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的近侍》 插图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书名:才女的近侍 第一卷 ~我要在满是高岭之花的贵族学校,悄悄照顾学校第一的千金大小姐(没有任何生活能力)~ (才女のお世話 1~高嶺の花だらけな名門校で、学院一のお嬢様(生活能力皆無)を陰ながらお世話することになりました~) 作者:坂石 遊作 插画:みわべさくら 翻译:黑丝兔女郎 校对:黑丝兔女郎 图源:小村雏 催更群:415690418(欢迎随时催更)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提供,lk不负担任何责任 ———————————— 简介 「我想要你……」 这是我与假装自己完美无缺的千金大小姐——由照顾她开始的甜甜恋爱喜剧!! 男高中生·友成伊月,被卷入绑架案之后,便成为了日本第一财阀千金·此花雏子的近侍。虽然雏子表面上色才兼备,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没有任何能活能力的懒惰女孩儿。 但是因为家庭原因,雏子不得不在学校里饰演「完美千金」。想要守护她的伊月,便开始不惜余力地照顾起了她。而雏子也开始粘着伊月对他撒娇—— 「现在……我讨厌伊月不在我身边」 这是一段我与反差萌大小姐超越主从关系的恋爱故事。 序章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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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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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皇贵学院是日本三所名门院校里的其中之一。 贵皇学院过去曾培养出无数总理大臣、著名企业社长等担任国家核心的人才——如今,这所学校里仍有无数富家子弟在此就读。 学生们的出路基本上只分成了两类——政治家或经营者,其授课内容必然十分高深。虽然这学堂仿佛一所豪华宅邸,但学生们并非华而不实。贵皇学院里,一直都是由一流教师教授一流的课程。 但是——在这所极为特殊的学院之中,也存在着学院等级制度。 而现在,君临于贵皇学院顶点的,是一位少女。 此花集团——其总资产约三百兆日元,但凡是居住在这个国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名少女,便是这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此花雏子。 「贵安,此花同学」 「贵安」 琥珀色的长发随风飘扬,伴随着一抹秀丽的微笑,她同众人互相问候。 「啊……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能和她同班,我就感觉这一年不会白过……」 少女踱步于学院中——体态端庄、仪态万方。 「此、此花同学!今日放学后,我们预定在庭院里举行一场茶会……如、如果方便,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请务必让我参加」 「此花同学。上次的课程上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懂……」 「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姿容端丽、文武双全——一部分人称呼她为完美千金。 她是一位明星,总是被各式各样的人围在中间——我则是在远处注视着她。 「哎呀,友成。你又在盯着此花看了」 坐在旁边的男学生向我搭话道。 「……原来暴露了啊」 「你就放弃吧。无论怎样,那个人也是高岭之花啊?」 高岭之花……。 对于这所学院里唯一的普通人——我来说,在这所学院里上学的女同学,都是高岭之花。 「哎呀。下节课该换教室了。我去一趟厕所,我先走了」 学友如此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休息时间——同班同学们离开教室之后,我便慢慢走向了她。 「此花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要赶不上下节课了」 教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被称之为完美千金的女孩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此花同学?」 「……语气」 「……现在可不是撒娇的时候。我们快点走吧」 「语气」 她的语气更强了一些。 我确认过周围不见一人之后,便回应了她的要求。 「……雏子。快走吧」 我这么一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 「好……」 这副样子与完美千金可谓是相差甚远,可谓是慵懒至极。 她慢慢撑起上半身,将双手伸向了我。 「抱我」 「……饶了我吧。这么做要是被人看见了该怎么办」 「我倒是无所谓」 「我可是会被此花家给杀了的」 我这么说,她便嘟起了嘴唇。 「我不想去上课」 「不行」 「我想回家。我想睡觉。我想吃薯片!」 「回到宅邸之后我会给你准备薯片的,差不多快动一动吧」 「唔……」 面对怎么说都不肯动一下的她,我叹了口气。 没办法。我只好强行把她拉出教室了。 我刚这么想——教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还留在这儿呢?下节课在别的教室哦?」 担任班主任的女教师看见留在教室里的我和她之后,如此说。 「啊、呃,那个——」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课上有些地方没有听懂,我便和友成君谈了两句」 我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理由——而女孩儿则是代我进行了解释。她的表情与方才撒娇任性的样子完全不同——是一张学院里的学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完美千金的表情。 「原来如此。休息时间也能勤于学习,着实让人佩服」 老师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友成君,怎么了?我们快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 一如往常,每当站在人前,她便会展现出完美的演技。 我心中难以释然的同时点了点头,随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无才无华,家中更不富裕——反倒是贫穷至极。 我是如此平凡的庶民,为何会来上这所名门院校? 要说明这个原因,需要解释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全都是由我成为此花雏子的近侍开始的。 第一章 双亲连夜逃跑,我被绑架了 「保重身体」 我从未想到居然是双亲对我说的这句话。 他们莫非是受到了硬汉侦探系的外国电影、漫画的影响吗?父亲和母亲丢完这句话,便从租金两万日元的烂公寓离开了。时间已是晚上十点。他们是打算去居酒屋吗?不过,午夜的时候他们应该就会回来吧……那个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但从那之后无论过了几天,我的父母也不曾回到公寓里来。 看来,我是被他们给抛弃了。 「……真的假的」 与其说我是被抛弃了,倒不如说父母两人是连夜逃跑了。 我家原本就生活拮据,其原因基本上在于父亲是个酒鬼、母亲是个赌徒。这事似乎已经传到了周围人的耳里,邻居还目击了父母连夜逃跑的场面。我从邻居那里听来父母两人一脸慌张地模样跑了去,才终于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 「……话说回来,明天是我的高中开学仪式啊」 如今一想,我能上得了高中,也说得上是奇迹了。 我一面照顾着父母两人,一面还要每天打一会儿工攒学费,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二年级……现在反倒是说不准了。房租怎么办?光热费怎么办?餐费怎么办?虽然至今为止大部分都是靠着我的收入过来的,但是父母或多或少还是会担负一些房租之类的费用。我不可能马上就把所有费用都扛在肩上。 ……去买个午饭吧。 我放弃了思考。 时针指向了下午四点。我从今早就一口饭也没吃。我在家找了一圈,基本上没剩下几个钱,我的家当只有碰巧放进钱包里的两百日元而已。 要不要和警察商量一下?还是说先和学校里的朋友商量一下?但是回头一想,就算和他们商量,也只是给他们徒增麻烦罢了。 我沐浴在晴朗的阳光下,心里反而挂上了一层阴郁的色彩。 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中,听到某处传来了谈话声。 「呵呵呵」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回应的语气还挺高雅的。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女孩儿穿着清秀的校服,走在平缓的坡道上。 我曾听说,那段平缓的坡道尽头,是这个国家排名前三的名门院校。那所学校与一般的学校不同,说得难听点就是有钱人的学校。 学校里都是富家子弟,换句话说就是里面全是千金和少爷。那所学校的偏差值极高,设施华丽,授课内容正式到甚至让人难以想象这是高中会有的课程。可以说,他们从各种意义上都在度过优雅高尚的每一天。我的高中开学仪式在明天,但是她们上的学校想必早就已经开始上课了。或许名门院校的长期休假时间很短。 「居住的世界完全不同啊……让人完全笑不出来」 从走路的动作上就已经是天差地别。举手投足无处不在展现出其教育之优良。以至于嫉妒之情都已毫无踪影。 但是,那所学校的学生会走在这里也算得上是稀奇。 现在的时间接近放学,但是在那所学校上学的富家子弟都是有车辆接送的才是。会在大街上看到属实少见。 「……嗯?」 在我朝着便利店走着的时候,我注意到脚边掉着一个用来放名片的钱包。 我捡起来之后看了看里面——里面放着学生证。 这应该是刚才那两个女孩儿里的其中之一不小心落下的。 「是叫……此花雏子啊。……不不不,现在可不是确认名字的时候」 把它落下的人就在我眼前。我没有必要专门去确认她的名字的住所。 我跑了几步,立马就追上了她们。或许是同她走在一起的朋友已经与她分别,现在只有她一人走在街上。 「那个,不好意思!」 我向她打了声招呼,女孩儿便回过了头。 明亮的琥珀色长发随风飘扬,阳光照在了她端正的侧脸上。这回首的模样可真美!——我心里如此想的同时,对她的身影入了迷。就在这时——。 「——欸?」 一辆漆黑的车突然停在了女孩儿的旁边。 车门一开,里边便冲出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男人们立刻就把她拖进了车里。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发生了什么事还用说吗?但这幅场景,就像是只在漫画、电视剧里才会出现一般超乎现实,我只能是目瞪口呆……。 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 在我的的面前——现在正在发生绑架案。 「给、给我等一下!!」 判断自己不能视而不见,我便下意识地大喊了出来。 「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你是这女孩儿的朋友吗!?」 绑架犯模样的两个男人大吼道。 不幸的是,这周围除我们以外,并无其他人的身影。所以,我刚才的大声喊叫,只会惹得这两人更加焦急。 「可恶,不能放过目击者!你也给我来!」 「哇——!?」 被抓住手臂之后,我被强行拖进了车里。 就这样,我和一个女孩儿一起被绑架了。 「好,这样就动不了了才对。你们给我乖乖呆着」 绑架犯里那个个头较矮的男人如此说道。 我们现在处于废弃工厂的深处。这些绑架犯似乎早有准备,我和女孩儿被他们事先准备的手铐和脚镣束缚住了双手双足。我和女孩儿的手铐还连着一条粗大的锁链。 「……那个,我父母应该是付不了赎金的」 「给我闭嘴。你家伙只是顺带的」 绑架犯用唾弃的口吻如此说道。 我叹了口气。父母连夜逃跑,然后还被卷进了绑架案。……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开始自暴自弃。无论如何,我的前途都是一片黑暗。无论这绑架案最终怎样,我都不会有任何未来。 「运气不错啊,大哥。这家伙可是此花家的千金。在目标里也是头等大奖啊?」 「是啊……提起此花家,那可是贵皇学院的学生里数一数二的豪门。这回可能要不少赎金了」 两名诱拐犯露出下流的笑容,如此谈话道。 我听着他们说的话,看了看我旁边和我一样被绑着手铐的女孩儿。 即便是出于赎金以外的目的将她绑架至此也毫不稀奇。她的容貌是如此秀美。圆圆的眼睛给人以天真无邪的印象,其深处还透着一种知性美,可爱可怜与聪明智慧并存于此。挺直的鼻梁给人以高雅感,湿润的朱唇给人以可怜感。明亮琥珀色的发丝仿佛绢丝一般光泽亮丽,肌肤如初雪一般白皙柔嫩,并且四肢修长。 「……那个」 女孩儿发出了声音。 该怎么说才好呢……她同我在街上遇见她时,态度有着些许的不同。在街上看见她的时候,其气质氛围正可谓如千金小姐一般,现如今却一脸的倦怠与阴郁。 这也是自然的——她一定是因为被绑架而感到不安。无法保持以往的状态也是理所当然。在名门院校上学的大小姐与我不同,她的未来是决定好的。正因如此,她才会感受到我所不能比拟的恐惧感。 即便我的未来已是一片黑暗,我也至少应当安慰一下眼前的她。 我拼命拼凑出话语,想要让女孩儿打起精神—— 「没、没事的。以赎金为目的的绑架,成功率基本上特别低——」 「我要去厕所」 「而且日本的警察可是很优秀的,我们只要待在这………………啊?」 是我听错了吗? 总感觉刚才听到了一个相当不对场合的单词。 「我要去厕所。要憋不住了」 这名少女明确地说明了自己的尿意。 即便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也是人类。自然也是要去上厕所的。 但是怎么会现在说呢?而且还这么地冷静。 「我该怎么办?」 「欸?呃,就算你问我……」 「我要憋不住了」 她的口气十分平淡,我因此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她应该很困扰吧。 即便心中有些无法释然,但我还是向眼前的矮个头男人搭了话。 「那个!这边的这位大小姐有些话想说!」 「……啊?」 绑架犯歪了歪头。女孩儿面不改色,对着两个男人说道。 「我要去厕所」 「……哈啊?」 「要憋不住了」 这回应似乎超出了绑架犯们的预料,他们睁大了眼睛。 这个女孩儿却没有一丝的怯意。 「……憋不住就尿。你们要是有奇怪的动作,反倒是会给我们添麻烦」 其中一名绑架犯不耐烦地说 道。 对于他的回答,女孩儿则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可以吗?」 这眼睛是何等的天真无邪!就仿佛对憋不住这事不存有任何疑问一般。野猫也会先露出一脸抱歉的表情再尿出来才是。 「我、我觉得不行。你要是能忍着就忍一下。……就当是为了我吧」 我代过僵直不动的绑架犯指出了这一点。 我和这位千金大小姐被锁链绑在了一起,因此没有办法远离对方。大小姐要是尿出来,我也得跟着遭殃。 「……你带她去吧」 绑架犯里个头较高的男人如此说道。 「但是,大哥」 「我们都不知道要在这里窝几天。你不喜欢脏乎乎的吧?」 大哥此话一出,小弟才像是接受了这一点,他挠着后脑勺,走向了女孩儿旁边。 「可恶……锁链可不会给你们摘下去啊」 绑架犯把我和女孩儿的脚镣拿了下去。 我因为手铐上的锁链和她绑在了一起,因此也不得不一起前往厕所。女孩儿当着我们的面走进单间,没有丝毫的羞耻。 女孩儿从单间里出来之后,艰难地洗了洗手,然后看向了我和绑架犯的脸。 「舒服了」 「「不用打报告」」 绑架犯和我吐槽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一股莫名的疲劳感涌上心头,我们回到原本所在的地方,重新被带上了脚镣。 「那个」 女孩儿再次向绑架犯们搭去了声。 「……这次又怎么了?」 「我要茶水」 你这家伙是无敌的吗? 绑架犯们也都傻眼了不是吗? 「那个,大哥……这家伙真的是此花家的女儿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是别人吗?呃、但不可能才对……」 感到困惑的同时,那个所谓的大哥走到了女孩儿旁边。 「喂,你这家伙,确定是此花家的独生女吧?」 「是。茶水呢?」 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绑架犯们已经惊讶到眼睛只剩一个点了。 「算、算了。喝的东西我们还是会给的。毕竟也不能把你饿死。……但是与此相对,你要配合我们」 绑架犯这么说完,便将一个饮料瓶放在了女孩儿的身边。 但是,那是矿泉水。 「我说的可是茶水」 「什么!?你还挑三拣四的!喝水不就行了!」 「我想喝茶。还有就是想吃点心」 女孩儿说完,男人的额头便青筋暴起。 「喂!那边那个男的!你家伙给我来照顾这个女的!」 「为什么是我!?」 「我们现在很忙!」 绑架犯怒吼道。 四肢被夺去了自由的我基本上无法做到任何事情才是……我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个。点心呢?」 「……似乎没有点心」 「……这样啊」 女孩儿一脸不服气地拿起了塑料瓶。 过了一会,女孩儿那边传来滴滴答答、仿佛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女孩儿已经浑身湿透。 「啊!?你、你怎么湿成了这样……」 「……不知道呀?」 女孩儿歪着头,把塑料瓶送到嘴边。但是嘴唇与饮水口相离,水也因此落在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又渗进了衣服里。 「呃,水不是洒出来了吗!」 「我不习惯……用饮料瓶喝水」 这已经不是不习惯的等级了吧。 难道全世界的千金大小姐们都是这样吗?不知是该说成是我行我素还是从容不迫……我们好歹是被绑架了,但完全不见她害怕的模样。 「……我来喂你喝,你把塑料瓶递给我」 「……你不会拿走吧?」 「我不会拿走啦!真麻烦!!」 因为我大叫了一声,绑架犯们便回头看向了这边。 正当我心想是不是搞砸了,惹得他们心里不高兴的时候,他们反而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快住手,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话说回来,这是你们带回来的人质吧? 「……这里都积上水了,我们稍微移动一下」 「嗯」 女孩儿站起身,同我一起移动。 但下一秒,她便在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踉跄了一下,摔倒了。 「……好疼」 女孩儿眼泪汪汪地站起了身 撞到地板的额头泛起了一抹赤红。不擅长运动也要有个限度。 「大、大哥……根据我们事前调查的情报,此花家的大小姐是被称为完美千金对吧?我实在不觉得是那种傻乎乎的家伙……」 「呃、但是外表一模一样不是吗?又没听说过她有姐妹……」 绑架犯们小声嘀咕道。 而另一面,女孩儿眼角泛起泪珠,用手抚摩着撞在地板上的额头。 「好疼……」 「……给我看一看」 因为女孩儿发出的声音实在是有些悲惨,我无法置身事外,便看了一下她的伤口。 「要说的话,这与其说是碰到了,倒不如说是擦到了。最好别用手碰,不然可能会感染」 「……嗯」 女孩儿放下额头上的手,点了点头。 第二章 贵皇学院 第二天。我身穿贵皇学院的黑色学生服,来到了宅邸外面。 昨天晚上,我最后还是让静音把雏子大小姐抱回去了。 而我被没收的手机就放在她的口袋里,于是就顺便回收了。 停着一辆漆黑的轿车大门前,雏子大小姐则是站在它的前面。 「我想回去」 「如果您能在八小时后再说出同样的话,我会听取您的吩咐」 「……唔」 静音以一副已经对此司空见惯的态度,安慰着纠缠不休的雏子大小姐。 「伊月少爷,请」 静音看向我,说道。 我才想起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中坚企业的继承人了。被静音用少爷称呼,我才注意到要切换成自己表面上的身份。 「那么,伊月大人。您要坐在哪个座位上?」 将要上车的时候,静音如此询问。 这是……昨天礼仪课程的复习吧。 「……后边的坐席,副驾驶席位的后边」 「正确。若是有司机,高位的人,会按照驾驶席后方、副驾驶席后方、后方座位中心、副驾驶席位的顺序落座」 「若驾驶人员是同行者,副驾驶席就会成为次序最高的座位对吧」 「正是如此。您记得很清楚」 毕竟是被施加了难以想象的斯巴达教育……。 「本来,带领大小姐上车也是近侍的工作,但是我认为应该按阶段给伊月少爷安排工作。……请上车」 雏子大小姐坐上车之后,我跟在她后面坐到了后边的座位上。静音则是坐在了副驾驶席上。 「好——困——…………」 你这家伙不是睡了个痛快吗……我将这句吐槽憋在了喉咙里。 车辆缓缓开启。 「设定上,两位居住在不同的家里,所以会在到达学院前下车」 「要我们两个人独自走路去吗?如果和昨天一样被绑架——」 「无需担心。通往学院的路上常备警卫。……上次只是因为大小姐外出时没有同我们联络,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件。身为近侍的你,需要让此种事态防患于未然」 「……我明白了」 今天是我工作的第一天。作为近侍,我要多加注意。 「话说回来,我和雏子……大小姐,是同一个班级对吧?」 「当然。你作为近侍,要和大小姐形影不离」 我似乎会成为雏子大小姐的同班同学。 「伊月……语气呢?」 「唔」 让她听到了吗……。 但是在静音面前对雏子大小姐不加称谓,让我有些抵抗。 「静音。让伊月,把语气改回去」 「但是,大小姐。这样做无法为其他人树立榜样」 「那……就仅限于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和静音在的时候」 「……我明白了」 静音一脸不情愿地遵循了雏子大小姐的要求。 「真是太好了,伊月……这样你就能和我站在同等立场说话了」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静音的视线着实痛得很。说到头,说不说敬语我也无所谓。我一直以来半工半读,早就习惯了上下关系。 「为了不露出破绽,还请伊月大人在学院里尽可能使用敬语说话。中坚企业继承人这个身份,在贵皇学院中相对较低,说敬语才能避免产生冲突」 「我知道了」 中坚企业的继承人身份原来很低吗。……就算不用人说,我自己也会用敬语说话。 「啊啊啊——……学院越来越近了…——……」 雏子这么说,仿佛打心底里不愿意一般。 「伊月……」 「……怎么了」 「抱我」 车猛的晃了一下。 这位大小姐突然之间说了些什么啊。驾驶员都慌了啊。 「大小姐。这种行为可以说对自己是一位淑女缺乏自觉……」 「伊月身上可是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哦……?」 「……是、是这样吗?」 静音睁大了眼睛。 「……伊月少爷。为了将来,也能让我闻一闻吗?」 「呃……我觉得我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好闻的味道。就饶了我吧」 「……明明就有」 雏子这么说的同时,将鼻子靠向了我的袖口。 慎重起见,我自己也闻了闻。……但是并没有什么味道。硬要说的话,只有此花家正在使用的洗衣液的味道而已。 「那个、此花同学。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挨得这么近……」 「语气」 「……雏子」 「这、才、对、……」 看来我不管怎么说都不管用了。 我叹了口气,而旁边的静音叹的气则是比我更长。 「大小姐,差不多……」 「……嗯」 大约三十分钟后,轿车达到了目的地。 在没有人影、静悄悄的小巷里,我和雏子被放下了车。周围看似空无一人……但实际上,此处潜伏了无数此花家的护卫。 「伊月少爷。请走这边」 静音如此说,将一个看不见内容物的黑色袋子交给了我。 「这个是……?」 「如果大小姐实在听不进话,就用这个」 我不是很懂这道指示的含义,我「哈啊」了一声,含糊回应了一声。 「那么,请慢走」 静音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我向她简单行了一礼之后,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我想回家」 「你不装样子了吗?」 「现在谁都看不见……先松口气」 雏子似乎搭载着能够感知他人视线的功能。 虽然本人这么说,但我作为近侍,必须守护住她大小姐的面子。朝学院走去的路上,我仔细注意着周围。 「……好大」 一座如同宅邸一般庄严的校舍出现在眼前,我不禁自言自语。 这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名门院校——贵皇学院。这名字乍一看似乎很傻,实际上,这里却是一所十分优秀的教育机关。 每踏出一步,都让人不禁感到踌躇。 「此花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 阵阵微风将琥珀色的长发扬起,女孩儿对路上同学打来的招呼一一回应。 「此花同学……今天也是如此美丽」 「是啊。真的很优雅大方……」 这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雏子不知何时开始了她的演技。我悄悄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同方才简直天差地别。她的姿态端庄典雅,完全不觉得与我昨天晚上在自己房间看到的、流着口水睡觉的那个人是同一人物。 「友成君,怎么了?」 「哇」 雏子一脸担心地看向了我的脸。 我真的是吓了一跳。我慌慌张张捂住嘴巴,告诉她我没什么事。 我们走进校舍,径直前往了教师办公室。 万幸的是,我和雏子是同一学年。所以想要排入同一学年无需谎报年龄。而静音在这里又进行了疏通,使得我们成为了同班同学。 「久等了。你就是友成伊月君对吧」 进入教师办公室后,一位女性教师向我打来了招呼。 「我叫福岛三园。我就是友成君即将转入的二年a班的班主任,请多多指教」 「我这边才是,请多多指教」 我微微低下了头。 「友成君和此花同学是朋友吗?」 「啊、呃……」 我一下子想不出借口,便口齿含糊了起来。 然后,站在我旁边的雏子开口道。 「我家与友成家关系很好,从过去就有联系。因为这个原因,我便为他带了路」 「哎呀,原来是这样」 雏子用礼貌的口吻对此进行了说明,老师则是接受了她的说辞。 「友成君,此花同学能为你领路实在是一件难得的事」 「哈哈哈……原来如此」 老师,你知道吗? 这家伙要是自己一个人,似乎会在学院里迷路哦? 「今天,这个班级将会迎来一名转学生」 福岛老师先行进入教室,如此宣告。 然后我走进教室,在黑板前向众人自我介绍。 「我是友成伊月。请多多关照」 虽然没有拍手,也没有回应,但是同学们的视线和表情都是很友好的。 我一直以来上的高中并没有转学生转入,有的话,想必会喧闹一场……但是这个班级的同学却没有这样的征兆。氛围中透出一种沉稳和宽容。 「友成君请使用那边的那个空座位。……我理解大家很在意这位转学生,但要先上课。请先把注意力切换过来」 老师站在讲台上环视教室,说道。 我坐到窗边第二排的座位上,立刻从书包里拿出了教科书。 第一节课是数学。 「那么,接下来 开始上课。这次学习换元积分法」 在我上的那所高中,换元积分法应该是三年级最后那段时间学的内容吧……。 在贵皇学院里,高中二年级的春天似乎就会学这个。 「第一节课到此结束。还请大家不要忘记复习」 铃声响起之后,福岛老师说道。 行过一礼之后,同学们便迎来了休息时间。 「……得跟静音道个谢啊」 我勉强跟上了课程……但是内容还是太难了。 才只上了一节课,就感觉就像是学习了一整天一样。 然后——大小姐在干什么呢? 我回想起近侍的使命,确认了一下雏子的状况。 「此花同学。刚才的课程,我有些地方不太懂……」 「可以的话,我来教你吧」 在人前的时候,雏子会披上完美千金的皮。那张皮现在还并没有要脱落的征兆。 「你好啊,新来的!」 突然,有人从旁边向我打来了招呼。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同学站在那里。 「一个新来的,你不来找我打招呼也太狂了。快把贡品交给我」 「……欸」 这是什么搭讪方式啊……都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真是的!」 「好疼啊!?」 就在我困惑的时候,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同学对着男生的头用手劈了上去。 「友成君不是被你吓到了吗!」 「抱、抱歉。刚才只是开玩笑」 男生按着头,说道。 「你是叫友成伊月对吧。我叫大正克也」 「我是旭可怜。请多关照~」 两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而我则是「哈啊」了一声,予以回应。 刚才的贡品云云,似乎只是一个玩笑。 「友成,你刚才听课挺费劲的吧?」 「……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别在意。转学生都这样」 「都这样……意思是除我以外还有转学生吗?」 「现在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但是转学这事儿可不稀奇。在我们学院上学的学生,要么因为家庭原因入学较晚,要么就是早早毕业。你也是因为家庭原因才在这个时候入学的对吧?」 「嗯,确实是这样」 这所学院之特殊,学生们似乎也有所自觉。 「但是我也没听说过友成这个名字啊。你家是干什么的?」 「是it企业。但并不是什么大企业……」 我一边回想静音编造的设定,一边回应旭的问题。 大致的设定为:我家是中坚it企业,我则是其继承人候补。 旭和大正听到我的回答之后,不知为何面对面点了点头。 「你刚才上课那么费劲,我想……友成君一直以来的生活更偏向于普通人对吧?」 「……是这样」 旭露出一脸坏笑,我则是肯定了她的话。 「转学生一般只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在其他学校原本足够优异,为了更加奋进进入这所学院。另一种是并不努力,因为家庭原因转入了这所学院。前者大多生于较为富裕的家庭,后者更偏向于普通人」 「但是,迄今为止一直在上普通学校的人,要立马跟上这所学院的课程很费力不是吗?所以,我们正在聚集有相同境遇的学生,帮助他们。我和旭都是更偏向于一般人的那种学生,我觉得我们能帮上你的忙」 「……原来是这样」 听完两人的说明之后,我点了点头。简而言之,同样偏向于普通人的他们,打算教授我这个新生一些东西。 不愧是贵皇学院的学生……教授的学生确实出色。 「非常感谢你们。真的是帮大忙了」 「就别用敬语了。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因为家庭原因,我必须使用这个说话方式」 「啊……那好吧,没办法。毕竟很多人都是这样」 我心中已经直呼大正的名字了。 包吃包住日薪两万日元。为此,我愿意饰演这位要做继承人的儿子。 「话说回来,我有件事想问你」 大正一脸装模作样的表情,说道。 「你————和此花同学是什么关系啊?」 这个疑问说出口的瞬间。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发出刷地一下冻了起来。 怎么回事……? 刚才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自己登上了断头台。 「你们今天是一起上学的吧?」 「啊、嗯……我和此花同学因为父辈有所联系,从过去便有些交流。难得见上一面,便让她带领我到学院」 「真的只是这样?」 「确实如此……」 「难道你们不是未婚夫妇什么的吗?」 「未婚夫妇……当然不是」 对于一介平民的我来说,未婚夫妇只存在于都市传说里。 我耸了耸肩,大正便晃了两下——露出了满面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你别吓我啊!!」 「欸!?」 由于肩膀被拍了两下,我便不禁叫了出来。 大正突然变得亲昵起来,我因此产生了疑问。我放眼一看,刚才紧张的气氛得到了松缓,同班同班再次平和地谈笑了起来。 「哎呀,刚才那一下真的是太紧张了」 「旭同学,这是怎么了……?」 「嗯……此花同学在我们学院里可以说是超级名人。毕竟她可是此花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成绩在学院里还是全年第一,长得还那么漂亮」 我点了点头,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此花同学至今都没有传出关于恋爱的传闻。所以我们还以为在学校外面有了未婚夫……而今天,友成君则是和此花同学一起来上学了。所以大家都在想,『那家伙就是此花同学的未婚夫吗!?』」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是有婚约的啊」 「我没有就是了。但是像此花同学那样的家庭,我觉得就算有也不奇怪」 这么一说,我也没听说过雏子有没有婚约。 因为目前还在讨论嫁到哪,所以我感觉并没有……或许是在有了婚约的基础上烦恼也不一定。 「顺便一提,我也没有婚约。要是友成以后认识了可爱的女孩子,请务必介绍给我」 「我会妥善处理的」 我笑了笑,一笔带了过去。 和旭、大正谈笑的同时,我稍微安心了一些。决定转入贵皇学院之后,我原本还在担心会变成什么样……意外还挺顺利的。 学院迎来午休—— 「友成,你午饭打算上哪吃?」 「我们打算去食堂……」 就在我把教科书收拾到书包里的时候,大正和旭向我打来了招呼。 「不好意思。我中午有些事情要办……」 「事情?」 大正歪起了头,我则是解释道。 「我午休的时候要和父母联络。所以午餐吃便当」 「这样啊。……友成的父母管的还挺严呢」 「嗯,差不多吧」 这也是静音事先想到的设定。第一次听到这个设定的时候,我还在想「这种理由能蒙混过关吗?」——但是看到他们两人的表情之后,我才发现是我杞人忧天了。 「说起来,此花同学也差不多。一到午休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啊……据说她午休的时候要帮忙家业。听说是会出席电话会议」 我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雏子。 「此花同学。方便的话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吗?」 「不好意思。我中午要帮家里的忙……」 「说、说起来,确实是这样。真的不好意思」 雏子礼貌地拒绝了同班同学的邀请,从书包里拿出便当,走出了教室。 看到她走出教室之后,我也拉开座椅,站起了身。 「那么,我们之后再见」 「行」 「想去食堂的时候随时来找我们哦」 我和他们两人分别之后,走出教室立刻搜寻起了雏子的影子。 雏子正独自一身走在走廊里。我和她保持着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走在教室附近的时候,好几个人朝雏子打了招呼,但是一过游廊,周围的视线就减少了许多。 穿过庭院之后,我们到达了旧学生会馆。这所建筑因为老朽化,如今已不再使用。但是考虑到形象,学院会定期进行清扫工作。 我登上会馆的阶梯,走向楼顶。 确认周围不见一人之后,我打开了门。 「辛苦了~」 雏子坐在地板上,表情一脸放松地迎接了我。 「……您辛苦了」 「语气」 「好好好」 我适当地应付了一下,坐在了雏子的旁边。 「你一直都在这里吃饭对吧? 」 「嗯。因为这里没有别人」 我身为近侍,必须无时无刻呆在雏子身旁。 看来我从今往后,每天都要在这个楼顶度过午休。 「学院怎么样……?」 「不愧是名门院校。昨天我都预习过了,跟上讲课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加油。……成绩太差的话,或许会被解雇」 「……这就麻烦了」 如果没有遇见雏子,我现在肯定无家可归,也无处上学。这么一想,现在的我可谓是处在一个无与伦比的环境之中。我必须要多加努力,避免从这个环境中被赶出去。 「一起、吃便当吧?」 「……行啊」 我和雏子一起打开了便当的盖子。此花家的仆人做的便当里使用了大量稀少食材,相当豪华。 「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级的便当」 「嗯。但是食堂的料理更豪华」 「是这样吗?……不去食堂吃吗?」 「必须注意周围的视线,太麻烦」 是觉得有名税太烦人了吧。 「而且……吃便当的话,能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吗?都有什么?」 「胡萝卜、青椒、青豌豆、香菇、咸梅干、番茄、南瓜……」 「太多了吧。你只是讨厌吃蔬菜吧」 「暴露了」 雏子微微一笑,说道。 真的是,和在教室里的时候氛围完全不同。要是大正和旭看到了她这副模样,或许会吓得心脏都跳出来。 雏子把筷子伸向便当,用起了餐。 但是,筷子夹住的食物,一个接一个地掉了下去。 「……掉下去了啊」 「嗯?」 「呃,你嗯什么嗯啊……」 我……终于知道了近侍的存在意义。 说是近侍,实际上更像护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雏子站在人前的时候明明能展现出完美的举止,但是在此之外的地方就什么也做不了。说起来,被绑架的那个时候也是,她还把瓶装水哗啦哗啦洒了一身。 「喂我吃」 雏子递来便当盒,张开了嘴。 把好不容易做好的便当全洒了也太浪费了。反正周围也没人……应该没事。 「……来」 我随便夹了一口配菜,向雏子的口中送去。 「嗯……好吃」 雏子满足地说道。 「伊月也吃吧?」 「说的也是」 雏子这么一说,我便将筷子伸向了自己的便当盒。 我先尝了一口便当里的固定配菜、玉子烧。 「好吃!这是什么啊!?真好吃!!」 开动的筷子,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不管是肉、鱼、还是沙拉,都是难以想象的美味。 「你喜欢哪个?」 「喜欢哪个……对我来说都很好吃,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一开始吃的玉子烧」 「那,我的给你」 「欸?」 「回礼。来,啊——」 雏子用筷子夹起玉子烧,向我的口中送来。 别人喂我吃东西,让我不禁有些害羞,虽然有些抵抗,但是眼前的雏子并没有害羞的样子。 我无计可施,便张开嘴巴,吃下了玉子烧。 「……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我吃了真的行吗?」 「我是伊月的主人。必须要给你喂食」 「喂食……」 「要是被疏远了,我会很困扰」 她这句话听起来比以往更具含义。 这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置之不理的我,立刻将疑问说出了口。 「……在我之前,还有其他近侍吧?那个人为什么辞职了?」 「不知道」 雏子稍微歪了歪头。华严说是因为压力过大辞了职,但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是因为什么压力过大。 「之前的近侍干了多长时间辞职了?」 「……大概,两周左右」 「欸」 比我想的还要短。 「再往前,好像是三周。……最长也只有一个月」 「……为什么这么快就辞职了?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和刚才一样,雏子稍微歪了歪头。 她看起来并不是在装糊涂,而是觉得无所谓。 或许,雏子对之前的近侍并无太多关心。 「……我觉得没有比这条件更好的工作了」 「……条件好?」 「是啊。毕竟包吃包住日薪还两万日元啊。虽然压力不小,但是这份工作的待遇可是相当好的。虽然学院的课程难得要死……但是一想到能学到东西,就觉得并不坏」 毕竟这世上有无数想要学习却无法学习的人。而且我差一点儿就变成了那样的人。 「我呢?」 「……欸?」 「条件好……我呢?」 这问题让我摸不着头脑。 「……是指什么?」 「唔」 雏子鼓起脸颊,表情怏怏不乐。 「你对上门女婿,没兴趣吗?」 「呃……那就有点……」 上门女婿,是指倒插门吧? 在说有没有兴趣之前,我自己就配不上。我原本就不是能同此花家的千金平等说话的人。 「伊月可不要辞职哦」 「……我现在可没那种打算」 我回答完后,雏子便温柔地微笑了一下,躺了下来。 「我要睡了」 「……是找我要枕头吗?」 「嗯」 因为被绑架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的对话,我这次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把大腿上面的东西腾开之后,雏子便立刻躺了上来。 「嗯……感觉很舒服……」 「……感谢夸奖」 雏子躺到我腿上之后,很快就稳稳地睡着了。 这么一看,雏子长得确实很漂亮。她的面孔中还残留着与她的年龄相对应的稚气,美到连模特儿都显得自愧弗如。 若是健全的男生,这幅场景或许会使其心跳不已。 但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感到兴奋,反而还十分冷静。 「总感觉有种距离感……」 我感觉我和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我有时候会意识到她是一个女孩儿,但是雏子肯定不会这样看我。所以我才能控制住自己。 近侍说起来轻松,但实际上的关系却很是不可思议。 只是……这感觉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差劲。 「……嗯?」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通知了来信。 贵皇学院是允许在休息时间使用手机和电脑的。这些富家子弟中,有些人虽为学生,却也参与着公司里的工作,这似乎便是应对此种情况的对策。一到午休时间,就会听到「日内交易~」等等话题。 「静音……?」 我念出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接通了电话。 『接电话太慢了。下次请在铃声响第五次之前接电话』 「……还莫名挺宽容的」 『上学期间,伊月少爷想必无法立即回应。所以这边也多加顾虑了一些」 静音并不是只有一味的严格。她只是在追求更多的成果罢了。 第三章 茶会 学园生活第三天。 第二节课结束之后,一到休息时间,大正和旭就来到了我旁边。 「友成,今天放学后方便吗?虽说得早点回去,但是偶尔玩玩应该没事吧?」 大正这样问我,我露出微笑回答道。 「今天有时间,当然可以」 「噢,好啊!」 前几天和静音商量过后,变成了只要中午之前报告给她,放学之后便可以去忙其他的。这次在午休前报告给静音吧。 「友成君有想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们就擅自决定咯」 「我想想……难得有空,就交给你们吧」 我不清楚贵皇学院的学生们放学之后会去哪里打发时间。以防露馅,我决定交给他们两人。 「大正君,我们该怎么办呢。放学后总不能去海外吧?」 「去台湾的话,单程只需要三个钟头……就算吃个晚饭就回来,也有可能会过十二点。在国内玩玩就行了吧?」 「啊,那去不去京都?现在京竹笋可是很好吃的」 「京都啊。去京都的话,我倒是知道个好店家」 听到他们两人讨论地如此淡然……我不禁流出了冷汗。 我想起来了。我才想起来。我都忘了他们两个人是资产阶级。 「呃、那个。虽说放学后有空,但是我也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回去,尽可能的话,希望能就近解决……」 「这样啊。那最好还是别出远门了」 要是我没有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话,放学后很有可能就跑到京都去了……。 「去学校里的茶馆怎么样?聊聊天应该刚刚好」 「啊,确实是这样」 大正同意道,而我则是在他的旁边歪起了头。 「这所学院里有几家用来开茶会的茶馆。虽然有几家特别正式,但毕竟是在学院里,对着装是没有要求的,在同学间还挺有人气的」 「是这样啊……我都不知道」 不过,去正式的茶馆的话,就必须注意礼仪了。 虽然我上过静音的礼仪讲座,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这次主要是为了加深关系,去一些能够随意聊天的地方比较好吧。去食堂旁边那家怎么样?」 「那家确实不错」 旭赞成了大正的提议。 我在心中对大正表示感谢。没有去正式的店真的是帮大忙了。 「但是,只有三个人未免也显得有些寂寞了」 「确实是这样呢~。要是能再来两三个人就好了」 大正和旭说道。 「友成,你要是有想叫的朋友,也能一起叫过来啊」 「嗯……我稍微想一想」 午休时间。我和雏子一起在楼顶上吃着便当。 「伊月……下个要海带」 「好好好」 我从便当里夹出海带,送到了雏子的嘴边。 「嗯……还可以」 呃、应该是超好吃才对吧。 不愧是此花家的大小姐,对口味还挺讲究的。 「我说……饭可不可以自己吃啊?」 「不——要——……」 「装样子时候能自己吃的话,就代表只要有那份心思,就能自己一个人吃饭对吧?」 「这是放弃工作,我反对」 她这么一说,反倒让我难以反驳。 雏子嚼着东西的这段时间,我换上自己的筷子,吃起了自己的便当。 「……伊月」 「嗯?」 「今天、是要出去玩吗……?」 「说是出去玩,也就是和同班同学去茶馆而已……」 「我也去」 雏子语气淡然地说道。 「伊月去,我也去」 「呃……我倒是无所谓,静音同意了吗?」 「……现在让她同意」 雏子说完,便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 她笨拙地操作完手机,将其放在了耳边。 『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就在电话旁边,因此我也能够听到静音的声音。 「我想去参加茶会。和伊月一起」 『……我知道了。今天原本就打算迎合伊月少爷的预定,大小姐参加也无妨』 出人意料的是,静音很容易就给出了许可。 如果一点儿都不和别人打交道,雏子也会被怀疑。我已经差不多猜出来,雏子放学之后肯定是有事情要忙。 『但是,大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您应该已经要到极限了才对……』 「……没问题」 最后一刻,我听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但下一秒雏子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就是这样……拜托你了」 「嗯。顺便一说,今天参加的人有大正和旭,你认识他们两个吗?」 「……知道名字」 她的回答含糊不清,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和只知道名字的人真的能聊起来吗。 「呃……真的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参加。这次单纯只是陪陪朋友,不会有多开心的,不跟着我应该更轻松一点……」 「……伊月去,我也去」 这理由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本人既然是这样打算的,我也就不应该阻止她。 午休结束之后,我和雏子保持距离,各自回到了校舍。 「这样就四个人了……」 放学后参加茶会的人,包含雏子在内一共有四个人。虽然我觉得这几个人已经够了……但想了一下还有没有其他能邀请人,便又想到了一个。 「她说她想交朋友……那就也找一下吧」 于是我寻找起了那位害怕寂寞的笨拙女孩儿。 我很快就找到了要找的那个人——都岛成香。 我在昨天的体育课上听说了她在二年级b班。确认雏子回到教室开始装成大小姐之后,我便立刻前往了b班的教室……只花了几秒钟就找到了她。 ……她还真够不合群的。 成香是自己一人独自度过午休。这一点我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成香坐在窗边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默默的吃着午饭。 远远望去,只觉得一位凛凛然的冷美人正双目全神贯注、紧皱着眉头,竖起的眼睛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这也难怪没人靠近她。 正因如此,我才要主动找她说话……。 我刚这样想,成香就看向了我这边。 「……?……伊月!!」 成香注意到我之后,停下了用餐的手,立刻站起了身。 不禁露出满面笑容的她向我走了过来。 顿时,b班教室里一片哗然。 「喂喂喂,真的假的……?」 「都、都岛同学居然叫了别人的名字……?」 一些让人不禁潸然泪下的谈论声此起彼伏,不过成香并没有在意,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或许有些太惹人注目了——我在心中如此反省的时候,成香两眼放光开口道。 「怎、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我、我正好有空!有什么事尽管说!」 怎么一上来就说个不停啊……。 看来她独自一人相当寂寞。 「总、总之我们先换个地方吧?」 「当当当、当然可以!你去哪我去哪!」 在无数的注目中,我和成香一同走出了校舍。 为了能在雏子作出预料之外的行动之后立刻进行应对,我不想离a班的教室太远。我们来到了人流较少的校舍后面,我转身看向了成香。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昨天那件事也还没跟你解释」 「昨天的事……就、就是!我还没允许呢!」 成香仿佛突然回过了神,她面泛红潮露出了生气的神情。 「明、明明你照顾的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此花同学的侍从呢!你、你你你 你这叛徒!!」 「呃,什么叛徒……我给成香当侍从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吧」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想把它当成过去的事!我现在都想和你一起生活!!」 「欸…………是这样吗?」 我露出惊讶的神色,此时成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颊变得通红。 「哇、哇啊啊啊啊啊!?刚才说的不算!不算!快忘掉它!」 「啊、呃……那个,稍微冷静一点吧」 她现在是不是比以前还要严重了啊……?我不禁有些可怜她。 「关于昨天说的那件事……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我成为了别人家的养子」 「……养子?」 「是啊。我现在的父亲是中坚企业的社长。而那个社长,和此花家正好有一些联系。所以我在贵皇学院上学的这段时间,要在此花同学家工作」 设定。 「你知道学礼仪攀关系吗?」 「知道。住在富人家里,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礼仪礼法。日本明治时代的时候很流行这么做,而在欧洲的中世纪则是成为了一种习俗」 知道的真多。成香毕竟也是贵皇学院的学生。其才智非我能够比拟。 「我在此花家工作就是为了学礼仪攀关系。毕竟我一丁点儿礼仪礼法都不知道。因此在此花家学习的同时,也做着一些杂务」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回头一想,真亏静音能够想到这样的设定。伪装也做得十分完美,即便被人深挖,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够蒙混过关。 「但、但是……这样的话去我家也可以啊」 「呃,话是这样说,可最先想到的就是此花家……」 「……唔」 成香皱起了眉。 「这件事尽量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毕竟养子的地位很脆弱」 我还有其他能够要求她保密的理由,不过成香自己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和雏子的事,这样应该就不用管了吧。 「话说回来,成香。今天你放学后有空吗?」 「放学后?有空是有空」 「这样的话,要不要一起到茶馆谈谈天?」 「去茶馆谈天?……难、难难难、难道是、茶会!?」 「嗯,差不多吧」 「请、请务必让我参加」 成香突然两眼放光,说道。 「啊啊,其实我一直都很憧憬茶会……!贵皇学院的同学都是在茶会上加深关系的,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邀请我……我还以为直到毕业都与我无缘了……」 「是、是这样啊……呃,你还挺辛苦的」 每次和成香说话,我都不禁会泛起怜悯之心。 「顺便一说,这次参加的人除了我们还有a班的大正、旭同学、此花同学这三个人」 「……欸?还、还有其他人吗……?」 「是啊。毕竟名义上是我的欢迎会」 「欢迎会……是这样啊。我听说伊月前几天刚转过来」 转学生在贵皇学院并不稀奇,但还是会口口相传一下。 至少成香知道我是在前几天刚刚转进来的。 「我……很想参加,但是有些担心……我、我可能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能和我正常对话吗」 「这是因为……伊月知道我过去是什么样子,我不用掩饰自己」 「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不掩饰不就好了吗?」 「要、要是能这么做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成香眼角眼泪汪汪,说道。 「而且……这也不只是我个人的问题」 「……怎么回事?」 「我自己来说或许有些不合适,但都岛家毕竟也算声名赫赫。因此许多同学也会害怕我的家庭背景。……所以这不只是我自己笨拙,对方从一开始也在害怕我」 「……原来如此」 确实是这样,这不只是成香一个人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此花同学真的很厉害。虽然我现在也不想承认伊月被她抢走……但是我真的打心底里羡慕她的人望。一般来说,有此花家这样沉重的家庭背景,大部分同学都会为此感到害怕……但什么样的人都会找她主动攀谈。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像她那样受人敬仰呢……」 成香这样说的时候低下了头。 我知道雏子被万人敬仰的原因。——那都是演技。雏子完美饰演了『完美千金』、这一被万人喜爱的角色。 但是我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此花同学为什么有那么高的人望……但是和她聊聊天,或许就能找到原因了」 「……说的也是。反正有伊月在,那么放学后的茶会还请务必让我参加」 成香仿佛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握紧拳头说道。 「但、但是没问题吗?我去了之后会不会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觉得应该不会」 「应该……?」 「一定不会」 我叹了口气,安慰忐忑不安的成香。 旭和大正肯定不讨厌成香。特别是旭,她说过她曾经为了和成香加深关系主动找她攀谈。既然如此,让成香参加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就在我和成香分别,正往a班教室赶的时候。 走廊深处传来了两位女同学的谈话声。 「非、非常感谢你能帮我!!」 「不用道谢」 一名金发罗马卷的女生站在道谢的女孩儿面前,作出落落大方的姿态回复道。 看到那惹人注目的外表,我不禁叫出了她的名字。 「天王寺同学?」 「哎呀,你是之前那位……」 天王寺看向我这边之后眯起了眼睛。 说起来之前和她道别的时候,我们发生了一些不和。若是让她回想起那时候的事,很有可能会让事情变得纠缠不清,我立刻找起了其他的话题。 「呃……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看见值日生在搬课上要用的资料,便出手帮了忙」 我回想起了她之间帮我回收钱包的事,天王寺不同于她的外表,待人十分亲切。 她似乎平日里就会一马当先帮助他人。 「说起来,我听说你是转学生,对吧?」 「是的。我是前天转来的友成伊月」 事到如今我才想起自己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于是便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友成同学。……我听说你是同此花雏子一起来上学的,对吧?这已经在一部分同学间流传开了」 说起来,天王寺似乎将雏子视作了竞争对手。 如此一来连我也会被她敌视,这样反而会节外生枝。我还是辩解一下吧。 「第一天的时候,为了让雏子同学带我熟悉到学校的路,我们确实是一起来上学的。但是昨天和今天都是各自分开来学校的。这只是因为我家和此花同学家有些联系,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原因了」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此花一派的吗?」 「此花一派?」 我歪了歪头,天王寺解释道。 「这只是我擅自这么称呼的。贵皇学院里,有许多同学崇拜此花雏子,这是对这些人的总称」 「……原来如此」 应该和粉丝俱乐部差不多。贵皇学院还意外有些挺俗气的地方。 「……天王寺同学讨厌此花同学吗?」 「当、当然不讨厌!只是因为此花雏子的缘故,我的原本的威望正在减弱!」 天王寺突然神色慌张地解释道。 「我承认此花雏子的能力。毕竟她的姿容和成绩与我不相上下。招人瞩目也是自然」 「这自卖自夸还挺委婉的……」 快把这份自信分给成香一点吧。 「但是此花雏子……将我这天王寺集团的千金置之不理,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天王寺集团的规模与此花集团并驾齐驱,我们这边的历史反而还更悠久一些!也就是说!我原本才应该是这贵皇学院里最受瞩目的学生!!」 天王寺用严肃的口吻大声说完之后,直直瞪向了我。 「既然你不是此花一派的人,那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对吧!?」 「欸?呃、嗯……」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我真是看不惯她!为什么那个女人比我还要受人瞩目呢!那种八面玲珑的人回到家之后肯定是慵懒至极的懒惰之人!」 她不知不觉间说出了真实情况……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莫非待人的态度是最大的原因吗?可生于高位,自然应该像我一样作出果断的言行举止。脸上常挂笑容有时会损失自己的威严,而教授他人不懂的问题,次数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那个女人前几天也——」 天王寺自言自语滔滔不绝,我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天王寺同学真的很了解此花同学」 「什!?才才才、才没那么了解,这很正常!」 天王寺满脸通红,慌慌忙忙否定道。 「我和此花雏子……是竞争对手!我们是竞争对手!我调查她很正常!毕竟俗话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说出这句晦涩的俗语之后,我思考了一下她的性格。 ——成香似乎说过。 会对雏子如此执着。 「那个……今天放学后方便吗?」 「放学后?方便是方便,但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打算在食堂旁边的茶馆开一场茶会。顺便一说,此花同学也会来」 「此、此花雏子!?」 天王寺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 「你、你莫非是想把我笼络到此花一派当中……!!」 「为什么要这么戒备我呢。……我只是作出了一个很普通的邀请而已」 她太在意雏子了。 「既、既然那个女人一定要我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参加吧」 「呃、此花同学什么都没说……」 「……是吗?」 「是的」 「……」 「……」 「……」 「……呃、我想起来她似乎确实这么说过,天王寺同学可以来参加吗?」 「这、这就没办法了!那我也一同参加吧!」 由于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我便撒了一个温柔的谎言。 天王寺的眼睛闪闪发着光。看来她真的很想参加茶会。 「毕竟俗话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句话我刚才已经听过了。 放学后。大正和旭看到聚集在茶馆的人,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我确实说有想邀请的人可以邀请过来……但是这也太厉害了」 大正看向齐聚一堂的几位大小姐的面孔,说道。 六名男女围着白色的圆桌坐了下来。除了我、大正、旭一开始的这几个人,雏子、成香和天王寺都是我叫来的。 这三位千金大小姐,哪一位都有着别具一格的气质。雏子作成了大小姐的姿态,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成香在她旁边举止十分可疑;天王寺则是落落大方,正在往杯子里倒红茶。 「那、那个,友成君。你是怎么认识她们的?为什么才转进来三天,就认识了这么多大人物啊……?」 「就算问我为什么,我也只能说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雏子倒还不提,我之所以会邀请成香和天王寺,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各自加深关系的良好时机。可是冷静一想,这样一来确实云集了一群了不得的人物。此花家、都岛家、天王寺家的千金大小姐同聚一堂,想必也是难得的场面。 「说起来,这是友成同学的欢迎会对吧?」 天王寺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看向了我。 「现在说或许显得有些迟了,不过恭喜你转入本校。虽然贵皇学院和其他院校相比教育方针相对严格,但是毕业之后前途必定一片光明。希望你今后能大有作为」 「非、非常感谢」 心生动摇的同时,我表达出了感谢。 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的天王寺能够这样说,我很开心。 「我们其中也有人是初次见面,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王寺美丽。天王寺集团家的女儿」 话锋一转到了自我介绍上面,大正和旭跟在她后面自我介绍道。 「我是大正克也。家里是运输行业」 「我叫旭可怜。家里是零售业……在零售业中主要是做家电量贩店」 两人之后,雏子和成香也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此花雏子。请多指教」 「我、我叫都岛成香。呃、请多汁教」 她咬舌头了……不过,我还是装作了没有看到。 雏子和天王寺的表情并未改变。不知是她们没有注意到,还是对此并不在意呢。大正和旭反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的表情仿佛在说,『没想到都岛同学居然会咬舌头』。 「我是友成伊月。家里正在经营it企业」 最后,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家业。 全员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天王寺开口道。 「我要事先说明,大家无需在意我的家庭背景。用平时的口吻说话便可。……大正同学和旭同学平时的口吻不是要更加随意一些吗?」 「呃……既、既然已经被知道了,那就换回来吧」 「啊哈哈,确实是呢。那我就换回平时说话的语气咯」 他们两人一瞬间有些尴尬,但立刻便放松了下来。 之后,天王寺看向了雏子。 「此花同学,我们偶尔会在茶会上碰见对方呢」 「确实是这样。平日里也受到了天王寺同学不少照顾」 「…………这是讽刺吗……?」 天王寺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但是雏子并没有注意到,她悠然地喝起了红茶。 成香和天王寺都称得上是容姿端丽,但雏子有一种非同凡响的气质。她喝茶的样子是如此温文尔雅,使得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此、此花同学!我和你是同一个班级的……你认识我吗?」 「这是当然。旭同学平日里一直在活跃a班的气氛,真的十分感谢。正是有旭同学在,教室里才能如此和谐,这一点我每日都有所体会」 「啊、哈啊啊,不客气。…………哇,此花同学这么说,我好开心」 旭用双手拼命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我、我呢?此花同学知道我吗!?」 「我当然也知道大正君。我觉得大正君不分你我、亲切待人的态度很有魅力」 「噢、噢噢……!!我现在感觉我的品格好像变得高尚了不少……」 品格应该没有变得高尚才对。不过大正心花怒放,很是开心。 「唔……为什么,为什么不问我呢……!」 雏子抢走了所有人的视线,使得天王寺有些闷闷不乐。话题自然而然就变成了这样,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转变一下话题吧。 「成香和在座的各位,在茶会上没有说过话吗?」 「啊、嗯。我在课外也只参加过几次罢了」 难道不是只被人邀请了几次吗……? 就在我心中这样想的时候,我注意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上。 「……成香?」 不知是谁这样嘟囔了一句。看来大家都很在意我叫了成香的名字。 就在我心里想着应该先解释一下我和成香的关系的时候—— 「我、我和伊月十岁的时候就认识。这次茶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邀请过来」 「欸!原来是这样!」 成香的解释让旭惊讶不已。 成香低下了头。她单纯只是在为此感到害羞,但是表情僵硬,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在生气一样。想必成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孤立吧。 毕竟邀请成香的是我。我就打一下圆场吧。 「各位想必有许多误解,成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她小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家中度过的,因此不怎么擅长和人交流」 「……是这样啊?」 「是的。所以那些传言全都是假的」 旭瞪大了眼睛,我则是断言道。 「伊、伊月…………!!」 成香深受感动,眼泪汪汪地看向了我。成香若是能借此机会交上朋友就好了……。 「我记得都岛同学家是体育用品制造商对吧?」 天王寺问向成香。 「啊,是啊。呃……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谦虚了。都岛家的大名在这所学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些传言只需稍作调查,就能知道其并非事实。……我不常在社交场所见到你,你平时都是在哪里度过呢?」 「平、平时……平时都是在家里锻炼……」 「锻炼?」 「我家有座道场。我每天都会在那边活动一下身体。最、最近家里经常会拜托我试用商品」 「原来如此。想必每一天过得都相当充实」 天王寺露出了十分敬佩神情。 而她的旁边,旭和雏子则是在聊天。 「难得和此花同学同席一次,我有些话想问一下。此花同学平时在家里都是怎么过的呀?一直在学习吗?」 「学习确实很重要,但是我也会进行同等量休息。有时会看些书……此外就是吃一些点心」 「欸~此花同学也喜欢吃点心呀。都吃些什么呢?」 「我想一想……都是烤饼之类的」 大骗子。 明明吃的尽是薯片。 「说起来,此花同学家和友成君的家有联系对吧?」 旭又问雏子。 「是的。我父亲和友成君的父亲是朋友」 「两人之前没有见过吗?」 「是的。但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到了能够在此同席」 雏子露出笑容,如此回答。旭则是一脸高兴的点了点头。 「总感觉有些可疑呢。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仅此而已吗?」 吗?一般来说都会发展成恋爱关系不是吗?或许两位的关系已经相当要好了……?」 从她语气中很明显是在开玩笑。 但是面对旭的提问,雏子不发一语,慢慢喝起了红茶。 ……喂喂喂。为什么突然就沉默了啊。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沉默别具含义。原本半开玩笑提出问题的旭,也变得一脸严肃。 天王寺则是紧皱眉头一脸惊讶。而成香则是大惊失色,看向了她。 「呃……才没这种事」 因为雏子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我便替她开了口。 「如同此花同学刚才所言,我们仅仅只是父辈之间有所联系,我们两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而且……我和此花同学也说不上是门当户对」 她是日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此花集团千金,而我则是中坚企业的继承人。哪怕是我表面的身份,相差也是如此悬殊。 「不过,是不是门当户对就先暂且不提……友成君现在正因为学习什么的自顾不暇呢。是这样吧?」 「是这样」 旭说完这句话,我便露出了笑容随声附和,成香则是在旁边低下了头。 「哼………………大骗子」 成香发出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呢喃道。 