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魂镇压馆》 第1章老宅应聘 本故事主线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单元故事根据现实中的生活事件幻想改编。切勿当真! 2000年7月。 报亭侧边的台阶处,有一片阴凉,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坐在那里,身上穿的白色短袖已经有些脏污,旁边还凌乱地放着几张报纸。 他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但目光并没有落在头条的那则“玉江区闹鬼老宅失火”的新闻上,而是不停地在报纸夹缝的一块区域内扫过,最终视线停留在了一则招聘信息上。 接着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报亭正面,将台面上放着的座机电话拿起,拨打着一个号码。 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拨打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晚上又要露宿街头了。 他叫秦丁,一个刚高考失利的学生,四天前来到了这座陌生城市。 这并不是因为他一时冲动所做的决定,而是因为三年前,他的父母被这里的考古研究所借调过来,在参与一项发掘时失踪了。 出事的那年他还在上高一,整个事件的始末都是通过亲戚们的含糊描述了解的,谁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中难以接受,也有诸多疑问,而他的学习成绩以及生活状态变得一塌糊涂。 在这三年中,唯一支撑他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等高中毕业后,他要亲自来这座城市查找真相。 而他如今迫切踏上寻找真相的这条路时,却过度低估了社会的险恶,刚下火车,钱包就被偷了。 兜里仅剩10块钱,为了节约,四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哪怕给的钱很少也行。 电话通了,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喂……您好,你们这里招聘录.入员?” “是的。” “那……招聘需要什么条件吗?” “需要您的生辰八字。” “啊?生辰……八字?” “对,就是出生年月日。还有一个条件,需要会写字。” “哦……写字肯定没问题。那个……包吃住吗?工资呢?” “包吃住,不过您先把生辰八字给我,需要先看您符合不符合我们的条件。” 秦丁顿了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干瘪的裤兜,他没有再犹豫。 “1985年8月30号” “这是您农历生日还是阳历生日?” “阳历的。” “好的,您稍等!…………您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请问您多会来上班?” “您……您还没说工资是……” “五千,包吃住。” 五千?秦丁差点叫出了声。 1997年他父母是考古队的骨干,当时俩人一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都不到两千,就算现在是2000年,这数目也不小啊。 一个录.入员,能有这么高的工资,难道大城市的待遇比较优厚?不会遇到骗子吧。 秦丁心里想着,犹豫了。电话那边似乎感觉出他的情绪。 “怎么称呼您?” “哦……我姓秦。” “秦先生,我刚才说的工资只是初期的,如果您之后表现不错,工资都可以翻倍的,而且如果您满意,可以签署长期合同。” “你们这……只是录入资料吗?” “对,但不是往电脑里录入,需要手写记录。怎么说呢,也不算轻松,而且录入的东西比较特殊,所以我们工资会高一些。” “哦哦,这样啊!” “如果您觉得还可以,现在就可以来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不会有什么押金吧?” “不需要押金,但这是有一个试用期的。” “试用期?” “我说的这个试用期,不是我们试用您,而是您试用这份工作。 因为录入的资料比较特别,所以还需要您适应。如果在此期间,您觉得能胜任这份工作,那么就可以结束试用期,直接成为正式员工。” 秦丁蒙了下,同时好奇心也爬上了心头。 他往报纸中间的招聘信息上又看了眼,上面并没有写地址。 “你们的地址是?” “玉江区青石巷四号老宅。秦先生,您多会来呢?” 秦丁看了眼西斜的日头,擦了擦后脖颈流下的汗。 “我现在就去,但是会晚一些。” “大雁区到我们这里坐28路就行,我在那里等您。” 秦丁愣住了,他记得自己没有透露在哪啊。 “我……没说我在哪吧?您……是怎么知道……” 那边男人笑了下。 “这个打头的电话号码是大雁区的,到青石巷四号只能坐28路。” 秦丁松了口气,“好的,那我现在走。” “嗯,我在巷子口等您。” 付完电话费,还有五元钱。 这份工作感觉有点奇怪,但待遇确实诱人。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试试再说。 公交车上的空位还不少,一侧的阴凉面都坐满了人。秦丁手里没有水,他口渴得很,所以并没有坐到阳面的空位上,而是站在车门那里。 两个大妈坐在门侧边,正在小声聊着什么。 “你知道不,青石巷老宅前天夜里着火了。” “怎么着的火?” “具体我也不知道,看新闻说几间老屋都烧塌了。” “嘶……那地方挺偏僻的,好像还有些邪乎,不是一直传闹鬼嘛。” “闹不闹鬼咱不知道,反正前几年政府当历史建筑给保护起来了。” “我那会听说,有几个孩子进去探险……” “……,……” “诶,到站了。” 秦丁看着两位大妈一前一后走出了车,心里泛起了嘀咕。 老宅?是他现在要去应聘的地方吗?那里闹鬼? 秦丁并没有再往下想,别管什么老宅,他对这座城市的所有都非常陌生,也许要去的地方跟传闻闹鬼的并不是同一个。 公交车似乎走了很长时间,车上只剩下他一个乘客了,那个地方的确有些偏僻。 报站声响起,青石巷站到了。 秦丁下了车,往四下看了看,这边大街上没有半个人影,附近全都是影影绰绰的老式建筑,一看就有些年代了。 街的左边是一堵很长的围墙,他往前走了走,看到围墙里有一处房屋的墙面上几乎全都是灰黑色的痕迹,就像着过火一样。 难道这里真是闹鬼的老宅?那四号老宅呢?应该不是同一处地点吧。 他带着忐忑的心还没找到四号字眼的标志,就看到右边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一个人。 这人大概五十多岁,个头中等,方脸一字眉,眼睛很有神。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中式短褂,下身是一条白色宽松长裤,脚上一双黑色布鞋,看起来就像是练拳时的穿戴。 秦丁试探性地往那边走去,还没到男人近前,那人已经露出了笑容。 “秦先生?” 秦丁觉得自己还没过二十岁,被这样称呼有点不好意思。他看到男人面容和善,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您好!是招聘录入员?” 秦丁往男人身后的巷道看去,一大片屋顶的轮廓在深处显现。 “对,跟我来吧,办公的地方不远。” 男人边说,边走在前面带着路。 秦丁随口问道:“这片地方,一共几处老宅?我是说,四号,是不是还有五号?” 男人停了下来,嘴角动了动。 “您可能误会了,青石巷四号是一个地标而已,这片老宅都属于青石巷四号。” 秦丁不由咋舌,这也太大了吧。 “哦,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 他突然又想到了闹鬼的传闻,但是直接打听,显然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也不太礼貌。 他没有再问什么,默默跟在后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日头虽然西下,但天还是亮着的,深巷不窄,青石板路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男人走到了巷子的最深处,那里有一道木门。 “咱们进去吧。” 秦丁点了下头,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大院落,分别有一间主房和一间侧房。在院子的角落,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大的矮房,大概是储物的地方,而连接矮房一边的墙上,还有着一道通往别院的木门。 主房和侧房前面,有一道不算太长的门廊,那廊柱上的漆已经脱了原有的颜色,泛着一种很深的棕色,猛地一看就像是干透了的血渍。 出乎意料的是,主房的木框窗户上镶嵌着玻璃,与这里老旧的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从前的建筑色调就是这样,还是经历了风霜雨雪的褪色,这里有一种或深或浅的灰暗质感,使得秦丁边看边在内心中生出了一种怪异,这其中还掺杂着一丝毛骨悚然,就像是走进了哪个鬼片里的老房子。 男人推开了主房的木门走了进去,秦丁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屋子不小,却有些暗,还有种阴冷的感觉,跟外面的闷热形成了鲜明对比。秦丁心想,或许这是老宅的特点吧,冬暖夏凉。 这屋里没有什么奇怪的发霉味道,相反在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儿,他感觉,这个地方之前应该住着人。 视线扫过屋内,还算整洁。一进门左侧窗户边有一张写字台。 写字台的一角,落着好多个木盒子,另外一边还摊着一个皮质封面的大本子和一些便笺纸,还有未开封的小包装盒与一个扎着半截白色蜡烛的莲花座款式烛台,一边还立着一把手电筒还有一盒火柴。 写字台后面的那堵墙上,有着一条很显眼的竖长印子,不知道从前在那里长期挂过什么东西。旁边区域,放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角落里还有一口盖着盖子的灰白色大石缸。 秦丁又往右边看去,那里放着一张木床,并没有被褥。 他抬头向上看了眼,房子上面横竖交错着几根很粗的木梁,但是并没有任何电线或者灯具,这个地方显然没有通电。 男人回过身,还是面带微笑。 “秦先生,这儿就是您往后工作的地方了。” 第2章录音带 秦丁感到喉咙干涩,口更渴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踏实。 “我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马,叫我马叔就行。” “马叔,这儿没有电吗?” “没有。给老宅通电可是个大工程。不过这里有蜡烛和手电,用着也挺方便的。” 秦丁犹豫起来,有些打退堂鼓,如果没有电,工作上也会不便吧,他还从来没在无电的环境下生活过。 “咕...” 肚子不争气地抗议起来,这些天他就没吃过饱饭。他有些不好意思。 “马叔,这个时间了……还有饭吗?” “有的,我给你交代下工作,一会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马叔边说,边走到了写字台前,伸出手把堆放着的木盒盖子翻了开来。 秦丁也走近了些,他看到,木盒里整齐摆放着几排……磁带? 这种磁带跟普通的磁带不大一样,尺寸上要小很多,秦丁倒是在同学手中见过,这是录音用的。 马叔指了指磁带,然后将桌子上一本牛皮封面的大本子打开。 “你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磁带里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录在这个本子上。” 秦丁暗想,这工作也太简单了吧。虽然没电,但包吃住,工资又高,想想还是挺不错的,没电就没电吧。 马叔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不大的录音机,显然跟磁带是配套的,然后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小包装盒。 “这里虽然没有电,但是电池管够,你随便用。” “嗯!” “秦先生。” “马叔,别叫我秦先生了,叫我小秦就行。” “好,小秦,我电话里说的试用期……” “我觉得用不着试用期吧,我很满意这份工作,相信也能干得很好。马叔,是不是得签工作合同?” 秦丁以前听别人说过,如果不签工作合同,到时候工资拖欠都没地方评理去。 马叔看着秦丁,笑了笑。 “我认为,还是有个试用期吧,合不合适,你还没开始工作,别太草率了,毕竟合同是终身制的,如果你签了,一辈子都是要在这里工作的,而且不能反悔。” 这些话,泼醒了秦丁。 “合同是终身制的? 这有点……有点像卖身契哈。”秦丁尴尬地笑了下。 马叔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声音柔和地说道:“但是签了合同,工资待遇可不是五千了,会翻几倍的。” 秦丁心想,这也太诱惑人了吧。换种想法,终身制也就是铁饭碗喽?自己这高中文凭能直接找到这种工作,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 不过这位马叔一直强调试用期,难道是没日没夜地写吗? “那还是听您的,先有个试用期吧。” “小秦,那我再跟你说明一下情况,你在试用这份工作还没有成为正式员工前,如果觉得自己不适合,不想签合同,你试用期内的工资还会照开,只不过……你得遵循两个条件。” “哦……您说。” “一个是需要你在一星期内,把桌子上的这些磁带都写成文字,就当临时工作,写完结账,便可走人;另外一个就是需要对这些磁带内容严格保密。” 秦丁挠了挠头,保密?就是说,这磁带里的内容非比寻常了? “呃……冒昧地问您一下,咱们这个工作不违法吧?” 马叔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跟违法沾不着边的。 小秦,你觉得这种要求和待遇行吗?” 秦丁挑不出什么毛病,马叔的要求挺合理,待遇就更别说了。 “我觉得行呢。” “好,那你在这个上面按下手印。” 马叔不知从哪拿出一张不大的黄纸递了过来,最上面写着“试用期协议”这几个字。 秦丁欢喜的心稍稍收敛,他把这张纸接了过来。 这张黄纸很薄,他在电视里见过,这是道士用的黄符纸。 这还真是特别,他心里想着但没问什么,往上面的内容看去,和马叔刚才说得差不多。 大致写着如果之后不想干这份工作,只需要一周之内,把手头上的这些磁带记录下来,即可结清。不过还需要对磁带内容保密,这期间也不能外出离开,否则得赔付十倍金额。 五万元?这赔付金额着实能让人冒出冷汗。 他把视线下拉,看到协议末尾已经写着他的生日和姓名了,看来他打完电话,马叔就已经把这些填上去了。 秦丁看完后觉得,签这份协议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工作看起来并不难,一周的时间应该可以。 可是……这一切又太过顺利了,反倒让他多少有些不安。 “啪!” 一沓钞票放在了桌上。 马叔笑眯眯道:“先付给你,别有心理负担,咱们这里绝对不拖欠工资。” 看到钱,秦丁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叔,按手印对吧?” 一小盒红色印泥推到了秦丁面前。印泥泛出的光泽,在这黯淡的光线之下犹如鲜血一般。 “按在你的生日上面。” 秦丁没再犹豫,在印泥上蘸了蘸,然后按了下去。手刚抬起,他感到衣物里的皮肤就像是有细微的针刺一样,让他没来由的浑身一哆嗦,他赶忙用手搓了搓后脖颈。 马叔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低头忙着将协议收了起来。 “我这就去给你拿晚饭,再给你拿床被褥。洗漱的水,那边大缸里有,水瓢在里面,还有两个暖壶里有热水,水没了你不用操心,每天都会给你打满送来。厕所在院子里,是旱厕。你把洗漱水倒到墙角那边,有排水口。” “哦!” “你没有换洗的衣服吗?” 秦丁有些窘迫,往身上看了一眼,衣服早就在公园的凳子上蹭脏了。 “出门急,我……没带衣服。” “那我一会给你带来一套换洗的吧。” “谢谢马叔。” “对了,这片老宅很大,不要好奇,也不要随便溜达,更不能离开这里,出这个院门。” “不能出院门?” 马叔笑了下。 “协议上不是写着吗,试用期内不能出去,要不会受罚的。” 秦丁心里觉得怪,但也能理解,虽然按了手印儿,还是怕人违约跑了吧。 “那我怎么找您呢?” “我住在另外一处宅院里,不过你只要喊我,我就能听到。” 秦丁想到了院子里的那道门,他猜测马叔应该就住隔壁吧。 “哦,知道了。” 马叔推门出去了,秦丁看着玻璃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使得屋内光线也非常暗。 他几步走到写字台边上,看到桌上烛台旁有盒火柴,他点燃了蜡烛。 烛光虽亮,却将他的影子瞬间拉到了墙上。环境的陌生感和肚子的饥饿感,让他莫名有些心慌。 他发现窗户边上有布帘,伸手一拉,全都遮挡住了。他顿时感觉安心多了。 “咚咚!” 门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吧马叔。” 秦丁往门口走了几步,并没有人进来,他有些奇怪,难道马叔抱着被子腾不出手开门? 想到这里,他走到了门口,刚要拉门,发现门上根本没有锁,只有一个插销门闩,而门是朝里开的。也就是说,即便腾不开手,只要扛一下,门就会开,而马叔如果腾不开手,怎么敲得门呢? 正在思索间。 “咚咚!” 声音就在近前。 秦丁在门后愣了下,难道不是马叔。 “谁啊?” 没人回答,秦丁伸出手,猛地一拉门,马叔正抱着一床被褥站在门口,脸上略显惊讶。 “诶?你听到我过来了啊。” “啊?不是您敲得门嘛?” 马叔把被褥抱到了那张木床上,然后提溜着一个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我没敲门啊,快过来吃吧。” 秦丁有些愕然,不是马叔敲得,会是谁? “马叔,这个地方除了咱们俩,是不是还有别人?” “没有别人啊。今天有些晚了,你只能吃到一个菜,等明天会丰富些,先凑合吃吧。” 秦丁将饭盒打开,里面一半是米饭,另外一半是蒜薹炒肉,闻着很香。 他也顾不得考虑刚才谁敲门了,几天没吃上正经饭,先吃饱再说。 马叔找出个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秦丁面前。 这一盒饭菜,秦丁几下就扒拉完了,拿起水杯咕咚咕咚也不嫌烫,一饮而尽,然后自己起身又去倒水。 “吃饱了吗?” 秦丁不好意思笑了下。 “好像还差那么点。” “你都饿了四天了,这点饭菜肯定吃不饱,但是晚上就这些了,明早给你多送些。” 秦丁又一次愣住,他没对马叔提过饿了几天的事啊。 “我跟您有说过,这几天的境遇嘛?” 马叔笑了笑,“没说过啊,不过你刚才吃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好多天没吃了。” 秦丁嗓子发干,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 马叔掏了掏兜,从里面拿出一张黄纸,还是道士用的那种符纸,只不过这张上面画着符文。 马叔怎么掏出这东西来了,难道这老宅真的有鬼? 秦丁想到这,后背窜过一丝凉意。 马叔把黄符放到了写字台上,让秦丁过来。 秦丁看到那黄符上龙飞凤舞不知画着什么字符,上面还盖了一枚红色大方印,方印上的字他也不认识,好像是古篆体。 “马叔,这个地方有……脏东西?” 马叔嘿嘿笑了,“小秦啊,你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秦丁微微一怔。 “我……我信,但是没见过。” “信就好,不过……你还想见鬼啊?” 秦丁狂摇头。 马叔拿起黄符,走到了门口。 “我逗你玩呢。我家出过道士,所以略懂些。这是养生桃符,跟过年贴对联的功效差不多。 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么大一片宅院都没人住,人气太少,难免有一些阴气会对身体不利,这道符是填阳用的,千万不要取下来,也不能乱碰啊!” 秦丁点着头,心里却有些毛应,可这个时候饭也吃了,水也喝了,手印也按了,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马叔搬了个凳子站了上去,把符贴到了门框上方,贴得还挺高,然后回头看了眼有些发愣的秦丁。 “我走了,你想工作就做,想休息就休息吧,自己安排时间。” “哦……行。” 马叔走后,秦丁看着门框上方的那道黄符,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这让他的困意锐减。 这个环境……唉!总比睡外面强。 他把门闩插好,转身走到了写字台前,往上面看了眼,五层木盒子,应该放着不少磁带。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些磁带里,究竟记录着什么……还需要保密? 他把椅子揪了出来,坐到了写字台前,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少半。 他拿起一盒小磁带,发现磁带盒的一面有一行淡淡的花纹,在烛光的照射下,这条符文似乎还隐隐地泛着五色的光,就像是镭射磁条一样。也许这是磁带品牌的一种防伪标志吧。 他将磁带翻了过来,这一面上贴着几个很小的标签纸,上面标注着字,字后面是数字编号,最下面一行是年月日。 第3章四角游戏 秦丁把这盘磁带放下,在最上面的木盒里又翻找了下,发现这些磁带盒上的字和编号是按一定顺序归类的。 比如放在最上面的磁带编号前写着“四角”两个字,后面则写着数字953256,而这盘磁带旁边的那盘,则写着“四角”953257,也就是说,953256和953257都属于“四角”这个类别的,而且是前后顺序。 他又翻了翻,除了文字类别不同,这些磁带标注的年月日都是临近的,也就是说,都是一批的。 他不知道这些类别名称是什么意思,但他把标有“四角”953256的这盘磁带先放入了录音机里,然后将桌子上的大本子拿到了面前。 这大本子有些厚度,大小比a4纸还要大两圈,顶端是用粗线绳穿缝的,封皮的材质好像是牛皮的,呈浅棕色,上面毛孔清晰可见,鞣制得很好,非常软。 封皮的左上角有一行数字,大概也是什么编号之类的,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秦丁将本子翻开,他看到第一页上写着一些带着格式的字。 磁带编号: 事件代称: 发生日期: 委托方: 受托方: 事件发生地点: 交付时间: 缉魂使: 附备资料:手写录本编号(__)、磁带资料(__)盘。 事件录音内容: 秦丁微微皱眉,他往后翻了几页,都为空白。看来开头这些内容,是在告诉他该怎么写。可是,这都什么和什么。 首先“缉魂使”这个字眼,就让秦丁的好奇心爆棚了,这应该是个职位名称吧,还有“交付时间”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迟迟没有按下播放键,心脏却突然跳得快了起来,就好像他即将开启的不是录音机,而是一个未知世界的按钮。 秦丁稳了稳心神,决定先把磁带编号填上。 “四角”打头的有两盘磁带,所以在磁带资料那里填写上“两”盘。 手写录本应该就是指的这个大本子,他把本子封皮上的那串数字也填了上去。 而交付时间不知是不是磁带盒上的那个,所以他没有写上去,打算听完再说。 写完后,他轻吐口气,没有犹豫,拇指按下了播放键。 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缓缓出现。 “事件代称:多出来的人 发生日期:1996年12月15日 委托方:刘丽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秦丁在这个时候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有点长的名称需要他消化下。 “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这都是些什么?” 秦丁挠了挠头,疑惑间目光又一次移到大本子上,然后把这些他无法听懂的信息先填写上去。 接着他又按下了播放键。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四道沙河区民新小区附近,老工厂地下室。 事件内容如下。” 秦丁又一次按下了暂停键,心想,这座城市就是云中市,磁带里的事件就是发生在这座城市里吗? 还有“缉魂使”和“交付时间”磁带里并没有报出来,直接跳到了事件内容上,是说后面的内容会交代这些信息? 他按下了倒退键,倒退了几秒,把事件发生地点重新播放,然后填写到了本上。 他深呼了口气,又按下了播放键。现在他的心中充满疑问和好奇。 录音机里先出现了一些沙沙的响动,似乎有人在摆弄着什么。没过几秒,先是一个男人说话了,然后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1997年1月25日。 打电话的是您本人吗?” “是的。” “您叫刘丽对吧?” “嗯。……惠道长说你们能帮我。” “……只要能调查出源头,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您需要详细地说下情况。” “好。这个事儿,是发生在上个月……十五号晚上。 我和我对象吴大宝,还有他的哥们儿杨旭和卫东,在育兴街那边吃烧烤。 那天他们喝得有些高兴,都不想回家,也不想去k歌,然后杨旭提议,让大家一起去他家附近那个废弃老工厂地下室,玩一个特别刺激的游戏,问大家敢不敢去。 我对象儿胆子很大,还不信鬼神,他和卫东当时又喝得有些晕乎,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同意了。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当时都过十二点了,太晚了,另外游戏什么的我不感兴趣。 但是大宝非要让我去,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还没离开餐桌前,卫东就问杨旭,什么游戏了,能有多刺激? 杨旭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游戏……有些邪乎。 他这么一说,大宝就更想玩了。 然后杨旭大致说了下这个游戏的玩法。 ……汪先生,我需要把这个游戏的玩法说一下吗?” “需要的,任何细节我们都不能错过。” “……好!这游戏的条件需要是午夜时分,最好能在一个没有光的空屋子里。 屋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四个屋角距离不能太近,然后一人站一个角,需要面朝墙角,绝对不能朝后看。 游戏开始,需要把所有亮光都灭掉,然后其中一个人走到下一个墙角,轻轻拍一下那个人的肩膀,然后留在那个墙角。 被拍的人就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另外一个墙角走去。大家走的方向是一致的,都是顺时针或逆时针。 当走到没人的角落,需要咳嗽一下,然后继续走向下一个墙角,以此类推。 因为我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所以也没往其他层面上想,但大宝很好奇,忍不住问杨旭,这游戏邪乎在哪了。 杨旭说,好像有人玩着玩着,就没人咳嗽了,说明……四个墙角都有人了,但是还有一个走动的人,所以多出来的那个……会是什么? 我一听这么诡异,就有点害怕,结果卫东说,这游戏一看就可以作弊的。 他说根本没有多出来的人,在游戏过程里,有人偷偷来回走,造成没有空角落的假象就行。 杨旭当时并没有反驳卫东,他说这个玩法的确可以作弊,但还有另外一种玩法,想作弊的可能性很小。 他说的这种玩法,只多了一个步骤,就是拍肩膀的时候要报自己的名字,其他不变,以此类推。 他打算带着大家,用第二种方法玩。 我当时真的不想去,但是大宝有些不高兴,一方面他才不信有鬼,另外一方面游戏需要四个人,我要是不参加,大家就玩不成了。 为了不扫兴,我只好妥协了,在结完账之后,我们就去了那个地方。 杨旭说的老工厂离他家比较近,所以他很熟悉。 我们很快就到了那儿,但卫东有些犹豫,因为那里太黑了,半夜看着特吓人。 大宝和杨旭把卫东数落了下,最后杨旭打着手电,我们几个跟着他就进到了里面。 杨旭说的这个地下室并不在楼底,而是在厂子东南角的一片开阔地下。 在那个平地上,突出来一截拱形入口,里面卡着一道很破的铁栅栏门。门那边有条朝下的水泥道,我们钻进去顺着这条道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平直的通道前。 通道也可以说是一条很深的走廊,一侧隐隐约约有几道门。我觉得那里像是从前的储物室或者防空洞之类的,反正里面特别黑,阴嗖嗖地,空气里还有股臭味儿。 杨旭把我们带到了最边上的那道门前,门没锁,杨旭推开门就进去了,我们三个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当时一进去,杨旭手电一划拉,我就看到这个房间是空的,差不多有三十几平,的确很适合玩这个游戏。 这屋子的地上有一层灰土,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墙上有一些竖条的划痕。 然后杨旭把规则又说了一遍,说的时候,我感觉他很兴奋。 大宝也一样,还没说啥自己就往一个墙角上站过去了。 我紧张得不行,但是来都来了,就站到了离门比较近的那个墙角。 等大家都站好后,杨旭说先从他开始,顺时针走,他说完就把手电关了。 然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没几步,杨旭可能已经拍到大宝了,因为他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我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了。 ……呼…呼…” “刘小姐,您没事吧?” “呼……呼,……没事。 那里一点光都没有,我本来就害怕,即使知道后面过来的是大宝,但是眼前一片黑,身后马上又有人走过来,那种感觉除了煎熬,剩下的都是恐惧了。 就那么几秒钟,我吓得快站不稳了,脚步声在我背后停下,接着有手摸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紧张到差点叫出来,然后大宝报了他的名字,轮到我往另外一个角走。 那里太黑了,我哆哆嗦嗦摸着墙,一点点挪,中途还摸到了那面墙上的门,然后没多久,手就碰到了卫东的身上。 我心里还是不由得害怕,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实在太奇怪了。我硬着头皮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说了我的名字。 我能感觉卫东摸着墙往那边走了,我站在了这个墙角。 哎呀!整个过程就很诡异,我根本没办法理解这游戏的乐趣,只感到害怕。 这个时候,那边角落传来了一声咳嗽,我知道那个墙角是杨旭刚才走出去空出来的角落,之后那里也一直会空着。 卫东从那个墙角接着往杨旭那边走,没多久,就听到卫东报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又到杨旭了,开始游戏的第二圈。 不多时,杨旭又拍了大宝的肩膀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大宝又往我这边走,我反倒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就想着他们究竟要走几圈,多会儿能结束回家。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左边不远处,大宝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就像是遇到什么让他惊讶的事情了,我以为他可能走得太快,墙上又有木门,也许磕碰到哪了,还没等我多想,就感到肩膀上被拍了下。 ……呼……我当时有些分神,压根没注意到拍我的人并没有报名字,而我觉得大宝走过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然后我稀里糊涂地摸着墙就往下一个角落走,然后……,呼……。” “刘小姐?” “呼……没……没事的。然后……然后我就摸到了一个人的后背上。” “呃!刘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走的这个角落,应该是空的对吧?” 第4章诡事 “……呼,嗯!那个墙角是空的。但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摸到了人,所以就报了名字。 在黑暗里,我能感觉到这个人……朝卫东那边走过去了。然而我刚站好,就听到身后,也就是刚才我走过来的那个角落,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我立马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紧接着……就听到卫东怪叫了一声。 杨旭一下打开了手电,朝卫东照了过去。 我看到卫东站在那哆嗦着身子,脸色很难看,惊慌失措的样子,嘴里还说不玩了。 然后我就看向大宝,大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使劲盯着卫东也不说话。而杨旭说还没走完四圈,半途而废太没劲了,可卫东说啥也不玩了,就往出走。 我有些害怕就往大宝那边凑。杨旭一看卫东这个样子,又看到大宝也不说话,他也紧张起来,也就没再继续问。 大家形成默契都往外走,等出了那扇门后,卫东在前面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了。 他这么一跑,大宝拉着我也没命地跑,这弄得我都快哭了,感觉后面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我们。 “啪~” 秦丁一哆嗦。录音机按键弹回了原位,磁带a面播完了。 他呼了口气,看了看录音机上的显示,一面磁带的时长,大概20分钟左右。 其实这些内容,他还没听出个所以然,只是有些吓人。他摸了摸鼻子,把磁带翻了下面,又按下了播放键,里面继续传出了声音。 “可以了,您继续说。” “嗯。等离开老工厂后,卫东脸色还是很难看,杨旭开始骂骂咧咧,嫌卫东一惊一乍,还不解释怎么回事。 卫东就和闷棒槌一样,就是不说话。 这个时候,大宝问卫东,刚才游戏是不是作弊往回走了。 卫东还是不说话,但是摇头否认了。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然后大宝脸色突然变了,他说如果卫东没有往回走,那我们可能真撞邪了。 我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下就想起第二圈的时候,我走的那个墙角,应该是空角落才对,可我却在那儿摸到了人。而那个人还往卫东那边走了。同时我又反应过来一件事,之前拍我的大宝,并没有报名字。 我抱着一丝侥幸问大宝,为什么拍我的肩膀没报名字,大宝半天不说话,我一下就急了,他没办法只好说了。 他说……他根本没拍到我的肩膀,他走过来的时候,墙角就没有人。当时他很奇怪,这个时候,他就听到我在那边报自己的名字 大宝说到这,犹豫了下,然后问我,是不是在那个本应该空着的角落拍到了人? 我吓得浑身发抖,我是拍到人了,然后卫东这个时候抬起头,我看到他和我一样,满眼的惊恐。 杨旭也有点慌了,说怪不得大宝在那边咳嗽,他还奇怪呢,那个角落有我在并不是空的。 在这个时候,大宝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他说……那声咳嗽,不是他发出的。。 我一听,直接就吓哭了,卫东还是一句话不说。 杨旭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说那地方他从小玩到大都没事,而且这个游戏他以前跟别人玩过几次,都没撞过邪,他不信这游戏会出这种事儿。他叫大家来玩,只是想吓唬吓唬,找找乐子而已。” “刘小姐,杨旭有没有说过,他之前玩这种游戏,也是在那个地下室?”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那种口气,我觉得应该不是在地下室。” “好的,您继续说。” “后来杨旭分析,说会不会地下室太黑,大家之前又喝得不少,集体出现啥错觉了。 我倒是挺希望是错觉幻觉什么的,可之后发生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晚我们不欢而散,各自回家,到凌晨的时候,大宝居然发起了高烧。他身体很好,平时很少生病,他这么一烧,我就更害怕了。 我给他吃了退烧药,盖了两层大被子他还抖,说冷。我一晚上不敢合眼,等到了凌晨四点半,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的烧才退下去。 天亮以后,他起来喝了点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很担心,也没忍住就问他昨晚玩那个游戏不会有事吧。 大宝其实也无法解释昨晚发生的,但为了安慰我,当时很肯定的说不会有事。 他说卫东平时就爱一惊一乍,又加上大家都没少喝,自己吓唬自己呢,这事就翻篇儿了,让我别再瞎琢磨。 他虽然这样说,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晚上都不敢关灯。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也没发生什么,那种害怕的感觉就逐渐淡下去了。 在这其间,杨旭打过一次电话,问我们的近况,又说联系不到卫东,得去厂子里找这小子。 再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杨旭突然打来电话,他说……卫东……出事了。 卫东在晚上值班的时候,从外面巡查回来,走到值班室大门前,门上面的玻璃不知道怎么回事脱落了,然后一块玻璃碎片……扎在了他的脖子上了。等他同事赶过来的时候,血喷了一地,人已经不行了。 ……呼……呼,(抽泣声)。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就让我们遇到了。” “刘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下。” “……我,我没事,我赶快讲吧。 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抽泣声),卫东出这种事,让人挺不好受的。 我当时在一旁心里难受,就听着杨旭还在电话里跟大宝说着什么。 我看大宝表情越来越凝重,那期间还时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我就觉得这里面还有事。他挂掉电话后,我问他,他却不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担心我害怕,所以没敢告诉我。 直到又过了一周,杨旭晚上又打来了电话。大宝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能清楚地听到杨旭说什么。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都在颤抖,能听出来像是吓着了,他说他……撞邪了。 大宝一听这个,还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他怎么了,杨旭把声音压低了些,就像是害怕什么。 他说这些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躺在他旁边。 起初他觉得可能是太累了,卫东又出事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刚才他睡着的时候想翻个身,却怎么翻都翻不过去。 他一下就醒了,然后清晰地感到后背有人紧紧贴着他。 他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回头想看一眼,却发现动不了,就和鬼压床了一样,这把他差点吓死。他在心中默念‘观世音菩萨救命’,没想到还挺管用的,突然又能动了。 他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就跌到了地上,床上啥也没有。他没敢惊动父母,觉得这事不太对劲,肯定是那次撞邪了,跟卫东一样。 大宝认为杨旭是着凉了,还让他白天把被子拿出去晒晒,最后安慰了半天,杨旭的情绪才平稳了些,挂掉了电话。 我一听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对劲,杨旭不是能轻易说撞邪的那种人,他特皮,跟大宝一样不信邪,要是信,他就不会带我们去玩那个游戏了,而且他又提到了卫东。 我当时确定大宝他们有事瞒着我,我很害怕又很生气,所以我就追问大宝,他实在被我缠得没有办法了,就跟我说了实话,还宽慰我没什么好怕的。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跟上次那个游戏有关。 果然被我猜中了,大宝说那次游戏之后,杨旭联系不到卫东,就去找卫东,那个时候卫东还没出事呢。 等杨旭见到卫东的时候,让他吃惊的是,卫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并且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卫东见到杨旭,紧张兮兮地问他最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而杨旭则是很想知道,在那次游戏里,卫东到底怎么了。 卫东说……那游戏……招来脏东西了。 他那天被吓得不轻,以至于他都不敢乱说话。 那天晚上,游戏的第二圈,他听到我在角落报了名字,心里还奇怪,不应该是咳嗽,怎么还报上名字了,紧接着有人就拍了他的肩膀。 他心想这速度够快的,他以为是我拍的,但是他身后……却出现了一个……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杨旭的也不是大宝的,报出的名字是陌生的。” “沙沙沙”(衣服摩擦的声音) “陌生人?这个名字叫什么?” “……刘……刘海平。这是卫东告诉杨旭的。然后卫东就吓得叫出了声。 之后的事就是前面讲的那些了。 那次从老工厂出来后,卫东回家也没再发生什么,但是他在单位里值班的时候,却接二连三遇到了怪事。 他们单位晚上一共两个人值班,后半夜还是能睡会儿觉的,只是睡得没那么沉。 他睡着睡着,就听到值班室的外面,有咚咚咚的响声。他一下就醒了,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走廊里跑动。 那声音咚咚咚地一会近一会远。他心想这是进来人了,胆子不小,深更半夜还敢在楼道里跑。 他拿着电击棍站门后,听到那声音快到他们门口了,就一把揪开了门。结果楼道里哪有人,除了办公室门口的几个垃圾桶,没半个人影。” “卫东当时有些发怵,赶快把门关上了,然后去把一同值班的人叫醒了。他俩一起出去巡查了下,奇怪的是,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值班室,过了一阵子见没什么事发生,就又睡下了。 那个同事都打开呼噜了,卫东却睡不着,他正琢磨刚才的事儿呢,楼道里又有了动静。 这下他有点慌,明明没人,怎么总有人在楼道里跑。 这一次,他没出去看,把同事又叫醒了,可是叫醒的同时,楼道里的动静又消失了。 他同事有点不高兴,说他可能神经衰弱,出现什么幻听了。 卫东知道,那绝不是幻听,但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他本来打算不睡了,但后来太困了,就用手撑着打起瞌睡来。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楼道里又传来了那种跑动的声音,而且还是跑到他们值班室门口就停下了。” 第5章疑惑 “卫东那个时候一下清醒了,心里害怕得很,没敢开门去看,只是竖着耳朵仔细听动静,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耳后就冒出个沙哑的声音,他当场就吓瘫了。” “刘海平?” “嗯,就是在地下室听到的那个名字。 他整个人吓得头也不敢转,僵持了一会,才站起来敢转过去,发现身后啥也没有。 他一下意识到,地下室的那次游戏有脏东西跟上了。 他跟杨旭说了这件事,说绝对不是幻觉,就是那个游戏撞邪了,还说……还说谁也逃不了。 杨旭当时没太当真,就是觉得卫东精神状态不好。可是……没过多久,卫东晚上值班就出事了。 这个时候,杨旭害怕了。他还听说了一些事,说卫东死的很邪门儿。 卫东单位的人说,门当时好好的,卫东刚一走过去,还没碰门把手,那块大玻璃一下就脱落了,四分五裂的朝他砸了过去,还有人说卫东晚上在院子里随便尿尿,浇到了不该浇的东西上。 