喜宴一直到接近午夜众人都喝醉了还未结束,单墨书因为身体关系,没人敢灌他酒,但单墨寻就不一样了,宾客们没有一个人肯放过他,发誓非将他灌醉,无法洞房才行。 所幸单墨寻本身酒量不错,加上事前服了何若薇给他的解酒丹,因此才能战到最后,看着众人倒成一片,否则今晚他就别想清醒着进行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 因为喜宴时间拖得太久,当他回到一片喜气的新房时,何若薇已经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梳洗安睡了。 第五十章 单墨寻站在床榻边低头看着已陷入熟睡的妻子,看着她娇憨的睡颜和微张的红唇,忍不住想要再度一亲芳泽。 在他准备弯身亲吻娇妻时,看到一旁矮几上的那碗醒酒汤和干净衣物,便马上明白他的小妻子讨厌一身酒味的他,迷人的唇角不由得微勾,他轻笑了声,执起汤碗将醒酒汤一口飮尽后,走向位在后方的沐浴间。 银白色月光毫无阻碍地在幽静的院落洒落满地银光,院子里泛着淡淡幽香的繁花皆沉醉在这一片光华之中。 被隐约的泼水声吵醒的何若薇,微眯着有些惺忪的睡眼望着窗外已偏斜的明月。 现在什么时辰了?墨寻还没回来吗? 她仔细凝听着屋外的动静,外头已是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沐浴间里的水声,看来酒宴已经结束,而墨寻回来沐浴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那些宾客们灌醉了,大半夜沐浴又没有人伺候不太保险,她还是去沐浴间看看好了。 就在她掀开身上鸳鸯锦被准备下床查看时,单墨寻只在腰间围了条布巾便走出沐浴间,一边拿着布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身子。 本来还有点迷煳的何若薇看到一个充满力与美的猛男朝她走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天爷,她的亲亲老公竟然有这么迷人健美的身材,本就健硕挺拔的身形,没有衣服遮掩,显得更加轩昂伟岸,肌肉优美而有力,散发着迷人的男性魅力,如此养眼的画面让她看了差点喷鼻血。 「怎么,看傻了?」他倾身勾起她的下颚,在带着酒香的热唇覆上她的时,他将她压在身下。 长臂一挥,床榻两旁的红色帷幔如花瓣般坠落,将眼里只有着彼此的两人围在这方小天地间,夜很长,洞房花烛夜里最精彩的情节才刚开始…… 耀眼阳光洒进雕花窗棂,与倒映在地板上的摇曳树影形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随着凉风吹过树梢,树影摇曳晃动,顽皮金光也跟着游移在屋内各个角落,几缕阳光更熘进了低垂的纱幔里,在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小空间里跳跃晃动。 一缕金光悄悄落在单墨寻脸庞上,将才刚睡下不久的他唤醒,侧过脸微睁着一眼,透过纱幔睐了眼窗外天色。 回过头,嘴角勾着一抹满足笑靥,此刻的他浑身舒畅到了极点,可却累坏她了。 压抑的情欲一经解放,让他就像只追逐猎物的猛兽,不知节制,只想将身下娇弱呻吟求饶的她啃食殆尽。 才放纵了一夜,刚醒便又感觉自己下身又再度蠢蠢欲动,抑不住使坏念头的他大手抚上印着斑斑指痕的雪胸。 「嗯……不要了……寻……」即使在睡梦中仍有感觉,何若薇发出呓语般的求饶。 「好,你休息,为夫不折腾你了。」单墨寻喉头逸出一声轻笑,将背对着他的妻子又捞回自己怀中,垂眸欣赏着她的娇憨睡颜。 漏刻发出「咚」的一声,看看漏刻,应该已是巳时了,他该唤醒她到前头给父母敬茶,然后进宫谢恩。 可一看到怀中累坏的妻子,愧疚感涌上,怎么也不想唤醒她。 兴许是外头留守的丫鬟听到了屋内细微的呢喃声音,轻轻敲门道:「少主,宫里有旨意过来。」 他眼里浮现疑惑光芒,起身,穿妥衣物走出内室,隔着门扉低声问道:「有何旨意?」 「宫里传了旨意,让少主跟少夫人还有二少爷跟二少夫人明日再进宫谢恩,老爷知道后也让少主您跟少夫人好好歇息,说敬茶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急。」 「知道了,下去吧,都退到院外,这里不需你们守门。」 