她会压低声音,就代表她会为我们保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对我在此花家工作感到不满。 不过——基本上还算顺利。 成香已经顺利融入进了这几位同学之间,除过天王寺和雏子的关系,所有人都算得上是友好。我觉得能把她们两个人邀请到茶会属实万幸。 我松了口气,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红茶。 然后,天王寺将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 「友成同学。喝红茶的时候,不要用嘴靠近茶杯,而是要让茶杯向嘴靠近,这样才能凸显优雅」 「原、原来如此……非常感谢」 放松下来之后,我立马就显露出了破绽。 仔细一看,除我以外,剩下的人都是这样喝红茶的。……我必须要对此反省。我回想起我和其他人不同,是伪造了身份才得以进入这所学院。 「友成来这所学院之前,一直在上普通的学校吗?」 「是的。所以礼仪礼法才拿不出手……」 大正的问来,我点了点头。 「说起来,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听班里的朋友说过,普通的学校有许多有趣的文化。例如…………各自均摊什么的」 「各自均摊?」 大正对旭说的话歪起了头。 其他人也露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来我不得不说明一番了。 「所谓各自均摊,就是指大家分开买账……贵皇学院的学生不会这么做吗?」 「不会。一般来说,由一人买账不是会更快一些吗?」 「话是这样,可这样一来,就会变成一个人买下了所有人的单」 「我觉得要是在意这点的话,下次自己买单就好,可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在意请不请客吧?让主场的人、想买单的人付钱不就好了吗?」 这么随便真的好吗……我被人请客之后,真的会很在意这件事。 「除此之外,还有借东西不还什么的」 「是有这么回事。是指借来东西之后不还给人家对吧?为什么会不还给对方呢?自己买一个不就好了吗?」 「呃、借东西不还不叫文化吧……」 就在旭和大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插进两人的对话,订正了两人的认知。借东西不还这事在普通人之间很少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也属于意外事故。 「友成之前上的学校有没有类似的文化呢?」 「嗯,我想想……」 我知道他们只是出于好奇才这么问的,于是我便想到了一个他们会觉得有趣的文化。 「你们听说过三秒规则吗?」 「三秒规则?」 旭歪了歪头。在场似乎没有人知道,我解释道。 「这个词主要是用在食物上面的,意思是东西从手上掉了下去之后,只要能在三秒之内捡起来,就还能吃」 「呃、好奇怪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来示范一下」 我这样说完,便捏起了桌子中央的烤点心。 由于整个扔在地上会十分可惜,我便咬了一半。 「吃了一半的时候,如果像这样掉了下去……」 我故意把点心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又飞速捡了起来。 「就像这样……如果能在三秒之内捡起来,就算是还能吃」 「哈啊……这想法还挺有趣的」 这是在敷衍我吗。 呃,我想这并不是敷衍……如果对此感到敬佩,我反而还会困扰。 这只是单纯的没教养罢了。 正当我想说最好不要模仿的时候——。 「就像这样吗?」 坐在我正面的雏子,模仿着我的动作,把点心扔在了桌子上。 然后她捡起点心,微微张口吃下了它。 「就、就是这样……」 雏子露出了惹人怜爱的微笑,我用颤抖的声音肯定道。 容姿端丽、温文尔雅的雏子作出这样粗俗的举动,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就在这时,天王寺咳了一声。 「庶民有时会有一些有趣的想法……但是我觉得这个三秒规则并不值得推崇」 天王寺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说道。 「不过,我还挺能理解三秒之内不会有什么事的想法的。下次有机会我要不要这样做一下呢」 「这并不是卫生问题。这很没素养」 天王寺斥责道。旭似乎也并非是真心这样说的,她立刻就回了一句「确实不怎么礼貌」。 之后,茶会也顺利进行着。 值得纪念的首次茶会,就这样顺利平和地结束了。 我们走出茶馆之后,直接朝着校门走去。 几辆全身漆黑的轿车等候在了校门前。 「大小姐,久等了」 「真是的,我不是说不要叫我大小姐了吗……」 旭露出苦笑,上了侍从的车。 然后大正也跟着坐了上去。 「……欸?大正君和旭同学是一起上学的吗?」 「是啊。我家和旭家还挺近的,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我们两家的侍从会轮流送我们上下学」 就像是我和雏子表面上的关系,旭的家和大正家似乎也有所联系。 「那么我们就先告退了」 「今天还挺开心的。明天见」 两人乘上的车渐渐驶离。 而他们的车旁边,则是停着天王寺家的车。 「那么我也告辞了」 天王寺这样说,然后轻轻行了一礼。 天王寺身边有好几位身穿西装的侍从。他们和旭的侍从不同,更像是保镖一样,不见声色地警戒着周围。 「此、此花雏子!」 「怎么了」 天王寺叫出了雏子的名字,她的神情十分紧张。而被叫到名字的雏子则是露出平时温和的笑容,回应了她。 「我、我们应该是第一次在私人场合参加茶会……但、但是我觉得并不错!下、下下下、下次,希望我们能够聊一些关于学业、家业的话题!」 「确实如此。如果有机会的话,务必再多聊一些」 天王寺得到了下次的承诺。 她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但是下一秒就收了起来,这次她看向了我。 「咳咳……还有就是,友成同学」 天王寺故意咳了一声,说道。 「今天的你昂头挺胸,显得很有魅力」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一瞬间僵了一下。 「非、非常感谢」 我没想到自己会被褒奖,反应便迟了一拍。 天王寺微微一笑,回头上了接应自己的车。 「……你们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好」 成香呢喃道。 「这只是社交辞令而已吧」 「天王寺同学是那种很直率的人。完全可以把它当成是发自内心的赞赏。……才转学三天,能够受到天王寺同学的夸奖,真的很了不起」 成香这样说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 成香和天王寺不一样,她似乎不会坦率地去夸奖别人。 「辛苦了,大小姐,伊月少爷」 就在这时,附近停下了第二辆全身漆黑的轿车,一人从中出现,向我们打来了招呼。 「……静音?」 身穿女仆装的静音,在我们面前行了一礼。 事,希望您不要外传」 「啊、嗯……这件事伊月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我已经知道了。我没打算告诉别人,放心吧」 「非常感谢」 静音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她似乎是为了再提一次这件事,专门来到我们面前的。 成香知道我现在正在此花家工作。所以我就算是和雏子坐上同一辆车回家,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接成香的车还没来吗?」 「好像是。但差不多该来了才对……」 话刚说了一半,成香便沉默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抵在了耳旁。似乎是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成香打完电话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 「嗯……似乎是堵车了,来接我的车会稍微晚些。万幸的是已经走到附近了。我打算往那边走一走,你们先回去吧」 先回去——就算她这么说,我也放不下心。 前几天我刚被绑架,放着成香不管就此回家,让我有些放不下心。 「静音,我去送一趟成香」 我这样说之后,静音和成香便瞪大了眼睛。 我看向成香说道。 「车已经到附近了对吧?那我就送你到那吧」 「这、我当然愿意……但真的好吗?」 我又看向静音。静音仿佛察觉到了我的想法,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但是大小姐之后还有事情要做,我们就先行回到宅邸了。我会立刻准备另一辆车,伊月少爷就坐那辆车回吧」 静音说完之后,便看向了先行坐上车的雏子。 「大小姐,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雏子露出微笑,回道。 「非常感谢」 我道了句谢,决定去送成香一趟。 轿车驶离学院周边之后,雏子深深叹了口气。 「累——死——我——了——……」 「您辛苦了」 雏子停下了她故作姿态的演技,懒洋洋地叹了口气。然后,她跪立在后座上,回过头,眺望着后窗的景色。 「唔……伊月和别人走了……」 「既然不愿意,拒绝不就好了吗?」 「……应该让他、留下吗?」 「我失言了。大小姐逢场作戏之时,在那种情况下留下伊月,会显得很不自然」 伊月想要送一送成香,这个想法很有风度。完美千金自然不能因一己之私阻止他。 「静音。……你知道三秒规则吗?」 雏子露出得意的笑容,问道。 她心想,你肯定不知道,到时候就让我来告诉你—— 「我知道」 「……欸」 「因为这个迷信流传甚广,所以有许多研究。当时美国一位还在上高中的女性,获得搞笑诺贝尔奖的研究十分有名。不过,那个是五秒规则」 「……唔」 无论怎么想,静音都要比自己清楚得多。雏子闹起了别扭。 静音反而对雏子露出了微笑。 「自从伊月来了之后……大小姐就变了很多」 「……是这样吗?」 「虽然大小姐过去也出席了几次茶会,但那全部都是遵从了华严大人的指示。像这次,大小姐应该是第一次自己主动参加茶会,不是吗?」 「嗯……好像、是这样」 雏子如此回答,仿佛对此毫不在乎。 静音露出关心的眼神,看向了雏子。 「大小姐。……您身体状况如何?」 「……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雏子懒洋洋地回答道。 「哈啊啊啊啊……」 雏子乘的车渐渐驶离。过了一会儿,成香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 「呃、嗯……就是终于能放松下来了……」 放松下来之后,似乎让她松了口气。 「你当时不是说不擅长和人交流吗?说话的时候很正常啊」 「那不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办到的。是受到了许多人帮助,才能顺利进行下去的……」 或许是她说的这样。 特别是旭和天王寺,她们很关心成香。旭为了让成香融入话题,一直在烘托气氛。天王寺则是会委婉地提出问题,将成香带入话题中心。 「伊月……真的很感谢你」 成香突然郑重地向我表明了谢意。 「要不是伊月,我肯定直到毕业都独自一人」 「……怎么会呢。我只是稍微搭了把手而已」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很清楚。今天一定会成为改变我人生的一天」 成香这样说完,直直看向了我。 「伊月依然是我的……英雄。小的时候,是你告诉了我外面的世界……这次又是你从孤独中解救了我」 这实在是有些夸张了。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她讨厌」 成香低下头说道。 「狡猾。……奸诈、阴险、恶毒!此花同学太讨厌了!!」 「……你还这么说」 「我当然要这么说!我要永远说下去!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我们好不容易再会,你为什么却在此花同学家!」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只能说是父辈的缘故」 「唔……!你说是学礼仪攀关系对吧,除此之外还会做什么呢!?肯定会做一些工作对吧!?」 「是啊。可说是工作,也只是照顾一下日常起居而已」 「你根本没有必要照顾此花同学的日常起居吧!那个人不是很完美吗!」 正是因为不完美,才会让人困扰。当然,这些话我不能和她说,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学礼仪攀关系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如、如果结束了,要不要来我家?伊月肯定也很怀念对吧!?」 我确实有些怀念,但毕业之前我会一直被此花家雇佣,所以这很难才对。 「等有机会吧」 「你这绝对是社交辞令!?」 我又不是天王寺,社交辞令总会说个一两句的。 「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辛苦了」 「辛、辛苦了……」 我在此花家的道场汗流浃背的同时如此回复。 就算是有茶会,课程也不会中止。内容反而还比之前紧凑了不少,让我十分疲惫。 「伊月——。洗澡——……」 就在这时。道场的门被打开,雏子走了进来。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啊」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我全身大汗淋漓,就在我正打算前往浴室的时候——。 「大小姐。我有些话想和伊月说一下,能请您先回房间吗?」 「嗯……我知道了。要快点哦」 静音说完之后,雏子点了点头,走出了道场。 「是有些事要和我说吗?」 「是的。不过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静音作出严肃的神情,说道。 「由于不能让大小姐等太久,我就长话短说……大小姐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以防万一,伊月也要多加注意一些」 「身体状况?……茶会的时候她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是我勉强了她的缘故? 「严格来说,是身体状况会在最近这段时间变差」 「……?」 我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歪起了头。 「多加注意一些便好。话说完了,伊月去大小姐房间吧」 静音说完之后,便打扫起了道场。 我依然不明白她这些话的意思,既然要多加注意,那我就多留个心眼儿吧。 我走进雏子的房间,换上更衣室的泳装,走进了浴室。 「啊——……伊月来了——……」 「……久等了」 雏子已经泡晕了头,我走到她身边,立刻帮她洗起了头发。 「有没有什么地方痒呢?」 「没有——……」 帮雏子洗头发成为了我的每日任务,所以我从静音那里学了一下洗头发的技巧。我用手掌盛起洗澡水,温暖她的头皮,慢慢冲掉洗发露。然后拿起护发素,慢慢揉搓,使其向头发里渗透。 「……话说回来,静音还真是做了了不得的东西」 我帮雏子洗着头发,回头看向了后方。 视线前方,几个单独的淋浴室设置在那儿。就像是浴室里又设了一个浴室一样。静音说了一句「穿着泳装应该洗不干净吧」,之后便准备了几个用来清洗身体的单间。 「雏子,能把那里的桶拿过来吗?」 「懂——……」 她是在玩桶和懂的谐音吗……? 桶被水给冲远了,所以我就让雏子把快要掉进浴池的桶拿了过来。 不过,雏子拿了一半的时候,把桶给丢了下去。 迅速把桶子捡了起来。 「三秒规则」 「……确实有这么回事」 雏子这样说的时候露出了一脸的得意,让我不知该如何回复。 「这个……好有趣」 「你能这么说,就不枉我对大家介绍这个」 但我希望尽量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做。 「今天和我分开之后……和都岛同学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也就是说了说茶会很开心之类的。仅此而已」 「……嗯?」 雏子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伊月……是我的近侍」 雏子小声呢喃道。 「…………不要离开我」 「欸?」 她的声音很小,我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即便我问回去,雏子也不做任何回应。 雏子慢慢依傍到了我的身上。突然而然的亲密接触,让我不禁慌张了起来。 「喂、我说……在浴池里睡着会感冒的」 我这样说地时候轻轻摇了摇她的身体。但是雏子不发一语。 「雏子……?」 她的状况明显有些奇怪。 我看向她的脸,发现她正满头大汗,一脸痛苦地喘息着。 「——雏子!?」 雏子在泳池里倒下之后,我立刻把她抱到了房间,叫来了静音。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泡过了头,但是她气息慌乱,十分痛苦。我擦了擦雏子的身体,然后让静音确认她的状态。 「稍微有些热」 静音看着躺在床上的雏子,说道。 「让大小姐先躺在房间里睡一会儿吧」 「……好」 静音已经准备好了问诊的工具。 我走出房间的这段时间,静音迅速给雏子换上了睡衣,之后让雏子带着水一起喝下了药片。她熟练的动作,让我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了?」 「呃……静音真的好冷静啊」 「毕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每隔一段时间……?」 我心生疑惑,静音说明道。 「就是因为平日里的故作姿态的演技,大小才会倒下」 我一时之间不能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演技产生出了压力……难道是因为平日里的那些?」 「是的。……毕竟大小姐饰演了一个与真正的自己相去甚远的人格,会产生压力也是理所当然」 静音淡然的说道。这句话对我产生了冲击。 雏子平日里确实贯彻着表演,可是她一回到家就会立刻恢复原本的模样。虽然她本人对此不情不愿,但并没有显露出痛苦的模样。我也想过故作姿态会让她感到很不自在……但并没有想到负担会重到让她倒下。 「等、等一下。静音为什么一脸淡定啊?这负担都重到让她倒下了啊?不能放着不管才对啊……」 「说是倒下,也就是发两三天的烧。无需太过担心」 「呃、可是,既然会让她变得精疲力尽,还是不要让她——」 「——请摆正自己的位置」 静音眯起眼睛,瞪向了我。 「这是整个此花家的意思。个人的意志不可动摇……这一点大小姐也心知肚明」 雏子也心知肚明。我开始反复思考这句话。 这样一来,所谓为雏子好这一不易之论也会分崩瓦解。她明知会体力不支,却还是故作成了完美千金的姿态。如此一来,我究竟该去找谁究责?……我究竟该去责怪谁? 「大小姐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一直集中在表演上。因此,在宅邸里的时候,会放松下来用以休整。在宅邸里的时候,大小姐之所以会懒洋洋的,说是因表演精疲力尽也并不为过」 「……也就是说,雏子是因为其反作用力,才导致在外人看不到的时候没精打采的?」 「是的。当然,这也是大小姐的本性……不过,在不需要故作姿态的休息日,她小姐回比以往更加精神」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想到雏子身上居然背负了这么多。 「伊月。差不多该回房睡觉了,否则会影响到明天的学习的」 「……雏子都倒下了,我还要去学院吗?」 「当然。考虑到伊月的学习能力,尽可能还是不要请假为好」 「但我是雏子的近侍……」 「才尽其用罢了。大小姐体力不支之时该如何处置,我早已熟知于心」 静音说完之后,目不转睛地看向了我。 「我要专心照顾大小姐了,伊月就回房间吧」 第二天。我独自一人来到了贵皇学院。 「嗨,友成!昨天真开心啊!」 「……是啊」 我坐到教室的座位上之后,大正向我打来了招呼。 大正刚跟我说了两句话,旭就走了过来。 「说起来,今天此花同学没来呢」 「是啊……应该和平时一样吧」 听到旭和大正的对话之后,我歪起了头。 「平时?」 「说起来友成还不知道对吧。此花同学偶尔会请假。好像是因为帮忙家业。……此花同学真够受的」 大正说完之后,我点了点头,思考了起来。 ——原来其他人是这样认为的啊。 同班同学似乎并不知道雏子会每隔一段时间变得精疲力竭。或许学院的所有有关人员都将事实隐藏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没有人会担心她了不是吗? 雏子是为了隐藏本性在故作姿态。 如此一来,谁会成为雏子的另一半呢? 谁会在雏子痛苦的时候待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助她? 我心中五味杂陈,直到学院放学。 「辛苦了」 我乘上来接送我的轿车,坐在副驾驶席的静音如此向我问候。 雏子不在,宽广的后排座位由我独占。但是我的心情并不好。 「静音,雏子的状况怎么样了……?」 「还在休息当中」 也就是说还没有恢复过来。 「……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过来?」 「我想想……照现在这个状态,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恢复。万幸的是,从明天开始就是休息日了,周一之前应该就会恢复好吧」 今天是周五真的是万幸。不……不对。到了周一之后,雏子就不得不再次来到学院上学。也就是她不得不继续故作姿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一个名字闪过了我的脑海。这个人一定知道问题的答案。 「请问……华严先生不来吗?」 我问去之后,坐在副驾驶席上的静音看向我,回答道。 「华严大人正在忙。现在正在本宅」 「可雏子不是体力不支倒下了吗?」 「华严大人是此花集团的最高负责人。即便大小姐体力不支,也无法轻易丢下工作不管」 一直强调居住的世界不同……让我不禁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卑鄙。 因为我的常识并不通用,所以不论我说什么,都会被揶揄过去。 「那雏子的母亲呢……?」 静音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已经不在了」 她回复了一个我预料之外的回答。说起来,迄今为止从未有人提起过雏子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上,确实很难让人提起。 「…………是这样啊」 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也是理所当然。我做近侍时日尚浅,知道的事情不多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父亲华严不来看她,母亲也早已过世。 雏子眼下正痛苦不堪,应该呆在她身旁的人又身在何方呢? 我……能不能成为那个人呢? 「……我想问一下。今天的训练能不能暂停啊?」 「不可以。伊月要学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样的话,还请比以往早些结束。我会多加努力的」 我说完这句话后,静音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那就以平时的1.5倍速练习吧」 感觉这日程表会变得像是地狱一样,只能弃车保帅了。 回到宅邸之后,静音确确实实履行了她说的 话。 预习、复习、礼仪讲习、护身术。用比以往还要快的速度完成这些之后,我精疲力竭,甚至感到头有些疼。与此相对,我比以往早了两个钟头,迎来了自由时间。 「今天的练习就此结束」 「非、非常、感谢。……我可以去雏子的房间吗?」 「可以。之后我也会去,就麻烦你进行照顾了」 我走出道场之后,先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才前往了雏子房间。 雏子,注意到了我。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 「没事……从刚才就一直在发呆……」 据静音所说,她今天几乎睡了一整天。想必睡眠很充足吧。 「伊、月……谢谢你……」 雏子突然向我道了谢。 「你能来……我好开心……」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是你的近侍啊」 「……嘿嘿」 雏子原本是一副坐落不安、略显寂寞神情,现在她的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管跟我说」 我说完这句话后,雏子便朝我开口道。 「那…………牵住我的手……」 雏子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菜一碟」 我按照她说的,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在学院里,雏子比任何人都要大方得体、淑慧端庄。她的手瘦瘦的、小小的、软软的——仿佛碰到就会折断一般。 「……睡着了么」 雏子传来了微微的呼吸声。 我牵着她的手,环视周遭。独自一人呆在这么大的房间里,或许会使得她更加孤独寂寞。生病的时候,通常都会让人有种莫名的寂寞感。 正因如此,才必须有人从旁照顾她。 ……我可以吗? 这个想法掠过了我的脑海。 我待在身旁,雏子真的能安心下来吗?近侍也不过是工作罢了。我不知道雏子内心是如何看待我的。 可以随意更换的侍从。随叫随到的下人。……我相信,她并没有如此轻视我。但是作为从者来说,我们太过亲昵,作为恋人来说,我们又太过冷漠。这份感觉并不错,我无数次想过,我们的关系很不可思议。 ……现在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至少我明白,雏子信任于我。 第四章 近侍 雏子的生病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长。 静音原本预想她会在周六那天恢复过来,但雏子的烧是在周日的上午退下去的。那天,我们决定让雏子静养一天。如果第二天早上没有发烧,就去学院上学。 周一的早上。体温恢复正常的雏子,一脸疲惫地坐上了前往学院的车。 「困吗?」 「嗯……在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睡着了」 我看着在我旁边迷迷糊糊的雏子,想起了周五发的誓。 我身为近侍,要尽可能地减少雏子的负担。这个想法从未改变。 「……大腿、借我」 「好好好」 雏子躺在了我的大腿上。 她一脸倦意,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雏子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说道。 「伊月……好像变了」 「为什么这么想?」 「……感觉、比平时还要温柔」 正合我意。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继续抚摸她的头。 「好暖和……」 前往这学院的路上,雏子比平时还要惬意。 我朝副驾驶席瞥了一眼。静音不发一语,一直默默注视着我们。 到达教室之后,我坐到了我的座位上。 贵皇学院的学生们从周一的早晨就精神焕发,洋溢着活力。想必他们已经习惯了规律性的生活吧。和我过去上的那所学校的同班同学简直天差地别。 「好啊,友成!」 「大正君,早上好」 我刚把书包挂到桌子旁边,大正就朝我打来了招呼。 茶会过后,我感觉我和大正的距离变近了。虽然给静音造成了困扰,但是我也由此重新认识到,和同班同学加深交流是很重要的事。 「此花同学早上好!周五请假一天在干什么呢?」 「旭同学,早上好。我周五在家里帮忙家事」 「是这样啊,真辛苦」 我和大正谈天的同时,竖起耳朵听着旭和雏子的对话。 似乎根本没人没想过雏子请假是因为身体状况欠佳。要维持住表面的形象,这样做或许是对的,但是我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午休。 我和往常一样偷偷跑出了教室,和雏子一起吃着便当。 「雏子,再把嘴张大些」 「嗯……」 雏子微微张大嘴巴,我把便当的配菜夹进了她的嘴里。 和往常一样,我在喂雏子吃便当。 ……只有这个距离感和亲人略微有些不同。 或许我小的时候也和父母互相喂过东西吃。无论怎样,只要这能让雏子放松下来,我在所不辞。 「……唔」 雏子看着便当,嘟囔了一声。 「伊月……这个给你」 雏子把筷子伸到了我的嘴边。 她夹过来的是一片新鲜的青椒。 「……不行。不能挑食」 「欸……」 如果只需遵从她的命令就能让她放松,其他近侍一定做得比我更好。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雏子需要的是亲人一般的安心感。 我必须要让她能够放心得委身于我。 为此——我要比雏子本人更为她着想。 「营养失衡会生病的」 「……无所谓,生了病在家里睡一觉就好。那样反而更轻松……」 「别这么说」 就是因为不想让她这么想,我才下定决心要打起精神。 「我更想看到雏子精神焕发的样子」 我说完这句话后,雏子低下头,放下了筷子。 「……我吃」 雏子战战兢兢地含住了青椒。 她皱着眉设法想要咀嚼青椒的样子,让我不禁笑出了声。 放学后。和雏子一同回到宅邸的我,像往常一样接受了静音的训练。 「我吃饱了」 我在自己卧室的桌子上吃完晚饭,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这一天,我们做了餐桌礼仪的实践练习。我动用出所有被灌输的知识,吃光了摆在我面前的料理。一旁的静音则是对我进行客观打分。 「动作还有些生硬……不过最基本的知识已经掌握了」 「非常感谢」 「但是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我说过,离席的时候要从左侧离开」 「啊……非常抱歉。我忘记了」 坐下的时候我还记得。但是吃完之后就松懈了下来。离席的时候从右边站了起来。 我下的功夫还不够深。为了待在雏子身边,我必须更加努力。 「……说起来,雏子平时晚餐是怎么吃的?」 我突然有些在意这件事,于是便问向了静音。 「我平时都是在自己的卧室一边学礼仪一边吃,雏子是在哪里……和谁一起吃呢?」 「大小姐平时会在宅邸的餐厅吃晚餐」 静音简短地回答道。 「……一个人吃吗?」 「是的。下人们会帮忙做饭,但是吃饭的时候是大小姐一个人吃」 我已经隐约有所察觉,但听到之后心中还是有些复杂。 「请问……我今后可以和雏子一起吃晚饭吗?」 「不可以」 静音立刻回绝了我。 「伊月还没有学会餐桌礼仪。将餐桌礼仪全部掌握之后,我会重新考虑」 「……是」 如果学会餐桌礼仪就能待在雏子的身边,我有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还有一件事。伊月,从明天早上开始,请你叫大小姐起床」 「早上……我来吗?」 「第一天的时候我应该说过。伊月的工作从今往后会按照阶段逐渐增加。近侍最终是要照顾起大小姐从起床到就寝的日常生活起居的」 「……我知道了」 听完静音的计划之后,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 此花家的早上很早。我早上六点钟起床之后,换好学院的制服立刻走出了房间。 我要先打扫房间外面。我仔细地擦拭过门前、走廊以及台阶附近的脏污,最后将使用过的扫除用具放在了一楼的中央。客人通常不会造访侍从的生活空间,但是这个地方有脏污的话,会让其他侍从的制服沾上灰尘。穿着脏掉的衣服出现在客人面前是及其无礼的行为,所以静音吩咐我要仔细打扫。 今天是我负责扫除。歇班的时候,我会稍微晚点起来。 早上七点。侍从们聚集在了餐厅,一边吃饭一边开会。 大约有三十名侍从聚集在了餐厅。夜班和休班的侍从不会参加会议。 「今天的预定没有变更。请各位按照日程表开始工作」 静音说完之后,众人回复了一句「是」。 在此花家开始工作之后,我才知道静音就是所谓的女仆长,是此花家的女仆中地位最高的那个。此花家的侍从会按照女仆长、执事长这两人的指示工作。 早上七点半。侍从们吃完早餐之后,开始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 我也开始前往雏子的房间。 「伊月,早上好」 路上的时候,一位女仆向我打来招呼。 「早上好」 「近侍的工作一定很辛苦,一定要加油哦」 「嗯」 为我加油打气的她,慢慢转过了身。 「……看来我一点一点地融入进来了」 我成为近侍已经过了一周。这个家的侍从都已经认识了我。 我走到雏子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 「……就正常叫她起来就行了吧」 冷静一想,我从来没有叫过女生起床。 但是静音不是会胡乱作出指示的人。我相信她是判断现在的我能够做到,才会把这份工作交给我的。 「打扰了」 我敲了敲门,走进了雏子的房间。 侍从进主人的房间原本是不需要敲门的。但是此花家里新来的侍从必须要敲门。随着pc等家电的发展,在隐私越来越重要的现在,过去的规则有必要顺势做一些更改。 走进房间之后,雏子正舒服地睡在华盖床上。 「雏子,早上了」 「嗯…………再睡三小时」 这也太离谱了。三分钟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三小时我可等不了。 「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我想迟到」 「不行」 要是这么做,以往的努力会毁于一旦。 要是雏子的世间印象因为我缘故坍塌,我一定会被解雇。然后再也无法守在雏子身边。 「快起来吧」 我将遮光窗帘向左右拉开之后,眩目的阳光便照进了房间。 「唔……」 雏子用手背揉着眼睛,坐起了身。 「欸……伊月……?」 「嗯。早上好」 我打完招呼,雏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重新躺在了床上。 为什么又睡下了。 「…………拉我起来」 雏子举起双手,说道。 她这是想让我拉她起来 吗。……雏子向我撒着娇,我对她露出了苦笑。 「好好好」 我拽住她的双手,把她拉了起来。 然后我轻轻扶住了她的上半身,然后她便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伊月……早上好」 「早上好」 我重新对她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女式校服。 「我把衣服放在这儿了。我去门外等你」 「……帮我」 「……欸?」 「帮我……换衣服」 雏子举起了双手,就仿佛在对我说「帮我脱」。 「呃、帮你换衣服……」 「快——点——……」 我的工作是叫雏子起床,并把她带到餐厅。莫非这里面……还包含着帮她换衣服吗? 我慢慢解开了雏子的纽扣。 雏子的肌肤透过衬衫的缝隙露了出来。 「……」 刺激性的光景摆在面前,让我有些慌张。 雏子毫无防备地闭上了眼睛,委身于我。 「冷静下来……我要冷静下来」 我自言自语的同时,帮雏子更衣。解开衬衫上所有的纽扣之后,桃色的内衣露了出来。我将眼睛眯到最细,为她穿上了校服。 ……雏子不是用那种目光看我的。 雏子一定是把我当成了能够倾注一切信任的亲人,想从我身上寻求温暖。 为了回应她的期待,我必须要甩除多余的烦恼。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 「伊月,你在吗?」 「我在!?」 卧室外传来了静音的声音。 我惊讶至极,以至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有句话忘了说,大小姐经常会在睡糊涂之后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会说什么帮她换衣服之类的……你一位男性,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我真的答应了!! 我该怎么办!! 道歉吗?现在是不是该找她帮忙……不,现在已经晚了。静音要是看见现在这幅场景,我作为男人的人生就结束了。 「当当当、当然没有!再、再怎么说,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 「说的也是。是我失礼了。又不是发情期的猴子……这几天我对伊月一丝不苟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我也会像大小姐一样信任伊月」 疼疼疼疼……她的信任让我浑身发疼。 静音小姐,请不要在这种时候表扬我。 「呃……雏子」 「怎么了……?」 「就是……今天我帮你换衣服这件事,能向静音保密吗……?」 我冷汗连连的同时向她拜托。雏子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要是每天都帮我换衣服,我就答应你」 「欸」 「今后每天早上都拜托你了哦……」 饶了我吧。我在心中如此大喊。 「期中考试?」 地点在贵皇学院的教室。我已经差不多习惯这里了。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向大正问了回去。 「是啊。友成刚转学过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下个星期会开始考期中考试」 「下周啊……作为期中考试而言,早了不少啊」 「毕竟我们的开学典礼就比其他学校早」 我也同意大正的话。 静音什么都没和我说……无论怎样,我必须一天不落地进行预习和复习。就算知道考试将至,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顺便一说,这次考的是过去的试卷。过去的试卷在考试前是能从教师办公室前面领到的,你要是想要最好去取一下」 大正说完,给我看了看他拿的那卷纸。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内容……冷汗随之流下。 ——好像有点危险。 几乎都是一些我不会解的题。虽然我有接受静音的指导,但是我能在下周的考试前解开这些题目吗? 我至今从未懈怠过,但我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午休。和往常一样,我和雏子两个人吃着便当。 「伊月……下一个,我想吃那个」 雏子看着便当盒说道。 但是我正在集中思绪想事情,嘴巴紧闭着。 「……伊月?」 「嗯……啊,抱歉。汉堡肉对吧」 我用筷子夹起黑毛和牛做的汉堡肉,送到了雏子嘴边。 「一月……怎莫呢?」 「……咽下去再说话」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雏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再次开口道。 「伊月……怎么了?」 我的状况不同往日——雏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我叹了口气,回答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期中考试比我想的还要难。稍微有些气馁」 实际上这件事很严重。我要是分数太差,很有可能会被解雇。 政治、经济、英语都是能依靠背诵提升分数的科目。这些科目花些时间应该能勉强过关。但是……背诵以外的科目,我就束手无策了。 「要我、教你吗……?」 「欸?」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年级第一呢…………厉害吧」 雏子挺起胸膛,得意道。 「……说起来,你平时在教室里总是会教别人啊」 「嗯。实力绝对有保证。……厉害吧」 雏子露出了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 我知道没有故作姿态的、真正的雏子。雏子的的确确是贵皇学院第一的才女,但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在努力成为能够被雏子托付真心的人,现在却不得不借助雏子的力量……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如今只能弃车保帅了。 「可以拜托你吗?」 「交给我吧」 雏子很开心,我怀抱着感激之情,喂她吃了一个便当的配菜。 吃完饭之后,我回到教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确定下应付考试的对策之后,我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大正和旭来到了我身边。 「友成君,我听说你很担心期中考试是不是?」 旭说道。似乎是大正告诉她的。 「嗯。……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人,好做参考。你们考试复习的时候会在什么事情上下功夫啊?」 「嗯,也没有在什么特殊的地方下过功夫。硬要说的话,就是学习时间比平时要多一些,也就此而已了」 「我和旭差不多。就是放弃预习,改成复习」 贵皇学院的学生们,放学后也会习惯性地学习。即便没有另下功夫,考试也能过关才对。 「我想问一下,友成君在之前的学校是怎么学习的呢?」 「我想想啊……偶尔会熬熬夜。然后就是会开学习会」 「学习会?」 旭歪起了头,我则是向她解释道。 「大家会聚在一起学习。有人和自己一起学习的话,自己也能打起精神,有时候大家会互相帮助,教对方自己擅长的科目」 说是互相帮助,但很多时候会聊起天来,反倒是会学不进去。 「那我们也开一场怎么样?」 「欸?」 我发出了疑问,旭在一旁开心地对我说道。 「学习会!我们来开一场吧!听起来很有趣呀!」 不知为何,大正和旭的眼睛闪闪发着光。 「就找茶会上的那几个人来吧。成绩好的人挺多的不是吗?」 「这主意不错!我马上去邀请她们!」 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他们两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热火朝天了起来。 但是……该怎么办呢。我原本还想让雏子带我考试复习的……。 「友成君,你行程空着吗?」 「呃,那个……我还没决定要参加」 「欸!友成君不来吗!?不是你提议的吗!」 「是啊!友成先提的,也要负责组织啊!」 这氛围让我难以拒绝。 不过……学习会上让雏子教我就好了吧。 「……我知道了」 放学后。定例的训练结束之后,我向静音说起了学习会的事。 「学习会?」 「是。为了应对考试,我想和茶会上的几个人一起学习……」 「距离上次茶会还没有过多长时间……这真的有一起做的必要吗?」 静音锐利的视线刺在了我的身上。 「这次是为了应付学院的考试,我觉得向经历过无数次测试的人请教也是有意义在的」 这样的话,让雏子教我就好。 至于为什么要聚集茶会上的几个人一起学习,我也有我的理由。 「而且,这也是我个人的想法……通过茶会认识的都是一些靠得住的人。旭、大正、天王寺、成香,他们的人脉是一笔财富,我想要把握住它」 所以我才想尽可能取得与他们一起行动的许可。 暗示了这个意思之后,静音微微点头。 「 我知道了。我原本想在明天实施应对考试的课程,既然如此,我就调整一下日程表吧」 静音淡然回答道。我不禁睁大了眼睛。 「真对不起。静音原来已经为我准备好了」 「无需在意。我毕竟只是外人。正如伊月刚才所说,学生们作为当事人,应该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话虽如此,既然她都为我准备好了,不活用它未免也有些遗憾。 就让静音为我准备的考试对策和学习会一起进行吧。 「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大小姐还在等你,请尽早前往大小姐的房间」 我向静音道谢之后,走出了道场。 近侍放学后的日程相当紧凑。课程的预习和复习结束之后,要在一边吃晚饭一边接受餐桌礼仪的讲习,饭后还得再学上一会儿,最后还有护身术的训练。 训练结束后,我还得去雏子的房间,和她一起洗澡。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受不了这个日程表,不过现在终于也习惯了。 「……在这之前」 我想起了一件事,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卧室。 我拿上忘记的东西,重新前往雏子的房间。 「唔……」 雏子已经先进了浴池,我找到她之后,开始为她洗头发。 这段时间里,雏子一直发出闷闷不乐的呢喃声。 「……你还是不乐意吗?」 「要教伊月的人明明是我……唔……」 「擅作决定是我不对。但又不会因为学习会,就不让雏子教我了……」 「……只有我一个人不满意吗?」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也让她开心不起来。 我为她冲完头发之后站了起来。 「……稍微等我一下」 我说完之后回了一趟更衣室,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这个要向静音保密」 我从冷藏包里取出东西,把它递给了雏子。 「这个是什么……?」 「这是雪糕。我坐车之前悄悄买来的」 设定上,我和雏子住在了不同的家里。乘车的时候,雏子会先上车,而我则是需要走到人流较少的汇合地点再上车。今天放学的时候,我在走到汇合地点之前悄悄买了冷藏包和雪糕,藏在书包里带了回来。上学的这段时间,静音会给我最低限度的钱,于是我便使用了它。 「雏子,你在洗澡的时候吃过雪糕吗?」 「没、有……」 「很美味的」 我也给自己买了雪糕,我先吃了一口。 然后雏子模仿着我,泡在浴池里咬了一口雪糕。 「好好吃……!好好吃——……!好好吃……!!」 「我没说错吧?」 雏子两眼放光,十分感动。 看见她一脸幸福的表情,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终于让她开心起来了。 这些雪糕原本就是为了让雏子休息而准备的。 身为近侍,我的目标是为雏子创造平稳的每一天,让她不再体力不支。既然她在这之前会定期因为体力不支倒下,就代表之前的方法并不管用。所以我就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挑战一下。 积累这些一点一滴是十分重要的。出于这种想法而准备的道具现在奏效了。 「啊……」 雪糕的碎片落到了地板上。浴室的地板很温暖,雪糕的碎片立刻就化成了液体……雏子迅速用手掌将那些液体捧了起来。 「三秒规则」 雏子春风得意得说道,我则是皱起了眉头。 「呃、再怎么说……液体还是算了吧」 「……三秒规则」 这已经在规则的适用范围之外了。雏子一脸失落,把液体放回到了地板上。 「我先事先声明,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做」 「嗯……我会注意的」 她的回答十分暧昧,我不清楚她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 「伊月……学习会什么时候开?」 「日期还没有决定下来,不过我觉得越快越好。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 「……我也去」 我从对话的走向上就觉得她很有可能会这么说。 但是和茶会那时不同,现在的我很担心。 「有件事我没有问……你前几天体力不支,是不是因为参加了茶会?」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我继续说道。 「这样的话,这次的学习会也会成为你的负担。对你来说,回到宅邸应该会更轻松一些」 「嗯……」 我说完这些话,雏子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也不是轻松就好」 雏子说道。她说的很少,不过我觉得我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样啊」 自己一个人或许是很轻松,但是对于雏子来说,那未必就代表着幸福。 说实话,我也想让雏子和各种各样的人加深交流。考虑到成香、天王寺这样的例子,雏子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或许会更好。 「而且……我现在讨厌伊月不在我身边」 雏子这样说道。我则是露出了苦笑。 「那我们一起参加吧」 「嗯」 放学后。我确认过坐在圆桌前的同学的脸,说道。 「那么,学习会就此开始」 「耶!!」 旭最先发出了开心的声音。 学习会的情绪不应该这么高涨,但是指出这点未免也有些太不识趣,于是我保持了沉默。 我们再次造访了上次茶会来的咖啡店。围在桌前的人和上次相比也并未变化,还是我、旭、大正、雏子、成香、天王寺这六个人。 「但是……回头一想,这个阵容有够豪华的。能和年级第一同席的学习会,真的挺让人放心的」 大正的话让我心生疑问。 「第一名是此花同学,那第二名呢……?」 「……我是年级第二」 坐在右侧的天王寺用闷闷不乐的语气答道。 天王寺对雏子抱有竞争心。我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向她道歉。 「我记得旭的成绩也很好」 「还好吧~。我记得都岛同学的成绩也很好,对吧?」 「欸!?」 旭的问题,让成香皱起了眉。 「我、我只有体育、和历史成绩好……」 「历史?」 「都岛家是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家系。因此我从小就在学习与历史有关的东西」 成香解释道。就仿佛难以启齿一般。 「除此之外的科目…………基本上都不及格」 现场万籁俱静,成香害羞地低下了头。 与文武双全的雏子不同,成香只擅长武这一方面。 「呃、那个……对不起」 「……没关系。不要在意」 成香悲伤地说道。由于众多误解的缘故,成香被其他人畏惧着。正因如此,人们才没注意到她身上的众多缺点。旭和大正在茶会上都是用尊敬的眼神看着她的,现在则是向她投去了亲切的目光。 「这……不认真一些可不行」 天王寺一脸严肃地呢喃道,然后看向了我的脸。 「友成同学打算怎么开展学习会呢?」 「呃……我只想到了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学习而已」 「那么,分成教人的一组和被教的一组怎么样?这样应该会更有效率。……我、此花同学、旭同学负责教人」 也就是说,被教的人是我、大正、成香三个人。 「友成同学不擅长的科目是哪些呢?」 「除了需要背诵的科目都是。……数学尤其严重」 我把不擅长的科目老实说了出来。然后坐在我左边的雏子,露出了反应。 「这样的话,就由我——」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教友成同学学习吧。我很擅长数学」 雏子正想说些什么,天王寺清脆响亮的声音盖过了她。 雏子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么我来教都岛同学吧?我没有擅长的科目,也因此没有不擅长的科目,应该能帮你提升平均分数」 「拜、拜托你了!」 成香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这、这样的话,就是此花同学和……?」 「……是的。大正君,请多指教哦」 「我、我才是!!」 大正很紧张,同时也很欣喜。 而雏子则是露出温柔的微笑——用力地踩住了我的脚。 疼疼疼疼……。 说起来,雏子从昨天就一直想和我一起学习。现在和我一起学习的人从她变成了天王寺,这想必让她很不开心吧。 我和雏子回到宅邸之后也能一起学习才是……疼疼疼,别用脚跟左右来回拧啊。 在之前的高中里,学习会开始之后过三十分钟左右就会开始聊天,贵皇学院的学生们依然在默默地聚焦在学习上。这就是素养的差别吧。考试让我打心底产生了危机感,对我来说,这环境实在是难能可贵。 「都岛同学,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会?」 「啊、嗯……拜托了。说实话,脑袋快要炸了……」 成香抱着头,开始叫苦。 「大正君,我们也稍微休息一下吧」 「好唔!!」 雏子提议之后,一直紧张到现在的大正慌张回应。 「我们要不要也休息一下呢?」 教我数学的天王寺提议道。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边的笔记,回答道。 「……不,我想再学一会儿」 多亏了天王寺,迄今为止一直不能理解的部分,能够顺利解开了。很快乐——我并没有喜欢学习到如此地步。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了意义,所以才想再学一会儿。 「……友成君很认真呢」 突然,旭看向我说道。 「啊、呃,我不是在开玩笑啦。就是觉得很认真」 「确实如此。有上进心确实能获得别人的好感」 天王寺同意道。 「这个学习会也是友成同学筹划的吧?友成同学对于立于人上似乎还不够自觉……但是很擅长支撑他人,从背后助力」 我也不打算立于人上,这个评价我打算当成耳边风……不过听到后半部分的赞赏,我稍微吃了一惊。 「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眼神?」 「呃、我只是觉得被夸奖的地方很具体,有些开心,也有些惊讶……」 「哎呀,我看人的眼光可是很准的。我现在的侍从都是我自己挑选的」 天王寺得意地说道。 「天王寺同学的侍从都很壮实呢」 「外出的时候,他们最主要的职责是保护我。家里有另外的侍从服侍我」 此花家的侍从基本上都是华严雇佣的。天王寺家里,女儿天王寺似乎也有选择侍从的权利。 「那么,能被天王寺同学看上的友成君,未来一定会很有前途吧」 「确实如此。将同级生当作侍从看待或许有些失礼……若是本人有这样的想法,单论能力我认为前途有望」 「天王寺家的侍从的条件不错呢~。……友成君要不要考虑下呢?」 旭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就在这时,充满杀意的视线盯在了我的身上。 雏子和成香怒目圆睁,瞪向了我。 「……呃、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哎呀,这还真是遗憾」 天王寺当然也只是开玩笑而已,语气并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注意力也到极限了,休息一下大脑才能继续转动」 「……说的也是」 毕竟回到宅邸也要学习。 我必须休整一下,不要在这里用光体力。 「啊,友成。你去哪儿?」 「难得休息一会儿……我想放松一下,稍微去散散步」 我对大正说完,便走出了咖啡店。 我原本想做一下伸展体操转换一下心情,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便走到了行人较少的校舍后面。即便是人流较少校舍后面,贵皇学院也打扫得很干净。我吹着风,慢慢做起了伸展体操。 「……我还真够幸运的」 我回想起学习会上的几个人。 雏子、成香、大正、旭、天王寺。……我在之前的高中里有过几个朋友,现在的人际关系也不错。大家都很亲切,都很可靠。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近侍的工作很沉重。可不知何时,我开始享受起了自己身处的环境。我想要支撑雏子,除此之外,我也想守护住现在这个环境。 ——努力学习吧。 我下定了决心。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友成同学」 被叫到名字之后,我回过了头。天王寺出现在了这里。 「欸?天王寺同学也来散步吗?」 「嗯。我也想放松一下」 这样啊——在我随声附和之前。 「——这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天王寺说道。 「我有些事情想找友成同学请教一下」 「有事想请教……?」 我心中没有任何头绪,所以觉得很不可思议。天王寺则是开口道。 「友成同学,你真的是中间企业的继承人吗?」 这个问题,让我心中一紧。 放松的心情烟消云散。我全身上下开始冷汗连连。 ——暴露了? 为什么?是因为什么?到底是哪里泄露了信息? ——冷静。 我抑制住内心的动摇,尽可能地作出了冷静的态度。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我看不透她这样问的意图。天王寺已经确信我的身份是伪造的了吗?……这样的话,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是因为餐桌礼仪」 天王寺简洁地回答道。 「……是因为动作不到位吗?」 「并不是。确实有一些地方不是很到位,但也不是全盘如此。只是在我来看……那就像是临阵磨枪的一般」 天王寺作出观察我的眼神,说道。 「你的一举手一投足,无意之间有种违和感。你的动作……就像是只学会了知识,在投机取巧一样。至少那不像是自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动作」 我回想起天王寺刚才说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这件事。这件事静音从未提过,我自然一无所知。 「我并不是在指责你」 我一语不发,天王寺稍微平和了一些,说道。 「我只是有些在意而已。友成同学是转学生,在这之前想必是没有学习礼仪的需要吧。这样一想便能够说得通。但是……我觉得友成同学在这一点上有些过为己甚」 「……过为己甚?」 「只有知识储备过于高涨。你这几天想必十分努力吧?」 虽然是一副质疑的口吻,但是天王寺确实一副十分确信的态度。 「友成同学为何要努力到如此地步。我认为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会继续深究下去」 后记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本书——「才女的近侍」,是以富豪子女群集的学校为舞台创作的恋爱喜剧。喜欢恋爱喜剧的读者以及喜欢大小姐女主角的读者还请尽情享受。富有、豪华、美丽、高贵……女主角们由此产生了出各种烦恼。若是各位读者能够喜欢,将是我三生有幸。 「谢词」 写作本书的时候,我有幸受到了编辑部、校阅等各位关联人员的多方照顾。万分感谢みわべさくら老师此次能够制作出如此精美的插画。老师画出了各式各样的千金大小姐,每一位都个性动人,极具魅力。 最后,我要向将本书拿在手上的各位读者献上最大程度的感谢。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我是坂石游作。能够将本书拿在手中,十分感谢。 我不是很擅长控制页数,所以导致后记的字数很少。其他的作品也经常会搞砸。真的很抱歉……。 电子限定特典 此花雏子的使用手册·更新升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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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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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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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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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电子限定特典 此花雏子的使用手册·更新升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欸,我来修正吗?」 「当然。因为这都是你的缘故」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歪起了头。静音叹气道。 「与其说是说明手册变老了,倒不如说是大小姐因为某人的缘故更新升级了」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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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欸,我来修正吗?」 「当然。因为这都是你的缘故」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歪起了头。静音叹气道。 「与其说是说明手册变老了,倒不如说是大小姐因为某人的缘故更新升级了」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欸,我来修正吗?」 「当然。因为这都是你的缘故」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歪起了头。静音叹气道。 「与其说是说明手册变老了,倒不如说是大小姐因为某人的缘故更新升级了」 这是某天发生的事。 「我回来了……」 雏子打开房间门,把行李放在地上之后,立刻躺到了床上。 「……呃,这是我的房间啊」 雏子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占领了房间,我叹了口气。 这光景我已经习惯了,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我困扰的时候,静音从我身后走来。 「伊月。我在车上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由于我自身的缘故,今天的训练终止。伊月就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预习复习,和平常一样度过吧」 「我知道了」 静音今天似乎有女仆的工作要忙,无法教我餐桌礼仪以及带我训练护身术。因此今天在晚饭之前,我打算在自己房间中度过。 但是……雏子理所当然一般地跟了过来。 「呃、静音。雏子该怎么办……?」 「……大小姐今天到晚上之前刚好没有预定,暂时就交给你了」 就算说交给我……。 我也驾驭不住雏子啊。 「嗯~……」 雏子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她躺在床上,穿着学院的制服,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打算昏昏睡去。 「雏子,至少把衣服换了……」 「麻——烦——……」 雏子闭着眼睛回答道。 真实的雏子和往常一样,还是这么散漫。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裙子会卷起来,露出内衣。 粗细刚好的大腿露到了根部附近,身为一名健全的男生,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雏子,你还是把衣服换了吧……」 「不——要——……」 不行,她怎么说都不听。 我差不多也想开始复习预习了。像这样和雏子悠闲度过并不坏,但要是因此跟不上课程,我会被静音大骂一顿的。 「……看下说明手册吧」 开始在宅邸生活的时候,我从静音那里得到了一本说明手册。我把它拿在了手上。 这本使用说明写的都是关于近侍的工作的……也就是说,里面也写着关于如何对待雏子的情报。 「……噢,这个q&a栏目感觉很有用」 我哗啦哗啦地翻着书页,寻找想要的情报。 q:大小姐没换衣服就睡下了。我该怎么办? a:事先温暖睡衣到皮肤的温度,放入被窝之后,大小姐换衣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嗯……试一试吧」 我立刻便跑到雏子的房间取来了睡衣。然后我启动了自己房间浴室的烘干机,把雏子的睡衣温了一下。 「雏子。我给你把睡衣温好了,快换衣服」 「嗯……」 我把温过的睡衣交给她后,雏子在被窝里扭动起了身体。 最后,挂在床边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将雏子刚才穿的校服放在了地上。 「欸嘿嘿……好温暖」 换成睡衣的雏子,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噢噢……真的有用」 雏子按照说明手册换了衣服。 有点有趣。 「其他还有什么呢……」 我随便翻了翻说明手册。 q:大小姐放学后不愿意离校。我该怎么办? a:请用薯片袋引诱。 「……这招第一天用过了啊」 我想起雏子第一天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肯从学院回宅邸去。 我用静音交给我的薯片引诱之后,她立马乖乖就跟我回去了。 q:大小姐睡着的时候流着口水。放着不管可以吗? a:请用手帕轻轻擦拭。为手帕上添上薰衣草香之后,大小姐会自己把脸靠过来。 「这样啊……下次试一试吧」 研究地真够透彻的。 这本说明手册凝缩了过去所有近侍的辛劳。 q:大小姐经常说「别烦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a:这种事经常会有,请不要在意。 「……嗯?」 看到这两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疑问。 「雏子」 「嗯……?」 「雏子好像没对我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吧?」 我这么问去之后,雏子可爱地歪起了头。 「……因为我不想和伊月分开」 「嗯————?」 这次轮到我歪起头了。 至少我对雏子是没说过「别烦我」之类的话的……。 「……这本使用说明估计有些老吧」 是没有更新升级成最新版吗? 有机会找静音问一问吧。 几天后。 我找静音商量说明手册是不是有些老的时候——。 「嗯。那本说明手册如果变老的话,就请伊月按照需求自行修正吧」 第一章 天王寺美丽的提议 「那我们出发了」 下车后,我向司机和静音鞠了一躬。 雏子走在前方十米的地方。我和她保持着这个距离,朝着学院走去。 「此花同学,早上好」 「哎呀,友成同学。早上好」 我和雏子在鞋柜处会合,相互问候。 实际上,我们今天早上在雏子卧室已经问候过了……不过公共场合下,这才是第一次。 装成完美大小姐的雏子待人亲和,此外还有一种高岭之花的气质,释放着男性都会为之动摇的魅力。 或许是因为我知道那并非她的本性,我更喜欢平时的雏子——或者说是本来的雏子。 「……每次都这么麻烦」 「……什么事?」 雏子小声吐露自己的真心,我留神周围的耳目,小声问了回去。 「早上明明是一起来的……还要专门分开重新会合」 「……这也是没办法的。让别人知道我们住在一起会很麻烦」 这确实很不自在,但已经很不错了。 经过茶会和学习会,我和雏子是朋友关系一事已经成为学院内众所周知的事实。因此,和最初相比,我已经不需要和雏子保持距离。我们能在教室里正常讲话,即便被人看到放学后在一起,大抵上也能够敷衍过去。 「但是……我有时候想一起来上学」 「我们到中途为止都是坐同一辆车不是吗?只是最后分开了而已」 「不是这个意思……」 雏子看向下方,说道。 「我想……我们两个人一起、在外面走」 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但遗憾的是这无法轻易实现。……下次和静音商量一下吧。 「啊!你们来啦!」 从鞋柜换好鞋子,和雏子一同前往教室的途中,我们遇到了同班的旭。 「早上好」 「嗯,早上好!听我说,期中测试的成绩好像贴到教师办公室前了,你们要是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旭看着我和雏子,说道。 贵皇学院在举行定期测试之后会公布当次的排名。但是公开的只有前五十名,我理应是不在其中的。 我和雏子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好啊」 「也请让我一同前去」 时间距离上课还比较充裕。 在教室里也是闲着,说句实话,我对那个排名挺感兴趣的。毕竟我之前的高中没有这种活动……。 我们三人一同前往了教师办公室。 路上,我们碰见了认识的男同学。 「啊,大正君」 「噢,你们也来了啊」 大正注意到我们之后,露出了微笑。 「大正君肯定不在上面吧」 「多嘴。就算不在上面我也想看一看」 大正说完之后,看向了张贴在告示板上的排名。 我们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第一名记录着我们都很熟悉的名字。 「此花同学这次也是第一名啊。真厉害!」 「呵呵,感谢夸奖」 雏子如千金大小姐一般露出了优雅的笑容。随后,周围的同学的目光聚集在了她的美貌上。 我知道她的真实性格,因此有时候会把这件事给忘掉——雏子是文武双全的才女。 真的是……只有能力说得上优秀。 只有能力。 「疼」 雏子突然踩了我的脚。 「……总感觉伊月在想很失礼的事」 她怎么知道。 我从鼓起脸颊的雏子身上移开了视线。 总感觉雏子与过去相比感情表现更加丰富了一些。 不是指她装样子的时候,而是指她的本性。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倾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变化就是了。 或许,雏子的变化不全是坏事。 我心里想着这些,看向了旁边。随后便看见人群中站着一位引人注目、烫着罗马卷的女生。 她把手指抵在下颚上,面露愁容。 她的样子引起了我的主意,于是我便搭了声去。 「天王寺同学?」 「哎呀,友成同学也来了呢」 她叫天王寺美丽。 是与此花集团势均力敌的财阀集团——天王寺集团的千金。 我瞥了一眼她刚才看的告示板,开口道。 「恭喜天王寺同学考取年级第二」 「……只要第一还是那个可恨的名字,就不值得高兴」 我发自内心称赞了她,但是她却一脸不甘。 说来,自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一直对雏子抱有竞争心。只要雏子的名字还记在她的名字上面,她就不会感到满足。 「但是,这次的结果很有意义」 结果很有意义? 我歪起了头,天王寺解释道。 「同上次相比,我和此花同学的差距在不断缩小。这并非是此花同学的分数有所下降。这毫无疑问是我自身获得了成长……!呵呵,我终于要迎来胜利的曙光……!」 天王寺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焰,她说道。 「话说回来,你又是在第几位呢?」 她问的时候就仿佛这十分理所当然,我晚了一会儿才回应。 「我不在上面。或许成绩中等,又或许要再差一些」 「什么?」 天王寺带着些许怒气,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啊、呃、我说或许成绩中等,又或许要再差一些……」 「接受过我的直接指导……还在平均以下?」 