不管是真是假,杨旭已经慌得不行了,所以那次给大宝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 大宝在那次通话里说,卫东的死是一场意外而已,让杨旭不要心理暗示往那方面想,因为之后除了卫东,谁也没有遇到异常,让杨旭放轻松点。 然后过了不久,就是杨旭晚上打过来电话说他撞邪做梦什么的。 “啪!” 录音机的按钮再次弹了起来,第一盘磁带播放完了。 此刻秦丁背后有些发凉,他搓了搓后脖颈,心想这些内容是真的假的呀。 他定了定神,取出磁带,将第二盘放了进去。 “您继续。” “当时我听完大宝讲的这些,非常害怕也很担心,但大宝却坚持认为,卫东的死只是意外,杨旭纯粹是心理暗示造成的恐慌和幻觉。 他觉得,虽然那天晚上的游戏里遇到了不可解释的事,但是不论那是什么,最多也是吓唬吓唬人,能把人害死,他是不信的。 他让我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否则就容易出事。我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然后把心放宽了些。 可是,在杨旭打完电话的三天后,怪事在我身上发生了。 ……呼……那天大宝晚上加班,我看都十一点了,他还没回来,然后我实在困得不行,就先睡了。 睡着睡着,我迷迷糊糊就听到卫生间有水声。 然后我从床上起来,看到卫生间门关着,灯亮着,似乎还有人影,我以为大宝下班回来在洗澡呢,就看了眼时钟,刚过十二点。 然后我就喊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洗什么澡啊! 卫生间里只有水声,也没人回应,我以为水声大,他没听到,然后我又迷迷糊糊躺下了。 我这个人如果第二次睡下,就睡得很轻。不多时,我就听到我家门锁响了,我还奇怪,大宝这是要干啥去? 我就有点不高兴,说晚上你瞎折腾啥呢,洗完澡快睡觉啊。 这个时候,大宝走到了卧室里,对我说,‘哎呀,我开门够轻的了,还把你吵醒了。今天加班太晚了,我就先不洗澡了。’ 他这一说,我一下就清醒了,真的脑袋里像炸了一样,身上汗毛倒竖。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连拖鞋也没穿,跑到卫生间门口看,里面根本没开灯,地板上还干干的。 这把我吓死了,哭的时候牙还在打颤,大宝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吓唬我。 大宝一看我这个样子,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进到厕所里检查了下,然后跟我说,也许我做梦,把梦跟现实搞混了。 我虽然很疑惑,但是也没有更好地解释,总不能真的相信有鬼吧。 那些天我更害怕了,都不敢一个人在家,但是晚上我也没别的地方去,所以就让大宝早点回家。 但是那些天,大宝公司总让他加班,我就去了附近的玄帝庙里,求了两道护符。 当时觉得护符真有用,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了,怪事也没再发生。 可是没过几天,我们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杨旭他……失踪了,问我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刘海平的人。 大宝不知该怎么跟警察解释,更何况最初刘海平这个名字是卫东说的,有没有这么个人还两说呢。 我们也不清楚到底谁是刘海平,大宝决定把那次玩四角游戏的事告诉警察。 警察听完之后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以后别那么晚在那种地方玩,容易出意外。 又过了几天,有人通知我们,杨旭找到了,但他……死了。” “是死在你们玩四角游戏的那个地下室了吗?” “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难推测出来。” “额……” “您接着说。” “杨旭的确是在老工厂的地下室找到的。 据说找到的时候,他……面朝着一个墙角跪着,身上没伤。后来法医鉴定,说是啥应激性心源猝死,其他的也没查出什么。 反正很快就给结案了,然后警察给出的分析,说我们几个玩四角游戏,产生了一定的心理暗示,言外之意,就是杨旭因为吓到了,精神出了问题,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我心里很慌,不管是不是意外,我们四个已经死了俩,我怕我和大宝也会有危险。 大宝很认可警察给出的结论,可是两个朋友都意外死亡,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之后我们参加了杨旭的葬礼,杨旭的妈妈问了一个更让我害怕的事。” “他妈妈问什么了?” “呼……她问我们,谁是……刘海平。 他妈妈说,杨旭在出事的那几天,精神状态不好,说有个叫刘海平的人,总拍他肩膀。 他妈妈以为是同事之间开玩笑或者闹矛盾呢,可追问下,杨旭也不肯说什么,没想到才过几天他就出事了。 这一次,大宝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我让他跟我去庙里拜拜,他居然同意了。 我们在庙里拜完,又求了两道护身符,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生活工作还得继续。 我本来以为护身符还和从前一样灵的,结果前不久的晚上,大宝的同事给我打过来电话让我赶快过去。 他们说……呼……他们说……(抽泣)……大宝乘的电梯出了故障,他掉电梯井里了。 等我赶到他们公司,救援和维修的人,刚把大宝从电梯井里抬上来。” “……呜呜呜……,……” “刘小姐,让您再次难过真是抱歉了。您要不先休息一下。” “……呼……,我没事的……” “那刘小姐,大宝的这次意外,您发现了什么异常吗?我是说,如果只是意外,您可能不会这么害怕吧?” “嗯,我认为这不是意外。 大宝被工人抬上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他除了鼻子里流出点血以外,还睁着眼睛,看起来只是受伤了而已。 我不相信他死了,但是等我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周围空气都被抽干了。我开始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了,我就在他尸体边上哭。 我哭了一阵儿,中途有人过来劝我,然后我有些累了,这才注意到,大宝的手里好像攥着东西。 我赶快掰开了他的两根指头,是那张护身符。 等我完全掰开他的手发现,那张护身符……只有一半了,而他的手上,还有一层纸灰。 那护身符是放在他口袋里的,为什么会攥在手里,为什么烧过,我想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而护身符能烧着,应该是有东西想害他吧。 现在大宝没了,四个人就剩我了,我觉得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你们一定救救我啊。” “沙沙沙~” “刘小姐,大宝是多会出的事?” “五天前。” “那您之后再遇到怪事了吗?” “没有,因为我太害怕了,之后就住庙里了,但是我不能一辈子住在那。 后来庙里的惠道长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可以解决这种事,我就联系到了你们。” 唰啦唰啦—— “刘小姐,把这颗桃核拿好,放到贴身衣物里。” “这……是什么?” “一桃压百木,一核镇千邪,这是能暂时辟邪的东西。在我们还没有查清楚源头的时候,它可以短时间内确保您的安全。 一定要贴身放置,千万不要沾水。您现在可以回家了。我们尽量在这个安全期限里,解决这件事。” “……这……能行吗?我不敢回家。” “请相信我,这桃核绝对能保你平安。” “可是,我还是不敢回家。” “刘小姐,就算您不相信我,那位惠道长你总信他吧?” “不是不是,我相信您的,我只是害怕。” “刘小姐,这不是普通的桃核,有真武大帝法印的加持,只要不沾水不离身,邪祟无法近身。 而且我们的时间很紧,可能需要现在就去调查,越早查清,您的危险才能越快解除。” “好,好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又有了声音。 “1997年1月26日。 您好王大姐,许厂长跟您说过了吧,我们来问些事情。” “嗯,你们问吧。” “厂院里的那个地下室以前是用来干什么的?” “以前用来干什么的真不好说,但是厂子没建起来的时候,这片儿是个精神病院。 好像是30年代中期,外国人投资开的,解放后就废弃了。那个地下室是属于精神病院的。” “30年代?那你们厂之后没用这个地下室吗?比如存放点什么。” “呃……这个……” “您知道,既然许厂长允许我们来请教一些问题,您应该相信我们。” “……不是内意思,那个地方,怎么说呢,不太适合放东西。” “不适合?什么意思?” “就是,当年我们建厂的时候,需要先把精神病院的老建筑推了,但那个地方因为在地下,入口堆放着很多杂七乱八的东西有些不起眼,或许以前病院也不想引人注意吧,所以我们修建厂址的时候压根没人发现那里还有个入口。 等建好厂房,清理大院的时候,才发现地下室的入口。 起初工人们以为是防空洞,等下去一看,发现那里有好多个上锁的房间。” 第6章敲门声 “那个时候有几个胆子大的工人撬开了其中的一个门,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结果进去后,拿手电一照吧,全都一窝蜂跑出来了,个个吓得够呛。” “里面有什么?” “里面都是些玻璃罐子。” “玻璃罐子?” “嗯,泡着人的。” “人?人体标本?整个的?” “不是整个的能把那些人吓得半死吗。哎呀搬出来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呢。 那也不算标本吧,就是大玻璃罐子泡人,里面的液体都浑了,人也基本没啥人样儿了,很恶心。” “所有房间放的都是这东西?” “一共五个房间,清理的时候,俩房间都是罐子,剩下那三个房间里有三具干尸。” “这可以立案了吧?” “我们当时就报警了,这些东西也是公安弄出来的。” “那就是说,这地下室就是停放尸体的?” “真不好说,干尸被发现的时候,有的在床上,有的蜷缩在角落里。” “什么意思?” “我们觉得,那几具尸骨,可能活着的时候就给锁在房间里了,精神病院废弃后,人就活活饿死在里面了吧。 我们还猜测,那个年代,外国人开的这个精神病院,暗地里指不定在做什么。 不过人早都撤走了,连病院都不要了,肯定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 然后苦的也是我们,厂子刚建好,就发现这个晦气的地方。领导想要填埋住,但是公安局不让,在没弄清楚这些事之前,这都是证据场地,所以这个地方就这么闲置着了。” “那你们没有把入口封好吗?我听说,有些孩子还能进去玩。” “唉……这个怎么说呢,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您说。” “入口一直封着呢,但是锁上,第二天就开了。一开始我们以为有人捣乱呢,后来找不出谁干的,就让下夜的人多注意。 结果下夜的说,晚上没看到有谁,只听见响动,锁是自己开的,内下夜的师傅觉得邪乎都不干了。 之后我们就没再锁,反正那个地方在厂子的一角也挺偏的,十来年也没发生过什么。” “前不久有个青年死在里面了你们知道吗?” “我听说了。不过我们厂都倒闭荒废几年了,有人死在那里,跟我们也没啥关系。” “那您认识一个叫刘海平的人吗?” “刘海平?不认识。” “啪~” 第二盘磁带a面播放完了。 秦丁微微皱眉,心里莫名有些乱,思绪停顿了几秒,这才发现,握着录音机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把录音机放到桌上,整个人有些紧绷。过了好一阵,他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将目光移到了堆叠磁带的木盒上。 这些磁带,录的都是些什么啊。 鬼故事?有些不像,那对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真事儿。 如果是真事儿……。 秦丁想到这里微微下咽,心绪还有些难宁,两条腿跟着也开始发虚。 虽然没法辨别这些磁带内容的真假,但是里面的那种对话氛围,已经真实到让人毛骨悚然了。 他抬起头看着这个陌生老旧的屋子,又一层凉意迅速沿着脊背往后脖颈爬,同时脑子不受控制地将磁带里叙述的那些事,又一次汇聚成画面,冲击着感官,这让他的汗毛倒竖起来。 他不自觉地往身后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被拉伸到墙上延伸到屋顶,像是一个变形的怪物盘踞在上面,好像随时都会扑下来一样。 秦丁呼吸有些不稳,对这份工作产生了一丝疑虑。 他想起一开始就管他要的生辰八字,又想起马叔说过磁带内容特别,所以酬薪会高,他还想起了那个“试用期”,大概是怕试用的人吓坏或者无法接受这样的诡事而做的考虑?那么这磁带里的事,难道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意味着什么呢?有鬼?世界的另一面?而这份工作,会不会还有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越想越坐立难安。如果此时睡在公园里,就不会牵连进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中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和冒然,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酬薪这么高,一定是有问题的。 想得越多,恐惧感越深,神经也变得异常脆弱。 他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赫然惊恐的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明明是数伏天,屋子里不开窗户没敞门怎么一点都不感到闷热。 这个地方太安静了,使得恐惧感急剧上升,他已经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突然,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下去,烛台上的蜡烛毫无征兆地灭了。 他急促间倒吸一口冷气,心脏忍不住的剧烈狂跳,但是一股难闻的烛芯烧焦味道却提醒了他,蜡烛本应该烧完了。可是……恐惧的情绪却依旧爬升。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然而这个时候,门口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秦丁一下怔住了,一动不敢动。 “咚咚咚!” “谁?”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门外没人回应。 屋内很黑,借着从窗帘缝隙里投进来的月光,他发现了烛台旁边立着的手电。 他把手电拿起,迅速打开,一束光照向了门口。 手电光照的范围有限,除了门口,四周还是一片黑暗,这陌生而老旧的环境更有一种阴森的味道。 敲门声没再传来,这让秦丁更害怕了。 如果他刚才没有听磁带里的那些内容,是不会往邪事儿上想的,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勇气往门口走,更不可能开门去看。 到底是谁了?难不成是……? 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呼吸绷着大气儿不敢多喘一下,竖着耳朵不打算放过任何响动,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再有这种不明的动静,他就立马大叫,喊马叔!!! 门里门外太过安静了,心跳的声音传感到耳蜗里,就像有谁在里面打着闷鼓。 突然,门外又传来了声音,只不过这次是说话声。 “小秦啊,应该没睡吧?我看你这屋的蜡烛刚灭。” 秦丁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既希望是马叔,又害怕是马叔,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哪都怪怪的。 “马……马叔?刚才是您敲的门吗?” “敲门?没有啊。” 秦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本来打算让马叔进屋,顺便再问下磁带的事,可此刻,他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外面跟他说话的,是马叔吗? “这么晚了,您这是要?” “哦,我刚要睡,就想起刚才忘了告诉你蜡烛放哪了。走到这边正好看到你这屋突然黑了,想是蜡烛烧完了吧。 蜡烛在右边第二个抽屉里,火柴在上面的小抽屉里。我就告诉你一声,别睡太晚了,我走了啊。” “好……好的马叔。” 秦丁并没有急着找蜡烛,而是把手电扣到桌子上,把椅子轻轻往后推去,慢慢挪步到了窗户边上。 他刚才就发现院子里黑灯瞎火并没有任何光亮,马叔摸着黑就过来了?可外面的大门也没啥响动啊。 他站在窗户侧边,鼓足勇气撩起一点窗帘,然后往漆黑的院子里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朝后坐倒。 借着月光,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发青的人脸,正往里直直看着。 闷闷的声音传来。 “小秦啊,蜡烛就在这边,能找到吧?” 秦丁狂揉自己的前胸,嗓子干涩到极致,腿软的快站不起来了,他下咽了几次才让自己缓过来。 这也太特妈吓人了吧。 那张脸是马叔的,只不过冷不丁在黑暗中贴在窗户上,着实能把人吓个半死。 “叔啊,我……我知道了,我睡呀。” “哦,好,我也回去睡了。” 被吓了几次,秦丁一点困意都没了,而那莫名的敲门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经这么一折腾,恐惧感居然淡了一点,但他已经决定,不管磁带里的内容是真是假,他都不会再干这份工作了。 他甚至有些感激起来,幸好这位马叔坚持让他有试用期,否则直接签了,那可真是完蛋了。 接着他想起了那份签署的试用期协议,只要提前完成,拿着桌子上的钱,赶快离开这里才对。 拉开了抽屉,里面满满落着很多白色蜡烛,他拿出一根,续在烛台上,用火柴重新点燃。 屋内又亮了起来,让他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 他坐回了椅子里,将桌子上的录音机拿起,但他并没有急着换磁带,而是往门口那里看去。 之前的敲门声,不是马叔敲的,这儿又没别人,那真是诡异了。 难道……马叔没说实话,门也是他敲的,可这样做,图什么呢? 秦丁有些心烦意乱,他决定晚上不睡觉了。 刚才听的那些磁带根本没动过笔,他决定把整件事听完整,然后重新再听,再记录。 他把第二盘磁翻了面,放入了录音机里。 磁带里先发出了沙沙的响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秦丁听出来这个声音跟a面里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1997年1月28日 李所长您好!这是我的证件。” “……这个就不用看了,谢局长都跟我打好招呼了。你是来问十多年前水泥厂地下室那件事吗?” “是的。老工厂地下室的干尸以及罐子里泡的人,我们想了解下确切资料,想知道整件事后来的调查进展以及精神病院的一些背景。” “知道的还不少啊!看来你们下了不少功夫。虽然谢局长允许你们过来咨询一些事,但你们在撰写一些东西的时候,要慎重。” “李所长,我们明白的。您说吧。” “我们起初认为罐子里泡的是标本,后来在其中一个罐子里发现泡着的人还穿着衣服呢,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至于罐子里泡是谁,只有骨头,肉皮都烂成絮状物了。别说10多年前,即使是现在,我们技术科用一些先进手段也没什么用,没有任何数据支持,无法比对出相关人员。 这其中很复杂,年代有些久,想要查清这几个人的身份比登天还难。所以现在除了能知道那里面泡着的是人,没有任何重要线索。” “那干尸呢?” 第7章恐惧滋生 “干尸也一样,身份无法比对。我们技术科法医鉴定过,这几个人生前遭受过虐待,头上应该动过手术之类的,头骨上有陈旧性创口,钻过孔。 在那些屋子里,墙壁以及一些物品上还发现了抓痕踢痕之类的痕迹,初步判断,他们是被恶意困在了房间里,然后活活饿死的。” “也就是说,解放前那所精神病院有问题?” “很显然是有问题的,但这病院解放前就已经荒废了,留有的资料十分少,查起来很困难。一些线索都是通过老人们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来的,可是这些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癫疯院,他们也不知道里面的事。 我们这边只查出来精神病院是由两个霉国人创办的,其中一个叫约翰威斯的,然后就没了。 几十年前的事,别说凭这点信息去查两个可能已经去世的外国人,就是那个时候咱们的办案条件也是不允许的,所以这个案子就搁置下来了。” “那您知道一个叫刘海平的人吗?” “刘海平?你们还知道那个案件?” “嗯,跟那个地下室相关的事,我们都会收集一些资料的,所以,刘海平究竟是谁,所里调查出了吗?” “沙…沙……”(衣物摩擦的声响) “全市叫刘海平的一共954个,调查很困难,但还是做了一些排除,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另外徐卫东的死和杨旭的死,一个是意外,另外一个是心源性猝死,判断精神方面还有些问题,而他们俩并不是死于谋杀,这不是刑事案件,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至于刘海平究竟是谁,这个可能就是徐卫东受惊吓臆想出来的人,而杨旭受刺激后记住了这个名字而已。” “……好吧!” 磁带到这里出现了10秒左右的空白,紧接着,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在自述。 “1997年1月28日 根据调查,原精神病院地下室房间里的尸体身份不明,遗物证物上也未有刘海平相关线索,现在需要去实地勘察。 ……已知加害三人,暂时判定为二级凶魂。 已知其名,可以缉拿。一切因果,皆缉拿后裁决。缉魂使汪伟。”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 “缉魂”原来是这个意思。这……这是要去捉什么?捉……凶魂吗?凶魂是什么?是……鬼吗? 秦丁慢慢揉了揉鼻子,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听的一些评书和广播剧,难道这些磁带里的内容,是编排好的广播剧而已,只不过演绎的比较真实。 一想到这儿,秦丁露出了一点尴尬的情绪。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被故事广播剧吓个半死,那可真丢脸啊。 想到这里,害怕的感觉又减弱了许多,放松下来的情绪让困意迅速涌上,眼睛也有些干涩,但他还是低头在本子上的缉魂使一栏,写上了“汪伟”这两个字。 秦丁记得,磁带里提到过问话的人姓汪,在跟缉魂使的姓氏对比,可以判断,问话的这个男人就是缉魂使。 这工作可能是记录故事内容做备案的,应该是这样的,他有些笃定。 他深深吐了口气,决定今晚把“四角”这个事件听完。 他没再想别的,又按下了播放键。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只不过录制的噪音有些大,似乎环境是在外面。 秦丁能听到呼吸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这个人应该是边走边录的。 “1997年1月29号晚老工厂 我到了老工厂地下室入口了,现在为子时,先下去看看。 ……入口处有铁栅栏门,上面贴了封条,门还是没有锁,碰碰运气,刘海平会不会在。” “~咣当~咔啦咔啦~哗啦~!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沙沙沙沙沙……”(向里面走路的声响) “…………” “这个地方真够黑的,半夜敢来这里玩撞鬼游戏,呵~。” “沙沙~沙沙……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现在要进第一个房间了,门上也贴着公安局的封条,这应该是杨旭在这里出事后贴的,这个房间是刘丽他们玩四角游戏的那个。” “唰啦……吱嘎……嘭!” “噗~,什么味道!呼~~ ……,…………, ……里面……什么都没有,连个鬼影也没。” “唰~~~唰~~~唰!”(鞋子走路的声响) “嗯?门后面……是………………。” 磁带在转动,但里面只有沙沙沙的声响。 “吱嘎……嘭!” “唰……唰……唰!吱嘎……嘭!” “……” 这些全是走路声和呼吸声,还有开门关门的声响,其间没有人说话。 秦丁猜测,这个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磁带沙沙地响,突然,有了说话声,但似乎场景切换了。 “1997年1月30号 喂?是王大姐吗?” “是我,啥事儿啊?” “我是之前来找您问厂子地下室的那个……” “我听出来了,你说吧。” “好。地下室的房间里,有人画了符咒,您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啊!” “您上次没有说哈。” “嗯,你没问,我也没想起来。” “那符咒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呀,上次不说了嘛,地下室入口一锁上,第二天就开了,后来把下夜的都吓跑了,我们就找了懂行的师傅,让他给看看。 内师傅从地下室上来后说,他没看到有啥异常,但他在每个房间的门后面,用驱邪的什么材料画了一道辟邪符箓。 我们其实吧,对这个也半信半疑的,反正师傅说了没啥事,画就画了呗,但是吧,第二天,锁还是照样开。 后来我们也就不管那么多了,那个地方就闲置着了。” “原来是这样。那麻烦您了。” 磁带到这里空白了几秒,然后又出现了声音。 “1997年1月30日 联系不到刘丽,她工作单位说她今天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 我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叮咚~叮咚……咚咚咚!……,……” “刘小姐?刘小姐?你在家吗?” 磁带里突然传出了很小的哭声,像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呜呜呜呜呜呜……” “刘小姐?把门打开,我是汪先生。” “呜呜呜呜呜~它…………它在屋里……呜呜呜。” “……刘小姐,你不要怕,不要动。” “咔啦!”(物品抖动碰撞的声音)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嘭!” “啊!!!” “刘小姐??刘小姐?它动不了的,别害怕,你快把门打开。” 秦丁听到这里,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得把录音机拿近了些。 然而,磁带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这让毫无防备的他差点将录音机脱了手。 他还没判断出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磁带里又出现了另外一种声音,那是近似电流麦一样的滋滋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刺耳,而这声音还有着高低起伏的频率,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秦丁有那么一刻怀疑录音机是不是坏了或者是磁带出了问题,因为这种声响太不对劲了。 他忍不住按下了快进键,心跳如鼓。 没过多久,快进键啪地弹回了原位,磁带快进完了。 他呼吸有些不稳,看了看手中的录音机,鼓足勇气又按下了倒退键,这一回他很快按了播放键,他想看看快进的中间是否有别的内容。 磁带里果然没有了那种滋滋的响动,出现了男人的声音,但那是说到一半的话。 看来是错过了一些内容,他不得不再次按下倒退键,估摸着差不多了,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还是滋滋的声响,这一回,他忍着听觉上的不适,硬着头皮在等。 大概持续了几十秒后,这种响声突然激昂起来,接着又出现了念咒的声音。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刘海平!” 又是一声刺耳的呼啸,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又出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但周围没有嘈杂声,秦丁猜测,场景应该转换到别处了。 “1997年1月30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刘海平已缉拿。除刘海平外,地下室暂无其他凶魂。 水泥厂地下室门后,有用赤硝公鸡血绘出的驱邪符纹,所以在没破坏之前,进入的人都平安无事。 之后出事,是因为玩四角游戏其中两人,在摸墙的时候,抹掉了门后的驱邪符纹。 又因人有三盏灯,分别在两肩和头顶。游戏过程里,四个人的肩头灯不同程度灭一到两盏,福运变低,使得邪祟入侵。且此游戏为招邪地走阵之法,所以周遭有凶魂必缠身,引杀身之祸。 刘海平怨魂自诉,他幼年时随父母出村,路遇乱坟岗黄皮子摄魂,命虽保住,但缺少一魂,成了傻子。 长大后,父母双亡,命运多舛,被居心不良之人送到了精神病院,成为无主人体实验品。 生前受尽折磨,死后产生怨念,执念为‘不能连名字都不被知道,就死在了黑暗里’。 其连害三人,加害刘丽未得手,怨念等级为灰色,危害等级判定为二级凶魂。 无帮凶,但即将进入黄色怨念,破除执念无悔过,缉魂打入镇压馆内收押,由‘知院’处置。 交付时间:丙子年辛丑月壬申日。丙子鼠年腊月二十二。1997年1月30日。” 秦丁没有按任何键,录音机上时间显示,马上就要播完了。 在这之后,磁带里没有了任何内容,直到啪的一声,按键复位,整个事件算是结束了。 秦丁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那位刘小姐没遇害,缉魂使也有些本事,但是这些内容,让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先不管“镇压馆”和“知院”这些怪异的词,光就从内容上看,这好像不太像是广播剧故事,特别是那个滋滋声,隔着录音机都能把那种瘆人的惊悚感浸入脑髓。 秦丁也不知道了,他突然好想去问马叔,可这大晚上的……又不太现实。 算了吧,还是等明天。想到这里,秦丁突然感到很累,眼皮沉得厉害。 他决定先不纠结这件事了,因为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 他看了一眼蜡烛,还有一半,于是拿起烛台,往床那边走去。 第8章决定 失去光照的桌子隐在了黑暗里,秦丁把一个凳子推到了床边,烛台放在了上面。他整理了下马叔拿来的被褥,慢慢铺好躺了上去。 蜡烛抖动着,第一次在这陌生的环境,虽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又没有灯,也没洗漱,但几天来的疲乏如潮水般涌上,困意无法阻挡,秦丁一下就睡着了。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传来。 所有的感知像一团糨糊在搅动,虽然醒了半分,却在分秒钟又睡去。 “咚咚咚!” 他翻了个身,就算此刻地震了,他也困倦的无法动弹。 “滋滋……滋滋滋……呲呲呲……,……” 猛然间这种响动钻入了耳中,秦丁一下坐了起来,意识被刺激得勉强清醒,可那声响却戛然而止。 他干涩的眼睛往凳子上望去,蜡烛还亮着,可这种“滋滋”的动静不是磁带里的吗?这特么哪发出来的声音? 疑惑间,秦丁感到屋子里就像开了空调一样阴冷起来,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敲门声,皱着眉头往门口望去,身体在床上僵住了。 屋门,不知何时,大敞着。 外面黑咕隆咚,这让他更加清醒了。他眼睛瞪得老大,后背渗出一层冷汗。门早就被他从里面插住了,咋能开了? 忽然,一股凉风从门外吹了进来,紧接着,凳子上的蜡烛被吹灭了。 秦丁头皮发炸身体发僵,整个人定在了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脑子空白了几秒之后,他断定,这个地方,一定有脏东西。 他的想法刚冒出,一个声音如夜枭一般惊悚的在他身后炸响。 “刘海平!” 脑袋嗡的一下,秦丁啊的一声坐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凳子上的蜡烛光亮映在了眼中,门口那里虽然有些暗,但门是关着的。 他急促地喘息着,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清醒了许多。 “原来是做梦啊!这也……太吓人了吧!” 秦丁明白,临睡前听了磁带里匪夷所思的恐怖内容,难免会做这种噩梦,但心有余悸的感觉,还是让他的手脚发凉,他感到嗓子眼干得厉害,起身下床倒了杯水。 咕咚咕咚喝完,他又去抽屉里拿了根蜡烛续了上去。 虽然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泛青,但屋子里不点蜡烛还是很阴暗,他不想在黑暗里睡觉。 躺下后,他并没有闭眼,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房梁,他试图让自己放空下来。 然而这样并没有带来放松的效果,反而那几根横亘在上面的粗梁在烛火的映衬下,交错出现了一些狰狞的阴影,就像是那里隐匿着什么让人不安的东西。 秦丁决定还是闭上眼睛吧。慢慢地,他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丁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他,那声音是马叔的。 “小秦啊,起来没?我给你送早饭来了。把门打开。” 一听早饭,秦丁赶快爬起来去开门,昨晚发生的那些事都抛之脑后了。 马叔站在门口笑嘻嘻地,一手提溜着塑料袋,一手拿着个大饭盒走了进来。 “马叔,啥好吃的?” 马叔把饭盒放下,把塑料袋打开。 “肉包子,还有两颗鸡蛋,饭盒里是紫菜蛋汤。快趁热吃吧,中午在给你送别的。” 秦丁迫不及待拿起包子咬了几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吃不饱的缘故,他觉得这包子前所未有的好吃。。 没几下,一袋包子都下了肚,他开始剥鸡蛋,边剥边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一气儿光狼吞虎咽了,也没让让马叔。 “马叔,您不吃点吗?” 马叔笑呵呵道:“你都吃光了,才想起问我啊。” 秦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这包子太好吃了,一不小心没刹住。嘿嘿。” “我也跟你开玩笑呢,我早吃完了。昨晚休息得怎么样?我就是怕你睡不习惯,毕竟老宅,晚上阴得很。” 秦丁喝了口鸡蛋汤,又开始剥第二颗鸡蛋。马叔这么一问,秦丁立马想起了昨晚发生的那些事。 “嗐!我昨晚就没怎么睡,都在听磁带来着。马叔,那磁带里……是广播剧吗?” 秦丁边问,边把鸡蛋塞到了嘴里。 马叔顿了顿,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小秦啊,不管你信不信,磁带里的那些内容……都是真事儿。” 秦丁一嘴的鸡蛋正在下咽,直接卡到嗓子眼怎么都下不去了,他噎到了。 他边捶着前胸,边赶快拿起饭盒喝了一口汤,这才把鸡蛋艰难地顺了下去。 噎到的难受劲儿并不能减轻他内心的惊愕,虽然他之前猜测到这可能是真实的事件,但听到马叔亲口承认,还是多少感到恐慌。 这个世上真的有脏东西?而他现在的工作,是在接触这类事物?这工作的性质到底是……? “慢点吃啊,你吃得太着急了。” “我是不是记录完桌子上的那些磁带就可以走了?” 马叔的笑容淡了下去,但表情还是很和蔼。 “小秦,是不是磁带里的内容吓到你了?” 秦丁眨了眨眼睛说道:“有……有那么一点吧。您一开始也没跟我说是录入这种事。呃,马叔,您是不是在开玩笑,专门吓唬我呢。” 马叔的笑容收敛了些,有些正色道:“小秦啊,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来吓唬你呢。” 接着马叔叹了口气,“该怎么跟你说呢,这世上,看不到听不到的,不能说它不存在,就算是能听到看到的,那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正因为这份工作特殊,甚至可以说是要颠覆认知,所以一开始才有所隐瞒。 说句实话,我是太想招聘一位合适的录.入员,所以尽量酬薪放得很高。不过这工作没有危险的,只是接触的层面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当然我说的这个层面,换做一般人是无法理解想象,那我换种说法,磁带里记录的那些事儿,你可以暂时理解成捉鬼降妖,而那些缉魂使,是替天行道的道士,这份工作呢,就是专门负责记录这些事儿的,也算是在行善事。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容易接受些?” 秦丁微微下咽,马叔这种坦诚的态度,让人无法分辨真假,他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种事如果是真的,对于他来说也还是太遥远了,他只是个普通人,即便把这件事解释成降妖除魔,但让他完全相信这种玄乎的东西,也还是需要些时日的。就算现在信了,他也不太想参乎进这种事情里。 “额……” 马叔看着脸颊流汗的秦丁,微微摇了摇头。 “当初为了不吓到像你这样的新人,所以才会有这种试用期,我们这绝对不强求的,如果你感到不舒服,那就按试用期协议做就是了,到时候录入完桌子上的这些资料,你就可以拿钱走了。 小秦,你是不是已经有打算了?” 其实昨晚秦丁已经决定好了,不会留在这个地方工作,就算是没有危险,他也不想跟这种事有太多瓜葛,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去接触的,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他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实在抱歉了马叔。” 马叔脸上带着一点无奈和失落。 秦丁赶快补充道:“马叔,我会履行协议的,尽快把这些磁带都录完。” “好吧小秦,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害怕,这儿很安全,不会有那些东西的,就当一次特别的工作经历也挺有意思。 唉!我不能说了,中午再来送饭,你快把鸡蛋汤喝了,一会凉了。” 看着马叔这个样子,秦丁有些不好受,虽然这工作有些诡异,但是马叔人还不错。 “叔!咱这是什么单位?抓鬼部门?还是……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务调查司?” 马叔走到门口的身形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往这边看了一眼。 “……都不是。” “都不是?那……咱们是?” “没有成为正式员工之前,这些都是保密的,你无法知道,最好也不要随便打听。” “……哦………好吧!我知道了。” 马叔拉开门出去了。 秦丁现在满脑子在想,该怎样才能快速把磁带里的事件记录下来,然后拿钱走人。 他几口喝完饭盒里的蛋汤,往屋子的角落看去,那里有口灰白色的石缸,上面还盖着木头盖子,这应该是马叔说的蓄水缸。他起身走了过去。 这石缸很大,肚大口圆,但跟传统烧制的水缸不太一样,这是石料凿刻出来的,并且外壁上还雕刻着一些他没见过的图案。 秦丁觉得这种水缸似乎放在院子里比较合适,放到屋里就显得有些怪异。 他看到这口水缸上的盖子是老木头钉在一起的,表面斑驳,洇着一些灰白色的水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秦丁没有找到舀水的工具,顺其自然地把缸盖子揭了起来,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水没剩多少了,但这一眼望下去之后,他脑子里炸起一道白光,手一松盖子也脱了出去,朝后退了一步,险些没摔倒。 那水缸里面……居然漂着一个白森森的头骨。 惊惧在鼻腔和胸腔来回拉扯,要不是腿软的站不起来,他早就落荒而逃了。 从昨晚开始的心理作祟和压抑着的恐惧情绪,在这短短几秒一下迸发出来,让他失去理智地在脑中闪过很多念头。 这不会就是个黑店吧,磁带里的内容也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高酬薪就是诱骗像他这样急于找工作的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杀害在这里,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越想越感到恐怖,仿佛正在发生的一切已经按着这个想法成型,变成了不可辩驳的事实。 然而正当他努力镇定站起来要跑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马叔说过的一句话——水缸里面有水瓢。 他慢慢停住了身形,回想了下,其实,他刚才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就是猛地一眼,那东西像是个人的头顶骨。 秦丁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鼓起勇气,往水缸边上凑近,再次往水缸里定睛看去,头皮依旧发麻。 没错,那浮在缸里的东西,有着深黄的色泽以及光滑的表面,还有顶端横竖交错的齿状缝,不是人的头骨会是什么。 可是,那齿状缝是不是太宽了些。他微微弯腰看去……顿时尴尬到无地自容。 第9章新事件 这哪是人的头骨,那是一个被修补过的破葫芦水瓢,只不过扣在缸里浮在水上,颇像个人的头顶骨。 秦丁心想,刚才那狼狈的一幕幸好无人看到,否则他真可以找个地缝钻一下了。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傻,这才来了不到一天半的功夫,甭管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什么,前前后后都快被吓虚脱了。 心里泛起些毛躁,觉得自己胆子太小,一惊一乍太不成熟,鬼半个没见着,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调整下心态,既然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也总不能继续哆哆嗦嗦疑神疑鬼。 想到这儿,反倒让他轻松不少。他伸手把那水瓢从缸里拿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下,这水瓢曾经裂成三瓣,“丫”字形裂纹,居然有人拿线绳又给缝补住了,乍看下真的很像人的头顶骨。 他舀了些水,破水瓢居然不漏,这缝补的手艺不错。 他把缸盖子盖好,拿着水瓢走到墙边的脸盆架旁,把水倒进了脸盆里,然后走回去把水瓢扣到了盖子上。 简单洗漱了下,他没有换上马叔拿来的那几件衣服,因为他放松不下来,他想抓紧写完那些东西赶快走人。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内急,想着马叔曾说过,院子里有个旱厕。 可他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卫生纸,总不能……扯本子上的纸吧。 他拉开写字台的抽屉和柜子,终于在右边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卷卫生纸。 他把抽屉和柜门都复位推好,这才抓起卫生纸往院子里跑。 干净老旧的院落一角有间低矮的小房,只有一扇木门,秦丁拉开门一头冲了进去。 里面很狭小,大概只有一平半左右,设施也很简易。 一边墙上支出一小块木板,上面有片蜡烛的残余,而地面是夯过的硬泥地,在最里面,有两块很宽的木板分开压在地上,中间露出黑洞洞的坑,这就是厕所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里面没有太大的味道,想是很久没人用吧。 