「是的。」 单墨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后打算再回到床上,陪着新婚妻子继续补眠,绕过屏风时看到挂在上头的衣物,这才猛然想起一事,忍不住拍了下自己额头。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了,定是因为高兴到晕了头。 走至屏风前摸索着自己昨日换下的喜袍,一样物品落入他手心里,他嘴角扬着幸福微笑看着手心里闪耀着璀璨光芒的物品。 这物品自从做好后,他便随身携带从不离身,这是他要送给若薇的第一样亲手做的礼物,相信她会喜欢。 这物品上散发璀璨光芒的宝石,就像是她曾经说过的一种宝石,象征爱情永恒独一无二。她在他心中就是最独一无二的宝贝,他希望能将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她,也只有她能够拥有。 她像是正作着美梦,轻唤着他的名字。「寻……」 「怎么了,我在这里。」 「陪我……」 「好,我陪你。」 他不想错过妻子惊喜的表情,更舍不得拒绝她的要求,于是回到床榻边,掀起红色锦被上床,再度将娇美的人儿搂进自己怀中,轻柔地执起她的手,将要送给她的礼物戴到她手上,等着她清醒看到时的惊喜表情。 当单墨寻再度醒来时,不是自己醒的,也不是被叫醒的,而是被尖叫声给扰醒。 他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他心爱的小女人瞪大着眼睛,满眼惊喜的看着手指上的指环。 「寻……这、这……你……我……」她看着丈夫又指着指上的大钻戒,激动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好了。 看着她掩饰不住惊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角甚至泛着泪光,他觉得,值了。 他坐起身,将她捞至自己怀中,一手搂着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同欣赏大钻戒,一会儿后,他低头吻着她光滑裸背,「喜欢吗?」 她用力点头,「喜欢,好喜欢,这钻戒好美啊!」 他满意的颔首,「喜欢就好,这样我这阵子的辛苦就值了。」 她眨了眨眼,「你说什么?你这阵子的辛苦……」她怔愣了下,「寻,你意思是说这钻戒是你自己亲手做的?」 「是的,从选料到抛光雕琢等等都是我一手完成的。」他点头,「我知道你不喜欢颜色厚重的珠宝,甚至连玉石也不喜欢,反而偏爱琉璃水晶,我便想起,有一回我领着商队通过沙漠在一处绿洲休息,一名异域人士找上我比手画脚的,想用一袋透明石头跟我交换货物。 「当时我一看到那袋在阳光下闪耀着五彩缤纷光芒的石头,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却红觉有价值,便用货物跟他交换,婚礼前我将那袋透明石头找出来,找上玲珑阁最顶尖的珠宝首饰工匠,请他教我制作戒指,好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指环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在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你。」 这戒指满载了他对她的情意,让何若薇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动,只能圈住他的颈项,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墨寻,谢谢你,这是我收过最贵重的礼物,不在于这戒指本身的价值,而是这里头有你对我的那颗诚挚的心,你的心意才是最贵重、最值得珍藏的礼物,谢谢你。」她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墨寻,我爱你!」 