天王寺的额头青筋暴起。 「天、天王寺同学指导的科目做得确实很好……」 「住口!」 天王寺怒喝一声。 「你还是这样,太缺乏意识!无论怎样努力,目标太低就无法获得成长!」 「呃」 这句话狠狠刺进了我的内心。 于我而言,我想在摆正位置的基础上一步一步成长,但这个想法似乎太自卑了。 「驼背」 「啊、是」 她指出来后,我立刻挺直了不知何时弓下的背。 「真的是……我之前就一直觉得你是那种很容易表露出感情和态度的人」 「是、是吗……」 我一点自觉都没有。 「换言之,只要你有确实的自信,就能够作出更加大方的举止」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后,陷入了沉思。 我战战兢兢等待着。不知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我有一个提议。从今往后的一段时间,要不要和我一起共度放学后的时光呢?」 天王寺说的话,远超我的预想。 第一节课上完,来到休息时间。 我重新找天王寺聊了一下。 「一起共度放学后的时光是指什么啊?」 「由我来教你学习」 天王寺开始说明她的打算。 「此前,我参加了你策划的学习会……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教别人学习」 「原来是这样」 「那时,我第一次注意到……教授他人,自己也会从中受益」 她……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歪起了头,天王寺继续说道。 「简而言之就是我通过教授别人,提升了自己的学习能力。其结果便是先前的考试成绩。这使得我与此花同学的差距缩小了一些」 原来如此。 这样就理得通了。 「也就是说,天王寺同学想要让类似学习会的活动今后也一直持续下去对吧?」 「就是这样」 明白她的意思后,我点了点头。 「但为什么要选我?」 「因为我身边的人里,你的成绩是最低的」 「呃……」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无话可说。 「但这样一来就会变成我单方面为你添麻烦。有什么是能让我帮忙的呢……」 「……能教我学习对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不行。教你学习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支付一定的代价,不然就称不上公平」 这个人真得很规矩。 与其说是照顾我的感受,倒不如说是天王寺自己无法接受。 「除了学习,你还有其他不擅长的吗?」 「不擅长的……」 我回想起自己在成为近侍之后犯下的失误。 虽然学习、运动、宅邸的工作、护身术与完美还相差甚远,但最不擅长的应该是……。 「……礼仪、吧」 我如此回答后,天王寺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就让我来亲自教授你礼仪吧!天王寺家注重礼仪礼节!礼仪是我擅长的领域!」 天王寺将手放在胸前,就仿佛是在说「交给我吧!」。她的精力真的好旺盛。 说实话,这真的帮了我大忙。虽然帮了大忙,但我不能擅自决定使用放学后的时间。 「我很愿意……但请让我再稍微考虑一下」 我说完这句话后,天王寺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为何?你也愿意不是吗?」 「呃、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我不能擅自更改行程」 「原来如此。你家里似乎很严格呢」 说严格的话也确实严格。毕竟是首屈一指的此花集团。 虽说最近习惯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回想起自己日日的辛苦,我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我便发现天王寺一言不发,盯了过来。 「友成同学在家里也会做出和现在一样的举动吗?」 「和现在一样的举动……?」 「没有丝毫自信,态度畏畏缩缩」 她的批评还是那么严厉。 要是说我现在就是畏畏缩缩的,那我在宅邸里肯定也是一样。 「大概……在家里也是这样」 我这样回答后,天王寺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会邀请你,除了成绩之外还另有原因。那便是你在学院中的举止」 天王寺目不转睛地盯向我,继续说道。 「我在此明说。——你是觉得自己要低人一等对吧?」 突然,我感觉心脏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 这不是因为被她看透了隐藏起来的真相而感到震惊……是因为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心理被她一眼看穿。 我是贵皇学院里唯一的普通百姓。和周围的同学相比,无论是头脑还是家庭,全都低人一等。 我平时没有想这么深,但在刚才,这个事实突然掠过了我的脑海。我原本是不足以进入贵皇学院的身份,只是凭借了此花家的力量入籍至此。会觉得低人一等也无可奈何。 ——或许我真的有感到自卑。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这件事。 或许是看穿了沉默不言的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天王寺继续说道。 「贵皇学院的学生中,像你这样感到自卑的人不在少数。万幸的是你努力好强。只要接受我的指导,我保证你会从那份自卑中解脱」 这实在难能可贵。 这提议可贵到让我不禁想要立刻答应下来。 我想要站在近侍的立场为雏子出力。这份感情越强烈,直面问题的次数就越多。或许这个想法很天真,但我感觉,只要让天王寺来教我,我就一定能一次性解决掉这些。 「差不多该回教室了。希望能尽早听到你的回复」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会给出回复」 放学后立刻去找静音商量一下吧。 「十分感谢天王寺同学能够和我说这些。……天王寺同学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准。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能被看透到如此地步」 「客套话就不必了。小事而已」 「不,我打心底里感到敬佩」 赞叹过后,天王寺移开了视线。 「真的只是小事一桩。……我、不过是经历过这些而已」 后半句话几乎就是自言自语,我基本上什么都没听清。 但平日里举止刚强的天王寺居然会露出这样阴沉的表情,这件事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 放学后。 回到此花家的宅邸后,我像往常一样接受了静音的指导。 「今天的教学到此结束。辛苦了」 「辛苦了」 预习、复习、礼仪讲座、然后是护身术。 这些教学结束之后,我才终于能感觉到一天的结束。 以往这个时间,我的体力早已见底,甚至无法张嘴说话。但现在,我稍微有了一些余力。或许,我的身心也获得了成长。 之后必须去雏子的卧室和她洗澡。 我稍微擦了擦汗,看向了静音。她正一脸愁容,看着手上的文件。 「这是什么文件?」 「是指导伊月的日程表。你的成长比我预想得还要快,所以我想再做一下调整」 静音一脸认真看着文件。 ……或许刚刚好。 「静音,我有件事想要商量一下……」 说完这句话后,我将今天同天王寺谈论的那些向她说明了一遍。 也就是天王寺要在放学后教我学习和礼仪的事。 「……原来如此。天王寺大小姐原来这样说」 静音听完后,看向文件陷入了沉思。 「伊月想怎么做?」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想接受。天王寺同学很擅长教别人……很可靠」 静音也很擅长教人,但天王寺和我是同级生,能够站在同样的视角给出建议。 而且——天王寺还说。 「你是觉得自己要低人一等对吧?」 「只要接受我的指导,我保证你会从那份自卑中解脱」 这些话让我十分心动。 天王寺为人处事大方端正,十分符合贵皇学院学生的身份。此前我没什么自觉,我一定对天王寺抱有憧憬。 「我感觉……接受天王寺同学的指导之后,我一定会比现在更配得上雏子」 例如能随时陪雏子放松、又或是在紧急时刻完美地辅佐她。要成为这样的近侍,我还有许多地方做得不足。我希望能从天王寺身上弥补这些。 「我认为可以」 静音继续说道。 「天王寺大小姐一定比我更擅长教授礼仪。此外……华严大人有传话。希望伊月能够代替大小姐,积极为此花家搭桥牵线」 「……华严先生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就如同邀请都岛大小姐、天王寺大小姐等人到社交宴会时一样,请在不损大小姐脸面的情况下,有意识地去这样做」 说实话,这让我很意外。 因为我感觉那个人不是很信任我。 如果华严对我的看法发生了改变,那契机一定在那场社交宴会上。我觉得自己在那天夜里第一次听到了华严的真心。 「我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会妥善处理」 「拜托了。但是请务必保持自然……保持在学生的范畴」 只是作为同学、作为朋友。 也就是说,这个范围内的想交多少人脉都无所谓,只要能在最后把线牵给雏子就可以。 「……伊月?」 就在这时,道场的门被打开,雏子的声音传来。 「还没好……吗?」 「抱歉,稍微和静音说了几句」 「……说了几句?」 雏子歪起了头,我解释道。 「这件事我也想找雏子商量一下,未来一段时间放学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可以吗?」 「……欸?」 雏子睁大了眼睛。 「好不容易让华严先生再次雇佣我,我想趁这次打起精神多学一些。我想提升学院里的成绩,学好礼仪,不至于在宴会上被嘲笑。为此,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想利用放学后的后的时间」 「是要让外人教吗?……静音不行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静音。 「我还有其他工作,也有无法教授伊月的时候。特别是最近,由于前几日举行的宴会的缘故,工作增加了不少……在教授伊月上很有可能会分不出时间」 「……唔。那、我来教呢……?」 「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大小姐来完成,日程上很难实现。而且,改变环境让各式各样的人来教授,对伊月本人也有益」 「唔……」 雏子的模样很是不满。 她沉思了大约三十秒,最后慢慢张开了那双娇小的嘴唇。 「伊月。……这是、为了我吗?」 「要这样说的话,也不全是……这是为了让我能完美胜任雏子近侍的职务」 我没有施恩图报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成为比过去更能为雏子出力的人,所以才想接受这次的邀请。 「嗯……」——雏子发出烦恼的声音,叹了口气。 「那、既然这样……我允许了」 「谢谢」 雏子也同意了。 明天就跟天王寺说一下吧。 「但是……是谁教学习、礼仪之类的东西呢……?」 我回答道。 「天王寺同学」 雏子似乎微微睁大了眼睛,我再次回答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放学后会和天王寺同学在一起」 「…………………………」 在雏子房间的浴室。 雏子泡在浴池里吃着棒冰,我则是在一旁守候。 「好好吃……」 和学院里不同,雏子的模样懒散至极,我露出了苦笑。 「这样能原谅我吗?」 「……还有些不够」 「饶了我吧。为了不暴露给静音,把棒冰拿进来真的是费了好大的辛苦」 我叹着气说道。雏子目视下方,开了口。 「还是有些讨厌……既然是为了我,就饶了你」 我重新得到了和天王寺在一起的许可。 从在道场里提起这事到现在,雏子一直都在反对,为说服她起到关键作用的是用棒冰收买。她最近因为解雇近侍、宴会等等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能松口气,她应该很开心。 但雏子依然有些不满。 雏子看着水面,就像是在闹别扭一样。我搭声道。 「雏子要是不愿意,我也能拒绝这件事……」 「…………我不想、成为伊月的阻碍」 「……是吗」 她是在照顾我的感受吗。 这原本是我这个近侍的职责……不过,这让我有些开心。 「说实话,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放心……?」 「我觉得雏子最近就像是在回避我」 「……为什么、会这样想?」 「呃、雏子不想让我早上去叫起床,有时候还会和我保持距离不是吗?」 我说完这些后,雏子鼓起了脸颊。 「我才没有保持距离」 「那,是有什么原因吗?」 「……唔」 雏子一脸复杂,小声嘟囔道。 「……不想说」 我很在意,但既然本人不愿讲,我也就不再追问了。 「话说回来,雏子」 「……怎么了?」 「你穿成这样不热吗?」 眼前的雏子穿着学院指定的泳衣。 衣服设计得很典雅,很符合贵皇学院的气质。但在浴室里就显得有些燥热了。 「……不热」 「你之前不是穿比基尼式的泳衣吗。怎么突然换成了学校泳衣?」 「……想穿」 雏子的语气就像是很难回答一样。 看到她移开视线,背过身去,我心想。 ——这不就是在回避我吗? 话虽如此,我们还会像这样一起洗澡,她也说过希望放学后尽可能在一起……现在的我根本不明白雏子在想什么。 我作为近侍已经在雏子身边度过了一个多月。理应逐渐能够明白雏子在想什么了才对,但最近又开始搞不懂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别问了,帮我洗头」 「……好」 之后再沮丧吧。我朝着雏子的头伸出了手。 或许是有些泡晕了,雏子连耳根都红了。 「嗯……」 雏子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至少,她不会让讨厌的人摸她的头发才对。 「……伊月」 「嗯?」 我用洗发露为雏子洗头的时候,雏子小声说道。 「不要……给天王寺同学这样做」 我还以为她想说什么呢。 我轻轻笑了出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 为了习惯这个状况花费了我不少苦心。 虽然现在不怎么在意了,但刚成为近侍的时候真的是很辛苦。 「嗯?」 我突然注意到雏子的头发夹进了肩带里。 「我稍微动一下肩带」 「……欸?」 我左肩的肩带拽了下去,随后便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头发一长,在这种事上就很受罪呢」 「伊、月……?」 「再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完了」 「……!」 突然,雏子扑通一声跳进了浴池。 水面浮起了泡沫。泡沫中心,雏子正满脸通红地盯着我。 「大……!」 「大?」 「大、大木头……!!」 雏子面露羞色,把手放在双肩抱紧了自己。 「大木头……」 我实在想不到自己把泳衣脱掉的人会说这样的话。 第二天。 我在休息时间告诉天王寺「家里同意了那件事」,今天放学后就立马开始了学习会。 「我会严格指导你的!」 「还、还请手下留情……」 学生们离校的时候,我和天王寺在食堂旁边的咖啡店碰了面。 事到如今我才想,我真的能坚持住吗。天王寺干劲满满,让我不禁有些不安。 「嘿嘿嘿……打倒此花雏子……!下次我一定要让那个虚伪的笑容痉挛起来……!」 天王寺露出坏笑说道。 先一步到来的天王寺也为我点了饮品,我坐到座位上之后,红茶立刻送了过来。 「我们先定一个目标吧。我的目标是在下次考试中战胜此花雏子」 天王寺优雅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 「下次考试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 天王寺和雏子的分数原本就相差不大。 天王寺在一个月里勤奋学习,赢过雏子的可能性很大。 「友成同学要在这场考试中取得五十名以内的分数」 「欸」 这句突然的发言,让我吃了一惊。 「五十名以内吗……?我现在是中等以下,这是不是……」 「无须担心。这可是我手把手教你」 天王寺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我则是一脸复杂。 叫再多苦也是自寻烦恼。我决定相信她,努力一番。 「友成同学说想让我教授礼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天王寺的疑问。 「这是我参加此花家的社交宴会的时候感觉到的……我还是不太擅长在那种场合下保持自然。所以我想让自己的举止至少不要丢了脸面」 「这个想法很不错」 天王寺满足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把面向社交宴会的礼仪教授给友成同学吧。餐桌礼仪、话术,除此之外最好也学一下舞蹈」 「舞、舞蹈?」 「友成同学会跳什么舞呢?」 问我会跳什么。 硬要说的话,就只有体育祭的时候练习的——。 「……索朗节民谣」 「什么?」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 再怎么说也不能在社交宴会跳索朗民谣。呃、或许会意外地受欢迎,不过笑声的代价是丢光颜面。 「那么舞蹈也从基础开始教起吧」 天王寺低声说道。 「方针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那么就尽早开始教学吧。下午六点之前学习,之后就教授礼仪」 「好,拜托了」 下午六点。 今天的学习顺利结束。最后解完教科书课题的我正在和天王寺对答案。 「……原来如此」 确认过我的解答后,天王寺自言自语道。 「看来你平日里一直在努力学习。照此下去,应该可以取得比之前还要好的成绩」 「非常感谢」 静音的教学很受用。不过,天王寺和我都是学生,她能够教给我取得更高分数的方法。考虑到将来,我应该习得更多的知识和技术,但现在的我需要的是呆在雏子身旁也不会显得异样的成绩。 「天王寺同学呢?这个学习会有作用吗?」 「当然。比我想的还有意义。或许我很喜欢教授别人」 天王寺说的时候,似乎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或许也有只有我们两人的缘故,今天的学习会上,我和天王寺都很集中。不过,我能集中精神学习,一定是因为天王寺在认真教我。 「天王寺同学为什么对此花同学有这么强的对抗意识呢?」 我突然把自己在意的事讲出了口。 「不是什么很深的缘由」 天王寺稍稍向下看去,然后重新看向我的眼睛答道。 「以防万一我事先声明,我和此花同学之间并无纠葛。……硬要说的话,只是因为我作为天王寺家的女儿,不能落后于其他同学」 「这……莫非是家训之类的吗?」 「并不是。是我为自己所定下的规则」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定这么严格的规则呢? 我不禁对此产生了疑问,天王寺继续说道。 「这个学院就是社会的缩影。在此败北,将来也一定会败北。……我认为天王寺集团才是日本最优秀的企业集团。既然如此,我落败就会违反我的信念」 她真的很好强。 要是我之前的高中里有人这样说,一定会被人嘲笑。但这个学院环境特殊,天王寺的发言具有现实意义……最重要的是,天王寺平日里待人诚实,她说的话有一种坚定的意志在里面。 而另一方面。 作为普通人长大成人的我,对此抱有强烈的疑问。 「……天王寺同学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很痛苦吗?」 「完全没有」 天王寺立刻回应。 「身为天王寺家的女儿,自然要为天王寺家做贡献。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期望的幸福」 天王寺大方肯定的模样着实符合她的风格。 我开始反省自己的疑问太过多余。 「那接下来就是礼仪了」 天王寺合上教科书,开始为礼仪讲座做准备。 「天王寺同学,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能请你先重点教授我餐桌礼仪吗?」 「当然可以,但原因是为什么呢?」 「是出于……我个人的缘由」 我不觉得自己能解释清楚,心中带着歉意敷衍了过去。天王寺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并没有追问下去。 「那么,友成同学。今后一段时间,要不要和我共进晚餐呢?」 「共进晚餐?」 「就让我用实践的形式教授你餐桌礼仪吧。这所学院刚好能够吃到各国的料理,必定能成为一堂充实的教学」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之后在学院里吃晚餐的同时,一边学习餐桌礼仪对吧。 从效率的角度考虑,我很想接受这个提议,但以防万一还是和静音商量一下吧。 「我和家里商量一下」 我说完这句话,离开了席位,跑到校舍后方拿出了手机。 『伊月少爷,有什么事吗?』 静音用少爷称呼了我。 她是怕我旁边有人在听电话,装成了我的侍从吧。 「因为天王寺同学提议,我今后一段时间能在学院里吃晚餐吗?她说会教授我餐桌礼仪」 『我知道了。这没问题,但是……』 静音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大小姐想接电话,请稍等一下』 雏子? 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伊月……?』 「是我,怎么了?」 『……今天回家会变晚吗?』 雏子带着一丝惋惜的语气问道。 「与其说是今天,倒不如说今后一段时间都会晚一些」 我回答完,雏子沉默了几秒。 『要早点……回来哦』 雏子说完这句话,把电话还给了静音。 『就是这样。如有可能,希望你能尽早回来』 「……我知道了」 该让静音几点来接我呢——我和她商量同时心想。 不能忘记初心。我是雏子的近侍。虽然现在教我的人是天王寺,但我还是要尽可能呆在雏子身边,不能本末倒置。 「抱歉,久等了」 回到咖啡店后,天王寺已经做好了下场教学的准备。 或许是拜托了咖啡店的店员,桌子上摆上了各种各样的餐具。 「好正式啊……」 「这不过是为了回应你的志气而已」 天王寺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说道。 「这样说可能有些事到如今。我真的可以受领这么多好意吗」 「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才是。我度过了一段对我来说很有意义的时光,无须担心」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又小声说道。 「现在的你……让我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所以才会多管闲事」 这句话让我歪起了头。 「这是什么意思……?」 「教学要开始了」 就像是在岔开话题一样,天王寺开始了教学。 晚上八点。 天王寺的教学结束之后,我坐上提前等候我的车回到了此花家的宅邸。 「我回来了」 「伊月,辛苦了」 进入宅邸之后,我立刻便看到了静音。 「今后一段时间,我应该都是在这个时间回来」 「我知道了。以防万一,我能问一下学了些什么吗?」 「当然」 前往卧室的路上,我把天王寺教授的内容说明了一遍。 「——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下次要正式向天王寺大小姐道谢。从你的话里听来,天王寺大小姐教得十分认真」 「……确实是这样」 这一点我也感同身受。 天王寺说自己度过了一段十分有意义的时光,但客观来看,怎么也是我单方面受益。下次正式向她道个谢吧。 「但是,为什么要优先学习餐桌礼仪?」 「关于这个啊……」 这让我有些张不开口,不过说给静音应该没什么事。 我说明了我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 静音理解之后点了点头。 「你没有忘记近侍的职责比什么都好」 「毕竟……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天王寺同学教我的」 我说完这句话后,静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大小姐现在很想见你,就请你尽快过去吧」 「欸?不用学护身术了吗?」 「学习舞蹈会消耗体力。考虑到今后,就暂时将护身术的优先程度下调一些」 和天王寺商量过后,我们预定在大约一周后开始学习舞蹈。但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咖啡店教,所以需要先准备场所。今天还没有做完准备,因此舞蹈就没有教。 「最近道场大都有人在用」 「有人在用?」 问去之后,静音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此前你让此花家的护卫狼狈不堪,严重伤害到了他们的尊严……自那以来,在道场特训的人就增多了」 「……十分抱歉」 「这不怪你。这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剂良药」 静音叹气的同时说道。 「伊月要是以后想成为此花家的保镖,现在就可以开始教授护身术……伊月想吗?」 「……我现如今还没有这样的打算,容我拒绝」 「是吗。真是遗憾」 很遗憾吗……。 静音是那种让人分不清玩笑话和真心话的人。不过,我感觉刚才的话里有她的一些真心在里面。 我……能这么做吗? 我也能这样规划人生吗? 同雏子洗完澡后,我回到卧室做起了明天的预习。 「实在是学不下去了」 我把笔放在笔记本上,稍微伸了伸懒腰。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我今天几乎学了一整天。 「……正因为是这样,我才要更加努力」 我再次握起笔,翻了一页教科书。天王寺基本上都是对习惯性地学习多加称赞。我还是打起精神继续努力吧。 我有时候会想,我真是变成了一个努力家。 贵皇学院里遇到的人全都很出色。我追赶着他们,养成了每天学习的习惯。一开始是按照静音的指示学习,现在则是按照我自己的意志学习。或许静音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最近不在一一督促我「快去预习」「快去复习」了。 我过去从未像这样认真努力。当时的我只是盲目地上着高中,既不是为了别人也不是为了自己。 「那群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想起我担任近侍前认识的那群人。 我想等闲下来的时候去见一见他们,和他们聊一聊。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 门开之后,雏子走了进来。 「欸……雏子?」 「嗯」 雏子轻轻回应,我则是震惊不已。 「你一个人来的?真亏你没迷路」 「唔……说话真失礼。这里可是我家」 呃、真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曾忘记——放她自己一个人,她甚至会在学院里迷路。 「伊月的房间,比我想的还要远。……从我的房间来到这里花了大约三十分钟」 「才没那么远啊」 她是在下副本吗? 「……伊月在干什么呀?」 「为明天预习。天王寺虽然教了我不少,但那都是为了应对考试。我得努力跟上课程」 我学完这一部分之后,回头看向了雏子。 「有什么事吗?」 「……没事」 「?那为什么来这里啊?」 问去之后,雏子微微鼓起了脸颊。 「……没事、就不能来吗?」 「呃、倒也不是……」 并不是不能来,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雏子找我好像并不是有事,我心里惦记着她,继续学了起来。 「唔……」 我一语不发继续写起了字,雏子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随后,她躺到了我的床上。 「今天……在这里睡」 「欸」 「在这睡」 雏子稍微加强了语气,说道。 「我的房间离餐厅很远,明天早上可是很麻烦的。要睡最好回自己房间……」 「不要……」 她已经开始困了。 看见雏子不停眨眼,我不禁苦笑。 「伊月……」 「嗯?」 「……来这里」 「……好好好」 我结束学习,走向了雏子。 「……摸头」 雏子一脸倦意眯起眼睛,说道。 「社交宴会那会儿,我摸你头的时候,你不是觉得讨厌吗?今天就愿意了吗?」 「……才不是因为讨厌」 雏子翻了个身,背向了我。 「我……最近、好奇怪」 「奇怪……是身体不舒服吗?」 「唔……」 我担心地问道,然后雏子就鼓起了脸颊。 看来并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朝她的头轻轻摸了上去,雏子颤了一下,但很快就习惯了下来。此前我从未见过她这个反应。她似乎并不讨厌这样,这使得我很在意。 「……我也困了」 我摸着雏子的头,坐到床上自言自语道。 「……睡吧」 「在此之前我得把雏子抱回卧室里才行……」 嘴上说着这些的时候,我越来越困。 今天一直都在用脑,大脑想必十分疲累。 睡意不知何时将我淹没————。 「……伊月?」 抚摸的手停了下来,雏子缓缓坐起了身。 伊月躺在床边,静静地睡着了。 雏子悄悄爬了起来,观察起了伊月。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睡脸」 平日里装腔作势引起的疲劳,让雏子一有机会就会呼呼大睡。别人见过自己的睡脸,但自己几乎从未见过别人的。 「伊月、是累了吗……?」 现在一想,伊月今天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比以往看起来更加疲惫。 雏子很清楚,感到疲惫自然想要休息。因此,她决定让伊月就这样睡下去。 她看向摆放在桌子上的学习用品。 雏子瞥了一眼笔记上写得满满当当的计算公式——突然,某样东西映入了眼帘。 「这是……近侍的、手册?」 她拿起那本厚重的书籍快速翻阅。 近侍原本是没有手册的。但是人员替换太过频繁,口头说明工作又太费时间,便制作了这么一个手册。 手册里,便签和荧光笔将应当注意的地方划了出来。 翻开可以自由记述的一页,上边写着几个雏子喜欢的棒冰品牌。旁边还重点写着「能买就买,买上之后保存到房间的冰箱里!」 雏子的心突然刺痛了起来。 随后,有人在这股刺痛消退之前进入了房间。 「大小姐?」 静音一脸不可思议,走了过来。 「我看见门开着,有些在意就走了进来……」 「……嘘」 雏子把食指抵在唇前,看向了沉睡的伊月。 看到雏子示意,静音理解到了状况。 「真的是。居然先于大小姐入睡,真是个不称职的近侍」 静音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并没有生气。 或许静音也认可了伊月近几日的努力。 伊月大抵上很认真。无须静音张口,醒来之后他会自己反省。 「大小姐。如若可以,就由我带大小姐回卧室吧」 「……嗯」 雏子点了点头,和静音一同走出了房间。 「静音」 「在」 「我……好奇怪」 雏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我很高兴伊月能成为我的近侍……但是想到自己在被伊月照顾,时不时就会觉得讨厌」 「……讨厌吗」 若是不久之前,静音会怀疑原因在于伊月,但现在不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了一个多月。静音十分清楚伊月是个诚实的人。 「大小姐是对伊月担任近侍感到不满吗?」 「……不是」 雏子摇了摇头。但是她的表情带着一丝不安。 两人来到卧室,静音打开了房门。雏子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不讨厌……但是讨厌只是这样」 雏子说完这句话,躺在了床上。 她把手臂放在眼前,吐露出了自己的不安。 「伊月会听我的话……是因为工作吗?」 听到这句话,静音终于察觉到雏子在担心什么。 她不禁想要微笑出来,不过,她立刻止住了表情的变化。 「请放心」 静音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伊月会待在大小姐身旁,不单单是因为工作」 「……真的吗?」 「是。时间再长些,大小姐自己就会知道」 伊月会接受近侍的工作,从一开始就不单是为了钱。 如果只是为了钱,他就不会为了再次担任近侍,以至于去找华严抗议。 过去倒也不提,至少现在的伊月不是这样。现在的伊月感受到了比工作还要重要的东西,期望担任近侍。 雏子在关键的地方很迟钝。 这种事只要一想就能明白才是。 「说起来,这还是大小姐第一次找我商量私事」 「……是吗?」 「是」 嗯?——雏子歪着头,回想起了过去。 看到她这副模样,静音露出了微笑。静音的心中盘旋着一股见证了女儿成长的感觉。 「……这可不行」 静音还不打算成为母亲。 雏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她给雏子盖上被子,出了房间。 自我同天王寺共度放学时光以来,已经过了一周。 「早上好」 我打开教室的门,问候道。 附近的同学露出亲和的笑容问了回来。我心中带着一丝愉快的感情,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不多……但我感觉自己最近逐渐适应了贵皇学院的气氛。或许也有习惯的原因,不过这应该都是天王寺教授了我礼仪的缘故吧。对礼仪越是熟悉,就越是明白这所学院的学生是有多么注重礼节。我想要回应他们的努力,这个想法不知何时同我的上进心联系在了一起。 「友成,早啊」 「友成君,早上好」 大正和旭走了过来。 「说起来,友成你最近在跟天王寺干什么啊?」 大正突然问道。 「嘿嘿……有人看到了呢~ 最近几天你们一到放学就会碰面」 旭说道。她似乎也很感兴趣。 现在似乎传出了一些不着边际的推测,我决定解释一番。 「最近我在让天王寺同学教我礼仪」 「礼仪?」 旭问了回来,我点了点头。 「就像是把过去的学习会延伸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友成君是想找地位比自己高的女性结婚呢」 「很遗憾,不是这样」 我立刻否定了胡乱猜疑的旭。 「只、只是传言这么说」 大正看着教室门口说道。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在那里看见了天王寺。 天王寺看向这边——或者说是看向我,挥了挥手。 我觉得她是有什么事,便走了过去。 「天王寺同学,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早上好。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商量? 「我今天才想起来,我们平时去的那家咖啡店会定期休息。今天刚好就是」 「啊……原来是这样」 我们平时在放学之后会去食堂旁边的咖啡店举行学习会。那家咖啡店有各个国家的料理,因此对餐桌礼仪进行实践练习十分方便。 「那今天要么去其他地方举行学习会……要么就是不学礼仪,对吧」 「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个提议」 天王寺说道。 「要来我家吗?」 「……什么?」 这唐突的提议,让我歪起了头。 「在学习礼仪上,最应该防备的就是熟悉环境。一开始的时候任凭怎样紧张,熟悉下状况和环境之后,无论如何都会在不经意间放松下来。……其原因只在对环境的熟悉,并不是因为掌握了礼仪」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所以,为了防止友成同学熟悉环境,最好定期更换一下场所。正好借此机会,来我家举行一次学习会如何呢?」 天王寺作出了条理清晰的说明。 面对这个提议,我——。 「……就是这样,可以吗」 时间到了午休。 我像往常一样和雏子在旧学生会会馆会合,然后对她说出了天王寺的提议。 虽说我可以在学院里自由构建人际关系,但我毕竟是雏子的近侍。理应听取雏子的意见。 「……唔」 「雏子?」 「唔…………」 雏子难得认真思考了起来。 说实话,我觉得没有必要考虑地这么认真……雏子盘着胳膊,愁眉苦脸。 「……伊月」 「嗯?」 「…………………………………………………………你会住那里吗?」 雏子战战兢兢地问来,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不肯看向我。 「呃,我是打算每天都回的」 「…………那就好」 雏子嘴上这样说,但脸上依然挂着愁容。 「伊月。……和天王寺同学的学习会开心吗?」 「还好。天王寺同学是那种面对熟人也不会妥协的人,我也跟着进入了状态……」 「……嗯」 面对熟人也能够严格对待的人十分罕见。一般来说,面对熟人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不想被讨厌」的想法,天王寺却不是这样。她对自己想必是有绝对的自信,比起对方怎么想,她更重视自己如何行动。 即便不提我现在的立场,我也依然会憧憬她那般的落落大方。 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雏子拽了拽我的校服。 「……可是我的近侍」 「欸?」 「伊月……可是我的近侍」 雏子凑过来紧紧盯向了我。 端正的面容近在眼前,我不禁有些慌张。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宅邸,但不知为何雏子身上飘来了阵阵芳香。 「……我知道」 我缓缓吐了口气,冷静了下来。 之后,我看向了手头的便当盒。 「我知道了,总之……求你不要悄悄往我的便当里放蔬菜了」 「…………暴露了」 真是一秒都不能从这位主人身上移开视线。 第二章 欢迎来到天王寺家 在访问天王寺家这件事上,我得到雏子的许可之后,很快也得到了静音的许可。 放学后,我和天王寺一起乘上车,来到了她平时生活的宅邸。 「这里就是天王同学的家……」 天王寺似乎和雏子一样,平时也生活在别宅里。她带我来的并不是本宅,而是别宅。雏子那时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宅邸真是大到让人想象不到是别宅。 其外观与此花家相比多有不同。 一言蔽之就是华丽。穿过巨大的门,便是一片壮丽的庭院,院子里姹紫嫣红,远远望去美不胜收。路上的行人一定会为这副光景停下脚步。包围宅邸的墙壁和大门施加着精美的装饰,给人以眺望艺术品的感觉。 「这比此花家还要豪华富丽……」 我不禁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你见过此花同学的家吗?」 「啊、呃……因为父母的缘故,前去打过几次招呼」 「原来如此,是这样呀」 我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何止是打招呼,我每天都生活在那里。不过,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些。 门开之后,我们在无数佣人的包围下走向了宅邸。 宽广的通路一尘不染,保养细致入微。 「华丽大方——这便是天王寺家的宗旨。哪怕是别宅都不能违背这个理念。……这个庭院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门外也能感受到美」 「……确实让人觉得很美」 我说完这句话,天王寺开心地露出了微笑。 进入宅邸之后——虽有所预想,但内装之豪华富丽依然超乎了我的预想。高贵的红绒毯和金银装饰随处可见。每一件物品都浑然一体,计算着光线反射与布局,作为背景而存在。 简直就像是在看电影的布景一样。 「啊!美丽!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了男性的声音。 「是父亲呀。我刚刚到家」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后,我立刻摆正了姿势。 一位男性从白色的螺旋阶梯走下。他背着头,留着丹蒂风的胡须,身材高大,给人以强而有力的印象。 看到那个人走过来,我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这位是天王寺同学的……父亲吗?」 「是。我告诉家里今日会招待友成同学来家中,父亲便说一定要见上一面」 我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因此急急忙忙作出冷静的态度。 天王寺的父亲走到眼前,我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初、初次见面,我是友成伊月。在学院里多有受到天王寺同学照顾」 「嗯。我是天王寺雅继。今日不必这么拘束」 他的语气很亲切,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 「父亲。今日友成同学前来不是为了和睦亲友,是为了举行学习会」 「说来确实是这样!那你们尽情去学吧!」 雅继露出爽朗的笑容说道。 但下一秒,他眯起眼睛,对我耳语道。 「话说友成君,你和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欸?呃、我们只是同一个学院的同学……」 「真是这样?没有其他关系了吗?就例如男女之间——」 「——父亲!」 天王寺高声叫道。 「真是。……我们才没有那种不纯洁的关系」 「嗯,既然美丽这样说那就一定如此」 天王寺红着脸说完,雅继点了点头。 或许雅继比我想得还要幽默。——但我不能大意。我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华严是个亲切和蔼、疼爱女儿的人。或许雅继也有十分冷漠的一面。 「美丽,我记得你说要学习餐桌礼仪是吗?」 「是。最好是英式料理」 雅继听到这句话后,用手指摸了摸下巴。 「好……难得如此,我也同席吧」 他瞥了我一眼,说道。 「……欸?」 讲道理,在天王寺家举行学习会就已经够紧张了。 我之后莫非是要和代表国家的企业社长共进晚餐吗……? 按照雅继的提议,我被招待到了天王寺家的餐桌上。 我原本是来参加学习会,但一上来就变成了实战。与为难的我不同,天王寺干劲满满。「实践的益处比练习要多上不少」……她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得不点头。 晚上七点。 享用完眼前的英式料理之后,我用餐巾的内侧擦了擦嘴角,将餐具放在了盘子上。 「多谢款待」 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紧绷的心情也随之缓解了一些。 我几乎没有去品尝味道的从容。这一定是因为料理太过高级的缘故,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礼仪的实践和不要把紧张表现在脸上。 「……嗯」 坐在对面的雅继直勾勾地盯向了我。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至少这次,我和你吃饭并没有感受到不快」 「非、非常感谢」 我接受夸赞,低下了头。 「父亲,评判是不是太宽容了呢?喝汤的动作还是太生硬了」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实在模仿不来她那优雅的动作。 「确实有几个地方很紧张……但这一定是因为与我同餐,无可奈何!啊哈哈哈!」 雅继豪爽地笑了笑。 我紧绷的神经也因此松缓了下来。 冷静一想……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就如同这次——能与上流阶层中立于高位的人对话是十分贵重的体验。此花家的当家华严平日里都是在本宅办公,几乎不怎么能见到他。 「请问……有什么方法能在这种场合下不紧张吗?」 机会难得,我便想要一些建议。 我心里想着这些,问向雅继。 「嗯。……那我反过来问你,你觉得有在这种场合下不紧张的人吗?」 雅继问了回来。 我没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至少在这次的用餐中,雅继并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样子……。 「你之所以会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看起来与紧张无缘吧?」 「欸!?并、并不是这样……」 「你当真这样想?」 「………………稍微、有一点」 「啊哈哈哈哈!很诚实!」 雅继开心地笑了出来。 我并不是在小看雅继,反而是憧憬他那落落大方的举止,所以才会问出刚才的问题。 「我大抵上确实与紧张无缘。对谁都能够保持这个态度」 「对我、也是吗……?」 「嗯。在首相面前也是如此」 首相这个词蹦出来之后,我心中为之一惊。不过,天王寺集团的领袖会将这个单词说出口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在他的立场下,只要有那个想法,随时都能找首相会餐。 但面对首相也能保持这个态度着实让我震惊不已。 他不是在开玩笑。雅继说话的语气如同理所当然一般。 「但这仅限于现在」 雅继补足道。 「谁都无法一上来就摆出这样的态度。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受尽了辛苦。花费了无数年月累积了无数成果,才有了现在的我」 雅继说完这句话后,用饱藏着坚定意志的眼睛看向了我。 「去创造功绩吧。一定要行动起来。……失败在所难免。关键时刻能够支撑自己的,只有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他这句话分量十足。 「你一定也带着坚定的意志完成过至少一件事吧?」 这个问题让我回想起半个月前发生的事。 那是我被解除近侍的职务、差点和雏子分离的时候。我想要再次站在雏子身旁,便入侵了此花家。那股感情确乎是我的信念。 「——是」 我大方断言,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看到我这副模样,雅继满足地点了点头。 「嗯,眼神不错。这份经历一定会支撑起你,你只需要让这些东西继续增加下去就好」 雅继话音一落,等候在旁的佣人便收拾起了餐桌的盘子。 我仿佛知晓了雅继的伟大之处。 这个人和华严不同,他不会酝酿出严肃的氛围。这不是因为他不善于表露严厉的态度,单纯只是没有必要。 雅继相信,哪怕自己不摆出使人畏惧的态度,对方也不会背叛。 他并不是在期待对方满怀诚意,而是通过奋斗让对方只能剩下诚意。他就是如此信任过去的自己。 「嗯」 就在这时,附近响起了落雷声。 雅继嘟囔了一下,看向了窗外。我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雨?什么时候……」 「开始用餐的时候下起来的。友成同学似乎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 天王寺仿佛无话可说一般开口道。 如她所说,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大雨警报已经出来了。今早的新闻还说是小雨……」 雅继看着手上的平板电脑说道。 「父亲……」 「嗯。这样做想必会更好」 天王寺和雅继交换了一个眼神。 雅继把平板电脑放在桌子上,看向了我。 「友成君,今天就留在我家吧」 「……什么?」 这唐突的提议,让我不禁反问了回去。 「我留下……真、真的好吗?」 「嗯。让客人在这种天气下离去实在有失礼节」 天王寺如同理所当然一般说道。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虽然明白……。 「……不好意思,我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我说完这句话后,离开席位给静音打了一个电话。 『出什么事了吗?』 静音立刻就接了电话。 「是这样——」 我把天王寺让我留宿的事大概说明了一下。 『原来如此。毕竟雨下得不小,这边多少也已经猜到了』 按照当初的预定,学习会结束之后静音会来接我。但天王寺认为,不能让客人在这么大的雨里坐车离去。 『明天刚好是休息日,日程上不会造成问题。但这样一来,大小姐……』 静音含糊了起来。 「雏子怎么了?」 『………………不难想象大小姐会大闹情绪』 说起来,今天午休的时候雏子还一脸不安问我「会不会留下?」。虽说是紧急时刻迫不得已的措施,但依然打破了今天回去的约定,这让我感到十分愧疚。 「呃、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雏子的心情好转起来……」 做完铺垫,我对静音提议道。 「今天,天王寺同学的父亲……雅继先生认可了我的餐桌礼仪。所以,明天希望能按照预定做下准备……」 『……我明白了。这边会准备好的』 我们稍微商量了一下。 静音在报告、联络、探讨上十分高效,着实帮了大忙。 『留宿一事没有任何问题,但还请不要丢了脸面』 「是」 说完这句话后,我挂断了和静音的电话。 然后我重新来到了天王寺及其父亲所在的餐桌。 「久等了。我似乎可以留下,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嗯!那么就尽快准备客房吧!」 雅继开心地说道。随后,等候在旁的佣人便立刻离开了餐厅。他们应该是去给我准备客房了吧。 「我接下来还有工作。友成君随意一些就好」 「是。非常感谢」 雅继离席之后,我饱含诚意道了个谢。 今天,我得到了宝贵的经验。今后,我要活用雅继刚才给出的建议。 「那么友成同学,我来带你去客房」 天王寺带我来到了客房。 不知该不该说不愧是天王寺家,不止大厅,连接客房的走廊也相当豪华。 「这边就是友成同学的房间」 天王寺打开了房间的门。 门后是一间大约六坪的房间,里面放置着电视和沙发。这个空间已经足够宽广,甚至显得有些多余——但里面似乎还有一间专门的卧室。 「好大啊……」 「是吗?我觉得这种程度很普通」 天王寺不可思议地说道。 冷静一想,我虽然是住在此花家,但住的是下人的房间。此花家的客房想必也有这么大吧。 「衣橱里有换洗的衣物,使用浴场的时候不要忘记」 「浴场……欸,我能用吗?」 「当然。请务必享受一番。那可是天王寺家引以为傲的浴池」 天王寺挺胸说道。 既然说到如此地步,就让我用一用吧。 「那么,我就去洗澡了。有什么事请联系附近的佣人」 「我知道了」 天王寺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之后,我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远超我的预想」 虽说是留在了异性家里……但家实在太大,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在另一层意思上很紧张就是了。 「不过,也有收获」 最大的收获便是雅继说的那几句话。 考虑到今后也将继续担任雏子的近侍,总有一天会像这次一样被招待到别人家中。这次就当是演习了。 「……我也去洗澡吧」 我想稍微冷静一下。 就在天王寺引以为傲的浴场中悠闲一下吧。 我拿上房间里的浴衣,让等候在客房不远处的佣人带我前往了浴场。我在更衣室脱下衣服,带着些许期待打开了浴场的门。 「噢……这确实会让人想夸耀一番」 天王寺家的浴场之华丽,让人想不到是在别宅中。 浴场中有两个与学校泳池相当的浴池,甚至还准备了露天的。我多少已经猜到水龙头会是金色的狮子,但那个狮子像比我想的还要大、还要惹人注目。 「天花板……好高」 蒸汽如同云彩一般盘踞在天花板附近。 我享受着平日里见不到的光景,粗略洗了下身体,泡在了浴池当中。 「哈啊…………活过来了」 我没有死就是了。 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总是会把这句话讲出来。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独自一人洗过澡了。自成为近侍以来,我一直都是和雏子一起洗澡,今天比平日里还要放松。 一个人悠闲地洗澡也不错。 虽然不错,但总感觉有些寂寞。或许我已经感受到了和雏子一起洗澡的趣味。 「……哎呀?」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这着实出乎了我的预想,我不禁绷紧了身体。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一看,发觉蒸汽中站着一个人影。 「难、难道是……天王寺同学?」 「我是叫天王寺」 对方的回应十分冷静。 但那并不是我所熟知的天王寺的声音。虽然相似,但稍有不同。语气也同平时不太一样。 蒸汽对面走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一位将栗色长发盘在后脑勺的年轻女性。看到她泛起红潮的面颊和水润肌肤上滴下的水,我立刻移开了视线。 这位女性没有大叫出来,也没有从这里离去,何止如此,她居然还越靠越近。 「哎呀,居然会在这里相遇。呵呵,这个初次见面真是有趣」 这位气质大方优雅的女性用手遮住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就是友成对吧。……初次见面,我是天王寺花美,是美丽的母亲。女儿平日里受你照顾了」 「啊……呃、我叫友成伊月。平日里多有受到天王寺……美丽同学的照顾」 「哎呀,真是个礼貌的好孩子~」 与动弹不得我不同,花美一脸钦佩的模样,露出了笑容。 于同级生的母亲而言,她十分年轻。容貌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岁左右。她正在洗澡,妆容应该都卸了下来。说句实话,就这副容貌而言,即便她已经说自己是天王寺的母亲,也依然人难以置信。 「美丽平日里经常和我说友成热心学习。不止客房,这所宅邸里的东西都随你尽情使用」 「非、非常感谢……」 被夸奖之后,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随后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呃!比起这些!这里应该是男浴池才对!!」 「哎呀?是吗?」 花美慢悠悠地歪起了头。 为什么这个人在全裸的男人面前还能这么冷静呢。 「是的」 「哎呀哎呀~、这下可麻烦了呢」 我更为难就是了。 身为客人的我还暂且不提,眼前这位本应熟知家中的女性居然会搞错男浴池和女浴池。甚至让我错以为是不是我有问题。 「既然这样,就一起洗吧~」 「什么!?」 我的大脑混乱了起来。 我完全搞不清同她的距离。难道在这个人眼里,我就是小学生或者是与之相当的小孩儿吗? 「友成同学?」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墙壁另一面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天王寺同学?」 「是我」 是(真正的)天王寺! 太好了,她应该能解决这个状况。 「是有什么事吗?那边似乎很吵闹……」 墙壁对面应该就是女浴池了。 天王寺的语气中带着忧虑,就在我努力从花美身上移开视线进行说明的时候——。 「啊,是——」 「——哎呀,美丽。你在那边呀?」 花美在我说明之前出了声。 我顿时有种时间冻结的感觉。墙壁对面的天王寺一语不发。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听起来格外入耳。 「母、母亲!?为什么母亲会在那边——!?」 天王寺似乎才缓过神来,她大声问道。 「对不起~美丽。我好像又搞错了」 「这这这、这次可不能一笔带过!母亲快从那边出来!居、居然会被同年级的男生看见母亲的裸体,我一定回避这样的污点!!」 确实是这样……。 「欸~但是难得一见,我想和友成多说些话呢~」 「母亲!!」 「干脆美丽也过来这边怎么样?」 「母亲!?」 「友成的身体还挺结实呢」 天王寺的回应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啪嗒啪嗒、更衣室里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 「——母亲!?」 天王寺大叫着,打开了男浴室的门。 看向那边的我——立刻移开了目光。 天王寺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与雏子不同,天王寺发育良好。虽然裹着浴巾,但很多地方不堪入目,让人无法直视。或许是因为洗了澡,现在的天王寺与平日不同,她披着头发,气质莫名成熟,让人不禁看入了迷。 「快、快点!快点从那里出来!母、母亲毕竟是女性,行事请更加谨慎一些!!」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花美说完这句话,站起了身。 我正打算闭上眼睛,但下一秒便注意到眼前的花美并非全身赤裸。 「泳、泳衣…………?」 「妈妈刚才在泳池游完泳就直接来浴室了~。裸体肯定会害羞呀?」 天王寺傻了眼,花美的解释未免也太晚了些。 呃、你是穿着泳衣,但我是裸体啊……。 「比起我,美丽。……你才是那个应该谨慎行事的人」 花美看着天王寺说道。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天王寺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现在是什么打扮。天王寺向下看去,发觉自己只裹了一条浴巾之后立即满脸通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王寺的惨叫声在宽阔的浴场内回荡。 伴随着比来时更大的脚步声,天王寺离去了。 「哎呀哎呀,真是吵闹」 「……我觉得原因大都在您身上」 花美愉快地露出微笑,我则是深深叹息。 「话说回来,友成」 花美突然一脸严肃地看向了我。 虽说穿着泳衣,但花美的模样对健全的男生来说还是太刺激了一些。我将身体的正面面向花美,稍微移开视线听她说下去。 「美丽在学院里过得开心吗?」 她用严肃的口吻询问关于天王寺的问题。 身为母亲,她惦记着自己的女儿。或许花美从一开始就只是想问我这个问题而已。 我回想起学院里的天王寺……用力点了点头。 「很开心。天王寺同学一直都落落大方,待人接物十分诚实……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花美露出柔和的笑容。 从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浴室的骚动过后,我回到客房学习了一会儿。 「……这样一来,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我完成了静音交给我的预习、复习的任务。最近天王寺也在教我学习,静音布置的任务就少了一些。话虽如此,不集中精神只会白白浪费大量时间,也放松不下来。 「……再稍微努力一下吧」 或许是因为在不同于平时的环境中学习,我的注意力很集中。适度的紧张能够集中注意减缓睡意。 我重新打起精神,翻开了教科书。 就在这时,有人敲开了房门。 「打扰了」 门开之后,身穿睡衣的天王寺走了进来。 「天王寺同学?」 「我泡了香草茶,有时间的话一起享用吧」 天王寺单手拿着托盘,说道。 托盘上放着两杯茶,我接下了眼前的一杯。 「非常感谢」 杯子表面升起的水汽抚摸着我的鼻尖。 这气味真让人放松。 「你对学习真的很热心」 天王寺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教材,低声嘟囔道。 「也没有到热心的程度……我平时就是这样过的,只是不学习就安不下心来」 「……你需要成果」 天王寺喝了一口香草茶,说道。 「这么努力都没有自信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认可的成果。……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在下个月的考试中跻身前列」 「我、我会努力的」 雅继也说我应该创造成果。成为贵皇学院中的成绩优秀者,确实是值得自豪的成果。 鼓起干劲的同时,我对天王寺多了一份尊敬。 天王寺一定从平日里就抱着这样的意识,做出行动的吧。平日里落落大方的举止并非凭空而来。过去的努力会造就平时的态度。 我想着这些,再次看向了天王寺……她给我的印象不同于平时。 「怎么了?」 「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王寺同学披下头发的样子」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我在学院里几乎没有把头发放下来过……现在这是因为刚洗过澡」 她跑到浴室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她放下头发的样子了。但她那时穿着特殊,我就立马移开了视线。 仔细一看,披着头发的天王寺给人的感觉比平日里要成熟一些。与平时那副争强好胜的模样不同,她现在给人一种理性的氛围。这个反差极具魅力,让我不禁看入了迷。 「哈哈~。难道……是看我看入迷了吗?」 天王寺坏笑道。 被她说中之后,我哑口无言。我想出声否定,但为时已晚。 「……我和天王寺同学不同,不是很习惯这种状况」 我移开视线心有不甘地说道。 「……我也是一样」 天王寺小声回应。 「刚才只是在逞强而已。……呃、我也有些慌张。毕竟还是第一次让异性在家里留宿……洗、洗澡时,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天王寺面颊泛红,说道。 少女含羞的模样让人难以联想到平日里的落落大方,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不行。 感觉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一股莫名的紧张汹涌而来。我甚至比几小时前同雅继一起用餐那时还要坐卧不安。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的时候,我看到了桌子上的香草茶。 喝一口香草茶冷静一下吧。我这样想,然后喝了一口——。 「烫——!?」 慌慌忙忙喝下香草茶之后,舌尖传来了被灼烧的痛感。 「没、没事吧!?」 天王寺慌忙问道。 这并没有严重到烧伤的程度。只是舌头有些麻木,我想要目光告诉天王寺「我没关系」,下一秒便和她目光交织在了一起。 看见彼此睁大眼睛看向对方,我们不禁笑出了声。 尴尬的气氛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真的是……真是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天王寺露出微笑说道。 「说起来,你在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让我失去了冷静。你知道此花集团,却不知道天王寺集团……还、还胡说我的头发是染成这样」 「呃、我现在都对这个抱有疑问」 「住口」 雅继和花美都不是金发。考虑到日本人的一般特征,天王寺的头发应该是染的才对。 「说这些话的机会并不多,我想借此机会告诉你……我很感谢你。就像是茶会、学习会,认识你之后,我的学生生活变得更加充实了」 她的声音表露出了心中的感谢之情。 天王寺的笑容让人不禁神志迷离。她继续说道。 「你有着外表无法看透的毅力,和你在一起振奋不已。……如果你在下次考试中取得十名以内的分数,毕业后就请你来做我的左膀右臂」 「这……就希望渺茫了」 「现在就丧气,确实希望渺茫」 面对苦笑的我,天王寺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过,和天王寺同学一起工作想必会很开心」 我道出了心中所想,天王寺不禁睁大了眼睛。 「是、是吗?」 「是。最近多亏了天王寺同学,我学得很开心。工作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我对未来没有做过任何预想。不过,在天王寺的手下工作,一定会活得很愉快吧。有过一些打工经历的我能够懂这些。天王寺一定会是个好上司。 「哈哈哈……!!没错!确实没错!只要跟随着我,我保证你能够度过充实的人生!」 天王寺挺起胸膛说道。 她应该很高兴。她的面颊微微泛红,眼睛炯炯有光。 「不过,说回现实,友成同学要在我的手下工作,必须通过天王寺集团的录用考试…………但要是能够取得贵皇学院的推荐…………或者干脆成为我的未婚夫,这样就相当于直接得到了秘书的地位……」 「未婚夫?」 「没没没没、没什么!我我、我只是对未来稍作了一下预想!!」 看见天王寺心神不宁、不知所措,我歪起了头。 「……坐的时间有些长了呢」 天王寺看着钟表说道。 「最后,来决定一下我们的口号吧!」 「口号吗?」 「嗯。自古以来,会战之时会用话语来提振军团士气——即加油打气。传播较广的有『欸!欸!噢!』『敌在本能寺!』等等」 「原来如此,是要找一个加油打气的口号对吧」 天王寺说欸!欸!噢!的时候稍微有些可爱。 「请跟着我读」 我点了点头,天王寺睁大眼睛,道出了我们的口号。 「打倒此花雏子!!」 「打倒此花————欸!?」 「怎么了?」 「呃……真的要用这个口号吗?」 「当然!不觉得这个口号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吗!」 我要是把这个口号说出口,现在这份工作很有可能会被解雇……。 算了,没办法。总不能跟她说明内情,就配合她吧。 「那么,要开始了哦」 天王寺深吸一口气。 「打倒此花雏子!!」 「打、打倒此花雏子!!」 雏子,抱歉。 第二天早上,我在天王寺家吃完早餐,一辆全身漆黑的车来到宅邸外接我。 「感谢您的照顾」 雅继和天王寺专程来到门外送我,我深深鞠了一躬。花美似乎有工作要做,并没有来。不过,走出宅邸前,我和她互相问候了几句。 「今后请随时来做客」 「嗯!翘首以待!」 我在两人的目送中坐上了车。 这辆车自然是此花家准备的。天王寺他们想必以为我会回到自己家,但实际上是回到雏子和静音所在的此花家别宅。 司机说完「现在发车」,车子便跑了起来。 天王寺可能记得此花家女仆的长相,静音此次便没有同行。 昨天……真的很有意义。 改天向天王寺道个谢吧。我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这样想。 目送客人的车辆驶离宅邸之后,雅继看向了美丽。 「美丽,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是的。虽然班级不同,但交往很深」 美丽肯定了父亲的问题。 「而且……我受过友成同学的照顾」 美丽回想起上个月发生的事。 天王寺家有着很强的威光。因此学院里的学生大都对她投以尊敬,很少有机会站在相同的立场同行谈笑。 改变这个状况的是伊月。伊月邀请美丽参加了茶会和学习会。还给了她接触此花雏子的机会。虽然美丽单方面将她视为对手,但一直都想与她加深交流。 最近举办的学习会原因也在伊月。 经过学习会,美丽的成绩有所提高,还交上了关系良好的友人。虽然伊月在美丽面前还抬不起头,但美丽心中一直都十分感谢伊月。 此外——。 『和天王寺同学一起工作想必会很开心』 她从未想到伊月会说出这句使她心花怒放的话语。 平日里自信满满的美丽对未来并非没有不安。她之所以会对雏子产生对抗意识,是因为担心在学院中输给她,未来也很有可能输给她。 所以,伊月昨晚的话让她开心不已。 她一直保持着毅然的态度,但伊月找到了她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并将其抹去。 (和友成同学在一起的话……我感觉怎样的工作都能完成) 就在美丽沉醉于思考当中的时候。 雅继轻轻「嗯」了一声,用手指摸了摸下颚上的胡须。 「那是指男女关系吗?」 「欸!?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是那种不纯洁的关系!!」 美丽满脸通红否定道。 美丽以为雅继是在开玩笑,嘴上说着「真的是」,嘟起了嘴唇——。 「嗯。……那就好」 雅继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有件事我想和美丽商量一下。……差不多该给你决定未婚夫了」 这个提议十分突然。 美丽睁大眼睛问了回去。 「未、婚夫……吗?」 「嗯,我从以前就在研究此事,因为觉得对美丽来说还为时过早,便没有告诉你。前几日,我在社交宴会上同此花家的代表交流了几句,便提到了女儿未婚夫的话题,对方似乎很积极。那似乎是为了让多情之人远离女儿所做的措施」 雅继一脸严肃继续说道。 「为了追求天王寺家的威光,今后必定会有不少人接近美丽。其中必然有人心存恶意。考虑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此花家的主张也有一番道理。于我而言,现在还为时尚早……要是美丽对此感兴趣,倒也可以提一提」 这似乎不是在通知她已经有了未婚夫。 身为天王寺集团的女儿长大成人,总有一天要去思考和谁缔结婚约。美丽知道,这件事已经近在眼前。 对美丽来说,重要的不是机会。 而是——。 「这能够……为天王寺家作出贡献吗?」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了抹去刚才的柔弱,美丽再次问向父亲。 「我缔结婚约,能够为天王寺家作出贡献吗」 「……嗯。计划会更容易策定才是」 对于上流阶层来说,婚约是用来强化既有的联系的。同亲近的企业子女缔结婚约之后,交易会比过去通畅不少。对方成为了自家人之后,回避企业间发生不和的风险会更加简单。也更容易提及收购、合并等大规模的话题。 「这样的话——」 美丽同往常一样。 露出明朗大方的笑容回答道。 「——我当然接受」 「欢迎回来」 回到此花家的宅邸之后,静音出门迎接。 「我回来了。……非常抱歉,昨天突然就在外留宿了」 「这已经过去了。比起过去的问题,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 她这句话就像是在说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一样……。 「请立刻让大小姐平复下来。大小姐现在十分生气」 「……欸?生气?」 静音面露愁容对我说道,我则是歪起了头。 我也想过雏子可能会心情不好,但没想到她会生起气来。我有些难以想象雏子生气的模样。按照雏子的性格,她应该不会大哭大闹才对……。 我来到雏子的卧室,在门前深深呼吸。 然后我敲了敲门。 「雏子,我能进去吗?」 「……嗯」 门的另一面传来了不快的声音。 她的心情确实不好。我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 雏子躺在床上,卷着毛毯。 我进入房间之后,她缓缓动了起来。 「……伊月,欢迎回来」 「啊、嗯,我回来——」 「伊月大骗子」 雏子打断我的话。 我第一次见到雏子生气的模样,目瞪口呆僵在了原地。 「伊月明明说会当天回来……」 「呃、因为……发生了紧急状况……」 「……夜不归宿」 雏子狠狠瞪着我。 「……夜不归宿」 「呃、确实算是夜不归宿……」 这个说法会让人产生奇怪的误解,我希望她能不要这么说。 为了展示诚意,现在最好是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 「呃、听我说。我是想当天回来的,但是昨天晚上突然就大雨倾盆……雏子应该也知道,昨天打雷了不是吗?