他小心翼翼地踩到木板上,还挺稳的,他又好奇的往两块木板中间看了眼,发现底下是一口大缸,几乎没有什么污秽。 秦丁觉得这种旱厕还是能接受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不多时,他马上要解决完了,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扯门的“吱纽”响动。 那声音的来源并非是院子大门上的,而是离厕所比较近的这边。 秦丁想起昨天进来的时候,看到这边墙上,是有一扇通往隔壁院落的木门,而隔壁,应该住着马叔。 这扇门响了,可能马叔又过来了。 秦丁正在撕卫生纸。 “吱嘎!”又一次门的响动。 马叔走了?怎么没喊他。 秦丁系好裤子走了出去。他往院子里看了眼,没有别人,离他不远的那扇木门也关着。 秦丁弱弱地喊了声马叔,没有人回应。 他走进屋里,环视了下,一切如常,也没有人。 他往写字台上看了一眼,烛台、火柴盒、手电筒、本子、便签纸、磁带盒子、录音机,一样不少,可是……为什么心里有些怪怪的。 他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打算洗下手,走到水缸前停住了脚步,他怔了下,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有些奇怪了,因为刚才被他放在缸盖子上的水瓢不见了。 秦丁有些疑惑,伸出手去揭盖子,但手停在半空却犹豫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水瓢的确被放在了盖子上面,为什么会不见了? 恐惧的火苗又开始一点点滋生,他有些烦乱地叹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觉得不能再自己吓自己了。 盖子一下被掀开,他愣了下,刚才水缸里的水不多,现在居然满了,而那葫芦水瓢扣在了里面。 秦丁想起马叔交代过,水缸会每天过来给续满,看来刚才没听错,马叔过来给缸里蓄水来着,只不过……这来回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秦丁不由又联想到了别处。如果这个工作这么特别,那么马叔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秦丁瞎乱想了下,舀了些水洗了下手,然后几步走到了写字台前,坐到了椅子上。 他定了定神,想着该静下心完成工作了。虽然磁带里匪夷所思的诡异内容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但经过这么一折腾,让他多少还有些适应。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把标有“四角”的第一盘磁带重新放进了录音机中,按下播放键,开始一字不落地写到大本子上。 也许听过一次后的印象深刻,所以往本上记录这些内容就容易了许多,他打算下个事件,也先听后写。 可能不够熟练,他用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全部记录完。 这个过程里,包括一些生僻字和一些出现的响动让他费了些脑筋才写到本子上,多数时候还算容易。不过,与此同时,那些惊悚的画面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出现在脑中,让他更加确定自己还是不要接受这种工作为好。 记录完第一个事件,他在木盒里翻找着,打算听下一个内容。 在编号和同一名称的标注上,他找到了相同的四盘磁带,它们的标注名称都是“筑丹器”。日期是1997年5月29日。 当视线接触到这个日期上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延伸出来,将敏感的神经搅动了下,他想到了1997年5月失踪的父母。 只是那么一闪而过的感觉,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想到他们,也许只是日期上的凑巧。 他伸出手把序号靠前的磁带拿了出来,然后放进了录音机里。 磁带里先传出了沙沙地衣服摩擦响声,接着,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人声音出现了。 “事件代称:失魂 发生日期:1997年5月5日 委托方:云中市考古研究所” 秦丁手微微一抖,猛然按下了暂停键,眉头锁的更紧了些。 他记得很清楚,爸妈在去年四月底被云中市考古研究所邀请去参与一项考古发掘,然后没去几天,就在那边出事了。 他所了解的情况没有太多细节,那边也调查不出什么,只是说他父母与一些随行的同事,在发掘现场的一条地下河附近失踪了。 此刻,这盘磁带居然在时间和单位名称上这么凑巧,难道……这里面的内容,真的会和父母失踪有关? 秦丁不安起来。如果真的有关,那么意味着,父母的失踪就不那么简单了。 他调整了下呼吸,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男人的声音继续着。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别胜窑村大通岭施工隧道。” 磁带到这里空白了几秒。 按照上一宗磁带内容来看,秦丁知道,这种介绍似乎是每个事件必须走的流程,他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没几秒,磁带里又传来了一些微微的摩擦声响,紧接着,东北口音的人声传了出来,还有一个说话慢条斯理且上点岁数的男人声音。 “1997年5月24日 武所长,除了失踪的那五个人和那名陪护的实习生,剩下的都出了问题?” “嗯……是的。你们……真的能解决吗? 呃,您别介意我这样怀疑,毕竟警察和医生都没有办法。 我这也是实在没辙了,无法跟那些家属做交代,更不能告诉他们真相,没人会相信的。 而且……找你们来处理,也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没关系的,让普通人去理解这种事的确有些困难,但是,这件事不是发生了吗?您也亲眼目睹了。您现在只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一遍,我这边会做出对应方案的,至于能不能解决,等了解清楚再说。” “哦,好,好吧。 呃,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我干了四十多年的考古研究,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现在要讲的内容,有些是所里人通报上来的,有的是前期报告,还有我亲眼所见的,可能不太完全,我尽量描述得完整一些吧。” “没关系的,您说吧。” “呃,在两个星期前,我们接到大通岭隧道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隧道挖到一半,侧面山体岩壁上出现了一条向下的深裂隙。 起初他们认为是爆破开凿不当引发的山体断裂,后来发现,那条裂隙似乎早就存在了。 施工方为了安全着想,派人下到裂隙里勘察,没想到顺着裂隙下去,居然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岩洞。岩顶非常高,四下开阔,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 在洞厅的西北方,还有一条横穿边缘的地下河。 让他们惊奇的是,那洞厅中间居然还有一些人工建筑,黑沉沉地立着一大片。 他们当时以为那是古代大墓,没敢贸然下去勘察,然后赶快就联系到了我们这边。 我们所里立马就派了一队人过去考察,没过多久,就发回来信息了,说那地下洞厅里的,不是墓葬。” “不是墓葬?那是什么?” “呃……那里有一座古代道观。” “道观??” “对,道观。” “嘶~!这道观门头有道称吗?” “有道称,在正堂上有道石刻牌匾,上面阴刻着‘玄石宫’三个字。道观外还有一个保存完好的石碑,上面有文字。” “石碑上刻的是什么?” “呃……是一句话。 ‘天佑吾尊得先机,恰逢顽石结灵胎。吸魂餐魄入地窟,填离取坎复天干。” “嘶~”(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呃……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您继续讲。” “哦。起初发现道称和石刻碑文,所以推断这洞厅里的建筑是座道观不假。不过第一批下去勘察的人员汇报,说那里发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点。 他们认为,道教大多数以炼丹和修仙为主,所以很讲究风水,选址一般都会选名山大川。 一方面山中正神有助于炼丹,另一方面山巅离天界较近,更利于修行,可这座道观却建在了地下阴潮之地,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其次,道观石刻牌匾上的字,居然是那种商周时期刻于青铜器上的‘金文’。” 第10章地下道观 “这金文与门前石碑上的文字不同,石碑上的字体是篆体,有明代篆书的典型风格,但就是很奇怪,同一处建筑,两处字体居然不是一样的。更奇怪的是,碑文石刻没有年代标署和来历信息,只有这么一句话。” “武所长,我对文字不是太了解,不过……道观建在地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石刻上不是写着,‘填离取坎复天干’嘛,您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呃……我对道教的东西不是特别在行,不过后来有人讲解了下,说道教认为,人成胎儿后,即由先天八卦的乾坤相对变为后天八卦的坎离相对,于是形成了火上水下的未济局面。但如果通过修炼,则可返还本原的先天八卦图形,使乾上坤下,坎离既济,达到心肾之气相交的局面,就可以延年益寿。” “嗯!‘填离取坎’也可以理解成这个意思,这也是道教炼丹的常用术语,所以道宫建在地下隐秘之地,一定是为了炼制某种特殊丹药的,而‘复天干’应该指的是取长生道修炼成仙的意思。” “看来您是位行家,跟我们之后派去的张教授分析的一样。” “嗯,您继续讲。” “好。那洞厅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最前面就是那座道观。 说是道观,却只是一间用石头瓦片建成的大房屋,别说院落,大殿和配殿这些必须有的建筑都没有,所以道观的道称为‘宫’,就有些名不副实了。不过也多亏是石料所建,才得以完整保存至今。 这道观的风格很古朴,很有明代建筑的特征,再加上碑文上的字样,第一批派去的人推断,那里应该是明朝时期建造的。 这道观出现在地下洞厅本来就很突兀,结果更奇特的是,在这建筑后面的场地上,还沉沉立着的一大片器物。 那是……一片呈三角形阵列摆放的汉白玉石缸。靠近道观这边的横列为八个,再往前为七个,以此类推,正好三十六个。 我这样描述呢,其实感受不到什么,但是在现场看还是有些壮观震撼的。 这些石缸造型古朴,就是那种大肚水缸的样子,”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往屋角的那口水缸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又有些异样。 石缸?他摇了摇头,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到屋里这口水缸。 他又按下播放键。 “但这石缸个头可比一般水缸要大很多,比故宫里的水缸还要大些。” 秦丁在电视里看过故宫的纪录片,知道那种防火的水缸,掉进去两个人都发现不了,他心想,真是多疑了,这屋里的水缸大小简直没法比啊。 磁带继续着。 “石缸外壁上雕刻着一些奇特的纹饰,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纹路图案,也就是说,这是迄今为止考古界的一次新发现。 石缸的最下面,有一个开口石底座,旁边还有垫脚石阶,而每个石缸上,都扣着一个青铜盖子。那盖子上的纹饰图案很细小复杂,需要专业工具,所以当时先去的那些人并没有仔细察看上面的图案是什么。这其中的具体发现,我后面再说。 在这些石缸的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形状不太规则且有些怪异的大石台,台壁上也刻着一些古怪的纹饰符号。 石台上面除了立着两件造型独特的青铜器物,就再无他物了。在石台后方不远处,就是那条地下河了。 虽然此次发现并不是墓葬,但出现了青铜器物和未现世的图案文字,这就非比寻常了。 在得到这些信息后,所里立即重视起来,决定组织专家前去深入考察。 于是我联系了临市著名的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秦恪松博士,并邀请他的妻子张涵女士一起前来。” 秦丁的手不由一抖,按下了暂停键。心跳从来没像现在如此剧烈,血液挤压,在耳蜗里咚咚作响。 要说秦恪松这个名字也许会有重名,但不可能那么凑巧,他的爱人也叫张涵,而且他们都是考古界的专家。 光从磁带里透露的这点内容来看,秦丁已经非常肯定,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很多东西一下纠集在脑中盘旋起来。 父母怎么会出现在了这种磁带里,是说有什么可怕的隐情吗?否则怎么会委托这种神秘组织来调查。 如果是牵扯进这种事件,是不是说明父母的失踪不简单。 他的心忽然下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在接下来的内容里,会有惊人的消息。 他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键,声音继续着。 “这个秦博士的妻子也是业内人士?” “是的,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张教授。她对鉴别青铜器颇为在行,而且对道教文化也很有研究。邀请他们前来,是最合适不过了。” “嗯,您继续。” “此次前去的队伍一共十四个人,骨干五人,分别是秦博士和他妻子,还有地质学家郭玉和我们所的两位考古专家李国栋、王贵兴,另外还有四个实习生,五个所里的技术员。 他们是5月2号早晨到大通岭那边的,带着补充设备跟之前的队伍做的碰头交接。交接完后就展开了勘察工作。 第二天也就是5月3号早晨,李国栋从底下上来,打来电话给我汇报他们前一天的勘探情况。 他说,那下面地形倒是不太复杂,洞厅是天然形成的,有人工修筑的痕迹,还有阶梯走道什么的。 阶梯走道通往那座道观门前。而道观后方的场地上,全是那些汉白玉大石缸。 他们到了那个地方后,为了提高效率,进行了初步分工。 由秦博士和张教授还有几名工作人员,对道观内外进行检查探索,地质专家郭玉对周边环境进行勘察,剩下的人则去查看后方的石缸石台。 我先说秦博士这边的调查结果吧,这些都是通过他们的工作报告了解的,老李的汇报放后面说。 在秦博士他们的报告里呢,又一次提到了道称和文字这件事。 他们在道观的规模与道称不符上有不同见解。 张教授认为道称能被叫做‘宫’的,一般都是帝王皇家赐予提名的。 这道观如果是明朝修筑的,那正是道教兴起的年代,皇室十分热衷追求长生和炼丹,所以她推测,那里应该是皇家支持修建,只不过以实用为主,或因地况复杂不便,修筑简单了些而已。 而秦博士对张教授的想法保留意见,他有另外一种推测,他怀疑,刻有‘玄石宫’的石匾,是从别的道宫移过来的。 如果他的这种猜测被证实,也可以解释通为什么会与道称不符,和石碑上的文字不同了。” “他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石匾上的文字,并不是前期说的商代金文,而是夏商时期或者更早一些的契文。 金文和契文其实很像,有些不太好辨识,但秦博士是古文字专家,对这个很在行。 让他产生怀疑的是,这种契文一般不会刻在石头上,就算是金文,也不该出现在石头上。 我前面不是说了嘛,这种金文又叫钟鼎文,是专门铸刻在青铜器物上而得名的。而契文其实就是甲骨文的别称,所以它是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用于占卜记录的卜辞文字,如果刻在石头上当作匾牌,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张教授觉得,道教善用篆体,大篆里就包含甲骨文,而甲骨文一般跟占卜巫术有关,所以刻在道观石匾上也是可以的。 但秦博士说,这正是他怀疑的另外一个点。道教善用篆体,道观门前石碑上用的是明代篆书,在建造道馆时,没必要石匾和石碑用不同的文字,除非……用契文有着某种特殊含义,再或者……这石匾产出的年代,没有其他文字可用,只有甲骨文,所以他才推测石匾并不是那里原有的,是从更古老的地方移过来的。” “武所长,那现在弄清楚这件事了吗?” “没有。他们出事以后,我们没敢动那里的任何东西,但是我去现场的时候,有注意过那石匾。 上面的三个字看起来很古老,而且石匾体积略大,跟道观门头确实有些不匹配,所以个人直观上感觉,的确不像是那里原来就有的东西。 不过像这种主观上的猜测是站不住脚的,还是需要鉴定佐证的。总之有好多东西都是需要搬回所里研究鉴定,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需要处理完再做打算吧。” “嗯!那除了石匾,秦博士那边还发现了什么。” “他们之后对道观内部进行勘察,那里面除了一些供奉的奇怪神像,还有后面墙壁上六幅匪夷所思的壁画,再就没有别的了。” “奇怪的神像?还有壁画?供奉的都是什么神?不是三清四御?” “不是三清四御,那些神像有五六尊呢,都是些凶神恶煞的面孔,有的还是动物的样子,跟以往的菩萨罗汉不同,好像是一些地仙。具体是哪些仙,还没有来得及去研究。” “五六尊的话,应该有个主神位。” “有的,只不过,样子更是难以形容。” “难以形容?” “一开始我从报告上看,是很难想象的,后来到现场后,才发现这主位上的神像太怪异了。 要说它的外形吧,看起来像是个山鬼。红面獠牙,脖子上还挂着骷髅头,有些像密.宗的菩萨,但是吧,跟我们所知的那些都对不上号。 这尊神像最特别的是,在它的后背上,伸出一只手臂。哎呀,那手很大,指甲尖利,冷不丁一看很骇人,就像是要伸过来掏谁的心肝,样子活灵活现的。” “那神像嘴里呢?我是说,有没有雕刻出舌头?是什么形状的?” “呃……不是人的,跟蛇一样,是分叉的蛇信子。您是不是知道它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您看过《封神演义》吗?” “当然看过,还跟那个有关?”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封神演义》,那本书里面分阐教和截教。那截教门徒被描述的都是些皮毛戴甲、湿生卵化之辈,说白了其实就是修炼成仙道行高深的动物。您刚才说,那些神像看起来像是地仙之类的,我就想起了这个。还有如果确定那个地方是明代修建的,那个时候的风潮,去供奉截教仙人也未必不能。” “嘶……《封神演义》是明朝隆庆万历年间成的书,如果您的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道观的修筑时间最早也是在万历之后。” “嗯,这还是需要你们考古所去研究了,我只是瞎猜的,仅供参考。您再说下那些壁画吧,为什么会是六幅独立的?” 第11章古怪的壁画 “这些壁画之所以看起来是独立的,是因为整体没有叙事性,连不成一个故事,而且画风也略有不同。虽然从笔触看是同一人的画作,但有一幅却很像是从哪儿临摹下来的。” “画的是什么呢?” “呃……这些壁画集中在神像后面的墙壁上。 最左边的第一幅,画的是一个女子,也就是我刚才说的,不同于其他五幅的那幅。 这幅画没有背景,只是一片浅棕色泽。画中女子只画了侧身,正抬头向上仰望。她头部发丝向后梳,头顶戴圆箍形束发器,五官线条简单却也生动,秀眉凤目气质非凡。身上穿着交领右衽的深衣,像是商朝贵族女子的模样。 这幅画线条很简洁,人物形象穿戴又很像是商周时期的,整体感觉古朴生动,跟之后侧重工笔的其他五幅壁画完全不同。由此秦博士他们怀疑,这是一幅明代画工临摹的画作。不过……其代表什么含义根本看不出来。 从这一幅画之后,剩下的绘画风格完全是明代壁画特征。从工笔线条来看,属于同一人所画,并且画工技艺高超。 明朝壁画一向以构图严谨以及工精细致为特点,其绘画线条粗细有致又浓淡分明,笔力遒劲又婉转自如,用的颜料也很讲究,所以即使是历经百年岁月,壁画却并未完全褪色,依旧惊艳。 不过……这些壁画虽然保存完好,也很有研究价值,但是画作内容却很怪异,看不出想要表达什么。 我说一下第二幅壁画吧。那上面画着九条团缠在一起的蛇。 这些蛇画得相当细致,每个鳞片都清清楚楚,扭曲互缠在一起也没有杂乱无章,显得活灵活现。 比较诡异的是,这些蛇身上都散发着一层红色光芒,头上还长着很小的角,而它们缠在一起的缝隙里,隐约显露着一点痕迹,好像包围着什么东西。 像这种细节上的问题,当时是没有什么条件观察清楚的,那个地方很黑,照明设备都是有限的,所以只能大致看一下。 秦博士对这幅壁画做了简短的分析。他认为,在一些神话传说里,带着角的蛇一般都为龙,可壁画里的这种蛇又不太像龙,因为一没有龙爪,二还吐着蛇信子,蛇的特点更多一些。 而张教授说,她在《广雅·释鱼》里看到过一段描述,说有鳞为蛟龙,有翼为应龙,有角为虬龙,无角为螭龙。在一些道教古籍中也提到过长着角的蛇,这种东西被叫做‘虬褫(qiuchi)’,说是受天罚的龙所变。如果把这两种资料结合一起的话,或许壁画上的这种蛇就是道教里说的虬褫。 秦教授对此保留看法,毕竟这种资料不是出自正统古籍,是带着神话色彩不可当真的。壁画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能等日后慢慢研究。 接着他们去看了第三幅壁画。” “啪!” 第一盘磁带a面播完了。秦丁没犹豫什么,把磁带翻了面,他不想错过任何线索。 “可以了,您继续说。” “呃……第三幅壁画上,画着一位仙风道骨的男人。 这画中人身材修长,披着头发,以丝织幅带裹发。他的面容很俊朗,额广足圆,眉如一字,鼻如悬胆,唇若含丹,最特别的是,两眉间还有一颗血痣。 他身上穿着一件浅棕偏白的米色大袖道袍,棕色腰带,浅黄色的内衬裙摆,一只手正探入袖中不知是取还是放。 这画中男子目光垂下,视线明显在右前方的地上,而那里有三块棱角分明的石块,两大一小,像是由一块石头开裂而成的。 这幅壁画虽然没有特别之处,但同样也让人难以捉摸,不知想表达什么。 秦博士他们又去看第四幅壁画。这幅画很抽象也很简单。画得是一座被郁郁葱葱的草木包围着的山,在山头矗立着一块独石,但是那石头却处于四分五裂碎石飞溅的样子。而那周围并无他物,这石头像是自己迸裂的。 接着是第六幅壁画,也是最为诡异的一幅。那上面只画着一只摊开掌心的巨手。那巨手形似人手,指尖却留有锋利的指甲,猛地一看又像是某种野兽的手,而那掌心里放着一块形状不太规则的石头。 秦博士说,他们看到这里的时候,第一个便与身后那尊恐怖神像联系到了一起。毕竟那神像后背伸出一只巨手,样子跟这幅壁画上的几乎一样。但即使一样,仅凭几幅壁画也还是无法拼凑出其中的关联。 而张教授则又与道称‘玄石宫’联系到了一起。因为这几幅壁画中都出现了石块,也许在展示玄石的来历。 在他们来回又看了几次之后,并没有太大进展和头绪,他们决定结束对道馆内部的考察,之后会将这些壁画移拓回所里,查阅一些资料,再对其进行研究判断。 就这样经过了一个白天,秦教授他们已经把道观大致探查了一遍,再没有新的发现了。 然后他们就去李国栋那边汇合,没想到那边有了一些进展。 李国栋在电话里跟我是这样汇报的,我大致说一下。 他们再次清点完那些汉白玉石缸后,就近在一个石缸前展开了研究。 首先他们需要确定这石缸的用途。 光从外形来看,这些石缸就是水缸的造型,但比较起来,要大出很多。 这种石缸有150公分高,加上石底座大概有190公分高了,缸体直径在140公分左右,跟故宫的防火水缸差不多,甚至还要大。 如果是用来盛水的,在这种环境里,蓄水是用来干吗呢? 老李他们发现,石缸底部有一圈石头围架,中间还留有缺口,很像是一个简易的炉灶。于是他们采集了一些缺口内部的物质,发现有疑似焚烧过的痕迹,这就更加证明了老李的猜测,这石缸从前是用来煮水的。 可煮水是要干吗,还立了这么多个。 为了进一步了解,老李他们把这些疑问先放到了一边,去对石缸外部进行观察,发现那些雕刻的纹饰真的从来没见过。 一般古代石缸的纹样纹饰非常丰富,雕刻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山川河流、花草鸟木、人物兽禽、民间故事都有可能,但这些石缸上面却一点都没有雕刻常规性的图案,而是刻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和纹路。 后来秦恪松博士去查看后,一下激动起来,他认为这不是纹饰,而是一种具有特殊含义的文字。 具体是什么文字,他也不知道,但多年研究古文字的经验告诉他,这应该是一种没有被发现的文字。 当时条件不允许,想要释读这些新发现不太可能,所以暂且也搁置起来,打算出去后再研究。 老李他们在石缸外壁没有新进展的情况下,开始对石缸上面的青铜盖子进行初步探索。 让老李有些费解的是,如果石缸是用来煮水的,体积还这么大,当时为何不用一些木质竹制的盖子,既轻便又耐腐蚀。 光在制作上,这么大的青铜盖子肯定是耗时费力的,更何况有36个之多。 可当他们把盖子搬下来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那并不是盖子。” “不是盖子?” “嗯,不是,那是面青铜镜。” “嘶~”(吃惊。) “然后这个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他说,搬盖子本来是让三名实习生搬,后来发现盖子居然不是很重。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就由两名实习生去搬。 让个子不高的实习生从石缸旁边的垫脚石阶上去,另外一个实习生身高有一米八左右,不用站垫脚石,伸手扳住另一边的盖子边缘就行。 石阶上的人掀起盖子往外送,站地上的学生扣住边缘托着往下搬。 一切都挺顺利的,眼看着那个高个子实习生两手托着,马上就要搬下来了,这个时候,站垫脚石上面的那个实习生却突然怪叫一声,从石阶上跌了下来。 这把老李和周围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赶快扶起那个实习生,问他怎么了。 那实习生似乎受到了啥刺激,惊魂未定,安抚了半天才敢说话。 他说,他刚才站在上面,盖子往下搬,一边翘起的时候,盖子内的一面正好对着他,突然反了下光。他意识到盖子不寻常,这一面似乎是铜镜之类的镜面,于是想确定一下,就定睛去看,结果上面闪过一个灰不拉几的影子。 他其实没太看清,镜面那边也有腐蚀锈斑,所以不太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当时老李他们认为新手太年轻,肯定是看错了。我那个时候听了也不以为然,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也许只是个开端。 老李他们把青铜盖子拿下来后发现,盖子的另外一面真的是镜面,虽然锈迹斑驳,但也有部分还能映出轮廓。 这盖子居然是面青铜镜,可是,石缸上盖着这么大一面青铜镜,究竟是用来做什么呢? 大家一时想不明白,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青铜镜的背面,想通过那些纹饰先判断下年代。 这么大的青铜镜在考古界本就罕见,没想到它背面的纹饰更加古怪。 青铜镜背面纹饰随着年代的推进,发展出了各种纹饰,可这次发现的青铜镜纹饰,虽然技艺精湛,但看起来却相当恐怖。 那是密密麻麻的很多小凸起,灯光放大镜下看,居然是很多狰狞的人脸。 人脸很小,但五官却很清晰,嘴巴清一色都大张着,离近乍看下,就像是争先恐后要从黑色地狱挣脱而出的恶鬼,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武所长,除了人脸纹饰,青铜镜背面没有别的发现了吗?比如上面有没有小孔?” “呃,这个……倒是没有发现。可能是现场太仓促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毕竟那个地方拉电线有些困难,照明设备不是很充足,所以那会儿制定的方案,是先下去大致考察,之后再做打算的。” “嗯,明白了。您继续说。” 第12章石缸内的残骸 “当时所有人都不太明白石缸和青铜镜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甚至对这种奇怪的搭配都无法理解,所以为了能解开谜团,他们开始对石缸内部进行勘察。 那石缸较高,旁边有着垫脚石阶,那肯定是为了方便人取石缸内的东西才建的。那么石缸里究竟有什么呢? 这一次老李亲自上阵,拿着手电上了垫脚石阶。 那石缸又大又深,里面黑咕隆咚。手电先扫过内壁的一块区域,他发现上面有着一层分布不太均匀的东西,黑黄黑黄,猛地一看有一种蜡质感。当时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出事后,警察对这种物质进行检验才知道的。” “是尸油吧。” “嘶……您真厉害,连这种东西都知道?警察跟我说,那是人体蒸煮后析出的油脂。” “嗯,您继续说。” “老李没有理会那层东西是什么,当然他根本想不到那是尸油,他把手电打到了石缸底部,这一照就是一愣。 其他人看到老李照了半天,就问他发现什么了,他没吭声,又举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这才下来。 他对大家说,那石缸底部,有人骨。” “啪~”磁带又播放完了。 秦丁皱了皱眉,多少感觉瘆得慌,他不由往屋子里墙角的那口水缸望去。 他心想,这地方可真怪,非要弄口石头做的水缸放屋里,又赶上磁带里说的这种事,真是吓人。 他稳了稳心神,然后换上了第二盘磁带,开始播放a面。 “可以了。” “其实在考古工作中,骨骸是最常见的,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但如果跟这石缸联系在一起后,便细思极恐。 石缸里有人的尸骨,底下又有烧火的痕迹,那用途就一目了然了。这是用来煮炙人的。这一大片三十六个,都煮过人。 老李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在那一瞬间,想象到了可怕的画面,在那经年不见日月的黑暗地下,曾经有人用这些器物煮人,或许煮的还是活人。 如果他的想象成立,那么这一下就升级到了别的层面,那就是这个地方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修建布置的人,为什么会手段残忍地干这种事? 当秦博士和张教授过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非常震惊,张教授提出了她的观点。 她说一些古籍中曾提到过,山中有聚阴聚阳之地很适合炼丹,有人选址在这儿,又结合碑文来看,这里就是为了炼丹所建。 而石缸三十六个,还呈一定阵列摆放,上面压着青铜镜,底部又有火炙人殉,她认为,这是一种神秘古法,只不过有些歪门邪道的感觉。 她还认为,布置如此之多的石缸和青铜镜,是需要耗费一定财力和人力的,更何况涉及炼丹长生,说不定跟某位帝王将相有关。 其他人也都赞成张教授的观点。因为古代掌权之人,对长生都有着痴迷,找方士炼丹求长生是司空见惯的事。 后来队伍里还有位实习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说,这种地方选在山中,规模又这么大,石缸煮人或许是一种祭祀。 考古界曾经出土的青铜甗(yan),就是煮人头的,这种做法被叫做胹(er)祭,虽然不知道是给人吃还是给神吃。也许这个地方是一个祭祀场,通过祭祀神灵炼取丹药也说不准。 呃……这些吧,怎么说呢,都是他们当时的一些臆想猜测,想要有说服力,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来佐证。 为了不影响进度,老李让王贵兴带着四个实习生和三个技术员留在石缸这里做清理发掘,让他们把石缸里的尸骨拣出来,准备带回所里做检验研究。 在安顿好后,老李和秦博士张教授他们,则去往石缸阵后方的那个石台,想从那里寻找一些线索。 老李这波人刚到石台附近,勘探地形的人回来了,说有了一些新发现。 那些人说,石缸阵这片区域,地面的岩土细沙的颜色好像有些异常,跟区域外的地面颜色对比要深一些,仔细看的话,有些发暗红。 除了摆放石缸的那片区域是这样,区域外是正常的颜色。从这一点来看很奇怪,但他们一时也无法判断这种颜色差别是因为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造成的。 在他们查看地面情况的时候,又发现在石缸阵侧边的地上,半埋着很多汉白玉小石桩。 因为年代久远,这些石桩的颜色跟地面颜色几乎一样了,所以不管是从远处还是近处,如果不仔细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两侧还有这些东西。 这些小石桩排列有序,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连成了线,一直延伸到后方石台那里。” “武所长,当时有人摸过这种小石桩吗?” “之前肯定没有摸,因为探查地形的那些人懂规矩,每次有新发现,是需要汇报后才会让专人进行勘察的。 另外汇报这个发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石台附近,注意力全在石台上,他们是打算探究完后,再去对两边石桩进行研究,所以之后摸没摸不知道,因为出事了。” “嗯,您继续。” “老李他们开始勘察石缸阵后方的石台。 当他们来到石台近前才发现,这石台很奇特,并不是花岗岩之类的。 石台形状不规则,接近长方体。长有6米,宽有3米,高有3.5米。 其表面色泽古铜还泛着金属光泽,活脱像个鬼斧神工的大铜块。 要不是通体有纵横的暗纹和一些凹凸的石筋沟壑,真觉得这是金属物了。 众人对这石台叹为观止,分辨不出这是块什么石料,只觉得肯定是人工雕琢好的。 可地质专家郭玉识得那是什么,他说,那是一块天然的古铜石。 郭玉给大家简单科普了下,原来这种石头产自贵州安顺普定县三汊河一带,也就是著名的夜郎古国,其石皮酷似古铜,所以又被称为夜郎古铜石。 这种石头很罕见,因为它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复杂。 这种石头在距今5.4亿年至2.4亿年间,在海湾和相对封闭的湖泊底部,由碳酸铁等矿物沉积,形成铁白云结核后,又在距今2.4亿年至1.5亿年间,沉积结核皲裂石化,再经过亿万年时间,由硅质结晶填补裂隙形成白纹理,最后由地热导致其表面变质而形成三氧化二铁裹壳。 你也听出来了吧,这种石头需要经过亿万年,所以在地球上是非常罕见的,很有科研价值。 可疑问就来了,体积如此之大的古铜石,就算是在古代,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可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样被运到那个地方当石台也太不寻常了。 要么这个人富可敌国或被帝王支持,或者还有一种可能,这石头本身就出自那里。 郭玉无法判断这块石台是否产于那片黑暗,因为古铜石属于无根石。 您知道无根石是什么吗?” “我知道,无根石也可以叫独立石,就是没有砂岩连体依靠,独自成石。 古话说过,‘无根为石,有根为山。’据说这种石头多有灵性,而且很多神话故事里都出现过这种石头。比如女娲补天炼制的补天石,用的石料就是无根石,还有四大名著里,孙悟空和贾宝玉也是这种无根顽石所生,还有《封神榜》里的石矶娘娘也是。 那武所长,是不是石碑上所刻碑文里的那块顽石,指的就是这块石台呢?” “呃……这应该不是吧。这石台虽然稀有独特,但它的确被当作石台,上面还搁置着一个大的青铜器物呢。” “明白了,您意思是,如果它是所指的那块顽石,应该是占主位,不该是附属位。” “对对,是这个意思。 郭玉暂时无法判断这石台到底是不是在那里天然形成的,因为这一方面需要定测土壤成分,另外一方面需要出去后,多方考察地质环境以及周边有无盛产这种石头,才能准确做出推断,所以大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然后他们又仔细对石台进行观察,发现古铜石台表面平整的地方,刻着一些图案字符,并且跟那片石缸外壁上的纹图线条差不多。 由此来看,秦博士更加确定,这不是纹饰,而是一种文字。 秦博士是很兴奋的,因为他没见过这种文字,也就是说,这是古文字界的一个新发现。 在大家惊叹之余,老李他们决定到石台上去查看。 这古铜石台说高不高,想到上面去,那也不是件容易事,好在它一边有修好了石阶,所以老李他们也没费啥劲儿就走到石台上了。 他们一上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个足有150公分长的青铜器物。由于石台后面不远处就是地下河,潮气十足,所以这件青铜器物周身斑驳着很厚的锈皮。 接着他们发现在青铜器前,也就是半臂距离的位置上,立着一个形状怪异的支架,材质也是青铜的。除了这两样青铜器,上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们先勘验了那件大一些的青铜器物,然后张教授提出一个观点,她认为,既然这个地方是用来炼丹的,甭管方法过程,炼丹用的器物应该齐全。 石缸不知道跟炼丹有何关系,但炼丹用的丹台丹炉丹器都应该有。 而石台上有青铜器,所以这石台也许就是道教炼丹的筑丹台了,而那青铜器物,就是成丹的丹器了。” “啪~”磁带很突然地又到头了。 那位武所长其实没说多少,只不过这老头说话慢条斯理,语速很缓。 秦丁内心焦急,吴武所长嘴里总是提到的“出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翻到b面,又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 “众人因为对道教了解不深,所以当时听张教授说完后都保留意见。 不过有几个人觉得,如果青铜器是丹器,也应该是炼丹炉的样子,但这造型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丹炉。 它的外观有些奇特,如果非要跟某件出土文物做对比,那它很像是1975年陕西岐山董家村出土的青铜朕匜(yi),但这件青铜器体型要大出许多。 匜这种器物在古代是用来盛水或者舀水用的,就是一个带着流水口的长水瓢,而这件青铜器物外形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它不但形状椭长,上面也有盖子,流口位置也没有被完全盖住,像是张着嘴一样,唯一区别是在尾端和底部。 尾端并没有鋬(pàn),也就是把手,当然这个体积肯定不是用来舀水的,没有把手是正常的。它同时也没有四足,底部扁平,直接接触石台,所以只能说这东西外观大致有些像青铜朕匜。” 第13章出事了 “匜这种器物在古代是用来盛水或者舀水用的,就是一个带着流水口的长水瓢,而这件青铜器物外形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它不但形状椭长,上面也有盖子,流口位置也没有被完全盖住,像是张着嘴一样,唯一区别是在尾端和底部。 尾端并没有鋬(pàn),也就是把手,当然这个体积肯定不是用来舀水的,没有把手是正常的。它同时也没有四足,底部扁平,直接接触石台,所以只能说这东西外观大致有些像青铜朕匜。 这件大青铜器不是横放着,而是流口朝着那个支架,也是前方的那片石缸区域。 老李他们又仔细地查看了下青铜器物上的盖子,发现这盖子某处造型很特别。 盖子非常契合青铜器身,也是椭长形的,没有隆起很是扁平,在中间位置,连接着一个造型独特的器物。 老李他们离近细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只不大的青铜手。我记得很清楚,老李说,这青铜手栩栩如生,和真人的手一模一样。那手掌朝前张开,五指微弯,不知……有何寓意………嘶……嗯……” “武所长?您怎么了?” “这该怎么解释呢?我记得很清楚,老李当时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出事后,我亲自去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这个样子。” “哦?您看到了什么?” “嗯……那只青铜手的形态,跟老李说的不一样。我看到那只青铜手,是呈拳状,它是握成拳的样子,并不是张开的样子,这个是我感到最奇怪的一个地方。” “您确定没有记错?” “这个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记错。老李电话里说青铜手是张开的,因为手形的青铜样式出现在青铜器上是很罕见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不过后来我想过这个问题,青铜器物不可能轻易改变形态,也许那只青铜手有某种机关巧簧之类的设置,在老李他们拆解修复的过程里不小心触碰改变了样子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我这个猜测暂时无法得到证实,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那出事后,一直没有人再碰过那边的东西吧?” “没有,很多原因,我最后说吧。” “好的,您继续讲。” “呃……我说到哪了?哦,那盖子上的手形器物太特别了,老李他们决定在搞清楚这件青铜器后,在研究上面手型器物的作用。 想要搞清楚这件青铜器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就必须打开上面的盖子,看看里面会有什么。 然而,那盖子却打不开。这个时候张教授发现,那盖子和青铜器身的缝隙处已经严重氧化,很多位置都已经锈粘在一起了,所以打不开。 老李看了下情况,那需要特殊处理才能打开,这个过程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于是他们决定把这项工作先放在一边,去查看另外一件青铜器物。 这东西就在大青铜器前,器形特别,并不是很高,加上一些附属连接物,差不多有165公分高,左右伸出的位置,最宽的地方大概60公分。 它底部有三足,中间主干为胳膊粗细的管状物,在管状物顶部,有一个拳头大小且面目狰狞的人头造型。 老李说,又出现人头造型让他很意外,但那人头并不是骷髅模样。 人头是张着大口凸着眼睛,嘴巴和后脑处贯穿着一根两指粗细的管状物,看着很吓人。 这根横着的管状物有35公分长,一端支着一个类似小碗的器物,里面有一层干黑的东西;另外一端支撑着一个环状物,环状物内卡着一面可以翻转的小青铜镜。 起初老李他们不知道那是青铜镜,因为镜面是朝着石缸阵那边的,后来转到一边才发现是面镜子。 这面青铜镜有些特殊,镜面似乎用了某种特殊工艺,虽然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是并未生锈。 老李他们无法猜测出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张教授则认为这件东西肯定跟大青铜器有关,有可能是相辅相成的东西,否则不可能摆这么近。 这石台上也就这两件器物,所以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大青铜器上的盖子取下来,看看内部究竟有什么,会不会也有人骨。 为了不破坏文物,老李他们动用专业手段,打算在夜里十二点之前,把盖子取下来。 正当他们一点点处理锈皮的时候,石缸阵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骇人的惊叫。 这叫声在空旷的洞厅里特别清晰,当时老李他们马上意识到,先前留在那边清理石缸内部的人肯定出事了。 他们赶快把手头上的活儿放了下来,全都寻着尖叫声赶去,等到了石缸阵那边,就看到几个人正七手八脚从石缸里往出拽一个人。 老李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谁掉进去了,老王说掉进去的是那个叫刘伟的实习生。 刚才大家在各忙各的,没注意刘伟怎么了,就听见他怪叫了一声,然后人就掉石缸里了。 这个时候,人已经从石缸里给弄出来了,平放在了地上,老李上前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说看到青铜镜里有黑影子闪过的那个实习生吗。 这年轻人衣服上蹭了一些黏了吧唧的东西,其实就是尸油,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额头上还剐蹭了点伤,嘴角挂着一些白沫子,都流到耳朵里了。 老李心想,这咋能掉进去呢?不过转念一想,新手免不了犯一些鲁莽的毛病,可能不小心掉进去的,可那嘴巴边上有白沫子,别是年纪轻轻身体有什么病吧。 他摸了下刘伟的颈动脉,跳得挺结实有力的,应该问题不大。 他又掰开他的嘴,怕这小年轻有羊痫风什么的,但发现没有咬舌头。 他又想是不是中毒了,赶忙把刘伟沾着黏物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脱掉扔在了一边,而刘伟皮肤和嘴唇的颜色并没有发绀异常。 