娇妻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拒绝,更是热情的回应着她,吮着她的唇,嗓音诱人的在她唇边许下自己的承诺—— 「我的薇儿,为夫亦是,爱你到永远……」 六年后—— 单远雄当年救驾,虽然捡回了一命,可身体却大不如前,于是在三年前将家主位置交给大儿子,经过几年历练,单墨寻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他自己则是当个闲人,跟着妻子每天过着含饴弄孙、莳花弄草,或者外出游玩的悠闲日子。 结果皇帝对他这样悠哉的生活欣羡不已,竟也在两年前主动退位,由轩辕溟继位,自己当起不管事的太上皇,跟单远雄成了朋友,两人常常瞒着众人一起出游。 反正对轩辕溟的能力他是很放心的,也不再担心国库问题,轩辕溟有单墨寻这个师弟,自然有办法帮国库赚钱。 事实也果然如太上皇所想,单墨寻接家主位置时虽然年纪还很年轻,可他本人能力有是有目共睹,成为家主后这三年,单家的商业版图不仅没有萎缩,反而扩展了一倍。 单家商队不仅只是在大陆之上有店铺,更扩展到了海外,不是只出海到附近几个小国做买卖,而是远征到另一片海洋上的国家,为单家还有朝廷带来更丰富的财富与税收。 第五十一章 单家这两年所上缴的税收就占了全国总税收的三成,轩辕溟无后顾之忧,更能进行他的计划。 碧蓝的大海上,单家旗帜被海风吹得啪啪作响,几只海鸟在船边盘旋,神情森冷严肃的单墨寻矗立在了望台上,直到远处一片黑影愈来愈大时,他抿成一直线的嘴角才上扬了。 他的情绪愈来愈激动,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对翅膀,翅膀一张便可以马上飞回到他睽违已久的家。 一年了,他已经离家一年了,这趟出海除了做买卖外,同时也计划向异国船员打探是否有其他他们不知的航线。 经过一番打探,果然让他们在沙罗国的港口,从同样在这里补给的异国船员口中得知,一路往西会看到一片与一般海水颜色不同、浪潮汹涌的黑海。 因为这片黑海的海潮十分诡谲多变,因此只有在春末夏初才有办法通过,通过黑海后,会先看到一片沙漠,继续往西走便会看到一片大草原,上头有很多他们所不认识的奇怪动物,像是有着很长脖子的动物,鼻子上有只角、皮很坚硬像牛的野兽,有条纹的马,还有红色的鹤等等,更有着穿着奇怪、全身漆黑的人,那是那名船员曾经到过最远的地方。 不过那船员又说,他曾经与他国的船员交流,得知继续一路往西,会到达有着金发碧眼的人,叫西尼斯的国家。 那国家有着他们从未看过的东西,比如可以清楚看到人脸的镜子,有会哌哌叫的计时器具——他们称为时钟,还有会流泄出音乐的木盒子。 冲着这句话,单墨寻决定前往这条航线,也许会有新商机。 于是补给过后他们便一路往西行探索新航线,等他们到达那船员口中繁华富有国家西尼斯,再回到骊国已经是一年后了。 这一年并没有白跑,他不仅从西尼斯带回了大批的镜子、香水、咕咕钟,各种手织蕾丝、琉璃水晶杯,还有各种小玩意,粮食种子等等。 回程中,他们也曾靠岸在那片有着珍禽异兽的草原,经过了解,他得知他们也是有不同的族群,各有各的地盘,他们的族长就称为酋长,是以打猎为生,跟外族人的交易都是以物易物。 那些黑人跟西尼斯人一样喜欢他带去的丝绸、瓷器、茶叶、各种铁器,用在他们那里并不值钱的各种宝石原矿,还有粮食跟各种动物跟他交换。 这次他不只带回了三艘船的宝石原矿,还有一艘船上载的是各种没有见过的动物,相信会在骊国造成震撼。 因为那片黑海的关系,他没有依约在五个月内回到骊国,这一年里不知道他最心爱的女人如何了?他的东儿跟西儿不知道是否已经上学堂? 他刚离开时二儿子西儿才刚学会走路,像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跟在哥哥东儿后面,心爱的小女儿南儿才刚会翻身,现在应该已经会跑了吧,不知道他们几个小家伙会不会思念他…… 单墨寻在想念之中踏上骊国土地,在他归心似箭地赶回家时,单府的一个院子里,传来吵閙声,其中还不时穿插着尖叫。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就是用来形容单墨寻的三个孩子。 单墨寻不在的这一年,何若薇忙着协助朝廷开设医学院,必须帮忙检视从各地被挑出来,送到京城来参加考试的学子,看是否有适合录取进医学院的。 因为何若薇时常不在家,便将他们的三个孩子——五岁的单东辰,三岁的单西玥,一岁多的单南星放在家里,让单墨书跟伊秋语照顾。 可不知怎么的,这三个小家伙根本没有把叔婶的教导听进耳里,反而还带着他们的四个孩子一起捣乱。 