所以在天王寺同学家留宿也是无可奈何……」 我冷汗连连解释了一番,雏子一语不发一直瞪着我。 她的表情比以往更难读懂。 「能、能理解吗……?」 「……嗯」 雏子轻轻点了点头。 「找这么长的借口……真是辛苦你了」 全是徒劳。 看来她已经是怒不可遏。 「……过来」 「欸?」 「……过来这边」 雏子面露不快拍了拍床。她似乎是要让我坐她旁边。 我走到床边之后,雏子突然把脸埋进了我的胸口。 「呃、雏子?」 「……味道」 雏子低声嘟囔道。 「这不是伊月的味道。……冷静不下来」 什么叫我的味道啊……。 说起来,第一次相遇雏子的时候,她说「我身上有好闻的味道」。莫非雏子的嗅觉很灵敏吗? 「和天王寺同学一起吃饭了吗……?」 「……呃、吃了」 「在天王寺同学的家里洗澡了吗……?」 「……呃、洗了」 都留宿了,当然会吃饭洗澡。 「和天王寺同学一起洗澡了吗……?」 「再怎么说也——」 就在我想要出口否定的下一秒。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天王寺裹着浴巾的身影。 「——啊」 我不禁发出了声音。 「…………啊?」 「啊、呃……」 「啊什么……?」 完蛋了,感觉没法敷衍过去。 我老老实实把浴场中发生的意外坦白了出来。 「唔……!唔……!!」 如我预想的一样——雏子面红耳赤怒发冲冠。 「伊月明明说不会这么做……!」 「那是事故!事故!那与其说是一起洗澡,不如说是碰巧处在了同一个地方!」 我想仔细解释一番,但雏子还是不肯接受。 「和天王寺同学一起吃饭,和天王寺同学一起洗澡…………做了和我一样的事……!伊月……是天王寺同学的近侍吗……!?」 「不、不是!我是雏子的近侍!」 话说到底,我怎么可能跟天王寺做和雏子一样的事。 虽然在一起吃了饭,但并没有像雏子一样给她喂食。虽然一起进了浴室,但并没有像雏子一样给她洗头发。 「既然这样……!」 雏子抓住我的袖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既然这样……伊月应该待在我的身边……」 雏子突然显露出了温顺的态度,让我有些动摇。 或许是我让她感到了不安。雏子或许是觉得我会离开她,在天王寺的手下工作。——明明我不可能这样做。 「不要担心。我知道」 「唔…………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说的」 「不,我知道」 我断言道。下一秒,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打扰了。大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 静音鞠了一躬,说道。 即便心情不快,雏子也似乎无法战胜空腹,她慢吞吞地下了床,前往餐厅。 雏子到达餐厅之后,侍从立刻拉出了椅子。雏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坐上椅子,把餐巾放在了大腿上。 我看着这幅光景——拉出了雏子对面的椅子。 「我能坐在雏子对面吗?」 「……伊月?」 雏子看到我跟到了餐厅,瞪大了眼睛。 雏子此前一直都是一个人用餐,因此对于我午餐时间也在身旁感到十分惊讶。 「今天伊月会和大小姐一起用餐」 静音这句话让雏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静音看向了我。之后似乎应该由我来进行说明。 「在掌握餐桌礼仪之前,我不能同雏子一起吃饭。毕竟规定如此。……所以就让天王寺同学先教了餐桌礼仪。现在终于是学出了成果,今天起就能和雏子一起吃饭了」 我解释完后,静音点了点头补充道。 「但仍需我亲眼见证伊月的学习成果。……今日的午餐相对正式。没有问题的话,今后无论是午餐还是晚餐,伊月都能和大小姐一起用餐」 也就是说,这是最后的考试。 就眼下来看,今天的午餐是意大利式的。复数的菜品偏向于晚宴,但并没有全席那般复杂。 雏子虽是此花集团的千金,但也并不是每天都吃全席。即便如此也需要最低限度的礼仪。 静音一言不发盯着我。 我知道。——不能大意。 我从左侧坐上了椅子。餐桌上放着餐巾。 我将餐巾对折,拿起对折的一头铺在了大腿上。擦拭嘴角时要使用内侧。需要注意的是,使用手帕、纸巾违反礼仪。在已经准备好餐巾的情况下使用自己的手帕就相当于是在表示「不想使用这方餐巾」。 餐具要从外侧使用。右侧各放着两只餐刀、餐勺,左侧放着三只餐叉。用餐要按照前菜、汤、鱼、肉的顺序。右侧没有叉子的话,就代表今天的菜品上不包含意面。 我轻轻拿起餐刀和餐叉,使用时注意不发出声音。 我吃完薄切生肉这道前菜之后,静静地喝起了汤。喝汤时要用餐勺舀起。虽然不能直接用嘴,但是要喝光的时候,可以轻轻倾斜杯子,再用餐勺舀起。 我吃了一口正值旺季的烤真鲷,静音轻轻点了点头,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 这就是说……我合格了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心。坐在正对面的雏子则是睁大了眼睛。 「伊月……成长好快……」 「毕竟费了我不少努力」 现在一想,我缺乏的或许是自信。 雅继说和我吃饭并没有感受到不愉快。 也就是说,我在那时就已经掌握了最低限度的知识。 我之所以感到不安,从始至终都战战兢兢,正是因为我缺乏自信。 「雏子觉得可以的话,今后我想和你一起用餐,可以吗?」 事到如今,我居然觉得自己在说一些很羞人的话,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她要是拒绝了,必定会成为我人生中最丢脸的经历……但这似乎是杞人忧天。 「……嗯!」 雏子露出了满面的笑容。 我顺利让她高兴了起来。 「那……今后伊月在餐桌上就不用在意这些礼节了……」 「嗯?」 这句话让我歪起了头,雏子突然就松懈了下来。 「呼……」 她把下巴抵在餐桌上,一副散漫的样子叹了口气。 「呃、静音。用餐的时候不是说要遵守礼仪吗……?」 「并没有那种规定。只是华严大人有时会来这个餐厅,伊月缺乏礼仪的话,会给华严大人留下坏印象」 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静音让我掌握餐桌礼仪是为了不让我给华严留下坏印象。 静音是为了不让我丢脸。 「伊月……来这边」 雏子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催促我坐到那边。 我按照她说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随后雏子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一起吃吧……?」 她的面容比以往显得更加年幼、放松。这即是证明雏子正处在自然状态。 我嗯了一声,继续和雏子吃起了午餐。 我能看见她这个笑容全都亏了天王寺。 周一一定要向她道个谢。 第三章 大小姐的烦恼 第二天早上,我在平时的时间醒来后,立刻换上了学院的制服。 我简单做完侍从的工作后,在回自己房间取书包的路上看见雏子从走廊另一边走来。 这条走廊直通餐厅。到中途为止,应该是静音带她来的吧。 「呼啊……伊月,早上好……」 「嗯,早上好。是去吃早餐吗?」 「嗯……」 雏子一脸倦意点了点头。 「早餐也一起吃就好了……」 「我早上有侍从的工作。早餐就没办法了」 「……不用叫我也是吗……?」 「还有很多其他工作。扫除、洗衣之类的。静音看起来不也挺忙的吗?」 雏子「唔」了一声,回应道。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 看到雏子的样子,我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说起来,我有件事一直很在意……怎么突然就不让我叫你起床了?」 「欸」 雏子发出了讶异的声音。 她露出的表情就像是我碰到了她的痛处一样。 「这、这个……」 「还有就是以前经常让我抱你背你,最近也不说了……」 我一开始相当失落,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在那之后,雏子也表现得很信任我,这让我更在意了。雏子最近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我、我是觉得……应该从这些东西上毕业了……」 「毕业?是有什么原因吗?」 「有……但是我不太清楚……」 雏子烦恼道,过了一会儿她又缓缓开口。 「………………伊月想让我做的话……我会做」 这个回答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知为何……我甚至有些开心。但这件事不应想的太简单,过度的肌肤相亲从各方面来讲都十分危险。 「我不是想让你这么做……只是觉得雏子慢慢变得不需要人照顾之后,近侍是不是就失去了意义」 「——!?」 但就目前来说,雏子还是会在宅邸中迷路,有个机会就会睡着,近侍的工作依然不少……我心里想着这些苦笑道。随后雏子立刻面色铁青,就仿佛是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 雏子皱着眉,嘴唇一动一动的。 最后她下定决心—— 「……………………抱我」 「欸?」 「抱我…………!」 雏子提出了久违的要求。和以前不同的是,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志。 我对雏子的变化心生困惑的同时打算抱起她。我来到肌肤相触的距离,雏子将身体转向了一侧,抱住了我的脖子。 她似乎是想让我用公主抱抱她起来。这让我不禁有些害羞……但时隔多日被这么要求,让我心中也有一丝欣喜。 我缓缓将雏子抱起。 雏子在我胸前满面通红。 「……呃、没事吧?」 「没事……就这样带我去餐厅……」 或许是不想让我看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雏子把脸埋进了我的胸口。 但这样并不能藏住她通红的耳朵。 「我……以后也想让伊月照顾我……」 雏子紧紧抓住我的衣领,说道。 看到雏子的样子,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我也不想辞掉雏子近侍的工作」 「……嗯」 雏子作出了温顺的回应。 她的样子和过去完全不同,但这并不是因为她讨厌我。 她就像是意识到我是异性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我用雏子听不到的音量小声嘟囔道。 雏子只是把我当成值得信赖的家人,倾慕着我。 我这样想,说服自己之后……送雏子到了餐厅。 周一放学后。 我如往常一样来到了食堂旁边的咖啡店。学到一半的时候,我注意到天王寺的笔停了下来。 「天王寺同学?」 「欸?……啊、啊啊,抱歉。稍微想了一些事情」 天王寺会走神真是罕见。 不止现在,天王寺刚才也在走神。 「怎么了吗?天王寺同学今天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没什么,不要在意。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 天王寺这样说着,用红笔在我填写的答题纸上评分。 「小测验的分数判完了。分数是98分……精力大都放在了应用题上,疏忽了基础问题检查」 天王寺判完数学小测验的分数之后,立刻解说出了我的失误。 我默默地将天王寺的解说记在了笔记上。 「接下来是餐桌礼仪的实践练习。……在此之前先休息一下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天王寺站起身前往了校舍。 我目送她的背影,再次歪起了头。 「……天王寺同学果然很消沉」 虽然她本人说没什么,但那一定是谎话。 她的脸色很好,走路的样子也很自然,身体应该没有问题。她肯定是有什么烦恼。 对他人的秘密追根究底有失礼节。我不想把自己的温柔强加于人,同时也想帮助她……。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我面前经过。 那位女生束起的黑发直至大腿,我叫了她一声。 「成香?」 「嗯?……伊月!这不是伊月吗!」 成香注意到我之后,两眼冒光走了过来。 只是叫她一下就能高兴到这种地步……她就像是一只黏人的小狗一样。我仿佛在成香的背后看到了左右摇晃的尾巴。 「伊月,叫我什么事!」 「呃、也不是叫你,只是搭个声而已……你留到现在是在干什么啊?」 「没什么事。只是在打听能不能在学院里使用我家开发的产品。我家是做体育用品的,学院是我们的熟客了」 成香家——都岛家经营着制造体育用品的企业。 她应该是去体育课上推销用品了吧。 「……你原来在做这种事啊」 「我毕竟是都岛家的女儿。可以夸一夸我哦」 「真棒真棒」 「……是不是太敷衍了?」 成香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高兴得很。 「话说回来,伊月又是在做什么呀?」 「我在和天王寺同学一起学习。主要是应对模拟测验和练习餐桌礼仪」 「嗯,是这样啊。伊月和天王寺同学真得很认真呢,期中考试结束之后还在学」 「还好吧。……说起来,我和成香的成绩差不太多吧」 「……确实,我也应该学一学了」 成香的成绩其实比我还要差。 虽然她的体育和历史接近满分,但其他科目都是勉强及格,她的成绩应该也在中等偏下。 找不到话题之后,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成香不知为何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她应该是还有事要忙吧。 「把你叫住真不好意思。我们明天再见吧」 「等、等一下!刚才不是为了邀请我一起学习吗!?」 「呃……因为你什么都没说啊」 「我还以为伊月会主动邀请我!」 成香大叫道。 就算你这么说……。 「还、还是说……我真的那么不好邀请吗……?」 「不是因为这个……」 「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前几天已经听到同学们传那些传闻了」 「……一定让你很受伤吧」 「嗯。………………很受伤」 成香已经泪水满眶。 神啊。可以让成香活得再轻松一些吗……? 「呃、今天我们已经学完了,接下来我要让天王寺同学教我礼仪。成香要不要一起?」 「可、可以吗?我这种不合群的人也能参加吗……?」 「至少我没觉得你不合群,天王寺同学应该也不介意成香参加」 「伊、伊月……!我的同伴果真只有伊月一人……!!」 我希望成香能主动去交一些除我以外的同伴……但感觉希望渺茫。 但今天,我很感谢成香今天能加入进来。 我很在意天王寺的状况。如果天王寺在为我不能解决的问题烦恼,让成香加入进来或许能让她把情况讲出来。 「哎呀,都岛同学?」 天王寺从洗手间回来之后,注意到了成香。 「天王寺同学,之后的礼仪练习能让成香一起参加吗?」 「当然可以……」 天王寺看向了成香。 成香慌忙开口道。 「今、今天一天就够了!我最近在忙家里的事……只、只是偶尔想过得像个学生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太寂寞了,想找朋友玩。 天王寺或许是经过上次学习会和茶会已经明白了成香的性格,她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今天就准备一场比较正式的晚宴吧」 成香瞬间喜笑颜开。 和我再会之前,成香究竟是怎么生活的……。我对此有些在意,但不太敢问,便将这个疑问藏进了心底。 「欸!?伊、伊月……在天王寺同学家里留宿了吗!?」 我享受着咖啡和点心,对成香说明了来龙去脉,结果成香目瞪口呆。 「就是顺势而为罢了」 「那、那可不是一句顺势而为就能带过的……!我、我从之前就在想了,此花同学也好,天王寺同学也好,为什么你总是能和一些大人物搞好关系呀……!」 成香作为都岛家的女儿,也包含在这个大人物的范畴里才是。但是对她来说,雏子和天王寺依然有着别样的感觉。 「友成同学的礼仪在我家留宿的时候被我父亲见过,可以说已经合格了。因此餐桌礼仪的练习到今日结束」 「我知道了」 我同意了天王寺的安排。 今天的实践练习就类似于最终确认。在这里出现失误的话就需要重新学习……或许是在天王寺家和雅继同餐让我多少有了些胆量,我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 「不过……」 我吃着饭,看向了成香。 虽不及天王寺,成香用餐的动作也很端庄。她使用餐刀餐叉的时候动作轻盈,喝汤时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成香,你……礼仪还挺周到的啊」 「你、你这话!是在小看我吗!我刚才也过说,我再怎么说也是都岛家的女儿!」 成香满面通红,生了气。 「噗」 就在这时,天王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失礼了。……因为两位实在是太有趣了」 天王寺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现在应该就是问她的机会。——想到这里,我直视天王寺问道。 「天王寺同学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天王寺同学对我有恩,方便的话,可以找我商量」 我问完这句话后,天王寺的表情立马阴郁了起来。 随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目视下方开口道。 「其实是来了亲事」 天王寺说出这句话后,我和成香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我作为平民百姓长大成人对这些事很陌生,但见过雏子——此花家的事情之后,多少也理解了一些。 亲事未必是坏事。 但是从天王寺表情阴郁这一点来看……。 「天王寺同学是对这场亲事不感兴趣吗……?」 「并非如此」 与我的猜想相反,天王寺否定道。 「我是天王寺家的女儿,自幼便对此有所觉悟。只是突然了些,有些惊讶……好似云里雾中,不知所措而已」 天王寺罕见地露出了烦恼的神情。 「毕竟于我们而言……这些烦恼即便说是宿命也不为过」 成香面露愁容,说道。 「也有亲事提到成香那里了吗?」 「没有,我还没遇到过。我听说迟早会有…………嗯!?等、等一下!!不要误会!!我个人更想恋爱结婚……总、总之就是我不会接受这些!!」 「是、是吗……」 成香突然盯着我滔滔不绝,我面露困惑附和了一声。 「我的父母对亲事不怎么感兴趣。我曾经也提过,父亲母亲都用一句『对你来说还为时过早』一笔带过了」 「这也就是说……成香的父母很重视成香吧」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成香就像是在这么说一样。我则是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 我想象了一下成香的相亲对象。……只觉得对方会一言不发,像个地藏菩萨一样僵在原地。 「友成同学……对我的亲事是怎么想的呢?」 天王寺看向我,问。 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 「我家从未有过这些……我对此不是很了解。既然对天王寺同学来说是件好事,那我当然是支持」 这是我的真心话。 天王寺对我有恩,我想要为她助力。 「十分感谢两位。……多亏了两位,我的迷茫才少了一些」 天王寺抬起头,说道。 「冷静一想,接受亲事并不会让交友关系天翻地覆……或许是我太过紧张了」 天王寺打起精神如此说道。我点了点头。 「能像这样和天王寺同学在一起让我很开心,即便亲事决定下来,我也希望这份关系能够持续下去」 「我、我也是!」 成香也出口同意。 和恢复状态的天王寺用完餐后,我们便解散了。 美丽和伊月两人分别之后,乘上了天王寺家停在学院前的车。 「美丽大小姐,您辛苦了」 「没什么」 佣人打开后排座位的车门之后,美丽乘了上去。 美丽在行驶的车中眺望着窗外缓缓流转的景色,回想起了方才的对话。 (真的是……伊月同学真是迟钝) 她悄悄地小声叹了口气。 (亲事若是成立,我就无法像现在一样放学后同他在一起了……) 有了未婚夫之后,和未婚夫以外的男性见面需要多加谨慎。 学院的活动倒也不提,私下在一起的机会必然会大大减少。至少不会像近几日一样天天见面。 (说起来……友成同学比我想的还要淡然……他再多说几句也好……) 只要本人觉得是好事,他就会支持。伊月这句话发自真心……但听起来就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明明前几日还说了那种话……) 伊月说和美丽一起工作想必会很开心。 那难道不是毕业之后也想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美丽突然察觉到了心中的异样感。 ??????????????? 「……真是奇怪」 自己已经决定为天王寺家而生。 自己已经认为这是对自己而言最大的幸福。 (这股感情究竟是为何呢……?) 真是不可思议。 她觉得这场亲事最后,自己没有任何幸福可言。 放学后和天王寺在一起已经过了两周。 这次的学习,计划会持续到下次模拟测验,而今天刚好告一段落。 「今天要开始舞蹈教学!」 就在离考试刚好两周的这一天。 我和天王寺在体育馆碰了面。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借了体育馆」 「小事一桩」 我朝着身穿学院指定运动服的天王寺道出了自己的感谢。 餐桌礼仪的练习基本上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开始要练习交际舞。我受过静音简单的指导,但与餐桌礼仪相比,我极其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说实话,我对这方面很没自信。 「就先从华尔兹开始吧」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后,打开了体育馆角落的音响。 华尔兹舞曲播放了起来。 「不要呆站着。快来我身边」 「呃、是」 交际舞需要男女面对面,紧贴身体。 我现在才注意到这点,身体的动作不禁僵硬了起来。 「要更近一些」 「更、更近、一些吗……?」 我和天王寺的距离已经不足50公分,而我又近了半步。随后天王寺也向前半步。我们紧贴着身体,身体传来了柔软的感触,空气飘来了阵阵芳香。 「用左手牵住我的右手,然后再错开半个身体……」 我拼命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遵从天王寺的指示重整体势。 我将右手放在了天王寺的肩胛骨上,天王寺把左手放在了我的上臂上。 「这个是基础站姿。……我们就维持这个姿势慢慢跳吧」 「呃、我还不知道怎么跳……」 「有句话叫比起学习更重要的是习惯下来。我要向后退一步,友成同学小心跟上来就好」 天王寺迅速收回了右脚。 我跟着她的动作迈出左脚,然后重复着类似的交互,慢慢地在体育馆中逆时针旋转了起来。 「这里向右半回旋。……做得很好,然后再来一次半回旋……」 意识到身体紧贴已经无法避免之后,我不知何时随着天王寺的动作沉浸在了舞蹈当中。 体育馆播放的舞曲播放完一遍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 「怎么样?比预想的要轻松对吧?」 「确实如此。……感觉不知不觉中就明白了整体的节奏」 「虽说有我引领,但友成同学适应得很快。……这想必是擅长运动的缘故吧」 比起学习和礼仪,我确实更擅长活动身体。 我不觉得运动难受,或许交际舞也在我的擅长领域。 「我们从基础站姿再来一次吧」 同刚才一样,我随着天王寺的引领跳了起来。 交际舞本来是由男性来引导的。天王寺跳起来应该很辛苦才是,但她完全没有表露出这些感情,而是一直牵引着我的身体。 「……比我想的还要累」 跳了一个小时左右,我用运动服的衣领擦着流到下颚的汗水,说道。 「确实如此。……这原本就需要适当小憩一下」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擦了擦汗。 「我们继续练习吧。友成同学,基本站姿」 「是」 我挺起胸膛,展开双臂,靠向天王寺。 我回想着她教给我的东西,正要摆出基本站姿的时候突然注意到——。 ——透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在没有清风吹拂的室内一直跳舞的缘故,天王寺也出了不少汗。白色的运动服隐约显露出了黄色的内衣。 这……不是我该盯着看的东西。 我对指导我跳舞的天王寺致以敬意。尽可能移开视线,保持姿势。 「你在看哪里呀?」 我看向其他方向之后,天王寺指责道。 「请直视我。舞蹈不止要活动身体,视线和表情也同样重要」 「呃……确实是这样……」 我有不能看的原因在,但是却难以开口。 该怎么办才能让她注意到?——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天王寺把手放在我的脸上,强行扭到了正面。 「要像这样直视我」 天王寺的面容近在眼前。 其下方便是被汗水沾湿紧紧贴在肌肤上的运动服。 「呃……天王寺同学。有件事很难张口……」 我不能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坦白了出来。 「呃…………衣服因为汗水透出来了…………」 「衣服?…………!?」 天王寺似乎终于明白了状况,她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你你、你在看哪里呀!?」 「非常抱歉!」 明明是你说让我看的。 天王寺把汗水湿透的运动服换成备用的运动服,我们的舞蹈练习再次开始了。 之后,我们又跳了将近一小时的华尔兹。 「……已经有些样子了呢」 「非常感谢」 我以流畅的动作右转、左转。 和舞伴对不上迈脚和收脚的时机的话,舞蹈会立刻显露出破绽。 我们跳得之所以会比我想的轻松,是因为天王寺在配合我的动作。如果我迈的步子大了些,天王寺就会随机应变立即对应。她的身体想必相当柔软。我配合着天王寺优美的动作,逐渐放松了下来。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今天还是初次练习,或许有些过头了」 「确实……我的体力已经见底了」 我们调整着呼吸。 或许是用上了平日里不会用的肌肉,我十分疲惫。 「话、话说回来……」 我收拾物件的时候,天王寺难以启齿地搭过声来。 「……今后,衣服若是再次透露了出来,希望能尽早告诉我。……事后注意到会让我很害羞」 天王寺扭捏着身体羞羞答答地说道。 「呃、这……希望天王寺同学自己能多留些心……。我开口的话就代表我已经看见了……」 「没、没有关系。我相信友成同学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轻易就相信我,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平日里因为接触雏子让我多少有了些耐受性ff0c但再怎么说我也是有极限的。 话虽如此,这就代表天王寺很信任我吧。 就当是为了回应她的信任,我点了点头。 收拾完舞蹈使用的道具走出体育馆后,橙色的阳光洒在了脸上。 室外已是一片晚霞。 「虽说已经习惯了跳交际舞,跳这么长时间或许还是头一遭」 天王寺轻轻抚摸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嘟囔道。 「像天王寺同学的家庭,跳交际舞的机会很多吗?」 「各有不同吧」 我们走在路上,天王寺解释道。 「舞会与会餐不同,需要精心准备才能召开。大多数情况下需要事先寄送请柬,以记录是否会参加。不善交际舞的人大都会拒绝」 「原来是这样。……因为和会餐不一样可以随意拒绝,就分成了喜欢跳舞和不喜欢跳舞两派人对吧」 「就是这样。只要参加了舞会……无论是舞蹈拙劣还是无人邀请,都会有损名誉。这也是理应学习的修养」 我点头同意了她这句话。 「我几乎没有被邀请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我想在下次机会到来之前学到可以展露在人前的程度」 既然学了,就肯定想展示给别人看一看。 如果雏子要参加舞会,我极有可能要在上面展露交际舞。 「……现在可不能说得这么悠闲」 就在这时,天王寺目视下方说道。 「我的亲事若是成立,我们就无法像现在一样放学后在一起了」 「……是这样吗?」 「当然。有了要以身相许之人,自然要把空闲时间用在对方身上」 确实是这样。有了未婚夫自然会避免在私人时间与其以外的异性相会。 「这……让我有些寂寞」 我不禁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随后,天王寺睁大眼睛看向了我。 「寂寞、吗?」 「是。……我再次感觉到和天王寺同学在一起做些什么十分快乐。今后不能这样,真的让我很寂寞」 我讲出真心话之后,天王寺面颊泛红,别过了脸。 「是、是吗……」 她这个反应让我一头雾水,我歪起了头。 或许是因为我把话说得太亲近了些。 「……嘿嘿」 天王寺背对着我小声笑了出来。 「呃、天王寺同学?」 「没、没什么」 她慌慌张张摇了摇头。 「友成同学,我们明天再见」 「明天见」 我和天王寺在学院的校门前分别。 她的背影比以往多添了一丝愉悦。 「嘿嘿」 美丽和伊月分别、回到宅邸之后,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不禁笑出了声。 「……嘿嘿嘿嘿」 她的脚步十分轻盈。明明方才还汗流浃背练习着舞蹈,心中却感觉不到一丝疲劳。 『和天王寺同学在一起做些什么十分快乐。今后不能这样,真的让我很寂寞』 和伊月分别之后,她一直在心中反复回想这句话。 每到此时,心中便会涌上一道暖流。 (觉得寂寞的人……) 美丽把手轻轻放在胸前,心想。 (觉得开心的人……原来不止是我) 并不只有自己感到开心愉快。 她感觉自己无意中的感情被证实——这既不是误解也不是错觉,自己和伊月抱有相同的感情。 (要怎样才能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她突然这样想。 亲事若是成立,自己见到伊月的机会就会减少。 (干脆让他成为天王寺家的食客……) 这样一来,即便亲事成立,自己也能见到伊月。 就像现在一样,一起喝茶、一起学习,也能一起练习舞蹈。 美丽两眼冒光,就仿佛想到了绝无仅有的妙计——。 「……我在想些什么傻事」 她冷静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实现。 自己倒也不谈,于天王寺家而言,友成伊月不过只是个普通学生。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让他成为食客的正当理由。 「美丽?」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叫了她。 她回过头,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天王寺花美。 「哎呀,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要问的哦~。我看到你在走廊自言自语,以为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了些事情而已」 美丽敷衍道。 「美丽,你最近……很开心呀」 「欸?」 「你没注意到吗?自从你和友成放学后在一起之后每天都很开心」 美丽刚刚才注意到自己的感情。 她从未想过自己早就将其表露了出来。 「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吗?对于美丽来说,友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可是……为什么母亲会这么在意伊月同学呀?」 「哎呀,他可是影响了我女儿的人,我当然会在意他呀~」 花美面带喜悦说道。 美丽察觉到母亲在关心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想想……友成同学是一位特别积极热心的人」 她回想起此前度过的每一天,说道。 「一开始的时候畏畏缩缩……缺乏自信。但他十分上进,极其希望改变自己,珍惜着在学院度过的每一天」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举止糟糕,态度畏畏缩缩的。 而一个月前的茶会和学习会、以及最近几日放学后展露出来的坚忍不拔精神,颠覆了这个印象。 「一开始临阵磨枪一般的餐桌礼仪已经变得得心应手。这自然有我指导得好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友成同学认真学习的原因,所以才能学得这样快速」 说实话,美丽完全没有想到会学得这样快。 不止是在放学后的教学上,他回家后一定也在自习吧。这份努力值得尊敬。 「今天练习舞蹈的时候,友成同学也不遗余力……我十分期待他能成长到如何地步」 他现在已经回到家中在复习了吗。 想到这些,美丽便莫名感到喜悦。 「美丽遇到了好朋友呢」 「是。看到友成同学的样子,也给了我不少刺激。如有可能,今后我也想和他一起——」 说到这里,美丽的大脑急速冷却了下来。 她发觉到自己远比想象的还要珍视至今的时光,险些将心中的愿望吐露出来。 但这些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今后,她必须和父母为她挑选的另一人共度余生。 「……希望对方也能如他一样」 美丽挤出声音如此说道。 她不想被母亲知道自己对这场亲事抱有些许不甘,也不能被母亲知道。 「美丽。这句话我经常会对你说,你不需要勉强自己。你总是会约束你自己,你应该更加自由……」 「……母亲,不需要为我担心」 美丽打断母亲的话,说道。 「我会自由地生活下去」 「……是吗」 美丽如平时一样展露出落落大方、惹人心醉神迷的笑容,说道。 母亲却不知为何显露出了悲伤的神色,点了点头。 「关于那件亲事,是时候需要见一面了。美丽……你近几日能留出一些空闲吗?」 「当然」 美丽强行平抑住涌上心头的感情,点了点头。 身为天王寺家的女儿,她不允许自己心中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 如果能将遗憾说出口。 她希望能在遇到伊月之前听到这桩亲事。 ??????????????? 我已经习惯了和天王寺练习舞蹈。 交际舞需要男女紧贴身体进行,我也因此看到了十分美艳的景象,但看到一脸认真天王寺,心中的邪恶就烟消云散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 天王寺擦了擦汗说道。 我看向时钟,只练了一个小时而已。 「比平时早了些啊」 「嗯。虽然我还想再多练习一些时间……奈何今天有些要事」 「要事?」 我随口问了回去,天王寺的脸上立马乌云密布。 「……就是此前我和你提起的那桩亲事。今天就要去见对方」 天王寺说这句话的时候,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呃……天王寺同学是对这场亲事有什么不满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天王寺同学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 我此前还觉得天王寺对这场亲事感兴趣的话,我就支持她。她一度展露出了一丝迟疑,我以为她是对亲事这一未知的事物感到不安,就认为她忧心的不是亲事本身。 或许我错了。 我再次询问了天王寺的真心——。 「无须担心,我对亲事持乐观态度」 天王寺露出敷衍的笑容回答道。 「而且……于我的立场,我不得不接受这桩亲事」 「立场……?」 「难得有机会,我就和友成同学说一说吧」 天王寺郑重其事地看向了我。 「我——其实是养女」 她的发言让我目瞪口呆。 天王寺一脸淡然地继续道。 「虽说是养女,但由于是在婴孩时期被天王寺家收养,我对此几乎没有感觉……我并非是天王寺家的亲生女儿」 天王寺面带愧疚,说道。 「父亲和母亲待我如同亲生,但我的身上流淌的不是天王寺家的血液,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实。……正因如此我更需时刻留心,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符合天王寺家女儿的身份。我没有继承血缘,至少要继承成果。这是我的义务」 我努力驱动思绪混乱的大脑,整理天王寺的话。 也就是说,天王寺因为是自己是养女,不想背叛天王寺家的期待。她同时也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 「等、等一下」 整理完她的话,我感觉到自己此前一直以为的前提已然崩塌。 「难道天王寺同学……是因为义务才定了婚约吗?」 天王寺露出淡淡的微笑,肯定了我的疑问。 「是。不过,这些事对于我们这个阶级的人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可能是这样……。 ——但真的好吗?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我突然回想起了雏子。对父母百依百顺并不一定会幸福。通过雏子周围的一些事情,我对此已是了然于胸。 而这次,天王寺因为自己的身世接受了下来。 闲人不应对此指手画脚。哪怕明白这一点,我还是很在意。 「我这样的事例特殊了一些……但你对此理应一清二楚才是」 「欸……?」 「你也是养子对吧?」 她突然的一句话让我瞠目结舌。 「还记得我在此花同学几人也参加的学习会上说的那些话吗?」 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我回想了起来。 学习会中途休息的时候,天王寺问我——『你真的是中坚企业的继承人吗?』。 「……我记得是因为我的礼仪临阵磨枪,看起来不像是受到了继承人的教育对吧」 「嗯。那个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你的身份。你……应该和我一样,为了守护家名被赋予某项义务」 天王寺最后还是将我判断为了养子。 但遗憾的是并不是这样。 到中途为止还是正确的。我和天王寺一样,为了守护家名而被赋予了某项义务。 可我是为此花家守护家名。 我不是养子,而是被此花家雇佣的侍从。 我不能对天王寺解释这些。因为这会违反我和此花家的契约。 我绝不聪慧,但还是能够想象到在这里袒露自己的身份究竟会为此花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还请保密」 「当然。……呵呵,我果真没有看错」 天王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感到心中有些刺痛。 这是我此前一直视而不见的……罪恶感。 「……伊月?」 回到此花家的宅邸后已经过了些许时间。 我停下了吃饭的手,雏子看到后好奇地叫了我一声。 「啊、呃,抱歉。说什么来着?」 「我说……明天不想去学校……」 「不可以。还有,说的不是这个吧」 「欸嘿」——雏子露出可爱的表情装了装傻。 我记得我们在说和学习有关的事。我们每日都会预习、复习,虽然成绩有差,但有很多地方都能产生共鸣。 「伊月……下一个我想吃这个……」 「……你自己能吃吧」 「……吃不了」 指责她撒谎也无济于事,我嘴上答应着,把盘子里的猪肉烧夹到了雏子口中。 雏子咀嚼的时候我也吃了一口。……真好吃。加入了芥末的白酱给人一种柔滑的口感。 「说起来,雏子在宅邸的时候都是什么时间学习啊?」 「学院放学回来之后……到晚餐为止。有时候吃完晚餐也必须学……」 也必须学——这句话十分符合雏子的风格。 「夜里也得学的话……学的时间还挺长的」 「因为不只学学院里教的。……为了在会餐上能跟上话题,还需要知道此花集团的业绩……出席会议的时候,会事前商量要说的内容……」 仔细一想,我虽然和雏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并不会时常在一起。特别是放学后到晚餐这段时间,我在接受静音和天王寺的教学。而雏子也在这段时间里精进自己。 背负了义务的不只是天王寺。 雏子也在为了自家日日学习——。 「……你没讨厌过这样吗?」 我无意间将这个疑问问出了口,随后便注意到——。 我明明知道雏子的辛劳,却问得像是事不关己。 「抱歉,我不是在可怜你。只是在意……雏子身为此花家的千金,对自己的义务是怎么想的」 我重新解释了一番,雏子长长地嗯了一声,发出了苦恼的声音。 「单纯觉得……学习很麻烦」 说的也是。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让别人伤心……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需要努力。……有时候、确实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喘不上气」 原来是这样。雏子也会为自己的环境感到痛苦。 她会累到发烧,这也是理所当然。但我还是头一次从本人嘴里听到这些,我再次感受到了其重要性。 「所以……伊月来救我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雏子露出开心的微笑,说道。 「伊月让我知道……我的世界,不只有此花家……」 雏子的微笑楚楚动人,甚至比流星还要惹人眼球。 但是,我的脑海却闪过了另一位少女的面容。 天王寺说,亲事对于她这个阶层的人来说已是司空见惯。 她……知道天王寺家以外的世界吗。 那一天,美丽与对方会了面。 场所就在美丽现在居住的、天王寺家的宅邸。初次拜访这所宅邸的人大都会为之震惊,但对方并无此种表现。 对方的举止符合上流阶层,言语富含品性与教养。原来如此,不愧是父亲母亲挑选的对象——美丽在心中作出认可。 即便如此……美丽的心也乌云密布。 「那么,今日就此结束吧」 美丽的母亲、花美宣布了宴会的结束。 对方及其母亲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便从宅邸中离去了。 「美丽,辛苦了~」 「嗯……辛苦了」 母亲作出指示让女仆们开始收拾之后,找美丽搭话道。 「美丽觉得对方怎么样~?宴会上的气氛还挺活跃的~」 「嗯。对方很知性、很优秀」 美丽回想起宴会上坐在自己对面的男性,说道。 「仪表堂堂也不失礼节。……并不是徒负大企业继承人的虚名。不愧是父亲和母亲挑选的对象」 「这是因为我们想让美丽幸福呀~」 母亲露出柔和的笑容说道。 「但是……对方极具常识,风度优雅、深得人心……」 「哎呀,这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十全十美的话就不需要我进行指点,也不需要我担心……」 「……这不好吗~?」 母亲困惑不已。 美丽自己也迷惑不解。 她的表情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顺便一问,刚才那位~……和友成相比又如何呢~?」 「为、为什么会提起友成同学的名字?」 「哎呀~?只是有些在意,没有别的意思哦~?」 她的态度明显就是有别的意思。 母亲真是太让人为难了——美丽叹息道。 「他与大企业的继承人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友成同学许多地方都很拙劣……需要我教授的东西有如山高,若是在这样的宴会上同席,会惹得人一直为他担心」 「哎呀哎呀,是一位理想中的人物呢~」 美丽完全不懂母亲在说些什么,便佯装不知。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友成家里是做什么的呢?」 「我记得是此花集团麾下的it企业。……我还没有问过公司的名称」 说起来,她从来没有和伊月提过这些话题。 一般情况下,贵皇学院的学生们不出一周就会提及此事。这当然不是为了分级,单纯只是出于好奇。 (这也就是说……友成同学身上吸引我的地方很多呢) 无论是好的意义还是坏的意义,她和伊月的话题总是多到无暇谈及家世。这对美丽来说这十分新鲜,感觉十分舒适。 「it企业对吧。作为继承人而言,从好的意义上讲他有一种平民的气质……十分平易近人呢~」 母亲将手撑在脸颊上说道。 虽说是中坚企业,伊月毕竟也是继承人。就此来说,他确实有种平民百姓的感觉。 美丽知道其原因,她也知道这不应张扬……但母亲似乎十分在意伊月。美丽觉得告诉母亲也无妨,便开了口。 「……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他和我一样都是养子,会有平民的氛围也在所难免」 母亲一定会予以理解,毕竟美丽自己也是养子。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但不知为何母亲的表情变得比往常更加严肃了一些。 「美丽。也这就是说……他们是想要一个继承人,才会收友成当养子对吧~?」 「嗯……理应如此」 这个疑问意图不明,美丽对此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回答道。 「奇怪~我从没听说过此花集团里有为继承人感到为难的it企业~……」 「……欸?」 在天王寺提及要去和对方一起吃饭的三天后,周一。 这一天我和平时一样,正打算和雏子一起前往学院。 「伊月……」 「怎么了?」 「和天王寺同学的学习会……是什么感觉?」 我们走出宅邸、晒着太阳朝着大门走的时候雏子这样问道。 「很顺利。继续下去的话我的成绩肯定会提高……和天王寺同学那样的人接触之后,我从各方面胆量都大了不少」 天王寺有着一种独特的氛围,她也是能够代表贵皇学院上流阶层的学生。习惯了与她交流之后,同其他上流阶层的人交流的时候,我逐渐不再感到抗拒了。等到下次社交宴会,我的举手投足肯定会比上次好上不少。 「天王寺同学似乎也学得不错……雏子很有可能会在下次模拟测验中输给她」 「……唔」 雏子发出了不高兴的声音。 或许是还有些倦意,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闲聊倒也无妨,但请两位走得快一些」 「抱歉」 我把步子迈得稍微大了点,朝着车走去。 走到全身漆黑的车旁之后,一直等待的司机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我轻轻点头示意。 就在这时,静音突然露出锐利的视线盯向了某处——。 「——形迹可疑者!!」 「欸!?」 静音突然指向了宅邸外面,我大吃一惊。 此花家的警卫立刻赶往了静音指向的地方。 一分钟后,一个警卫来到静音身边报告了一句「一切正常」。 「……是我的错觉吗」 静音讶然道。 「是我失礼了。刚才是感觉到有道视线」 「是、是这样啊……」 我居然会在现代日本听到形迹可疑者这个词。 「真是不可思议。我的感觉一般都很准确……」 静音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是我的错觉,就证明对方手法十分熟练」 静音说出她的担心,我不禁咽了口唾沫。 我到底会卷进什么事里呢。 下车之后,我前往了学院。 「友成同学」 我在鞋柜前换鞋子的时候,天王寺叫了我一声。 「天王寺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 会在这种地方相遇真是稀奇。 我心里这样想着,看向了天王寺,但她不知为何一脸严肃。她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友成同学,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对我撒谎了吗?」 这个疑问让我为之震惊,就仿佛心脏被紧紧揪住了一样。 我张皇失措了起来,但这不能表现到脸上。 我对天王寺撒的谎有两个。 一个是我伪造身份来贵皇学院上学。另一个则是我在受此花家照顾。 无论哪一个,都不能让她知道。 「……我心中没什么头绪」 「……是吗」 天王寺面露遗憾,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是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在此向你道歉」 「呃、没关系……」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我心中有些在意,但感觉追问下去只会自找麻烦,就没有问出来。 「还有一事,今日教学暂停一天。我突然有些事情要忙」 「我知道了。……又是和亲事有关的事吗?」 「这次并不是」 天王寺眼睛里闪烁着怒火,说道。 「是比这更加重要的大事」 那天放学后。 我打开鞋柜的柜门,看到了某样难以置信的东西。 柜子里放着一个信封。 信封上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字。 ——决战书。 第四章 不得撒谎 在此之前,我的日常生活和平日并无不同。 认真听课、午休和雏子一起吃便当、放学后和天王寺一起学习。 可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放学后,我打开鞋柜正要换鞋子,看到了平时不常会见到的东西。 鞋柜里放着一个信封。 看到白色的信封后,我反射性地关上了鞋柜。 「真的假的……?」 情书。 ……是情书!!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贵皇学院的学生怎么可能会迷上我这样的男人。 我身为近侍,确实有注意仪表。但贵皇学院的学生大都是美男美女,不可能凭容貌看上我。 我表面上的社会地位也不过是中坚企业的继承人。在普通的高中或许会惹人憧憬,但贵皇学院里大企业的社长候选随处可见。我还是不明白偏偏选我的原因。 「该、该怎么办,给静音……」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想要立刻找个人商量一下。 这里如果是普通的高中,我肯定会先怀疑这是不是恶作剧。但这所学院里没有学生会做那种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打开了鞋柜。 我战战兢兢地拿起信封——。 ——决战书。 信封上写着出乎我预料的文字。 「……嗯?」 我原地僵了一分钟,然后慢慢转动脑袋。 这……是恶作剧吗。至少这不可能是情书。让我开心的同时又有些伤感……呃、我原本就没有期待过,不成问题。就当成这样吧。 我打开决战书之后,上面写着会面时间和会面地点。 上面没有时令的问候。只写着放学后、道场几个字。 「……嗯?」 看到上面工整的字迹,我歪起了头。 「这……是天王寺同学的字吧?」 我们在一起学习过,所以我认识她的字。 她的字迹有如书法家仔细书写的一般,很符合她那要强的性格。 就先按照上面写的去道场吧。 贵皇学院的体育馆旁边有一座道场。我打开道场的门,来到了里面。 天王寺穿着和服裤裙,跪坐在道场中央。 「你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说道。 「呃、天王寺同学,那个决战书是什么意思……」 「先去更衣室换上道服吧」 我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容分说的压迫感,心中觉得惊讶的同时,遵从了她的指示。 男更衣室里有一身剑道服。我正在此花家学护身术,所以知道道服怎么穿。 我换上衣服、正要出更衣室的时候,注意到门口放着一把竹刀。是不是也该拿上这个呢。我不明白天王寺的想法,歪着头拿起了它。 「天王寺同学,我按你说的换完了,这是——」 「——友成同学」 天王寺站起身后,把手伸入了和服裤裙内侧。 「这是什么?」 天王寺取出了三张照片。 她交给我之后,我看到照片——目瞪口呆。 「这、这是……!!」 这是我今天早上和雏子一起离开此花家宅邸时的照片。 我们被人从三个角度清楚拍下,被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我和雏子。 「这是我的部下今天早晨拍下来的。……你似乎同此花雏子住在同一个地方呢」 我回想起静音早上大叫了一句「有形迹可疑者!」。 那个时候将其当作了错觉……现在看来是真的有可疑的人在场。 「这……只是陪家人找此花家有些事情……」 「……那我换个问题吧。今日午休你又是在何处与谁度过的呢?」 这个问题让我完全沉默了下来。 今早她就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想必天王寺今天一直都在观察我和雏子吧。我一直在警戒周围的人影……对方毕竟是与此花家平分秋色的名家、天王寺家。一旦被怀疑,不可能轻易敷衍过去。 「我就将你的沉默视为肯定」 天王寺目视下方说道。 「也就是说——你背叛了我是吗?」 天王寺露出愤愤然的目光瞪向了我。 「背叛——我没有这个意思……」 「举起刀来」 天王寺用竹刀的先头指着我说道。 「我会将你那扭曲的内心——矫正过来!!」 她挥下了竹刀。 「哇!?」 这一击力量之强,丝毫联想不到是女性所为。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竹刀掠过了我的鼻尖。 「天、天王寺同学,等一下!」 「我不会等!!」 竹刀再次从上到下朝我的头部砍来。 现在的我们只穿了和服裤裙,没有佩戴防具。这样下去可能都会受伤。 我慌慌张张架起竹刀进行防御——天王寺翻转手腕,改变了竹刀的轨迹。 「手腕!!」 「疼……!?」 一道锐利的疼痛从手腕闪过。 天王寺是认真的。……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认真应战。对方是天王寺家的千金。若是让她受了伤,很有可能会惹下大麻烦。 「你……!」 天王寺挥舞着竹刀,说道。 「你……!欺骗了我对吧……!!」 她的眼眶浮出了泪珠。 「我一心与此花雏子竞争……你装作帮助我的模样……背地里一直在嘲笑我对吧……!!」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后,我才注意到——。 天王寺——对我产生了误解。 「不、不是!」 我用竹刀格挡的同时开口道。 「我确实在受此花家照顾!我会为没有坦白此事赔罪!但是,我会和天王寺同学在一起,是出于我的意愿!和雏子没有任何关系!!」 「还在强词夺理……!你的话语毫无信用可言!!你这个叛徒!!」 天王寺用力把竹刀推了过来。 她那纤细的手腕究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我身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我对天王寺撒了谎。这……确实是一种背叛。 我伪装了身份、伪装了经历、隐藏了真心。天王寺信任着我,向我表明了她养女的身份……我却背叛了她的真心实意。 「天王寺同学……不是这样。我真的没有嘲笑天王寺同学」 「找借口也是无用!」 正如她说的一样,我口中的话全都是借口。 我明白为什么天王寺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这即是证明她是如此信任我。 而我呢? 我满嘴说着没有背叛、和雏子没有任何关系……从撒谎的那一刻起就是没有信任天王寺。 天王寺是不能信任的人吗? 绝非如此。反倒可以说没有人比天王寺更加值得信任。想必无论我说出什么,她都会真心接受。 「我承认我撒了谎」 我规避着天王寺的竹刀,说道。 「我也承认我有所隐瞒。但是……这并不是为了伤害天王寺同学」 「我已经说过,找借口也是无用!」 现在的天王寺正处在混乱当中,所以才听不进我的话。 天王寺冷静下来之后一定能懂——她怀疑的究竟是卑鄙小人吗……会有人为了这种小事每天放学后和她在一起、接受严格的教学吗? 「这句话发自我的内心」 「我已经说过你的话无法相信——」 就在天王寺将要挥下竹刀的时候——。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竹刀。 「……是真的」 我展露出真实的自己,说道。 我紧紧握着竹刀,下定了决心。 全部说出来吧。 就像天王寺信任我一样——我也想信任天王寺。 「那我就听一听你的解释」 天王寺冷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瞪着我说。 我们在道场的正中心面对彼此跪坐在地,周围盘旋着一股紧张的空气。 「是这样的——」 我把自己的来历如实招来。 无论是自己并不是中坚企业的继承人,还是平时在此花家做侍从——全部一一解释了一遍。 不过,我并没有讲跟雏子本性有关的事。 只有这个我不能说出口。这件事深关整个此花家,只是我的事倒还好,唯独不能擅自暴露雏子的秘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天王寺听完我的解释之后频频点头。 「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企业的继承人,而是穷人家的长子,现在正在此花雏子身边工作,并因此成为了贵皇学院的学生。而你之所以将此事保密,是因为不想给捡到自己的此花家添麻烦。……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道理是能讲得通的」 天王寺接受了我的说辞。 然后,她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骗子」 随后说出这么两个字。 「你是个大骗子」 「……您说的不错」 我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你那个说话方式」 「欸?」 「你的那个说话方式也是演技吧?和我用竹刀对峙的时候,你的语气似乎变了一下」 「……嗯」 虽不到演技的程度,但确实同以往不一样。 不是贵皇学院的学生都会使用敬语。现在这个班里,大正和旭无论对谁随意都很语气。 「用你原来的语气」 「……但是」 「我说用你原来的语气」 她散发出了一股不容辩驳的压迫感。 事已至此,继续装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好吧」 我认命之后恢复了原来的语气,天王寺睁大了眼睛。 「你原来……是用这样的语调讲话」 天王寺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说完这句话,再次瞪向了我。 「你要发誓,从今往后不得再对我撒谎。不只是言语,态度也是」 天王寺继续说道。 「如果你能遵守你的誓言,我就允许你我的关系完好如初」 「……和以前一样、真的好吗?」 「我说过,我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你撒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尊重了此花家的意向,我不会轻易否定你的作为」 即便在这种状况下,天王寺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品行高尚之人。 她不会作出给他人造成不利的言行举止。她能够在不同的状况下区别开能说的话和不能说的话。 「有隐情也无可奈何,但从今往后遇到不能说的事情就说不能说。所谓的不得撒谎便是指这个」 「……我知道了。我不会对天王寺同学撒谎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天王寺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既然如此,就连称呼也改一下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我美丽就好」 「欸?」 「……你这副惊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要觉得光荣一些」 天王寺面露不满嘟起了嘴唇。 「我也会叫你伊月同学。……就把这个当成是和真正的你对话的信号吧」 原来是这样,这样确实很方便。 周围有人就用平时的称呼,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就改变称呼。碰巧的是我和雏子已经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 「那……美丽」 我尝试着用名字叫了天王寺。 然后天王寺的脸逐渐染上了红潮。 她沉默着,拼命隐藏着自己的动摇。 「美丽?」 「还、还是算了吧」 「欸」 天王寺用指尖玩弄着自己的金发,游移着目光说道。 「这、这让我有些冷静不下来……你用平时的称呼就好。我会用伊月同学叫你」 是吗——我回应了一句。既然天王寺要这样,我怎样都好。 「总而言之,从今日起不得对我撒谎。我们关系平等,我也不会对你撒谎。……你有什么想问的,什么都可以问」 「什么都可以问……」 被人这么一说,反而一个问题都想不出来。 说起来,我从以前就很在意天王寺的一个地方。不过……我觉得那不是现在该问的。 「……没什么想问的」 「你刚才看向别处了对吧」 天王寺没有放过我那一瞬的踌躇。 「真的是。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在顾虑呢」 「呃……毕竟也没在意到那种程度……」 「我已经说过不得撒谎。这个情况下还被你顾虑,反倒让我很是在意……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 她本人都这么说,我也就乖乖问了出来。 「你那个头发……是染的吧?」 「——」 我把这个疑问讲出口后,天王寺倒吸了一口气。 「这、这、这、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不懂察言观色了……!!」 「……呃,我好早就在在意这个事」 「我、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惹火烧身……你果然是个大骗子……!!」 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错。 「……的」 「欸?」 「是染的!有什么意见吗!?」 天王寺满脸通红说道。 我没什么意见,便摇了摇头。随后,天王寺像是冷静了下来,她脸上的红潮淡了一些。 「……我想让自己的外表更符合天王寺家长女的身份,自幼就把头发染成了金色。……语气也是一样」 「啊,你那个语气果然是故意的」 「那是当然。……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退了」 天王寺面露愁容。 确实如此。知道天王寺平时是什么样子,很难想象她顶着黑发用普通语气讲话的模样。甚至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我再问个问题」 我察觉到了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知道我在受此花家照顾的人,除了天王寺同学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只有我而已。调查全部都是以个人名义委托的。……一开始怀疑你的是我母亲,母亲那边我已经敷衍了过去」 「……是吗」 谢谢你——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立刻闭上了嘴。 「怎么了?」 「呃……仔细一想,我暴露了真实身份,有可能没法继续在这所学院里学习了」 「……」 这件事上,我没有对雏子和静音保持沉默的选项。 我相信天王寺。现在也相信她。她肯定没有把这次的情报四处传播。 但……华严肯定不会允许。 就在我想这些事的时候,我发现天王寺满脸愧疚。 「非、非常抱歉。都怪我执意要逼问出来……是我疏忽大意了」 「……不,这不怪你」 天王寺对此产生了误会,我立刻订正道。 她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儿责任。因为——。 「是我不想继续对天王寺同学撒谎了」 我不觉得自己现在露出的笑容有多好看。 前途莫测。 结果全都要等到今天回宅邸之后。 「伊月,今天接受天王寺大小姐的教学,辛苦你了」 回到宅邸之后,静音出门迎接了我。 在这之后,我有义务对静音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我紧张不已不禁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静音……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真巧,我也是」 「欸?」 静音似乎也找我有事。 我没有一丝头绪。不过……这次一定是我的事更重要一些。 「我先听一听伊月是什么事吧」 「……是」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部老实说明了一遍。 无论是把真实身份暴露给天王寺还是我自己主动暴露——我感到紧张的同时,仿佛在赎罪一般仔细道明了一遍。 「我并没有告诉她于雏子的真实性格有关的事。但除此以外……几乎都坦白了出来」 「……是吗」 静音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点了点头。 「你能老实坦白比什么都好」 「……欸?」 就在我战战兢兢不知处分是什么的时候,静音露出了一副钦佩的模样。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睁大了眼睛。 「刚才,天王寺美丽大小姐来了电话。她说不想让你退学」 这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已经听她说过了。……美丽大小姐因为自己失去冷静,对伊月进行了无端的猜疑,并对此进行了反省。美丽大小姐说这次的责任在她自己」 「这……」 大概……天王寺和我分开之后立刻就打来了电话吧。 天王寺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对此感到惊讶的同时,也觉得这很正常。 「不愧是天王寺家的千金。她知道我了解伊月的身份,专门指名联络了我。她应该是已经看穿向华严大人报告此事会危及伊月的立场吧。……我会向华严大人报告。这原本是会被立刻解雇的失态,但天王寺家的千金做出如此请求,华严大人也不能轻易做出决断。事情变成这样,将你解雇反倒会与天王寺家产生争执」 如果没有天王寺的电话,我就会变成欺骗了天王寺,并因此被解雇。但天王寺拼命包庇我,于此花家而言,将我解雇反而会与天王寺家关系交恶。 「被她救了一命呢」 「……是」 「这次我也有些责任。……面对天王寺家这样的对手,对情报的操作会迎来极限。今后可能需要计划更多的对策」 静音一脸严肃地说道。 然后,我发现雏子正在走廊对面看着这边。 「雏子?」 我叫了她一声,雏子小步走了过来。 「你们……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伊月的身份暴露给了天王寺大小姐」 「……欸」 一脸倦容的雏子慢慢睁大了眼睛。 「伊月会怎么样……?难道……会被解雇……」 「理应不会」 静音淡然地说道。 之后雏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疼」 她朝我的小腿轻轻踢了一脚。 「……不要让我担心」 「……抱歉」 雏子嘟起了嘴唇,我向她道歉道。 「但是……为什么会暴露……?」 「……我不想再对天王寺同学撒谎了。天王寺同学不是那种会危及他人立场的人……所以我觉得可以信任她」 「……唔」 雏子突然发出了不愉快的声音。 「……真够信赖她」 「是啊。雏子也知道天王寺同学不是那种人不是吗?」 「……是知道」 唔唔唔——雏子一脸复杂。 最后她轻启朱唇。 「……伊月大笨蛋」 「欸!?」 雏子回过头,去往了别处。 我目瞪口呆目送着她的背影。 「静、静音。我……是被雏子讨厌了吗……?」 「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静音把手扶在额头上叹息道。 「……我该怎么做才好」 夜里,我和往常一样结束了就寝前的学习,稍微伸了一个懒腰。 对了一下答案之后,我发觉正确率要比以往要低一些。 今天我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让她们担心了」 让静音和雏子担心,我对此感到愧疚。 这次的错根本不在天王寺。无论是撒谎,还是处理不当惹得天王寺误会,全都是因为我。 我再次打开了想要合上的教科书。 再打起精神努力一下吧……我刚这么想,就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请进」 这个时间会有人来真是稀奇。 房间的门打开之后,静音和雏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雏子?」 「……嗯?」 雏子似乎是被静音带来的,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她进入了我的房间。 ??????????????? 静音站在门的另一面,一语不发看向我点了点头,背身离去。她似乎只是陪雏子来这里,找我并没有什么事。 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雏子两个人。 雏子经常来我的房间、擅自躺在床上,虽然我现在不会为此感到紧张——。 「呃、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 她好像找我没事。 就眼下来看,她也没有不开心……见了面之后,我又回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向她低下了头。 「今天让你担心了,抱歉」 「……嗯」 雏子轻轻应了一声,躺在了我的床上。 「伊月被解雇……我会很困扰」 雏子紧紧抱住我的枕头,说道。 我会因为被解雇感到困扰——但不只是我,雏子也会。 我必须多加小心。 为此,我又该多加注意些什么呢。 「……说起来,雏子平时是怎么伪装自己的?」 我向紧抱枕头的雏子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后必须更加端正自己的行为。……雏子现在是放松状态,但在学院里能作出大小姐一样的举止。所以我想你告诉我是怎么切换的,好做参考」 我说明了这么问的原因,雏子理解之后点了点头。 她思考了一会儿——。 「嗯……没什么奇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了」 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是有此花流的催眠术之类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她这不知何时就学会的发言感到钦佩,心情很是复杂。我不知她是主动适应的……还是在不得不适应的环境下长大成人的。 万幸的是,雏子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这也就是说雏子只要想,现在也能像在学院里一样吗?」 「嗯……能」 雏子轻轻点头,缓缓站起了身。 她朝坐在椅子上的我逐渐靠近。 来到我们在教室里的距离之后,雏子挺直了腰身。 「早上好,友成君」 「哇」 语气、声音、动作,全部都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看见突然进入大小姐模式的雏子,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随后雏子嘟起了嘴唇。 「哇……是什么意思?」 「呃、抱歉。