然后老李就用土办法掐人中,没想到这招儿挺管用,反复掐了几次,刘伟醒了。 这小年轻醒了之后,老李把他扶着半坐起来,还让他靠在了石缸边上,然后就问他,身上哪疼?行不行严不严重,可问了半天,这人一句话都不说。 老李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小年轻气息倒是平稳,但目光却很呆滞,半睁着眼不知在看哪。 周围灯光有限,他让人把应急灯拿近了些,这一照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这小年轻的眼睛没有一点眼白,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衬着那惨白的脸色非常吓人,而且在那种环境下,显得说不上来的诡异。 众人都有些惊慌,一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张教授提醒了老李,说应该还是中毒了,因为中毒的症状里,有些会出现散瞳扩瞳,意识对外界刺激无反应。 老李觉得张教授说得对,但眼下条件有限,人还是需要赶快送出去就医。 老李和两个实习生抬着刘伟,连夜往地面赶。这小年轻就像个活死人一样,怎么弄都没反应。等他们上去后,也都凌晨了,把刘伟送到医院,天都亮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说刘伟身体并没有大碍,但看起来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怀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惊吓过度。 老李琢磨,这孩子之前一惊一乍眼花看错,别是心理暗示胆小害怕把自己吓成这样。 医生暂时给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让刘伟休息休息,睡起来再做观察。 老李把刘伟安顿好,留了一个实习生在医院看守,然后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在时间上他来不及写报告了,所以直接电话里给我详细汇报了下情况,也就是我上面说的这些了。 他电话里汇报完后,心里惦记那边的发掘工作,就要往回赶,我让他注意身体,一定要确保大家安全。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出事了。 按照惯例,老李需要每天给我这边汇报工作进展,但因为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最晚第二天上午才能来电话。 但是那天都到中午了,我这边一个电话都没接到。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也没往坏的方面去想,一方面觉得老李他们可能在工作上耽误了些时间,再晚一些就会来电话;另一方面觉得这次派下去的人不少,如果真出什么事,应该早有人通知我了。” “啪~”磁带又到头了。内容的走向似乎预示着马上要发生什么事了,秦丁心跳得厉害,将第三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 “可是到了下午五点多,我都安排完一个遗址的发掘方案了,老李他还没给我电话。 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由于这次发掘深入地底,是没有任何条件能实现无线或有线通信的,所以我只好赶快联系了那边隧道局施工现场的人,让他们帮忙下去看一下。 过了有一个半小时,那边回过来电话,说下面出事了,所有人不明原因昏迷不醒。 我心头一紧,没有去问详细情况,赶快让他们把人先送往医院,等事后我才知道,隧道局的人并不知道我们派了多少人下去,场面又混乱,所以他们以为那些昏厥的人是我们派去的所有人了。 等我到了医院,才发现人数不对,除了那名叫刘伟的实习生和看护他的实习生外,应该还有十二个人,可隧道局抬上来的人只有7个,秦博士张教授和老李他们五个,不在其中。 这一下事态就非常严重了。我赶忙去询问下洞救援的隧道局工作人员,他们说,到那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那个地方很大,虽然有好几盏应急灯亮着,但还是很黑。 他们往有灯的地方找了找,就发现那里的地上堆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旁边横七竖八躺着这些人。 他们赶快过去查看,发现这些人身上没有伤,但怎么都叫不醒。 他们以为那里有能使人昏迷的毒物毒气,紧张了半天,最后也没发生任何异常。 然后他们发现不远处也有光亮,过去寻找,只有一个奇怪的石台和地上堆放着的一些器材,并没有人。 他们还往后面那条地下河附近寻了寻,也没有任何发现。” 第14章异常 “他们人手有限,下去一共就三个人,但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先把这些晕厥的人逐一抬离那里,搬到裂隙口附近。 等全抬过去之后,一个人负责快速回去,联络地面,另外两人轮流背着昏厥的一个人,慢慢往回走。 很快那个人回到了地面,联系救护车,又组织人手下去往出抬剩余的那些人。 我听完这些叙述,再一次询问,确定他们没发现其他人。 我内心焦急,让我的助理在医院待命,然后我赶快驱车,带着救援队去了大通岭隧道那边。 当时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之前肯定没有搜寻完全,老李他们一定在哪个犄角旮旯晕倒着。可等我们下去后,经验丰富的搜救队,依然没能找到他们五个。 老李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会不见了。 搜救队当时严重怀疑,老李他们是落入了后面的那条地下河,因为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也只有那条地下河会出现不定性的危险。 可是我一时无法想通,老李他们怎么会去地下河那边,难道是有新发现?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五个人,老王应该是跟他们分开作业的,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需要一同前去处理? 唉!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医院那边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往其他层面想,只认为,他们五个不慎落入了地下河,凶多吉少了。 我一边安排搜救队进行打捞,一边又赶回医院。等到了医院,那七个昏迷的人已经全都醒了,可这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因为他们和之前的那个叫刘伟的实习生一样,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而且眼睛都是黑色的。 医生检查不出任何病,这些人除了眼睛问题和精神呆滞,身体机能很正常。 他们叫来了眼科医生会诊,但眼科医生也没有办法,他们从来没遇到过眼睛全黑的病例,那根本不是散瞳,因为散瞳只是扩散瞳孔,绝不可能没有眼白,而眼白也就是虹膜,就算是病变了,也不可能变成纯黑色。 这下难住了医生,他们建议转院。 这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是遇到邪事了。 在转了几次院后,治疗都没有太好的效果。搜救队那边的消息也并不好,他们顺着可能出现的地下河出口沿线搜寻多日,也依旧未果。 正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位老领导听说了这件事,给我打了电话。” 老领导让我把研究所大厅里挂着的那面阴阳八卦镜摘下来,还让我带五个属鸡的年轻小伙子一起去趟医院。 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老领导却让我按他的方法去做,他那口气认真严肃,我都不好意思质疑,也没办法推脱, 他继续叮嘱,让我把生病的那些人中的一个,用绳子全身绑住,然后用八卦镜朝他照。不管发生什么,让我千万不要收手,也不要往镜子里看。 老领导还说,如果这个人被照了之后没啥反应,那就没办法了,但如果反应剧烈,乱动得厉害,就让小伙子们使劲按住,别让挣脱,直到照得这个人恢复正常,就把镜子撤掉,用背面拍那人天灵盖。 老领导最后嘱咐,不管发生什么,让我们都不要害怕,无论如何,千万不要看镜子那面。 我突然就会意到了什么,那面镜子的来历我很清楚,考古研究所成立后就挂在大厅了,明面上是寓意安宁,但它究竟起个什么作用,暗地里众说纷纭。 当初听得最多的就是,所里发掘回来的东西阴气重,怕邪祟入侵,这东西就是镇邪的,我还觉得他们胡说八道不尊重科学,如今老领导让我拿它去照病人,联系前后,这不就是明摆的驱邪嘛。 老领导交代得有模有样,我虽然不太情愿,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有些忐忑,把那面八卦阴阳青铜镜从所里大厅中取了下来,领着五个属鸡的小年轻,搞迷信去了。 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于此,但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八个病人里,我选了我们所技术员小李,他是个孤儿,没有亲属看护,所以免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 绑好他之后,他还是很呆滞,坐在病床上,眼睛黑汪汪地让人很不舒服。 我拿着青铜镜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笑,我一个考古工作者,还是个老党员,现在要跳大神了。 可没想到啊,我抬手用青铜镜照去,这坐着的小李就慢慢抬起了头,眼睛黑黑的看着我,好像不那么呆滞了。 我先是一喜,忽然头皮就开始发麻,心中莫名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突然意识到,这小李有反应不是他恢复正常了,而是青铜镜起作用了。 还没等我多想,小李直勾勾看着我,身体忽然开始剧烈抖动,嘴里还发出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声。 场面一下变的诡异吓人。虽然之前我已经跟那五个年轻人大致说了下情况,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普通人谁见过个,所以他们也吓得呆住了。 这个时候,小李的身体突然绷直,唰的一下,直挺挺地就从床上立了起来。 我一点没夸张,那种动作,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就像他脖子上套了根无形的绳子,有股巨力把他一下揪了起来。 他立起来后,虽然五花大绑,但还是朝我扑了过来。我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慌到不行,但本能让我朝后退了一步,拿手里的镜子就是一挡,小李扑过来的身体一下又拉扯回了原位。 那场面就和演杂技似的,太不正常太吓人了。 这个时候,我赶快喊那五个年轻人,让他们帮忙按住小李。 这几个年轻人倒是不含糊,都挺有胆子的,上去就揪住了小李,没几下就给按在床上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了。 “啪~” 又是一声按键弹跳声,秦丁浑身一哆嗦。他不自觉地把手指放到嘴里咬了咬,似乎这样能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考古发掘怎么会上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层面上了?他的心情越发忐忑起来,赶快将第三盘磁带翻到了b面。 “您继续。” “我稳了稳心神,想起老领导嘱咐的,拿着镜子颤颤巍巍朝小李的脸照去,这一照之下,他被按着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要不是五个小伙子力气大,少一个人恐怕就按不住了。 我这样拿着八卦镜照他持续了有一分钟,突然他就不抖了,嘴里也不再磨牙了,但是开始小声说着什么。 那声音僵硬,断断续续含含糊糊,有些听不清。 我当时很想知道他在说啥,会不会跟他们的遭遇有关,会不会在说老李他们的失踪,心有些急,鬼使神差就把耳朵往近凑了些。 这一听让我吃了一惊,他在叫秦博士和老李的名字。我把头压得更低了些,他在说什么东西亮了,绿色的火,还有什么动了,之后他吐字又有些不太清晰。 为了能听清,我又离近了些。 ……我也是有些着急,忘了当时的境况,耳朵都快贴他脸上了,手里举镜子的姿势没变,根本没注意到我低头贴近的角度也能看到镜子的那一面。 等我贴近了之后,小李却不说话了,我心生疑惑,正要直起身子,视线顺其自然地就瞅到了八卦镜那面。 唉!我其实吧,没太看清镜子里有什么,可当时却吓了个半死,镜子一下也脱了手,人也一屁股跌地上了,脑子里全是老领导说得‘千万不要看镜子!’这句话。 你想啊,老领导也没说看镜子会怎样,但千叮咛万嘱咐的,那肯定不是啥好事呗。 我当时如临大敌,以为自己完了,不知该咋办了,腿也软了,还有些六神无主。旁边小年轻正要扶我,这个时候,小李在床上突然就怪叫了一声,这把我们都吓得怔住了。 我还坐在地上,从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 ……那简直太可怕了,他身体朝上剧烈弓起,脚和头还挨着床,感觉在弓的高一些,就要折成两段了,而这个时候,他的头却转向了我,眼睛黑洞洞的朝我望来。这把我吓得,坐地上腿空蹬了几下,慌忙去找八卦镜。 八卦镜还没找到呢,就听床上咚的一声,我抬头望去,小李弓起的身体落回了床上,一动不动了。 我迅速爬了起来,小李的眼睛紧闭,就和咽气了一样。 我赶快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折腾了半天,人没恢复,还整出人命来了,事情可闹大了啊,收不了场不算,该怎么解释呢?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我这个后悔呀,浑身冒着冷汗忐忑不安,强装镇定伸手去摸了他的颈动脉,发现心脏跳得还不弱,这小子只是又晕过去了。 我舒了口气,缓了一阵腿才不软了。 小李一直没醒,我也没再拿八卦镜去照他,也没打算照其他人,不能再出事了。 虽然八卦镜驱邪失败,但我也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得病了,他们……肯定在那下边遇到了无法想象的事,弄不好,秦博士他们也不是落入地下河失踪的。 可我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八个人至今还是那个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弄清真相。 后来我寻求帮助的方向改变了,这才找到了你们,所以……能帮他们恢复正常吗?” “武所长,根据您的讲述,这件事非常复杂,我需要实地去查看下。不过您放心,这类事件我们都会处理好的,只是需要些时间,您不要着急。 我现在有一些问题要问您。” “你问吧。如果你们真的能解决,你说的那个历史建筑保护批文,我会在拆迁移地之前尽快跟政府协商给批下来。” “好,一言为定。 我想问的是,那面八卦镜里,您什么都没看到吗? 唉!我不太确定,那八卦镜不是很大,能照人的镜面很小,我就看了一眼,吓得镜子也扔了。 不过……一晃眼好像……那里面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下映到的人影。” “您确定是黑色的?” “呃……我不是很确定,看错了也有可能。” “好吧!那再问您一个问题,您后来亲自到大通岭那边的现场,有没有发现您认为可疑的地方?” 第15章衔接不上 “呃……说实话,我去现场的时候,前期注意力都在找老李秦博士他们了,而且那个时候吧,乱成一片,也没找到人们昏厥的原因,所以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在出事地点并没有逗留太久。” “您指的是石缸阵那里吗?” “是的。不过其他地方我倒是也看了下。要说可疑,在没发生拿八卦镜照小李之前,没什么可疑的,但是那之后,我觉得哪哪都可疑。 你看哈,那个地方出现道观,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多人像中邪一样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失踪,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太邪门了。我从业这么多年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看哪都可疑啊。 唉!不好意思,失态啦,不该讲这种话的。” “没事的。这样武所长,我换种说法,就是您在那里,有没有看到跟李队长报告讲述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比如您前面提到的,青铜盖子上的手形器物形态变了。” “哦……其他不太一样的地方……嘶……我想想啊,好像还有那么一处,不知道算不算,毕竟这种不太好确定,因为也有可能他们之后动过。” “没事,您感觉哪里异样都可以说说。” “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个青铜手形态变了,还有就是,那件青铜支架上的镜子被翻转过来了。 其实一开始我没注意到青铜支架上的那面镜子,但是拿应急灯照它后面的大青铜器时,它反了下光,在那片黑暗里很明显,这才看到它的金属镜面是朝向这边的。 老李当初说,那镜面是朝外的,对着石缸阵那边的。” “哦,那的确有可能是李队长他们翻过来的,您觉得这很怪异?” “怪异的点不是翻转过来,而是那镜面……过于干净了。简直可以说是光洁如初,就和新的一样。” “那有可能是李队长他们处理擦拭过了,不是说镜面也许是用了某种特殊工艺才会保存完好吗。” “不是的。一般古老的物件,就算做过特殊涂层,也不可能过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也会有一层灰尘污浊,更别说周围还有潮气,多少会被腐蚀一些。 另外我们考古发掘器物的时候,会根据周围环境条件来确定是否在现场对其进行研究,而那个地方很特殊,有些专业工具是不太方便携带进去的,所以查看器物也就是大致看一下,想要细致研究,还得把这些东西搬运到所里。 但凡有经验的考古工作者,都不会轻易在特殊环境中,去处理擦拭非必要研究的器物,因为那种操作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毁,所以青铜镜为何会那么光洁,就有些怪异了。 不过,的确无法排除老李他们可能遇到特殊的情况,对其进行了处理。这个事,一时半会调查不清,就当一个疑点来看吧。 另外一个我认为有些怪异的,就是青铜架上的那个小碗中,老李说里面有一层干黑的东西,可是我在查看青铜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那小碗里是一些黑黄色黏了吧唧有些稀的东西,被光一照,还有些油滋滋亮莹莹。 我当时很奇怪这会是什么物质,我也弄不清楚,担心别是什么可以挥发的有毒物质,所以没敢细看,后来警察介入的时候,提取了一些拿去化验了。” “化验的结果呢?是什么?” “呃……是尸油。” “尸油?” “我也挺意外的,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能干什么,但警察告诉我,的确是尸油,和石缸中提取到的成分一样。” “哦……好吧,那还有其他异常的地方吗?” “暂时想不起来了,好像没什么了。” “武所长,那出事后,石台上的青铜器盖子没有被拿下来?” “没有,我去的时候,盖子还在上面,我看了下,盖子和器身粘连的氧化部分并没有处理完,所以我猜测,老李他刚回去,大家都没有开工,也没来得及探究这青铜器,就出事了。” “呃,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之后有没有让人动那里的东西,特别是石台上的青铜器?” “没有,一切都原封不动。因为警察介入,这些东西又比较特殊,他们物证科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也没发现可疑的点可以证明跟那些人失踪有关,也没有查出任何有毒物质,所以在没调查清楚之前,那个地方所有物品都不能动。当然,我也不可能获准其他人再去动,我知道其中的诡异程度,不想重蹈覆辙再发生这种事了。” “好!我知道了。那您等我消息吧,我需要亲自去那里调查下。” “你一个人吗?” “是的,我一个人就行。” “呃……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毕竟现在所要面对的东西,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了。”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种事的,您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去那里调查,是自愿的,即便出了问题,也不是您的责任,更何况绝对不会有事。 只是调查这件事可能需要几天,如果顺利的话,我回来就能让那几个人恢复正常了。” “呃……那再好不过了,你注意安全。”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十多秒,秦丁以为没有内容了,他看了下显示,这面磁带还有两分钟的长短就到头了。 他有些急切,想知道后面的调查结果,正当他马上按下停止键,准备换第四盘磁带时,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声音。 “1997年5月24日 鉴于事态复杂,需要立即去大通岭那边实地考察。 由武所长描述,疑道观修炼邪术,炼人魂取长生丹,留凶魂后患,遗祸无辜。 地下石缸青铜镜中出现滑影,颜色无法确定,凶魂等级待定。八卦镜中出现影子,颜色无法确定,但症状推断,凶魂等级三级以上。 失魂者八名,失踪者五名,不见其身,且石缸甚多,可能存在高级凶魂,且不知其名,不太好确定隐匿位置,优先缉拿。” “啪~”第三盘磁带结束。 最后这一段,秦丁听得一头雾水。在磁带里屡次出现的凶魂究竟是什么?似乎指的不是普通灵魂,还分着等级,能力可以大到让人变呆生病、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是一沉,真的难以想象父母以及那些人之后都遭遇了什么。 他依旧带着忐忑,把第四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让他意外的是,磁带里立马出现了声音,还是那个东北口音的男人。 “……不可能了吗?那他们五个……带回去?” “沙沙~唰……唰……”(很细微的嘈杂声) 磁带在这个地方突然没了动静,持续了10多秒,突然又有了声音。 “1997年5月27日” (拨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武所长,事情已经调查完了。” 秦丁没有继续往下听,他按下了倒退键。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时间上会从24号一下跨越到了27号,实地都调查完了吗?那两天都干吗了,怎么没有录到磁带里,还有开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用几秒,磁带倒了回去,他又按下播放键,声音又重复一遍。 “……不可能了吗?那他们五个……带回去?” “沙沙~唰……唰……” 秦丁猛然按下了暂停键,心跳得厉害。 刨去时间上的问题,磁带开头的这句话听起来不但奇怪,而且无法跟第三盘磁带末尾衔接上。 可那简短的字句,却让他十分确定,失踪的五个人,应该是被找到了,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找到了。 他有些激动,手都在颤抖,可又突然想到,如果父母在1997年五月就被找到了,为什么没人通知他,这都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 他的心又沉到了底,而那简短的话语在来回细品了几次之后,突然变得复杂可疑起来。 他明白磁带是有很大局限性的,看不到场景就无法结合现况去判断,只能靠听来的内容想象,通过语气和前后衔接,去理解猜测要表达的东西。 像开头说的那句“不可能了吗?”本身就是一个无法猜测前提的疑问句,它是关于什么做的疑问,是跟后面的信息有关吗? 那句话里的“他们五个”,指的会是失踪的五个人吗?如果是,那后面那句“带回去”,该怎么解读呢?是带回去活着的人,还是……尸体呢? 秦丁咬了下手指,没有了任何头绪,他不能再琢磨这句话了,越想越觉得那其中透着不祥的味道。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搓了搓额头,又想到了什么。 暂且把那句话放在一边,就说它突然出现在磁带开头,是不是过于突兀了些。 那个人在问谁,语气中在征求谁?磁带里那简短的噪声,是不是有人在点头或者摇头。 秦丁揉了揉太阳穴,眉头不由紧皱。 在他的想象中,第四盘磁带的内容应该是在地下现场调查的记录,为何凭空出现这么一句无法衔接的话,着实显得怪异。 难道这个缉魂使,没有把实地考察记录到磁带中?只是查到了什么,临时起意觉得有些重要才录了进去? 是这样吗? 秦丁在心中猜测着,随后又摇了摇头。他想到马叔说过,磁带内容就是记录过程,上一个事件的缉魂使到地下室实地考察时,就算是掺杂着很多奇怪的声响,也都完整地记录下来了,所以其他事件有可能例外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心中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就算是临时起意,也不能说半截话吧,难道……少一盘磁带? 他想到这里,伸出手在大木盒子里翻找了着,不一会便发现,“筑丹器”标注的磁带只有这四盘。 他把这些磁带盒摆在了面前,低头去看上面的序列编号,如果缺少一盘,那么这些编号肯定是连不上的。 在一个个数字对比了两遍后,让他失望的是,这些编号都是连着的,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存在缺少磁带。 难道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16章难以琢磨的措辞 秦丁陷入了思考,按序列号磁带并没有缺少,但是内容却衔接不上,到底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每个缉魂使的做事风格不一,有的喜欢录实地调查时的动静,有的不喜欢把磁带浪费在无聊的声响上,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硬规定必须全程录制,想录就录,不用太多章法? 他深呼了一口气,就算有合理的解释,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压在心头挥之不去。他其实最关心的,还是父母到底有没有被找到,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看了眼录音机,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因为第四盘磁带其实还没有听完整呢。 这第四盘磁带也就是这个事件的最后一盘,如果流程相同,肯定会和上个事件一样,有一个总结性的汇报,这样就会有答案了。 想到这儿,他重新建立起内心,燃起一丝希望,又按下了播放键。 磁带和之前一样,播放到这儿空白了十几秒,接着有了声音。 “1997年5月17日 (拨打电话的声音) “你好武所长,事情已经调查完了。” “哎呀,总算等到你的电话了,我这两天都要急死了,总担心你那边会出事。 调查得怎么样?方便和我说一下情况吗?” “武所长,恐怕不能和您说这些了,因为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过复杂,您最好不要了解,否则会对您之后的方方面面有很大影响。” “哦?你们…………好吧!那秦教授老李他们找到了吗?” “您跟他们失踪的五位家属是怎么交代的?” “我们通知家属,说他们在地下河附近失踪的,疑似落水,搜救工作一直没停,让他们有心理准备。呃……他们是不是已经……” 秦丁听到这儿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很不愿意听到那个结果。 “这个……啧……也不太好解释,严格来讲,他们五个……的确已经遇难了。” 虽然有着心理准备,但那股压抑着的难过酸楚还是顷刻间崩摧。 三年多了,在无数次这样残酷的设想里挣扎过,却始终无法落地,还心存一丝侥幸。 秦丁之前还总幻想着,某一天父母突然回来,和从前一样在厨房里忙碌着,给他做着爱吃的饭菜,最后三口人围坐在饭桌前有说有笑。 这真像一场梦啊! 录音机里还播放着对话,秦丁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他慢慢把脸埋进了双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录音机也没有了动静,他安静下来。 眼睛通红,撕了些卫生纸默默把眼泪和鼻涕擦掉,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想着,这难道是老天的旨意吗?如果不是偶然得到这份工作,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和答案了。 想到“真相”这个词,他抬眼看向了录音机。真相应该就在那盘磁带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稳了下情绪,把录音机拿了起来。磁带a面已经播放完了,他按下了倒退键,没用多久,倒退完毕。 磁带很快进行到了男人说的那句话。 “这个……啧……也不太好解释,严格来讲,他们五个……的确已经遇难了。”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是“也不太好解释”?什么又是“严格来讲”,这个人的措辞简直太奇怪了,总有种难以捉摸的言外之意。 秦丁再次按下播放键。 “唉!可是他们的尸体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呢?他们是怎么遇难的?” “武所长,您就把这件事当事故看吧,反正跟那五位家属都那么说了,就按那种处理吧。遇难的人……应该回不来了,咱们还是先解决活人的问题。” “可是……” “我知道您很想知道,但我真的不能说,我们是有规矩的,也是为您好。如果您非要了解,那就等那些人醒了,去问问他们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觉得他们可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什么意思?” “因为这些人都失过魂,恢复后很难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好了武所长,不能再耽误了。” “那我现在怎么安排?” “您现在跟那些家属沟通下,把出问题的这些人全都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安排好了之后通知我,我到了解决。您最好尽快安排,近三天之内是最佳时机。 哦,还有一件事。” “你说。” “大通岭那边,地下石台上的那件大青铜器,我们需要带回去进行处理。” “啊?这……可这是青铜器文物,不但容易损坏,这样做也是违规甚至违法的。” “所以需要您配合保密,而且您放心,不会损坏。 这也是没有办法,这件东西是罪魁祸首,只能带回我们那边施法,等处理完,是送回那里还是运回你们所里,您自己选择。 如果不行,那东西就只能留在地下不能让任何人碰,否则还会出事。” “哦哦,让我想下。 ……那……好吧!” “现在您去安排吧,我等您消息。” “好。” 磁带空白了几秒。 “1997年5月19日 都在这个房间里了吗?” “嗯。真是不好意思,时间上有些耽误了。有两个家属很难搞,签了协议才答应把人送来。 那个……咱们……这样做没有危险吧?一定要确保安全,否则可难办了。” “这个您放心吧。不过您需要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而且不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管。 我在里面施法,是不能被打断的。时间上应该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让他们都恢复正常。” “呃……好好。” “那我进去了。” “嗯!” “啪嗒啪嗒!……呼……,……砰……” 秦丁听到磁带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停止录音,但是里面传出的都是些杂乱的声响。 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有呼吸声和走路声,还有一些细微的声响,辨别不出在干什么。 他在心里又泛起了疑问,如果前面推测缉魂使不用录制实地勘察的动静,那么这又是在干嘛? 正当他奇怪的时候,录音机里传出了“嗖嗖嗖”几声快速的声响,紧接着好像是纸张被抖动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含糊而小声地念咒声。 秦丁知道,这是缉魂使所说的施法,但录制这种声响的确有些多余,在本子上写的时候也不好描述。 突然,录音机里传出了“滋啦滋啦……滋滋滋”的声响,尖锐刺耳。 要不是大白天,还有他之前听到过这种响动,恐怕又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现在更加确定,这不是磁带坏了,而是磁带录进去的声音,真实存在的声音,而且会在缉魂使施法时出现,这难道是缉魂使动用什么法术时发出的? 这种声响还在继续,却并不是之前单一的滋滋声了,音调也变低了一些,还有些嘈杂,就和很多这种声音交汇在了一起。 这声音让骨节都有些发酸,太难受了,秦丁犹豫了下,按了下快进键,然后又按回播放键,这种响声并没有过去,他又按了一次快进,停了五秒,按回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传出了另外的声响。那是些吐气叹气的动静,听起来有男有女,说不上来的怪异。 除了这些动静,之后还有一些嘈杂的走路声,衣服摩擦的声音,椅子凳子或者桌子之类的家具移动声音,还有某种器物放到桌子上的碰撞声,总之这些杂乱的声响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录音机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传出拉门的声音还有走路的声音。 “好了?” “嗯!可以了。” “您实在太厉害了。” “这几个人身体可能比较虚弱,可以让医生进去先检查一下。后续他们的恢复我就不参与了。 还有,您不要忘了之前我们说好的。” “这个没有问题,青石巷四号本来就是古建筑,很快就能办理下来。 哦对了,还有件事,大通岭那边,我们还能继续发掘吗?上面不太好交代,我不能说遇到邪事什么的。” “那里有问题的地方虽然我都处理过了,但石缸里的那些尸油我无法清除干净。 我个人呢,是建议不要再去动,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必须发掘,就只能采取一些保护措施了。 这样,您把我们要的历史建筑保护批文拿来的时候,我会给您一些加持过的符箓,您给参与工作的每个人发一个就行。 但是您一定得提醒去发掘的人,符箓不能沾水,他们不能随便沾上尸油,否则符箓也保全不了,很容易着了道。” “那就是有概率还会发生这种事?” “嗯,但不会这么严重,反正也比较麻烦,你们那边衡量一下吧。 对了,上次说的那件青铜器物已经处理好了,是送到哪里呢?” “送回所里吧,反正都需要运回来才能研究。” “好,明天安排。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吧。” ……,…… “啪!”磁带一面播放完了。 这面磁带除了开头那些扑朔迷离的对话,其余的似乎没有太多线索。实地现场的声音并没有省略,全部录制进来,而且占了这面磁带的大部分时间。 秦丁对此有些疑惑,但一时也无法判断出什么,他把磁带翻面放了进去。 最后一段录音了,这个事件就要结束了,所有谜底应该会被揭晓吧。 “1997年5月29日 此次事件调查完毕。调查结果如下。 道观内供奉神像皆无人貌,无法辨识哪路仙家。搜查中发现主神像内藏有一明代神话文本,与万历年间成书的《封神传》相近,根据年代前后推测,有可能是《封神传》的参照本。 继续搜寻,又获得一金箔纸书,内容简略。 上记载明嘉靖年间,浮月真人纪贞远奉神霄保国宣教高士陶仲文之命,为嘉靖帝炼制长生丹药。 陶仲文持有一秦时金丹秘术,将人魂魄封禁于丹药之中,为赤魂丹,服食可精神百倍延年益寿。 后纪贞远偶然发现,此法用怨邪之魂炼制,怨气越深,成丹后效果越佳。 遂找山中至阴之地,修建宝室,砌炼尸窑,用古术秘法取赤魂丹。 金箔只烫印了这些内容,但是可以了解,这位叫纪贞远的道士修建了道观以及设计了那种阵法。 再去查看石缸和周边的一些情况后,做出以下分析。” 第17章奇怪的留言 “石缸有36个,从道观那边看,呈正三角形阵列。这种摆放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增加阳气的阵法。 这些石缸外围的符文,也就是秦博士以为的文字,其实是太乙玄火符文。 这种符文本是‘乾元山’仙家炼制丹药所用的,不知明代的纪贞远怎么会通晓和驾驭。 此符文刻于石缸之上,虽威力会大打折扣,但却依旧可煅烤普通人的魂魄,实乃阴毒,会折阳寿的。 石缸上面盖的并不是普通青铜镜,是一种阴邪之物,非但没有辟邪照妖的功效,反而会增加阴气,将魂魄吸引入其中。这是一种巧妙的设计,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纪贞远独创的。 在查看石缸阵范围内的地面时,发现土质中混有大量的赤硝粉,所以地面颜色比外围要深。 赤硝属阳,效果要好于朱砂,但十分珍贵。看来是嘉靖帝急于求长生丹,不惜代价支持,才会有如此阵仗。 石缸阵两侧均有汉白玉小石桩,在武所长描述时便已猜到这是什么。查看时发现,石桩上有引魂经,确实是茅山派的驭魂桩。 驭魂桩最初是中元地官七月半特赦人间摆‘鬼门阵’时用到的东西,作用是将引来的魂魄牵制在一个范围里,用于中元节做大型法事超度。 而那个地方出现多个驭魂桩,并且排列延伸到石台前,应该也是帮助起阵用的,可能是为了困住逃逸的凶魂。 石台面上也刻有太乙玄火符文。石台上的大青铜器为特制丹炉,立式青铜器实质为引魂幡,要比引魂幡的作用强。 第一次查看上面的丹炉发现,炉盖上有手形器物,且如武所长描述为握拳状。在拳与盖子连接处,有干涸的几滴圆形物质,判断为人血。 这个发现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索,并在之后验证过了。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 根据金箔纸书上描述推断,纪贞远是要制造怨魂,将其封入丹药,制作这种赤灵丹,为嘉靖帝求长生。 怨气越大,效果越好。 将活人捆绑放入石缸,下面添柴煮活人,人死有怨气,但是这种怨气还远远不能满足,于是纪贞远搞了一个完整造怨气的阵法。 设三十六个石缸,其阵型形成一个足阳的环境,然后在那范围里,铺撒上混有赤硝的泥土,使阳气更加强烈,成为一个阳境圈。 在石缸上刻太乙玄火符文,活人被活活煮死之后,魂魄已经有了怨气,变为凶魂,又无法逃出强烈的阳气圈,又被玄火符文烤炙,怨气就更加强烈。 这个时候会直接变为二级凶魂或者三级。在无能力逃逸出石缸的情况下,四周又有阳气炙烤,所以会选择趋利避害,朝有阴气的地方钻。 石缸上方的邪镜朝内,凶魂钻入镜中。每面镜子之间都有连通,驭魂桩可能在这里有牵引作用,将凶魂一个一个往石台上的青铜镜里引去。 石台上的青铜引魂幡,一边有面小青铜镜,一边的小蝶中盛有尸油。凶魂入镜中,尸油便会自燃。此尸油不但能引来凶魂,更会让人中邪陷入幻像中万劫不复。 为何那面小青铜镜百年不锈,大概因为其中藏纳着阴气一直在润养而已。 至此通过这面小青铜镜,将凶魂引至炼丹器这边,通过法门,将其引入丹药中。 这应该就是炼赤灵丹的流程。 此次事件发生的源头是有人在查看炼丹器时,不慎将手扎破,手形器物本就是歃血机关,碰触即会伤人。 人血属阳,由此触动了法门,使得凶魂溢出,现妖异之事,同时下方石缸阵作业的人受到波及,所幸那片范围地面有赤硝阳气加持,所以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中邪冲身而已。 失踪的五人已救出……” 听到这儿的时候,秦丁的瞳孔猛然一震,连呼吸都停了。 分秒间,疑问在脑中迅速涌出。 已救出?是说都活着?可……之前不是说都遇难了吗。 秦丁脑子一下混乱起来,可是……在那句话之后,磁带就像是卡壳了一样,声音扭曲抖动,断断续续让人难以分辨。 秦丁看着手里的录音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会这么寸吧,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按下了倒退键,然后又重新播放了下。 磁带的两个孔正常的转着,里面的声音倒退了回去。 “……所以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中邪冲身而已。 失踪的五人已救出……” 秦丁屏住了呼吸,然而这句话之后的内容还是那样,根本听不清。 他按下暂停键,着急地挠了下头,又倒退回去重新听,磁带就像是坏了一样,声音很是诡异。 秦丁有些不甘心,又重复听了几遍,居然还听清了一些字句。 “失踪那五人已救出,……不全……………………肉身…………四级……请…………回………………” 虽然听清一点,但想把它们拼凑完整根本不可能,而且内容在往后一些,声音完全变成了叽里呱啦无法辨别的动静,这已经非常明显了,磁带的这一段坏了。 他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录音机出故障,会把磁带条卷坏,播放出来的动静就是这样的,但他忽然转念一想,如果是这种物理性的损坏,为什么a面却没事儿呢? 所以,这是怎么坏的呢?肯定不是缉魂使录制时出现的问题。 秦丁也不知道了,磁带还在播放,叽里咕噜断断续续,就像是某种诡异语言。 他已经放弃了,往录音机屏上看了眼,很小的黑色数字显示,还有1分多钟就播放完了。 他有些焦躁起来,父母失踪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还有磁带的故障,到时候往本子上记录该如何写呢?这必须要告诉马叔的。 对,马叔会解决的,而且应该还知道这件事。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磁带一下变的正常了些,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不过完全能听清说的是什么。 “……,……由‘知院’处置。 缉魂使:陆小虎 交付时间:丁丑年乙巳月辛未日丁丑牛年四月二十三1997年5月29日” 秦丁先是诧异,接着有些来气,这磁带可真会挑段落,结尾听清了有什么用。 他拿起录音机看了眼,上面显示还剩下20秒左右播完。 他刚想随便按个键结束,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声音。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而且说得很快,就和赶时间一样。 秦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磁带啪的一下就结束了。 他往录音机上看了一眼,心想这最后十多秒说的什么? 疑惑间他按下倒退键,然后迅速切换回播放键,把录音机拿近了些,侧着耳朵仔细听着。 这段声音听不出口音,有些低沉,似乎压着嗓子说的,某部分还和之前一样,叽里咕噜无法听清。 “既然能听到这***,并且姓秦,那么你已经卷进来了。这不是***,***逃不出去的。想要活命,***听好。 必须留下来,***死得更快。小心***,不要向***打听这套磁带***。记住***咒诀,不要**乾坤**,一定要告诉白面黑了,才可保命!!” 这段话用了十五秒,虽然有些字节完全听不清,但余下的内容也足以让秦丁脊背发凉。 字面上强调得很清楚,他好像卷入了某个危险中,能让他认为这段内容可信,完全是因为1997年的磁带,有人居然提前知道他姓秦。 