「二爷、二爷,少爷跟小姐们……又、又到厨房摸走了今天午膳要用的带皮猪肉!」一名家丁匆匆忙忙来报。 正在看着今早各地商铺送来的帐本的单墨书,嘴角剧烈的抽了两下,「什么,又到厨房去了?!」 「是的,二爷,能否请您出面将猪肉要回来……」家丁小声询问。 单墨书摆摆手,「算了,不过是块猪肉,让厨子们换别的菜吧!」 「可是……二爷,少爷他们这半个月来已经浪费了两头猪了……」 「两头猪而已,就随他们了,吩咐厨房最近不要再烹煮猪肉,换鸡肉鸭肉之类的,下去吧!」单墨书摆了摆手。 家丁离开后,单墨书帐本是怎么也看不下去,最后烦躁的阖上帐本。 这七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再不好好管束都要翻天了,改天别说没有猪肉可吃,恐怕厨房里所有食材都会被他们拿来练手。 尤其是单东辰,说要继承他们娘亲的衣钵,要当个人人敬重的大夫,这半个月来开始抓着兔子、山羊、小狗练习包扎,他每天都会看到被包得像粽子一样无法行走的小动物。 这样就算了,单东辰还会到厨房拿猪肉、拿绣花针线练习缝合,等到这小家伙练习到满意把肉丢回厨房,那肉也臭了。 不管他这个叔叔怎么好言相劝,甚至要单东辰等他娘亲回来,再向他娘亲学习,这小子就是不肯听,所以膳房每天都会少肉。 他想惩罚这个侄子偏偏又不行,他要是惩罚东儿了就变成他出尔反尔,是说话不守信用的大人,这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都怪他把东儿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当成一般的孩子,自以为给他安排了大量且以他这年纪来说应该是很困难的功课,并且答应他只要他完成功课,便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结果没有想到,东儿这小家伙竟然用一个时辰就轻轻松松地完成,没有一点错误,他也只能任由着他做着他想做的事情。 可是他如果是自己一人就算了,偏偏他还带上一串小尾巴,连自己四个孩子也跟着他一起,每次找到这七个小家伙时,不是全身脏兮兮,就是满身的血渍……让他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唉,大哥何时才要回来?身负皇命的大嫂何时才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啊? 大哥一出海就是整整一年,只在半年前让其他船队的人带回一封家书,告知要向西寻找新航线,之后就音讯全无。 而大嫂则被皇帝召去筹备医学院,挑选优秀又对学医有天分的学子,大半年来几乎每天外出,无法亲自管束三个小家伙。 他都害怕大哥这三个孩子会被他养歪了,他还是先到后院好好规劝这七个小家伙吧。 思及此,单墨书起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他绕过几处矮树丛与花圃,来到一座偏僻小院,这个小院原本是何若薇用来教伊秋语西洋医术的院子,外人不准进入,不过自从何若薇忙着医学院的事后,那里就被七个小家伙给霸占了。 就在单墨书接近小院时,身后传来家丁急切的呼喊声—— 「二爷、二爷,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单墨书脚步一顿,旋身惊喜问道:「你说什么?大哥回来了?」 家丁用力的点头,「是的,这会儿应该已经下马进门了,二爷,您赶紧前去接家主吧!」 「快去通知管事,让他赶紧派人去告知大嫂此事,让她赶紧回来,还有,把他们七个带出来,梳洗换过衣服带到大厅来!」 单墨书快速交代后,脚步急促地往大门方向前去。 这时,在医学院为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进行测验的何若薇也听到了风声,有一支约莫十五艘大船的船队进港,这支船队挂的是单家的旗帜。 一听到是单家的船队回来,何若薇就无法冷静了,她想赶回去,可测验才进行到一半,她只能按捺下这份急切,先做好该做的事情。 待整个测验结束,何若薇离开医学院,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就在她焦急地往自己的马车方向走去时,便看到一抹月牙白的熟悉挺拔身影。 