太惊讶了……」 我慌慌忙忙向一脸不满的雏子道歉。 她比我想的还要自然……十分轻易地就切换了过来。 「这么轻易就能切换过来啊……」 「嗯。……在学院里的时候很不自在,不过在这里很轻松」 在这里故作姿态似乎不会让她感到负担。 那就好。 「……啊,说起来,这里不是学院……用名字称呼也没关系」 雏子仿佛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然后她再次切换成大小姐模式,直直看向了我的脸——。 「早上好,伊月君」 「——」 我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明明只是像以往一样叫了我的名字,却让我慌张了起来。 「伊月君,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没事……」 我从未想过。 雏子在学院的时候因为不得不故作姿态而积攒了无数压力。 所以,我从未想过——。 (这个……破坏力真够强的) 我是第一次被这个状态的雏子叫名字。这就像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在主动接近自己一人。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女为何被称为完美大小姐。 以及为何在贵皇学院中被称为高岭之花。 「伊月君?」 雏子看向了我的脸。 我突然回想起早已忘记的事,雏子容姿之秀美,十人中有十人会为她回头。因为平日的距离让我对此习惯了不少,但切换成大小姐模式的雏子像这样靠近我,让我重新意识到了这一点。 「……雏子」 「我在,怎么了?」 雏子维持着大小姐模式,轻轻歪了歪头。 继续下去会让我紧张到说不出话——。 「有薯片」 「欸」 雏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袋薯片之后,雏子立马两眼放光。 在近侍的工作中,这个被当成了雏子不听话时的最终手段,由静音交给我的。最近雏子很配合,所以就多出来不少。 「好好吃……」 雏子接下薯片,已然变成了平时懒惰的模样。 我还是习惯这个样子的雏子。 但是……冷静一想,大半夜给她零食可能不太好。 「……要对静音保密」 「嗯!」 雏子露出满面的笑容点头道。 第二天放学后。 为了和天王寺练习舞蹈,我来到了体育馆。 「啊……天王寺同学」 我在更衣室换上运动服来到体育馆后,刚好碰见了和我一样刚换好衣服的天王寺。 天王寺看见我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会儿—— 「伊月同学」 然后对我打了个信号。 现在这里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任何人。 我也因此可以恢复原本的态度——但此前一直都是用礼貌的口吻讲话,即便天王寺给出了许可,我也还是有些切换不过来。 「呃……今天也拜托你了」 「你在紧张什么呀」 我打了一个生硬的招呼,天王寺嫣然一笑。 虽然有些害羞,但也因此让我放松了下来。 「昨天你给此花家打电话了吧?……真是帮大忙了。要是没打电话,我有可能已经退学了」 「无须在意。我对此有责也是事实」 天王寺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对我说道。 「其实我今天一直在偷偷观察你……你的行为确实就像此花雏子的佣人一样。总是会自然地待在她身旁,提前做好准备,在有事的时候立刻前往她的身边。……此花雏子真是幸运」 「你能这么说让我也放心了不少。不过说实话,也就勉勉强强」 「不需要这么谦虚。此花家的佣人应该教了你不少吧。作为佣人而言,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视线稍稍看向了下方。 「真的是……我真的好羡慕。干脆让你来做我的随从多好……」 天王寺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天王寺面带一丝不满,说道。 我说了什么惹她不开心的话了吗……? 「说话回来,伊月同学。……你午休的时候在和此花雏子做什么?我只知道你们在旧学生会会馆……」 天王寺瞪了我一眼。 要说我今天午休的时候做了什么,那当然是让雏子吃便当,给她大腿让她午睡……但我不能讲出来。 「就是正常吃午饭」 「用餐的话在教室里不也可以吗?莫不是还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不愧是天王寺。 直觉很准确。因此,我无可奈何——。 「……保密」 「……哦?」 天王寺眯起了眼睛。 「以防万一我问一句,你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吧?」 「呃、这个……」 我突然想起雏子枕在我大腿上。 一般而言,那应该已经算是异性之间不纯洁的来往了吧……但我们又没有那个意思,理应没有问题才对。 「……应该、没做」 「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 我心中的不安似乎表露在了言语上。 我立刻出言否定,但似乎为时已晚,天王寺的疑心更重了。 「我、我感觉你和此花雏子就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可是……怀疑的根据在哪儿?」 「直觉!!」 「直觉……」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根据。 「……硬要说的话,我们就是比普通的侍从更亲密了一点」 「亲、亲密……?」 天王寺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程度的亲密?」 「什么程度是?」 「就是亲密到何种程度!!是会说一说话,还是擦肩而过时会打照顾,不是有很多吗!!」 那根本谈不上是亲密,完全就是两不相干的陌生人。 为什么我会被问这样的问题。我心中讶异的同时回答道。 「我们会在一起闲聊」 「嗯、嗯,这种程度没什么问题。我也有」 「还有就是刚才说的,会一起吃饭」 「……这、这也没什么问题。我也有」 「有时候……会摸摸头」 「这我没有——!!」 天王寺怒吼道。 糟糕了。因为连续两次得到了容许,我不禁说漏了嘴。 「摸摸头!?——摸摸头!?为什么会这样!?」 「啊、呃、该怎么说,有时候就会变成那样一种气氛」 「什么气氛!?」 咚地一声,天王寺猛地踹了一下地板。 要说明那个气氛实在有些难。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天王寺满脸通红对我说道。 「也……摸摸我的头」 「……什么?」 「也!摸一摸!我的头!我——天王寺美丽!怎么能让此花雏子抢先!!」 抢先……。 天王寺到底是打算和雏子争什么啊。 「那……」 不摸上去感觉她会更生气,我便朝天王寺的头伸出了手。 「呀……」 我摸上去之后,天王寺怪叫了一声。 与天王寺那要强的性格不同,她的头发如绢丝一般柔软。和雏子的头发又是不同的感触。天王寺的发旋在稍微偏离中心的位置。 就这样,我摸了一会儿她的头……天王寺面红耳赤、一语不发。我看见她这副样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天王寺同学?」 「哈——!?」 天王寺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 我拿开手之后,她故意清了清嗓子。 「咳咳。不好意思……稍微想了些事情」 「想了些事……?」 「有什么问题吗?」 看起来完全不像……讲出来也只会自讨苦吃,我便保持了沉默。 「啊、你一直都会对此花雏子……做这种事吗?」 「……差不多吧」 我肯定之后,天王寺皱起了眉头。 「呵、呵呵呵……我和此花雏子果真水火不容!!」 天王寺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 「……现在开始练习」 「欸?」 「现在开始练习!!」 「啊、是!!」 天王寺不知为何勃然大怒。 「这里动作太慢了!!」 教学开始后过了一个小时。 天王寺立刻指出了我的错误动作。 「怎、怎么感觉今天比平时要更严格……」 「对待骗子不能手软!」 「呃……无法反驳」 回过神来我的腰和腿已经颤颤悠悠。若单论体力,我应该不会输给天王寺,这想必是因为我的动作太过多余,浪费了不少体力。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停了下来。 「今天到此为止」 「非、非常、感谢……」 我轻轻鞠了一躬,随后用手背擦了擦流到脸颊上的汗水。 天王寺拽着衣领擦了擦脸上的汗。运动服被拽起之后,她那白皙的腰身露了出来,我便移开了些视线。 「和以前一样,你学得真的很快」 「……没什么感觉就是了」 「这不是客套话。你用了仅仅半天时间就学会了两天才能学会的东西。……这是因为你努力好学才能快速成长」 说完这句话后,天王寺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现在才发觉到自己的喜好。……我似乎喜欢努力的人」 天王寺突然说道。 这想必是她的无心之言吧,但我却无法对刚才的话视而不见。 「呃……喜欢就是说……」 「不、不要误会!!这是尊敬的意思!!」 「啊、呃,是这个意思啊……」 「当然!不然的话——」 就在这时,天王寺仿佛回过了神。 「……不然的话,根本说不下去」 天王寺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说道。 天王寺最近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便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天王寺同学虽然说过自己是养女,但一点这样感觉都没有。和我不一样,一点都不像平民百姓……」 「我自懂事起就生活在天王寺家。所以我不需要像伊月同学一样改变自己的举止,也不用这么努力」 我已经沾染上了平民的习性。要融入贵皇学院,就必须努力让自己的行为符合上流阶级。天王寺虽是养女,但从婴孩时期就生活在天王寺家,她和我不同,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改变。 可即便如此,天王寺也要比我努力得多。身为天王寺家的千金……其责任重大非我能比。 「这也就是说,天王寺同学不知道平民百姓是怎么生活的吧?」 「嗯。要说不想知道那自然是假的」 贵皇学院中是有知道平民百姓怎样生活的学生的。成香就经常去粗点心店。 「但是……为了战胜此花雏子,我现在必须集中在学习上」 天王寺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严肃。 「……我从以前就在想,天王寺同学真的很好强」 「嗯。我争取第一原本是为了天王寺家……但不知何时就成为了我性格的一部分」 这很符合天王寺的作风。 「特别是这次……根据亲事的结果,我今后会如何无人能知。所以要趁此机会和此花雏子一决胜负」 「……今后?」 看到她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我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今后……根据亲事的结果会发生什么改变吗?」 「嗯。最坏的结果就是从学院退学」 「哈?」 她突然而然的一句话,让我瞪大了眼睛。 「对方居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对方似乎想要早一些和我住一起,亲事若是成立,我很有可能会立刻从学院中退学」 「等、等一下。为什么突然就……」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听说的」 天王寺冷静地说道。 「所谓接受亲事就是这么回事。……遵从家族的意向,为了两家的关系粉身碎骨。我已经是失去自由之身」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后紧闭双唇。 现在的天王寺身上没有了以往的自信。 「我已经问过好几次了……我再问一遍。天王寺同学真的愿意接受这门亲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天王寺一瞬间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不得撒谎。说这句话的是天王寺自己。 她紧闭双眼,露出优雅的微笑……回答道。 「恕我保密」 这已经相当于是把回答讲了出来。 第二天. 授课结束之后,我在迎来午休时间的教室深深叹了口气。 「友成,怎么了?怎么看你一脸阴郁的」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和我说哦~?」 大正和旭来到了我身边。 这两个人总是会在我想找人商量的时候过来。……这不是偶然吧。他们是教室里的气氛担当,很擅长照顾人。有人感到烦恼,他们就会无意识地来搭话吧。 「我有件事想问两位……亲事具体来说是怎样的啊?」 「欸!?难道有人找友成君提亲了吗!?」 「呃、不是我,是我朋友」 「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背叛了我们呢」 背叛?——我歪起了头,旭解释道。 「现在只有一部分大企业会提亲事这种东西呢~。就我们的社会地位来说,亲事就等于是和有钱有势的人结婚~」 「有时候就我们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些父母也会订下婚约。但那并不是亲事这种老旧古板的东西……当然也有权拒绝」 大正对旭的说明进行补充。 背叛……也就是说,他们误以为我是想和有钱有势的人结婚啊。 「亲事有拒绝的权利吗?」 「要看家里……正确来说是要看父母」 大正面露复杂的神色说道。 「此花同学那种等级当然没有权利拒绝。不过,她那种的基本上从小就被教过……最近世间的风评很严格,应该不会太过强硬才对。亲子之间的沟壑太深的话,会在企业的经营上产生对立」 雏子因为性格的缘故并没有定下这些。 听完旭的解释之后,我对此确信——。 天王寺只要有那个想法,就能拒绝这场亲事。 但她不会拒绝。原因想必就在于她是养女。 天王寺想给将自己养大成人的天王寺家报恩。为此,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拒绝亲事。考虑到她意志之坚定,无论是怎样的人她都会接受才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选项。 但这真的是对的吗? 我能从背后推她一把吗? ——怎么能。 我不能视而不见。我应该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才对。 天王寺根本不想答应这场亲事。这个信号,我已经亲眼见过无数次。 每当天王寺提起亲事的话题,她的表情就会比以往更加阴郁。 我问她「真的愿意接受这场亲事吗」,她回答我「恕我保密」。我并没有傻到看不出这么明显的信号。 「友成君,你没事吧?你怎么一脸愁容的……」 「我没事。我只是稍微想了一下怎么破坏这场亲事」 「真的没关系吗!?」 旭惊讶道。 「呃、我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最好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哦?」 「小说里不是经常会有吗。为了帮助和讨厌的对象结婚的女主角,闯入现场把新娘抢走。我真想做上一次啊~……」 「大正君要是这么做,比起戏剧更像喜剧」 「你这家伙别小看我!我认真起来可是很帅的!」 「好好好」 大正一脸激动,旭则是敷衍道。 「说回现实,最聪明的解决方法还属和当事人谈一谈了。现在这个时代,亲事成立的概率不怎么高。对方也应该考虑过被拒绝的可能才是。这么一想,拒绝的难度也不是很高……」 旭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思考的同时说道。 「但有句话说结婚最重要的就是妥协~」 「呃、我真不想听这句话。没有梦想的话对孩子来说是剧毒」 「至少这个贵皇学院有一半的学生在当孩子之前,就已经是企业继承人了」 大正捂住了双只耳朵,旭则是苦笑道。 在当孩子之前就已经是企业继承人。旭这句话残留在我耳际迟迟不肯离去。 「友成君,话说你今天也要和天王寺一起吗?」 「嗯。前几天让她教我礼仪,模拟测验差不多快到了,我们从今天开始会集中在学习上」 「这样啊~」 旭附和道。总感觉她别有用意。 「最近有传言说你们两个人氛围很好哦?」 「欸」 「哎呀~友成君真受欢迎呀~。天王寺同学可是与此花同学不相上下的名人。这所学院里憧憬她的男生不知道有多少呢~?」 旭说完这句话,大正一脸严肃说着「我也是其中之一」,点了点头。 前几天我还和天王寺吵了一架,却不知何时被周围人认为成气氛很好了。我表明真实身份之后确实感觉和天王寺更亲近了一些。所谓不打不相识就是指这个吧。 话虽如此,为了天王寺的名誉,我必须解开这个误会。 「……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我猜也是。不过,友成君最近几天过得都很充实呢」 「确实如此……我确实很开心」 既然旭眼里看是这样,那就一定是这样吧。 我很想亲口告诉天王寺,让她教我东西很开心。 ??????????????? 听到我的发言之后,旭露出了微笑。 「天王寺同学和友成君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也很开心吧」 要是这样,我就更开心了……。 这应该不止和我才对。天王寺在学院的时候一直都很开心。大家一起举办茶会的时候,天王寺看起来十分高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牺牲这个。 天王寺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次的亲事会让自己舍弃什么吗? 既然这样,我要做的就是——。 那天放学后。 我在食堂旁边的咖啡店和天王寺一起学习。 「模拟测验马上就要到了呢」 「……是啊」 周围没有一人,我便用平时的语气和天王寺说起了话。 考试将近,放学后的学院里不怎么见到学生们的身影。对贵皇学院的学生来说,家里才是能集中精力学习的环境。根本没有必要留在学院里。 「我一直都在跟你说这件事,这次也向你说明一下吧」 天王寺放下手上拿的自动铅笔,说道。 「我被允许留到下次模拟测验。所以,我要按照预定在这次考试中战胜此花雏子。这样一来……我留在这所学院的理由也就消失了」 听完这句话,我瞪大了眼睛。 「这也就是说……」 「……就是这么回事」 亲事成立,天王寺就会从学院退学。 但天王寺什么都不会说。 这个人……和雏子不同。她意志坚定,能够控制住自己,所以不会说出「救救我」。 「请不要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 天王寺突然看向我的脸说道。 「能够为天王寺家作出贡献是我的幸福。所以我——」 「——天王寺同学真的这么想?」 我正面凝视着天王寺,说道。 随后天王寺沉默了下来。 「……天王寺同学。明天能留出一天的时间吗?」 天王寺睁大了眼睛,我继续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对平民百姓的生活很感兴趣吗?」 「嗯。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天王寺虽是养女,但从懂事起就在天王寺家长大,并不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所以她对我们这些平民的生活很感兴趣。 「考试前要不要稍微放松一下?就当是此前的回礼,我想给你介绍一下平民百姓放松的方法」 这个提议或许太着急了。 不过,天王寺作出了认真考虑的模样。 「说的也是。难得如此,就请让我同行吧」 天王寺露出微笑如此说道。 难得如此……这句话说得就像是要将其留作自己曾是这所学院的学生的纪念一样。 既然天王寺这么想,我就尽我所能。 休息日。 我说服雏子和静音之后得到了外出许可,来到车站前等候天王寺。 「……仔细一样,我已经好久没休息过了」 时间在刚过中午的时候。这场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为了游玩的外出,可能是我成为近侍以来的第一次。成为近侍之后,我连休息日都在学习,今天有种多了不少时间得感觉,让我静不下来。 而且……仔细一想,今天就是所谓的约会。 难以启齿的是,我至今一次约会都没有过。 事到如今我反倒是有些紧张。 「久等了」 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扭过头,看见天王寺站在那里——。 「天王寺同学,你这副打扮是……?」 「化装了一下。今天会带我去一些我这样的人不怎么去的地方吧?这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天王寺把平时做成罗马卷的金发拉直,带上了一顶水色的贝雷帽。她穿着白色的女士衬衫和青色的短裙,和学院里那副引人注目的模样相比更加成熟,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这幅装扮确实能够融入都市之中,化装十分成功。 但天王寺生来眉清目秀,平时就称得上美丽动人,现在的天王寺更有一种别具一格的魅力。终究都是容姿端丽,她从始至终都沐浴在附近行人的目光下。天王寺无论打扮成什么模样都会引人注目。 「那个……奇怪吗?」 天王寺红着脸问道。 糟糕。盯的时间太长了。 「不奇怪……这个样子感觉很新鲜」 「你应该在我家见过我披着头发的样子」 「不只是发型,整体的气质都和平时不太一样……」 把「别具一格十分可爱」说出口让我很是害羞,我便含糊了起来。 随后天王寺就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心中所想,露出了从容的微笑。 「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平时的我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一番烦恼过后,回答道。 「……硬要说的话,我更喜欢平时的天王寺同学」 「这样啊。看来这副打扮不符合伊月同学的喜好呢」 「不是,是因为平时更符合天王寺同学的风格……感觉那样你更自然一些」 我搔了搔脸颊说道,随后天王寺露出了开心的模样。 「确实是这样。穿成这样其实让我有些紧张……我原本会穿得更华丽一些!」 天王寺把手放在胸口大声说道。 「今天就让我来带你玩可以吧?我不会带你去危险的地方,但是会把你带到不像是天王寺家千金会去的地方」 「当然可以。就是为了这个才化的装。就算被人看到,只要不暴露真实身份就能守住天王寺家的脸面。今天就尽情欢闹一番吧」 天王寺露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就仿佛在说自己的化装十分完美。 「这样问可能有些事到如今,真亏你家里能同意。你连护卫也没带吧?」 「嗯。因为父亲和母亲都是十分宽容的性格」 天王寺自豪地说道。 「伊月同学也顺利得到了许可吗?」 「嗯。不过……要说顺利也不顺利就是了……」 静音最近不怎么限制我的行动,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问题在于雏子。我跟她说想和天王寺两个人出门,结果她极其不满。我跟她解释说天王寺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想给天王寺回礼之后,她才总算同意,但还是一脸不开心地叮嘱我要弥补她。 「话说回来,伊月同学」 天王寺小声问道。 「这个能够解释成约会吗……?」 「嗯——」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努力不去在意,但没天王寺居然会主动提出来。 「啊、嗯,差不多吧……」 我作出肯定的回答后,天王寺的面颊微微泛红。 「……我还是第一次和男性约会」 天王寺说完这句话向上看向了我。 「所以……我很期待哦?」 她露出一丝坏笑,眼神中充满期待,说道。 天王寺的这个态度让我回想起此前严格的教学。 冷静一想,我一直都是和她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事到如今根本没有太过在意的必要。 「嗯。今天我要把平民百姓的娱乐全部教给你」 今天我也尽情游玩一番吧。 我和天王寺一起走上了街道。 「这是什么呀!?这是什么呀!?这是什么呀——!?」 天王寺来回转着方向盘陷入了混乱。 我侧目眺望着她的样子,缓缓向右倾斜方向盘。 许久不来的游戏中心有种和过去完全不同的氛围。嘈杂的声音掠过耳际,从孩子到大人,各个世代的人齐聚一堂。 我们现在玩的是主流的竞赛游戏。画面上的一角,天王寺驾驶的车辆驶离了路线,撞上了防护栏。 「啊啊!?」 我没有管大叫出来的天王寺,而是悠然地走在前头。 「——好!第一名!」 我到达终点之后松开方向盘,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天王寺。 「天王寺同学是……」 「……最后一名」 天王寺明显一脸消沉的模样,我不禁笑出了声。 「请不要笑!我可是拼尽了全力!?」 「抱、抱歉。但一个游戏,看见扔下的香蕉皮就大叫『违反规则!』实在是太有趣了。……噗」 「都说了,请不要笑!」 不只是我,连周围的人都笑了出来。 天王寺重整旗鼓,找起了其他的游戏。或许是刚才的败北让她忿忿不平,脸上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但她还是兴致勃勃地观察起了其他游戏。 带天王寺来游戏中心看来是做对了。和雏子一样,天王寺也不了解这些娱乐项目。 今天理应是能让天王寺体验一番未知的世界的。 「伊月同学,这边的和太鼓是什么呀?」 「这个叫太鼓铁人,是一种音乐游戏。……也玩一玩这个吧」 音乐游戏?——天王寺歪起了头,我当着她的面把百元硬币投了进去。 我告诉了她游玩的方法,选了曲子。 游戏刚一开始,天王寺就陷入了混乱。 「这、这根本不叫演奏!」 平时自信满满的举止无影无踪。天王寺双手拿着鼓棒,面带困惑手忙脚乱了起来。 最后,我和天王寺的分数显示了出来。 「好,这个也是我赢」 「唔……!要是真正的太鼓,绝对是我更擅长……!」 这不肯服输的理由还真是独特。 天王寺又找起了下一个游戏。 「伊月同学,这个是!?」 「噢,曲棍球啊。好怀念啊」 「这里放的是……小型的圆盘吗?打这个就行了吗?」 「等一下!我现在跟你说明!」 我阻止了要把圆盘投出去的天王寺,开始说明规则。 我真搞不懂她是缺乏常识还是多闻博识。……不过,她这种知识失衡的地方很符合上流阶层千金大小姐的风格。雏子也和他差不多。 我和天王寺一起玩起了空气曲棍球。 结果当然是我赢。 「再找下一个!」 天王寺又找起了其他游戏。 「那个是……赛马吗?」 「赛马游戏啊。要不要试一试?」 「不行!二十岁才能买赛马券!」 「这只是游戏,没关系」 我忍住笑意对着急的天王寺说道。 用户登录麻烦了些,不过我们很快就参加了游戏。 「又输了……!」 「毕竟这也算是一种运气游戏……」 今天的天王寺似乎运气不太好。 天王寺又想去找其他游戏……但在此之前,我们决定稍微休息一下。 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份饮料后,我们坐在了楼梯旁的长椅上。 「伊月同学以前经常来这里玩吗?」 「与其说是玩,倒不如说是在这里打工。有时候碰见熟人来,店长会允许我稍微玩一会儿」 所以我不会输给天王寺这个新手。 「游戏中心……是吗。这里让人很兴奋。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所」 这也是当然的——我在心中同意道。 就算是讲得客气一些,这个地方也说不上治安良好。天王寺的父母似乎相当宽容,但华严肯定不会允许雏子来这种地方。 但也有只能在这里获得的经验。 这份刺激顺利俘获了天王寺的心,她在游戏中像是孩童一样亦喜亦忧。 「……嗯?」 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 抓娃娃机的背面,有一个人在玻璃的另一侧看着我。 那位少女穿着我过去上的那所高中的制服。她盯着我,就仿佛在看害虫一样,让我冷汗涔涔。 「糟糕」 为什么我此前没有在防备。 这附近是我过去的生活圈,遭遇熟人的可能性自然会高上不少。 我和那个女孩儿——我的青梅竹马百合最后一次说话,是在我被任命为近侍的第一天。也就是一个月以前了。而且那还不是口头的对话,只是用手机发了发信息。自那以来我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她似乎相当不高兴。 但百合看到我和天王寺的互动之后,一语不发背过了身。 「怎么了?」 「……呃、没什么」 与我的预想相反,百合乖乖离去了。 虽然有些在意,但我现在必须把注意力放在天王寺身上。 「接下来去打保龄球吧。嗯……正常的话或许应该去卡拉ok?」 成为雏子的近侍之后,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今天的消费微乎其微。 接下来去打保龄球也好,去卡拉ok也罢。总之要给天王寺提供一段对她来说十分宝贵的经历。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 「……都去一次吧」 天王寺挤出声音说道。 「全都去一次!在我赢你之前,不许逃跑!」 或许我把天王寺的斗争心刺激过了头。 不过,这个愿望正中我下怀,我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天空已经微微暗。 夕阳西落,时间将近七点。 我们悠然地朝着车站走着,我伸了一个懒腰,放松了一下。 「好久没有玩这么痛快了……」 我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然后看向了天王寺。 「天王寺同学,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差劲极了!!」 天王寺怒骂道。 「直到最后都没有赢过一次,保龄球也输到体无完肤!」 「但卡拉ok不是赢了我吗?」 「凭借儿歌得到高分怎能让我满足!」 游戏和保龄球都是我的压倒性胜利,我以为卡拉ok也游刃有余,结果却并非如此。天王寺似乎接受过发声训练,她的歌唱能力让人瞠目结舌。 但她能唱的曲目却很少。她对古典乐很了解,但几乎不懂我们平时听的流行音乐。所以最后只能唱一唱所有人都会唱的儿歌。那时候,天王寺露出的屈辱表情深深烙印在了我的眼里。 「天王寺同学喜欢争强竞短,所以我今天就往这个方向规划了一下……你能尽兴比什么都好」 「嗯……多亏了你,我许久没有像这样热血沸腾过了」 天王寺心中极其不甘,握紧拳头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还去别处吗?」 「虽然很想这样……但今天已经晚了」 「……说的也是」 天王寺仰头看向暗下来的天色说道。我也附声同意。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我无心的一句话,天王寺颤了一下。 「……这说法真是心坏」 天王寺停下脚步,盯着自己的脚边。 看来天王寺是真的打算把今天当成退学前最后的回忆。 但今天是不是最后,凭天王寺自己的意思就能改变。 「拒绝亲事的话,以后随时能接着玩」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天王寺颤声说道。 「今天确实很快乐。但要论是否能为天王寺家作出贡献——」 「开心不好吗?」 我打断天王寺的话,说道。 「这不能成为拒绝亲事的理由吗?」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天王寺面露困惑睁大了眼睛。 「怎……怎么可以。今天是我自己的私事,亲事则关乎到整个天王寺家。这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行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突然站住的我们。 天王寺咬着嘴唇,我明确地告诉她。 「那天王寺同学为了天王寺家——能够舍弃一切吗?」 天王寺闭口不言。 「我想象不到天王寺同学背负着多大的重担。但是我遇见天王寺同学的父母之后,有一点能够确信。……他们期望天王寺同学能够幸福。他们重视的不是天王寺家,而是天王寺美丽这个人」 我造访天王寺家的时候,她的母亲花美问我——「美丽在学院里过得开心吗?」。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对天王寺在世间的评价没有任何兴趣……只觉得女儿在学院里能够开心就好。 「那……是你的错觉」 天王寺低着头说道。 「父亲和母亲都很温柔,不会强迫我而已。他们的内心一定期望我为了家族活下去才是——」 「——怎么可能!」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这句话视而不见。 我现在有些生气。 为什么这个人就是注意不到。 「你把头发染成金色!总是用奇怪的语气讲话!你真的觉得这能为天王寺家做贡献吗!」 「你、你、你、你……!?」 天王寺就仿佛在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一样,红起了脸。 她从小就打心底里相信这会让家族受益。直到如今都主动贯彻着这一点。 「即便如此,雅纪先生和花美小姐也没有说出一句不满不是吗!?」 「——」 天王寺倒吸了一口气。或许我太过纵容自己的感情,说话刻薄了些。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撤回前言。 这次和雏子那时不一样。 雏子之所以受尽苦痛,是因为此花家的重压和华严的决定。天王寺却没有这么蛮不讲理,只是她自己作茧自缚罢了。 我实在有些忍不下去。 「比起家族……他们更优先天王寺同学你」 我将旁人一目了然的事实告诉给了她。 「天王寺同学真的有回应他们的期望吗?」 天王寺和我不同,她还能和父母交谈。 我将这个想法藏进内心,对她说道。 站在眼前的少年那严肃认真的眼神深深刺进了美丽的心。 伊月的话让天王寺美丽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美丽一定要幸福」 这句话,现在的父母对收为养女的美丽说过无数次。这也是在宣言他们在以父母的身份面对美丽。但这份温柔绝不是为了束缚她。她从小就知道这一点。 所以美丽一直都想回报心地善良的父亲和母亲。 自从她知道收养自己的家——天王寺家的名声之后,她就开始思考报恩的方法。 「母亲,我努力学习能为天王寺家作出贡献吗?」 小的时候,美丽这样问母亲。 母亲开心地回答——「能呀」。 「父亲,我扬名立万能为天王寺家作出贡献吗?」 小的时候,美丽这样问父亲。 父亲豪爽地笑着,回道——「能啊」。 自那之后,美丽勤于学习,染了头发,改了语气,开始了天王寺家千金的人生。一开始的时候磕磕绊绊。她的分数原本只有班级的中等水平,也没有什么人望。她不顾一切拼命努力,最后成为了首屈一指的优秀学生而一举成名。美丽奋不顾身的努力,甚至抹去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美丽,你总是会努力学到深夜……其实你可以活的更加自由」 某一天,母亲对她如此说道。 「无须担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美丽露出笑容如此回答。母亲虽然接受了她的说辞,但脸上依旧挂着不安。 美丽确实有些努力过头,但他们总有一天能懂。自己只是想回报收养了自己的双亲。 「美丽,遵守礼仪是好,偶尔放松一下也行啊?」 「没有关系。身为天王寺家的女儿,这种小事轻而易举」 那时自何时起呢? 等回过神来,美丽已经开始断然摇头拒绝父母的关心。 (啊……是这样啊) 她开始反复思考眼前这位少年、伊月说的话。 自己真的有回应他们的期望吗——这句话让美丽的价值观产生了动摇。 (我……只是一直在逃避) 自己没有成为他们女儿的自信。 所以就选择了成为天王寺家千金的道路。 因为这更加轻松。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作出优雅大方的举止比回应父母的期望要简单得多。 自己抱着如此想法一直在逃避——眼前的少年却提醒了自己。 「为什么……」 这句话不禁从她双唇间飘落。 「为什么……伊月同学会为了我说到如此地步……?」 他不是自己的亲人,但为什么会如此真挚地面对自己呢? 面对美丽的疑问,伊月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因为……我也想让天王寺同学幸福地生活下去」 伊月对此丝毫不觉得害羞,大方回答道。 「如果你觉得今天的经历十分贵重……就不要舍弃它」 美丽回想起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游戏中心、保龄球、卡拉ok……每一样都是天王寺家千金所不需要的经历。但于天王寺美丽而言却并非如此。 她今天开心至极。 「……骗子」 美丽用颤抖的声音说。 不只有父母。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在为了天王寺美丽这个人认真着想,而并非天王寺家的千金。 因此她才能注意到。 「骗子、骗子、大骗子…………你真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美丽拼命忍耐眼角积攒的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她的心中乱作一团——自己现在的行为举止一定不符合天王寺家千金的身份吧。 但是这样就好。 因为这个人并不是用那种眼光来看待自己的。 「……我就被你骗一次吧」 美丽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笑道。 「我会拒绝这门亲事。……我不能白白放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是吗」 伊月松了一口气。 或许,能够看到他这副模样就已经值得去拒绝这门亲事。 「但说实话,要问今天的经历贵不贵重,我也没什么自信——」 「并非如此」 美丽认为贵重的不止今天。 真的是……也不知他是敏锐还是迟钝。 「贵重的是你」 附录 给雏子的补偿 考试结果公布之后过了几天。 「说起来,前几天说好要补偿来着……」 休息日。我对来到我房间的雏子说道。 「有什么具体想要的东西吗?」 「嗯……」 雏子发出了烦恼的声音——。 「……伊月那天和天王寺同学做了什么?」 「去了游戏中心,玩了保龄球,然后去了卡拉ok」 我说明完后,雏子眯起了眼睛。 「听起来……真开心」 「呃、差不多吧……要说不开心肯定是假话」 发觉雏子的心情变差之后,我便想说得委婉一些。话虽如此,说不开心的话又感觉很对不起天王寺。 最后雏子如我预料的一样,鼓起了脸颊。 「……我也要去」 「欸?」 「我也要……全去一次……!」 就这样,我立马和雏子来了游戏中心。 当然,不止我们两个人。静音和此花家的护卫们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监视着我们的状况。 遗憾的是,雏子和天王寺那时相比并不怎么自由。想到天王寺和她父母的性格,或许特殊的是天王寺他们。 「先来玩那个竞速游戏吧」 「嗯」 我和雏子一起坐到了座位上。 今天的雏子和天王寺一样,都化了装。因此她可以显露出真实的模样,不用进入大小姐模式。雏子现在穿着朴素的服装,戴着深深的帽子,学院里的学生不靠近过来是看不出来的。 「伊月……这个游戏,天王寺同学是第几名……?」 「垫底」 我回想起天王寺因为眼前有个香蕉皮就大叫违反规则的事。 ??????????????? 「那……我要比她更高」 雏子不知为何燃起了对抗心。 我心中觉得不可思议,投入了百元硬币开始了游戏。 我也预想到了游戏的结果……。 「最后一名啊」 「唔……」 雏子的排名和天王寺一样,她嘟起了嘴唇。 「……再来一次」 我按她所说,再次投入了百元硬币开始了游戏。 但是——。 「唔……」 雏子又得了最后一名。 之后我们又来来回回玩了几次……或许是因为雏子平时不接触游戏,对她来说太难了。她怎么也玩不好。 「要、要不要试试其他游戏?」 「……嗯」 等回过神来,这一个竞速游戏就让我们玩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我们又玩起了太鼓铁人。 但这个游戏雏子也玩不来,游戏早早就结束了。 「要是真正的太鼓……绝对是我更擅长」 这句话天王寺也说过……。 难道和太鼓是贵皇学院的大小姐们的必修科目吗。 「呃、那个游戏天王寺同学也玩过」 我说完这句话,指向了空气曲棍球。 雏子远远望着白色的圆盘,歪起了头。 「赛勒的杯托……?」 她似乎误以为成了名贵品牌的杯托。 宅邸的厨房里放着几个,她应该是联想到了那个吧。 「曲棍球是用这个来对打的游戏」 ??????????????? 我简单说明了一下规则,和雏子玩了起来。 「好」 「唔……」 玩了几次之后,现在依然是我的连胜。 但雏子一开始拖拖沓沓的动作,越来越干净利落了——。 「……基本上、懂了」 雏子嘟囔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快速开始了行动。 她作出要击球的样子——然后看准我的间隙得了分。 「啊!?」 「我、赢了。……哼哼」 雏子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还是第一次在曲棍球里见到佯攻……。 冷静一想,雏子的体育成绩相当好。雏子被称为完美千金并非空穴来风,她确实文武双全。因此运动神经绝不算差。 「伊月……你懂了吗?」 雏子突然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比天王寺……要更厉害……」 雏子得意洋洋地说着,然后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里。 她娇小玲珑的双唇中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睡着了」 「大小姐难得这么入迷,一定是累了吧」 静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看着依傍在我身上的雏子说道。 「卡拉ok和保龄球就留到改天,这样可以吧?」 「啊、嗯。我没问题」 我慢慢背起了雏子。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上流阶层与这种休闲方式几乎无缘。有机会的话或许能再邀请她试一试。 (说起来……成香怎么样呢?) 我想起同为大小姐,但在某种程度上了解平民生活的成香。 她有没有好好休息呢。我心里想着这些,背着雏子走出了游戏中心。 特典 此花雏子的标示 某个休息日,在此花家的宅邸。 「伊月……在天王寺同学家留宿的时候做了什么?」 雏子来到我的房间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要问我做了什么,基本上和之前说的一样啊。吃完饭后因为下起了大雨就留宿了一晚……」 「……说得再详细一些」 雏子微微嘟起嘴唇说道。 这件事上我已经受过了训斥……雏子似乎还没有完全原谅我。 「吃完晚餐之后,我记得我洗了个澡……然后在房间里学习了一会儿」 「全都是……和天王寺同学一起?」 「……差不多吧」 雏子稍微思考了一会儿——。 「……我决定了。伊月和天王寺同学做的事……今天也要和我做一遍」 如此说道。 「就是这样……先吃饭」 现在刚好是晚餐时间。 我和雏子一起前往了餐厅。 我坐在雏子的旁边,享用了摆在眼前的美食。和天王寺一起用餐是礼仪教学的一环,不过这句话就别说了吧。 ??????????????? 「伊月……这个好吃,给你吃」 「谢谢……呃等一下,你只是不喜欢吃这个吧」 「唔……被发现了」 盘子里只剩下了前菜中的青椒,我肯定会注意到。 静音在厨房里自言自语着「有伊月在真是帮大忙了……」。 「接下来……是洗澡」 餐后我们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来到了雏子房间的浴室。 「伊月……帮我洗头发」 「好好好」 我按照她说的,开始仔细地为她清洗长发。 「欸嘿……」 雏子发出了开心的声音。 洗完澡后,我们又来到了我的卧室。 「然后是……洗完澡后的聊天时间」 雏子呼了一口气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就仿佛在说任务完成一样。 随后,她躺到了我的床上。 「伊月和天王寺同学……聊了些什么……?」 「就是日常琐事……还有一些学习相关的事」 ??????????????? 「是吗……」 我回想起那天在天王寺家留宿时候发生的事。 『打倒此花雏子!!』 我还是不要说天王寺下定决心的时候说了这个吧。 「伊月……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吗?」 雏子突然问道。 现在的我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喜欢啊」 「……嗯」 雏子轻轻回应。 然后她露出幸福的神情闭上了眼睛……。 「雏子?」 我叫她名字也没有回应。 「……睡着了」 我看着雏子舒服的睡脸,轻轻叹息。 (最后还是和平时一样……) 那天和天王寺一起做的事,我每天都在和雏子做。 雏子究竟理解到这一点了吗。……我心里想着这些,为睡着的雏子轻轻盖上了被子。 第一章 体育会与成香的忧郁 「三周后会举办体育会」 a班的班主任——福岛老师对我们宣布道。 「各个项目请参照手上的手册。体育会要求全员参加,请在这周决定好参加的项目,提交申请」 我翻着手上的手册,听老师讲话。 这个活动……还挺正式的。 第一节课开始后,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体育会的事。 时间来到午休。 我一如往常,在旧学生会馆的屋顶上和雏子一起吃便当。 「体育会啊……」 我吃着厚蛋烧,自言自语道。 「伊月上的学校……没这些吗……?」 「有倒是有,但是没这么大的规模」 我用筷子夹起熏鸭肉。 然后放进了雏子的嘴里。 「嗯。……好好吃」 雏子顿时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厨师长要是听到了她这个感想应该会很开心。 我有很多事想和雏子谈一谈,就把体育会的手册拿了过来,翻阅起了地上的手册。 「学院的操场已经够大了,体育会的会场还又分好几个。……高尔夫、骑马,居然还有滑冰」 这即是代表有高尔夫场、牧场和滑冰场的。而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会场不是租用,是原本就归学院所有。 这所学院到底有多少地啊……。 「伊月,下一个要甜的……」 「好好好」 我先自己吃一口确认味道。 鸡蛋丝和南瓜是甜口的,味道很不错,煮的甜黑花豆也特别美味。我用筷子夹起一颗豆子,放进了雏子的嘴里。 「嗯……好好吃」 「豆子就自己动手吃吧」 「不要……」 一颗颗喂很费时间。 我这么想,随即看到便当旁边放着勺子。 正好就用一下吧。 「伊月……不用太担心」 雏子嚼着满嘴的豆子,说道。 「什么意思?」 「体育会其实没那么正式……偷懒的人有很多」 这样啊。 手册的内容确实有一种随意的氛围。体育会不会影响到成绩。感觉比起结果,更注重享受。 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学院的氛围似乎并不会因为体育会产生变化。 「雏子也打算混过去?」 「我想……但我必须得冠军」 听到她这句话,我瞪大了眼睛。 「这也是华严先生的指示?」 「嗯。……提不起劲……」 雏子立马瘫成了一团。 虽说不是正式的活动,但要夺冠感觉还是挺难的。 「顺带问一下,上回是什么情况?」 「夺冠了。……真的好累」 雏子嚼着鸡蛋丝,这么说。我为此惊讶不已。 我有时候会忘记,雏子不愧为才女。 在这所精英荟萃的学院中,雏子的能力也是超群拔类的。 (我也没法全盘否定华严的指示……) 能力这么强,不展示出来未免有些暴殄天物。我也能理解为人父母的想法。 但是,我和雏子站在一边。 我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减少雏子的负担。 「雏子打算参加哪个项目?」 「和去年一样,参加网球。……因为人多,夺冠的时候更容易受瞩目」 确实如此,与高尔夫、滑冰相比,参加网球的人感觉确实挺多的。 「那我也参加网球吧」 「……伊月会打?」 「我以前和熟人一起打过一段时间」 某个儿时玩伴邀请过我,我们一起玩过几次。 她进了网球部,放学后我偶尔会陪她练一练。 我们在夕阳尽染的公园中一起打网球,那时可真是惹人思恋。 公园小小的,却又很是齐整,但也因此没法尽情奔跑,球总是会跑进草丛中,真的很辛苦。换做现在,我要是和雏子等人打网球,一定会到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场地里。那无疑是方便的,当时的我们一定会觉得羡慕,不过日常生活翻天覆地,让我涌上了一股乡愁。 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震。 「雏子,有电话」 「……真的欸」 雏子从裙子的口袋拿出了手机。 她按下接听按钮,立刻切成了扬声器。 『大小姐,您现在有时间吗?』 「嗯」 雏子点了点头。 来电话的人是静音。 『体育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原本打算同往年一样雇佣网球教练,但负责担任教练的人前不久扭伤了,出现了一些麻烦。现在会为您寻找替代的教练,根据情况,您去参加其他项目或许会更好』 这些话来的正是时候,但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没有机会不参……」 『没有』 「欸……」 『体育会是展示大小姐文武双全的绝好时机。这一点,华严大人应当不会妥协』 虽说体育会不会影响成绩,但仍是一大活动。 在体育会上夺冠能强化雏子完美千金这一印象。 『此外,对大小姐来说活动活动身体也是好事。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在享受和伊月一起用餐,感觉您稍微胖了一些——』 「啊……!?」 雏子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因为这个原因,我只听静音说到了一半……她们是在说什么啊。 雏子满脸通红,拿着手机从我这里走开了。 『大小姐?』 「现、现在伊月在……不要说这些……」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更应该活动活动身体了』 「嗯,呜……嗯……」 雏子一脸烦恼。 『伊月在吗?』 静音叫了我。 雏子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在」 『你打算参加什么项目?』 「我打算和雏子参加一样的……」 『我知道了。你这里的话,还请注意不要勉强露出马脚』 「……说得也是。我会注意」 我想起上个月的事。 我才刚把真身暴露给天王寺。 参加体育会的学生不少,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失误,很有可能会给此花家……给雏子添麻烦。 『话虽如此,你运动天赋不错,普通项目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最好避免参加马术竞技之类』 不提醒我,我没参加的意思。 虽然有些兴趣,但没必要在体育会上这么做。 我和静音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雏子。 「雏子,你打算怎么办?」 参加项目、网球教练等等。 我这么问是为了确认之后的方针,但雏子不知为何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焦躁不已。 她捏了捏侧腹的肉,流下了冷汗。 「……伊月」 「嗯?」 「我最近……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我歪起了头。 「是不是稍微……圆了一些……?」 圆了一些……是在问体型啊。 「这么一说感觉确实肉了点儿」 「……」 雏子的身材算纤细的,这点儿应该没什么关系……我是这么想的,但雏子却一脸绝望。 「……我要夺冠」 雏子握紧拳头说道。 「我……要夺冠……!!」 「啊,嗯」 我不知道雏子怎么突然就有了干劲儿,不过能有干劲儿是好事。 我们吃完午餐,收拾好便当盒打算回去。 「雏子,等一下。嘴角有饭粒」 「嗯……」 我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 差点儿就要给完美千金的形象抹黑了。 然后我们回到了校舍。 (但问题在于参加什么项目。雏子要夺冠的话,我觉得参加熟悉的网球比较好……) 如此一来,我也会一起参加网球。 虽然很在意静音提到的找不到教练一事,不过我个人是想参加比较熟悉的项目的。能找到替代的教练就好了。 「伊、伊月……!!」 我在走廊走着,有人叫了我。 我回过头,看见——。 「成香?」 将长发扎成一束的黑发女孩儿——成香跑到了我这里。 「怎么了?怎么一脸着急的」 「……伊月,你听说体育会了吗?」 「老师今天早上在班会上提了一下……」 我刚一回答完,成香就泪眼汪汪抓住了我的双肩。 「伊月,求你了!——帮帮我!」 ◆ 「害怕体育会?」 我把成香说的话原封不动问了回去。 这事还真是奇怪。 就运动天赋而言,她甚至都不输给雏子……或者说,她在贵皇学院无疑是首屈一指的。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自己害怕体育会。 「都岛同学不是很擅长运动吗?」 「啊,呃,话话话、话是这么说……」 雏子把我的疑问说出了口。 随后成香一脸紧张点了点头。 「不都一起参加过茶会和学习会了吗?不用这么紧张吧」 「就、就这件事,我觉得我没错!此花同学站在面前都会这么紧张!」 可能是这样。 我知道雏子的本性,面对雏子很难紧张起来。 「……回归正题」 咳咳——成香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去年在体育会上参加了剑道」 剑道啊。 那她一定——。 「你夺冠了吧?毕竟你还挺擅长武术的」 「……是啊。我夺冠了」 这本应该是挺胸抬头为之自豪的事,成香却不知为何回答得含含糊糊。 成香家是规模最大的体育用品制造商,所以她自幼就精通体育。在武术上更是天赋异禀。 她家还经营着道场,她自幼就被教授了各种武术。至少不会输给同龄人。 「虽然夺冠了……但也引发了问题」 成香目视下方说道。 「因为赢得太过火,大家都很怕我。……现在一想,我感觉我没朋友就是因为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取得如此硕果还一脸忧愁。 「不过我觉得多半不是这个原因。你打以前就很孤单」 「才才才才没这回事!我以前好歹也是有一两个朋友……的才是……!」 这即是说没有了。 「总、总而言之,这成了我的心理阴影!所以我很害怕体育会……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享受体育会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成香抱住了自己的头。 看来她相当烦恼。 (但就算要我帮她……) 我能帮她什么啊? 「总之,今年先报一个剑道之外的项目吧?」 「……呃,我今年还是得参加剑道。这是今天早上的班会全票通过决定下来的。……正确来说是除了我之外全票通过」 看来她输给了周围的压力。 (她的烦恼归根结底就在这里……) 听到她不胜周围的压力,就能从中察觉到。 她周围很少人有能理解她。问题正是因此而起。 我们要是在一个班,我还能给她打打圆场……但这没有意义。想一想升班升学之后的事,最好是认识一些除我们之外的人。 「……既然这样」 我早就知道她在烦恼。 担任近侍后已经过去三个月。 我多少也闲暇了一些,我也想帮她。 「成香,在体育会前交一些朋友吧。我来帮你」 「真、真的吗!?」 成香瞪大了眼睛,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与之相对,你能当我和此花同学的网球教练吗?」 听到我的提议,成香一脸震惊。 ◆ 放学后,我迅速联络静音,把让成香担任教练的建议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这个提议不错」 静音立马就同意了。 她似乎也认可成香的运动能力。成香的运动成绩在贵皇学院中相当有名,其评价貌似也传到了校外。 「华严先生会答应吗?」 「我认为没问题。虽然多少会觉得五味杂陈」 五味杂陈……? 「毕竟就体育这方面,都岛成香大小姐甚至凌驾于大小姐之上。要树立完美千金的形象,她极有可能是挡路的大敌」 「……原来如此」 说白了就是雏子的对手吧。 雏子在身份和学习能力上雏子与天王寺互为对手。体育方面,成香又成绩斐然。 (华严是把成香视作了威胁吗……要是让她知道,她可能会昏过去) 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儿,但对成香而言只觉得困扰吧。 不过这样一来,成香就正式成为我们的教练了。 话虽如此,雏子毕竟在去年的网球比赛上赢得了冠军,不会在网球的练习上花费太多时间。所谓让教练指导,不过是为了让迟钝的身体重回状态。 如此这般,我们决定先解决成香的问题。 ……第二天。 放学后的班会上,我和雏子把要参加的项目告诉给了老师。 「友成君和此花同学是参加网球。我知道了」 福岛老师检查了一下我们提交的文件。 网球除了分单打和双打,男女也是分开的。也就是说,我和雏子没法组双人。 因此我们都选了单打。我没有能组队的人,雏子则是比起和人组队,自己一个人比赛更不容易因为紧张感到疲累。 「噢,友成要参加网球啊」 有人突然从背后叫了我。 大正和旭站在我们身后。 「此花同学去年也是网球吧」 听到旭这么问,雏子礼貌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位选了什么呢?」 「我选了滑雪」 「我选了跳舞」 大正和旭把各自的申请书拿出来给我们看了看。 上面确实写着「滑雪」和「跳舞」。 「我们几个人里,会场不一样的只有我啊」 大正的语气稍显遗憾。 网球和跳舞在学院的用地内举行。滑雪则是安排在了前往远方的山上。 「话说回来,这个季节能滑雪吗?」 「有夏季滑雪场。就是在地面上铺上滑行用的垫子,在上面滑。摔倒会很疼,不能太快就是了」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我会在体育会开始的时候,在操场上跳舞,大家要是有时间一定要来看!」 「我很期待」 舞蹈项目会在体育会开始的时候在操场上表演。据我从昨天拿到的手册上看到的,似乎每年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舞蹈大会。 此外还会分成几个小组,来比拼舞蹈的好坏。这个项目还挺难的。 大正他们前去提交申请了。 我们和他们分开后,来到了教室外面。 「去找成香吧」 这要是在平时,我会立马回去,但今天起要和成香共度一段时日。 成香应该是在隔壁b班的教室。 我打算直接去b班……在此之前,我看向了旁边的雏子。 「雏子要怎么办?先回去吗?」 「……我也去。……我不想和天王寺同学那时候一样……」 天王寺那时候是什么意思啊? 我歪起了头,但雏子没有任何补充说明。 「都岛同学……尤其需要多加注意」 「为什么啊?成香没给你添过麻烦啊……」 「……伊月在都岛同学面前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我回问道,雏子神情复杂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总感觉……很自然」 「我没什么感觉……毕竟我们小时候挺轻松随意的」 客观来讲说不上轻松随意,不过主要在我自身的感受。 那时候,我不知道成香家这么厉害,也不清楚我们在家族中的状况。 现在一想,真是心惊胆颤。 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公平」 雏子小声道。 看到雏子嘟起嘴唇,我的头越来越歪。 「哎呀,友成同学,此花同学」 走廊前方,一位金发罗马卷的女生叫了我们。 「天王寺同学,你好啊」 「嗯,你好」 我问候了一句,天王寺随即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或许是不自觉的,她的表情比以往更柔和了一些。 她一如往常自信满满,不过其中又蕴含了一些友好的意思。 「两位决定好要参加的项目了吗?」 天王寺问道。 现在走哪到哪都在讨论体育会。 「我们决定参加网球。天王寺同学呢?」 「我参加了马球!」 天王寺正大光明如此宣言。 「我记得马球是要骑马吧」 「没错!简单来说就是骑马打曲棍球」 这说明简单易懂,多亏了这个说明,我差不多能想到其内容。 体育会的手册上有对各个项目的简单说明。现如今广为普及的开领短袖衬衫就是来自于马球竞技,这项运动要运动员骑在马上用球杆打球,把球打进对方的球门来得分。 「马球是一项特别刺激的运动。因为要在宽广的场地来回奔跑,人和马都会感到疲累。由于一直骑同一匹马太伤害马儿,甚至规定过一段时间就要更换马匹」 「这还真是激烈」 「没错。正因如此才有参加的价值」 天王寺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还是那么争强好胜。 「机会难得,两位要不要和我一同参加马球?现在还可以更改参加的项目」 「……这就不必了。我都没骑过马」 静音很提防这个项目,它确实是那种会让我露出马脚的项目。 我推辞后,天王寺微微含羞—— 「既、既然这样……就、就让我再来教你吧!」 天王寺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红润,说道。 「凭你勤勉努力的性格,一定什么都能学会。骑马而已,就由我……手、手把手教你!」 一定会像教我跳舞的时候一样吧。 又或是像教我礼仪的时候一样,一定会教得十分仔细。 回头一想……那段时光真是充实。 我甚至忘记了原本的目的,想象了一下和天王寺在一起度过每一天。 随后——。 「这就不劳烦天王寺同学了」 雏子代我礼貌地回绝道。 天王寺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刻点了点头。 「这样呀。只有友成同学也好,请务必——」 「这就不劳烦天王寺同学了」 雏子打断天王寺,大声说道。 雏子拒绝的似乎不只是对自己的邀请。 其中也包含了我。 天王寺的额头青筋暴起。 「此花同学,我是在问友成同学……」 「友成同学打算和我一起参加网球比赛」 雏子露出优雅柔和的微笑,如此说道。 天王寺的脸抽动了起来。 「一起参加,是吗?」 「是呀。一起参加。我们两人,一起决定的」 雏子由始至终都挂着一脸优雅的笑容。 不愧是她,演技一流。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感觉她就像是在牵制天王寺一样。 「呵呵,呵呵呵……看来需要一决胜负的项目又多了一个……!!」 天王寺的额头上鼓起无数青筋,如此说道。 不过,她最后凭借理性抑制住了感情。 「……这次就放你一马吧。我有带领马球的小组成员夺冠的使命在」 天王寺不甘地说道。 我周围争强好胜的人是不是太多些……。 「话说回来,两位是打算去哪里?」 「呃,成香前不久拜托了我们一些事……」 这毕竟是私人话题,我并没有详细说明。 「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天王寺把手放在胸前,作出优雅的姿势说道。 「我很想这么做……不过天王寺同学这次应该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 天王寺的眉头颤了一下。 「世上没有我帮不上忙的事!」 「……那我举个例子吧,假如有个人想交朋友,正为此感到烦恼,天王寺同学会怎么建议这个人?」 「这很简单!直接说想交朋友就好!」 「呃……我先告辞了」 「友成同学!?」 我转身离去,天王寺瞪大眼睛就仿佛是在问「为什么!?」。 天王寺的交际能力太过出众,这是她的优点,但也正因如此,她在成香的问题上无法产生共鸣。 随后,我和雏子一起进入了b班的教室。 「是、是此花同学……」 「她来我们班是有什么事啊……?」 教室里顿时嘈杂了起来。 雏子平时不怎么造访b班的教室,因此学生们都很惊讶。 呆的时间太长应该会被他们困在这里。 我看到成香正在教室一隅把教科书收进书包,便一语不发挥了挥手。 「伊月!」 成香两眼冒光,走了过来。 「都、都岛同学居然和别人说话了……!?」 「伊月是谁啊……?」 教室里的同学更嘈杂了。 这家伙和别人说句话都会让人这么惊讶吗……。 和成香汇合之后,我们转身离开了教室。或许是因为被成香叫了名字,无数目光投向了我,让我有些不自在。 最后,雏子轻轻鞠了一躬,同学们看她看得入了迷,宛若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我们开始吧」 我们来到人流较少的花园,找桌子坐了下来。 现在时值七月,正是初夏已去,暑气方来的时候。 我不打算聊太长时间,便没有准备茶水。不过气温比我想得要热上一些,使得我想润一润喉咙。 我正想着这些,桌子上突然端来了饮料。 我回过头,看见学院里的咖啡店服务员站在那儿。 「呃,我没有点这个……」 「这是送您的」 这里就好像上好的度假胜地一样。 眼前不知何时就摆上了一套餐具。服务员动作麻利,在上面放了几块饼干。 服务员转身离去,我们对其表达了谢意。 贵皇学院中让人惊讶的地方不胜枚举。 我喝下冰凉的红茶润了润嗓子,安心下来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重回正题……」 我看向正对面的两人,如此说道。 「成香交友计划正式开始」 「好!」 成香握紧拳头,干劲满满。 而坐在她旁边的雏子则是露出柔和的微笑—— 「好。呵呵」 雏子微微含羞,娇小的手掌握成了拳头。 这个反差可真是强烈。不同平日的雏子所释放出的破坏力让我和成香一时间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动作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呃……!?这就是学院最受欢迎的人的实力吗……」 看到君临于顶点的雏子所做出的动作,成香一上来就信心受挫。 说实话,我也慌了起来。 伪装成完美千金的雏子虽然会展露出惹人痴迷的优雅举止,但也会配合气氛展示出亲和的态度。她不是一味地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被贵皇学院的所有同学喜欢上。 「先确认一下成香现在的状况吧。……能说明一下吗?」 「啊,嗯。我早就对伊月全盘托出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能说的就是了……」 成香顿了一下,开了口。 「首先,除了伊月……几人,我没有一个朋友」 她道出了一个可悲的事实。 她犹豫那一下,应该是在烦恼要不要把在场的雏子也算进去吧。她似乎是判断不把她算进去会很不礼貌。 「再就是,我一打算和人说话,对方就会和我保持距离」 她道出了一个更加可悲的事实。 「不止如此,就算我什么都没做,还是会被人畏惧。前不久,我就是正常走在路上,大家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像是摩西分海一样给我让开了路……」 「不用说了,不用再说了……成香,已经够了……」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成香的表情仿佛泪水随时会夺眶而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没欺负他们吧?」 「我、我觉得我没欺负他们……感觉是有很深的误会在里面」 既然成香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暂且就相信她吧。 听完主观判断后,我看向了雏子。 「成香在此花同学眼里是什么印象?」 由于是在成香面前,我必须注意自己的口吻。 「我想想」——大小姐模式下的雏子一边思考,同时回答道。 「因为是在隔壁教室,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会听到别人说很恐怖」 「呜」 成香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 我在这所学院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情确实很僵硬。 问题是在表情上吗。 「成香,你笑一下看看」 说起来,成香在人前不怎么笑。 她在我面前的时候偶尔会笑一笑……要是周围人能看到她那个笑容,印象应当会好上一些。 我这么想,对成香如此提议——。 「这、这样吗?」 成香露出了十分僵硬的笑容。 就仿佛是被黑帮头目瞪着一样。 「吓死了」 「别这么说!!要是伊月都这么说,我就真的没救了!!」 我不禁道出了真实的感想。 成香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确实很惨,但你自己也有问题。……总之,得先把你容易紧张和紧张起来就板着一张脸的毛病改一改」 「呜呜,但是该怎么改……」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在这里烦恼。 话说到头,只能是去交一些能像我们这样轻松聊天的朋友。 成香在陌生人面前会立马紧张起来。 如果是这样,学院里的陌生人少上一些,她就会放松一些才是。 「就来想想怎么和别人交好吧。就比如——」 交朋友的时机在哪里。我们每个人都尝试出了一些建议。 除了我,雏子也提了几个。 我们从中选取出了成香相对来说比较擅长的。 「……好,这样就有几个了」 目前是完成了三个作战计划。 倒也没有作战计划那般复杂,不过都需要成香鼓足勇气。 不过,哪一个都有尝试的价值。 「那明天开始就尽早试一试吧」 「明、明天!?等、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离体育会不远了,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了」 听到我这句话,成香便沉默了下来。 她应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不安吧。 我能明白她的感受。——毕竟我不是万能之人。刚担任雏子的近侍的时候,我每天都处在不安当中。 那个时候……和我说什么我会觉得开心呢? 「……成香」 我凑近一脸不安的成香,说道。 「一起加油吧」 「…………一起」 成香小声重复我说的话。 「……对了。我……还有伊月在」 她就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然后——。 「我要加油……!!」 成香下定了决心。 ◆ 第二天放学。 我们三个人在b班教室附近商量了一下。 「以防万一,我们来复习一下接下来要实行的作战计划」 成香和雏子点了点头。 