这不会是在他来之前已经安排好的吧,可这又说不通。 他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没什么背景,工作也是他主动找的,没有任何人左右,怎么可能早就被安排了。 他不安地把手架到嘴边,回想了下。 从昨天开始,世界观就开始不断偏离,颠覆认知的事还没弄清楚真假,父母失踪的事居然也在其中,现在又冒出一段这样惊悚的话,这太有问题了。 究竟能卷入什么里?还逃不出去? 越细品这些字眼,越感到不安和恐慌,恐惧也从两肋一直往心口上汇聚,仿佛某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暗处要扼住他的命。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中午,说不定马叔一会儿就来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犹疑了,违约就违约吧,总比真要发生什么强,他瞬间决定,要赶快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院子里望去,祈祷马叔千万不要这个时候过来。 他看了眼其中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那五千块钱,内心挣扎了下,还是咬了咬牙,扭过头往门口走去了。 外面烈日当头,走出屋门的瞬间就被热浪包围,但是这种感觉让他更加恐惧,这地方太邪门儿了。 他几步走到了院门口,就和做贼似的心脏狂跳。 他试着拉了一下院门,居然没锁。 门被拉开,耀眼的阳光直冲进来,让他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他往身后看了眼,古旧的宅院还是那样安静,却令他更加发慌。 他没再犹豫,伸腿迈了出去,一半身子还在门里,眼前的光线却突然被什么遮蔽了一下,这使得他的身体一顿,还没来得及走出这道门,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就在他面前砸了下来。 一点声响都没有,一种身体的本能让他反应极快地跌进了门里。 要不是门外的青石板上有片焦黑,秦丁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刚才天上落下来的是一道雷吗? 腿在抖,眼皮也在跳,简直难以置信。 他呼吸急促地爬了起来,有些狼狈地从院子里往上看去,天空中连个云朵都没,哪来的雷? 数伏天也没能抑制身上泛起的寒意,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女鬼的头发缠绕在了脖子上,让他惊恐的难以呼吸。 他往院门边上凑近了些,阳光依旧强烈。 那是雷吗?他试探性地把手臂慢慢伸了出去,手刚探出门外,眼前的光影明显变化,他想都没想,直接把手立马抽了回来,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光痕出现,无声无息又砸到了青石板上,瞬间让石板出现了裂纹还有焦黑。 他脑袋有一瞬间无法思考了,呆若木鸡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第18章磁带里的人 秦丁在大门口就这样痴呆了几秒,才想到了什么,回身往院子里看去,发现角落有一截木棍,过去拿起,走几步丢出了院门。 只听哐啷一声,棍子躺在了外面的地上,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他感到脸上的肌肉由于太过恐惧正在无法控制地抽动着。 棍子没事,他却不行,这雷是专门劈他的? 那么,磁带里说得没有错,他从这儿逃不出了。 阴冷在身体里剧烈拉扯,秦丁再也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这个世界了。之前对这里的所有质疑,一下土崩瓦解,他已经完全相信,相信他卷入了某个未知的可怕事情里。。 为什么会有雷劈他?他只记得协议上写过惩罚,马叔也说过试用期内不能随便离开,没想到会是这么离谱。 他忍不住往那裂了的石板和醒目的焦黑痕迹上看了眼,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现在该怎么办? 他想到磁带末尾的话,逃不出去和想要活命这些字眼在脑袋里快速穿梭,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能对他有帮助的,只有这段话了。 他把大门赶快关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碰到马叔。 他走回了屋中,凉意瞬间包裹,让人冷静了许多。他坐回了椅子上,又一次按下倒退键,将那段话听了几遍。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段话真是好巧不巧,某些关键词就和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听不清,即便某些部分能听清,但也有很多地方是无法理解的。 那段话说的“记住**咒诀”,到底是什么咒诀,用来干吗的?还有“一定要告诉白面黑了”这句话更是让人迷糊,白面是一个人吗?是谁?还是说,要告诉某人白面黑了。 还有那段看起来比较重要但却隐匿住了关键词的话,“小心什么”或者是“小心谁”。 不知为什么秦丁想到了马叔,这个地方他接触到的只有马叔。 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除了诡异的敲门声,还有磁带里的事情,其实没有太多的破绽让他感到危险,马叔对他也不错。 烦躁感让他突然有了一丝游移不定的恍惚,或许…试用期结束后他就可以走了,用不着在意那段话。 外面的阳光更加强烈,透着窗户打到了写字台上。秦丁叹了口气,这天上都能落雷劈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可是,他现在很被动,既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处于怎样的危险。 脑弦紧绷得让人头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恍惚间,他的余光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这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赶忙向门口看去,一个身材微胖的陌生男人正站在门口抬头往门框上张望。 秦丁暗暗吃惊,这人从哪变出来的,进来也没个动静。 他微微起身,问道:“您……找谁?” 那人把目光从门框上面收回,扭过头望着他,一脸疑惑。 “老雷子呢?” 秦丁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老雷子是谁。 这人见秦丁没有说话,挪步往写字台这边走来,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过了一下,然后就往他身后的墙上看去,脸上依旧带着疑惑。 “那幅画呢?” 秦丁不知道这人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画?什么画?” 那人下巴一扬,示意秦丁身后的那堵墙。 “这墙上原来挂着一幅画,是清微教主的画像,那可是老雷子的宝贝,怎么摘了?” 秦丁转过身往墙上看了眼,有道宽印子跟墙皮颜色不一样,这个在他昨天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我……刚来,不是太清楚啊。” 那人往写字台上看了一眼,表情更加疑惑。 “你是……新来的掌记?那老雷子呢?他去哪了?” 秦丁其实没太听明白,但他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有些耳熟了,因为这人带着东北口音,是磁带里的那个缉魂使。 他的心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既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犹豫。 他有一瞬间想立马开口询问关于父母失踪的那件事,但磁带末尾的那些话和刚才门外劈他的那道雷却拉拽提醒着他不能太冒失。 “我不知您说的是谁,我昨天刚来的。还有……掌记是什么啊?是录.入员的意思吗?我不是正式的录.入员,还在试用期里呢。” 男人眯了下眼。 “试用期?你不是能听磁带了吗?” 秦丁依旧难以理解这人的话。 那人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写字台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自言自语嘀咕道:“难道这儿的规矩变了?” 秦丁看着男人,心里暗自琢磨,虽然磁带末尾的那段话有很多告诫,但他现在身处被动,得找机会侧面打听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您是陆小虎?” 那人眼睛猛然一抬,显得有些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刚来的吗?” 秦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我在磁带里听过您的声音,知道您是缉魂使陆小虎。” 那人把身体摆正了些,有些诧异。 “磁带?哪盘磁带?我外调了三年,前段时间才调回来,刚接的任务,今天就是来送新磁带的,你新来的,怎么可能听到我录的新磁带?” 秦丁觉得这人说话可真够怪的,在磁带里就这样,真人见面了还是这样。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几盘磁带。 “就是这四盘。” 男人伸手把磁带盒拿起,往上面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表情,眼睛再次微眯 “……四盘?怎么会……” 男人的话很小声,欲言又止而且像是自言自语,但是秦丁从那种语气里明显感觉是带着疑惑的。 莫非磁带真缺少一盘,可序列编号又该怎么解释呢? “呃……不是四盘吗?” 秦丁说完就后悔了,如果陆小虎恰好是磁带末尾那段话里提到的人,不能向他打听这套磁带的事,那么他这样问,就算是撞枪口上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依旧带着疑惑。 秦丁的心不再悬着,他能感觉到,陆小虎应该不是那个人,但或许是那段话里提到的另一个人。 “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男人把磁带盒又放回了桌子上,抬起头看着秦丁,“问什么?” “白面?” 秦丁其实觉得这也很冒险,但是没办法,那段话里说的“一定要告诉白面黑了,才能保命。” 他搞不清这话的含义,更何况这句话还具有两个概念,究竟是告诉一个叫白面的人“黑了”,还是说告诉谁“白面黑了”,这无疑给他增加了双倍难度,好在本身的意愿是让传达信息,所以他打算瞎猫碰死耗子试试。 男人盯着他,显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黑了!”秦丁挨个试探起来。 “你在说什么?” “白面黑了。” 男人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了看白痴的神色,秦丁可以断定,陆小虎谁也不是。 他笑了下。 “不跟您开玩笑了,得问您正经事了。这些磁带里,偶尔会出现滋滋滋的响声是怎么回事啊?” 男人又眯了下眼睛。 “滋滋滋地动静?你不已经是掌记了吗,怎么还能听到滋滋声。” “滋滋声不是缉魂使做法弄出来的吗?我还在试用期里呢,没正式成为掌记呢。” 男人眼神更怪了。 “这些磁带你都能听吧?” “能啊。” “那不就对了嘛,这种被护封过的磁带很特殊,除了掌记其他人都听不了的。 还试用期,这花里胡哨搞得什么,我一会得问问老马,现在规矩改了啊。 还有,老马没跟你交代过吗?滋滋声呢,是凶魂说的鬼语,掌记是可以听懂的啊。” 秦丁吃惊之余在消化男人说的,这些马叔一点都没有透露,难道马叔真的有问题? “您说的老雷子是谁啊?” “你没见到他吗?他一直是这里的掌记。真是奇怪了,他怎么能卸任呢?” 不知为什么,秦丁想到了那个敲门声,还想起了马叔说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刚来,除了马叔暂时还没看到其他人啊。” 男人脸上挂起疑惑的同时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 “额……那个……陆叔叔,再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题可真多,去问老马啊。” “不是,这个问题只能问您。” “只能问我?什么?” “这盘磁带的b面好像出问题了,我给您听听。” 秦丁边说,边拿起录音机开始摆弄。 “啧~,你停下,播放了我也听不成,不是说了嘛,护封过的磁带除了掌记,谁也听不了。磁带到底怎么了?” 秦丁把录音机放下,他不知道什么是“护封”。 “额,就是磁带里有一部分变成了叽叽咕咕的动静,根本听不清。 这不正好遇到您,想问问怎么回事,顺便让您帮忙回忆下,我好把那段内容往本子上写。” 男人一愣,眉毛微微皱起,秦丁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要重新听这些磁带?还要重新在‘录本’上记录呢?” 这一回换秦丁蒙了,这是什么问题,太怪了吧。 “陆叔,我到这里给安排的工作就是这样,我不太清楚您说得什么意思。” 男人再一次从写字台上把磁带盒拿起看了下。 “你看,这磁带盒上是有‘护封’过的印记。 我的意思是,这些磁带是以前录好的,已经在录本上记录过了,它们都是被护封后保存起来的,所以没必要再录入,更不可能损坏,天火也无法损坏这种被护封过的。” 秦丁大致算是听明白了,但是某个词语让他很难理解,什么是“天火”? 男人说完后突然“嘶”了一声,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磁带和录本被……”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传来了一声咳嗽。 秦丁往那边看去,马叔正拿着饭盒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我说老陆啊,离开三年了业务还是很娴熟啊,才几天就完成了,这次是几级的啊?” 男人回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感觉有些冷淡。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珠子和两盘磁带。 “呵!这有什么娴不娴熟的。给,三级的,刚成气候。” 马叔把饭盒放到一边的小桌上,然后接过磁带和珠子,顺便着看了眼秦丁,又把目光放回到男人身上。 “咱们出去说,让这孩子先吃饭,要不饭菜一会儿就凉了。 小秦你先吃饭,我跟他在院子里说点事儿。” 秦丁心中多少有些烦躁,但还是应了一声。他心想,这马叔再晚过来一分钟,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更多的信息了。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跟马叔走了出去。 秦丁现在哪有心情吃饭,满脑子是那男人刚才说的话。 “除非什么呢?” 第19章猜测 录入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重新录写呢? 秦丁琢磨着,这位缉魂使陆小虎所说的“护封”,大概就是用来保护磁带的方法。 被护封过的磁带和录本,既不用再录入,也无法被损坏,那么现在为什么会让他重新录入,这恐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那盘磁带应该是坏掉了,否则声音不可能那样儿,但磁带是被护封过的,怎么坏掉的呢? 如果是缉魂使陆小虎弄坏的,他应该不能上交,刚才也不会说那些话,那么现在唯一能说通的,只有那位前掌记老雷子了。在磁带没护封前,老雷子把磁带弄坏了,并且还隐瞒了下来。 至于前掌记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秦丁猜不出来,但他想到了磁带末尾的那段话,会不会也是这位前掌记留下来的呢? 还有录本,现在录入的这个一看就是新的,那么之前的录本呢? 秦丁一时也无法想明白,好像答案就在面前,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收回思绪,马叔他们还没回来。他起身走向屋外,想假借上厕所看下马叔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等他走出门外后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秦丁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这两个人去哪了? 他转身又走回了屋里,看到了小桌上的两个饭盒。 他把饭盒都打了开来,一盒是米饭,另外一个是红烧排骨,这分量,显然是怕他吃不饱。 他心里突然又不是滋味起来,马叔还是很照顾他的,会害他嘛? 他拿起饭盒,开始闷头吃了起来,没一会工夫全给吃完了,连酥香的骨头边都没放过。 就在这个时候,马叔走进来了。 “怎么样啊?够吃不?” 秦丁见陆小虎没一起进来,心中一顿,笑容有些勉强。 “够吃了。” 马叔似乎没有看出他的不自然,几步走到水壶近前倒了杯水。 “不够吃跟我说啊,咱这管饱饿不着的。 哎呀还是这屋凉快,渴死我了。你不知道啊,刚才那个缉魂使,这儿,有点怪。” 马叔指了指头部,然后拿起杯子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他三年前没按规矩办事,被罚到别的部门去了,这不知怎么回事又给安排回来了,真够头疼的。这人能力是不错,就是不太听话。 诶,你刚才没问他什么吧,他有没有胡说八道吓到你?” 秦丁愣了愣,有些支支吾吾,但这是他故意的,想要表现得自然,还得说些实话。 “他……的确挺怪的,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叔,我知道试用期……不能随便乱问,但是我没忍住。 那盘磁带里总有滋滋声,正好遇到缉魂使,我就问他……那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写本上。” 马叔没半分责怪,反而笑了。 “你说你这个孩子,磁带里的东西你问我不就行了嘛,问个不认识的人,能给你说什么啊。 他是不是说,你已经是掌记了,应该能听懂滋滋声。” 秦丁点了点头。 马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掌记你现在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通俗点就是录.入员。 这个缉魂使吧,三年前就调出去了,哪能知道现在规矩变了。 自从前不久出了一档子大事后,咱这儿的规矩就改了,选掌记必须有试用期,必须是完全愿意干这个事,才可以成为真正的掌记,所以你听不懂滋滋声是正常的。 还有小秦啊,其实其中有很多规矩和门道,我都不能给你详细解释的,毕竟你过几天干完就走了,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所以吧,这个期间,你也不能让叔为难,别再乱打听事儿了,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你问我就行。” “哦,我知道了。” “诶?你是不是已经听完‘筑丹器’事件了?要不你怎么知道陆小虎是缉魂使。” 马叔突然就说到这套磁带上,让秦丁心中不由一慌。 到底问还是不问呢? 不问的话,第四盘磁带b面坏掉的内容该如何录入到本上,但是问的话,会不会暴露磁带末尾的那段话?如果磁带护封过只有掌记能听,那么没护封之前,有谁听过呢? 这里面的机制秦丁并不了解,所以只能小心从事了。 “嗯,我已经听完了。但是有盘磁带出现了问题。” 马叔脸色一正,看起来很意外。 “磁带出问题了?怎么可能呢,出什么问题了?” 秦丁手心捏着一把汗,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他必须问,因为到时候在本子上写不出来,等被发现的时候,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何不早些上报。 而马叔的反应来看,他不知道磁带出问题,也就是说,马叔也许之前没有听过磁带,或者磁带是之后才出的问题。 “最后一盘磁带b面有一部分应该是坏掉了。马叔,我给你播放下,就是这种的。” 秦丁说着又要摆弄录音机,但其实他是故意的,刚才缉魂使陆小虎说过,被护封的磁带除了掌记能听,其他人听不成。 他这样欲擒故纵只是想看看马叔的反应,毕竟这个时候,谁都不能信,谁都很可疑。 他煞有介事地按下倒退键,结果马叔一摆手让他停下。 “你别按了,这磁带我听不成。” “为什么啊?”秦丁装作很吃惊。 “这种磁带只有你能听,别人听不到的。有一些讲究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吃惊。你先说说磁带坏了是怎么个坏法?” 马叔很自然,秦丁没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前面挺正常,到了某段开始说得叽叽咕咕的,根本听不清,到末尾缉魂使报名后才听清一点。 我都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往本上写。还有之前里面出现的滋滋声,我就只写了‘滋滋滋’,这样行吗?” 马叔的一字眉囧了起来,好像只注意到前半句。 “这种被护封过的磁带不可能坏啊。” 说着马叔拿起一盘磁带的盒子看了看。 “没错,是护封好的,怎么能坏了呢?” 突然,马叔一拍脑门像是想到了什么,唉声叹气直摇头。 “哎呀,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行了行了,那段坏掉的内容我口头给你大致说一下,你现在往本上写。” 秦丁虽然很想知道磁带为何坏了,但是马叔居然知道内容,这让他疑惑起来,既然这种磁带别人听不成,缉魂使拿来时已经护封,那么马叔是怎么知道那段内容的? 想到这里,秦丁刚对马叔的坦诚放松了一点警惕,现在又不自觉地开始怀疑。 他把情绪压了压,绕到写字台后,坐到了椅子上,从旁边拿过来便笺本。 因为还没有正式录入这个事件,他打算先记录到别处,到时候在补到录本上。 准备妥当,他拿起了笔,而脑中也不自觉地响起了磁带末尾的那段话——“不要向***打听这套磁带***。。” 不要向谁打听呢?会是马叔吗?这盘磁带里究竟还有着什么秘密呢? 秦丁内心纠结,嘴上却没有停。 “马叔,那个缉魂使走了吗?他当初录的,是不是应该让他来回忆啊。” 马叔看了眼外面,幽幽说道:“他已经走了。” 秦丁微皱了下眉。 “哦。这个事件我还没往本上写呢,先写到别处后期补吧。您可以说了。” 马叔转回头,眼睛微眯。 “是到哪部分开始听不成的?” “缉魂使说,那五个人已经被救出。” 秦丁发现,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马叔目光定了定,也不知道在想啥。过了几秒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陆小虎的原话我不可能复原,既然是最后一盘磁带,又是b面,应该是总结,那我就大致把最后调查的结果说一下吧。 是不是前面已经说过那些石缸丹台了?” “是的。”秦丁很想脱口而出问马叔怎么会知道磁带里的事,但他还是忍了忍。 “我想想啊,那失踪的五个人是救出来了,但是呢……都没活。” 秦丁的手就是一抖,马叔抬眼看向了他。 “小秦,你怎么了?” 秦丁不打算把父母失踪这件事告诉马叔,他尴尬地笑了下。 “这也太离奇了,我还以为那五个人都活着呢。这缉魂使的措辞是不是有点问题,为啥要说已经救出来了,这不是和他们都没活有些矛盾?难道说这五个人被救出来的时候都还活着?后来死了?” 马叔哼笑了下,“看来你还听进去了。缉魂使这么描述不是措辞有问题,这其中的事儿呢……不是你猜得那样简单。 好了,不能说这里面的问题了,咱们继续,我说慢点,你跟不上说话啊。” “嗯!”秦丁嘴上嗯着,心里快速想着,听马叔这口气,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可是,四盘磁带他都听完了,里面也没讲清楚失踪五人到底怎么了,所以关键位置应该就是听不清的那段,也就是马叔现在要讲的。 马叔挪了下屁股,说道:“当年的那位道士纪贞远,用邪术拘魂炼丹可能失败了,他聚魂入丹的时候,应该出现了某种差池,他自己也被反噬了。 由于炼丹过程夭折,导致那些未被利用的怨魂锁在了青铜镜中,而那个地方设有阳阵和一些特殊结界,所以这些怨魂只能被困在青铜镜里,日复一日,怨气冲天,便成了气候,让人没想到的是,有的居然还变成了五级凶魂。 所幸百年来未有人到过那里,并没有出现凶事,而考古队在不知情下触碰了某道机关,才引出了祸端。 这次事件中,罕见出现了四个五级凶魂,六个四级凶魂,三级二级凶魂若干。 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虽不知其名,但均由‘印签’尽数缉拿。 行了,就写这些吧,这已经总结得很到位了。” 秦丁手中的笔停了一下。 “印签”是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马叔说的这些,根本没说到那些关键点,比如凶魂是怎么被引出来的,那五人怎么被救出又怎么断定已经遇难的,还有为何那五人会失踪?怎么失踪的。难道,那段没提及吗? 秦丁的疑问越来越多,可他也没办法直接去问。 “马叔,印千是哪两个字?是这样写吗?” 他说着把便笺纸也递了过去,马叔接过来看了眼,微微摇了下头。 “不是这个千,是签字的签。”马叔把纸又递了回去。 秦丁接过来,在上面修改了下,又在心里琢磨起来。 磁带既然不能被掌记以外的人听,那么录本呢?马叔能看吗? 第20章改变主意了 秦丁把录本拿起,故伎重演,递给马叔。 “马叔,这是我之前写的,您帮忙检查下,我这样写行不?” 马叔这次没有拒绝,把录本接了过去,朝前面翻了几页。 “这个滋滋声……就这样写别改了,之后正常写就行。凶魂说的鬼语有时候很混乱,你省略写也是可以的。” “哦哦,行。 叔,磁带您听不了,录本是可以看的吗?是不是这录本没护封过?” 马叔顿了下,抬眼看向他。 “你好奇心还挺重,这样可不行啊。 你现在还是抓紧录入吧,这剩下不少磁带呢,协议里可说了,一周之内完成。” 提到“一周内”这个字眼,秦丁想到了门外的那道雷,还有磁带末尾的那句“必须留下来。” “马叔,我改变主意了。” 马叔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改变主意?什么意思。” “我想成为真正的掌记。” 马叔歪嘴笑了下。 “这磁带里的事儿,你都信了?也能接受了?” 秦丁点了点头。 “您也知道,当初我是直接想成为正式录.入员的,但是后来被磁带里的事吓到了。 不过那是因为以前我没接触过,但是我现在完全相信了。” 马叔没有说话,显然觉得这种说辞不太靠谱。 秦丁崩了崩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马叔,我真的相信这些了,我上午没忍住出去了,居然有道雷劈我。” 马叔完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出院门了?哎哟,怪不得心事重重的。干嘛出去啊,我不早说了嘛,协议期内乱跑会有惩罚。” 秦丁一脸委屈,但心脏跳得剧烈。 “叔,我差点被雷劈了,您还能笑成这样,我问您,如果劈中了,是不是就活不成了?这可事关性命,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早告诉你,你能信吗?准得以为我有精神病。 还有,你以为你能躲过雷?那只是警告,不至于要你小命,但是你如果非要出去,那被劈中了,神仙也救不回了。” 秦丁暗暗倒吸着凉气,更加意识到磁带末尾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那我正式跟您申请,想成为真正的掌记。” 马叔把笑容收敛了下,“小秦,你真想好了?不是一时冲动? 我可不是吓唬你啊,你也能看得出来,这地方……不普通。成为掌记后,你就不是普通人了,一辈子干不成别的,只能在这儿工作。 好处嘛……不愁吃喝,赏头也多,而且……。 马叔欲言又止,秦丁倒是没听出什么来,只是觉得如果半路没发生那些怪事,这差事倒是可以考虑,也挺适合他。 可是,如果成为掌记需要一辈子在这里工作,那么陆小虎嘴里说的老雷子,到底去哪儿了呢? “一辈子…………那之前的掌记去哪了?” 秦丁说完这句话,马叔的脸色就是一沉。 “你是被传染了吗?好像不太听话啊。陆小虎今天还说什么了?” 秦丁感觉后脑勺在冒汗。 “他……其实没说啥,进门就问我老雷子,话赶话就说了一点儿。” 马叔哼了一声,“以后你可不要跟缉魂使有过多交流,即便你成为真正的掌记,也需要守规矩的,如果听到不该听的,打听不该打听的,可是要受罚的,这种惩罚啊,可不像外面雷劈那样能躲过去。” 秦丁心中惊骇,脸上多少有些挂相儿。 马叔接着说道:“我真不是吓唬你,既然你问我从前的掌记去哪了,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他就是犯了规矩,被天火烧没了,砰!灰飞烟灭。” 秦丁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马叔看在了眼里。 “所以,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抱着猎奇的态度,那很有可能会跟他一样下场,你想好了吗?小秦?”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秦丁有些进退两难。他突然意识到其中的复杂性,马叔不像是在说笑,他能感觉得到。 前掌记被天罚烧成了灰,能犯什么错这么严重,他不由联想到了磁带末尾的那些话,难不成,那段话就是老雷子留的? 秦丁紧张地吞咽了几次,心里盘算着,是继续试用期,还是签约成为真正的掌记,这都像是一场赌博。如果是赌博……那么都无法预料结果,不如……就按磁带末尾的那段来做吧。 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眼神却出奇笃定。 “我想好了,这工作很适合我。” 马叔的目光里还是带着一丝狐疑,大概无法理解秦丁为何转变的这么快。 “叔,现在就签合同行不?”秦丁不太想在这个节点上浪费太多时间,他想快些收集线索,确保自己的安全。 马叔没有说话,却把手放到了写字台的木盒上敲了几下。不多时,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秦丁,脸色极为严肃。 “这不是儿戏,成为镇压馆内的掌记,就不能反悔了,得按规矩办事。” “我会的。” “那你等我下,我去取件东西。” “好!” 马叔出去了,秦丁把手心里的汗在裤子上抹了下,内心忐忑不安。 还没容他多想,马叔回来了。秦丁看到,马叔拿着一件小东西,大小跟扑克牌一样。 “你坐到这儿来。”马叔示意他坐到矮凳上。 秦丁不知道这是干嘛,签合同不得先有合同,他没看到马叔拿任何纸张。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会的马叔,我决定好了。” “那就正式给你敕封授顶了。” 秦丁心想什么是敕封授顶,马叔那边已经把手中的东西对着他举起,他看到,那是一块紫红色长条形木牌。 马叔嘴中默念着什么词,手上摆弄着奇怪的手势,脚下挪动出一些步姿,刚劲有力的,很像是电视里演的道士在作法。 秦丁第一次在现实里见这种阵仗,又好奇又慌。 马叔双手怪异翻飞,一只手结剑指,朝另外一只手中的木牌划了下,然后把木牌朝秦丁两边的耳朵各拍一下,又对着他的眼睛比划着,吓得他赶快闭上了眼睛,随即眼皮上就传来了木牌触碰的感觉,接着听到啪嗒一声,然后没啥动静了。 秦丁试探着将眼睛开了一条缝儿,看到马叔手上没在拿着木牌,而是正在把右手食指放进嘴里。 他赶快睁开了眼睛,马叔的食指已经从嘴里拿了出来,上面带着血珠。 马叔又开始念着什么,左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接着那带着血珠的食指便一下点到了他的眉心。 那一瞬间,除了眉心被触碰得冰凉外,秦丁的脑子里轰然一响,浑身的皮肤感觉像是针刺一样,让他就是一哆嗦。 马叔嘴里念道:“从今往后,秦丁小儿受命于此,听人间凶事,存善恶黑白,敕令! 好了!” 秦丁缓过神。这就是敕封授顶? “这就好了?不签合同嘛?” 马叔搓了搓手指,口气平缓。 “不用签合同,在这里是需要敕封授顶才行。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成为正式掌记后,会有一些特殊能力的。 刚才已经拿‘护封令牌’开了你的眼和耳,所以你现在已经可以听懂鬼语,也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见的东西,比如普通人的鬼魂还有怨气深的凶魂。” 秦丁就是一惊,要说听懂鬼语,刚才陆小虎说过,他已经有心理准备,这能见鬼,他真心不想要这种能力。 “马叔,能看见鬼,这这……不太好吧。” 马叔嘿嘿笑了下。 “好不好也反悔不了了,这是成为掌记后连带的能力, 再说了,你看那些缉魂使,他们个个都能看见那些东西,工作时省去不少麻烦,关键时候还能保命。” 秦丁额头上冒出些冷汗,脑子里出现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马叔,咱们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脏东西?总有人敲门,是那玩意儿不?” 马叔被秦丁逗乐了。 “咱这地方是镇压凶魂的,能有那玩意儿吗?就好比小偷来警察局偷东西,那不是自投罗网? 我就说你好冲动,劝都劝不住,是不是后悔了?” 秦丁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你承不承认都没用了,慢慢习惯就好了。 行了,我现在说下规矩吧,别走神,听好了。 掌记的权责主要有三条。 第一条:缉魂使处理完一个事件之后,把磁带和缉拿的凶魂交到知院手中进行登记。知院指的就是我。 然后我把这些磁带送到掌记这里,在没录写之前,掌记需要在我面前对这些磁带进行护封。 护封就是将磁带进行加持保护,这样做的目的呢,是为了保证磁带不被毁坏或者篡改。 做完护封之后,掌记才可以听磁带去录写。” 秦丁听到这儿心中一沉,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流程。 能接触磁带的也就是三个人,知院、掌记、缉魂使。 排除缉魂使,知院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没有必要这样做,磁带不管是被缉魂使还是知院损坏,之后掌记都能听到然后发现。 所以掌记的嫌疑最大,可如果是由前掌记造成的,也不符合规则,因为磁带提前护封,那么掌记是不可能有机会损坏磁带,更不可能篡改,所以末尾的那段话……也不可能是前掌记录上去的。 三个最有可能的人都排除了,那么到底是谁呢? 秦丁又开始乱了,马叔这边还继续说着。 “第二条:掌记把护封好的磁带拿走,将里面的内容记录在录本上,然后给磁带标注上编号和日期以及名称。 等录本写满后,由知院查看,没有异常,写入编号,再由掌记当面进行敕令护封。 这样做的目的跟之前一样,免去日后有被毁坏和篡改的可能。” 秦丁明白了,为什么马叔会知道磁带里的一些事,原来是在检查环节了解到的。 而磁带里坏掉的那段,马叔却能知道其内容,说明磁带在那个时候,还是正常的,至少掌记能听到,并且完整记录在了录本上。 那么,磁带是在之后出的问题,那段留言也是之后录上去的,会是谁,用什么方法能对护封过的磁带这样做呢? 马叔看了眼秦丁。 “小秦,前面听明白了吗?” 秦丁缓缓点了下头,“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我有些疑问。” 第21章疑点重重 马叔看向秦丁。 “小秦啊,有啥疑问一会再问吧,我先说下第三条。” “好。” “第三条:磁带和录本均被护封之后,由掌记拿入阴阳阁保存。 护封磁带的权利只能由掌记执行,但需要当着知院的面去操作。 被护封过的磁带和录本不光是毁坏不了也篡改不了,而且只有掌记一个人能听能看。 知院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查看没有护封过的录本,还必须当着掌记的面,等护封完毕,也是看不成的。 规矩基本就这些,你刚才有什么疑问?” 听完第三条,秦丁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而马叔说的和表现得也很正常,一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马叔还在等他的回答,他挠了挠头。 “那万一录本上有写错的,想修改下,但是已经被护封了怎么办?” 马叔哼笑了下。 “一个称职的掌记和厉害的缉魂使不会犯这种错的,他们一般都会在护封前认真检查。 缉魂使基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除非由于不可控的原因致使他调查错了,而掌记如果写错,只要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就不用修改了。 因为撤护封是非常复杂的,得向上面申请撤封令牌,通过审查后,才会给掌记派发,而每个撤封令牌只能使用一次,如果是因为录错写错而耽误出事了,会被重罚。 小秦,你可别想着出错,你这么年轻,连道行都没有,申请的话,少说得一年半载,中途因为你的问题,耽误一些因果之事,那就麻烦大了。” 秦丁沉默了下,原来想撤掉护封这么难,是谁如此厉害,能在磁带末尾录那句话,而他卷入的这件事,想必也一定很凶险。 马叔见秦丁在发愣。 “小秦?想什么呢?” 秦丁回过神。 “我在想,磁带都被护封过,那一段录音是怎么坏的。” 马叔看起来有些无语。 “这个心是你要操的嘛,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秦丁赶快赔笑。 “没有没有,马叔,我不问了,我就是吧,想多了解些,以免犯错嘛。” “小秦?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被雷劈给吓坏了?你这两天主意变得也太快了吧?” 秦丁笑容里带着一点尴尬,这马叔是看出啥来了?还没等他说话,马叔露出了一点恍然地表情。 “你是不是……在磁带末尾,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比如让你小心什么的?” 马叔话头挑得急,秦丁心里一惊,差点露出破绽。 “什么?什么奇怪的话?叔,您说什么呢?” 马叔一脸认真。 “没有听到嘛?我记得几年前交接检查录本的时候,老雷子在上面写了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让小心注意什么。 内容我有点记不清了,但我当时问过雷子,他说这段话是在磁带最后面出现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怀疑是缉魂使录制时,不小心把凶魂说的话录了进去。你没有听到吗?不会是因为这种鬼话才改变主意的吧?” 秦丁微微皱眉。 “叔,如果是凶魂说的,我之前是听不懂的啊,更何况后面没有啥了。缉魂使报完一长串年月日之后没多久磁带就播完了。 您是不是跟哪个记串了,还是说那段话也损坏了?反正我是没听到。不过……我觉得您还是记错了,因为报完年月日后,基本没几秒,哪能还有别的声音啊。” 秦丁这么一说,马叔眯了眯眼睛,有些不确定了。 “对哈,难道真是我记错了?……唉!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先交代一下正事儿吧。” 别看秦丁说得自然,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他分辨不出马叔是在诈他还是从前真的在录本上看到过。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段留言不可能是凶魂说的,因为他之前的确听不懂鬼语。而马叔如果是在诈他,那也有点太精准了吧。 可是……秦丁突然想到,以那段奇怪的内容,马叔如果真看过,当年能不去追究?现在还记不清?而且知道他姓秦不惊讶? 但是……马叔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装的,而且还能说出“小心”之类的话,这真是让人难以分辨了。 秦丁把这个问题先放到了一边,他刚才还注意到马叔说的一个地方,那就是这些磁带从前是有对应记录的录本,都是一起护封过的,可如今……聘用他重新录入,这算是补录吧。 那么之前的录本呢?不是被护封过损毁不了吗?难道有人申请了撤封,然后才把录本毁掉了或者弄丢了? 又是新的疑点,但他不能再问这种问题了,否则一定会让马叔起疑。 所有的疑惑像团浆糊搅在一起,根本无法理清,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了。 他也不知道了,没弄清一切,所有人都不能相信,必须小心提防。 他快速思考的同时,马叔用手指在那块木牌前点了点。 “这就是护封时用到的护封令牌。我现在告诉你咒诀,你记一下。” 秦丁收回思绪,朝桌子上的令牌看了眼,那牌面上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复杂字体,像是道符上的东西。 他嗯了一声,扯了一张便笺纸。 马叔摸了摸下巴,开始念了起来。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列侍神君,凶魂安定。奉真武元君之令,入阴阳阁敕令!封!” 咒诀不长,秦丁在纸上记了下来。他把笔放下的同时,又想起磁带末尾那段话里,也提到过“咒诀”这件事。只可惜那句话里的关键部分听不清,也不知道让询问什么咒诀。 “小秦,咒诀需要熟练背好。护封操作,只需要拿着令牌,念动咒诀,然后在磁带或者录本上点一下即可。 我刚才讲的规矩,你可要严格遵循,哪个步骤错了,会有严重后果的,听明白了吗?” 秦丁忙点头。 “听明白了。” “那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马叔,我既然已经成为真正的掌记了,那您现在可以告诉我,咱们这个地方是干啥的。” “可以告诉你了,但是你可能一时半会还是无法理解,这需要换个想法去认识。 咱这地方呢,受命于天,是专门镇压凶魂的。古时候叫做‘荡魂司’,现在通俗点叫‘凶魂镇压馆’。 凶魂呢,从字面意思应该能理解吧,一般指有魂魄的活物死的时候心中有怨气,死后又由于多种原因,使怨气加深,就变为了凶魂。 换成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死后某种精神力不愿死去,而形成了一种复仇的能量。这种能量危害很大,而且会积蓄,等成了气候,祸害一方都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咱们这地方就是专门收押然后处置这些为祸人间的凶魂,并且将事件处理过程存档,以便因果论断。 咱们的平级部门是‘非寻常事物调查司’,下属单位就是‘凶魂侦缉所’。 缉魂使属于侦缉所,表面看着都是普通人,而且都有工作,接到所里任务时才会去处理凶事,缉拿凶魂。” 秦丁不由咋舌,这可真是颠覆,打开了他的新世界。要不是亲眼所见这里的不寻常,真是难以置信。 他突然有些恍惚,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叔,那我成了真正的掌记,这些磁带,还是需要一周内录完吗?” 马叔往木盒上瞅了眼。 “虽然你成为了掌记,但试用期协议的某些部分还是要执行的,毕竟你按了手印,该有的惩罚,都还奏效着呢。” “那……一周后我能出院门吗?” “一周后,你写完这些磁带,我检查过录本,你护封好之后,是可以出去的,但在这其间是不行的。……小秦,你可千万不要想反悔,也别想着逃跑,因为……不管你躲到哪,都能找到你。” 秦丁头皮有些发麻,又一次想到那段话里说的——“逃不出去的。” “马叔,……您得相信我。” 马叔一下笑了。 “小秦,谁知道你是因为怕那道雷呢……还是别的原因才改的主意,这个地方不强求的,但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这都是你选的命。 行了,不磨叽了,你已经是掌记了,接受新人生吧。 还有,抓紧录写啊,早写早完事。你的工作现在可不单单是这些磁带,后面已经积攒下新的了。 你把令牌收好,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 秦丁应了一声,马叔走了出去。 新人生?还是……刚打开的凶险之旅呢。 他坐回椅子上,看着那些磁带陷入了沉思。