那俊美无俦,卓尔不群的男子对着她展露温柔笑容,荡漾着温柔的幽深黑眸一眨也不眨地锁着她。 与他视线对上的瞬间,她的心激动惊喜的剧烈狂跳了下,不由得朝他奔了过去。 第五十二章 「墨寻,墨寻!」她双臂紧紧圈着令她怀念的健硕身躯,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激动唤着他的名字,眼泪更是禁不住地自眼角滑下。 「薇儿,我的薇儿,我回来了。」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顾不得他人诧异眼光,将她整个人紧抱在自己怀里,吻着她的发丝。 她抚摸着他俊逸的脸庞,激动的确认他就在她眼前,「墨寻,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下午听到消息,到现在我一直不敢相信!」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是我,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嗯,回家,我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 她这时才赫然发现他们两人的行为太过大胆,已经引来不少人侧目,连忙推开他先行上了马车。 「我们马车上说。」 一进到马车里,单墨寻便将她搂进自己怀中,灼烫热情的唇骞然吻上他怀念已久的水嫩红唇,辗转吸吮,品尝她的甜美,火烫的舌探进她的小嘴里,如暴风一样席卷她嘴里每个角落。 何若薇的鼻间满是他的炽热气息,那让她迷醉晕眩。 两人热切的缠绵,舌尖欢愉地追逐,在他们的唇瓣之间勾引出一丝丝银色蜜津,暧昧又诱人,久违的渴望如燎原的野火,焚烧得两人只能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与热情中,直到前方车夫的声音传来—— 「家主,快到府门了。」 沉溺在彼此热情里的两人这才将神智拉回,互看一眼轻笑出声,为对方整理着已显得凌乱的衣物。 单墨寻压抑着自己的情欲,咬着她的耳朵,沙哑挑逗,「今晚,为夫一定好好补偿娘子这一年来的损失!」 本就因他热情的拥吻双颊绯红,被他这么一说,她的脸蛋更是整个红透,轻槌了下他胸膛,娇嗔了声,「没个正经!」 「我们夫妻俩私下在一起要什么正经,那就一点情趣都没了。」 他又啄了下她诱人的水润红唇,拉过她柔腻小手,贴覆在自己的灼烫硬挺,咬着她的耳垂邪魅的调戏着她。 「这一年来为夫没有一天不想念娘子,想得这里痛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娘子才有办法解除它的痛苦,为夫好不容易回到家,娘子难道不肯好好慰问它,不想念它?」 她红着脸慌乱地提醒他,「时间地点不对。」 他浅浅勾勒出迷惑人心的笑容,一语双关地说:「娘子医术精湛,只有娘子才治得好为夫,待晚上时间地点对了,娘子可得好好的替为夫医治。」 她横他一眼,眼波娇利,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你一跑就一年,回来就想着那事,难道没什么话对我说?」 他知道自己欠她一个道歉,单墨寻敛下所有调笑的心思,神情愧疚的望着她,「薇儿,抱歉……我失约了,这一年来辛苦你了,你知道的……我……」 她手心贴到他的唇上,摇头,「我知道你一直想帮你师兄开拓新的盛世,唯有与异国通商,透过通商赚取庞大税收国家才能富强,可陆路上的几条商路都已太多商队行走,赚取的利益便少了,加上派兵保护商队的费用过于庞大,也已不划算,唯有从海上着手,到那些从陆地上到达不了的国家,才有办法获取最大的利润,所以我不怪你,谁让你有个专门坑你的师兄呢。」 更可恶的是还连她也一起坑,如果不是想到开医学院可以救治更多的病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她才不买帐,管他是不是皇帝。 单墨寻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有些激动地说:「薇儿,谢谢你的谅解。」 