时间正好在夕阳西下,大街小巷霞光尽染的时候。放学后过了半个小时,校舍里人少了许多。现在眼目少了一些,成香的负担应当也轻了一些才是。 「一号作战。开学习会,或者是参加学习会」 我开始说明昨天定下的作战计划。 「学习会会聚集各式各样的人,正适合交友。我们最近也刚好办过,成香应该比较容易想象得到」 成香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一起开过学习会。只要回想起那时的感觉,多少能够得心应手一些。 我自己则是在那场学习会上和天王寺、旭、大正熟络了起来。 效果已经实际验证过了。 「不过,自己开学习会比较难。这次就参加其他人的学习会吧。好在成香的班级里已经有人在开了」 「是啊。应该有三个人放学后会留在学院一起学习」 b班的学生似乎也很认真。 「成香还是挺留心周围的」 「…………因为我很羡慕他们放学后聚在一起」 「…………这样啊」 越是深究就越是可悲。 下次邀请她参加茶会吧。 「之后只需要混进去就好」 「我、我有些紧张……」 「别紧张。你一紧张表情就很恐怖」 「等、等一下……我现在冷静下来……!!」 成香深吸了一口气。 她身体的颤抖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我去去就回……!!」 她下定决心,进入了教室。 我和雏子在教室外悄悄看向了里面。 成香没有闲聊的天赋。不过贵皇学院的学生都很认真。我认为即便不去扯闲话烘托气氛,只要能展示出对学习认真的态度,对方就会给予理解。 b班教室一角,三名男女把桌子拼在一起,正在学习。 成香走近他们——。 「不、不好一丝!!」 然后嘴瓢了。 她的音量未免太大了些,使得三名同学肩膀颤了一下,一脸惊讶。 我们看不清成香的脸。不过从她的侧脸能够看出来……她很紧张。 (因为嘴瓢又紧张起来了……) 她虽然耳朵通红,表情却很可怕。 第一步就碰壁了。 「都、都岛同学……有、有什么事吗?」 「呃、就是……」 女生问道,成香正欲回答。 但是怎么也说不到正题上。 「啊!!难、难道这个座位是都岛同学的……!?」 「欸——!?对对对、对不起!我马上让开!」 几名同学战战兢兢地让开了座位。 「不、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成香慌慌张张阻止了他们三个。 就是这样,说得好。 「呃,你们是在学习吧?」 「欸?……是、是呀。我们是在学习……」 「能、能加我一个吗?」 很好——。 我无意之中握紧了拳头。 感觉就像是在为参加运动会的孩子加油一样。 听到成香这么说,三名同学商量了一下。 「怎、怎么办……?该让都岛同学和我们一起学习吗?」 「感觉加上都岛同学能让她教很多东西……」 「确实……」 三名同学的气氛是打算接受成香。 但是—— 「啊、呃……我、我的成绩没好到能教你们……」 「欸?」 三名同学一脸惊讶看向了成香。 「呃、我们是打算在下次考试考进较前的名次的……」 这句话一定是没有什么恶意。 只要有干劲就没有问题,但反过来说就是他们不打算借学习会一起谈笑。 所以成香只需要在这时展现出认真的态度就好—— 「打…………打扰了」 成香冷汗连连,离开了教室。 v她来到走廊的一瞬间,我们对上了视线。 「伊月……!!」 她开始哭哭啼啼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被人误会成很聪明……」 「我觉得比被人误会很傻要好得多……和我的预想有些不同」 即便装作自己很聪明参加了学习会,也会立马露出破绽吧。 于成香而言,能参加学习会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她没有余力去解开突然发现的误解。 (……仔细一想,我们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清楚成香的成绩) 在第一次学习会上知道成香的成绩出乎意料的低,除了我,旭和大正几人也很吃惊。 她的形象总是先行一步,没多少人知道她真正的模样。 「别在意。明天再实行其他作战计划吧」 我安慰泪眼汪汪的成香。 一号作战——失败。 ◆ 第二天.我们在学院里又聚在了一起。 今天活动时间在早上……在上课前。 「二号作战。改变印象」 这个作战很简单。 成香点了点头。 (这是我看到雏子想到的就是了……)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雏子,和她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 大小姐模式下的雏子可爱地歪了一下头。 雏子私底下那么懒散,将形象彻底重塑之后,就成了学院里最受欢迎的人。 这么一想,说雏子每天都在重塑形象也不过分。 雏子是重塑形象的专家。 「重塑形象的目的在于减少成香散发出的难以接近的氛围。所以,我们就塑造一个与严肃认真完全相反的形象吧」 「道理我懂……」 成香一脸为难。 「……我说,现在问可能迟了点,我真的那么恐怖吗?」 「嗯……在我们面前很自然就是了」 其实我没怎么觉得成香恐怖。 我客观上是能知道她摆出了一张让人害怕的脸,但我知道她小时候什么样,所以心底里不觉得她恐怖。 「试验一下吧」 「试验?」 成香反问道,我点了点头。 「离班会还有时间,稍微出去走走吧」 我这么说,和成香、雏子一起离开了学院。 上下学的时候此花家的仆人通常都会在上学路附近守着,以防雏子出什么差错。他们应该还在吧。要是离学院太远,会给他们添麻烦,因此我打算尽量在近处把事情解决。 斑马线对面,几个看似小学生的孩子们正走在路上。 (……就他们吧) 我走向孩子们,找他们搭了声。 「你们有时间吗?」 孩子们回过头。 「怎么了~?」 「喂,不能跟陌生人走……」 「啊,我知道!这身衣服是那个超有钱的学校的!」 「是贵皇学院!」 贵皇学院似乎在孩子们中间也很有名。 「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大家」 我蹲下来,来到孩子们的视线高度,说道。 「这边的大姐姐……」 我指着成香,然后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和这个黑帮老大的照片。……哪个更恐怖?」 「啊、呃,伊月,你为什么会有黑帮的照片」 「他们以前好像找过此花集团的麻烦,所以有他们的资料」 照片上印着一个一脸狰狞,额头有伤的大叔。 一般来想,都是这个黑帮老大更恐怖一些。 孩子们来回打量照片和成香的脸。 「……成香,笑一下」 不和在学院里遇到陌生人的时候比没有意义。 成香听到我的话,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嘿、嘿嘿」 看到她僵硬的笑容,孩子们面色铁青。 「「大姐姐更恐怖!!」 「呜哇……!我死了更好……!!」 孩子们一溜烟儿地逃了去。 成香当场蹲了下来。 「你知道重塑形象有多重要了吗?」 「……嗯。彻底一些吧」 成香一时间没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那之后就请此花同学来帮忙了」 「好」 雏子点了点头。 因为要改变的不止发型,还需要改一下衣服,所以接下来会让雏子这个女性帮忙。雏子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成香是想和旭同学一样穿得随意一些吧?」 「嗯,是啊。其实我之前就挺憧憬她的。我家很严格,所以我觉得打扮成那样很新鲜……旭同学朋友也很多,我想模仿她」 成香害羞地说道。 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事——贵皇学院几乎没有和仪表相关的校规。这是因为学校判断即便不在校规中言明,学生们也会自己要求自己。 旭是很罕见的例子。但即便如此,她的仪表也没有随意到扰乱风纪。她就是改了改衬衫的颜色,加一些小装饰。 「不过,一下子就改得厉害反倒会让人觉得害怕,这次就少改一些吧」 「说、说的也是。我也觉得这样更好」 我们回到学院,成香和雏子走进了随时都能自由使用的更衣室。 我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然后两人现出了身影。 「怎、怎么样……?」 成香忸忸怩怩,有些心虚,给我看了她的打扮。 校服的纽扣开着,前面露了出来;裙子的长度也稍微缩短了一些。露出来的衬衫把最上面和最下面的纽扣解了开,打扮比较随意。 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粉色的手镯。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成香给人的印象,这为她重塑形象有很大作用。还有一点值得称道,那就是其优雅的形状不太会惹人注目。 「……稍微下点功夫,给人的印象就能改变这么多啊」 现在的成香给人感觉就像比较内敛的新潮女孩儿。 她的发型做得稍微柔软蓬松了一些,几乎没什么变化。这身打扮给人的印象应该没那么坏。 「成香,感觉怎么样?」 「稍、稍微有些紧张……不过这我还忍得住」 成香的羞耻心也忍得住,看来这个形象改变得刚刚好。 「但是,胸口开这么多真的好吗?感觉有点太露了……」 或许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成香拽了拽自己的领口。 「等——」 我顿时便看到了衬衫里的内衣,随即移开了目光。 她也太不设防了……。 「……上面的纽扣还是扣上为好」 「欸?……啊!?」 成香或许是注意到我看到了她的内衣,慌慌张张遮住了胸口。 真尴尬……。 她急急忙忙扣上纽扣之后—— 「疼!?」 雏子突然踢了我的小腿一脚。 「呃、此花同学……?」 「不好意思,我脚滑了一下」 「这、这样啊……」 大小姐闹情绪了。 她的笑容可真恐怖。 「好、好,接下来只需要保持这个样子去教室就行了吧……!」 成香鼓起干劲。 「我们没法继续陪你了,之后你自己加油吧」 「啊,嗯!这次我一定能做好!」 成香下定决心,前往了教室。 更衣室和教室离得不远。过上几分钟,成香重塑的形象就会被大家看见。 「……伊月」 目送成香离去之后,雏子找我说话。 「你喜欢……那种打扮?」 「欸?」 我稍微烦恼了一会儿,才回答上这个不明真意的疑问。 「也不是喜欢……我之前上的是普通学校,更习惯那种随意的打扮」 「……是吗」 贵皇学院的学生都会把制服最上面的纽扣扣上,这在我上的高中并不常见。 就在我沉浸在曾经的学园生活中的时候—— 「……下次,我也这么做」 「欸」 雏子这么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原因在哪儿。 我感觉华严会大发雷霆……不过我还是想看一看的。 之后,我们也回到了教室,上起了第一节课。 我把老师写在黑板上的文字摘抄到笔记上,就在这时,铃声响了。 (休息时间到了……去看看成香的状况吧) 我看向雏子,我们的目光重合在了一起。 我们来到走廊,自然地走在一起,前去看b班的教室。 成香……。 「……欸?不在?」 一圈看过来,不见成香的身影。 无可奈何,我打算问附近的同学。 「不好意思,都岛同学不在吗?」 「都岛同学,啊、呃……她被叫到了教导处」 「……教导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立刻前往了教导处。 就在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成香从门的另一面走了出来。 「这,成香。你这副打扮怎么回事……?」 成香的打扮和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有些不同。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衬衫也皱巴巴的。 而且……手腕和膝盖还擦伤了。这是什么时候弄的?至少和我们分开之前还是没有的……。 「……和你们分开后,我因为太紧张在回教室的路上摔倒了。那个时候我没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乱成了这样」 我这才知道她的伤是摔倒的时候弄的。 (就像刚打完架的不良少年一样……) 我应该守着她到教室门口。 我用手扶着额头。 这样一来,被叫到教导处也就不奇怪了。 「刚才老师问我……和谁打架了」 成香泪眼汪汪道。 「还说威胁恐吓在我国是犯法的」 「……」 「老师说想估算一下对方的治疗费用,问我让对方受了多重的伤」 「……」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和人打架了……为什么老师不认为我会输呢……」 因为你给人留下的就是不会输的印象吧……。 「……换下一个吧」 二号作战——失败。 ◆ 第二天早上。 我们又在班会前聚在了一起。 「三号作战。创造出平民百姓的感觉,展现出亲和的氛围」 我们在校园一隅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背阴处一起讨论。 「简而言之就是要展现出成香也是个普通人。毕竟现在给人的印象比较粗鲁、冷酷」 「但这个作战还没决定好具体怎么做吧……?」」 「是啊。总之能让中和一下你强硬的印象就好……」 不同于一号作战、二号作战,三号没有建立完全的作战计划。 我开始思考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不同于重塑形象,这次我不打算从外表下手,而是想依靠行动改变成香的氛围。 「有什么一目了然的方法就好了。就像是在大家面前看漫画、聊昨天看的电视节目之类的……」 「……我不怎么看漫画,也不怎么看电视」 这样一来就得找其他方法。 即便装得与平日不同,借此认识了一些朋友,维持这个关系也只会让人感到痛苦。 「……点心」 雏子嘟囔了一句。 「吃一吃点心怎么样?我认为会很有亲和感」 「……原来如此」 我觉得是个好方法。 吃些点心既不会让人觉得吊儿郎当,还能够中和成香现在散发出来的严厉氛围。 「伊月,我想到个好主意!」 就在这时,成香突然开口道。 「好主意?」 「就是粗点心!」 成香一脸自信地说道。 「我之前应该说过,和伊月分开之后我一直都会去粗点心店!多亏了这个,我有自信比普通人更了解粗点心!」 成香展示出了自己的劲头。 连续失败两次之后还能重新振作,她这副身影让我肃然起敬。 「……说起来,学院附近是有粗点心店」 我回想起前几天上学路上看到的粗点心店。 我觉得那家店的目标客户不在贵皇学院,而是附近的小学生,不过确实可以利用一下。 「今天放学后在路上买些粗点心吃怎么样?这样可能就会有人找我说话了!」 「只是吃个粗点心……」 我觉得不会有人找她说话。我又思考了一会,改变了想法。 「嗯……要是除了成香还有人有类似的爱好,可能确实会有」 贵皇学院的学生配粗点心,这个组合实在是罕见。我觉得至少会有人有类似的爱好的。 正因为爱好罕见,爱好相同的人联系才会更加紧密。 (就算没人找她,至少也会比以前给人的印象更亲和一些) 顺利的话,可能会交上意气相投的好朋友。 就算不顺利,多少也能够改变印象才是。 有一试的价值。 「那来试试吧」 「嗯!放学后集合!」 成香意气风发前往了校舍,就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雏子,谢谢你提了一个好意见」 「……嗯」 雏子轻轻点了一下头。 说起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和大小姐模式下的雏子一起做些什么。雏子平时一有时间就会回到宅邸优哉游哉。 「让你帮这么多忙挺过意不去的。我之前也说过,你不用一直陪着我」 「……没关系。我也帮忙」 雏子摇了摇头,说道。 「和伊月在一起很开心,而且……」 「……而且?」 雏子说话含含糊糊的,我问了回去。 「……伊月比我想的还没节操。……我必须好好看着」 「欸」 总感觉她对我产生了奇怪的误解。 但她什么都没解释。 之后,我们正常上课……很快就来到了放学。 「作、作战终于要开始了」 成香露出紧张的神色,说道。 「我们在这里看着」 「我、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成香同手同脚,作出紧张的时候会出现的经典动作前往了粗点心店。我们和成香都已经联系过家里会晚点回去,因此腾出了大约一个小时的空闲。能在这一个小时里拿出些成果就好了……。 成香动作麻利买完粗点心,立刻在路边吃了起来。 (这场面挺奇幻的……) 女高中生放学后一个人吃粗点心。 我比较担心看起来可能会像个不良少年,不过成香双手握住棒状的零食——美味棒,犹如仓鼠一般啃了起来。这个动作也联想不到吧。 同学们也如预料的一般注意到了吃粗点心的成香。 贵皇学院的学生们大都是由车辆接送,但停车的空间有限。雏子、天王寺、成香家庭格调在学院里比较高,因此会把车停在校门口,但其他学生就比较自重了,他们大都把车停在较远一些的位置。……我表面上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学生会稍微走一段路上学。 成香确实受到了其他同学的注目。不过……。 「……没人找她说话」 「是啊」 正如雏子所说,没人找她说话。 只是一语不发吃一吃粗点心,不会突然和人亲近起来。 话虽如此,我不觉得这个结果很遗憾。 (如果只是为了改变印象,没人找她说话也行。……只要像这样被别人看见,应该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成香放学后在上学路上吃粗点心的模样,在认识她的同学眼中应该比较罕见才是。 只要让这些东西一点点累积下去,成香的印象理应会逐渐改变。 这样一来,现在也不用太着急。 (那是珍馐珠吧。……最近没怎么吃过) 成香或许是吃小吃吃腻了,她舔起了带棒棒的糖果。她用手捏着从口中伸出来的白色棒棒,心神不宁地等别人来找她说话。 再稍微观察一会儿吧。 就在这时——。 「都、都岛同学……?」 放学回家的女同学看见成香,书包啪嚓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被人叫到,成香回过了头,但下一秒就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位同学不知为何惊讶至极。 「那个……是、是烟吧……?」 「欸?」 女生指着成香嘴边探出来的白色棒棒,说道。 「等、等一下!不是!这不是烟!」 成香解释,从嘴里把棒棒糖拿了出来。 「这是珍馐珠!」 「你、你说品牌我也不懂……」 「呃,总之这不是烟!!」 「不是烟……?难、难道是,毒品……!?」 她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贵皇学院的千金大小姐也是各式各样……我不禁有些想逃避现实。 「这是糖果!」 「糖果……黑话是这么说的吗?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啊啊!?等一下!!」 女生慌慌张张从成香面前离开了。 (说起来,有谣言说成香家是黑帮家庭……) 我觉得应该是这个谣言招致了误解。 总而言之——这很不妙。 这样下去成香会被误会成大肆买卖名为糖果的毒品的中间人。 「……我去把误会解开」 我立马开始追跑去的女生。 对方在跑,我也就不得不跑起来,但这似乎让那个女生误会成我要袭击她,开始全力逃跑。 最后我费尽千辛万苦追到她,跟她解释完,解除了误会。 我回到粗点心店附近,成香抱着腿坐在了地面上,情绪很是低沉。 「……………………这是我错了吗?」 我心中五味杂陈。 「……说实话,是我太大意了」 我重整呼吸,说道。 「没想到成香给人的印象这么差……」 「别说了……」 成香抱住了自己的头。 这……似乎比我想的还要棘手。 ◆ 由于引起了骚动,我们就从那里离开了。 我们重回学院,在沉重的气氛中开始讨论。 「综上所述,三个作战全部失败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我觉得没有到计无可施的地步,不过这结果比我想的还要悲惨。 下次该怎么做,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找你们帮忙的,我来说可能有些不合适……别这么内疚,我没那么在意」 成香这么说,让我瞪大了眼睛。 「……你比我想得还乐观」 「嘿嘿,毕竟我已经习惯失败了。嘿嘿……嘿嘿嘿」 这分明是在装腔作势。 「说实话,这如果是几天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就不会这么烦恼了。虽说有些郁闷,但这种程度还在我的预料之内」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保持住乐观的态度啊。 「……既然你没有气馁,我也没有气馁的必要」 既然本人还有干劲,我也就没必要在这怏怏不乐。 「今天是周五,下周一大家再想想办法吧。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次的失败」 成香和雏子点了点头。 「伊月,话说回来,我该什么时候教你们网球?」 「等腾出精力吧……」 我说的时候看向了雏子。 雏子默默点了点头。这是我们两个人讨论完得出的结论。 但成香却不同意。 「我想还你们人情」 「还人情……可还没出成果啊」 「就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什么行动都拿不出来。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 成香这么说,开心地露出了微笑。 ……她能把这个表情露给除我们之外的人吗。 真可惜。 明明成香这么纯粹。 「明天休息日有空吗?你们要是方便,我来教你们」 听到成香这么问,我和雏子看向了彼此的脸。 雏子明天没有事情忙才是。 「那就拜托你了」 「嗯!」 成香神气地挺起了胸。 「这次到我拿手的领域了!尽情期待吧!!」 第二章 网球时节 第二天早上。 我和雏子、静音一起离开宅邸,坐了一小时的车,来到山里面一座巨大的住宿设施。 「好大」 我下车走了大约五分钟,无数网球场地映入眼中。 场地总共有十二个。其中两个是土地,另外两个是沥青那种硬地面,剩下八个是人工草坪。 「这里是此花集团所有的其中一家住宿设施。现在正因房屋改修工作停业,不过球场能够正常使用」 既然在改修,自然是不见客人的。 我们就像是包下了这个宽大的球场。 「都岛大小姐到了」 一辆漆黑的车停到了停车场。 随后成香和下人一同下了车。 她立马就看到我们,走了过来。 「成香,今天就拜托你了」 「嗯!我也是!」 成香今天也自信满满。 她背着网球背包,手上又拿着两个。 「这么多行李啊」 「此花同学准备了球场,我就准备了用的东西。主要是球拍和球,以防不时之需,我还准备了握把和肠弦。这全是我家最新的商品,我对其性能有自信。……里面还有衣服和鞋子!」 她从包里拿出几人份的网球服,说道。 她家是日本最大的体育用品制造商,其商品值得信赖。 我们决定使用成香准备的东西。 「更衣室在那边」 静音带我们到了更衣室。 我立马就穿上了成香带来的网球服。 「哇……真轻」 贵皇学院的体育服质量已经很好了,成香这次带来的衣服也相当不错。夏天对衣服的透气性比较敏感,这身衣服穿起来真的特别舒服。 鞋子也很轻,易于活动。 「伊月,换完衣服了吗?」 我刚换完衣服,静音就从门口问了过来。 我稍感惊讶,应了一句。 走出更衣室后,静音就在外面等着。 「衣领乱了」 「啊,抱歉……」 这身衣服穿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便忘记了整理仪表。 我在静音帮我整理衣领的时候自我反省。 「话说回来,你知道体育会的水平吗?」 静音突然这么问道。 「我听说比较休闲随意……」 「说的没错。但这是学生们的主观评价」 这是什么意思? 「贵皇学院的学生不止热心学习,运动也是。有不少学生家中组成了体育队。他们自幼便精通工作,精通运动。还有人会和体育队一起练习」 自家公司组了体育队,学习运动相关的机会自然也会增多。静音应该是想说这个吧。 我最近理解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贵皇学院的学生们之所以文武双全,不单单是因为认真。让他们积极看待学习和运动的机会也很多。 董事长、秘书、工匠、又或是体育队的选手,他们经常接触这些受世人尊敬的人,不乏自己憧憬的目标。 贵皇学院的学生们,是在动力的宝库中成长的。 而这些学生中成绩尤为突出的便是雏子和成香了。 我再次理解到两人的能力之强。 「说是休闲,恐怕也要比伊月想的专业得多。……要跟上她们会很辛苦,还请加油」 「……是」 我绷紧神经,如此回复。 没关系,我在贵皇学院已经上了三个月学了。 差不多也习惯通过努力来补足了。 (她们……还没来啊) 先一步到达球场之后,我一面确认球拍的握感,一面等她们。 「久等了」 过了一会儿,雏子和成香来了。 她们都穿着网球服。 雏子上身穿着白衬衣,下身穿着桃粉色的短裙裤。 成香则是穿了灰色短裙裤和淡蓝色的衬衣。 两人的打扮都很新鲜,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很好看——我是不是该这么说一句?便服倒也罢了,这可是网球服。她们要是没那个意思,我出口夸奖不就像是在性骚扰吗。 正当我烦恼的时候——。 「友成同学,怎么样?」 雏子出口问道。 「呃……很好看」 听我这么说,雏子露出了可爱的微笑。 「伊月!我呢!?我怎么样!?」 成香也竞争了起来。 「挺好看的」 「……总感觉在应付我」 「想多了」 我也是无可奈何。 一脸认真说这些很羞人。 「不过,此花同学真是穿什么都漂亮……」 「谢谢」 听到成香这么说,雏子就像是习惯被人夸奖了一样,回应道。 雏子现在不仅穿着网球服,还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辫。仅仅如此,就有一种不同平日的外表美。 是因为底子太好了。 之后,我们稍微热了热身,拉伸了下肌肉。 成香和雏子都是大企业的千金。不只是周围人怕她们受伤,她们本人对此也很敏感。以防万一,我们便热了热身。 「此花同学是去年获得了冠军,伊月大概是什么水平?」 热完身后,成香问我。 「我只会对打几下」 我之前上的那所高中里,到了二年级体育课就会学网球。但我在此之前就去了贵皇学院,所以没有好好学过。 「那先一起对打一下吧。发球接球等之后再说」 成香这么说,走进了球场。 我和雏子每三分交替,和成香对打。成香同我们两人做对手,却一点儿都不喘。 「伊月!能打得再用力些!」 「我知道了!」 成香在球网对面发出指示,我回应道。 但是用力打要么会出界,要么会跑到球网上。 「雏子,换人」 「……嗯」 成香在另一面,她应该听不见我们说话。 雏子用平时的语气回应了我。 「今天……我要让伊月看到我帅气的一面」 她说完这句话,和成香对打了起来。 (她们……都太厉害了) 成香自不必说,雏子也不差。不知那娇小的身体是怎么打出那么快的球的,真是不可思议。 大概是打的时候抓住了球的重心吧。 看来去年在体育会上夺冠不是浪得虚名。 「伊月……换人」 轮到我了。 我从雏子手上接过球,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有时候也会这么想,雏子也挺擅长运动的啊」 「运动会累,我不太喜欢……」 雏子随口就说出了一句天才才会说的话。 「但是现在……要把脂肪……」 「欸?」 「……没什么」 她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她现在一语不发。 之后,我们又对打了三十分钟左右。 「啊,触网了」 网碰到了球网。 虽然身后放着一个装满了球的框,但每次都从框里拿新球会让球满地都是,因此我便上前去捡触网的球。 成香或许是和我想的一样,也来到了球网附近。 「伊月比我想得还会打一些」 她捡球的时候这么说。 「照这个节奏,正式上场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有没有要改善的地方?」 「等练完之后我再提建议吧。看完整体再决定要矫正的地方更有效率」 我不禁五体投地,确实正如她所说。 (……真可靠) 我想起十岁和成香初次相遇的时候。 我在那天成了都岛家的食客,在道场遇到了挥舞竹剑的成香。 这件事我没和成香专门提过……那个时候,我看她挥舞竹剑的模样看得入了迷。我从未见过有人能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地埋首于某样事物。 成香专心运动的时候,真的是威风凛凛。 自那时起,已经过了五年多时光……在我面前滴着汗的成香依然有种凛凛然的感觉。 「……说起来,我们要不要用一用那边的土球场?」 我为了抑制住内心的慌张,如此问道。 「那个啊。体育会只用人造草坪场地,所以我不打算用」 我们看向离我们稍远一些的其他球场,说道。 「顺带一说,那个土球场叫红土场地。因为土会变得凹凸不平,所以会产生不规则的弹跳。与此相对,旁边的硬地球场因为地面又硬又平,是不会有不规则弹跳的。我们现在使用的人造草坪场地则是在人造草坪里混了些砂石颗粒,弹跳规则,稍滑一些」 「这样啊……」 这个说明简单易懂,我附声道。 我试着用鞋底蹭了蹭地面。确实如她所说,这个人造草坪场地地面平整,又软又滑。 我之前上的学校就是红土场地。感觉就和操场差不多。 硬地球场大概就和体育馆的地面差不多。地面又硬又平,球确实不会弹向奇怪的方向,但对膝盖和腰有些不太好。 「你真清楚。不愧是体育用品店的女儿」 「是、是吗?有想问的都能问!」 成香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接下来练习发球和接球。之后练习截击,练完我会提一些简单的建议」 「嗯。拜托你了」 ◆ 之后,我们练了大约一个钟头。 「稍微休息一会吧」 成香拿着球拍和球,走了过来。 毕竟连续运动了一个半小时,成香也显露出了疲色。 而我则是汗流浃背。 「伊月,你没事吧」 「嗯……勉勉强强吧」 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成为雏子的近侍之后,我学了一些护身术,锻炼过身体,体力应当不差……但似乎却不如成香。 「伊月要学会打和应对不同的球。你会无意识地把球打到对方的场地中心,最好是打到左右两边。……你现在觉得累,是因为我把球打到了左右两旁。我现在之所以不太累,是因为你会把球打到我的正面」 「……原来是这样。我会把球打到对方容易接的地方啊」 「就是这样」 看来我并非是单纯输在了体力上。 我会好好记住成香教我的东西。 「此花同学打得很好,说实话没什么要教的」 「倒也不及都岛同学」 「不用谦虚。发球和接球很稳定,还会截击。很符合此花同学给人的印象,实力无懈可击」 成香对雏子大肆夸奖一番。 「不过,击球位置较高的时候会有些不稳定。尤其是反手击球。此花同学很擅长截击空中球,喜欢上前面,但这样一来就会被人用旋转球打到底线去」 「应该用切削球应对吗?」 「不,尽量正常打回去。不需要多大力度,能把球控制住就好。慢球可以绕过去用正手拍」 我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几乎就是个新手,在我听来就是另一个次元的内容。但雏子似乎听得懂,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出汗了。我去喝口水」 成香说完这句话,前往了饮水处。 我和雏子则是目送她的背影。 「……成香在运动方面真厉害」 「嗯。……都岛同学不参加网球真是太好了……」 雏子应该很少夸人夸得这么直接。 成香如果参加了网球,意欲夺冠的雏子就必须加倍练习。 (她应该没有察觉到自己和雏子说话更自然了。……应该是牵扯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让她放松下来了) 她不可能一直绷紧神经。 面对熟悉的人、聊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她或许就能拿出自然的态度。 我应该更了解她一些。 这上面可能有让她交上朋友的启示。 「呀!?」 就在这时,成香大叫了一声。 「成香,你没事吧?」 「呜、呜呜呜……伊月……」 成香坐在地上,我走了过去。 仔细一看,她刚才用的水龙头正喷个不停。 水流明显大了些。 「水龙头坏了吗」 「啊……湿透了」 她头到肩膀都被水淋湿了。 此花家的仆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慌慌忙忙跑了过来。 「非常抱歉。是我们招待不周——」 「没、没事!反倒是凉快了一些!」 仆人们深深低头,成香则是一脸愧疚。 不过……确实是挺凉快的。 天气这么热,还运动了这么长时间。要是面前有个泳池,真想立马跳进去。 「稍微等下,我去拿毛巾」 湿着身子很难继续练习,我便去取了毛巾。 「伊月……帮我擦……」 「好好好」 或许是因为被水湿透,突然被水喷到把她吓到了吧。 方才凛凛然的模样无影无踪,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只沮丧的小狗。 我用毛巾来来回回为她擦起了头发。 (……和雏子的头发又是不同的感触) 头发的长度和质感也稍有不同。 照顾雏子的时候,雏子会全身放松由我处置,成香则时不时会无意识地把想让我擦的地方靠过来,就像被一只大型犬黏上了一样。 「……嘿嘿」 成香突然开心地笑了笑。 「以前也让你这么做过」 「欸?是吗?」 「我记得那时刚下完雨,我在院子里来回跑。我摔倒在地上,满身泥泞,就让你帮我擦」 说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 毕竟是小时候,我不可能全都记得一清二楚。但那时候的事,成香似乎记得比我都清楚。 「真怀念。……从过去就是这样,让伊月这么做,我就会安心下来」 她露出满面的笑容,说道。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挺开心的。 「——你们在做什么呢?」 雏子不知何时来到旁边,这么问。 「呃……那边水管坏了,把成香淋湿了,我在给她擦」 「……这样呀」 我略带惊讶如此解释,雏子接受了我的说辞。 我感觉刚才被她瞪了一眼……是我的错觉吗。 她也来喝水了吗。 雏子走到饮水处,拧开水龙头——然后水流直冲正面而去。 「不好意思,我也淋湿了」 「为什么啊!?」 我才刚和她说过那个水龙头坏了。 「此、此花同学也会犯迷糊啊……」 成香一脸惊讶,这么说。这真的能用一句犯迷糊概括吗……? 雏子和成香一样,从头湿到肩膀,向我走来。 「也请帮我擦一擦」 「……我知道了」 虽然困惑不已,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以防万一,我多拿了一条毛巾。我把这条毛巾用在了雏子身上。 「这、这样可以吗……?」 「嗯。……呵呵,手法真温柔」 和平时照顾她的时候真的是完全不同。 我紧张不已,给她擦头发。 (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照顾大小姐模式下的雏子……) 宅邸的雏子和此时此刻的雏子截然不同。 虽是这样,头发柔顺的感触和微微飘荡的甜美芳香与平时的雏子并无不同。这让我重新意识到那个时常一脸倦意的女孩儿和眼前受人敬仰的大小姐是同一人。 「……嗯」 成香看到我们嘟起了嘴唇。 「友成同学,能陪我做下拉伸吗?」 「欸?……好」 雏子坐到地上,开始舒展身体。 我轻轻按动雏子的肩膀。 我们的脸自然而然便靠得很近。 「此、此花同学!这是不是……有、有些太近了!?」 「是吗?」 我觉得成香说得没错。 但是雏子一脸淡然。 「友成同学,再靠过来一些……」 「这、这样?」 「没错。……啊」 雏子突然轻轻叫了一声。 「……友成同学身体很强壮呢」 她面带羞色,说道。 这——是装的吗? 「继、继续练习吧!练习了!!现在要练习了!!」 成香大声说道。 说实话帮了我大忙。继续下去感觉气氛会变得很怪。 「接下来练习什么?」 「我想想。练习发球和截击倒也可以……不过我也想尝试下比赛形式」 成香思考的同时说道。 「说起来,成香和此花同学谁更厉害啊?」 听到比赛这个单词,我不禁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成香和雏子看了彼此一眼。 「这个……不比比说不出来」 「是呀。我们在课上没有比过……」 虽然两人都回答了「不知道」,但内心似乎很在意。 「……此花同学要是方便,要和我比一比吗?」 成香提议道。 雏子稍微烦恼了一下—— 「好呀,请多指教」 点了点头。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今天要努力练习的不止是我,还有雏子。而且雏子还必须在体育会上夺得冠军。 (……感觉相互竞争起来更有效率一些) 我感觉气氛有些松懈,便提议道。 「……既然要比赛,要不要赌些什么?」 「赌?」 两人歪起头,我继续道。 「就例如获胜的一方可以向输掉的一方要求些什么」 我提完这个建议之后才注意到。 冷静一想,这两个人都是代表日本的千金大小姐。于我们平民百姓而言,惩罚大都是请请吃饭等等,但这两个人根本不会为金钱所困。 没有想要求对方的东西,这条建议就没什么用处。 我这么想,打算撤回方才的发言,可就在这时……。 「既、既然这样……赢了就和伊月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成香神色略微紧张,如此说道。 「欸,我?」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提到我。 「可以」 雏子眼神严肃,点了点头。 两人拿起球拍和球,前往了球场。 (……我现在这个身份,没法随随便便和成香一起出门就是了) 我和成香之间有很多话想说。我们毕竟是亲戚,时隔数年终于又见到了彼此。上学这段时间虽然也聊过几次,但还有很多事没有聊。 但我现在正在此花家工作,无法轻易腾出时间陪她。所以她才会要求和我一起出门吧。 不过……这点小事,拜托静音一般都会批准才对。 我对她们的比赛也有些兴趣,便决定在一旁观看。 「比一局,抢七分,怎么样」 「没问题」 雏子对成香的提议点了点头。 「伊月,能拜托你当裁判吗?」 「好啊」 我坐到了长凳中间的裁判椅上。 两位大小姐一方人称完美千金,学院首屈一指;另一方则是传言在运动上傲视群雄。 值得看一看谁更强一些。 学院里的同学可能出钱都想看这场比赛。 发球方由球拍正反决定。 成香成了发球方,因此她拿起了球。 成香发球。 球落在了有效区域的一角。 雏子没能够到,直接送了一分。 「fifteen·love」 也就是一比零的意思。 成香再次发球。 「thirty·love」 成香又拿了一分。 这次雏子打了回去,但是球触网了。 (雏子是打不过吗……?) 这样一来,成香就连获两分,打出了爱司球。 哪怕是人称完美千金的雏子,也赢不过成香吗……? 就这样,成香一直占据上风,第一场成香获胜。 ◇ 第一场结束之后——。 网球在奇数局结束会交换场地。雏子和成香为交换场地开始了移动。 换到一半的时候……雏子问成香。 「都岛同学为什么想和友成君出去玩?」 她的声音很小,伊月听不到。 听到雏子的疑问,成香慌张了起来。 「你、你问我为什么,是因为……」 「我明白。毕竟和友成君在一起很安心」 雏子捡起落在球网附近的球,说道。 听到这句话,成香瞪大了眼睛。 贵皇学院首屈一指的大小姐……居然会对一个男生有如此想法。 她早就隐约感觉两人很亲近。 但本人亲口说出来,让她的慌张再也藏不住了。 「此、此花同学也这么想吗……?」 「是呀」 雏子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也很开心——」 「你、你们一起出去玩了!?」 学院中一等一的高岭之花此花同学居然……。 从未有过恋爱传言的她居然和异性两人出去玩了? 成香惊讶至极,雏子对此并不理会,露出柔和的笑容继续道。 「而且,伊月君——」 听到这句话,成香瞪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友成君……」 「你刚才说什么!?说了什么!?」 雏子歪起了头,就仿佛是在问「你是指什么呢?」。 接下来是雏子发球。 成香把球交给雏子,走向了球场。 (可恶……!!我知道……!伊月会用名字叫她……!!) 成香用力握紧球拍。 她瞪向球网另一面的雏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第二场,雏子发球。 虽然力度不及成香,但路线正确。 和发球力道强劲,进展快速的成香不同,雏子采取了注重控制性的保守战法。 就例如把球打进斜对方、小球等等,她会灵巧使用各种打法。成香说过,其实力无懈可击。 「thirty·fifteen」 雏子抢先一分。 网球中,负责发球的发球方更容易得分。当然,多少会因选手的本领有些变化,但职业运动员的比赛基本上都是这样。 毕竟只有发球是唯一可以随自己喜好打的。无论是发球的时机,还是球的路线,都不会被对手影响。因此接球员赢下,有一种十分夸张的说法叫破发。 也就是说,发球方更容易占据上风。 第二局雏子发球,因此毫无疑问占据了有利地位——。 「forty·fifteen」 雏子再夺一分。 这样一来,再有一分雏子就会赢下这局。 但我感觉莫名有些不自然。 (……欸?成香的状态有些差啊) 成香的动作从刚才开始就缺乏生气。 是出什么事了吗——就在我产生如此疑问的时候,第二局以雏子的胜利落下帷幕。 发球接球交替,这次成香发球。 但是第三局雏子又赢了。——破发了。 成香的状态依然异常。 接下来是交换场地。两人开始了移动。 ◇ 成香动起来,捡起了落在球网附近的球。 雏子刚好就在附近。 「……说起来,此花同学刚才也让伊月擦了头发吧」 成香用伊月听不见的音量问。 「?是呀,怎么了……?」 「难道平日里就在让伊月帮忙打理头发吗?」 听到成香这个疑问,雏子顿了一下。 最后,她露出一如往常的优雅笑容—— 「说不清楚。我有时候确实会让他帮忙打理……」 雏子含糊地肯定道。 听到这句话,成香的嘴角微微上扬。 「伊月打理头发很熟练吧?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小时候对头发很不上心,所以在道场活动总是披头散发。有一天,伊月问我『这样不好活动吧』——然后就为我扎了头发。自那以来,伊月时常会为我打理头发。……他可能已经忘了,我现在的发型就是他为我想的」 成香自豪地用手捧起扎成一束的黑发,展示给雏子看。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同性眼中都是那般美丽动人。就连已经习惯受人夸奖的雏子都觉得成香的头发极具魅力。 换完场地之后,这次轮到雏子发球。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 抛球的时候,雏子回想起成香说的话。 (哼……) 担任裁判的伊月出现在了视线一角。 (……………………哼) ◆ 第四局开始后——。 刚才还是雏子占据上风,局势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双误。……love·forty) 雏子发球连续失败。 这样一来,再有一分成香就会赢下这局。而雏子则是一分都没拿下。 (……这次换雏子状态变差了) 身为近侍,我必须时刻留心雏子的状态。 我最先担心的是她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但眼下来看似乎并非如此。她还跑得起来,看起来也没那么累。 硬要说的话,我感觉她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精神状态不佳。 她好像有时候会皱起眉瞪我……这是为什么啊。 雏子抛球,开始发球。 「——哇啊!?」 球从我的鼻尖擦过。 一般来说,发球的时候,球不会从裁判椅附近飞过。再说,就她的实力而言,实在不会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控球失误。 「双、双误……」 总而言之,第四局成香赢了。 两人上前去捡触网的球。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们朝我看了过来。 「……友成君」 「……我之后有话要问你」 她们为什么会瞪我啊。 ◆ 最后成香赢得了比赛。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的状态一好一坏的,也猜不到最后谁能赢。成香在运动方面终归是技高一筹。比赛来到后半场,成香开始展示出原本的实力,展示出了再多心理干扰都无法撼动的实力。 「伊月!我们约好了!下次一起出去玩!」 「啊,嗯。好」 说起来她们确实是这么赌的。 「嘿嘿……太好了……!」 成香欣喜若狂。 反观雏子,她一开始的时候极其不甘,但逐渐冷静了下来。 「友成同学很忙,也不知道几时能够兑现诺言」 「啊!?此、此花同学,这太赖了!」 「我记得没有指定过日期」 雏子露出深不见底的优美笑容,成香则是不甘心地哼了几声。 (这两人关系可真好……) 是比赛让她们催生出了友情吗。这展开就像是在河边斗殴的少年,打完之后彼此握手言和。大小姐们的世界似乎也会偶尔出现这种场面。 我们歇了一会儿,又练了起来。 我和雏子对打的时候,成香在后面观察我们的样子,适当提出建议。因为建议是实时给出的,哪里出错一目了然。 就在我好不容易掌握了技巧的时候,练习结束了。 我还想再多练习一会儿,但回过神来已是霞光万道。 天马上就要黑了。这个场地虽说有夜间比赛的照明,但是灯光下的球挺难看见的。我以前在公园打过,所以知道这个。 从白天打到晚上,今天已经练得够多了。 最后,我们洗完澡,各自换完衣服散伙了。 「成香,今天谢谢你,让我学到了不少」 「你能这么说也就值了」 我出声道谢,成香满足地点了点头。 「你动的时候会连脑子一起动,但这有时候会让你笨手笨脚的。这只能是保持冷静,一点点努力了。……能盯住对手的动作攻其不备确实是理想状态,但在此之前先集中注意力打出自己想打的球」 「……原来如此」 她把我在练习中注意到的事一字不差地全指了出来,让我有些惊讶。 练习到后半段的时候,我会一边打一边观察对方的动作……这个打法确实不适合现在的我。 「想让击球稳定一些的话,也能对着墙打。不过练太久会养成不良习惯,这点一定要注意」 「我知道了」 下次找静音问一下哪里能对着墙练习吧。 成香又看向了雏子。 「此花同学天赋异禀,有把我一开始的时候指出的问题放在心上。之后只要反复练习,就能为自己所用」 「谢谢」 雏子优雅地鞠了一躬。 两人比赛的时候剑拔弩张,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样。 「此花同学,我可以看看你的球拍吗?」 「?可以……」 雏子稍感惊讶把球拍递给了他。 成香接下球拍,看向了握把。 随后她从脚边的球拍包里拿了一个新握把,随球拍一起还给了雏子。 「此花同学对球的控制很细腻,用这个薄些的握把应该更适合些。打的时候应该会更有手感」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雏子接下了握把。 成香的建议一言中的,我由衷感到佩服。 「成香挺会教人的」 「是、是吗?我没怎么教过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 成香又喜又羞,笑了笑。 出乎我的意料,她的性格可能很适合当老师。 「……周一就又轮到我努力了」 成香眺望夕阳尽染的天空,突然这么嘟囔了一句。 与方才自信满满的表情相比,现在的她脸上挂满了不安。 我不禁开口。 「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真不愿意也能不参加。此花同学也请过假,这在学院不是常有的事吗?」 「话是这么说……」 贵皇学院的学生家庭情况大都比较特殊。不少学生时不时就会因为家庭原因请假,雏子偶尔也会因为装得太累请上一回。 所以体育会休息也不是绝无可能。 要是她实在无法摆脱去年的阴影,我认为与其为此心烦意闷,倒不如请假休息。这个理由和家庭原因一样正当。 但她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尽可能克服自己的弱点。一味逃避无济于事」 她这么说。 这句话在我听来是如此坚强。 「你……真厉害」 「厉害?」 「是啊。我觉得面对自己的弱点不是件小事」 听我这么说,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最后苦笑道。 「我不厉害,反倒是弱得很。……但是,有个人有一天告诉我,承认自己的弱点是迈向强大的第一步」 成香说道。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笨手笨脚的。运动可以说是我唯一的可取之处,但就连这唯一,一开始其实也没那么可取。这是我懂事起拼命锻炼出来的」 「欸?」 是这么回事吗……? 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了好几门武术。柔道、剑道、合气道等等,我记得每一样都要高上同龄人一等。 但那似乎并非天生,而是经由努力堆砌而成。 「我小时候经历了无数挫折与苦难,也曾奔跑到不省人事,挥动竹剑直到双手长满茧子。虽是这样,得不到预期成果也是见惯不惯」 成香看向自己的手掌,说道。 仔细一看,她的手上确实长了几个老茧。 看来挫折和苦难不止在儿时。 她现在也在锻炼自己。 「经历了这些之后,我才第一次觉得自己变强了。……毕竟经历了无数苦楚,我很擅长接受自己的弱点」 就好似坦白了自己的不成熟,成香害羞地笑了笑。 但这绝不是一件该感到羞耻的事。 (这样啊。……所以她才这么会教别人) 她自己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我很清楚。 能接受自己的弱点亦是能抓住别人的弱点。 所以她才会教人教得那么仔细。 这是因为她能理解到那些痛处——那些不善于做某些事情的感受。 (……真想把这些告诉大家) 我觉得应当让更多的人知道成香的魅力。 虽然有很多令人遗憾的地方,但我认为她依然值得被人尊敬。 想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她正瞪着我。 「怎么了?」 「……没什么」 不知为何,她看着我的脸叹了口气。 随后,我们打完招呼,各自踏上了归家的路。 我和雏子随静音一同坐上了此花家的车。 车辆缓缓开动。 「今天太累了」 「嗯。……一步也走不动了」 方才身姿笔挺、气质优雅的雏子,松下力气如此说道。 洗完澡的时候我也感到了疲累。运动的时候或许是分泌出了肾上腺素,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真是累到想立马躺到床上。 「静音,宅邸附近有地方能对着墙壁练习吗?」 「道场旁边有一座篮球场大的体育馆,但墙壁的材质可能不太合适……」 「谢谢你,我先去试一试吧」 等有时间按成香说的对着墙练习一下吧。 我与雏子不同,无需夺冠。同学习成绩一样,只需要让成绩保持在不出差错的程度……既然这样,我想尽量留下好成绩。 我能这么想,应该也是多亏了成香吧。 听完她给出的各项建议,我现在动力满满。 「我们要是能帮上成香就好了」 她说指导我们打网球是为了还人情,不过这次我想回报她。 就在我思考周一该施行什么作战的时候……。 「……我也一起想」 雏子嘟囔道。 「雏子这么热心啊」 说实话,我很意外。 她本性虽然不冷漠,但一般都很懒。 「……我稍微能懂她的感受」 她懒洋洋地说道。 「我和她一样……周围人的评价和真正的样子不一样」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嗯。所以我知道……这很辛苦」 一个是被误解成黑帮家庭、暴走族,实际上胆小怕事的女孩。 一个是被人叫成完美千金,受人尊敬,本性慵懒怠惰的少女。 要说其中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成香并非有意为之,雏子则是蓄意而为。但归根结底,雏子也是因为此花家千金的义务不得不装成大小姐的样子。就压力而言两人是一样的。 或许雏子是因为懂成香的感受才会帮忙。 「话说回来……伊月」 雏子盯着我的脸,问。 「都岛同学那个发型……真的是你想的?」 她水灵灵的眼眸透露出了些许怒意。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我应该没和她提过才是。 「……要问的话,确实是。不过那真的是老早以前的事了」 「呜……」 雏子有些不高兴。 「也……帮我想一个」 是想让我帮她做发型吗。 她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燃起了对抗心,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话是这么说,我现在又没带头绳……」 「就怕这种时候,所以我有提前准备」 静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过头来递给了我两个头绳。 准备得太齐全了……。 「……静音最近对雏子真温柔啊」 「我毕竟是大小姐的女仆。……不过是身为女仆为大小姐助力罢了」 她回过头,目视前方答道。 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记得面对雏子的任性,她大都会敦促其自制……是心态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或许心态发生变化的其实是雏子,静音只是察觉到了呢? 为了方便我拨弄头发,雏子把背露给了我。 我看着静音递给我的头绳,心想。 (扎成一束就和成香一样了,弄得太奇特反倒又和天王寺一样……) 雏子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我其实不了解发型。 我开始思考什么发型能让她觉得比较新鲜。 她平时都是把头发披着,刚才则是扎成了一束。然这样……。 「……那就这么来吧」 我给雏子扎了两个辫子。 也就是所谓的双马尾。 我多少也猜到了,这个和她很搭。想必她换什么发型都很可爱。虽然很少见高中生扎双马尾,但与金发罗马卷相比要正常得多。 「噢……」 她看着玻璃窗上映射出来的自己,发出了感叹之声。 「呃,怎么样?」 「嗯。……我很满意」 这个发型我决定得很容易,不过她看起来很满意。 她倒向一边,躺在了我的大腿上。 扎成双马尾的头发紧紧贴在我的手臂上。 「我能理解都岛同学的感受……但我不打算让给她」 她小声说道。 「我……不想让你照顾别人……」 她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自不必说,这么需要我照顾的人,除了雏子再无其他。 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今天虽是休息日,但她却耗费了不少体力,应当是累了吧。说实话我也有些困。 「到了」 车停了下来,静音宣布到达目的地。 雏子躺在我的大腿上,我拍了拍她的头,告诉她到家了。 她起身后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与此同时,静音从副驾驶席上下了车。 「华严大人」 车外,静音略带惊讶,低下了头。 我向外看去,华严的车碰巧和我们一起到了宅邸。 「您辛苦了,是有什么事吗?」 「只是休息一下绕过来看一看。下场会谈就在这附近」 我听着静音和华严的谈话声,下了车。 随后下一秒就和华严对上了视线。 我略带紧张低下了头。 紧接着,雏子也下了车。 「嗯……爸爸?」 「雏子,你是刚回来————」 华严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他瞪大眼睛,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这个发型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扎成双马尾的雏子,说道。 不好。 我全身上下冷汗连连。 「让……伊月扎的」 「……是吗」 雏子老实回答道。 华严一脸严肃看向我。 「伊月君」 「啊、是」 「这你的兴趣吗?」 「不是!!」 是不是兴趣还待商讨,我决定这个发型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请放心,只有现在。我没有做会破坏雏子形象的事。……我带上如此含义低下了头。 「欸……不是吗……?」 雏子仿佛大受打击,沮丧了起来。 求你了雏子……! 现在把嘴闭上……! ◆ 周一放学后。 我们在楼梯平台会合,共享作战计划。 「我和此花同学就作战计划聊了很多,想到了一些……和谁聊聊体育会怎么样?」 成香一脸惊讶,我继续说明。 「这是周六和你练习网球的时候注意到的,我感觉你那时候要比平时更自然,也能正常和此花同学说话」 「这、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成香仿佛现在才缓过神来,这么说。 周六的时候,成香一直都是用比较随意的态度和雏子说话的。她本人似乎没有自觉,这即是证明她的状态就是那么自然吧。 「我想,聊一些你自己擅长的东西应该更容易些。找同样参加剑道的人聊一聊怎么样?」 「但、但是啊,伊月。我就是因为去年在体育会上搞砸了才会在这烦恼。聊体育会是不是不太好?」 成香担心地问道。 「你这个想法也有道理……」 这些话我不怎么想说出来,因此稍微顿了一下。 「……说实话,我感觉你的印象已经渗透到了整个学院,这件事应该不用那么在意」 「呜……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可能确实是这样……」 我感觉她留给整个学院的印象和去年的体育会没什么关系。只有印象在流传而已。 「我反倒是觉得对体育会和剑道感兴趣的人是最好解开误会的。对运动越是感兴趣,你就越是能聊得开」 「这……说得也对」 成香表示认可。 「……我知道了。我试试吧」 她点了点头。 「你知道都有谁参加剑道吗?」 「我只知道b班的。……我是想找到之后说说话」 她因为紧张出了些唾沫。她咽下去之后说道。 我和雏子跑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着她。 走廊上走来一个女生。 「好,我要上了……」 她小声加油打气。 那个女生似乎是b班参加剑道的人。 「你,有时间吗!」 「是!?」 简直就像是要盘问别人。 开头不怎么顺利。 接下来能挽回过来吗? 「我、我记得你去年是参加过剑道吧?」 「啊,是……」 那个女生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今年也参加吗……?」 「是……」 女生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随后,成香对着她露出魔王一般的笑容—— 「我今年……也不会输」 「咿……我认输……」 女生眼泪汪汪认了输。 居然能不战而胜,这就是真正的强大吗——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成香站在原地目送女生离去,我走向她。 「你吓她是要干什么」 「疼」 我用手朝她的头劈了下去。 她也太笨了……我不禁想抱住自己的头。 「要想想其他办法吗?」 「……不用」 她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人都在帮我了。我再努努力」 「……是吗」 能够承认自身弱点的强大,这便是她的武器。 她不会因为一点失败就灰心丧气。 「你还是太紧张了」 有干劲是好,但却没能得到结果。 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一般是会有些紧张,但是她未免也太紧张了。就不能再稍微放松一点吗? 「……你不能像对我一样去接触其他人吗?」 「这、这个……应该有些难」 她面露难色。 毕竟做得到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要是有个氛围和我差不多的人呢?或许能正常说话」 我可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要说担心的点……那就是在这所名人满堂的学院里,实在不觉得会找到和我这个平民百姓相似的人。 但是找找或许能找到。 「呃……应该不行」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脸难色。 「再像也没有意义。……对我来说,伊月是特别的」 这句话一定是她的真心所想。她一脸严肃,如此说道。 但这句话同时也伴有使我丧失冷静的破坏力。 「是、是吗……」 我似乎明白她对我的信任了。 她能这么信任我……让我又羞又喜。 「——决定好作战计划了吗?」 「哇!?」 雏子不知何时绕到了成香背后。 突然有人从背后和自己说话,成香的肩膀跳了一下,吓了一大跳。 「好、好久没被人绕到背后了……此花同学有当刺客的天赋……」 能记得被人绕到背后多少次也是无话可说。 「最后也只能是从正面突破」 想迂回也没有能迂回的地方。 这样一来就只能鼓足勇气,从正面突破了。 「……对了。要不要试着在找别人前一直和我聊天?或许这样一来就能把和我说话的感觉带到别人身上」 「我、我知道了。我试试」 成香点了点头。 这点努力能有多少回报尚且未知,但总比没有强。 不过说起这个,该说些什么好呢。 烦恼到最后,我把心中的疑问老老实实问了出来。 「说起来,你自那之后不是一直都在去粗点心店吗?家里没对这件事说什么?」 「以前经常被说。说是对身体不好,路上被绑架该怎么办」 她回忆起过去,回答道。 粗点心店大都在一些不好找的地方。如果雏子要一个人去粗点心店,华严应该也会担心她被人绑架,从而禁止吧。 「但是,粗点心店对来我说是我们的回忆。因此我不顾反对,一直都会买粗点心吃……直到某天,父亲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运动和粗点心很搭?」。他试着在大型店面的柜台摆了一些粗点心,随后在孩子们中间流行了起来,营业额提升了不少。再加上电视节目专集等等影响,我家的股价就涨了一段时间——」 「等一下等一下……冲击太强了,都忘记正题了」 我原本只想随便聊聊,没想到牵连出了这么长一段插曲……。 不过我也因此明白了原因。销售额因为粗点心得到了增长,她父母也就无法再阻止她。 她身为千金大小姐,之所以与雏子、天王寺相比自由得多,想必这就是原因吧。毕竟于都岛家而言,她拿出了远超预期的成果。 「那、那我们就聊聊另一件事吧?就是……我、我们一起出门玩那件事,我想差不多该定日程和目的地——」 「啊,有人来了」 「欸欸欸欸!?挑这个时候!?」 她十分慌张。 走廊对面走来了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和我是一个班的。我记得,他参加的不是剑道……」 「那就无视吧」 「啊,不、不过他去年好像参加过……」 「那就去找他吧」 成香咦了一声,露出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诚实是美德。 既然去年参加过剑道,那就继续聊剑道。 「呃、不好意思!」 她下定决心,叫了那个男生。 「我记得,你参加的是剑道吧?」 「……是」 「呃,你用的什么防具啊!?」 她鼓起勇气,如此问道。 我认为刚才问的问题不错。 虽然我算不上会交际,但我要是那个男生,我肯定会随口答一下。 但那个男生——。 「……这无所谓吧?」 一脸诧异,如此答道。 「呃、话是这么说……」 成香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远远看着他们,萌生出了一个疑问。 这和之前不同。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男生说完这句话,就从成香面前离去了。 我和雏子朝失落的成香走去。 「是因为我的表情吗……?是因为我表情不行吗……?」 她一如往常,埋怨着自己的不成熟。 但是——她没注意到的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 「……你在这等一下」 我朝着方才和她谈话的男生追去。 (刚才明显是对方有问题) 之前失败全都因为成香态度有问题。 但这次不同。 那个男生明显对成香十分刻薄。 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嫌弃的表情,最后随便扯了一句走开了……换作别人也觉得不好受。 我在走廊走了一会儿,在快要走出校舍的时候找到了刚才的男生。 如我所料……他一点儿都不着急。他看着校内咖啡厅的看板,从容不迫地检查新商品。 「有时间吗?」 我叫了他。 「……什么事」 他回过头来,脸上一脸诧异。 我和雏子只是远远看着他们,在他眼里我们完全就是外人。 但说实话……我有些生气。 为什么大家都会误会成香? 为什么都不改变对她的认知? 「我看见刚才发生的事了……你那个态度不妥吧?」 我尽全力抑制住心中的愤怒,说道。 「和你没关系吧」 「不,有关系。我是她朋友」 我反驳道,同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没想让大家喜欢上她。毕竟有个合不合得来的问题,肯定是有合不来的人的。 但刚才的态度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这个人明显是在和人保持距离……只是个讨厌鬼。 「她不是大家想的那种人。要是合不来,不需要勉强和她交流……但也不至于那么冷淡吧」 听到我这句话,面前的男生面露难色。 他似乎觉得我说话有道理。但是——。 「她要是和传言一样恐怖该怎么办」 他皱起眉,说道。 「我爸妈一直都会严厉叮嘱我。不要和有钱有势的家庭作对,惹了他们,我们全家就完蛋了」 听到他的话,我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想。 其考虑的不是这所学院里的学生,而是其父母。我从没想过他们对都岛家的千金是什么看法。 听到预料之外的回答,我僵住了。就在这时,面前的男生继续道。 「你是a班的友成吧。我知道你」 他说出我的名字后,我瞪大了眼睛。 他露出冰冷的视线盯着我。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会巴结别人」 他说完这句话,从我面前离去了。 「巴、巴结别人……」 虽然嘴巴讲出了话,但我没能叫住远去的背影。 于我而言,刚才的发言就是如此震惊。 (原来别人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些。 没想到大家是这么看待我,看待成香的……。 (……等一下) 情况有变。 我冒出冷汗。 (这……不止成香,我是不是也很糟糕啊?) ◆ 我回到宅邸,和雏子一起吃完晚餐洗完澡,随后回到自己卧室,坐在椅子上,集中起了精神。 「……我想想」 预习复习——今天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 现在该我解决从学院带回来的作业了。 ——我必须思考。 思考那个男生说的话。 思考那个男生眼神中的含义。 (我现在或许没资格说成香……我得先回顾一下自己周围的状况) 追根究底,我在学院里是什么身份? 并非主观视角,我必须用客观视角审视。 我是贵皇学院的转学生。某天,我突然成为了二年级a班的一员,是个没有摆脱平民举止的不起眼的男生。 我家是此花集团旗下的中坚企业。天王寺虽然看穿了这个谎言,但其他人应该是相信这些的。 自我转学还没过三个月。 在汇聚了无数知名企业继承人的贵皇学院,我家绝不算大。而我自己的成绩在学院里也算不上优秀。 明是如此,我却和学院中受人憧憬的雏子等人混在一起。 要是只有雏子一个人,说是家庭原因倒也说得过去,但我和天王寺、成香也混在一起。 「……看起来确实像在巴结她们」 放学后指出这一点的男生和我不是一个班的,是b班的人。 我没想到其他班的学生会这么说我。 这即是证明我的名声就是这么差。 (根结在于……我没有被人认可吧) 我和雏子等人混在一起如果是很自然的事,就不会被人这么说了。 那我为什么没有被大家认可呢? 那大概是因为……我和雏子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要是被人知道我和雏子住在同一所宅邸,雏子的风评就会变差,所以我必须留心不要露出马脚。但留心的结果就是我和雏子在学院里的交往停留在了最低限度。 就例如午休的时候,我们虽然会在一起吃饭,但仍会注意不被其他人看到。 其他又如雏子落了东西、迷路的时候,我都是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态度帮助她的。表现的不是跟着她,而是碰巧在场。 我们免去不必要的牵扯,向周围表现出我们只是普通关系……不过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迄今为止,我都觉得这是对的。 但这似乎错了。 或许是因为距离不远不近,保持最低限度的交往反而会特别刺眼。 (倒不如说已经不是最低限度了……) 我们一起参加了茶会。 一起参加了学习会。 倾听成香烦恼的时候也是一起。 这幅光景在周围人眼里想必并不好看。平日里在教室一隅保持低调的我,突然就和学院最顶点的大小姐们混在了一起。 擅长巴结别人……别人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我要因为这个原因和雏子等人保持距离吗?) 我该真真正正把交往保持在最低限度吗? 我对此感到很犹豫。 雏子在学院里伪装成了完美千金。 若是一无所知,对此只觉得十分优雅吧。但在我眼里却像是用尽全力绷紧了神经。 即便如此,雏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仍会偶尔露出柔和的笑容。 这……不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吗? 我应当否定她的笑容吗? 「……伊月」 「哇!?」 背后突然有人叫我,我大吃了一惊。 「雏、雏子……你什么时候来我房间的……」 「很早就……来了」 我一点儿都没注意到。 看来我真的很入神。 「你一个人来的?」 「路上让静音带我来的……」 我就知道——我心想。 要是没人带,她来我房间得花三十分钟。 我找不见静音人,她或许是有其他工作,已经离开了这里。 雏子突然露出担心的目光看向了我的脸。 「伊月……愁眉苦脸的」 「……稍微有些烦恼」 这个烦恼不好明说出来。 因此我问了一个最低限度……最重要的问题。 「雏子,我问你。你在学院里也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这么问,雏子一脸不可思议歪起了头。 「我们午休的时候,不是在一起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午休以外……就例如休息时间在教室一起聊天之类的」 听到这些,雏子立刻点了点头。 「当然。……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是吗」 这要求还真是过分。 不过,我却很高兴。 「我知道了。……那我努努力」 方针定下来了。 多亏了雏子——不,就算雏子什么都不说,我也一定会想到同一个答案吧。 (……我也和雏子一样) 这已经与近侍的职责没了关系。 这与工作无关。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也想和雏子她们在一起) 和雏子在一起,和天王寺、成香在一起。 我虽然站在她们身边,但周围人认为现在的我配不上她们。 所以我必须改变这一点。 这样下去可能会给大家添麻烦。 「……必须被各式各样的人认可」 我生来还是头一次有如此烦恼。 即便如此,我也决不退缩。 ◇ 被伊月送回房间后,雏子在床上抱紧枕头,无所事事。 「打扰了」 门开之后,静音走进房间。 她走向躺在床上的雏子,看向了手上的文件。 「大小姐,有关下周出席的宴会——」 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嗯……」 雏子的状态和平时不一样。 