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把这些事情和磁带末尾的那句话捋了一遍,将疑点在脑中一一列了出来。 第一,磁带末尾那段话是谁留下的,这个很关键,如果能知晓或者遇到这个人,一切谜题应该就能打开。 第二,那句“告诉白面黑了”似乎很重要,但是那人不但说得快,音调上也很平滑,而“白面”和“黑了”又容易衔接成一个意思,以至于无法听出主谓之分,所以他决定,先不管其意,看情况只需要传达对了就行。 第三,询问咒诀,会是什么咒诀呢,作用又如何?那段话里出现这种提醒,显然也很重要。 第四,那段话里很多地方无法听清。比如“小心***,不要向***打听这套磁带***”。 这是让小心什么,是人还是物?不要向谁打听,这前后不会指的是同一个人吧。 不让打听那套磁带的什么,其中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会不会跟父母失踪有关呢? 第五,“****乾坤****”是什么意思?扭转乾坤? 秦丁完全没有头绪。 他把这些疑点列出来之后,又回想了下陆小虎说的那些话。让人起疑的地方,马叔后来都给了合理解释,但是陆小虎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四盘,怎么会?”究竟有着何种含义呢? 是指少了一盘,还是另有所指啊。 磁带内容衔接不上,看起来像是少了一盘磁带,但是序列编号是掌记所写,并且连着,而马叔看到四盘磁带也没有显得意外,所以,那应该是四盘没有错,那么陆小虎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秦丁想到这儿不由后悔,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刚才那么好的机会,直接问有几盘磁带不就行了嘛,可当时考虑太多,让他错过了。 他一边懊恼着,一边又在想,既然自己已经是掌记了,那么之后肯定还会遇到陆小虎,等到那个时候,他一定问清楚这件事,顺便还要把父母失踪的疑点也问清楚。 接下来,他又想到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前掌记雷叔,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会那么严重。 还有之前的录本哪去了? 第22章再次出现的声响 将这些疑问列举之后,秦丁对此有了更深刻的印象,这样至少能让他思路清晰一些,好去应对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他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到了桌子上放的护封令牌,伸手把令牌拿了起来。 那是一块不大的紫红色木质令牌,正面是那些奇怪符文,背面刻着四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图案,想必也是某种咒文之类的东西,反正他看不懂。 录本一时半会还写不完,这东西暂时用不着,他把令牌放到左边最上面的空抽屉里,然后将护封咒看了几遍,熟记在心。 接着,他拿起录音机,开始往录本上记录第二个事件。 四盘磁带的内容比第一个事件复杂许多,记录耗费的时间也多了一倍。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又仔细听了一遍,越发觉得第三盘和第四盘磁带之间的衔接有问题。可是,编号排序正常,这个就没法解释了。 等全部记录完后,他往窗外看了眼,天色有些黯淡了。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8点40分了,马叔还没有来。 其实暑伏天这个时间段天应该没那么黑,但是因为窗外两边有回廊挡住一些光,所以屋子里会感觉暗。 秦丁把笔放下,突然有些尿急,起身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还不算黑,角落的矮房隐匿在阴影里。 他犹豫了下,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马叔说这个地方没有脏东西,但现在已经开了眼,万一真看到什么,那也够吓人的。 他这么一想,尿意更急,但他却转身回到了屋里,从写字台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根蜡烛,又把火柴也拿上,然后出去了。 厕所里很暗,光无法从门那里打进来,他倒是没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把蜡烛点燃,往侧墙上卡着的那块小木板上滴了几滴烧化的烛液,然后把蜡烛坐了上去固定好,把火柴放到一边备用。 厕所里瞬间亮了,秦丁安心多了,他开始方便。马上要尿完的时候,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吱纽”响动,和上午听到的一样。 他就奇怪了,怎么一上厕所,这就来人了。水缸上午都满着,会是马叔来送饭吗? 他方便完,刚弄好裤子,外面又是一声“吱纽”响动。 秦丁忙不迭拉开厕所门,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来无影去无踪的,结果他探头往外看去,院里空无一人。 他回身把厕所里的蜡烛吹灭走了出去,来到屋门口,看到里面没人。 “吱纽”声到底是不是院里的那扇侧门发出的? 这院墙至少两米高,踮着脚也看不到那边。 秦丁又走到了侧墙的那扇门前,手已经往门上伸去,忽然犹豫起来。 马叔让他不要乱跑,这扇门后,不会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他吧。 他收回手,转身走回了屋子里,然后来到水缸前,把上面的盖子揭起,水瓢依旧泡在水里,水没多也没少。 他舀出一些水倒进洗脸盆中,顺手把水瓢又扣到了水缸盖子上,然后洗了洗手,心里琢磨起来。 上午那个动静一出,水缸便被填满了,那刚才的动静是来干什么的呢? 手洗完擦干,他弯腰把旁边的热水壶拿了起来,这才发现中午已经空了的一个居然又满了。 原来是过来填热水的,但会是啥东西过来弄这些呢?感觉不像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来去速度这么快。 秦丁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叹了口气,这地方……慢慢适应吧。 屋子里有些暗,他走到写字台旁,刚拿起火柴,突然发现,烛台上居然插着一根新蜡烛。 这是他刚才没注意到的。 昨晚他没有吹灭蜡烛,早晨的时候已经烧完了,他记得清楚,他把烛台放到桌子上并没有插蜡烛。 所以,这蜡烛也是那个东西给换的吗?可是,为什么早晨那次没有给换? 秦丁疑惑了下,但也没有多想,他划了根火柴把蜡烛点燃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烛火的热量有限,但在这种天气里也应该会感到烫,但秦丁却没感觉有多热,他甚至把手靠近,蜡烛周围居然散发着温热。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吗?他一点都没注意,可是……刚才在厕所里点的那支蜡烛,他感觉到了火焰燃烧的热度。 这个屋子太古怪,不但凉快,使得蜡烛都没那么热了。 他坐回椅子上,从台面一边的木盒里开始翻找下一份磁带。 在日期排序上找了半天,他看到了四盘标有1997年8月31日的磁带,上面写着“末九男”。 啥是“末九男”,好奇心已经代替了刚来时的恐惧,他似乎越来越适应了。 他把序列编号排前的一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 还没按下播放键,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秦丁抬头看去,马叔笑呵呵拿着两个饭盒已经走了进来。 “今天有点晚了,小秦,等着急了吧?” 秦丁心头一暖,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马叔在吃得方面一点都不亏待他。 “叔,不急,中午您带那么多饭,我现在还没怎么饿呢。” 马叔把两个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那也得按时吃。虽然比不上你父母做的,但肯定比你这几年在亲戚家吃得好。” 秦丁就是一愣,父母失踪后,他的确是由亲戚照顾的,可是……马叔怎么会知道?他从来没说过。 难道……马叔已经调查过他的底细?也知道他父母的事了? “你愣着干吗,过来吃啊。” 秦丁刚才还对饭盒里的吃得有些期待,此时却突然没了胃口。 “叔?您怎么知道我这几年在亲戚家的?我有说过吗?” “没有说过。” “那您怎么知道的?” 马叔笑了下,欲言又止。 “我说了你也不要丧气。我是从你的生辰八字里算出来的。你呢,是地官童子命,父母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秦丁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马叔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有这种命的人,是刑克父母的,而你的天庭面相里,日月角已经显露你父母已亡。 你中午那会改变主意想当掌记,我说了一堆规矩,看你也没考虑家里人,似乎无牵无挂,所以我就仔细看了下你的面相。” 秦丁很难受,他真想不到,父母居然是被自己克死的,但同时又有些怀疑,光从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也太扯了吧。 可是,都能有雷劈他,在这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马叔看到秦丁心情低落,有些无奈。 “这也不能怪你,因果循环,你父母生你,你克他们,这都是有原因的。 而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就该有一些觉悟,不必做凡人的纠结。” 对于父母的遇难,秦丁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至少他从这个地方,了解到了一些真相。 他深吐一口气,走到了小桌前,坐了下来。 “马叔,您老说不是凡人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相信这世间有神仙吗?” 秦丁犹豫了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相不相信呢?……就相信吧。” 马叔笑了笑。 “你要是相信,那通俗点说,咱们就是帮神仙做事的小员工,虽然肉体凡胎,但是有一定仙缘,在这里入了职,也就不是凡人了。” 秦丁心里还是别扭,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虚幻。 “不是凡人?那是什么?神仙?” 马叔哼笑了下。 “哪有那么容易。但是在这里只要认真工作,就是慢慢修行,等积累一定德行,位列仙班也是有可能的。” “哦,那就是有特殊职权的普通人。” 马叔摇了摇头,“不完全对,普通人能长生不老吗?” 秦丁吃了一惊。 “长生……不老?您是说,我现在长生不老了?” 马叔伸手把饭盒打开了。 “日子很长,你慢慢就能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了。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秦丁说上来是惊喜还是难以置信,但饭盒里的菜香已经飘出来了。 两个饭盒,还是一盒米饭一盒菜,这次是红烧肉。 “叔,咱这样的,能吃荤的吗?” 马叔被逗乐了,“你又不是和尚,之前也没少吃肉吧,有啥不能吃的。” “我这不是怕影响什么吗。”秦丁说着已经把一片肉塞嘴里了。 “叔,你吃过饭了?” “吃过了。米饭够不?” “有点多。” 马叔没有搭话,往那边写字台看了眼。 “小秦,你写到哪了?‘筑丹器’事件写完没?” 秦丁把嘴里嚼着的饭咽了下去。 “这个事件……一共四盘磁带呢,篇幅有些长,不过总算写完了。” 马叔点了点头,“按你这个速度,一周内,应该能完成任务。” 秦丁看到马叔还是没有对“四盘磁带”这个词有任何反应。 “应该差不多吧。” 马叔从凳子上起身,秦丁已经快吃完了。 “小秦,你父母是怎么没的?” 秦丁的筷子刚刚放下,心头就是一紧。 “他们……单位出了严重的事故……就……” 马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给你拿过来衣服了吗,一会换上还能舒服点。那些衣服都是新的,应该很合身。 以后这里也是你半个家,叔算你半个亲人,有啥不懂的问叔就行,别自己瞎琢磨容易出事。还有想吃啥,有什么要求,跟叔提,尽量满足。 好了我不说了,走了,你自己安排时间,别太累了。” 尽管秦丁没有完全信任马叔,但是马叔的话,却让他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马叔从屋里走了出去,天色已暗,秦丁赶快走到窗户边上往院子里望去,只看到马叔的背影消失在了院子另外一端的阴影里。 那个方向的墙上是那道侧门,秦丁并没有听到“吱纽”响动。 看来马叔是在隔壁住着,那“吱纽”声是什么发出来的。 秦丁随手把窗帘拉上,然后去把门从里插好,回到了写字台前,坐进了椅子里。 他把桌上的录音机拿起,开始听新的事件。 磁带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僵硬还带着一丝阴冷,跟前两次事件的缉拿者不是同一个人。 “事件代称:床里的东西 发生日期:1997年7月21日 委托方:“徐女士”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青城区六道街丽景苑12栋一单元602室” 秦丁按下暂停键,把这些资料写在了录本上,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第23章租来的学区房 秦丁发现,这些磁带盒上标注的日期以及名称,与磁带中录入的事件日期和代称都不一样。 他首先对照了下日期,发现磁带盒上标注的日期与事件交付日期一样,看来是按事件结束为准。 接着,他对照了下磁带盒上的标注与事件代称。 第一个事件,“四角”与“多出来的人”。 第二个事件,“筑丹器”与“失魂”。 第三个事件,“末九男”与“床里的东西”。 似乎磁带盒上标注的是具有代表性的人或物,而磁带里的代称则更突出事件性。 如果按这种思路,第二个事件里的筑丹器应该是引发事件的主要物品,可他听那四盘磁带的时候,并没有感到筑丹器有多重要。 难道……都是隐藏在那段坏掉的录音里了吗? 秦丁也无法确定他的这种分析是否正确,他没有再继续琢磨这件事,拿着录音机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依旧阴沉冰冷,准确地说不掺杂多余情感。 “1997年8月31日 你好!” “你好!我是惠大师介绍来的。我姓徐……” “我知道。” “哦。那惠大师跟您具体说没说我这边发生的事?” “没有。” “哦哦,我之前找过几位师傅,他们都处理不了,惠大师说您绝对能解决。” “对!” “额……” “说一下遇到的事情,详细些。” “哦……好的。这件事儿呢,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我家孩子呢,刚升高三,我们家离他学校有些远,每天下夜自习后吧,他骑车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家。 考虑到一方面不太安全,另外也很耽误时间,所以我就想着,在他们学校附近租套房子,反正就一个学期,方便照顾他的起居。 我当时本来打算在他暑期补课前租到房子,但没想到的是,那周围的房子不但紧缺,而且价格还高。 这也怪我,应该早想到的,毕竟孩子就读的高中是重点学校,肯定不少家长也跟我一样的想法。 就这样我找房找了几天,压根没合适的。便宜点的环境不行,还不如不租,差不多点的,价格高得离谱,咱不能被拿捏住当冤大头对不?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也是凑巧了,在银行门口遇到了我妈家的老邻居。 他儿子跟他过来办理业务,然后我就说起租房子这事儿了。 结果老邻居他儿子说,他有个朋友的亲戚空出一套房想出租,正好是那片学区的。 老邻居也热心,让他儿子赶快找报亭打电话联系,没多久,我就跟这个房东见了面。 这房东姓谷,长相看起来其实并不和善还有点凶,但说话态度很好。 他家房子就在学校对面,离的特别近,价格很公道,但就是楼层高了点,住六楼。 六楼倒也没什么,咱又不是七老八十,还是能爬动的,所以我跟着房东就去看了下房子。 那房子两室一厅,还有个阁楼,就是朝向不太好,窗户不是朝西就是朝北,但好在周围环境还算安静,不像我之前找的那些,楼下能吵死人。 当时我就跟房东签了一年的合同,正好到我儿子高考结束。 这房东临走的时候提了一个要求,说是不能随便挪动他家的家具,也不能损坏。 我当时觉得这种要求很正常,也没太在意,再说咱也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怎么可能弄坏人家的家具。 后来我才明白,敢情这些家具是不能动的,他觉得他这样算是提醒过我了,所以之后出了事都是我的错。 哎呀,这房主可太缺德了,明知道他家有问题,还往外租。这些都是后话,我一会说。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房子发生过什么,还觉得特别满意。 在那儿收拾了几天,搬了些生活用品,我们娘俩就住进去了。 那个时候我儿子学校开始补课了,他下楼不到3分钟就能进校门,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真觉得住那太方便了。 搬进去的头一天,我让儿子住那间大卧室,我住了小卧室。 虽然大卧室窗户朝北,但我想让我儿子睡得舒服宽敞些,毕竟那屋有一张大床,上面还有个厚床垫子,大床旁边还有一张写字台,正好能用得上。 说实在的,那房子里的都是些旧家具,特别是床,讲究一些的人还是想换成新的,可这不是在六楼嘛,我家那个跑货运的,又不常在家,就我们娘俩折腾起来太麻烦了,另外房东不也特地交代过不让乱动,就算暂时移到阁楼上也很费劲,所以当时决定就先那么凑合用吧。 好在那床垫子不算太旧,我又进行了清理消毒,铺了几层褥子,躺着挺舒服的。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张床里面,居然有那东西。 起初我儿子睡那屋没啥异常,只是说晚上老做梦,也记不起梦到什么,我当时以为是换地方不太适应造成的,也没太在意,直到住在那里的一周后,有一天晚上,我听到我儿子在那屋又喊又叫。 这大半夜我被吓得心脏都不稳了,赶快跑到他那屋打开了灯,一看孩子没醒,正在被窝里乱蹬,嘴里还闷声闷气嘟囔着什么。 我知道我儿子做噩梦了,赶快就叫醒了他,可这孩子醒来的瞬间,就和喘不上气似的猛吸一口,眼睛还睁得老大,怪吓人的。 我心想这是梦到啥了,能把孩子吓成这样,然后我边给他胡撸背边问他怎么了。 我儿子说刚才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梦到一男的,掐住他脖子不放,他怎么都挣脱不了,上不来气马上要被掐死了。 我当时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因为我儿子有个坏毛病,从小睡觉就喜欢把手放在心口上,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就没少做这种上不来气的噩梦。 我在那屋安慰了半天,让他以后改下姿势睡觉,然后我就回我内屋了。 第二天中午,我们俩吃完饭,他午休,我在我那屋缝东西,也就是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我儿子突然就从他那屋出来了,坐在厅里也不说话。 我心想都离学校这么近了,中午可以多睡会儿啊,我就问他怎么不睡了,我儿子居然没吱声。 我把手上的活儿放下,到客厅里一看,我儿子脸色不好,看我的眼神还有些慌,我立马就觉得他不太对劲。 我就问他怎么了?他一开始支支吾吾不想说,但在我的追问下,他跟我说,‘妈妈,我不想在那屋住了。’ 我问他咋了。他说他有点害怕。 我说你害怕啥呢? 他说他刚才睡觉的时候,梦魇了。他睁着眼睛就是动弹不了,然后就看到床对面的柜子上,爬下来个人。 他这么一说还挺吓人的,但做梦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是真的。 我就直接去他那屋看了眼,发现床对面的柜子上面,放着一顶蓝色的帽子。那帽子就是五六十年代很流行的那种的确良做得老式军帽。 我当初收拾这个家的时候,并没有清理这些旧家具顶上的东西,所以那顶帽子应该是房东家以前放在那的,而我儿子梦魇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顶帽子,就演变成了爬下来个人。 我到厅里就问我儿子,是不是看到爬下来的那个人戴顶蓝色帽子?他问我咋知道的,我一看,这跟我猜得差不多,就笑他快成大学生了,还迷信。 他被我说的不服气,也就没再说不想住那屋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发现我儿子突然就跟我说话说得少了,看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 我就问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大还是有什么事,我儿子欲言又止的,这下给我整急了,我心说这孩子以前从来不这样,怎么现在说个话一点都不痛快呢。 他一见我发火了,才跟我说,‘妈,不是我胆子小,我觉得我那屋好像真有啥东西。’ 我有点没听明白孩子说的是啥,就问他什么东西,啥意思。 他说,他上次梦魇的那天夜里,半夜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看到门那里站着个人,他以为是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就没了,然后一下反应过来,他就有些害怕。 我这人性格大大咧咧的,从来不信邪,所以当时一听我儿子说的,一点都没害怕,反而火一下就上来了,心想这孩子怎么了,换了个地方住还疑神疑鬼上了,正要发火,我儿子赶快又说,也有可能那屋子太阴了没睡好恍神看错了。 我一想也是,屋子阴确实睡不好,之前光顾着让他睡宽敞,没考虑到那屋朝北,只能在早晨见一小会阳光,于是我跟我儿子换了下屋子。 为了不影响他学习,床什么的我都没动,只把那张写字台搬过去了。 之前写字台是靠着那张大床的,移走之后,我就发现瓷砖地板上有一块核桃大小的黑黄印子。 我当时还觉得有点恶心,也不知道啥东西了,拿卫生纸擦了半天擦不掉,后来拿硬东西铲了铲也不行,最后我管人要了点汽油去擦,也清理不掉。 我当时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又觉得不是瓷砖上的瑕疵,总之怎么都弄不干净,也就那么着了,反正也不影响啥。 我跟我儿子换了屋子之后,当天晚上我也是没怎么睡好,就算我不信这那的,但是我儿子说的那些对我多少有些影响,睡的时候我还莫名有些害怕。 晚上也是醒了好几回,等白天的时候,我问我儿子睡得怎么样,他说睡得特别好,我一下就放心多了。 我以为一切都妥当了,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我换到大屋的第二天晚上,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这声音不是连贯的,也不是敲门声,听起来就像是谁拿着一根棍子杵地板。 起初我以为声音是楼上住户弄出来的,也就没管,还继续睡,后来睡着睡着,这声音越响了,简直就像在我床边敲,我就醒了,声音也一下没了,接着我的脑子嗡了一下,想起来这是六楼最顶层了,阁楼在那边,这边没有楼上啊。” “啪!” 磁带到头了,秦丁熟练地翻了面,继续听着。他好像越来越习惯,对这些事件充满了好奇。 第24章床里的东西 磁带里的女人声音继续着。 “这一下弄得我心脏直突突,坐床边狂琢磨声音到底从哪传出来的。 我听了半天,那声音再没响过,所以只能认为是楼下半夜剁啥东西传上来的。当时我也只能想到这一层,后来实在太困了,躺下又睡着了。 到了第三天,我儿子去上学,我收拾家拖地,拖到我那屋,突然就发现,地上那块擦不掉的污渍就像是氲开了似的变大了两圈。 我当时以为那天用汽油擦,可能起了某种化学反应弄的,所以又没太在意。 就这样又到了晚上,我儿子下了夜自习回来,他还得做卷子,我因为好几天没怎么睡好,就直接上了床。 正睡得香呢,我被人摇醒了。 我睁眼一看,发现是我儿子,我就有点不耐烦还有点来气,结果还没说话呢,我儿子有些着急地对我说,‘妈,你怎么躺地上了。’ 我这一惊,往旁边一看,我真在地上躺着呢,就在床的旁边。 我儿子以为我晕倒了,但是我就纳闷儿了,我这体积从床上轱辘下去还能不醒? 我从地上爬起,跟我儿子解释说,睡得太死从床上掉下来了,没啥事儿,让他赶快去睡觉,但是孩子明显有些担心,想说点啥,被我阻止了。 我心想,这半夜的再说出点啥吓人的话我还睡不睡了。 孩子回屋以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等我醒了之后,这腰酸背痛的,感觉就和脖子上骑个人似的浑身又沉又累。 我儿子去上学了,我连家也没收拾,直接倒头就睡了。这一觉睡的,怎么睡都睡不醒,直到我儿子拿钥匙开门,我才醒了,惊觉连中午饭都没做呢。 我赶快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睡了一上午也没恢复多少精神,就和身上的劲儿被什么吸干了一样。 这样又到了晚上,我又提早睡了,可我还没睡多久呢,就感觉有人摇我胳膊。 我一睁眼,发现又是我儿子,这一次我儿子脸色特别不好,眼神里还有些惊慌失措。 我一看他这样,心想我又躺地上了,仔细往旁边瞅了眼,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我居然站着,双手还扳着床垫子。我直接倒吸一口冷气,赶忙撒手,问我儿子我怎么了? 孩子一脸惊恐地说,‘妈,咱们要不别在这儿住了。’ 我心里就是一急,问他到底咋了? 他说他在那屋写作业,就听到这屋砰砰响。他有些奇怪,就开门往这屋看,发现我这屋没开灯,然后他就走进来想问我干嘛呢,结果一看我在黑暗里,站床边一个人使劲搬那张大床垫。 我儿子打开灯看到我还继续往起抬床垫子,他走过来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他看到我手在抬床垫子,但是眼睛却闭着。 他叫了几声妈,我压根没理,也没睁开眼,就和梦游似的。 我儿子一着急,狂摇我的胳膊,然后我才醒了。 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啥感觉都没有。” “徐女士,你以前梦游过吗?”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梦游的毛病,连说梦话都少。 我当时也没法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了,只能认为是自己身体出了些问题。 可我儿子害怕得不行,不想住这儿了,我直接把他撅了一顿。 我当时就想,房钱都交了一年的,再租也租不上这么好的位置,我们俩大活人还能被做梦和梦游啥的吓跑了,真是可笑呢。 我儿子一看我不同意搬家,他也没办法,灰溜溜回他那屋了。 然后我就琢磨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多少也有些异样,可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宽慰自己,好好休息应该就会好了。 于是我又继续睡了,可那天晚上我却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吓得我第二天真要搬出去了。 我应该是刚睡着没多久,就有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好像就在我的床边,像是谁拿个刷子在刷什么。 我翻了个身,眼睛干涩的半睁了下,就模模糊糊看到有个人蹲在我床边,胳膊前后晃动在刷地板。 这把我吓死了,嗷地就是一声嗓子,接着就醒了。我定睛去看,床边上哪有人,原来我是在做梦。 尽管是个梦,但太真实了,把我吓够呛,我突然就觉得我儿子说得没错,这屋子不会真有啥问题吧。 后来我没法睡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琢磨,怎么能退房租。 但后来我想着想着,还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三番五次折腾疲乏了,这一觉居然睡得挺香。 等第二天早晨,我被我儿子叫醒了,他问我怎么睡客厅,我没敢跟他说实话,就编了个谎说我睡那屋床腰疼。 我儿子半信半疑,但没有多问。等他一走,我就准备打电话联系房东想退房。电话还没打呢,门铃却响了,我开门一看,是我家内口子。 我老公是跑货运的,一周才能回来一次。我跟儿子住在这边,所以我老公回来就直接到这儿来了。 他一回来看我有心事儿,就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把退租的想法也说了出来,我老公听完差点没笑死。 ……呼……他觉得因为做个噩梦就要搬家简直太可笑了。我当时跟他说,我一开始也是这种想法,可是三番五次的总不能那么凑巧吧,太不对劲了。 我老公一方面不信邪觉得我这样做太儿戏,另外他认为都签合同了,房租肯定不给退,最起码有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做噩梦不想租吧。 他说的没有错,我也知道房租肯定不好退,可是我心里不知道为啥就是慌慌的。 我老公让我别往乱七八糟的方向上想,说晚上他在,绝对能让我睡得很香。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稍稍放下来点。 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我们不但遇到了怪事,而且也因此惹上了那东西。 那天晚上,儿子夜自习还没放学,我老公趁这个空隙想跟我那个。小别似新婚嘛,他也很久没回家,我虽然对那屋有点不舒服,但是也不能扫兴,就跟我老公那个了。 马上到尾声了,兴致正高的时候,突然这屋里就传出咚咚咚的声响,跟我前些天夜里听到的差不多。 我当时脑子正处于兴奋状态,觉得可能我俩动作有些剧烈,床摇动的声音传到楼下影响到了别人,引起不满了。 可是我俩正在巅峰期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马上就结束了,所以并没有多理会。 等我俩完事后,这咚咚的声音又出现了几下,接着再没响过。 我当时心里莫名有些异样,但一时也无法说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俩做完简单收拾了下,我还跟我老公说,这楼房隔音不咋好,刚才楼下咚咚咚做抗议呢。 我老公一脸疑惑,说什么咚咚咚? 我说你没听到吗?楼下应该是敲楼板什么的吧,那么大声音你没听到? 我老公当时没说话,我也没太在意,可后来出事之后,他回忆说,他真没听到,他还以为是因为当时太兴奋忽略了其他声音。 那天夜里,也许有他在,所以我睡的还可以,可是到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又被那‘咚咚咚’的声音吵醒了。 我本来有些恼火,心想这楼下是要干嘛,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发现,这声音不像是从楼下传上来的,它非常近,好像是……从我们睡觉的床里发出的。 这一下把我又吓得够呛,我一骨碌坐了起来,把我老公赶快摇醒。 我问他听没听到,他睡眼惺忪问我在说什么,而这个时候那个咚咚的响声又出现了,我就说,这个声音你听不到吗?床里传出来的。 我老公有点无语,我能看出来,他不是装的,这个声音他听不到。 这下我就更害怕了,我说床里面肯定有东西,我老公说我是不是这些天神经衰弱整出啥幻听了。 我说绝对不可能,他一看我害怕得这个样子,看了看表,说等天亮了,把床垫子搬开看看里面有啥。 我说不行,现在搬,我老公有些不高兴了,正在这个时候,床里面又传出了咚咚声。 这一次,我老公一下怔住了,他也听到了。 他这才相信我说的,不过他认为床里可能进去老鼠了。 他和我把褥子和被子卷起来搬了出去,然后我们俩一起又把床垫子挪开立到了一边。 这个床是箱式床,床板分成了前后两块,是可以拿掉的,里面能放东西。 之前我搬进来的时候其实注意到了,但是碍于床垫子又大又厚,我一个人挪不动,就放弃往里面放东西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可能我老公说得对,里面应该是进去老鼠了。” “啪~!”第一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秦丁把第二盘磁带放了进去。 “沙沙沙…… 我老公让我机灵些,别让老鼠跑了。他小心翼翼掀起床尾的那块板子,并没有任何东西钻出来,却有一层灰尘噗了出来,我当时有些恶心,心想居然在这种床上睡了好多天。 我老公把这块床板拿掉立在了一边,我往里面看了眼,全都是灰尘和一些报纸之类的东西,没有老鼠。 我给他递过去个手电,让他找找看有没有老鼠屎。找了半天,一颗老鼠屎都没有。 接着我老公去掀床头的那块板,他说老鼠肯定在这儿了,让我做好准备。 我手里拿个笤帚,眼睛盯着不放,我老公把那块板一掀,还是什么都没有出来,我俩都奇怪了下。 然后他把那块床板也拿掉了,我们俩往里看了一眼,顿时一愣。 里面没有老鼠,却有一套布满灰尘的衣服。 我老公拿着手电又照了下,我就看到,他照着照着,哈腰把手电往下照,还来回探了探,然后倒吸一口凉气直起了身子。 他脸色一下变得奇怪起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问他咋了,他不说话,皱着眉好像在想事,我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来手电往里照了下,这一看不要紧,我那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我看到床壳子里的木头壁上,全是大手印子,让我更加惊恐的是,我发现放在里面的那套衣服,居然是一套寿衣。” 第25章人脸印子 “我吓得捂住了嘴,我老公直接把上面那块床板扣回去了,连床垫子也没复位,他让我去厅里,然后他把那屋的门关上了。 我一看表都快四点了,我和我老公都不敢说话,一方面怕吵醒孩子,另外心里面也惧怕大屋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这样我俩在沙发上坐到天大亮,然后我老公管我要了房东的电话,直接出门去了。 他刚一走,我儿子从房间里出来了,我一看时间先给孩子做早饭吧,刚要起身,我儿子可能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就问我在干嘛呢,我随口说没什么,咱们得退房了,不在这住了。 我这话一出,我儿子立马坐我旁边,看起来有些高兴。然后他跟我说,他这几天一直想跟我说一件事,但是不敢说,怕我生气骂他。 我就问他要说啥? 我儿子告诉我,他说的这个事有点吓人,不管我信不信,都别骂他。 我本来就心烦意乱,有些不耐烦让他干脆点。 我儿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同学知道他租住在这个小区,他无意里说了下栋号和单元门,然后他们有个同学很惊讶,问他是不是六楼右手边那户。 我儿子说是呢,那同学说他叔叔一家以前也租过这个房子,但是租了一个月就搬走了,后来还出了大事。 我儿子就挺奇怪,问为啥搬走,出啥事了? 那个同学说他叔叔一家在这个房子里撞邪了,没具体说怎么回事,但是他弟被吓得精神恍惚。 后来没办法,他叔叔一家就搬走了。刚搬走没几天,他弟有天早晨临出门的时候对着门口的镜子恶狠狠说了句‘该死’,他婶婶惊愕了下,但也没太在意,结果他弟中午站路边等红灯,马路对面一辆拐弯失控的车飞了过来,把他弟给拍死了。 反正他们家里说这件事特别邪门,跟住过那个房子有关系。 我儿子听了之后,又联想到前些天做梦和发生的怪事就特别害怕,然后在我面前提了一嘴不想住了,后来不是被我撅了嘛,就没敢告诉我这件事。 现在一看我要搬家不住了,他才敢说的。 我这一听简直是当头一棒,但是更多的是生气。 我心想,甭管我儿子同学是不是瞎编的,就床里又是手印又是寿衣的,还有那动静,八成这房子就是有问题。 可这么邪门儿的房子,房主能不知道?我就想看这姓谷的房主过来怎么解释。 我给孩子做完早饭,他也去上学了,这个时候我老公回来了。 他说已经给房主打了电话,这人一会儿就来,但他没告诉房主具体出啥事了。 其间我老公在楼下小卖部还打听了下这个房子以前出过什么事没。 小卖部老板只说了没发生过凶事,其他的打听不出来。 我老公说既然不是凶宅,那寿衣会不会是上一个租房的人忘记拿走了,或者是房主家老人的,可我不认为这种东西能落下,就说那手印子和动静是怎么回事呢?我老公就不吱声了。 不一会,门铃被按响,房主来了。 他一进来,首先看了我俩一眼,随后就往大屋瞄了一眼,我更确定这人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并且他应该也猜出来我们想退房。 我没说啥话,径直把人带到了大卧室,他一进去看到床垫子立一边,还有一半床板没安,脸直接拉得老长。 我心想我还没质问他呢,这就准备先发制人呀? 果然,这房主凶相露了出来,问我为啥把他家的床弄成这样,家具还移动了,他指的是写字台。 我也没显得多生气,我说不搬开这些家具,怎么让你看见床里的东西啊!您需要解释解释,为啥你家这床里有套寿衣,专门恶心我们吗? 那姓谷的房东可真不是吃素的,皮笑肉不笑说,他不知道床里有这东西,可能是前一个租户放的,跟他没关系。 我说前一个租户疯了,往自己床里放寿衣? 人家就和滚刀肉一样,说来说去就是不承认这寿衣是他放的。 然后我突然想到,这不会是这人惯用的啥伎俩,专门吓唬租客,逼租客半截子走人,不给退房租,赚这种钱吧。 一想到这,我脑袋一冲动,就说之前租的那家人是不是三口人,才租了一个月就搬走了。 这房主又笑了,说我为了退房租还打听得挺细。 我直接没忍住对他说,那三口人就是遇到怪事搬走的,是你故意设下的套呢,还是这房子真有问题,反正上一家人的儿子刚搬走没多久就死了。这房子到底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我说完这句话,就看姓谷的脸色顿时变了,我很肯定,这不是他装出来的。 然后我接着说,你自己过来看下,不光是寿衣,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呢。 我让我家那口子把床板拿了下来,姓谷的房主好像有些忌惮似的,压根没挪地方。 我一下就来气了,很明显他啥都知道。。 我接着说我们半夜睡觉,床里面传出咚咚咚的声音,我们才打开床看的,里面还有手印子,那谁按上去的,是你吗? 这姓谷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真的一点都不夸张,那刚开始的气势一下就没了。 我接着说,我做噩梦,梦到一个人蹲在床旁边擦地……,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呢,这房东挥了下手制止了我,然后让我别说了。 他走回了厅里,示意我们也出来。然后他口气一下就变缓了,他说我不跟你们吵吵了,你们想搬就搬吧,但是只能退半年房租。 我本来觉得退半年房租也太亏了,而且是他的房子有问题,但是转念一想,已经签过合同了,能给退半年已经不错了,另外房子是有问题,可这种问题说出去构不成法律效应,吃亏就吃亏吧,认个倒霉当买个教训。 于是我们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倒是痛快,跟我老公一起去银行取钱结算,我这边开始收拾东西。 那大卧室我是不敢一人再进去了,就收拾别的东西,不一会我家那口子回来了。 他说钱已经打到账上了,也去学校通知了儿子中午回家那边,然后他问我是重新租房还是怎么样。 其实我在凌晨那会盘算过了,再租房有些阴影,也不太好租,我就想到了别的方法,还是住自己的房子保险,然后我包租一辆黄面包车接送我儿子上下学就行,算下来的费用,比租这边的房子便宜好几百呢。 我把这个想法跟我老公一说,他同意了。 我俩一起去那间大卧室里,把床垫子复位,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老公跟我说,那个房主让我们把床重新弄好,家具复位就行,里面那些东西绝对不要碰。 我老公当时好奇,还给这房主递了几根烟,就问这房主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啪~”第二盘磁带a面播完,秦丁熟练地换成了b面。 “您继续说。” “我老公问他,为啥不能碰那些东西,扔了多好。房主却说碰了不太吉利,他日后会处理。我老公又问,那套寿衣到底怎么回事。 这房主说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爸早就弄好放里面的,没跟他说,然后老人去世得比较突然,啥也没交代,所以他并不知道有寿衣这事。 我老公好心提醒他,说我们真不是故意找事儿不想租这房子,说昨天半夜,床里真的有声音,特别吓人,还问他那些手印子咋解释。 那房主听了之后,沉默了下,对我老公说,那声音应该是楼下弄出来的,就在床那个位置上,所以听起来像是床里传出来的。 以前他们住那的时候,楼下可能嫌他爸走路用拐杖了,所以时常拿东西桶楼顶,而那手印子,应该是他爸以前往进放东西的时候,拍虫子弄出来的。 虽然房主这么说是能解释通,但是我老公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否则房主不可能突然就痛快地答应退租。 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好在我们不住了,跟这里也没啥瓜葛了,也就没必要探究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我们的东西并不多,没多久就收拾完了。我和我老公合力把写字台又给搬回了原位,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地板上那块污渍居然又变大了许多,变成了巴掌大小,居然还隐隐有了轮廓。 我让我老公过来看,我说这污渍前些天才有核桃大小,现在比巴掌都大,我老公看着看着,脸色突然一变,他一下把写字台搬起压了上去。 我看他脸上带着一点惊恐,莫名我也紧张起来,我老公没多说话,几下把收拾好的东西搬到了厅里,告诉我赶快离开这里。 我也不敢再问了,不能耽误时间,我俩快速把东西搬到了车里,然后就回家了。 在路上,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有些不想说,怕我害怕,我着急啊,让他必须说,他没办法了,说那污渍的轮廓……好像是张人脸。 说实话,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我这一路全在胡思乱想,但最后也想通了,反正都搬走了,事情就此翻篇。 唉~!真是天真呀,我以为搬走就没事了,结果真正的噩梦……才开始。 起初我们搬回去的几天都很正常,我几乎要把那些恐怖的事都忘掉了,就在我老公马上要出车的那天晚上,我们居然在自己的家中……又遇到了怪事。 那天夜里,我们俩正睡得香,我突然就听到一阵闷闷地的咚咚声,我一下就醒了。 这声音跟之前那个房子里听到的一样,特别像有人拿根棍子杵地板或者是敲门板。 我吓得脑子都空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在这个时候,那声音又传了出来,我非常确定,就是从我身下的这张床里传出来的。 我赶快把我老公摇醒了,他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我说你听,那个声音怎么跟过来了。 我老公一下也清醒了,把灯打开,竖着耳朵听,这个时候,那咚咚声又敲响了,这下我老公也一脸惊恐。 我俩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东西从那个房子跟过来了。” 第26章跟过来了 “我很害怕,从床上下来站地上了,我老公皱着眉也从床上下来了。 我家的床是箱式的,但是当初觉得有大床垫子不好放东西,所以在两侧做了四个抽屉。我老公把他那侧的抽屉全都拉了出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反正我是不敢拉我这边的,我怕会看到啥。 那个声音在这其间没有再响,我老公把那边抽屉都复了位,然后走到我这边先拉开了床头的这个抽屉,刚拉开一半,他就像触电了一样松开了手,朝后趔趄还踩到了我的脚上,还是我把他扶稳的。 这些抽屉里平时都放着被罩被单枕巾之类的用品,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能这么惊慌。 