「傻瓜,跟我谢什么,我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你从未阻止我追求着自己的梦想,我又如何能够阻拦你的雄心壮志呢?」她柔声说,「不过下次不要再离开我这么久的时间,你不在我身边我感觉很孤单,我跟你一样,想你想得都心痛了……」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磨蹭了下。 其实墨寻跟他师兄性格很像,他师兄是励精图治,努力地想开创一个盛世给百姓更好的生活;他则是有勇敢的心,敢于乘风破浪,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王朝,身为他的妻子又如何能够阻止他的梦想。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不出去了,这一两年内不会再出海,等明日我将西方几个有意与骊国建交的国家文书呈上后,我就带着你跟孩子们离京去走走。」 「皇上要是点头同意与西方这几个国家建交,你难道不用担任使节再度出海?」她可不相信皇帝会放心派其他臣子去签署建交文书。 「不用,我连他们的使节也一并带回了,待皇上决定是否建交后,再召见这几名使节,届时所有建交的条件,自有皇上跟他的臣子们谈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接下来我的任务是陪着你跟孩子们,好好弥补这一年来的失责。」 「墨寻,你对我真好。」 他在她的眉毛上轻轻落下一吻,满是疼惜。「在你成为我的妻子那一刻起,我便在心底对自己发誓,要疼你爱你,一辈子。」 「我亦爱你一生一世……」 单墨寻有些惊喜,即使两人成亲多年,她对他的爱一如当初,这一年的分离更淬链了彼此感情,可这句承诺却是她第一次对他说。 「为夫还要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永远不离开我,不会丢下我,自己回到那个我到达不了的国度去。」 「我答应你,永远留下来陪在你身边,爱你到天荒地老。」她捧着他的脸送上自己的热情。 虽然墨寻嘴上从未提过,可她知道他心底其实有着一丝恐惧,担心有一天她会抛下他跟孩子们回到她的世界。 她该适时的让墨寻知道她对他的心意,抚平多年来被他藏在心底的恐惧不安,让他知道有他跟孩子在的地方,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要不是家就在前方,单墨寻真想直接就在这里对她倾诉这一年来对她的思念,重重的回吻了她两下,这才不太情愿地松开她。 瞧他一脸不满,何若薇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给他打支强心针,让他就此高枕无忧。 「对了,墨寻,你还记得明真大师吗?」 「为夫对他可是印象深刻。」当年跟若薇成亲后不久,明真大师让人送信给他,告知他,若薇魂魄还不稳,生产时有难关,须注意。 为此,在若薇生产前一个月,他便到普济寺捐香油钱,开始做起大法会,足足做了十天,但东儿出生那天,若薇还是遇到困难,后来明真大师下山亲自来到单府坐镇,若薇才逃过那劫数,平安生下东儿,因为是在破晓时出生,因此明真大师便赐名他为东辰。 明真大师准备离去之时,私下跟他交代了,虽然一切回归正轨,但还是有违天理,要他每年为若薇做功德,才能保她在这世界平安喜乐。 为了能够让若薇可以安稳地待在君灼华这副躯壳里,他可是每年捐不少钱给普济寺。 「半年前,明真大师来找我了,他告诉我,我已是此世之人,无须挂碍。」 他喜出望外,「真的?!明真大师真这么说?你的劫数已过了?」 她点头。「是啊,寻,你不用再担心我会回到我生活过的另一个世界了,这里有你,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她不会舍得离开的。 这时,马车已经缓缓停在单家大门前,马车才刚停好,车门都还未打开,便听到外头传来高亢欢喜的喊叫声—— 「爹,娘,回来了,回来了。」 何若薇本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孩子们已经来到,便将未出口的情话收回,情话还是留到晚上夜深人静,只有他们在一起之时再说吧。 「薇儿你想说什么?」他直觉妻子有非常特别的话要对他说。 