她不知为何满脸笑意,来回打滚儿。 「嗯嘿嘿……」 「……大小姐,您怎么了?」 静音问向一脸幸福的雏子。 「伊月说他会努力让我们在教室里也能在一起……」 「在教室里也能在一起?」 静音歪起头,雏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好高兴。……嗯嘿嘿」 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雏子一脸痴笑。 「伊月有说用什么方法和大小姐在一起吗?」 「这个……我不知道」 雏子回想起刚才拜访伊月房间时发生的事。 「他说会让各式各样的人认可……」 伊月最后这么嘟囔了一句。 雏子虽不知其中的含义,但记得伊月说的时候一脸严肃。 「……原来如此,前途多舛啊」 静音小声自语。 「关于下周的宴会,华严大人来了联络。地点在——」 她按照预定将事项告知给了雏子。 这场宴会和伊月之前到场的那场不同,规模比较小,想必用不了半小时。这样一来负担也会少上一些。 雏子嗯了几声,回应的时候就像是快要睡着了一样。 「那我先告退了」 静音告知完后,鞠了一躬正打算离开雏子的房间。 「……静音。你怎么比平时着急……?」 雏子用手背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问道。 她感觉静音今天传达事项比平时还要简短。 「不好意思,我接下来打算去找伊月」 「去伊月那里……?那我也一起」 「大小姐才刚刚去过吧。今天就睡吧」 「呜……」 雏子想出口反驳,但是熬夜会被训得更厉害,因此这次就乖乖听话了。她本来觉就多,睡不够的话,在学院里就更容易露馅。静音很清楚这点。 「那我先告退了。……大小姐,晚安」 「嗯……晚安」 雏子钻进松松软软的被窝,很快就睡着了。 ◆ 把雏子送回房间后,我再次在自己房间思考起了学院中的生活。 我必须在学院里成为一个站在雏子等人旁边也不突兀的人。 但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就这件事,她们出手帮我也只会起反效果……) 雏子几人在学院里的发言很有影响力。她们出手帮我,周围人看我的眼神确实会有些变化。但这样一来,我看起来就更像是在巴结她们了,所以我不想拜托她们。 「……现在一想,大正和旭可真厉害」 那两个人即便跟雏子她们混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他们多半会说自己配不上……但他们在a班确实起到了烘托气氛的作用。因此,他们交际广泛,也很有人望。 除了我和雏子几人,大正和旭还接触着其他人。 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差别……。 「打扰了」 我正烦恼着,有人敲响了门。 门开后——。 「静音……?」 「你好像在烦恼」 她看向我的脸,说道。 「我从大小姐那里听说了。……伊月,你是想在学院里也能正大光明地和大小姐走在一起吧?」 「……是」 我对雏子说得没那么详细。 她的洞察力果真不同凡响。 「其结果就是在认真思考在学院里的人际关系是吗?」 我又回了一句是。 她点了点头,缓缓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并不是叹息。 就仿佛是打心底里为此感到敬佩一般……。 「……在你之前,最长的近侍也只坚持了一个月」 她突然这么说道。 「所以此前的近侍从未为学院里的人际关系感到烦恼。毕竟一个月是发展不出值得人烦恼的关系的」 确实是这样。 我当近侍一个月的时候也没有这些烦恼。我只记得照顾雏子和跟上学院的进度就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精力。 「也就是说,近侍会面对学院中的人际关系……你还是头一个」 静音露出严肃的目光看向我。 「今后想必会有许多的烦恼,我在此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就仿佛注入了自己的真情实感,静音轻启朱唇——。 「——你能走到这一步很了不起」 她直视着我,说道。 就仿佛是在为我面对这个问题感到开心一般。 看到这个态度,我对此确信。 烦恼这些看来是对的。 退一步也可以。身为近侍,我也可以选择和雏子等人保持距离。 但我依然选择了前进——看来没有选错。 静音守候雏子的时间比我长得多,而她为其正确性作了担保。 我感觉背后被她用力推了一把。 「今后我们就一起思考吧」 她这么说,语气与平时不同,十分温柔。 「一起思考怎么样才能让你真正成为贵皇学院的学生」 第三章 身为贵皇学院的学子 那一天,贵皇学院的光景也一如往常。 这是日本首屈一指,大企业总裁、大政治家等上流阶层子女就读的名门院校。这所学院资金丰厚,用地宽广,设备齐全,学生们可以随意享受其所带来的恩惠。 时至今日,我也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不过时隔这么长时间,我又像是刚来这所学院时一样紧张了起来。 早上的班会开始前,我向坐在座位上的男生搭了话。 「你是北君吧?」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找他,他睁大眼睛看了过来。 「啊,是。有什么事吗……?」 「我叫友成」 他或许知道我,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注意不把紧张表现在脸上,小心翼翼地切出正题。 「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我把事前准备好的台词讲出口,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 「我再确认一下,你是想在学校里既能和大小姐一起行动,也不会留下坏名声对吧?」 我想处理贵皇学院中的人际关系,展现出了自己的决心。随后,静音郑重地问道。 「是。我不想给雏子的形象抹黑,所以我想至少以她同学的身份,成为在她身旁也不显得突兀的人」 不过也不能让周遭知道我们在宅邸里的亲密程度就是了。 所以今后也打算把午休一起吃饭等等事情保密下去。不能让人看见我喂她吃饭,让她枕在我的大腿上。 「再就是……我还想解决一下成香的问题」 「都岛大小姐?」 静音歪起了头。 说起来,我还没跟她提过这事。 我把我和雏子一起帮成香交朋友的事向她说明了一遍。 (要让成香交朋友,我自己得先交上朋友才行……) 帮成香解决烦恼不料却成了一个回顾自身的机会。 趁此机会一起解决了吧。 我们一定会比过去更加融入学院生活。 「既然这样,你第一个目标就是交一个新朋友」 静音提议道。 不是雏子,也不是天王寺、成香、旭、大正。 而是交新朋友,认识新群体。 这样一来,我就能更加了解贵皇学院……了解二年级a班的全貌。我点了点头。 「我以前给你的同学名册还在吗?」 「啊,在。我记得在这边……」 我从桌子里拿出了一沓纸。 这是我刚上贵皇学院的时候,静音交给我的其中一份资料。我刚拿到它的时候忙得很,似乎是在浴室里看的这份资料。 「从这份名册里找一个你容易说上话的人吧」 这……还真是谨慎。 这自然是件好事,静音提的建议比我想的要更加谨慎稳健。 「适应下来之后,你可能容易忘记,贵皇学院的学生都是上流阶级的子女。在与人交往上,不止我们谨慎,他们也是一样。你或许会觉得这样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么做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原来如此……。 我当然没有忘记学院里的学生都是上流阶级。但这种感觉近几日的确淡了不少。 因为平日里来往的人固定了下来,我对此麻木了。 面对平时那几人,由于已经知根知底,我就会松下力气。我最近一直都很放松,而我却对此没有自觉。 但既然要构筑新的人际关系,之前的做法必然就行不通了。 我有必要重新认识到我面对的是贵皇学院的学生。 「有些家庭甚至会为交上一个朋友雇佣侦探」 「居然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算是保护过度的,简而言之,这么慎重不奇怪」 听到她这句话,我自我反省了一下。 贵皇学院并非普通院校,因此普通学校的交友方法是行不通的。 那个对成香态度冷漠的男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成香家很大,他对此很防备。我之前上的高中不存在这样的价值观。 我必须完全了解一下。 「这边这位怎么样?」 静音指向了名册上的某个人物。 名字叫……。 「……北佑辅」 「他是中坚it企业的继承人。……你在设定上也是it企业的继承人,背景相似,应该能聊得来」 「但我不怎么清楚it,聊不起来吧……」 「这就只能靠学习来弥补了」 说的是——我点头同意。 「我记得决定用这个设定的时候,你学过一些it相关的知识对吧?」 「是。但只有最低限度,我觉得不是很够」 「确实如此」 为了不露出马脚,这些知识我只学习了最低限度。但现在,我有了一个更高的目标,那就是成为与贵皇学院相匹配的学生。 这需要长期努力。……我顿时有些担心,不知能否顺利下去。 「……干脆以后真去it企业就职如何?」 「欸?」 「你近侍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假若有一天烦恼起了未来的去向,我认为可以让此花集团照顾你一下。应当至少能拿到一封进入it企业的推荐书」 「这、这样啊……」 「没错。前提是你之后没有犯下大错」 这个可能不为零,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为了继续做雏子的近侍,擅自入侵了宅邸;觉得没法继续对天王寺撒谎,就亮明了真身……我已经冒过及几次风险了。 「将来怎样暂且不提……有这个想法才能聊到一起,也才有兴趣学习」 「……是」 假如我以后真要在it企业就职……这么一想,学习的动力也就来了。无论学多学少,对未来的工作一定是有益的。 但最重要的是能和这个叫北的男生站在相同的立场上说话。他一定和我这个冒牌货不同,未来真的会成为it企业的总裁。 「要淡化你是在表演的认知」 静音说道,表情仿佛别有用意。 「要解决你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只能让你真真正正成为贵皇学院的学生」 「是」 真真正正成为贵皇学院的学生。 静音把这句话又强调了一次。 「人际关系难以依靠欺瞒、伪装愚弄过去。反过来说,就是没有必要演戏」 也就是说,未来只能以真实的我来面对。 「行动的时候要尊重你自己的意志。我未必能带你得出正确答案,但我会尽力帮助你。我们一起跨越这道难关吧」 这些话透露出了她的温柔。 我为此感到欣喜,便不禁盯着她的脸看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你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似乎对此没有自觉。 「……毕竟没人可以替代你」 她淡淡流露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即便今后雇佣上了其他近侍,也未必会是像你一样为大小姐如此尽心尽力的人……」 一定是找不到的——静音说道。 但她这些话,勾起了我的一些注意。 我认真烦恼到如此地步,不只是为了工作。 「……我几乎已经不觉得自己是在工作了,只是在凭自己的喜好来做」 这句话或许不必讲出口。 但我不想用一句工作而已就把这些给打发掉。 随后静音轻轻点头—— 「我知道。所以想以朋友的身份帮助你,而不是你的上司」 她这么说,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需要什么吗?我会尽量帮你准备」 「我想想,我是想先把精力放在it相关的学习上……」 「我去准备完整的教材」 她离开房间,随后推着放了无数教材的手推车走了回来。 她好像已经带过来了。 「还有一件事,能帮我准备一台电脑吗?只看教科书能学的东西应该有限……」 「我去准备」 她立刻点了点头。 「要是又有其他问题,就来找我商量。今后我会拿出比此前更多的力量帮你」 真是没有比这更可靠的话了。 那个大名鼎鼎的静音居然说她会帮我。 我感觉现在几乎没有事情能难倒我了。 「静音……」 「我在」 「静静……」 「你再敢这么叫,我就把你一刀两断」 我真是好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我有些太得意忘形了,只好默默点头。 (我之前都觉得贵皇学院里的事与自己无关) 我一直都把它当成是为执行近侍工作而就读的学校。 把它当成是不是我这般人能够去的地方。 毋庸置疑,我欠缺自己是当事人的认知。 但今后不同。 (今后……我要更加了解贵皇学院以及在贵皇学院生活的人) 我要深刻认识到自己也是贵皇学院的学生。 「明天加油吧」 「是」 我收下教材,立马就学了起来。 ◆ 「是商量什么?」 北看着我的脸问道。 我翻开静音昨天晚上给我的教材。 「我听说北君很了解it相关的东西……你会解这个问题吗?」 顺带一说,我问他这些不只是为了制造话题。这是我昨天晚上认真学习之后,真的搞不懂的问题。 静音在it方面似乎也是个门外汉,难得见她给不出答案。不过她毕竟学过些基础,确实要比我会得多……。 「啊啊,这个?这个是——」 北条理清晰地讲明了答案。 说明简单易懂,语气也自信满满。这种程度的问题,北想必早就已经学过了吧。 「原来如此……谢谢你」 这一瞬间,我再次感受到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这是基础信息技术工程师考试的考试题目啊。友成君是要考这个吗?」 「是啊,因为我家就是那种公司」 这是静音定下来的。 当下的目标就是要我考取it相关的国家资格证书。 「北君已经考过了吗?」 「嗯。我接下来打算考应用信息技术工程师考试」 这是比我学习的基础信息技术工程师考试高上一级的资格。 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出身社会之后才会考的。不过从他刚才简单易懂的说明就能听出来,他能考上。 「还有和我们处境相似的人吗?」 「a班应该没有了吧。邻班是有的」 这样啊——我附声道。 他似乎是同与自己处境相似的人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就是这些……这就是我此前一直疏忽的地方。 不只是雏子、天王寺、成香他们。 我也必须面对贵皇学院里的大多数。 「不过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友成君会来找我」 北苦笑道。 这……我能问下去吗? 不,我必须问。 毕竟我已经下定决心要颠覆这个印象了。 「关于这点我有件事想问……我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鼓起勇气这么问,随后北露出了一脸尴尬的表情。 「呃……差不多吧,没法否定……」 「……果然是这样」 我垂下头。 「我自己是没这个想法的……大家是怎么看我的?」 「嗯……该怎么说呢,你刚转进来的时候和此花同学一起逛学院,之后又和天王寺同学他们一起办了茶会……大家都以为你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没什么兴趣」 「没这回事……」 话说回来,对我来说你也不普通……。 贵皇学院的学生都是一些品行高尚的人。 所以人际关系即便有些紧张,也无需担心会受到霸凌。 但这反过来说就是很难发觉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之前对成香态度冷漠的b班男生,应该是贵皇学院里为数不多意气用事的人吧。要不是他说的那些话,我都注意不到这些。 (差一点儿……继续悠闲先去,我就要成众矢之的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接触一些有名有姓的人,自然会被周遭厌恶。 所以我今后必须接触各式各样的人。 我希望北能成为我的第一步。 我略带紧张,开口道。 「如果方便……今天放学能多教教我吗?」 「欸」 北慌张了起来。 糟糕了,是步子迈大了吗……? 我批评了成香那么多,轮到自己却是这副模样,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但与提心吊胆的我不同——。 「……呃,嗯。要是不嫌弃,当然可以」 不知为何,他方才的慌张无影无踪,作出了亲切的回复。 「呃……可以吗?」 「嗯。稍微有些惊讶就是了……」 北谨慎地说道。 「我经常见你和大正君在一起」 「大正君?」 「嗯。我去年也和大正君一个班,现在也会偶尔聊一聊……他说你知道很多奇怪的知识」 听到这句话我才明白过来。 因为我和大正一起行动,北才会信任我。 现在——是大正的人望帮助了我。 (大正,谢谢你……) 不过那些所谓奇怪的知识,应该是指我第一次在茶会上说的三秒定律、借了不还和aa制吧。……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想到这些,我突然想到。 莫非……大正和旭知道周遭是怎么看待我的吗? 那两个人交际广泛。 他们一定听说过我的传闻。 (一开始能和那两个人交好真是太好了……) 真的很感谢他们能不被周围的评价影响和我往来。 大正家是大型运输企业,是名声远扬的搬家公司。 旭家是大型家电量贩店j’s holding。 两家都是面向普通百姓的btoc企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与生俱来,但我从心底里尊敬两人对他人的关照。 「那放学后就拜托你了」 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 放学后。 学生离校的时候,我确认周围没有人影,走向了雏子。 「雏子」 现在没有别人。 我在走廊用平时的口吻简短地对她说明了情况。 「抱歉。今天你先回去吧」 「……如果是帮都岛同学,我也一起……」 「呃,今天不是帮成香,是我自己的事……」 要说明原因的话,感觉会拖很长时间。 就在我烦恼该怎么说服她的时候,雏子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我没有任何说明,雏子仍然答应了下来。 「我基本上相信你……」 「基本上……?」 「除了没有节操的地方……」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对此感到困惑,雏子看向了我的脸。 「……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她轻轻歪头这么问。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便僵住了。 「我……也想帮你」 她这么说我很开心。 我费了不少力气才忍住不让脸上露出恶心的笑容。 「谢谢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到时候我会去找你」 「嗯……交给我吧」 雏子说完这句话回过了头。 不过,她又转了过来。 「早点……回来」 她露出寂寞的神情这么说。 我目送她走到校门口,确认她坐上此花家的车后,我和坐在副驾驶上的静音对上了视线。 我已经提前打电话联系了她,告诉她今天会在学院多留一会儿。我向静音轻轻点头示意,回到了教室。 「久等了」 我对正在教室里做准备的北这么说。 我立马拿出教科书和笔记本,将其翻开。 「那么我们就继续今天早上讲的地方吧」 「拜托你了」 我是求人的一方,因此低下了头。 看到我夸张的举止,北笑了笑。……看来我们之间稍微近了一些。 之后,北教了我不少东西。 (信息类的学习比我想得要开心……) 我让他从二进制和逻辑运算等基本内容开始仔细说明。 我是穷人家出身,对现代科技比较生疏,因此兴趣越来越浓。 「大概就是这些了。上午的题把之前出过的题背下来就能答上来,但下午的问题再学一学基础比较好」 「我明白了」 他说话很委婉,我学的东西毕竟还差太多。 就不要想着短期出成果,脚踏实地努力学习吧。 话说回来,北真的很博学。贵皇学院的学生都这么聪明吗……事到如今,我居然感到战栗不已。 「北君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总裁吗?」 「呃,这我还没想过。不过,我想成为一个懂经营也懂技术的人。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托了父母的余荫」 他对将来的规划也很清晰。 就在这时,北看了一眼教室的表。 「友成君,不好意思,我家有规定几点之前回家,我得回去了」 「谢谢你教我这么多东西」 北拿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留在教室里的学生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精力已经用光了……我要不也回去吧?) 单就贵皇学院的课程就已经够难了。我现在精神很疲惫。 但是我这个平民百姓要想跟上这所学院的学生,一点半点的努力是不够的。 (……再努力一下吧) 万幸的是,我觉得这些学习很有意思。 我尝试凭借自己的努力解开北今天教我的这部分。 「……友成君」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叫了我。 我回过头,不知为何北看着我。 「欸,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我先去了趟厕所。……话说回来,我觉得我还是多留一会吧」 「欸,可以吗?」 「嗯」 北再次坐到了我正对面的座位上。 「看见你,我觉得我也得多努力一下」 他说完这些,在桌子上翻开了教材。 他要是继续努力下去,我感觉我一辈子都追不上他……不过,他愿意多陪我一会儿,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们再次集中精力学了一会儿。 「友成君,话说回来,体育会快要开了……」 我们又学了将近一个钟头,北伸了伸懒腰,说道。 「……你情况如何?有自信吗?」 他不安地问道。 「没有」 「我就知道……」 我们一起露出了苦笑。 「我是个纯粹的室内派。和电脑、学习相关的东西倒还有点自信,但体育就不行了」 「我倒不是讨厌运动……只是这所学院的学生都很厉害,我怕我追不上大家」 「说起来,你体育好像还挺厉害的。你都没自信,我就更不行了……」 「这所学院里……只会些皮毛没什么用」 据静音所说,有些学生甚至会混进体育队一起训练。 我希望在体育会上最好不要碰到那种学生。 「嗯……伊月?这不是伊月吗!」 走廊上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见成香挂着满面的笑容。 「成香?」 「都、都岛同学……?」 成香突然出现,北一脸震惊。 但因为教室的墙挡着,成香没有注意到北在这里,直接走了过来。 「伊月,你还在教室啊。今天没和此花同学在一起吗?」 「是啊,稍微学了一会儿。你呢?」 「家里让我检查在体育课上用的东西……」 说到这里,成香注意到北在我旁边。 「啊」 她顿时满面通红。 紧接着,她就像是要藏住自己的害羞一样绷紧了脸。 「初、初次见面,我,呃……我是都岛成香」 「我、我是北佑辅……」 两个人都很紧张。 不过,这是成香交新朋友的好机会。 我想到刚才的话题,问向成香。 「成香,要在体育会上拿出成绩该怎么做?」 「呃,这、这只能是埋头练习……我个人觉得不需要考虑有没友成绩」 她有些慌张,不过逐渐冷静了下来并如此回答。 这个回答还真是意外。 「说到底,本就没有必要靠运动取得成绩。毕竟未来只有很小一小部分人才能用上它。但我觉得享受锻炼并无坏处」 成香说道。 回过神来,我和北都在认真听她讲话。 「运动种类繁多。网球、足球、棒球、游泳……类比的话,就像是电子游戏。自己的身体是游戏机,越是加以锻炼……也就是说,游戏机的性能越强大,能自由享受的游戏就越多」 她脸上略带兴奋,继续道。 「只锻炼一个地方,就能玩许多游戏。人生上下没有比这更有回报的东西了。……未来在案头工作的时间越长,就越是需要运动转换心情」 这些意见很难得,很有说服力。 「啊!?抱、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先走了」 成香突然一脸慌张从我们面前离开了。 我和北眺望着她小跑远去的背影。 「……真帅」 北小声嘟囔道。 「北君?」 「啊,呃,没什么!」 他慌慌忙忙摇了摇头。 「友、友成君,话说回来,你刚才是叫了都岛同学的名字吧……」 「我和成香其实是亲戚」 「欸,是吗!?」 这确实会让人惊讶……我小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也很惊讶。 「……都岛同学可能比我想得更亲切」 听到这句话,我瞪大了眼睛。 北苦笑道。 「我其实很喜欢游戏,偶尔还会自己做,所以刚才的比喻很好懂」 此前被成香搭话的人都是一脸困惑。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北是第一个表露出友好态度的人。 既然这样……就趁热打铁。 「成香家是大型体育用品制造商,家里还经营着道场。不擅长运动的人好像会去他们家的道场,她打小就会看到那些人,刚才那些话应该是基于经验得出来的」 「这样啊……」 北颇有含义地附和了一句—— 「……我也试着在体育会上努力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我在心中摆出了一个胜利姿势。 虽然没有交上朋友,但认可成香的人在这一刻多了一个。 这次为什么这么顺利呢? 之前明明处处碰壁……。 (……难道是因为我?) 就如同我通过大正被人认可,他又通过我认可了成香吗? (原来是这样……与成香相识的我被人接受,成香也会跟着被人接受啊) 成香有很了不起的优点,但这些地方无法为人所知,成为了迄今的问题所在。 既然这样,通过我传播出去便好。 让大家信任我,来解除对成香的误解。 成香交友计划……终于找到了出路。 ◆ 和北认识之后,过了几天。 「啊,友成君」 第三节课结束,在休息时间。 我在走廊上碰到了北。 北旁边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 「这是我之前提过的b班里和我们处境差不多的人」 「请多指教」 戴眼镜的男生亲切地问候了一声。 「初次见面」——我也低头回应。 「嗯?友成……莫非就是传言中和那位都岛同学很亲近的友成?」 「大概就是了」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会说成「那位都岛同学」,即是说成香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吧。 但北插嘴道。 「都岛同学没传言那么恐怖」 「欸。……呃,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是从友成君那里听来的,她似乎很喜欢零食」 「……都岛同学会吃零食啊」 「嗯。而且有些方面很可靠……知道她真实的一面后,就不觉得她平时的样子恐怖了,反倒觉得很帅很漂亮……」 北一脸陶醉地说道。 (看来成香给人的印象正在顺利改善) 我感觉北有些太热心了……不过总比继续保留坏印象要好得多。 而我的交际圈也在逐渐扩大。 「友成现在是打算考基础信息技术考试吧?」 「是,不过还没决定什么时候考……」 「这样啊。我打算以后自己创业,想知道实业相关的内容就来问我吧」 男生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自己创业啊……这个目标很远大,但对贵皇学院的学生来说应该是很现实的。这个男生家里似乎也是it企业,不过和北又是不同的类型。 我和他们分开后回到教室,看向了雏子。 雏子身边围着几名同学,她露出优雅的笑容与之交谈。 她周围的同学都是美男美女,气质优雅别具一格,远远望去也是一目了然。在这所贵皇学院,他们也是与众不同的。 (差不多……该去找那边说说话了) 我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 就像是要挑战最终怪物一样。 但我不能退缩。 我不能只满足于在这所学院平稳度日。 要站在雏子身边……就必须被现在站在她身旁的人认可。 在此我必须重新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贵皇学院并非普通院校。 我以前上的高中里地位比较高的那些人,大都是容貌端正擅长运动或是能够炒热班级气氛。 贵皇学院则与之不同。这所学院的地位是受出身和本人的风度品格影响的。 我对我的出身无能为力,风度品格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锻炼出来的。 反过来说,就是不需要作出惹人注目的行为。 不用想得太过复杂。 我只需要思考怎么把自己展现给他们便好。 「此花同学」 「嗯」 我叫了雏子一声,随后她发出奇怪的声音。 (刚才她是把真实的样貌展示出来了吧……) 周围的同学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仿佛在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在露出马脚之前,我切出了正题。 「你之前推荐的红茶真的很好喝。谢谢你」 我说完这句话后,雏子立刻以大小姐模式进行对应—— 「那就好。如果有机会,下次也告诉你」 她微微一笑,露出见者失神的优雅笑容这么说。 看到我们的交谈,周围的同学瞪大了眼睛。 「你是友成君吧?你和此花同学认识吗?」 雏子周围的一位同学问道。 ——来了。 这是我和这所学院的顶层阶级产生联结的瞬间。 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是。呃……」 我的回答有些迟疑。 不想失败的念头太过强烈,我紧张了起来。 (冷静下来……回想起天王寺教给我的自信) 我想起天王寺教给我的优雅举止。毕竟是通过相当严格的斯巴达教育学下来的,我在这危急关头,将烙印在身体里的本领发挥了出来。 我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 我尽可能冷静地作出回答。 「……我家和此花同学的公司有联系。因此,我和此花同学过去就有来往」 「原来是这样」 面前的女生微微瞪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此前没怎么介绍过自己」 「我们才是,居然不清楚自己的同班同学,真不好意思」 在普通学校里显得十分浮夸的道歉,在这所学院也是平平常常。 不过……感觉并不差。 把我们的关系亮出来或许是正确的,至少怀疑我的视线少了很多。剩下就看我的态度了。 「我们正好谈到了茶会,如果方便,可否问一下友成君有没有推荐的茶叶?」 「我想想……」 茶会的邀约还是太早了些。 说白了,现在受到邀请我只会觉得困扰。 我说了几种喜欢的茶叶,对方小声道谢。 「友成君的举止真的是落落大方」 「是吗?」 「是呀。实际交谈过后,又给了我不同的印象」 若是想幽默回应,无非就是问一句「我之前都是什么印象啊?」。 但这里是贵皇学院。 我默默低下了头。 「非常感谢。我最近经常参加宴会,正在学习礼仪举止」 同学们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这些话没有一丝虚假。 礼仪举止也是刚从天王寺那里学的。 「尚不成熟,今后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说完这些,便从雏子身边离开了。 之后,第四节课开始了。 下课后来到午休,我前往了旧学生会馆。 我推开楼顶的门,随即便看到了雏子。 「……伊月」 「……雏子」 我们看向彼此——。 「耶……」 「耶」 相互击掌。 「那样就够了吗……?」 「……是啊。帮大忙了」 刚才休息时间的对话……其实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 认为我在巴结雏子他们的,都是一些和雏子没有联系的人。正因为把雏子、天王寺当成了高岭之花,才会这么想。 但学院里依然有几名同学某种程度上能够随意找雏子等人聊天。 君临于顶层的他们由于自己就和雏子有联系,因此不会认为同样和雏子有联系的我是在巴结别人。 这样一来——拜托雏子理应不会有任何问题。 之前雏子对我说想帮我,所以我就拜托了她。 我和这个班的顶层阶级只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雏子。 所以我决定通过雏子和他们交流。……反过来说就是我们除了雏子没有任何共通点。没有雏子,我连和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反应良好。虽然能继续说下去,但我不想因为说太多让人觉得我得意忘形,所以我觉得趁那个机会离开也不坏。 (不过,这样一来可能又会让人觉得是在巴结别人……) 必须进行事后的维续调整。 之后再去找北说说话吧。 「不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我……稍微把本性露出来了」 雏子愧疚地说道。 确实如此。我们虽然事先商量过对话的内容,可一旦到了找她的时候,她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少找你一些比较好吗?」 我当着大家的面找她说话会让她感到为难吗? 我想着这些,随口问道。但她摇了摇头。 「哪怕正在作态……能和伊月说话我也很开心」 「……是吗」 这个回答让我松了口气。 「你觉得开心,努力就有意义」 这次找她说话是事先计划过的……以后我想能更自然一些。 我们享用完豪华的便当,悠闲了一会儿,离开了楼顶。 「伊月!」 回教室的路上,成香叫了我。 「成香,怎么了?」 「听我说!是、是这样的,刚才同班同学找我说话了!」 我和雏子看了彼此一眼。 「应该是昨天放学后和伊月在一起的男生……的朋友」 是那个说要创业的男生。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挺戒备成香的,似乎是北解开了误会。 「那就好」 「是啊,我真的好开心……!我终于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 成香感动至极,眼角甚至浮出了泪珠。 「这次休息日,请务必让我回报你们!」 我正好也差不多想练练网球了。 看到成香这么开心,我也开心了起来。 我伴随着一股满足感回到了教室。 ◆ 那天晚上。 虽说很满足……但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反省。 我做完工作,学完之后,开始排查今天要反省的地方。 (成香的事总之是在一点点好转……) 应当担心的就只有能不能赶上体育会了。 如果只是交朋友,按当下的状况只需要多花些时间就行了。可是,离体育会就剩一周多了。离她期望的摆脱过去的心理阴影、准备万全参加体育会还差上一些。 话虽如此,当下也是尽了全力。 接连尝试新方法有危险,应该继续维持现在的状态。 (我……又如何呢?) 以北为中心,我认识的人多了不少。 而且今天还与此前一直保持距离的顶层阶级交谈了几句。 我认为没有给他们留下坏印象。 但是——。 (但我这么做不是想提高自己的阶级……) 这些实在不符合我的性格。 比起那些金碧辉煌的环境,我还是更喜欢杂乱朴素一些。虽然通过每日的努力逐渐适应了下来,但要说喜不喜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就这一点,想必雏子也是一样。 要站在雏子身边,就必须交结那些阶级较高的人。 可一旦开始接触他们,阶级较低的人眼里我就是在巴结别人。 这还真是难办。 但要和所有人都交好,只会被认为是在四面讨好。 (……我在之前的学校从来没有这种烦恼) 之前的学校也是有阶级存在的,但是我当时并不关心这些。 为什么现在却为人际关系这么烦恼呢。 万幸的是,当下还算顺利。不过,和陌生人说话还是会紧张,躺到床上打算睡觉时候也会突然反省「当时那样做就好了」。……说实话,我的心已经累了。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累了,我在之前的学校才不会这么烦恼。 但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认真地烦恼呢? 一是我想帮成香交朋友。 二是因为雏子。 「我……不想让你照顾别人……』 我想起雏子练习完网球之后说的话。 她面无表情说出的这句话,现在都回荡在我耳边。 (我……是怎么看待雏子的呢) 我没有得出答案,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伊月」 「雏子?」 雏子走进了我的卧室。 她睡眼朦胧,一上来就躺到了我的床上。 我和门外的静音对上了视线。静音一语不发行了一礼,关上了门。 「雏子,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 她似乎不是有事找我。 也就是说和平时一样。 「伊月……正在学习?」 「差不多吧……」 我刚才正在学基础信息技术有关的东西,笔记本就一直开着。这在别人眼里应该像是在学习吧。其实我心里正在烦恼人际关系。 或许是因为上一秒在想她……有些难以说明,总之就是我现在很想和她聊天。 「……我正好想休息一下。我们说说话吧」 她嗯了一声。 她似乎不是来我卧室睡觉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闲聊了一会儿。聊了聊学院,聊了聊宅邸,聊了聊成香的交友计划……随便聊了一聊。 「说起来,你最近不会累倒了啊」 「……是说演累的事?」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因为有你在……很放松」 「是吗?」 「嗯。……现在也是,对我来说很宝贵」 雏子此前会因为作态产生疲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烧。自我成为近侍之后,其频率就锐减了下来。 如果发烧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压力缓解自然就会减轻。 这么看来,我似乎变成了能让她缓解压力的存在。 太好了。 「呜哇……」 雏子打个了哈欠。 「你要是困,我送你回卧室」 「伊月不困吗……?」 「我也开始困了」 我稍微伸了伸懒腰,但是困意并没有消解。 我也打了一个哈欠,雏子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偶尔……一起睡吧?」 我差点昏过去。 雏子露出温柔的微笑,我看向了下方。 「这就……容我拒绝吧」 「呜……」 静音会把我一刀两断,我便拒绝了。 但是雏子鼓起脸颊站了起来。 「过来……」 「呃,我不是说不行了吗……」 她抓住我的手往床上拽。 她的手臂很纤细。要挥开她的手让我很罪恶,便任由她把我拽到了床边。 雏子握住我的手,躺到了床上。 然后她用力拉了我一下。 「哇!?」 我没想到会突然被她拽上一下,也就跟着倒了上去。 我困惑了一秒,然后立刻意识到了状况。 我正趴在雏子身上。 「…………嗯、欸?」 雏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甚至有种时间停止流动的错觉。 此前,我曾几次为我们的距离感到疑惑。无论是在楼顶枕大腿,还是坐车靠肩膀,我们都紧紧贴在一起。 但我凭本能理解到现在完全不同。 雏子炽热的气息吹动了我的额发。 支撑身体的手臂稍微放松了一些。我和雏子更近了一些。 我慌慌忙忙想离开……但在此之前停止了思考。 离开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实在想问。 「……雏子」 雏子睁大了眼睛,我问道。 「你……是怎么看我的?」 水灵灵的眼眸中映出了我的模样,表情认真严肃,甚至惹得我自己想笑。 这个问题或许问地多余,但话已出口。 我一语不发,等待雏子回应。 「伊月……」 雏子缓缓动起了嘴唇。 「伊月,我……喜……」 「喜?」 我很在意她接下来的内容。 但雏子的嘴唇和眼皮一同合了上去——。 「洗完……」 「睡着了!?」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睡着。 不过在她这里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她是在任何情况中都会睡着的人。 因为惊讶,那股奇怪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某种意义上,我也是获得了救赎。 我看着她幸福的睡脸,冷静了下来。 (总之,有一点我能明白) 至少我明白我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雏子」 她没有回应。 这样一来,这些发言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为了整理心情,我还是开了口。 「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我不是被迫陪着她,而是出于自愿。 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我注意不把她吵醒,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 虽说已经到了不得不带她回卧室的时间……但我还是让她睡了一会儿。 ◇ 此时此刻,雏子生来第一次觉得平时就在作态伪装真是太好了。 装睡的雏子拼命装作自己很平静。 她装作自己在翻身,慢慢转向一旁,让伊月看不到自己的脸。 她已经要忍不下去了。 她的脸好烫。 她的心跳得好快。 无论费多少力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还是止不住表情的变化。 『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她在心中反复回想伊月对她说的这句话。 每每想起这句话,她就会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 (好奇怪……我……现在好奇怪……)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混乱。 她在心中大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股奇怪的感情……抑制不住……!) 她真想大闹一番。 总而言之就是想做些什么。 要是不做些什么,身体就要爆炸了。 她紧紧握住被子,拼命忍耐。 她微微张开眼睛,看见伊月正背对着她学习。 她莫名有种冲动,想摸一摸伊月的后背。 但她忍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现在要是碰到伊月,会失去控制。 (我……) 她想起伊月刚才的问题。 (我……是怎么看待他的……?) 他是自己最重要的近侍。 是黏在一起会让自己开心不已的人。 她一直都这么想,伊月应该也知道她这个想法。 但是……心底又是如何呢? 这个问题真的能用这么简单的答案打发掉吗? 她还是找不到自己能够接受的答案。 雏子就这样一直烦恼到了伊月叫她。 第四章 体育会 距体育会只剩五天了。 这几天每天比较繁忙,我的记忆也因此很暧昧。我一如往常做着近侍的工作,同时还努力练习网球,改善人际关系,所以睡觉的时候大都会像一滩烂泥一样睡着。 日程虽然紧凑,但有了成果便也舒心。 因此我今日也是持乐观态度前往学院。 「雏子,说起来」 雏子在我旁边睡眼惺忪,我问向她。 「住之江同学想邀请你参加茶会」 「嗯……但是体育会的练习很累,我想拒绝……」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意思告诉他。你之前也拒绝过茶会的邀请,连续拒绝会很尴尬吧?」 「嗯……帮大忙了」 确认过雏子的意思后,我把内容记到了手册上。 最近要顾虑很多事,因此我随身带了一个小手册。 「……就像是总裁的秘书一样」 静音似乎在副驾驶席上悄声说了句话。 「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思考了一下此花集团的未来」 成了女仆长似乎还得认真思考集团的前途。 她就在我身边工作,但却肩负了于我数倍的责任。希望我有一天能够回报她的人情。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雏子的头发上有灰尘。 「雏子,头发上有灰……」 我这么说,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 雏子与以往不同,大为震惊甚至肩膀都跳了一下。 「趁……」 「趁?」 「趁我不注意,我会很为难……」 雏子这么说,稍稍低下了头。 现在似乎已经注意到了,摸她也没关系。 我为她打理灰尘的时候,她耳根通红,头顶上仿佛是冒出了许多问号,宛然一副无法理解自身感情的模样。 看到她的样子,我也歪起了头。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怎么莫名不自在……。 「……都这么迟钝可真辛苦」 静音似乎叹了口气,同时又说了些什么。 「什么?」 「没什么,只是思考了一下此花集团的丑闻」 「欸?」 莫非此花集团状况十分危险吗……? 「话说回来,伊月」 静音透过后视镜看向我的脸说道。 「关于我之前提议的让你毕业后到it企业工作的那件事……那件事顺利通过了」 「顺利通过了……?」 「我把名片给你」 她看向我,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上面写着一个职员的名字,看似所属于人事部。 「如果你愿意,毕业后可以直接在这家公司就业。没有大学学历也没问题」 「欸,欸……」 这也就是说……之前说的那些话变成了现实是吗。 「那不是比喻吗……?」 「成为现实你会更有动力吧」 话是这么说……。 没想到她会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这家公司……我在广告里见过」 「这家公司主要是开发企业安全软件。最近几年都在持续盈利,离职率也很低」 看来是那种良心企业。 「不过,我个人认为把这条去路保留下来好一些」 「欸?」 「万一,如果,你的实力又提升了一层,或许能准备比这家公司待遇更好的岗位」 我没想过这些。 这个待遇已经让我很感激了,我无法想象能有比这更好的条件。 「……感觉就像是在参加就业一样」 「是啊。我认为今后可以带着这样的认识去工作。假如说未来有能力负责出头露面的工作,可以担任辅佐职位,在大小姐感到棘手的一些事情上辅佐她……」 「?雏子……?」 「……不好意思,说多了」 静音用手轻轻捂住了嘴巴。 车继续静静朝学院驶去。 (以前的我要是看到现在的我,肯定会吓到腿软……) 毕竟在成为近侍之前,我只是个上学校都得费尽全力的苦学生。 如果有机会,我是想上大学的。我知道这很困难,因此我打算毕业后直接参加工作。 所以我明白我现在拿到的名片多么宝贵。 而且我现在还能通过努力去追求更好的待遇。 我这么好运真的好吗? 我感觉我会因此受窘。 静音或许是看透了我心中所想,她开口道。 「这也就是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谢谢你」 静音的话深深烙印在了我心里。 ◆ 第二节课上完后。 休息时间,我为了放松身体正在走廊上散步,然后听到了同学们的谈论声。 「都岛同学最近感觉有些不一样呢」 b班的学生小声道。 「感觉比我想得还要温柔……」 「嗯。和外表不一样,好像没那么可怕……」 我偷听到这些,立刻离开了现场。 继续听下去我感觉自己会嘿嘿笑出来。 「伊月!」 一个精神饱满的声音从背后叫了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看见一位黑发少女。 「成香……你心情挺好啊」 「是啊!其实今天也有同学找我说话!」 她脸上绽放着笑容,向我走来。 简直就像一只黏人的小狗,不过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嘿嘿嘿……接触到人性温暖的我,现在是无敌的!」 她一脸得意,说道。 她或许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最近看起来很顺利,但实际上仅仅只是b班的一小部分人认可了她。 「下次你试着去找找别人」 「欸,呃,我找别人还是……」 她突然慌张了起来。 不过,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捉弄她,而是真的希望她尝试一下。 「你的印象正在一点点改变,现在应该能成功」 「……说、说的也是。好,我去试似!!」 已经出问题了……。 她拿出那张紧张的表情——紧绷着脸找路人搭了话。 「喂、喂」 「咿」 被叫到的那个男生吓了一跳跑开了。 「为什么……」 成香用额头顶住墙失落了起来。 「成香,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同班同学吗?」 「……呃,应该不是」 那个人也不是我们班的。也就是说,他既不是a班的也不是b班的。 成香改善过的印象似乎还未渗透整个学年。 (……看来已有的印象还改变不了) 要消除已有印象,最费功夫的地方就在于那些只听说过传闻的人。 拿b班的学生举例,他们能接触到的不只是渗透学院上下的传闻,还能亲眼见到成香本人,由此来评价成香的为人。 但不熟悉成香的人就只能通过传闻来评价成香,他们的印象已经与坚信无异。因为无法亲眼见到成香来更新自己的认知,因此已有的印象会随着时间强化。 要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 要用短短几天时间消除经过一年固定下来的印象何其艰难。 「可能……需要一些戏剧性的契机」 离体育会就剩五天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只依凭一点点的累积是赶不上的。 就在我烦恼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我看见了来回摇摆的金发罗马卷。 「天王寺同学」 与雏子家——此花集团不分伯仲的天王寺集团千金出现在了我面前。 「哎呀,友成同——」 天王寺立刻注意到了我们,但是……。 「哼」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一副不高兴的面容,转向了一旁。 「……呃,怎么了?」 「友成同学最近在排挤我。……哼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会把这个给说出口。 感觉她还挺孩子气的。 (如果是现在这个状况……应该可以拜托天王寺) 一开始的时候,即便主动出击,对方也会因为害怕聊不起来,从而致使固有的印象无法消除……不过,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 现在需要能够大范围消除固有印象的方法。 天王寺这般平日里就举止优雅、受人瞩目的人,或许能想到一些好方法。 「天王寺同学,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哼」 她还是不愿听我说话。 该怎么办,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茶会」 她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要是下次和我参加茶会,我可能就会高兴起来」 「……我知道了。若不嫌弃,随时找我」 我说完之后,她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真拿你没办法。——有什么事随便问!」 她嘴上说着拿我没办法,实际上却很开心。她应该是喜欢别人依靠她吧。 我看了一眼成香,成香对我点了点头。这毕竟是成香个人的烦恼,我擅自出面有些不合适,但似乎没什么问题。 我向天王寺说明了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原来是在做这些」 她立刻了解了情况。 「接下来就是我真正想商量的事了。我感觉要继续改变现有的印象,就必须作出更加戏剧性的行动……」 天王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要引人注目对吧」 就是这么回事。 我点头同意。我旁边,成香一脸不安。 「呜……我不喜欢引人注目」 「……你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贬义上……。 「体育课如何呢?我听说都岛同学一直都很活跃」 「可能确实很活跃……」 成香自卑地说道。 无需多言。成香所在的b班和我所在的a班是一起上体育课的,所以我很清楚。成香在体育课上确实很活跃,但即便如此她的印象也没有丝毫改变。 她聚精会神的模样在他人眼里可能有时候很恐怖。 加之她恶名远扬,在周围人眼里就更是如此了。 「既然这样,那反过来这么做怎么样?」 天王寺对成香说出了她的主意。 成香听到她的主意稍感惊讶,但最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 那天,我们的体育课上的是羽毛球。 全体学生都拿上球拍,两人一组开始对打。 「友成,我们一起吧」 「嗯」 我应大正的邀约,一起打起了羽毛球。 邦——随着一道轻快的响声,羽毛球划出抛物线飞向了大正。 「嗯,你还挺会打的」 「我最近在练习网球,这些用球拍的运动可能拿手了不少」 与网球相比,羽毛球的初速度比较快。但由于速度会立刻缓和下来,只是一直打下去,要比网球简单些。 「话说回来,我们最近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大正打球的时候这么说了一句。 我突然慌张了一下。 这事我很早以前就在烦恼了。要交新朋友,在已有的朋友身上花费的时间就会减少。要和阶级比较高的人来往,就有可能和其他阶级的人拉开距离。 要是两手抓,搞不好两方都不讨好——不安的情绪闪过我的脑海。 或许在大正眼里,我现在就是在四面讨好。 但是——。 「出什么事了吗?」 大正道出的不是指责,而是纯粹的担心。 就担心胜过怀疑这一点,足以窥见大正爽朗的人格。 他爽快的态度将我此时此刻藏在心中的烦恼一扫而光。 我把羽毛球打了回去。 大正对我一直都很亲切,所以我打算老实告诉他。 「我是想多认识些人。难得转进贵皇学院,我想和不同人认识一下」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找了北啊」 大正信服道。 然后他把羽毛球打了过来。 「你比我想得还要自律」 「是吗?」 我把羽毛球打了回去。 视线一角,大正似乎正在苦笑。 「总而言之,既然是这么回事,我会为你加油的。我感觉能和你聊得来的人还有几个,你要是有困难,随时来找我」 「谢谢你」 这家伙人真是太好了。 不过,我和北交好的过程中其实已经借助了他的力量。 以后找机会回报一下他的人情吧。 我这么想的时候,注意到远方的成香正在和别人说话。 (那是……北?) 成香正在和北交谈。 「不要在头顶打,要稍微往后一点。这样的话球拍就会面向上方,羽毛球就能打出抛物线」 「啊,是……!感谢指导!」 她似乎正在教北打羽毛球的方法。 看到两人的互动,周围的学生逐渐向她靠近。 「呃,不好意思,也能教教我吗……」 「!?啊,嗯!当然!」 被人搭话,成香很是惊讶,不过她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看来进展顺利……) 这就是天王寺想到的计划。 不是让自己活跃,而是让周围人活跃。 天王寺认为,既然有实力在体育课上大展身手,自然就能够指导别人。成香确实也正在教我和雏子网球,这个想法十分正确。 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成香很会教别人。 天王寺的计划成功,几名学生聚集在了成香周围。 天王寺将其称为noblesse-oblige作战。也就是所谓的舟大者任重,马俊者远驰吧。 体育馆响起了哨声。 我们有了五分钟休息时间。 「成香」 「伊月」 成香正用毛巾擦汗,我叫了她一声,随后她便露出满面的笑容回过了头。 「看起来挺顺利的啊」 「嗯。……我感觉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了」 这就好。 由于周围的变化,成香自己也开始朝好的方向变化了。 「之前没这么做过吗?」 「我也想这么做……但一直都会被人躲开」 她看向地面,失落地答道。 (印象改变了,选项也就增多了是吗……) 换做以前,她应该都没办法教别人。 但最近周围的人正在逐渐接受她。近日酝酿的新氛围促使了这次行动大获全胜。 (成香不恐怖的传言要是能一直这样扩散到整个学院就好了……) 我认为,她这个印象在这次课上有稍微渗透到a班和b班。 但要渗透其他班还需要时间。 「……离体育会还有些时间。虽然不知道能改变多少,不过要一鼓作气努力到最后」 「嗯!」 成香鼓足干劲点了点头。 ◆ 放学后。 和成香汇合之前,我先去见了天王寺。 「天王寺同学」 「哎呀,友成同学」 天王寺正在教室里,听到我叫她,她回过了头。 仅仅如此,都优雅尽显。贵皇学院内部堂皇富丽高贵风雅,远非普通院校能比,天王寺周围更是风雅至极。 「谢谢你。成香那件事很成功」 「那就好」 她要是再闹别扭我会很为难,我便想着放学后立马找她报告一下,道个谢。天王寺露出优雅的微笑,说道。 「伊月同学今天要回去了?」 「不,我打算去找成香商量一下之后的事」 「我如果能再出些力就好了……但今天家里有些事情,不是很方便」 「你能这么想就很感谢了」 天王寺很忙碌,这点我清楚。 她离开教室来到走廊——然后不知为何走向了与鞋柜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对此感到疑惑,由于只报告一下未免显得淡漠,便跟了上去。 我跟她来到阶梯平台,她四处张望看了一圈。 「咳咳。……话说回来,伊月同学」 「什么事」 天王寺故意清了清嗓子,面颊微红。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啊……说得也是」 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我回想起我和天王寺的约定——两人独处的时候要展露出本来的面目。 但是……没想到她会为了和我两人独处专门朝相反的方向走。 我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以防万一竖起耳朵,戒备周围来人。 「举止太可疑了」 「呃……毕竟在学院里还是有些害怕」 「但是你和都岛同学不是在用真实的状态对话吗?」 「我和成香从小就认识,所以不怎么抗拒……」 成香——我叫出这个名字后,天王寺沉思了起来。 「……还是叫我美丽吧。这样一来,可能就会自然一些」 天王寺说道。 但我不能轻易答应下来。 「嗯……」 「为、为什么要露出这种反应。要……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呃,不是不愿意……」 她比我想的还要失落,我慌慌忙忙摇了摇头。 「对我来说,天王寺同学比任何人都要像一位大小姐。你一直都那么优雅、高尚,堂堂正正……我很尊敬你这些地方。所以,对你我还是想用以往的称呼……」 就认为她像大小姐这点,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是偏见。这就相当于是认为雏子会说「我不想做大小姐了」一样。 但这对天王寺来说,会变成无上的赞美。 天王寺期望成为符合家名的大小姐,其结果就是她有时候会忽视自己的幸福。但现在不同,她是在思考过自己的幸福的基础上,决定继续做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小姐的。 我是由心在支持她。 所以,用天王寺同学称呼她是我独有的表达敬意的方式。 这是我对她的认可,认可她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大小姐。 「既……既然你这么说,真拿你没办法」 她看向别处,说道。 她或许是想装作一脸平静,但面颊却满是笑容。 「既然你这么尊敬我,我也就不阻止你了。……就允许你继续这么叫我吧」 她说完这句话,深吸一口气—— 「……而且,我自己也很喜欢天王寺这个家名」 这句话蕴含了深深的思念。 我可以理解能把这句话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对她来说是有多么幸福。重要的是真心所想,而不是出自于使命或义务。 我和天王寺分别,去找了成香。 「成香,久等了」 雏子已经先到了成香旁边。 现在,这已经成为了固定的集会,但这并不是为了加深关系的茶会。必须拿出成果才行。 「天王寺同学的作战大获全胜,我们必须趁热打铁」 「嗯!现在我的无所不能!」 成香满腔热忱。 体育会快要到了,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天王寺的作战或许也能在体育课之外的地方用一用。 我们决定怀抱希望,挣扎到最后一刻。 但是……第二天就发生了意外。 成香请假了。 ◆ 「欸,请假了?」 第二天的休息时间。 这天,我因为没见到成香的身影,对此萌生出疑问,便去b班的教室看了看。 但她也没在教室,我便问了问附近的同学,才知道她今天没来学院。 (太勉强她了吗……?)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让她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行为。 或许她只是没说出口,其实一直都很有压力。 我越来越担心她。我做的究竟是不是对的……? 下节课要开始了,我便回到了教室。但我完全无法集中精力上课。 下课后,来到午休。 我和雏子一来到旧学生会馆,就立马联系了静音。 『伊月,怎么了?』 「是这么回事——」 为了让旁边的雏子也能听到我们的对话,我打开了扬声器。 我先是把成香缺席的事告诉她,然后拜托了她。 「所以,我想去看望她一趟……」 『我知道了』 静音立刻答应了下来。 「我……也想去」 『要是大小姐也去,都岛家会紧张的』 「呜……」 静音淡淡地指出了这一点,雏子闭上了嘴巴。 雏子在学院里受众人敬仰,到这种时候就很不方便。身份太高有时候会绊手绊脚。 雏子认为成香和她处境相似。如果成香这次缺席是因为精神上的疲劳……就这一点,可以说雏子比成香更有经验。正因为明白其痛苦,雏子才会担心成香。 『那你就向都岛大小姐预约一下吧』 「嗯。……啊」 就在通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致命的事实。 「……说起来,我不知道成香的联系方式」 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 『那就向成香大小姐家里……』 「呃,成香家和我父母发生过一些矛盾……」 这些也是。 我要联系成香就必须找她本人问联系方式。这是因为我和都岛家有过一些矛盾。 我母亲喜欢赌博,因此花光了所有积蓄,在我们的亲戚——也就是都岛家的宅邸当了一段时间的食客。我因为当时也跟了过去,所以遇到了成香。 我记得母亲当食客的这段时间依然态度傲慢,因此招致了都岛家的反感。 如果他们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大概是不会欢迎我的。 「抱歉。这件事虽然是我提的,但我很可能会吃闭门羹」 『……就由我来联系吧。稍等一下』 静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她现在应该在联系都岛家吧。 我紧张地吃着便当。 雏子轻轻张开了嘴巴,我便喂她吃饭。她一脸幸福地开始咀嚼,看到她这个样子我也就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静音打了回来。 比我想得还要快。我立刻接通了电话。 「静音,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放学后我们用车送你过去』 静音的回答让我松了口气。 ◆ 时间来到放学后——。 我为了看望成香,来到了都岛家。 「……好久没来过了」 我对副驾驶上的静音轻轻低头,下车走向了面前的豪华宅邸。 这座宅子和我平时居住的此花家宅邸、天王寺家的宅邸又是不同的风趣。或许是因为在模仿武士宅第,正面看去很是宽大。 先去按门旁的门铃吧。 我刚这么想,门自己就开了。 「您是友成先生吧?我们一直在等您」 「啊,是」 一个女下人突然出现,我为此感到惊讶,同时低下了头。 她穿着附有家纹的单色和服,一语不发为我带路,我紧张地跟在了她身后。 但她却并没有带我进宅子—— 「大小姐在那边的庭院里」 她回过头,默默低头如此说道。 「……谢谢」 成香似乎没有卧床。至少没有雏子作态疲累之后的症状。 她指的地方是一个宽广的和式庭院。 我走在铺设在细砂之上的石路。此花家的宅邸和贵皇学院都是西洋风,因此让我很是新鲜。 (啊……想起好多事) 我来过这个庭院。 小时候,我经常和成香在这个庭院游玩。 虽然各处都有些变化,但毫无疑问就是这里。 (我记得这里有个出口……) 包围宅邸的墙看起来很高很结实,但穿过眼前这个隔离带,后面的围墙会有一些坑。登上那些坑,就能翻过围墙。 我和成香会悄悄从这里出去。 那些坑很小,不是小孩子是登不上去的,所以当时谁都没能注意到。 现在再一看……墙上的坑已经不见了。 终归还是修缮了。 「嗯?」 我正打算回到正道,然后听见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回过头,便看到了穿着和服裤裙的成香。 「伊、伊月!?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望你了」 我这么说,成香睁大了眼睛。 (是没联系到她吗……?) 静音应该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但她却惊讶不已。 「看、看望……我只是稍微把手指戳伤了」 「戳伤手指……」 她抬起自己的右胳膊。 右手的食指裹着绷带,此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了。……看来真的只是戳伤了手指。 不是因为精神疲劳着实让我松了口气。 但冷静一想,这绝不是能让人放心下来的结果。 「……体育会不要紧吗?」 「嗯。这点小事没问题」 她给我看了看裹着绷带的手指,说道。 「其实我今天不打算请假,但父亲保护过度,强行带我去了医院」 「……这样啊」 我只记得她父亲很严厉,这个解释让我有些意外。 不管怎样,没事就好。 「不过,我没想到伊月会担心我,专门来我家一趟」 她嘿嘿笑了起来,说道。 「我肯定会担心啊。你以为我最近多想着你吗」 「嗯……你、你平时对我那么敷衍,偶尔这么来一句真是太坏了……」 她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 侧脸红到了耳朵根。 「还有就是雏……此花同学让我跟你说,身体不舒服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怎么感觉这句话很有来头」 真敏锐。 雏子让我转述的这句话其实是基于她自身的经验。 「但不巧的是,我受的伤真的很轻,睡眠时间也很够……今天反倒是和平日不同,一点都没活动,有些不自在」 成香动了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说。 刚才的那句话是怕她精神疲劳,只是戳伤手指确实没必要多躺着。 「你平时就在运动吗?」 「是啊。我每天都会早起,在道场挥剑。但今天去了医院,就没有练习……体力正有些过剩」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现在才会在庭院里徘徊啊。 话说回来,平日里就会早起到道场活动身体……难怪她这么擅长运动。从意识上和其他学生就不尽相同。 「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有我能帮忙的就说」 「话、话是这么说…………啊!!」 她突然大叫了一声。 「对、对了!伊月!你还记得之前我和此花同学比网球赢下来的事吗!?」 「啊,嗯。记得……」 「我想现、现现现现在把那个机会用掉……!」 她这么说,然后满面通红看向了我。 「能、能和我一起出去丸吗!!」 成香低下头,笨嘴笨舌道。 ◆ 我答应下她想一起出去玩的请求,和她一起离开了都岛家。 「父母答应了吗?」 「是啊。他们基本上不会限制我行动就是了」 我们聊着天,从一条细长的坡道上走下。 与雏子、天王寺相比,成香似乎生活更加自由。 「我以前应该说过……我家比较重武」 她边走边说。 「都岛家当家必须要学会所有武术。其子女的实力如果能被当家认可,就能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我在柔道和剑道上赢过了父亲,所以大部分情况他们都会容许」 「……这家训还真是奇怪」 我不禁苦笑。 她受到了父母的信任……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她是说服了自己的父母。 想必学院里是把重武这个词贬义的一方给扩散了开来。其结果就是成香=很可怕的人的认识扎了根。 贵皇学院里没有不良少年,所以学生们对暴力的气质没有免疫力。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成香才会坏名远扬。 「话说回来,我们是要去哪里?」 「那当然……是这里!」 成香指向前方说道。 她指的地方是个小商店。 「粗点心店啊」 「是啊!这里汇聚了我们无数的回忆!」 我有隐约察觉到就是了……。 那里是我们儿时去的粗点心店。 我已许久没来过这里,进去之后,里面的模样比我想的要变化多一些。当时似乎要更加老旧一些,但现在墙壁刷新,还贴着最近的电影海报。这幅景象让我感受到了岁月的流逝,我定下来站了一会儿。 「成香,你一直都会来这里吗?」 「是啊。几乎每天都会来」 我都不知道。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粗点心。 「好不容易有机会,我就告诉你一些我推荐的零食吧。首先是比较容易接受的玉米浓汤味的味美棒。想吃得实在一些,推荐蒲烧大人和横扫抑郁。想悠闲一些,推荐弹珠汽水,不过我推荐这个罐装汽水,有很多口味」 「是、是吗……」 听完她的热心说明,我含糊地回了一句。 她比我还要清楚……。 她的成长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藏不住自己的惊讶。 「那就买一些到公园吃吧」 「嗯!」 她两眼放光,开始挑选零食。 她似乎为了买这些专门准备了一个用来放零钱的钱包。成香走向收银台,把钱递给了年迈的老太太。 比起雏子、天王寺,或许成香对大多数人的生活更有共鸣。 所以前段时间她才能把运动的趣味告诉给北吧。毕竟她知道电视、游戏这些大多数人平时就在享受的东西。 我也买了几样,和她一起前往了公园。 「好久没和伊月一起在这个公园吃粗点心了」 「……说起来,我们以前也是在这吃的」 我们坐到长凳上,享受了起来。 「伊月……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她突然直勾勾地看向了我吃的东西,问道。 