我刚要问,我老公就看向了我,问我怎么把那东西带回家了。 我特别奇怪,不知道我老公在说什么。他指着那个抽屉让我自己去看,我被他弄得心慌,但还是把抽屉拉开了些,往里面定睛一看,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里面居然是那套深蓝色的寿衣,整整齐齐摆放,上面还全是灰。 我连连摇头,我碰都没碰过,更不可能带回家,可是这玩意儿怎么到了我家的抽屉里了。 我吓得脸色发青,我老公也立马明白这好像问题大了,真是邪门儿了。 我问我老公咋办,他说他先找个地方把这东西扔掉,然后再去问问那个房主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我老公把那套寿衣拿了出去,下楼给扔了。那天晚上我俩都没睡好,他翻来覆去的不知在想什么,而我则提心吊胆就怕那个声音又出现。 大概凌晨时分,我俩才睡着了,到天亮一切都还算正常。 我老公本来应该出车的,他临时决定请假了。他这个人心里不能有事,不解决的话就会焦虑。 那天早晨起来后,他又看了一遍抽屉,发现没再出现那套寿衣,但他还是出去找姓谷的房主去了,他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等到中午了,我老公才回来,但是他一进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满面愁容的。 我一看这种,肯定去那边不太顺利,我就问他,那姓谷地说啥没。 我老公搓了搓脸,说那姓谷的在医院icu呢,出了意外一直没醒。 我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我老公说,他打电话没人接,以为房主故意的,所以他就去之前租的房子那边找找看,顺便在邻居那里打听打听。 结果去那一敲门,里面还真有人,不过不是房主,是刚搬进去的租户,两个小年轻。我老公心想,房子还挺抢手。 他就向这俩人打听房主,问最近有没有见到,这俩人说别提了,房主前天跟他们签完合同后,一起下楼,刚到了楼下,楼上突然掉下来一个老算盘,正好砸在了房主的头上。 他们赶快叫了120给拉走了,听说人还没脱离危险,一直昏迷着呢。 我老公当时很吃惊,就问那俩小年轻,是谁扔的算盘,小年轻说警察都来了,挨家挨户调查,最后发现,没有人扔,那算盘是自己掉下来的。 算盘原来是挂在五楼排烟管上的,应该是以前从六楼楼道窗户扔下来落到五楼的,有些时日了,风吹日晒老化就掉下来了,反正闹不清楚是谁扔的,也说不准是怎么掉到五楼的。 我老公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巧合,他也没对这新租户说啥,然后直接敲了那边邻居家的门。 这一层一共就两户,那家人正好在。我老公向这家人打听,但人家可能是怕惹事搪塞了几句根本不多说。 没办法,我老公下楼去小卖部买了包烟打算回来,结果小卖店老板有些好奇,问他才租几天,怎么不住了。 我老公就说了一嘴这房子有点问题,小卖店老板眼睛一亮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邪事了? 我老公一听,觉得还是能从这老板嘴里知道些什么。他俩一来二去,这老板就跟我老公透露了一些事。 老板比上次说得多了一些,说去年的时候,房主的父亲死在了这房子里。 当时警察和120都来了,不是刑事案件,是老人年纪大,在家意外跌到床下,没及时被发现,结果去世了。 虽然不是凶案,但老人也不是顺心去世的,所以这种房子也算是半个凶宅。 这件事小卖部老板只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透露具体细节,不过他还说了件事,说在我们之前,其实有两户都租过这个房子,也是没住几天就匆匆搬出去了,他当时就很奇怪,觉得这个房子可能有问题,现在听我老公一说,再加上那天房主在楼下被砸晕,更觉得邪乎了。 我老公一上午只打听出这些,我俩胡乱猜测,觉得发生这些怪事,应该是跟意外去世的老人有关,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不能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到了晚上,我俩胆战心惊地睡在床上,一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我知道我老公也一样,可那声音还是在后半夜出现了。 我老公都不敢动抽屉了,我硬着头皮拉开,你是不知道啊,当我看到那套寿衣又在抽屉里的时候,我直接崩溃了。 我以前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而那个时候脑子再也无法正常思考了。 我俩坐在客厅里,觉得房子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东西。 天一亮,我就给我朋友打电话,她认识一个姓张的阴阳先生,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要到了地址后,我和我老公就去了,等到了地方,把事情一说,那老头让我老公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找个十字路口,把这套寿衣烧掉,然后再烧些纸火念叨下就行。 我俩一听这么简单,赶快答谢完就匆匆赶回了家。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后,我老公按照阴阳先生的嘱咐,找了个十字路口,先烧了纸火,接着把淋上酒的寿衣点着了,还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就回来了。 我俩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但是既然是撞邪,找阴阳先生应该能解决。 但想是这样想的,管不管用还不知道呢,所以晚上我俩依旧没怎么睡,但那声音,确实没再出现。 等到了早晨,我老公为了保险,他又去检查抽屉,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亲自烧掉的那套寿衣,又回来了。” “啪~!”磁带又播放完了,秦丁取出磁带,将第三盘放了进去。 “沙沙沙~” “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老公比我强一点,他认为找的阴阳先生不行,他托朋友又打听到另外一个道士。 我们去了之后又把事情说了一遍,这道士听后直摇头。 他说我们惹上的这个东西不好送,一般都会害条人命才罢休,我们一听吓得魂都没了,问怎么办。 那道士居然也让找个十字路口烧寿衣。 我老公直接无语了,说之前就试过了没用,那道士说,之前是直接烧,这次让我们找一些‘鸡喉’,也就是生鸡骨头,摆成一圈把寿衣围住,他会给两张符,一张用在烧寿衣的时候,另外一张贴到我们家门上。 我老公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了。 到了晚上,我们拿着那套寿衣,提着一袋生鸡骨头,在十字路口找了个暗一些的地方摆了半天,在寿衣上浇了点汽油,然后想用打火机点黄符,可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火机就和坏了一样,怎么都打不着。 我老公让我去路那边的小卖店再买个,他在原地等我,可等我买回来后,我就看到他跪在那套寿衣前,头低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人了,我心里慌得很,但也不能因为害怕不管我老公。 我硬着头皮壮着胆走了过去,走到近前一看,寿衣还在,那张黄符也在地上,但奇怪的是,围着一圈的生鸡骨头却不见了。 我看到我老公低着头,眼睛却睁着一动不动。 我身上打着颤,心里觉得要出事儿,所以连声音都不敢出,手却不由伸了出去,在我老公胳膊上推了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低着头直愣愣看着地。 我脑子嗡了一下,知道肯定不对劲了,赶快从兜里掏出新买的打火机,几下打着,把地上的黄符点燃,就扔到了那套寿衣上。 那套寿衣因为撒上了汽油,接触到燃烧的黄符后瞬间就烧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余光瞥见……我老公动了。 我以为这样做有效果了,可万万没想到啊,当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我老公抬起了头,脸色蜡黄,他突然就睁大了眼睛,噗的一声,嘴一张开始往外涌生鸡骨头还有大量的血沫子,而我还看到了更吓人的东西,那就是凭空有只灰不出溜的枯手,正紧紧薅着他的头发。 哎呀!太可怕了,我吓得眼前一黑,直接就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车上,好半天确认,发现是在救护车里,而我老公脸上都是血,躺在我旁边,两个白大褂正拿着输液的那些东西往他胳膊上扎。 我一下坐了起来,那俩医护见我醒了,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 我心里很急,问他们我老公有没有事儿,他们说能没事儿嘛,把生鸡骨头咬断后吞咽,嘴里吐出血,也许还扎伤了食管和胃部,需要到医院后诊断,严重的话可能还要手术。 我差点就哭出了声,肠子都要毁掉了,要是当初没租那房子,我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儿。 再一想到那只凭空出现的枯手,我害怕到浑身发抖,完全六神无主了。 救护车没多久就到了医院,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我老公被推入急诊室检查,而这个空隙,警察也到了,开始询问情况。 我哪能说实话啊,说了谁会相信,可我也实在编不出其他理由,哪个正常人大晚上烧寿衣还吞鸡骨头,这听起来就像有病。 最后我决定简单说一下,只说我们之前租房发现一套寿衣,觉得不吉利拿路口烧,我去买打火机,回来后我老公就成那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警察不是太相信,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得等我老公醒了之后再做调查。” 第27章老人之死 “我顺便还问了下那套寿衣烧没烧完,警察说烧成一堆灰了。 这个时候医生出来了,说我老公已经醒了,各方面还算正常,没有生病危险。 我就问他们我老公吐的血是伤着哪了,医生说是鸡骨头把口腔划破了,内部器官没发现失血症状,但是需要进一步观察。 听医生说完,我这颗心才放下,然后我老公被安排进了一间病房。其间他虽然醒了,但眼神里明显能看出还很害怕,我有些担心,可他嘴里塞着棉球也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我在床边陪了他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又查看了一下,让护士给换了药,然后开了些药就让我们回家了。 我老公嘴里已经不用含止血棉球了,可是我跟他说话,他只会点头摇头的,我还不放心地问过医生是不是嗓子扎坏了,医生说没事问题不大。就这样我们打车往家走,一路无话。 我当时很忐忑,却也心存侥幸地认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但没想到我俩到家门口的时候,我老公突然跳了起来,把贴在门上的那张黄符撕了下来,边撕嘴里边含糊地嚷嚷,说什么照做了,放过之类的话。 我看他这个样子,当时脑子嗡嗡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完。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哭丧个脸让我赶快开门进家,等我们进去以后,我老公只是一个劲摆手让我不要问。 他这样让我更害怕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又跟回来了。 我老公回来后就躺床上睡了,中途除了吃了两次药,一直到晚上他也没起来,饭也不吃。 我很担心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我一想起那只灰色的枯手,我就如坐针毡,我怕那东西缠着我们,会害死我们。 我觉得不能再耽误了,于是给很多人打去了电话,询问哪有处理这种诡事的高人。 有那么两三个朋友说五河桥那边的‘玄武观’里有位惠道长能处理这种事。 要不是已经很晚了,我真想立马就去找惠道长,可碍于时间,于是我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赶快去,可没想到的是,那天夜里,又发生了更恐怖的事情。 那天夜里,我虽然心慌得不行,但那几天的折腾实在也熬不住了,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还可以,一睁眼天都亮了。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晚上也没发生什么,心里还高兴了下,觉得也许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当我坐起来去看向我老公的时候,我却吓得大叫起来,把被子都蹬地上了。 我老公躺在旁边一动不动,身上居然穿着……那套寿衣。 我真的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了,我儿子听到我的叫喊,从卫生间里出来跑到我这屋问我怎么了。 我强打着精神让他出去,这事儿不能牵连到我儿子身上。 我知道这事儿很严重了,我没敢去动我老公,我觉得任何举动都可能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我赶快穿上衣服出了门,直接就去了玄武观,找到惠道长后简短说明了情况,惠道长说他有事在身不能亲自去解决,把您的电话就给了我。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小瓶子,还给我喝了一碗烧符的水,又给了我一小块焦褐色的木头,然后交代我回家后,看到我老公,甭管他在干吗,把瓶子里的东西朝他撒去就行,能暂时让我老公恢复正常,还能确保一时安全。 惠大师又交代,如果看到那套寿衣,用那块小木头压在上面,还让我见到您的时候,把那套寿衣交给您。 我其实有些担心,怕和上次一样,还怕适得其反,再次惹怒那个东西,但惠大师让我放心,虽然我还是不安,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于是我回了家,可我开门后就看到,我老公直愣愣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身寿衣。 场面太吓人,我没多想,把瓶子盖揪开劈头盖脸就朝他扬了过去。 瓶子里是粉末,一点没剩全都撒他身上了。说来也奇怪,这粉末撒他一身后,我老公哎呀一声居然说话了,眼睛也变得清明了许多,还知道赶快把那身寿衣脱掉。 这个时候我才彻底相信,惠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他之前说过,我们这边的异常只是暂时被控制住了,解决还是需要找您。 您看我讲得够详细吗?能解决什么?” “能!你回去吧。” “我回去……那解决好了是不是您会通知我?其间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 “不需要,不用通知,今天就解决。” “……呃…那,那好吧。” “沙沙沙(衣服摩擦的声音)” “这是那套寿衣,放在这里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三四秒。 “1997年8月31日 现去实地调查。 已知信息推测,怨念为灰色,凶魂等级二级,但怨念正在递增,危害程度加深,需尽快处理。不知其名,需知道后缉拿。” “1997年8月31日 已经到谷姓男子家门口,门上贴有我们部门的封条,出什么问题了。 看看他家对门有没有人。” “咚咚咚~” “你找谁?” “……这是我的证件,我想了解一些情况。” “昨天你们警察不是问过了嘛,那俩人刚搬来几天,我跟他们连话都没说过。” “不是,我是想了解一下对门谷先生和他父亲的一些事,你得配合下工作。” “哦。那您进来吧。” “啪~”第三盘磁带的a面播放完了,秦丁挠了挠眉毛心想,这位缉魂使好像是警察。 他把手放下,然后给磁带翻了面。 “唰唰唰(走路的声音)” “您坐,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你把知道的都说一下,会对我们调查有帮助。” “哦哦。诶,警察同志,对门那俩小年轻是被人……?” “……小年轻?…………昨天的警察和我是两波人,我不太了解。” “哦好吧。唉,甭管怎么说,老谷也挺倒霉,自己被砸成重伤,房子也成凶宅了,我住这对面也总瘆得慌,真晦气啊!” “你配合一下,我现在只想了解谷先生和他父亲的事。” “好好,我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 对门那房子呢,之前是老谷住的,他离异好多年了,直到前几年,他突然就跟他父亲互换了房子。 据说他爸的房子离他单位比较近,换过来的话,上班会比较方便。 老谷这人吧,我觉得挺自私,不说别的,让老人独居在六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们爷俩住一起才有个照应不是,老人能这么同意换房,我看是老糊涂了吧。 那老人搬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岁数已经挺大的了,前一两年还能看到下楼,到后来腿脚不利索几乎见不到了。 去年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老谷在忙什么,反正半个月都没来看老人,而这房子连个电话都没安,更没有其他人来照顾,以至于……这老人死在家里多天都没被发现。 真的很惨呐,等老谷回来的时候,他爸趴在床边的地上都不知多少天了,尸体腐烂,脸皮都粘在了地板上。 当时警察医生都来了,这老谷干号几声狂扇自己大嘴巴子,说他去外地要账被困在哪个村子里出不来,边哭边说,看得人还有些动容,可要细想的话,他明知道自己出远门,为啥不托人去照看下老人,一点都没考虑过嘛? 后来把老人尸体拉走后,他家门虚掩着,我不小心听到他自言自语好像在埋怨什么,说真是会挑时候,早不死晚不死什么,真是添堵之类的话。 我当时觉得他可真过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自己亲爹被他耽误死了,人还没入土呢,就说这种话,真是可怕。 后来呢,这老谷找人在楼下搭起灵棚,阵仗还挺大,来吊唁的人也不少,花圈摆下那老多,我心想,人活着的时候没见多孝顺,人死了整这些虚的有啥用。 而让我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老谷忙前忙后,居然不穿丧服,穿了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个要饭的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正好八十一岁,这个岁数没了,是有讲究的,犯了忌讳。 我倒是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他们说,‘九九八十一,子孙要讨饭’,也就是说,八十一岁上死了,子孙要走下坡路的。 这究竟从哪来的讲究咱是不知道了,而老谷穿成那样的寓意就是想骗老天爷,子孙已经当过乞丐了,想蒙混过关。我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骗老天爷,这是自己骗自己,求心理安慰吧。 没几天,老人的丧事就办完了,紧接着,老谷就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其实吧,他父亲去世也不算是顺心老人,他肯定也没跟租房的人说过这事,反正要让我住这样的房子,我肯定不住,心里多别扭啊。” “那之后有几家租过这个房子?” “加上昨天出事的这家,还有三家租过。 不过我发现一个事儿,老谷他家的租客,一般都租不了多久就搬走了,而且搬得特别匆忙,就像逃一样。 有时候我都觉得,这房子是不是有啥问题,会不会跟老谷他爸……” “他们家新租的租客是两个年轻人?” “是两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没搬过来几天。” “出什么事了?” “唉!昨天中午我正在家午休,突然听到有人敲他家门,敲挺凶的,我就有点不高兴,出去跟那人说,你都敲成这样了,肯定是家里没人。 那人一脸急色,说很多天联系不到他俩,认识的人也都说没见到他们,所以有些担心。 他来这儿听到屋子里有电视的响动,但敲半天也不开门,别是在家出什么意外了。 这人一说,我也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俩商量着打了110,不一会警察就来了,然后找人开了锁。 门被打开后,我跟在警察后面进到屋子里,一股臭味儿直冲鼻子,我当时就觉得不妙,结果往里一看,他家阁楼楼梯上居然吊着一个人,这把我吓的。 紧接着我就听到有人在北边那个屋子里惊呼一声,警察立马循声过去了,而我其实有点不敢去看,但好奇心作祟,就跟着探身往里瞧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我吓死了,那屋地上跪着个人,一动不动,曲着身体,整个脸杵在面前的一个盆里。” 第28章末九男 “那人的脸杵在盆里,盆里的水都浑浊了,当时我就确定,这人肯定死了,但是我也判断不出他们是自杀还是被人害了。 这种事就发生在家门口,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心脏到现在也不舒服。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那个……老谷和他父亲,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嘛?” “没有。” “没有?那调查他们是?” “只是做调查。” “哦。” “你知不知道,谷先生现在住在哪个医院?谁在照顾他?” “好像是二医院,谁照顾我不太清楚,可能他家亲戚朋友啥的。”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8月31日 已经到二医院脑外科。”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走廊中走路的声音)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姓谷的患者,脑袋前些日子被高空坠物砸到了。” “有的,您是他什么人?” “朋友,来探望一下。他在哪个病房?” “哦,他在203室。” “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是需要静养休息” “好的。” “啪嗒啪嗒啪嗒……”(走廊里走路的声音) “啪~!”第三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把第四盘磁带拿出来放入了录音机里。 “吱嘎~” “……” “你找谁?” “……警察,我想问谷先生一些事情。” “警察同志,我表弟都这样了,想了解什么问我吧。是不是昨天那件事?” “对,有些关系。但我还是想问谷先生,因为这件事还跟他父亲有关。” “我三舅?他都去世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吱吱纽”(床被压的声音。) “哥……” “啧,哎呀,你好好躺下,别乱动。” “没事儿,你让他进来。” “……” “谷先生,我想了解一下,你父亲去世后,是土葬还是火葬了?” “啧~!我三舅跟昨天那件事有关系?” “有。确切地说,整件事都跟他有关。” “警察也不能随便乱说吧,我三舅去年就没了,那俩租房的人虽然死在那个家里了,但是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而且我弟你也看到了,被算盘砸成这样,还没地方说理去呢,你们也没查到是谁家的算盘吧。” “谷先生,这算盘是谁的,你应该最清楚吧。” “哎?警察同志,你说什么呢?……” “哎呀哥,你先出去吧,我跟警察同志说点事儿。……快去吧!” “啪嗒啪嗒啪嗒……吱纽……砰。” “您不是警察吧?” “我是警察,不过我来这里并不是查案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啊?解决问题?那你说说,那算盘是谁的?” “你的。” “嘶~!” “你去年扔的,没扔好,掉到五楼排烟管上了。今年你爸作祟,掉下来想砸死你。” “……呼~,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租你房子的那位徐女士家出事了,委托我来解决。你爸已经害了好几个人了,再不处理,就要成气候了。 我想你也应该察觉这里的问题了,说一下你知道的,那套寿衣怎么回事?还有你爸叫什么名字。” “呼……呼……,我就说嘛!不过……你是警察,能处理这种事?你相信呢?” “这个我不需要解释,我肯定能解决。你抓紧时间说一下情况,否则麻烦更大。” “额……唉!我爸叫谷文春。 这事儿吧,也赖我。去年的时候,我跟着单位的人去中州的五里沟要一笔工程款,我是真没想到那地方居然在山里,以为两天就出来了,结果那边发生山洪,出去的路没了,就给困在那儿了。 当初我走得急,也忘了交代亲戚去我家搭照下我爸,结果那里还没有通信设施,我干着急也没用。 等好不容出去了,也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我急着赶回家,觉得父亲应该没啥事,谁承想啊,他老人家会突发心脏病。 我这个后悔啊!就想着把葬礼办的风光一些,好弥补我的愧疚,可那个时候有人提醒我,说我爸正好八十一岁没了,是犯了忌讳的,会让子孙后代走下坡路的。 我本来觉得有些扯,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堵,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这事还是要重视起来。 于是我就向阴阳打听有没有这种说道和讲究,没想到还真有,我就问他这种事该怎么破,总不能真的走下坡路吧。 阴阳告诉我,说九呢,是个至阳的虚数,分‘明九’和‘暗九’。 明九就是字面上带九字就是了,但是暗九呢,就是九的倍数,也就是咱们常说的逢九。 他说明九不可怕,暗九大过天,所以暗九很不吉利,会多灾多难。 逢九遇难关,而九九八一是逢九的最后一个劫数,极其凶险,所以这个岁数去世的男人又叫末九男,是一定会给子孙带来不好气运的。” “呵~!” “诶?您不信嘛?” “你继续往下说吧。” “……那个……我后来就问阴阳该怎么破,阴阳让我找一身破衣烂衫穿上,要在办丧事的这些天一直穿着,还让我在撤灵棚后,找个算盘从窗户口扔到楼下。 我也没多问为啥这样做,反正我照做就是了。我是找后半夜没人的时候扔的算盘,但是没扔好,掉到五楼的排风管上了,不过也算扔出去了,就没太在意,没想到啊,最后砸我头上了。” “那寿衣怎么回事?” “那套寿衣呢,在我爸生前就已经做好了,是我爸亲自找人定做的,他很重视。 但是阴阳却特地嘱咐我,绝不能给我爸穿寿衣,说是穿了会增加死人的阴气,会让运气变得更坏,所以直到我父亲火化了,也都没给他换上。” “你父亲是火化的?” “本来是能土葬的,但是阴阳让火化,说是火化了就没有守尸魂了,对后代影响小。” “那你什么时候察觉有问题的?” “就是办完丧事之后吧。 我爸去世不是因为心脏病嘛,从床上掉到了地上,加上天气热,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腐烂了。他的脸贴在地板上,就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印子。 当时乱哄哄的,等把我爸遗体抬走后,我就忘了去擦那片印子了,那屋门也一直关着,之后办丧事我也没顾得上弄,直到全都忙完了,我才想起收拾。 可奇怪的是,那片印子怎么擦都擦不掉,而我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那印子还有了眉眼的轮廓,那分明就是我爸的脸。 我有些惊慌,但转念一想,我慌什么,这印子像我爸的脸很正常,这本来就是他的脸皮粘在地上形成的。 我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就把写字台搬到那个位置上给盖住了。 后来我就把房子租了出去,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还没过一个月呢,刚签了一个季度合同的租户让我退房费和押金,说他不住了。 我就觉得好笑,合同白纸黑字的,还有咬了馒头想退的?当然,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他住不住都不是我逼的啊,哪有想住就住,不住就要退房费的。 我就跟他讲理,再不济合同上都写着呢,他这算违约,可以叫警察来看,我也是占理的。 这人也不说他为啥不住了,一看房费退不成了,就气哼哼开始收拾东西要搬走,我怕他心怀怨恨破坏我家的家具,就在那一直盯着,结果这人搬完最后一样东西,对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这个家里有脏东西。 我一开始没听懂,还以为他在说家里哪脏了,等回过味儿,才知道他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一下把我惹毛了,我以为他要不到房费还打算给我这房子泼脏水。 我一点没客气,骂了他几句,他也没再说啥就搬走了。后来……通过第二个租户我才知道,这房子里呀,真有脏东西。可我那个时候还不太确定,是不是我爸弄的,直到第三家租户也要退房子,我这才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了。 这第三家人发现了我爸的那套寿衣,还说床箱里面有手印子。那里面有寿衣不假,但我很肯定,以前没有手印子。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我爸没穿上那套寿衣心有不甘,而这个时候,内女的说之前租户家的儿子死了,这一下惊到我了,我知道这要出大事了。 于是我给他们退了房租,让他们赶快搬出去了,而我把那套寿衣找了个地方烧了。 我以为这事儿应该结束了,就……又把房子给租出去了。 没想到签完合同收完费的那天,我刚走出单元门,上面就掉下来个东西砸我脑袋上了,我晕倒的时候看到了满地的算盘珠子,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之后,我问我哥啥东西砸的,我哥说是一个老算盘,我当时就知道,这不是巧合。。 事情经过也就是这样了。您刚才说我父亲作祟,我爸他……他是不是变成……鬼了?” “嗯。” “那两个租房的年轻人……也是他干的?” “这个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不过从目前来看,应该是。” “哎哟……你说他死都死了,真能给我找事儿啊,够狠心的,还想砸死他儿子,这是真要让子孙不得安宁啊。” “谷先生,请把钥匙给我,我要去你家里看一下,得在那里解决。” “额……您是要怎么解决?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吧?他再不好,也是我父亲,您手下得留情啊。” “嗯。把钥匙给我。对了,你父亲的名字?” “谷文春。” “啪~”第四盘磁带a面播完了。 秦丁看到蜡烛也快燃尽了,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一根续了上去,然后把磁带翻面,按下了播放键。 “1997年8月31日 已经到门口了。” “呲拉!”(扯掉纸质物品的声音,疑似封条。) “咔啦咔啦”(开门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噗哒!”(东西放置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唰~唰~” “滋~~~~~”(很刺耳) 秦丁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这种声音……不是鬼语嘛,他现在成为掌记,应该是能听懂的啊。 他有些奇怪,再次按下播放键,从录音机里传出的声音有那么几秒是滋滋滋的,但很快后面出现了含糊的字节,确定是在说话,只不过这声音吐字,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沙哑低沉甚至阴森。 第29章夜半敲门声 这就是鬼语嘛? 也许知道了这是鬼语,又或是恐惧心在作祟,秦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还是把录音机拿近了些,因为实在听不清在说什么。 然而秦丁把耳朵贴近后,只听清了一些字节,好像在说滚出去……死什么之类的话,隐约感到语气中带着极重的怨气,而且在这短短几秒的功夫,那怪异的语调频率就像是有着某种穿透力,隔着录音机就把渗骨的阴寒一层层递送进了身体里。 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也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把录音机又拿开了些,而这个时候,忽然门口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秦丁一惊,按下了暂停键。 他还在事件之中的恐怖氛围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让他的心跳加速。 到底是谁在敲门,秦丁觉得不是马叔。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门口走去。 “咚咚咚!” “谁?” 他的声音不大,但没有像从前那样惊慌。 再不济他也是这里的掌记,是开了天眼的,他倒要看看外面敲门的究竟是人是鬼。 虽然秦丁的脑子里开始闪现出各种鬼怪恐怖的样貌,但手已经把门闩拉开,接着他又犹豫了下,如果外面真的有鬼,该怎么对付呢? 正在犹豫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近在咫尺。 手还没有把门闩推回,门却突然带着一股凉风被巨力推开了。 心脏剧烈收缩,秦丁朝后退了一步,极度恐慌之下,门外却一片漆黑没半个影子,但他强烈能感觉到,门口是有东西的,只是看不到。 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秦丁已经比之前冷静多了,虽然被吓得呼吸急促,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使劲纠结,因为这里本身存在着很多颠覆认知的事情。 他没有在门外的那片黑暗里刻意搜寻,而是迅速伸手把门关上,将门闩插好。 额头渗出冷汗,他觉得马叔没说实话,这个地方是有脏东西的。可他现在……已经是开了天眼的,难道……不是鬼? 可是……不是鬼,又会是什么能无影无形?他又想到,这些天……除了三番五次的敲门声,这东西似乎并没有恶意。 门上再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秦丁走回到写字台前,坐到椅子上。 这个地方太奇怪了,很多事情一时无法搞清楚,他决定明天问一问马叔。 他稳了稳心神,磁带还剩下最后一点就听完了,他把录音机又拿了起来。 手指刚放到播放键上还没按下去,他不经意抬眼往上看了下,忽然余光感觉到在他的左上方,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视线立马追了过去,只有那几根横竖交错的粗房梁隐匿在暗处,并没有别的东西。 难道眼花了? 他揉了揉眼睛,眨巴了几下才有些清亮,应该是看错了。 他吐出一口气,没再理会,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还是那种像砂纸摩擦的低沉声音,沙沙沙的快速说着。秦丁觉得,人和这些凶魂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即便能听懂鬼语,但多少还是会让人感到不适。 正在这个时候,录音机里的鬼语突然激昂起来,滋啦滋啦的腔调像是要奋起攻击,与此同时,缉魂使有力而正气十足的念咒声传了出来。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谷文春!” 随着录音机里的念咒声结束,秦丁却听到“啪嗒!”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 这声音不是录音机里的,是这个屋子里的。 他如临大敌般从椅子上往下缩了一截,以为房顶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在这惊慌失措中,录音机还在继续播放着,里面不合时宜地传出了一声恐怖而苍老的叹息,接着便是刺耳的呼啸声。 秦丁感到一股寒意往脑皮上窜去,他赶快起身按下了暂停键,他不想让这可怕的声响蔓延,把内心中的恐惧放大。 他无暇顾及录音机里的事,他现在只想知道,那房顶的“啪嗒”声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往上看去,屋顶的房梁处晦暗不明,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接着他又查看了下周围,没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他十分疑惑,难道是这老房子的木头房梁膨胀发出的响动? 可那声音就像是一块厚重的木板拍到了桌子上,又像是木头开裂的动静。 不会是……上面有什么东西吧! 他拿起了手电,仔仔细细将房顶扫过,什么都没有。 秦丁又坐回了椅子里,他捏了捏眉心,感到有些疲倦。 他拿起录音机看了眼,横竖只剩下这一面内容了,他决定今晚听完。 他又按下了播放键。录音机里依旧是尖锐刺耳且不甘的呼啸声,好在还算短暂,数秒后没有了声音。 秦丁回想了下,刚才缉魂使念咒之后,应该是把凶魂缉拿住了,凶魂不甘所以发出骇人声响。他还注意到,这个缉魂使只念了这么一个咒,而第一个事件里,缉魂使念了两个。 这让他想起磁带末尾那段神秘留言,其中让他问的咒语究竟是哪个呢?而问清楚又能怎样? 他按下暂停键短暂思考了下,他决定,甭管是哪个咒诀,为了保险起见,把磁带里出现的所有咒诀都背一遍。 他翻找了下录本上的记录,把目前为止出现的两个咒诀都写在了便签纸上,然后放进了抽屉里。 他安心了些,反正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全给背熟了准没错。 接着他按下播放键,磁带里又传出了声音。 “1997年8月31日 此次事件已处理完毕,谷文春已缉拿。 其为八十一岁寿终之人,为‘末九男’也可作‘末阳男’。此为极阴之体,本无害,更对子孙无任何影响,但其极易生怨,务必妥善安葬,否则会生出凶戾之兆,祸患无穷。 由于生前猝死,死后不得愿,没有穿上寿衣而引发怨念,故而不甘迁怒于无辜,怨气变为灰色,加害三人已得手,凶魂等级二级,即将进入三级黄色怨念。 寿衣为其执念,且无法破除,更无悔过,缉魂打入镇压馆内羁押,由知院处置。 缉魂使:谢永安 交付时间:丁丑年戊申月乙巳日。丁丑牛年,七月二十九。1997年8月31日。” 磁带到这里后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借着烛光,秦丁翻手看了下录音机上的显示,这最后一盘磁带的b面还有十多分钟才结束。 他没有停止播放,任由磁带继续转着,万一在后面又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呢。 他把录音机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打了个哈欠陷入迷离思绪。 时间分秒而过,烛火光晕模糊,恍惚间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前几天他还是个普通人,而如今却坐在这陌生的屋子里,去接触和理解那些颠覆认知的事物,虽然万幸得知父母失踪的消息,却也卷入了吉凶未卜的阴谋之中,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玄幻的梦。 录音机“啪”的一声结束,视线聚焦,把秦丁拉回了现实之中。 这盘磁带全部播完,也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稍稍愣了愣,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无法在这其中洞察到任何玄机,无奈下揉了揉眼睛,困意袭来,他得睡觉了。 一夜无梦,也许只是记不起而已,生物钟让秦丁在早晨六点准时苏醒。 他并没有贪睡,尿意十足让他决定早起了。 夏日伏天的清晨也没凉爽到哪去,一出屋子便有股热浪将他包围。 秦丁拉门进入矮房,刚要解裤子,突然想起件事儿。 好像每次要上厕所时,院子里就会有吱纽的声响。他一方面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过来填满水壶水缸而且来去无踪,另一方面如果真的专挑他上厕所不在的空隙,是否说明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既然他都是这里的掌记,又一直会在这里工作,那么有些秘密他也得了解清楚。 他把裤子整理好,暂时憋着尿打算等一等。他走到门那里,稍微弄出一条缝,还没往外看,就听到侧墙上传出了很轻的一声“吱纽”响动。 果然是这样,他赶快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并没有任何人过来,但是他突然发现,有什么白色的小东西在地上快速掠过,在途经厕所门前的刹那,他看清楚了,那居然是四个鸡蛋大小的简易人形纸片,抬着一个巴掌大的纸片儿箱子。 秦丁微微下咽,内心惊骇,纸片怎么能有了生命一样可以乱跑?这难道是法术? 在思索间,他换了下身位,朝纸片人跑走的方向望去,它们已经窜进了屋子里。 每天送水的就是这些东西?可是……就那么大的纸片箱子,里面难道装着水?这好邪门儿啊。 还没等秦丁再思索什么,四个纸片人抬着纸片箱出了屋子,飞快地又往回跑,一下到了侧墙那边,又传来一声吱纽响动。 秦丁看得清楚,侧门未动,它们却像是穿墙而过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秦丁把手放到了头上,莫名想起之前老宅闹鬼的传闻,一股寒意蔓延,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且不寒而栗的想法。 这个地方……是不是没有活人,而他只是被鬼迷惑困在了这里,所以马叔……难道也不是人? 膀胱没命的抗议,他不得不赶快放尿,等结束时一个激灵,终止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刚才的怀疑。目前从这份工作来看,还有磁带里内容,这些人应该都是抓鬼的,怎么可能是鬼呢。 他走回了屋中,屋里屋外的温度简直是两个世界,暖水壶已经满了,他简单洗漱了下,把水倒到了院子一角的排水渠里。 刚走回屋子,马叔提着一个饭盒和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今天起得很早啊。来,油条豆腐脑,也不知道你爱吃这玩意儿不。” 秦丁挺喜欢吃的,但是这僻静的青石巷外面还有卖油条的?他心下疑惑,想起这几天马叔能送来不同的食物,到底是买的还是做的呢。 “马叔,我不挑食的,您今天来的也挺早,这些吃的外面买的吗?” 第30章打生桩 “肯定是买的,那还能是我做的。我起得比你早,坐公交几站地,那儿就有卖饭的。” 秦丁已经把饭盒盖子打开,白嫩的豆花儿上面还盖着点韭菜花没搅和开。 马叔继续说道:“我没给你放辣椒油啊,你要是能吃辣,我下次再给放。” 秦丁内心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那些事,他怎么可能对如此细心周到的马叔产生怀疑呢。 “能吃辣。每天还得麻烦叔照顾我的伙食。” “你小子客气啥,以后咱俩相处得时间长了去了,跟亲人也差不多,你可不能把自己当外人。” 秦丁把油条蘸进汤汁里,心情有些复杂。 到目前为止,马叔看起来都是坦诚相待的,如果不是磁带末尾的那段留言,他也绝不可能对马叔留心。 