她扬起娇美的笑容,摇头,「晚上再说吧,说你喜欢听的!」 何若薇率先推开车门,对着外头三个小萝卜头喊道:「东儿,西儿,南儿,爹跟娘回来了。」 单墨寻下了马车,一把抱起单西玥跟单南星,看着妻子和孩子们,露出满足的笑。 「是,爹跟娘回来了,我们回家!」 后记 【后记 冥冥之中有神助 莳萝】 大家好,我是莳萝。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写《杏林嫡女》的时候,我正逢人生低潮,除了考虑是否结束多年的婚姻外,还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情,所以这本小说也是有史以来拖稿拖最久的一本。 但事后回想这本稿子怎么完成的,又感觉有点神奇。 想当时,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写不完一本小说,好不容易已经写到了最后结局,我却是怎么也写不出一个精彩的结局。 一个结局就拖了近一个礼拜,我是急得要拔头发了,可是每天翻着各类型小说,看着电视寻找灵感,脑子却还是一片空白,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时正巧接近中秋节,老妈找所有子女到弟弟家吃饭聚餐,当作是提前过中秋,大家吃完午餐后,围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家人们就问我的近况如何。 我泄气的说:「还成,其他事情我都能应付,只看我打算怎么处理而已,现在最烦的就是我这本书,它的结尾已经拖一个礼拜了,就是写不出来,我的脑袋是空的。」 一旁的老妈一听就感觉不对了,当下她也没有多说,待我回到现在的住处后不到一小时,老妈后脚也跟着过来。 一进到屋子里,坐到沙发上,她什么也不说,好一会儿后,突然间看着我冒出一句话,「你七月半没有拜地基主是不是?」 「你七月半没有拜地基主是不是?」 我怔愣了下,当下两眼发光崇拜的看着她,惊呼,「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这本小说拖了三个月了还写不完,我觉得不太对就过来看看,从上次端午节拜过地基主,到现在也三个月时间了。」(老妈是修行人有灵异体质) 「所以?」 「所以你明天煮一碗饭,几样菜,再买只鸡腿还有金银财宝,回来在厨房拜地基主,跟祂道歉,说你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请地基主原谅……」 老妈巴拉巴拉交代了许多,我想了想觉得也是啦,从分居到离婚这段时间,我是回娘家跟侄子们住在一起,算新搬进来的房客,没有向地基主禀告我是新搬进来的房客,所以地基祖阻碍我,让我没有灵感写不出小说,似乎也有道理。 「喔,好。」我想通了这点后马上点头,又突然想到民间习俗,于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还是我中秋节那天再拜,人家不是说只要是过节祭拜祖先就要拜地基主,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那一天有的人家中也是会祭拜祖先,我中秋节那天再拜地基主。」 老妈就瞪我,怒吼说:「还要等中秋节,你是不是不要稿费、不要钱了是不是,明天赶紧弄一弄!」 「要,我哪里会不要稿费,我明天就买回来拜。」 这拜地基主可不是只有皇太后的命令,更攸关经济问题,我哪里敢不赶紧照办。 我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第二天按着交代把事情给办妥了。 嘿嘿,说也真是奇怪啊,弄妥所有事情后,坐到电脑前打开《杏林嫡女》的档案,重新看了内文,突然间,当掉的脑袋就像是被修好啦,烦恼我许久的结尾有了灵感,噼哩啪啦很快就将小说完成。 我终于能交稿了,当下好想给自己放一串鞭炮庆祝一下唷。 这事听起来有些玄,也许有人会认为莳萝怪力乱神或者是迷信,不过莳萝却相信真有神秘的力量。 冥冥之中总是有些无形的力量在帮助我们,或是阻碍着前程,所以凡事带着敬畏的心是不会错的。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