「呃,就是味美棒啊」 「呃,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口味!应该是新出的……!!」 对成香这个粗点心狂热粉来说,这似乎很让人惊讶。 松前渍味的味美棒……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每天都会去,既然她不知道,那应该就是今天或者最近这段时间发售的。就没有宣传新商品这一点来看,足以见得粗点心店那随意的态度,也是有好有坏吧。 成香一脸兴奋,盯着我的粗点心。 「……你要吃吗?」 「可、可以吗!?」 「我不是很纠结味道」 我这么说,然后把刚打开包装的味美棒递给了她。 「等、等一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呃……」 她红着脸,张开了嘴。 「啊、啊……」 她看着别处,在我面前张开了嘴巴。 我明白她想做什么……。 「……你不害羞吗?」 「不害修」 看来挺害羞的。 「记、记不记得你以前会喂我吃。我是想回忆一下那个时候……!」 「……好好好」 我之所以能遏制住自己的慌张,想必是因为平时就在对雏子做同样的事。 但与雏子最大的不同在于成香正为此感到害羞不已。她满面通红,红到了耳朵根,我把味美棒探了过去。 在喂她吃之前——我突然把味美棒移到了右边。 「嗯?」 成香转向了右边。 我又移到了左边—— 「嗯、嗯?」 成香转向了左边。 我莫名想逗她玩一玩,左右晃动了起来。 然后她的头也随之左右摇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在我逗她玩的时候—— 「不、不给我吃吗…………?」 她朝上看向了我。 看到她满是不安的神情,我把味美棒朝她嘴边伸去。 「吃吧」 听到我这么说,成香咔擦一声咬上了味美棒。 (真的就像只小狗……) 她这副无法抑制本能却又会顺从我的意图的模样……让我不禁就想逗她玩一玩。 「嗯!这个也好好吃!」 成香美味地享用了味美棒。 (……或许就和雏子说的一样) 雏子以前看到我和成香的关系,说我们彼此很自然。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和雏子、天王寺两人独处的时候,我有时候会因为紧张笨嘴笨舌的。 但是和成香在一起我很放松,我甚至想让这安然的片刻一直持续下去。 「嘿嘿……这是我的特权了吧」 她突然眺望远方,这么说。 「是指什么?」 「伊月平时都在接触学院里的大小姐,应该没多少机会像这样两个人一起出来玩吧?虽然此花同学说有……但那一定是装腔作势。天王寺同学家里也很严格,应该没有过吧」 就家庭严格这一点,我认为成香也是一样,不过这先不提——。 「呃,没这回事。我和她们每个人都出来过一次」 「欸!?」 严格来讲,和雏子出去那次周围有静音等许多人跟随,可能算不上两人独处,但感觉上是一样的。 「什什什、什么时候……在哪里……!?」 「我只记得大概时间,和天王寺同学在一个月前,此花同学稍微晚点」 就在我暗示她希望她放弃婚约的时候。 「地点在游戏中心」 「游、游戏中心!?在在在、在那个吵吵闹闹的地方!?」 虽说成香是粗点心狂热粉,多少知道一些平民百姓的生活,但她似乎还是很戒备游戏中心。 「…………不公平」 「欸?」 她站起身,说道。 「不公平!我也要去!」 ◆ 以防万一,我联系了一下静音,随后和成香一同来到了游戏中心。 我们从都岛家准备的车下来,走进了店里。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这里了) 第一次是和天王寺。第二次是和雏子。第三次是和成香。 没想到我会把贵皇学院首屈一指的三名大小姐都带到游戏中心来。 来到这里,首先要做的就是绷紧神经。 我确认了一下周围的面孔。 「伊月,怎么了?怎么东张西望的」 「呃,就是看一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 带天王寺到这里的时候,我碰见了青梅竹马。 虽然最后的时候我们一句话都没说……但感觉有些尴尬,所以我这次不是很想碰见她。 要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见她,我肯定会心平气和的……那之后我发短信过去,她也没有任何回应。所以说实话,我现在很怕见到她。 「伊月……你真的和此花同学、天王寺同学来这里了吗?」 「是啊」 「真、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来……我完全想象不到那两个人在这里的样子」 我也一样。 「先玩上一圈吧」 和天王寺、雏子那时一样,我和成香玩了各种的游戏。 「嗯?……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成香与另外两名大小姐相比很会玩。 赛车游戏玩第二局的时候基本上就会开了。至于音乐类的游戏,如果是活动身体的一类,她第一次就打出平均以上的分数。 或许成香能在这里大放光彩。 在游戏中心大放光彩的大小姐,还挺新颖的……。 「伊月,这是什么!?」 「这是冰球」 到目前为止,我带到这里的大小姐全都注意到了冰球。 天王寺以为这是飞盘,雏子则以为是杯托……。 「原来如此,这个游戏是要打这个白色的圆盘对吧」 她立刻就明白了游戏的内容。 她对这些活动身体的游戏很敏锐。 「伊月!我想玩一玩」 「好」 我把一百圆的硬币投了进去,来到了成香对面。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们沉浸在了冰球当中——。 「…………真的假的」 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而游戏的结果让我无话可说。 「这样我就连胜三局了!」 现在刚好打完第三局。 和成香旗鼓相当是在第一局打到一半的时候。她抓住了诀窍之后,就成了她单方面的游戏。 (冰球原来能打出压倒性的优势啊……) 第三盘我一分都没得。 这已经不是游戏了,而是蹂躏。 「能、能再来一局吗?」 「当然可以」 我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便要求她再来一局。 (就用雏子用过的那招……) 我尝试了一下雏子以前用过的佯攻。 我装作要打球的样子,等对方倒下的一瞬间,把球朝球门打了过去——。 「呃」 成香立刻决定借力打力。 「……这个游戏需要活用反射,我以为和墙网球相似,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同的东西。即便只有小孩子的力气,认真打起来也能够轻易超出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的极限。这个游戏没多少时间分析状况,因此竞技性不强,不过更考验直觉,做的很不错」 成香以体育用品制造商女儿的视角分析着冰球。 或许成香家过几天就会贩卖冰球的机器了。 「呼……好痛快!」 玩过一圈之后,成香露出一副痛快淋漓的模样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游戏中心,不过真有意思!」 「……是啊」 我一败涂地,心情相当复杂。 天王寺一直输给我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虽然落后了她们,但这样一来就扳回了」 成香低语道。 落后……我一时没有明白是说什么,不过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 她应该是说我先带那两个人到游戏中心的事吧。 「不用这么争强好胜吧」 「……当然要」 她小声说道。 「因为……最先遇到伊月的是我」 她看向下方,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这个学院里,我比任何人都要早遇到你,但一转眼就有好多人喜欢上了你……」 她这么说,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她嘟起嘴巴,表情闷闷不乐。 这可能不是因为争强好胜——。 「……难道你吃醋了?」 「什——!?」 我指出这点后,她满面通红。 「我、我才没吃吃吃醋……!?」 「说的也是。抱歉,是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因为和她在一起比较随意,我就大意了起来。 不禁就把心里想到的事说出了口。 我轻轻低下头,随后她不知为何面露难色。 「……………………不」 她的声音一颤一颤的,否定道。 「我确实吃醋了…………」 「欸?」 就仿佛是不想对自己的感情视而不见一般……。 她就像是在对我抗议,开口道。 「我、我…………我吃醋了…………!」 她脸红到耳朵根,直直盯向了我。 「这,呃……」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我以为与雏子、天王寺不同,和她在一起很放松——但现在我才注意并非如此。 她的眼睛水灵灵的,面泛朱红。 她目光朝上看着我,这让我一点都不放松。 我现在只觉得她好可爱————。 「成香大小姐」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叫了她。 身穿和服的都岛家下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旁边。 「天快黑了,我来接您了」 「啊,嗯。我知道了」 游戏中心出现一位身穿和服的美人,让目光汇聚到了我们这里。 我们就像是要离注目一般,来到了外面。 「还有就是友成少爷」 乘上都岛家的车后,下人这么对我说。 「当家……武藏老爷叫您」 「……欸?」 ◆ 我坐车回到都岛家的宅邸,和成香分别去找了武藏。 我走进玄关,来到一条细长的走廊。 拉开拉门之后,便是一间铺了榻榻米的和室,一位面容精悍的男性就坐在里面。 「许、许久不见」 「……嗯」 这个人就是都岛武藏……成香的父亲。 他就是国内最大的体育用品制造企业的现任总裁,其手腕过人,业绩辉煌。 我不是很擅长应付他。 小时候,我因为带成香到外面,被他狠狠训斥了一番。 那件事错在我,所以我对此并无怨恨。只是单纯因为那时候的畏惧烙印在了心底,只是和他面对面,我就感觉畏手畏脚。 下人礼貌地行了一礼,从房间离去了。 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和武藏都紧闭着双唇。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是被他叫过来的吧? 我一时之间产生出了如此疑问,但武藏并没有表现出疑惑。 我带着这股不自在的感觉待了一会儿,然后武藏缓缓开口。 「你最近好像在干涉我女儿的人际关系啊」 他这么说。 他的声音气沉丹田,就仿佛面前敲响了和太鼓。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响亮。这股压力毫无疑问就是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酝酿出来的。 「是、这样。我在帮她」 「帮她,是吗……」 他的回应含义颇深。 我现在看不出他要训我。 我放下心来,同时萌生了一个疑问。 「呃……您知道成香在学院里的名声吗?」 「多少知道一些」 他面不改色,回答道。 「成香没你想的那样需要人保护」 他声音充满威严,说道。 无法目视的巨大压力向我全身袭来。 我真想立马低头向他道歉,只想从这恐怖的空间中逃离出去。 但比起这些,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他在刚才的问答中用「多少」回应的我……难道他不清楚成香现在在烦恼什么吗? 「……我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守护她,但她现在在烦恼也是事实」 我没想过要去帮扶她,去帮住她。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有,但现在不是。我知道了她的长处,所以想让周围人也多了解她一些。 这不是在关照她。 只是尊敬她的我怀抱的个人愿望。 「烦恼,是吗」 听到我的回答,武藏小声说道。 「这错在你」 「……欸?」 他这句话说得我不明所以。 成香之所以烦恼,是因为错在我……? 「够了」 武藏说完之后站起身,拉开了里面的拉门。 看到他将要离去的背影,我连忙叫住了他。 「请、请等一下。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出去。……我很忙」 他看都没看我,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拉门关上后,他的身影也就随之消失了。 与此同时,我背后的拉门打开,出现了一个下人。 「我带您到玄关」 我甚至无法出声回应,跟着下人前往了宅邸的出口。 路上,我听到有人用力踩地板的声音。 (……道场传来的啊) 宅邸内有一座专用的道场。 一股怀念之情涌上心头。 那里是我第一次与成香相遇的地方。 「……不好意思,我能最后再见成香一面吗?」 「可以」 我定以为会被拒绝,因此有些惊讶。 我轻轻低头,然后去找了成香。 走进道场,随即便看到举着竹剑的成香。 汗水流到她的面颊,一闪一闪映着夕阳的光。她身姿笔挺,神情凛然,一语不发——聚精会神挥舞着竹剑。 「……伊月吗?」 她注意到我,缓缓回过头。 也不知已过了多长时间,我似乎看她看入了迷。 「你在练习?」 「嗯。毕竟体育会就在眼前了」 她说完,把竹剑放了下来。 「父亲和你说了什么吗?」 听到她这么问,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很在意武藏说的错在我,但没必要专门告诉她。 「……没什么」 「是吗。父亲说很喜欢你,他应该不会说什么奇怪的话」 「欸?」 这句话让我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他很喜欢我……?」 「是啊,他是这么说过」 成香说的时候带着一丝欣喜。 但我却十分困惑。 (莫非……他是在对自己的女儿撒谎?) 他是不想让自己的个人好恶影响到女儿的人际关系吗? 我不知道他真意为何,也没有直接询问的勇气。 时间已经晚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成香,还有竹剑吗?」 成香正打算继续练习,我下意识地这么问了一句。 「嗯?能马上准备……」 「难得有机会,让我陪你练一会儿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就是了」 就当是还她指导我网球的人情。 「帮大忙了!我去拿竹剑,你等一下!」 她啪嗒啪嗒前往道场的仓库,给我拿了一把竹剑。 我们没有戴防具,天色也晚了,我不打算练得太认真。 「啊,对了。伊月,有句话我要先说一下」 「什么?」 我们架起竹剑的时候,她这么说。 「我——不太喜欢手下留情」 两把竹剑的前端碰撞在了一起。 下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这个冲锋很稳,很难掌握距离。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往后退了一步,但成香的竹剑要早一步朝我的头砍来。 我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呃、嗯……?」 「放心吧,我会在最后一刻停下手的。你随便打」 她这么说,然后朝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她的手站起身,重新架起了竹剑。 (我好歹也学过剑道……) 这事我没有和她说过。作为护身术的一部分,我从静音那里学过一段时间剑道。 要是没有剑……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特殊武器,剑道这门武术就无法发挥作用。护身术是为了在无法准备武器的情况下保护自己,因此和剑道不怎么搭,也就只学了些皮毛。 所以我顶多就是比外行人强上一点。 可即便如此——成香也是压倒性的强。 「再来一次!」 成香朝又一次摔到地上的我伸出手,这么说。 我架起竹剑,随即就从正前方感受到了惊人的压迫力。 (这就是成香……) 仅在对峙阶段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压。 和我方才从武藏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大家看到的成香啊……!!) 真恐怖。 虽然她本人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但这股压力就像是要被刀子给捅了一样。 我直到最后一刻也无力还手,输给了她。 我无法接下挥来的竹剑,失去重心。 「伊、伊月,你没事吧!?」 「嗯……还好」 她慌慌忙忙跑了过来。 「对对对、对不起……我一上头就会变成这样……别讨厌我……」 或许是觉得自己做过了头,她眼泪汪汪如此道歉。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不禁笑出了声。 这反差也太大了……刚才还像鬼神一样强得不得了,现在一转身就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少女。这么大的反差,感觉就和雏子一样。 「……你真厉害」 冷静下来之后,尊敬依然残留在我心中。 「你原来这么厉害啊」 「我好多事情都不会做,所以我想让自己会的事情至少能拿得出手……就拼命练习了一番」 「这也是源自于承认弱点的强大啊」 因为不擅长其他事情,所以就把仅有天赋彻底磨练了一番。 不知道自己的弱点是无法把这股信念坚持下去的。 她的话让我很是敬佩……但她不知为何闹起了别扭。 「……你果然忘了」 「欸?」 「承认弱点的强大,这是你教给我的」 她叹了口气。 「我以前说你很强,然后你就把这句话教给了我」 「……啊」 过去的回忆在我心中复苏。 『伊月……比我要厉害呢』 很久以前,成香这么对我说。 或许是在我替她赶走了跑到卧室的虫子;又或是在她被武藏大骂了一顿,她流泪哭泣,我安慰她的时候;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我是怎么回答这句话的呢? 我记得那个时候——。 「……我不厉害」 我说自己并不强。 「我只是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在拼命努力」 我对她是这么说的。 我想起那天说的话,成香对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没错。……我现在都记着那句话」 她把手放在胸前,就仿佛是要把贵重的回忆珍藏起来一样。 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联结在了一起。 我家很穷,所以我自小就很苦。上了高中后,我依然是每天忙于打工,除了打工还要兼顾学业,真的十分辛苦。 而现在,我依然为了习惯贵皇学院这个环境以及近侍这份工作每天忙个不停。虽然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但也不是没有烦恼。 过去和现在我都在拼命努力……可谓是不顾死活。我根本没有余力顾及体面,所以紧急时刻会去依靠他人。 就旁人眼里,我可能很窝囊。 但我觉得正是因为窝囊,才终于跨越了此前面对的困难。 「所以我不太想缺席体育会。因为……都是多亏了伊月,我才能找到能让我拼命努力的事物」 害羞和自豪在脸上相互交织,成香如此说道。 她也在拼命努力。 既然这样——我认为她的想法应该得到回报。 体育会近在眼前。 但是她给人的印象尚未完全抹去。 有我能帮忙的吗……。 我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离开了都岛家。 ◆ 体育会——当天。 贵皇学院的操场上汇聚了无数人。 「好多人啊」 贵皇学院的操场比普通高中要宽很多,虽是如此,也让学生和宾客挤得满满当当。但氛围并没有因此变的杂乱,一直保持着优雅和从容。这多半是因为贵皇学院典雅的氛围和宾客们端整的服装吧。 「……应该有一半是佣人」 雏子站在我旁边,对惊讶的我如此说道。 「不是学生家长吗?」 「嗯。……这里的学生父母每天大都很忙」 这确实很有可能。 「那华严先生会来吗?」 「我代他来了」 背后突然有人对我说话,我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 「静、静音,你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华严大人让我今天负责为大小姐拍照」 「嗯……好害羞,不要拍」 静音单手拿着摄像机如此说明,雏子脸上稍微有些不愿意。 这些互动很像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普通家庭。 (原来还会做一般家庭会做的事啊……?) 不过就华严而言,他可能只是想确认雏子没有露出马脚而已……我希望他最好能以一名父亲的身份守护雏子。 「友成!舞蹈表演要开始了,我们去前面吧!」 从远处传来了大正的声音。 静音行了一礼,前往了宾客席。 我和雏子走向了大正准备的位置。 「是此花同学……」 「得、得把路让开……!!」 人群以雏子为中心散了开来。 碰到这种时候,若是以前的我会显得很刺眼——。 「友成君」 北小声叫了我一声,我挥了挥手。 a班顶层阶级的其中一人——住之江就在他后面。住之江默默低了低头,我也轻轻点头示意。 已经没事了。 现在的我能比之前更加堂堂正正地陪在雏子身旁。 「两位,在这里」 路上,我们听到天王寺的声音,才终于走到大家身旁。 与此同时,舞蹈表演开始了。 「旭在最前边啊」 如大正所说,旭站在最引人注目的最前头。 她们穿着拉拉队的衣服,跳起了舞蹈。 跳舞的人数不多,不过最近似乎还给体育队组了拉拉队,这次就是相关人员编的舞。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旭等人的舞蹈十分专业,汇聚在操场上的观众十分兴奋。 「……这么一看,旭还挺可爱的」 「是呀。拉拉队的衣服也很适合她…」 我下意识地把真心话讲了出来,下一秒,我感觉四面八方朝我投来了视线。 雏子「嗯?」了一声,天王寺「哦?」了一下,成香则是低声「呜」了一声。 这大概……是因为我刚才出言不慎吧。 『舞蹈表演到此结束。请各位同学前往比赛场地』 表演结束后,我们用力拍起了手。 最后一刻,站在最前头的旭脸上满载着成就感,让我印象很深刻。 「我参加的是滑雪,我先走了」 「我也去马球场地了」 天王寺和大正比赛场地不同,由于安排比较紧,他们便快步离去了。 「成香,你没事吧?」 我问向旁边的成香。 体育会终于要正式开始了。她在去年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没事」 她把手放在胸前,慢慢答道。 「今天早上又有同班同学和我说话了,说是会为我加油。他多半不知道我去年做的事……不过多亏了他,我现在很有干劲」 她开心地说完,看向了我。 「多亏了你,我已经不害怕了」 「……是吗」 看来她已经放下了不少,至少能积极面对体育会了。 现在只有a班和b班的同学改变了原本的看法,剩下的c班、d班、e班尚且未知。 其实我想让更多的人认可她。 但这或许是因为我太过自以为是,我没敢对她说。 「我们一起加油吧」 「嗯!祝你百战百胜!」 和成香分开后,我和雏子前往了网球场地。 「更衣室在那边对吧」 网球是男女分开比的,场地也是分开的。 由于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下一次见面是在第一场比赛结束后。 「雏子,之后见」 「嗯……我会适当赢下来的」 就仿佛理所当然一般,雏子说完这句话前往了更衣室。 一股强者气息油然而生……看来去年夺冠不是空负其名。 我也走进更衣室,换完衣服后,前往了场地。 鞋子和球拍是有出租的。不过在和成香练习的时候,静音为我准备了一整套用具,我带了那些。 我按照成香说的,在此花家宅邸对墙练习了很长时间。 因此对控球多少有些自信。 第一场,我走进球场,和陌生男子对战。 转动球拍将其推翻,猜测其正反——如我所想,球拍为正,我得到了选择接发球的权利。 我选了发球。 「比赛开始!」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我这发球基本上是临阵磨枪,不过对方没能好好打回来。 静音说贵皇学院的学生文武双全,但是学生里也有北那样实在不擅长运动的人。 我这次的对手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即便如此,就我的实力而言,我不能大意。 (把球往左右打,让他累倒……!) 我想起成香教我的基础,把球打了回去。 要有意识地让对方来回跑。尽量不要往中心打,而是往左右打。 随着比赛进行,对方肉眼可见地疲劳了起来,最后几乎动不了了。 「比赛结束!」 裁判宣布了比赛完结。 最终是我赢了下来。 「——好!!」 我不禁摆出了一个胜利姿势。 要是没让成香教我,我第一场肯定就输了。 这是我努力得到回报的一瞬间。 我走出球场,立刻前往和雏子汇合的地点。 校舍后方的背阴处,一位美丽的少女坐在长凳上。 「雏子,你打完了吗?」 「嗯。……耶」 她竖起食指和中指,摆出了一个v字手势。 这个v代表胜利……也就是说她赢了。 「怎么办?离第二场还有些时间,要转转吗?」 她点了点头。 要是一直坐着让身体太放松,可能会影响到下场比赛。兼顾缓和运动,去看看比赛吧。 「话说回来……伊月」 「嗯?」 雏子站起身,不知为何一脸郑重看向了我。 「……怎么样?」 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我不知道她想让我看什么……便稍微思考了一下。 「说起来,你成功瘦下来了啊」 「啊……?」 啊,应该是说错了——我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向我走来,用脚尖踢向了我的小腿。 「没、没、没头没脑……!!」 「抱、抱歉。看你想让我说些什么,我以为是指这个……」 她踢完我的小腿,用手挡住手臂和肚子,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我又思考了一下她想让我说的话。 她专门在我面前转了一圈,肯定是想让我说和外表有关的。 那莫非是——。 「呃……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太晚了」 她似乎是想让我看她穿的网球服。 她现在穿的和之前一起练习时穿的不一样。这次上下都是白色,与练习时相比,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之前夸过你,我以为够了」 听到我这句话,雏子的面颊微微泛红—— 「……夸几次都可以」 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回答。 她这个动作像是在对我客气……但又像是无法抑制自身感情的孩子。看到这些,我点了点头。 她还有一面是我不知道的。 ◆ 「都在比啊」 我和雏子混在观众当中,观看各项竞技。 其中也在比棒球、篮球、足球等一些我这种平民百姓也十分熟悉的竞技。 「我是想看一看天王寺和大正的比赛……」 「……这样的话,看那边」 雏子指向校舍,说道。 那里是体育会的运营总部。在它前面,排着许多巨大的荧幕。 「转播啊」 在其他场地举行的比赛似乎能从那边的屏幕上看到。 右上方的屏幕上映照出了巨大的山脉。仔细一看,山的表面铺着绿色的垫子,学生正在上面滑。 『别小看大型搬家企业!!』 扬声器里传来了大正的喊叫声。 『请支持柴犬大和!!』 『佐山快递冲啊!!』 三个男生气势汹汹地冲下了山坡。 大正说夏季滑雪场不能滑太快……但不管怎么看都是在全速冲刺。 「嗯,看来今年您家少爷会赢啊」 「没有,您家少爷看来十分努力……」 「说起来,下家店面的增设还没解决。怎么说?让赢下这场比赛的一方收下看好的地方……」 两名穿着正装的男性看着屏幕一脸严肃聊着天。 我来到了一个很恐怖的空间。 我稍微离开了一些,看起了其他屏幕。 随后,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金发罗马卷大小姐骑在马上,自由自在地在草地上来回奔跑。 天王寺在马球比赛里无所匹敌。 「……她看起来挺开心的」 「……好耀眼」 看到流着汗水大肆活跃的天王寺,雏子小声同意。 看来每个人都在享受体育会。 「去看看成香吧」 我回想起唯一一个不确定是否能够享受这场活动的少女,和雏子一起前往了举行剑道比赛的体育馆。 「击手得分!!」 裁判的声音在体育馆回响。 (成香……似乎不在) 我环视会场,找不见成香。 我看了看在墙上的淘汰赛表,成香顺利赢了下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就是了。 我在意的依然是周围对她的评价,但她不在这个会场,比赛也在序盘,现在还没人讨论她。 「离我们比赛还有些时间」 我看向会场的钟,说道。 这里离校舍后面的长凳有点远,现在回去休息有些麻烦。 「……也能去教室里休息」 「是吗?都到这了,就去吧」 雏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们一起进了校舍。 正如她所说,有几个学生正在教室里休息。话虽如此,大部分学生就和刚才的我们一样,正在观看比赛,享受其中。教室隔绝了外部的嘈杂,若是想在看过一圈之后安静一会儿,便可以来这个地方。 「呃,此花同学,打扰一下!」 我们走在走廊上,一个女生从教室里出来叫住了雏子。 我没见过她,雏子的反应也同我一样。 那个女生鼓起勇气,看向雏子。 她应该是其中一个憧憬雏子的学生吧。 「要我替你拒绝吗?」 「……不,我去去就回」 我悄悄问,随后雏子摇了摇头。 「都岛同学……也在努力」 她说完这句话,便去找那个女生了。 此花同学真厉害!我好感动!你今年也打算夺冠吗!?——诸如此类的一些话传到了我的耳边。 我不好意思打扰她们,便登上楼梯来到了一个她们看不见的位置。 「伊月?」 正当我在上一层的走廊眺望窗外的景色的时候,有人叫了我。 「成香?」 我回头便看见穿着和服裤裙的成香。 「你也在休息?」 「是啊。比完赛有些空闲,就散了散步」 看来她和我们差不多。 「看来你顺利赢下来了。……戳伤的手指有没有事?」 「一点问题都没有,感觉今年也能夺冠」 「大意轻敌可是会输的」 「我没轻敌。从客观来看,我今天也是好状态」 那就好。 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像这样,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能好好开口讲话啊」 「呜……」 她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但、但是,我确实也在进步!去年因为太在意别人的视线,都没办法像这样到处逛……」 「你去年在干什么?」 「……一直蹲在厕所里」 我不该问的……。 这也太难受了。 「既然离比赛还有时间,要一起逛吗?此花同学也在」 「我也想……但剑道比赛轮次比较快,挺难的」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 我们也看过了一圈,剩下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在打发。反正不管怎样,都没办法长时间在一起。 「伊月真的照顾了我不少。……要是没找你商量,我现在肯定还在害怕体育会」 她一脸郑重,这么说。 面对她如此态度,我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的努力」 她睁大了眼睛。 「此花同学也认可了你的努力……而且不止是我,大家都认可了你最近的努力,所以你要更自信一些——」 说到这里,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不自然的地方。 她……只在最近努力了吗? 「……不,不对」 我订正了刚才说的话。 「你一直都在努力」 「——」 她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呢? 要肯定的不止是现在。 她肯定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着。 正因为此前努力过,她才会这么烦恼。 「所以就更不是我的功劳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也一直在努力,只是现在终于收获了相应的成果」 她也可以选择驻足不前,放弃期待他人,孤独生活下去。 但她没有选择那条道路。 这是因为她很弱小吗? 并不是,一定与此相反。 她受到这么深的误解,受到的对待让人同情,即便如此也依然怀抱希望,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够有所回报……毫无疑问,她的心灵是强大的。 「你真的很努力。……被人误会那么深,真亏你没放弃」 心中的感情驱动了我的身体。 我摸了摸面前小小的头。 「呜、呜……」 成香口中发出了呜咽声。 「……成香?」 「没、没什么。……暂、暂时别看我」 她说完这些,背向了我。 「太坏了……你、你真的好喜欢……打得别人措手不及……」 「……抱歉」 我心里很明白,这句话不是在责备我。 她的背影在微微颤动。 我等了一会儿,然后她转了过来。 「平静下来了吗?」 「……嗯」 她的眼睛稍微有些红,不过看起来是真的平静了下来,她直直看向了我。 「要是属于你的特别事物能慢慢增多就好了」 「……特别?」 「你之前不是说只认为我是特别的吗?所以我就想,我这样的人要是能慢慢增多就好了」 她说我是特别的时候我很惊讶,不过那一定没有太深的含义。简而言之就是她现在只特别信任我而已。 既然这样,那最后只需要把它变成理所当然就好,而不是特别下去。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不过她一定能做好。 「伊月,那是……」 她想说些什么。 不过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雏子还在下一层。 「抱歉,此花同学就在附近等着,我差不多该去找她了」 我们聊得比我想的久了些。 雏子那边肯定也已经说完了,现在应该去找她了。 我转过身,正打算走向下一层。 但一半的时候……衣服被突然拽住了。 「……等一下」 成香用双手拽住了我的衣服。 「成香……?」 ◇ 伊月叫了成香的名字,但她却无法直视伊月的脸。 她几乎是下意识把伊月留住的,回过神来就已经晚了。她知道伊月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便慌慌张张低下了头。 如若平时,她会默默目送伊月离开。 现在也不晚,她只需说一句「没什么。回头见」就能装作无事发生,回到一如既往的日常。 但是……她觉得她必须把伊月叫住。 只有这个误会——她必须要解开。 「呃,你还没平静下来吗?」 伊月困惑地问道。 「……不是」 她看向地面,摇了摇头。 「伊月,不是这样。……你误会了」 她不是在否定自己还未冷静下来。 而是想否定伊月刚才说的话。 「多亏了你,我才能和许多人说上话」 她一字一句地说。 「我和此花同学、天王寺同学、大正君、旭同学……最近还有北君,都能说上话了」 伊月点了点头。 「但对我来说,你——」 说到这里,她才注意到。 就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无论提到谁的名字,她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只有在说出伊月的名字的时候,心中才会温暖起来。 安心、信任——以及一股油然而生的又幸福又难受的感觉。 她之所以会觉得难受,想必是因为对自己很没有自信。 她总是会给伊月添麻烦。 她总是会让伊月担心她。 她不想继续添麻烦了。 所以她想等这份感情再成长一些。 但是……她抑制不住。 只有现在必须忍下来。 她要是在这里讲出口,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 因为伊月有些地方很迟钝。 不明说出来——伊月不会懂。 「伊、伊月!我……我……!!」 她抬起头,看向了伊月的脸。 她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讲不出来。 她真的好讨厌自己笨嘴笨舌。 即便如此,伊月也在耐心等她。 ——就是这份温柔。 谁都没有这份温柔,只有伊月才有。 她从儿时起一直能够感受到,所以她明白,这份温柔独一无二。 所以都岛成香————。 「我……只觉得你是特别的!」 她的感情占据了上风。 即便如此,伊月也一定会等着她。 信任推了她一把。 思念化作语言,满溢而出。 「无论我未来交了多少朋友……对我来说,只有你才是特别的!——永生永世,只有你!」 她感觉脸好烫,就像是烧了起来。 这股只言难尽的感情,化作泪水跌落了下去。 「所以,我绝对交不上和你一样的人……。只有这点,希望你一定不要忘记……!」 心中的情感一点点沉静了下来。 无论今昔,这股感情一直如初。所以以后一定也是一样。 伊月一定在困惑吧。 她觉得很愧疚,但她不后悔。 对她来说——这件事必须说出来。 ◆ 和成香分开后,我下楼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成香已经不在了。……就算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 她认真的表情烙印在了我心里。 我一段一段走下了楼梯,但感觉不到自己的在走路,就像是在漂浮一样……就仿佛迷失在了梦境与现实的夹缝当中。 「……伊月?」 突然有个人叫了我。 「雏子啊」 雏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面前。 我似乎无意之间走到了她在的地方。 「……怎么了?一直呆呆的」 「没什么……」 我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 我不能这么形容它。 「……出了些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 「是啊。……很重要」 对我,对成香,都是如此。 那短短的几句话,很重要。 (一定不要忘记……是吗) 我怎么可能会忘。 我一定会永生永世……记住今天发生的事吧。 「……我也是责任重大」 只有我是特别的……是吗。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坐到了一张了不得的特等席上。 想必成香没有完全理清这份感情,而听完这些的我,当下也无法解释清她说的话。 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必须把这点对我说清楚,告诉给了我。 我绝不能无视她的心意。 「……好」 我切换了一下心情。 我要面对的事情有如山高。 现在的我是雏子的近侍,把注意力从眼前的事情上移开并不好。 「第二场差不多该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嗯」 我们再次朝网球场走去。 如我想的一样,第二场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再晚十分钟就可能就会直接输掉。我暂且不提,雏子要是输了,会给许多人添麻烦。 「雏子,我们回头见」 「嗯……伊月也加油」 我和她分开,进了场地。 比赛开始之前,规定要和比赛对手隔着球网握手。我单手拿着球拍,看向对面。 「你还是这么喜欢巴结别人」 我面前站着一个认识的男生。 「你是……」 我不会忘记。 他就是之前对成香态度冷淡……让我开始烦恼贵皇学院里的人际关系的男生。 我心情复杂,和他握完手之后定下了接发球方。 「比赛开始!」 这次先是我接球。 我勉强打回飞快的球,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事。 多亏了他,我才能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就这一点,我反倒很想谢谢他。 但是……我还是无法容忍他对成香摆出那么冷漠的态度。 即便是顾及到自己家,也无法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 「只有你,我绝不能输……!!」 发球权被拿了。 既然这样,我死都不能让他赢这局。 技术上对面占上风,但体力则优势在我。不要勉强自己分出胜负,要一直缠着他,让他失误。 「真缠人……!!」 他急了起来,失误逐渐增多。 我的体力也开始接近极限。即便如此——。 ——对我来说,只有你是特别的! 我心中反复回想成香说的这句话。 他对成香摆出一张臭脸,我至少要报了一箭之仇。这不是为了成香,完全是为了我自己。 成香似乎对我说过这无所谓。 但对成香,我无法坐视不管。 比赛胶着,来到了决胜局,然后——。 「比赛结束!」 比赛结束了。 结果……是我勉强获胜。 「哈、哈……你、有两下子」 「彼此彼此……」 最后我们再次隔着球网行礼。 或许是因为一起流了汗,又或许是因为太过疲劳怒意全消,我现在不讨厌他了。 「有件事你告诉我」 他气喘吁吁,开口问道。 「你……和此花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我犹豫了一下。 看到他有些尴尬,像是在强忍害羞……我发觉到了一个可能性。 「呃,你难道……喜欢她……?」 「……你说你的」 他说的时候就像是在掩饰尴尬一样。 虽然我现在累到快要昏倒,但还是努力转动了脑袋。 「我们的父母有联系」 「我知道,但是和此花集团有关的人有很多吧,但就你莫名亲近」 既然他知道我和雏子父母之间有联系,那他应该是调查过我和雏子的关系。 我的预感变成了确信。 他应该是喜欢雏子。 所以他才这么清楚我,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不要告诉别人。……我受到父母指示,正在此花家工作」 「当佣人?」 「差不多就是在她家学礼仪。我不太懂上流阶级的举止,所以正在受此花家照顾」 其实我是照顾人的那方。 虽然有些谎话,不过总比一句话不说更接近事实。 「……这样啊」 他像是接受了我的说辞—— 「友成。……我就直说吧」 他一脸复杂,说道。 「我还是喜欢不上你」 「……那真是遗憾,不过我知道了」 没问题,我也知道会这样。 对他来说,我就像是他的情敌。 「但是……我之后会去找都岛同学道歉」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球场。 他最后一句话让我很惊讶……对方想必也很愧疚吧。只是知道这一点我就已经满足了。 他对成香态度冷漠,并不全是出于恶意。 我走出球场,再次前去校舍后面的长椅和雏子汇合。 「你也赢了?」 「嗯」 她又摆出了v字手势。 她和我不同,似乎还有些体力。 「伊月……你没事吧?」 「还好……不过说实话,我想稍微休息下……」 我坐到长凳上,静静叹了口气。 网球比看起来要累人,因为必须自己一个人在广阔的球场来回奔跑,而且刚才的比赛用了一个小时,我已经身心俱疲。 因此,我希望最好休息一一下……。 「……第三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欸?」 我的脸抽搐了起来。 我之后才发现,淘汰赛随着比赛进行,剩下的选手会减少,因此比赛的节奏会加快。 由于场地有空余,我立刻就开始了第三场。 比赛结果——。 「……别太在意」 「哈、哈、哈…………可恶……」 第三场的对手很强,我什么都没做就输了。 顺带一说,几小时后,雏子正常夺了冠。 ◆ 体育会·网球部门的比赛结束了。 雏子在女子比赛获得冠军之后,把获得的奖状交给静音,来找我了。 「呼……累了」 比赛结束,雏子就卸下了肩膀的力气。 就这样两人一起无所事事也不错……不过今天我实在是有些在意另一个女孩儿。 「雏子,我想去看看剑道那边看看,可以吗?」 「嗯。……我也在意」 她似乎也很在意成香。 按照往年,剑道应该会比网球结束的早些,所以剑道有可能已经结束了。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看了看。 我们来到体育馆,剑道比赛还在进行。 (比赛进度比我想的要慢啊) 我看了一眼淘汰表,现在似乎正在打准决赛。 「打扰一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问了一下在附近观战的男生为什么比赛进展这么慢。 那个男生一瞬间面露惊讶,然后立刻解释。 「比到一半的时候空调出了问题,比赛就中断了,所以只有剑道特别慢」 原来如此……。 难怪人这么多。 想必是其他比赛基本上都结束了吧,有时间的学生一个接一个聚到了体育馆。 「——胜负已分!」 比赛结束了。 接下来是另一场准决赛。 熟悉的少女出现在了赛场上。 「……成香」 她把黑发扎成了一束,表情凛然,身姿笔挺。 她突然朝我这里看了一眼。……由于雏子很是惹眼,想必她轻易就发现了旁边的我。 「!」 目光交合之后,她立刻扭过了头。 她面颊泛红。……当然,我也差不多。 「……伊月,你和都岛同学发生了什么吗?」 「没、没什么,别在意」 「好可疑……」 雏子眯起眼睛盯着我,我只好闭口不言。 目光前方,成香以熟练的动作缠上手巾。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立刻眯起了眼睛。 (……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她在心中切换了开关。 她酝酿出了一种与天王寺的优雅截然不同的气质,说是霸气也不过分。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不像是同龄人会有的威严。 「——开始!」 裁判发出比赛开始的信号。 成香及其比赛对手一语不发相互牵制。 (状态……似乎没问题) 我想起几小时前在走廊上的对话。 我怕她因为那件事状态不好,不过似乎是我多心了。或许那反而让她轻松了许多,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迷茫。 「我说,都岛同学是不是想交朋友啊?」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交谈声。 「欸,为什么?」 「我认识的b班的人说都岛同学最近态度很友好。仔细一想,她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行为,我就觉得可能是这样……」 「嗯,但是啊……」 什么叫变得友好了,她从一开始就很友好。 但大家并不明白她的真意。 「那就是传言里的都岛同学……?」 「和外表一样,确实很恐怖……」 如我所料,很多人知道成香。 只是呆在原地,就能听到不同的人的谈话声。 (糟糕……人数增多,对她的看法就……) 经过近几天的努力,成香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自身的印象。 但她的新形象还没有渗透到整个学院,对她抱有好意的学生在整个学院还是少数。 在观众不断聚集的体育馆,成香向下挥下竹剑。 「胜负已分!」 成香在无数观众面前获得了胜利。 她看了观众一眼。 或许观众会有和去年不同的反应——她应该是在期待这个吧,但现实很残酷,观众们开始害怕起了她。 她走向了等候室。她的背影十分寂寞,让我不禁想移开视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的成香不是明显状态很好吗? 她不是大获全胜了吗?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下一场是决赛。 她又会和去年一样犯下同样的错误吗。 (……我想到一个方法) 我想到了一个确实可以让她不再被人害怕的方法。 我回想起天王寺提议的noblesse-oblige作战。那个作战计划的核心在于把活跃的机会让给别人,而不是自己大展身手。 既然这样……再来一次就好。 话说到头,她之所以会在去年的体育会被人害怕,就是因为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输给对方……。 「只要把胜利让给对方……」 「……我确实没想过这点」 有人回应了我无意之间的低语。 我惊讶之际回过头,成香就在我面前。 「成香,你什么时候……」 「刚才就在了。我看见你一脸认真在想些什么,就一直等着没有叫你……」 成香露出了干巴巴的笑容。 「故意输给对方,表现出自己的弱小是吗。……我确实没想过这点」 她嗯了一声,态度莫名顺从,点了点头。 但我只觉得她是在装作一脸平静。 「成香,我刚才说的只是其中一个方法……」 「没问题,我会做得很巧妙的。我又不是不会手下留情」 她说完这些,前往了等候室。 马上就要到决赛了,我却一句加油都没对她说。 我在道场和她较量的时候,她说过她不喜欢手下留情,但这并非是不擅长。只要她想,就能做到。 但对我来说,不喜欢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我要让她做出不喜欢做的事吗……? 「——开始!」 听到裁判的声音,我立刻抬起了头。 决赛在我烦恼的时候开始了。 气氛剑拔弩张,但我注意到成香的动作比平时要迟钝。 「欸,都岛同学……」 「总感觉状态不太好」 观众们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状态很奇怪。 「……!!」 她正在被单方面进攻。 毫无疑问。 她……打算输掉。 (我该怎么办……?) 对方先得了一分,但成香随后也拿了一分。 两人看似不相上下,但这其实是成香演出来的。剑道是三分胜负,再被拿一分,她就会输掉。 理性的我和本能的我一直在相互抗争。 大家觉得她恐怖和觉得她很强是有关联的,所以只要察觉到她的强大是虚假的,对她的畏惧也会随之淡薄。 而且——她现在手指戳伤了。 由于她在准决赛轻松获胜,让我忘记了这件事,她的手指现在正裹着绷带。既然受了伤,输掉自然是有可能的……周围人一定会这么想。 败北所需的材料已经准备万全。 这个作战计划,一定会十分顺利。 但我总抹不去那股讨厌的感觉。 我到底在期望什么……? 我想让大家认可她。 这个想法没有谎言。 我不想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这个想法也没有谎言。 「伊月……你想怎么做?」 雏子注意不让周围人听到,悄悄问我。 她就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所想……就仿佛是代我说出了心声。 「我……」 我整理着心中滚滚而来的感情,开了口。 「我喜欢她一门心思扑在武术上的样子。因为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想让自己擅长的东西成为自己的骄傲……我喜欢她的生活态度」 生活态度——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了。 将心中的烦躁化作言语讲出口之后,我稍微舒服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 我熟悉这份高洁。 即便为背负的重任所苦,雏子依然拼命寻找着自己的幸福。为了守护家族的品格,天王寺平日里会展示出优雅的姿态。 成香的高洁,和她们一样。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弱点与常人无异……又甚至不如常人,才会让自己的强处成为自己的骄傲。 其契机可能是因为我说过的话,但她现在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展现这一点。 即便背负弱点,也能成为强者。 都岛成香就是这样的大小姐。 「……应该没关系」 雏子直直看向我的脸说道。 「就算气氛因为都岛同学赢了变得很奇怪……我觉得只要伊月第一个出口夸奖她,全部都会解决」 「这是什么意思……」 雏子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继续道。 「所以……把你想说的明确告诉给她」 雏子露出温柔的笑容,说。 这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 就和雏子说的一样,我还没有把自身的想法告诉给成香。 如果成香以后想交朋友,在这里输掉或许是好的。 但我讨厌这样。 我喜欢的不是这样的成香。 ——就如同成香说我是特别的。 ——我也想说成香是我的特别。 即便这股感情是出于自我……不,正因为自我,这才毫无疑问是我自身的感情。 我不想成香成为随处可见的凡人。 我喜欢的都岛成香,是威风、帅气——更加强大的人。 「成香!」 成香虽然拿着竹剑,但看起来却像随时会被打飞一样弱小不堪,我朝她大喊。 最坏的情况,此前的努力可能会全部白费。 到时就再从零开始帮她吧。 这个作战实在不好,我怎么也无法认可。 所以——。 「放手去打——!!」 成香瞬间斗志昂扬。 方才柔弱的态度无影无踪,她敏捷、果断地向前冲去。 「——!?」 对方惊讶不已。 这也无可奈何,毕竟此前的劣势瞬间就颠覆了过来。 对方慌慌忙忙击小手,成香瞬间看穿,防了下来。 咚一声巨响。 成香用力踩住地板,直直挥下竹剑。 「脸——!!」 成香大喊一声,用竹剑击中了对方的正面。 我的身体深处在颤抖,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成香现在强大——认真到让人感到畏惧。 我认为这就是成香的魅力所在。 这就是成香威风的地方。 「胜负已分!」 裁判宣布。 体育会的剑道比赛决赛……是成香大获全胜。 两人拿着竹剑,面对面鞠了一躬。 哪怕外行人也看得出来,成香的强大远非对手能比。 其强大的实力与众人对她的畏惧相关联,在场的学生都闭上了嘴巴。 为打破其沉默——我拍起了手。 于现在的我而言,照顾成香比看气氛更重要。 即便除我以外的人全都沉默不言……我也要告诉她起码我站在她那一边。 但就在这时。 我旁边也响起了拍手声。 雏子优雅地拍起了手。 这次,稍远处也传来了拍手声。 旭、北、住之江,和我对打的男生……拍起了手。 不知何时——拍手声响彻了整个会场。 「我说,刚才……真厉害啊」 「是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恐怖……」 众人的交谈混杂在拍手声中传到了我耳边。 这是我一直都在期待的——成香的印象改变的瞬间。 「都岛同学真厉害啊」 拍手声响个不停。 毫无疑问,其中也有对成香的称赞声。 会场中心,成香摘下护面睁大眼睛僵在了原地。她惊讶至极,张大了嘴巴。 最后,她眼角浮出泪水—— 「……哈哈」 露出了由心的笑容。 「看……和我说的一样」 雏子哼了一声,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最清楚伊月了……」 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相信雏子喊出来真是太好了。 拒绝成香的氛围已经无影无踪。 ——是成香赢了。 尾声 体育会结束后,第二个星期。 「都岛同学,不好意思」 「怎、怎么了?」 成香周边的环境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放学后,我走近b班教室,看到今天也有人找她说话。她略带疑惑,慢慢地礼貌回应。 (这样一来总算是放下心了) 看到不少人找她说话,我松了口气。 体育会毕竟刚结束,看起来就像是专门来找她的。不过这样一来,觉得成香难以接近的风气就会缓和下来。 虽然现在每次有人找她说话,她都会感到惊讶,不过这想必已经是她的天性了。 她什么时候能不认生就好了……。 「我说,都岛同学原来和传言差这么多啊?」 就在这时,我听到走廊上两个男生的对话。 「……传言好像是假的。她和大家一样,也有朋友」 「欸,是这样吗?」 我悄悄转过头……看到了体育会上和我对打的男生。 他对成香态度冷漠,隐藏着对雏子的爱慕。现在,他正作出消除成香误会的发言。 我为之感到惊讶之际,一瞬间和他对上了视线。 我轻轻低下头,那个男生就仿佛无事发生一般走开了。 「伊月!」 成香从b班的教室里叫了我。 我本想悄悄看一看就离开,看来是暴露了。 「你挺忙啊」 「是啊,有同学说想学剑道。拜托我陪他练习,我们商量了一下时间」 成香开心地说道。 「十有八九是受了你的影响吧」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是,我会很开心」 「只不过是印象和以前不一样,这才是正常的,你可以更自豪一些」 她害羞地看向了下方。 我倒是感觉还没夸够。 「毕竟决赛真的很厉害」 「是、是吗?」 「是啊……我都迷上你了」 「迷上我了!?」 「真的太帅了,都让我起鸡皮疙瘩。我们班也在讨论这件事,说什么剑豪降世之类的」 「啊,嗯,这个意思啊」 她不知为何垂下了肩膀。 她今后应该会认识各式各样的人吧。 这样一来,我和她单独聊天的机会可能会变少。 既然这样……在此之前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不会忘的」 我表情严肃,对她说道。 「就是……你在体育会那天对我说的,我不会忘」 「欸,啊呜……」 我尽可能直直看向她的脸。 随后她红起面颊移开了目光。 「……你为什么要害羞啊,不是你说的吗?」 「话、话是这么说,可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害羞……」 她美丽的黑发间,竖着一双通红的耳朵。 我的耳朵大概也是一样吧。 看到她害羞的模样,我不禁嘟囔道。 「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是、是啊。……我可是也在成长的!」 她红着脸,挺起了胸膛。 (不说我也知道……) 我的心从刚才开始就跳个不停,甚至都觉得发痛。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是偶尔会让我不禁为之慌张的同龄异性。 「啊,对了,伊月。我父亲现在因为工作来学院了……你要是方便,要不要和他说说话?」 这句话十有八九是为了转换话题,不过这次我就顺势而下了。 但这个新话题在另一种意义上也很难说。 「说说话……你父亲大概很讨厌我……」 「嗯?才没这回事,我前不久也说过,父亲很喜欢你」 她确实这么说过,但我实在有些无法相信。 「你要是担心,我也一起去吧」 她发出欢快的声音说道。 这可能很窝囊,不过真的让我很放心。 我们走出校舍前往体育馆,随后遇见了武藏。他应该是就体育馆的设备有些事要谈吧。 武藏注意到了我们。 「友成伊月啊」 「好、好久不见」 我拜访成香家没过几天,说好久不见可能有些不对。……畏缩起来之后,就老是会想一些消极的事情。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武藏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性。 我们对上视线,女性默默行了一礼。 「我是都岛乙子,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 她是成香的母亲,我小时候见过她。 她身姿笔挺,每一个动作都仔细小心。不过不同于成香的威风凛凛,她给人一种沉稳、和蔼可亲的印象。 乙子酝酿出的氛围中和了武藏的严厉。 我也因此冷静了下来——。 (欸……?) 我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害怕武藏呢?) 他外表很恐怖。 他说话很严厉。 我以前因为把成香带了出去,被他斥责了一番,那时候的印象烙印了下来。 外表、言语、印象……每一样都和成香被误解的原因一样。 「呃,武藏先生,我小时候是因为把成香带到了外面,被您训了一顿吧……?」 「训?」 武藏皱起了眉头。 「我不记得,我应当是对你道谢了才是」 道谢……? 我不记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友成」 就在这时,在武藏身旁沉默不语的乙子开了口。 「你可能很难相信,我先生的嘴很笨」 「嘴很笨……?」 「没错,我也因此很是辛苦」 乙子叹了口气,看向了武藏。 「你那天对友成说了什么?」 「嗯……我记得……」 武藏找寻起了过去的记忆。 我擅自把成香带出去,让她受伤之后,我被武藏叫了过去。 武藏对畏畏缩缩的我说——。 「谢谢你今天让我女儿开心」 他简洁地说道—— 「……下次就换你来开心」 「咿」 随后露出一张恐怖至极,如同恶魔一般的笑容这么补充。 威压之甚,让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但武藏突然露出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你惊恐地跑走了」 或许是无心之举,武藏看起来有些失意。 这莫非是……。 「呃,那难道不是要让我落花流水的意思吗……」 「不是。我先生经常会被误会,他的话没有更深的含义」 乙子代过武藏解释。 就武藏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真的……没有更深的含义了。 (我……原来一直误会了他啊) 我的肩膀松下了力气。 下次就换你来开心——这句话的真意并非是因为我让成香受了伤,要把我修理一顿,只是单纯的「下次来的时候,你也高高兴兴玩吧」。 我记忆中的武藏要更恐怖一些,并且严声斥责了我一番。 但那似乎只是我擅自作出的想象。 武藏——只是不会说话而已,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就如同学院里的同学都误会了成香,我也误会了武藏。 「顺带一说,我们并不在乎你家里怎样。虽然……和你母亲关系不太好,但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冷眼相待」 「……谢谢」 他们真的很豁达大度。 我深深鞠了一躬。 「武藏先生,此前一直误会你,真是抱歉」 「没什么……能解开就好」 武藏的语气稍稍欢快了一些。 但我还是有个疑问。 「呃,之前您说成香软弱错在我,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因为你在强求她举止和常人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是这么回事」 武藏说道。 「误解终会解开的。毕业之后,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没必要为那些无聊的传言分心。所以我之前判断成香只要继续成长下去,就会和我一样成为受众人畏惧的指导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和常人一样」 消除了对武藏的偏见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他那番话的真意。 也就是说,他相信成香受周围人畏惧也只会在上学这段时间。走出社会之后,对她的畏惧会变成敬畏……会转变为类似尊敬的感情。 与普通学生相比较,成香的孤单着实惹人注目,所以我才会帮她。但武藏觉得她根本就不需要和普通学生相比较。这也算是在尊重她的个性吧。 武藏也在以他自己的方式理解成香的强大。 所以他觉得放着不管便好……。 (之前判断……?) 这似乎是指过去。 「我现在觉得这样更好」 武藏说道。 「我一直以来都只想过怎么成为优秀的经营者,但成香似乎不是这样。……看见你们,我明白了这一点」 武藏这么说,看向了我和成香。 成香一脸惊讶,我则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武藏眼神中的含义。 武藏应该是理解到成香不是能独自一人活下去的类型,她需要和另一个人相互支撑。那个人可以不是我,可以是大正,可以是旭,可以是天王寺,可以是雏子……成香身边有个人会更好。 「说起来,父亲!有件事我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不告诉我伊月去看望我!让我真是大吃了一惊!」 「因为……我觉得这样你会更开心」 「才不会!」 成香厉声回应。 武藏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霸气瞬间就无影无踪了。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的肩膀像是微微垂了下去。 这个人可能比我想得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毕竟提前说一声能多打扮一下呢」 「就和母亲说的一样———不!?不——不是!才才、才不是这回事!」 成香满面通红看向了我。 好好好——我笑着应付了过去。 「话说回来,友成申请过暑期讲习了吗?」 「暑期讲习?」 我用问题回答了乙子的疑问。 「贵皇学院每年夏天都会举办暑期讲习,我们刚才办事的时候顺便去领了资料……这份你可以收下,我们还有备用的」 乙子把资料递给了我,我道着谢收了下来。 似乎和集训差不多。不止如此,还叫了有名的讲师去教课。 参加自由,但需要提前申请。 我稍微有了些兴趣,到时候找静音商量一下吧。 「举办地点在……轻井泽啊」 这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了。但能够享受这个意料之中的,可能意外只有一部分人。 (说起来,轻井泽是……) 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好友……和我上同一所高中的女孩儿。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她说自己在轻井泽的度假村打工。她说自己经历了许多新鲜事,很开心,今年或许也会参加。 我要是参加暑期讲习,很可能会在轻井泽和她碰个正着————。 「……未免想太多了」 特典 此花雏子的败北 「你想赢成香?」 「嗯」 体育会结束,过了几天。 休息天刚过午休,雏子突然这么来了一句,我歪起了头。 「莫非你还在在意之前网球输给她?」 我这么问,她点了点头。 「成香很强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赢」 她躺在我的床上回答道。 看到她这幅模样,在卧室一角等候的静音露出了一副感叹的神情。 「真罕见,大小姐居然会这么好强」 「是吗?」 我回问,静音点了点头。 「大小姐的成绩基本上都很优秀,但那只是遵从了此花家的方针,她很少自发地想要提高自己」 雏子的本性确实正如看到的一般,十分堕落懒散。 或许这幅光景很少见。 「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变心了吗?」 「……我多少也能猜到」 静音半睁着眼盯向了我。 为什么要看我啊?……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实话,不努力练习一番她是很难赢成香的,而家事繁忙的雏子很少有时间练习。 如此状况下要说哪里有胜算……就只有成香不擅长的运动了。 (话说回来,成香有不擅长的运动吗?) 下次见她问一问吧。 ◆ 第二天。 我一到学院就去找了成香。 「就是这么回事。成香,你有不擅长的运动吗?」 「我不知道是哪回事……倒也不是没有」 听到成香的回答,我睁大了眼睛。 虽说是我自己的问的,但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我以为她在运动方面是全能的……。 「你不擅长什么?」 「躲避球?」 「躲避球?这运动还挺简单的啊」 不过,我玩躲避球并没有专业到可以称之为运动的程度。 最后一次参加是在初中的球技比赛上。我小学的时候经常玩,规则是分成两队,用排球大的球相互扔。 现在一想,躲避球可能还挺正规的。外场打中内场能回到场地,还有无外场的美式躲避球……小时候都不会想这些,只是一味地玩。虽然玩的时候没有多想,但还是有系统的规则的。 「躲避球不是必须把球扔中对方吗?我不太喜欢看到对方觉得疼的样子……」 「……原来如此」 这我就明白了。 说起来确实是这样。躲避球输的时候确实会很疼,毕竟要把球扔中对方。 更何况成香还有我一个男生都觉得厉害的运动神经。她应该很抗拒用尽全力把球扔向纤柔的女生,她想必是切实见过对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吧。她为难的表情讲述着这些。 「是这样的,此花同学说她还想找你比一次——」 我立马把情况告诉给了她。 她嗯嗯点了点头。 「但是躲避球要很多人才能玩。和网球那时一样,只有我们三个人很难玩起来」 「啊……确实是这样」 一对一打躲避球就和暴力投球差不多。而且雏子的运动神经也不差,想来很难决胜负吧。 (再想想其他方法吧) 我是这么想的————。 ◆ 「今天打躲避球」 第四节课,体育课上。 老师单手抱着球,说道。 贵皇学院里似乎也会打躲避球。 学生们男女分开,走进了场地。 雏子和成香就像是事前串通过一样,进入不同的队伍对峙了起来。 雏子vs成香——周围的同学或许是注意到了两人迸发出的火花,看向了她们。 然后比赛开始了。 「哈!」 「嗯,打得不错」 成香接下了雏子扔过去的球。 「接下来——到我了」 这次换成香把球扔了出去,但雏子迅速躲了过去。 「我……已经看穿你的动作了」 「是吗,我还没拿出真本事」 雏子得意洋洋,成香则是对她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周围的同学对两人炙热的互动投去了尊敬的目光。 (……总觉得就像是战斗系的漫画一样) 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少年漫画的世界啊? 「呀!?」 就在这时,其他场地传来了一声惊叫。 朝那边看去,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揉着脸,仿佛很痛。看来球砸到了她的脸上。 我碰巧就在旁边,于是立刻跑到了她身边。 「旭同学,你没事吧?」 「啊,嗯。没事……」 旭笑了笑,但是鼻子里流出了一道血。 「哎呀……流鼻血了」 「去医务室吧」 我给来到附近的老师递了个眼色,老师点了点头,看来带她去医务室的判断并没有错。我牵住旭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友成君,你好温柔呀」 「这点小事,普普通通」 「你会这么说就代表你真的很温柔。……谢谢你」 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旭难得一见摆出一副老实的态度对我道谢。 她这幅模样莫名有些可爱,我不禁移开了目光。 「欸?嗯?你难道害羞了?」 「没害羞」 「骗人,你刚才看别处了吧?我说的没错吧?」 旭戳了戳我的侧腹。 旭对谁都很友善……不过这种时候我希望她能保持些距离。挨这么近,只要是个健全的男生都会觉得害羞才是。 我带着旭前往医务室。 途中,我感觉背后有人在看我。我有些在意,便回过了头——。 「咿」 雏子和成香正用冰冷恐怖的眼神盯着我。 为什么啊……? ◆ 之后到了午休。 「欸?平手了?」 「嗯」 我带旭去了医务室,回到体育馆的时候,雏子和成香的比赛也结束了。我问了一下结果,似乎是平手。 「是……旭赢了」 雏子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我则是歪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