马叔自顾自继续说道:“再说你自己选择当了这里的掌记,我劝了几回你也不听,日后你只能在这工作,照顾你的起居就是分内的事,你需要什么,只要不违规,尽量满足,毕竟咱们比较特殊,是给上天做事,虽说规矩苛刻,但只要尽职尽责积累功德,也是有机会修成正果的。” “叔,您是说,只要工作表现好了,时间长了,也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可别心猿意马啊,还是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这一周之约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少,你第三个事件还没写呢吧,抓紧,可别因为进度受罚,那就太不值了。” 秦丁嚼着油条突然想到,他这几天光挨个听写,并没有查看究竟有几个事件,别真的时间不够了。 “叔,您知道七天内让我录写的事件有几个嘛?我这几天光顾着适应呢,没查看。” 马叔似乎也不太确定,起身走到写字台前,在木盒子里翻了两下。 “呀,有十个。” 秦丁愣住了,油条在嘴里也没了味道,他暗想,十个事件,七天完成,是自己草率了啊,没考虑这个问题。 “叔,我刚来的那天不算在内吧?来的时候天都要暗了,您也没催促还让我自行安排呢。” “嗯,那天……算在内。” “啊?” “协议上按了手印,就算开始了。” 秦丁内心有些慌了。 “如果是十个……那的确时间有些紧。” 马叔嘿嘿笑了。 “慌了吧,我觉得应该没啥问题,这两天你写起来可能不太熟练,越到后面应该写得越快吧,要是细算下,按你这个进度,一个星期刚刚好。” 秦丁在心里大致排了下,如果没人打搅专心听专心写,七天应该刚好。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一点,他突然又想起昨晚敲门的事。 “哦对了叔,我已经开天眼了,应该是能看到那些东西吧?” 马叔笑眯眯的看着他。 “天眼?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能直接让你顿悟开了天眼。” “啊?让我看到鬼的不是天眼嘛?我不太懂。” 马叔摇了摇头。 “我给你开的眼,功能就是阴阳眼,这只是你这个职位的一种能力而已。 成为掌记是必须开的,和缉魂使一样。” 秦丁微微点了点头似有顿悟。 “叔,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鬼,是我的眼睛看不到的?” “怎么了小秦?” “额……昨天晚上又有人敲门了。” “又敲门了?”马叔显得有些吃惊。 “嗯,我还没打开门,门就被推开了,我能感觉门口有东西,但是我看不到它,所以我才问您,是不是有阴阳眼看不到的。” 马叔微微皱眉。 “那些东西不可能在这里游荡,它们不敢啊,所以你之前提过几次敲门,我都没当回事。 小秦,除了敲门,没有别的异常吧?” “没有。难道不是鬼?” 马叔摸了摸下巴。 “可能不是鬼,因为只要是魂魄齐全的,甭管有没有怨气,你都能看到。 除非……那些连鬼都算不上的残魂孤魄,颜色几近透明,一般显不出什么形态,阴阳眼是看不到的。” 秦丁倒是有些好奇这种东西是怎么形成的,一个人死后的魂魄都不全了,真够凄惨的。 “世上还有这种东西,是魂飞魄散的状态嘛?” “差不多吧。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慢慢了解吧。 不过你不用怕,残魂孤魄有时候因为执念会像没头苍蝇做一些事情,但是它没有害人的能力,不足为患。” 马叔边说着边起身。 “小秦,我得走了。哦对了,门上那道符……千万不要动啊。” “那道符?” 马叔边往外走边说道:“这符保平安,添阳又驱祟。” “好的马叔。” 马叔走后,秦丁坐回椅子里,他得抓紧写了。 他其实有些后怕,一开始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没有查看多少个事件就敢在协议上按了手印,这如果再多两个或者更多,熬夜都不一定能完成,看来以后遇到事情,他需要多想多注意了。 有了时间上的鞭策,或是如马叔所说的熟练,他没有浪费分秒,很顺畅地把第三个事件全部记录在了录本上。 写完之后,时间是上午十点钟,他直接在木盒里开始翻找第四个事件。 在时间和序列上,他找到了五盘磁带,上面统一标有“仿古塔”几个字,写着1997年9月18日。 这是他第一次翻到有五盘磁带,这多少让他产生了一些好奇,他迅速将磁带放入录音机里,接着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事件代称:打生桩 发生日期:1997年8月22日 委托方:曹大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太平桥区桃花渡旅游景点。” 磁带里传出衣物摩擦的声响。 “曹施主,您不要着急,现在可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一遍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您是位高人,处理这种事在行,您一定得救救我和我二叔。” “想要我救你们,需要您在这件事上不能有任何隐瞒,同样都是人命关天,如果因为某种原因而说了谎,那贫道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不会的不会的,那惠道长,我从哪说起呢?” 秦丁眼睛一亮,在磁带里屡次出现的惠道长也是一名缉魂使? “从你们开始接这个活儿说起。” “哦哦。那得从去年的九月份吧。 我呢,从小就跟着我二叔出来打工,我们是架子工,走南闯北工地上接活也有一些年月了。有时候打短工也就几天,有时候遇到大工程,就打长工,一两年都有。 去年七月,我们的工程老板承揽了一个工程,给太平桥那边的桃花渡旅游区建一座仿古塔。 我和我二叔跟着施工队就去了。 要建古塔的那片地方,有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亭子叫长渊亭,亭子顶部还有个大洞,早就破败不堪了。想要建古塔吧,就必须把这亭子推倒,这也是人家允许的。 那天挖机和铲车还有工人都已经到位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个穿戴有些破的老头,一上来就拦在挖机前面嚷嚷说不能推。 当时工程老板并不在,现场的包工头就问周围的人这老头是谁,周边知道的人说,这老头姓李,精神有点问题,时好时坏的。 负责人一听是疯子,就让人把老头强行架到一边去了。 疯老头一边喊不能推,一边直拍大腿还要上前,这个时候来了个中年人好像是他亲属吧,把老头硬给拽走了。 当时我们都觉得是场闹剧也没太当回事,然后工地赶时间,一上午就把那长渊亭给推倒了。 说来也怪,那亭子被推倒的时候,突然就传出来一声怪响,也听不出是从哪传出来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造成的,反正特别响亮,很多人都听到了。” “……曹施主,那动静是不是像过年放的那种烟花爆竹?由近及远?” “对对对,就是窜天猴的声音。嗖的一声,又细又尖声音还特别响。惠道长,您怎么知道的?” “这个……最后可以给你解释,您继续说吧。” “哦哦,好。 当时那声响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互相议论,停下手里的活等了半天也没查出个究竟,这个时候,天突然就阴了,包工头以为要下雨,催促大家赶快干活,也就是这个时候,工人们清除亭子残留的土石,发现那亭子下面的土里,好像埋着几截东西。 我们这些人,常年在工地上干活,也见过很多怪事儿,所以有几个人还没看清楚这亭子下面埋的是什么,便开始小声嘀咕。 他们觉得,还没正式开工呢,就一连出问题,有些不太吉利。但是碍于管事儿的在跟前,他们也没敢多说什么。 包工头心里可能也有些疑虑,亲自跟几个工人去查看,发现亭子下面的土里,是三截胳膊粗细的石头桩子。 包工头让人把它们挖出来,但是挖了半天没挖到底,桩子还挺长。我们这些人觉得,这三根石头方柱可能是用来加固亭子的,跟打桩一个道理。 包工头后来也这么认为,就没让人继续挖,直接让挖掘机清除。 没用多久,挖掘机就把三根石桩子挖断铲出来了,我当时看到,那柱子至少有三四米长呢。” “曹施主,那您有没有注意到,挖掘机挖出来的土是什么颜色的?” “这个……我还真没太注意,但是好像一晃眼,我记得那些土颜色比较深,比最开始挖出来的要深很多。” “嗯,您继续。” “挖出来石柱以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施工队开始清理平整那片地,整个工程就要正式开工了。 这个时候,工程老板突然来了,在周边走了走,还跟包工头去推倒的亭子附近说了很长时间话,然后老板走了,包工头就把我二叔给叫过去了。 他让我二叔去置办一些纸火之类的东西。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们跟的有些工程,在开工前都要祭拜祈愿,求开工大吉的。 我二叔把这差事交给了我,还嘱咐让我买颗猪头,我寻思可能是推亭子不是很顺利,所以这次祭拜阵仗搞得大一些。 我按照要求把东西买了回来,等第二天的早上,包工头亲自供上猪头,烧香祈愿,烧纸火,然后就算是正式开工了。” 第31章意外 “到这儿为止一切都还算正常吧,之后施工队开始打桩建地基也很顺利。 我们建的这座仿古塔楼要求是九层,工程建到第二层的时候,工地上就开始断断续续总出事。 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断电,各种断电,检修也查不出什么原因,但是还没咋地呢又好了,然后没过几天又断电,就这么反反复复的。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电路毛病可能找到了,不断电了,也再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这样塔楼顺利建到了五层,也就是这个时候,又开始频繁出现问题了。 先是又不明原因的频繁断电,然后就是建筑材料断裂。 我们用的材料都是大厂的,很有保证,质量也非常好,更何况都合作多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可那些天就很邪门儿,比如要上预制板了,都吊起来了,发现其中两块从中间给裂开了。 还有最可怕的,那个吊塔,上面钢绳断了一股,要不是及时发现,那东西断掉的话,准出大事儿。 哎呀诸如这类的事儿特别多,那段时间,工地上就没消停,全是这些问题,非常密集,于是就有人说闲话了,说开工那天推亭子的事儿。 他们觉得那天出现的疯老头不让推亭子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冲撞了什么,他们还说这种必须得祭点啥,工程才能顺利完成。 我当时没太在意这些,觉得他们也就是起哄瞎说呢,但是这事儿在工地上没几天就传开了,接着上面就派人给大家开了工地会,不让议论这种违背社会价值观的东西,让我们抓安全,还让维修工缩短检修周期,确保施工正常运行等等。 我当时觉得领导说得挺对的,可工地上还是三天两头出问题,后来搞得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正在这个时候,我二叔突然让我回趟老家,说他老丈人盖房子缺人手,让我回去帮下忙,他会给我算工钱。 我哪能要我二叔的钱,但当时这边也缺人,怕工头不给假不让走,我二叔对我说,他跟工头熟得很,让我不用操心这些,他去解决,还让我在老家多待几天。 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坐上火车就回了老家。等到了家,去给我二叔老丈人帮忙的时候,人家那边的房子基本都盖得差不多了,根本不缺人手,我当时还特奇怪,但也没太在意。 在老家待了五六天后,我买上车票又回到了工地上,然后就发现同住工棚的一个大哥不见了,到了晚上也没回来。 这个大哥姓赵,叫赵建春,家庭条件不好,老娘瘫痪在床,老婆癌症去世,有一个小女儿才11岁,全家就指望他一个人工地干活养活家呢,肯定不会说不干就不干吧。 我正奇怪呢,来了一个串门的工友,神神秘秘叫我出去抽烟,这一来二去,他就问我这些天干嘛去了,我就实话实说呗,结果他好像要跟我说点什么又往回掖,我就问他咋了?” “啪!”第一盘磁带a面播完。 秦丁已经轻车熟路,动作流畅且不掺杂犹豫的将磁带迅速换了面。 “您可以继续说了” “哦哦好的!呃……这个工友说工地前几天出大事了,我一听,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不会跟赵大哥有啥关系吧,我就问那个工友出啥事了。 那工友说,得亏那天我请假走了,要不出事的就是我了。 那天下午,本来该我上架子,但是我不是请假走了吗,赵大哥就去了我作业的那片区域,在五层外的架子上干活,结果几根架子散了,他掉下去当场摔死了,一根钢管还插他胸口了,特别惨。 我直接惊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不回老家,说不定摔下去的就是我了。 我一边庆幸一边害怕,还觉得赵大哥命不好,他这一死,他们家算是完了。 我就问了嘴赔偿的事儿,工友说,工头给大家都上过保险,只给赵大哥赔了保险费,但其实架子散了是工地的责任,应该额外赔,可是赵大哥家没个能主事的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心里有些不平,但也挺无奈,我只是个架子工,管不了这种事儿。 之后工头天天在工地上亲自盯着,还让维护班的人加大巡检力度,工友们也都惜命,每次上工前,都会再检查一下装备什么的。 虽然很多时候夜里都在赶工,但再也没出现安全事故,像早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断电或者意外也没再发生。 就这样大家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可就在工程快竣工的时候,有天晚上我二叔喝醉了,在饭桌上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赵大哥的死并不是意外。。 其实事发前,出事的架子被检修出了问题,却没有及时修理,反而还故意让它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一点。 难怪二叔那天催我回老家,而他老丈人家的房子基本完工了,根本不缺人。 我也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要这样害人。我很气愤,跟我二叔理论了几句。 我二叔说这个事情很复杂,虽然良心会受到谴责,但他也没办法。 我问二叔到底为啥要这样做,他说工地施工总出事儿,老板就找了些偏门的道道,需要死个人,血祭,也就是所谓的‘打生桩’。 惠道长,您应该知道啥是打生桩吧?” “知道一点,据说在完成某些重大工程的时候,会因为破坏了当地的风水,而使得工程受阻或无法顺利进行,就会把童男童女直接活埋在工地附近,或者是浇灌进大桥的首尾桥墩,算是一种祭祀,以便保证整个工程的顺利,以及在修建完成以后,该工程受祭灵的守护,不会因为一些原因而倒塌。” “是啊惠道长,我以前偶尔在工地上也听说过这种事,说是哪修大桥,在桥墩里活祭小孩,我以为这些人瞎说的,毕竟啥年代了,哪敢这样做啊,可是没想到,居然在我身边就发生了。 我就问二叔事情的经过,他当时却啥也不说了,让我不要再打听,他不想让我参乎进这种浑水里。 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二叔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 原来早在古塔建到二层的时候,频繁出那些问题后,老板就跟工头私下商量着找了一位“高人”。 找到后,这位高人先是用一些办法暂时处理,才让古塔顺利建造到五层,但是那之后他的本事压制不了,才又出了那些乱子,他跟老板说,如果不想办法,这工程就得停。 于是他们就有了献祭活人的想法,然后就把我二叔拉了进去。 我二叔是负责检修架子的,而老板和工头跟他从前就很熟,他们之间有一些利益关系,反正很复杂。 把他拉进去的时候,起先并没告诉他要害人,只是安顿他那些天多上去检查架子,一旦有问题,先汇报再修理。 我二叔一开始觉得奇怪不知道要干嘛,但还是按工头嘱咐的去做了。 他发现五层的一些架子有问题,告诉工头后,工头却让他最近不要修那儿的架子,出什么事他担着。我二叔一听这话,就猜出来这些人要整事情, 这个时候,工头突然让我二叔对架子这件事守口如瓶,只要不声张,以后工程队走哪都会照顾我二叔和我,说都是明白人,不说明白也清楚,还嘱咐我二叔,让他给我赶快放个假,让我过些天回来。 工头把话都说成这样,即使没挑明什么,我二叔已经猜测到要发生什么了。 他心里其实很慌,思前想后也没办法,那些人没有明挑,他也没有啥证据,只好当了睁眼瞎。 而事发之后,的确工地也安稳了,这其中的邪门儿让他对鬼神有了畏惧之心,更不敢将这种事捅出去。 这个事情的经过也就是这样,虽然我后来才知道这些,但先前也知道二叔是为我好,不想让我参乎进去,而他也是良心不安,可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二叔这事做得不对,甚至是犯罪,但我不可能去举报他。这些年我跟着二叔东奔西走,他教会我很多,也事事关照我,如果不是他,我永远走不出我老家的山村,所以我那个时候也违背了良心,决定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 可没想到,报应却来得这么快。 两个月后,工程竣工。验收的时候,我和二叔也在,但我们都是底下的人,不会跟着老板和工头还有验收人员上去,我们很多人只是在塔下的树边等着验收结束。 那个时间里,我和二叔也不多说话,因为心里有亏心事嘛,总觉得这地方有些阴嗖嗖的。 过了可能有四五十分钟吧,就看到一群人从古塔门里出来了。 接着老板跟验收方在门口边握手边说着什么。突然,不知咋回事刮过来一股黄土风,还卷着一些树叶子啥的,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不知道谁了,反正是个男的声音,声音还挺大有点像是掐着脖子喊的,他喊了一句话。” “喊得什么?” “一年三个!” “没看到是谁喊的吗?” “反正我是没看到,当时闭眼躲风呢,等睁开眼的时候,风也没了,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疑惑,还有些人互相问啥是一年三个。 唉!我当时也不知道这啥意思,然后发现塔门那边的工头看着老板,表情有点不太对劲,而这个时候,我二叔脸色也突然变了,扯着我就让我跟他赶快离开那。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跟着二叔就往外走,我俩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身后那些人惊呼起来,我和二叔一回头,发现好多人都往塔门那冲过去了,好像有人躺在了地上。 我二叔脸上挂着惊恐,连话也没说,扭头就往外面走,我其实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也说不清楚,心里毛的很,就跟着二叔一起走了。 等出了景区,二叔让我先回临时住所,他去办点事,我当时也没敢问到底怎么了。 直到晚上,二叔才从外面回来,但他依旧没有跟我提白天的事。 就这样过了两天,二叔白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一直在外面跑,而我瞎溜达去了工友那边。” 第32章轮到我们了 “我忍不住问工友验收那天塔楼门口怎么了,我还解释说我临时有事要走,只是看到围过去很多人。 工友压低声音跟我说工程老板死了,特别邪儿。 我一下惊了,那天老板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能死了呢。 工友说,那天不是刮起一阵怪风嘛,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一年三个’,然后没过多久,突然从塔楼上面掉下来一块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到老板头顶上了,都砸进脑袋里了,好像是根尖木楔子。 工友说,这东西可能是谁造腰檐的时候,落在上面忘收拾了,那阵风正好给刮下来了,老板也挺倒霉的。” “啪!”第一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将第二盘磁带放入。 “可以了,继续。” “我当时听到这儿的时候腿有些软,不自觉就跟那件打生桩的事联系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有因果报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然后我又想起二叔那天的反应,不会也是因为心虚想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才匆匆拉着我离开的吧。 想到这儿,我心绪有些不宁,因为毕竟二叔也参与其中,如果真的被那件事牵连,不会也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吧。 那几天二叔都在外,他应该早知道老板死了的消息,但二叔每天回来,并没有表现得异常,也没跟我提起这件事,我也没敢问什么,反正心慌慌的。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也没再发生什么,我们也没接到活儿。二叔说这边的工钱还有一部分没结,再等几天工头给结了,我们就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还挺高兴,觉得先前是我多疑多想了,可就在我刚放下心的时候,突然大半夜,有人狂敲我们住所的门。 我开门的时候心突突跳,总觉得半夜敲门准没啥好事,结果开门看到是工头。 他满脸是汗,脸色特别难看,就像是生病了。工头平时是个老练沉稳的人,我当时不知道他咋了,有啥事儿能这么惊慌。 他让我把二叔叫醒,我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敢耽误。 二叔醒了之后看到是工头,还没说什么,脸色也变得不好了。我觉得是出什么大事了让他们乱了方寸,都不怎么避讳我,直接当着我的面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尽管他俩的对话没头没尾,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一点,好像是跟打生桩那件事有关系。 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被人举报或者事发了,要打官司坐牢,可到后面工头却情绪崩溃的一直在嚷嚷‘过了今晚就是一年了,轮到我们了,轮到我们了,报应啊报应……’。 我没太明白这话的含义,但我突然想到古塔验收那天,莫名谁喊的那句‘一年三个’。 工头吵吵了几下之后,突然一下沉默了,就像是受到了很大打击,然后他跟我二叔说如果他要是出事了,谁都跑不掉的,赶快想办法。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而我二叔则在窗户边上开始抽烟。 那天晚上二叔没睡,他没有给我解释发生了什么,他让我去休息,说明天就去买火车票回家,让我不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有事,所以躺在床上也没啥睡意。 就这样熬到了天亮,二叔一声不吭就出去了,我想他肯定是去买车票了。 在白天的时候,我去工友那放东西,我们唠嗑的时候工友无意里说起一件事,说前天夜里,有人从古塔上跳下去了。 我心头一惊,我们建的这个古塔楼到底怎么了,还没开放呢,又死一个人。 我赶忙问工友,死的什么人,工友说,好像是一个很出名的风水师傅,也不知咋了想不开,去那自杀了。 他还说,这旅游项目还没开发呢,去哪里死不行,真坑人。不过话说回来,说这座仿古塔有点邪门儿,先砸死建楼老板,接着又死一个风水先生,那天验收还有人喊‘一年三个’,保不准一年得死三个人。 那个时候我二叔还没给我讲事情的经过,所以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跳楼的风水师傅就是老板当初找的那位高人。 我听完工友说的,回想起昨晚工头来找我二叔,还有他们说的一些话,心里一阵不安。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工友的舍友回他们住所了,说了几句话就提到,古塔那边……又死人了。 我心头一紧,都不敢问什么了,那位工友说我们肯定猜不到是谁出事了,他说……是我们那个工头,就刚刚发生的事。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就问那个人,工头怎么死的? 那人说早晨打扫卫生的环卫工看到古塔楼的门大开着,他也没敢进去看,就跟景区保安说了。 保安进去上楼检查,发现五楼的楼梯扶手上吊着个人。后来警察过来拉尸体,有人认出是施工队的工头。 我很清楚,昨晚工头还活着,那就是昨天夜里他走了之后,独自去了那里,或者是早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一想到这些,我坐立难安,就想到了我二叔,所以我没说几句话,就从工友那边出来回自己住所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回去的时候,二叔居然回来了,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 我看二叔皱着眉,想着是不是他已经知道工头死了,我刚要开口问,二叔却招手让我坐下,然后很突然的就开始跟我说那次打生桩的事。 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最近发生的这些,就是跟打生桩有关。 二叔把打生桩这件事的经过详细跟我说了一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那个前后,接着他又说了那天他为什么在验收古楼的时候想赶快走。 原来那天老板跟验收方在门口握手的时候,不是刮起了一阵怪风嘛,很多人眼睛迷了所以都躲风闭眼,包括验收方的人。 我二叔当时没闭眼只是眯了下,就在这个时候,他无意之中看到塔楼门口站着的老板后背上,突然出现了一层很厚的红色影子,就像披着一件红色的大雨披。 我二叔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赶快眨了眨,接着他发现那红色影子居然不见了,而老板却朝他这边扭过头看了眼。 二叔说他形容不上来那种诡异,心里莫名感到害怕,而在这个时候,老板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朝他张大了嘴,张的特别大,五官都扭曲了,看着就像不受啥控制要把嘴张裂了一样,反正很吓人,然后空气里就传来了‘一年三个’这句话。 这把我二叔惊得倒退了一步,慌乱中一个趔趄,他当时根本没顾上想那句话啥意思,刚站稳就抬头去看老板,他就想知道老板到底咋了,结果他发现,老板正在拍头上的灰尘和叶子,就和刚才啥也没发生一样。 我二叔说他可以肯定,当时绝对看到了一些东西,而且老板不对劲,他解释不清楚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不能来那待着,所以他就揪着我往外走。 这不是没走几步,老板就被上面掉下来的木楔子砸死了嘛。 我二叔后来出去就听说老板死了,他本来心里就有亏心事,之前又看到了诡异的画面,所以就联想到打生桩那件事上了,觉得是不是赵大哥阴魂不散来报仇了。可我二叔又不是很确定,因为如果真的来报仇,应该早就出事才对。 在这种惶惶不安的情况下,二叔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找工头问一下,还没等他去找呢,工头自己过来了。 工头也不废话,直接问我二叔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我二叔一听这话,就知道工头也一定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果然,工头也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影子,而且当时他离老板比较近,看的更清楚,那影子是个人的形状。 我二叔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问工头是不是当初没办利索,那个架子工死不瞑目回来报仇了。 工头本来也很心虚,他们又都看到了无法解释的东西,并且匪夷所思的是,工头事后还问周围的人看到什么没有,那些没闭眼的人都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一琢磨,他们这几个人都参与过打生桩那件事,所以我二叔可能说对了,被害死的赵大哥来索命了。 “啪~!”秦丁迅速换面,第二盘磁带b面开始。 “沙沙沙……”(衣物摩挲的声音) “工头啥也顾不上了,就急匆匆去找那位当初出主意的高人,可是高人去香港给人看风水去了,等了几天后才见到。 等那位高人回来,听完工头的描述,让我二叔他们不要害怕不要慌,他要去实地查看一下再说。 工头太害怕了,就问高人,那天老板出事之前有人喊‘一年三个’,他后来询问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承认说过这句话,所以他觉得这个很邪门儿,问高人这句话能是什么意思。 高人对他们说,应该是怨气比较重的东西下了诅咒,借他人的嘴说的,这座仿古塔以后都会在一年内死三个人才行。 工头一听这话差点崩溃了,说如果一年死三个,之前祭塔的老赵算一个,老板一个,还有几天就整整一年,还得再死一个。 他很害怕自己是第三个,他觉得老赵回来索命,参与打生桩的人都逃不掉。 我二叔当时也很害怕,他问高人作祟的是不是被害死的那个架子工,就是赵大哥,高人说肯定不是,他之前有处理过,就算某些原因祭塔的人有了怨气,也不可能这么快成气候,还能厉害到对建筑物起诅咒,所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高人还说,最开始请他去的时候,塔楼已经盖了两层,但不知为什么,感觉那片地阴气有些重。 他怀疑那片区域有风水地灵之类的东西,塔本就有镇压妖魔的作用,在那种地方盖一定会惊扰到原有的地灵,所以它们才出来作祟,扰乱盖楼的进度。 为了能顺利完工,他就在塔楼一层正中布置了一尊小宝塔做压制。 可没想到后来古塔建到五层又开始出现问题,他没办法压制,如果不解决处理,不但仿古塔建不起来,还得频繁出人命,所以后来才有了那个下下策。” 第33章疯老头 “他说祭塔,是让那个死了的人也就是赵大哥,去做塔灵来守护仿古塔不受别的东西侵扰,而且他已经把塔灵安置进了一层布设的小灵塔里了。。 仿古塔之所以后来顺利建成,全是因为这么做起了效果。仿古塔本身建好之后,也有了完整的镇压能力,塔灵更不可能轻易被放出来害人,除非他安置的东西被破坏了,所以他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做定论。。 就这样工头和我二叔等着高人的消息,而我二叔当时已经决定带着我先回老家躲躲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仿古塔那边却发现了高人的尸体,这把工头吓到半死,所以大晚上才来敲我们的门。 工头认为,高人这么厉害都死了,肯定是缠上了不好惹的东西,说不定参与那件事的人都要完。 他之前算过,那天晚上过了之后,就是修建古塔整整一年的时间,即使那一年已经死了三个,新的一年开始,还要死三个,那他肯定逃不了,我二叔也是一个,说不定连我也算在内了。 我二叔到这个时候已经很害怕了,但他也没有办法解决,怪只怪当初为了利益害了人命,现在有了报应。 那晚工头走后,二叔就打算第二天买火车票,我俩赶快离开这儿,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还是有鬼神作怪,通我们那边的火车票都卖没了,而工头在这个时候也死了。 也不知道工头是因为害怕自杀,还是真的有怨鬼害他,总之二叔觉得逃不掉了,所以他把这件事全部告诉我,是怕他也出了意外,我却一点都不知情。 我听完之后,非常慌乱,但是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之前我跟着进材料的时候路过你们的玄武观,觉得这种邪门儿的事道士能解决,所以当天下午就带着我二叔来咱们庙里了。 可庙里的人说,能解决这种事的您并不在,说是出去办事了,得等两天,我俩也不敢回那边的住所,暂时就在这附近的小旅馆凑合一下。 可就在那天夜里,我二叔像梦游一样,光着脚大半夜从旅馆里出去了。 起初我以为二叔上厕所去了,后来睡的不踏实往床下一看,二叔的鞋在呢,我一下就清醒了。 上厕所不可能不穿鞋,这有问题了。我提溜着二叔的鞋到处找,没找到,顺着路又找过去,我二叔都走了有二里地了。 他当时脚都划破了,血滋啦呼的也不嫌疼,神智都不太清醒。 我好不容易揪住他,怎么摇都摇不醒,最后没办法拿他的鞋抽了他一下,我二叔这才恢复正常。 他一看自己在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又感到脚丫子疼,低头一看脚上连鞋都没穿,顿时吓得不轻。 我把我的袜子给他穿上,他穿好鞋一瘸一拐,我俩又往回折,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等回到旅馆,我把他脚丫子上的伤口处理了下,然后二叔这才跟我说怎么回事。 他说他做了一个特别逼真的梦,说在老家的小道上,家就在前面,我二舅妈站院门口一直向他招手让他快点过去。 他努力走啊走,一心想着走过去,也不觉得累,更没考虑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门口。 然后他走着走着,就感觉身上火辣辣地疼了一下,他就看到我二舅妈一下变成了一团红色,他心里一惊,就看到了拿着手电的我了。 他说这个太邪乎了,他长这么大小从来没有梦游过,而且梦里那团红色,跟他在验收古塔那天看到老板背上的一样,所以他肯定是有东西要害他。 我和二叔那晚没敢睡,决定第二天说啥也在庙里等您。天亮后,我们又到了庙里,刚一进去,我二叔突然就蹲地上不起来了,问啥他也不说,神智一下变得不太清醒了。 直到您回来后,这不是给他灌进去一碗符水,他吐出来一堆东西之后才又正常了。 惠道长,您是有真本事的,可得帮帮我们啊。” “沙沙……沙沙” “嗯,帮肯定要帮,但是有一个条件。” “哦……您尽管说,我们能办到的一定满足。” “等这事处理完后,你二叔得去公安局自首,把害死你工友的事跟警察交代清楚。” “这……” “曹施主,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二叔当初向公安举报了这个事,那么也不会有无辜的人被害。而且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那位被害的人不光丢了性命,也算是家破人亡,那可不止一条人命那么简单了。你仔细想想,良心上真能过得去吗? 造的孽迟早需要还,我今日虽答应救你们,但日后你们的命也得自己去赎过才能续,否则因果循环迟早还会报在身上的。” “明白了惠道长,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让二叔去自首,他如果不去,我去。” “好!那你二人暂且在这里住下,我得去调查一下再做处理。” “……呃,惠道长,您一定要小心,呃……” “你是怕我和那位跳楼的‘高人’一样吧。这个你大可放心,不过要对付的这个东西的确很难缠。 你也算有缘人,找到我这里。好了,你们在庙里等着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9月15日 现在要去桃花渡那边看一下。 根据曹施主描述判断,此次事件之中至少有一个怨念等级为红色的四级凶魂,有无其他,需调查结束再做判断。 不知其名,本体无法得知具体位置,且凶魂等级较高,非一日而成,不可轻举妄动。” 磁带在这里没了动静,没过多久“啪”的一声到头了。 秦丁将第三盘磁带放入。 “1997年9月15日” “您好打扰一下,向您打听一些事。” “哎我忙着呢,没空啊,你去那边问吧。” “唰…唰…………”(不急不缓的走路声) “您好,您知不知道这里从前的那个长渊亭?我想打听一下它的来历或者传闻故事。” “传闻故事?你是要?不过这亭子早在一年前就被推倒了。” “我是来民俗考察的。正是因为这亭子没了,所以很想了解它的来历,觉得一些事情被埋没挺可惜的。您如果知道的话,能否借用一点时间。” “呦,早干嘛来着,亭子没了才想起价值了。不过这也跟你没关系,你是不是要写书里啊?那你还真找对人了,再过上几年,这边一拆迁,你上哪都打听不到这些事了。 这边有凳子你坐那,我正好没事儿干就给你讲讲。” “好,谢谢!” “沙沙沙……” “从前听老人说,以前我们这片不叫桃花渡,叫太平桥,最初也没有这么多桃树和那个长渊亭。 我们在小时候,大人们都不让靠近内个亭子,说是那下面压着一个怨魂。” “怨魂?谁的怨魂?” “说是光绪年间,这附近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每天路经此处的卖货郎,俩人情投意合却无奈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但这小姐和卖货郎真心相爱,就打算一起远走他乡私奔。 他俩约定见面的地方就定在了长渊亭那里,那个时候还没这个亭子呢。 但这事儿吧,被老爷提前发现了,于是将小姐关了起来,然后老爷派家丁去了他们约定的地方,想赶走货郎让他死心,结果家丁跟货郎起了冲突,将卖货郎失手打死,然后又把尸体就地埋了。 那老爷骗他女儿,说卖货郎不是真心喜欢她,给了一些好处,就答应不再纠缠走了。 那小姐不相信,所以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不行了。在临终前,小姐跟他爹说,卖货郎每晚都在梦中跟他相会,并且说他已经死了,她问是不是真的,老爷心虚,没敢承认,小姐就这么去了。 小姐一去,这老爷就赶快找了一位道士,因为他害怕货郎变鬼回来复仇,所以让道士作法压住货郎的魂魄,想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道士告诉老爷,只需在那一片区域种百颗桃树,然后在埋货郎尸骨之处建一个亭子压住,便能起到这些作用。 于是老爷花重金让人在这一带种桃树,又盖起了亭子。几年间桃树成片,成了一道风景,之后便改名为桃花渡。至于亭子为啥叫长渊亭,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故事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证,但这亭子的确有点邪门儿。 我记得清楚,在我很小的时候,村里有十多个人在里面避雨,结果落雷劈穿了亭子,把这十多个人全给劈死了。要不是亭子给推了,还能带你去看看呢,亭子顶端上有个这么大的洞,就是当年雷给劈开的。” “那还有别的传闻吗?”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能写进书里吗?” “呃……多谢您提供。不过还想问您一下,一年前推亭子的时候,您在不在场?” “在呀,我就这土生土长的,开发旅游项目我们都得去看看要盖啥呀。” “那您还记不记得,有个老头出来不让推亭子。” “嗐~你说的是老李头吧,他精神有点不太正常,内什么时期红兵子可把他整惨了。不过也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 那天阻拦人家不让推亭子,估计是毛病犯了吧。” “那他家住哪儿您知道吗?” “就那儿,看到没?顶头的那家。不过他儿子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去打听,可别被揍了。” “呵!好!谢谢!” “唰唰唰……,……”(轻微的走路声) “咚咚咚!” “吧嗒吧嗒……” “谁呀?……你找谁?” “您好,我是玄武观的道士,想找家父问一些事情,不知方不方便?” “……哦?你想问什么?我爸他现在不太方便。” “这件事还是需要问您父亲才行。” “问我父亲也能问我,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是跟推掉的长渊亭有关。” “长渊亭?我家跟那亭子没啥关系,这事你找别人问吧,我还得做饭呢,您让一下,我关下门。” “砰!” “大勇,大勇?谁了?你让他进来,快点,让他进来。” “吱嘎~” “呼……,……我爸他情绪可不是太稳定,你悠着点问。” “好。” “唰…唰…唰……” “您是玄武观的道士?问长渊亭的事儿?” “是的。不知道您是否知晓长渊亭的来历。我听说您去年拦着不让推亭子,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第34章太平桥旧事 “唉!来历我可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亭子,是你们玄武观的马真人指点我爷他们造的。用途不是为了好看乘凉躲雨,而是那下面,镇压着东西。” “哦?您能讲讲吗?马真人是我师爷,听我师父讲,他老人家早前出外云游,一直未归,想必已在外羽化了,所以我并未听闻此事。” “那你今天来拜访我这精神病老头子,恐怕也不是因为好奇想听胡话吧?” “实话跟您说,现在有一桩离奇的事需要解决,跟这长渊亭有一定关系,所以想调查清楚。” “是不是新起的仿古塔出事了?我好像听说没用呢就死人了。 你看看,我让他们不要推亭子,他们偏不听,还说我是精神病。我不是精神病,我没疯,他们才有精神病。 ……诶?你是谁啊?又来抄家?我家啥都没了还抄什么啊。 滚!滚出去!家都被你们砸干净了,想逼死我啊!……” “啪嗒啪嗒啪嗒” “爸?爸?您这怎么又犯病了。” “犯什么病,我没病。赶快滚,再砸我跟你拼了。” “……,……” “哎哟道长,你走吧,快走吧。跟你说问不成,他这情绪不稳定,说疯就疯,一会还挠人呢。要问啥问别人去吧! 爸,来,把这个放下,他不是来抄家的,就是问点事。” “……,……”(嘈杂的声响) “砰!”(关门的声音) “抱歉了,真没想到会这样,这个给您。” “这是啥?” “明日午时,让你父亲将这枚枣核吞下。” “能起啥作用?” “这上面阴刻过符文,可镇定安神,恢复心智。” “哦,你放那儿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7年9月16日 根据李老头的描述,师爷当年指导建造长渊亭,其中必有原因。师爷现下落不明,需要找老一辈师叔询问。” 磁带空白几秒。 “沙沙沙……” “刘师叔,师侄向您老打听一件事情,不知有没有空啊?” “啊?什么事啊新舟。” “您知不知道长渊亭?” “长渊亭?太平桥的那个?哦,现在叫桃花渡,是不是出事了?” “的确出事了。我要去处理,但对那亭子的来历不太了解。 昨日见了一个知晓内情的人,可他神智忽好忽坏,我只能了解到,他爷爷当年是按照师爷的指示修建的亭子,所以觉得您可能会知道一些事。” “……唉!这亭子的来历……现在恐怕除了你师叔我,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了。 当年师父让人建亭子的时候,我和师兄弟们都在场,不过……算了,你先说说,这件事里死了几个?” “亭子已经没了,上面盖了座仿古塔,现在已经死了四个。那东西还要继续害人,而且对塔起了咒怨,要一年死三个才罢休。” “……亭子没了?……唉!天数………天数啊! 你先坐下吧。” “啪~!”第三盘磁带a面播放完毕。 “沙沙沙……” “这个事呢,是发生在光绪年间的一桩旧事。 该从哪说起呢……呃……就从年轻的秀才顾晚芝开始说吧。 这顾晚芝岁数不大,家境本也富足,可耐不了他父亲染上大烟,家道逐渐败落。 为了能更好读书,于是他投奔了母亲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他家这个亲戚住在京城周边的魏家庄,家大业大,有钱有势。 顾晚芝投奔过去,他家亲戚也收留了他,不过不是因为他们之间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而是看上了他的才学,因为当时很少有人这么年轻,就考取了秀才还考得案首。 他家亲戚有个小儿子叫魏敏政,也是聪慧过人,并且与顾晚芝年纪相仿,而且也过了生员,只是没有顾晚芝那般厉害能考取第一名。 他家亲戚是想让顾晚芝与小儿子做伴,扶持提升,互相督促,将来好考取功名,做官耀祖。 就这样,两个年轻人一起学习,吃住也形影不离。 这顾晚芝呢,不但才学了得,而且容貌颇好,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久而久之,魏敏政便对其有了别样的感情,而顾晚芝对魏敏政的这种想法也没有太多排斥,就这样,两个年轻人……便有了断袖之情。 虽然这种感情不被世俗所承认,但他们俩却也是真心真意,否则也不会有日后那般深重的怨恨。 他们俩的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到台面上的,所以两个人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考取功名的热情。 就这样几年间,他们一同参加了乡试并且中举,且不负众望分别考取了解元和亚元,而家里给两位才子安排的亲事,被他们以考取功名或分心为由一推再推。 又过三年,京城举行春阁也就是会试,两人信心满满进京参加。 而在科考入室的前一天,魏敏政的贴身书童突然给他一封信,说是他父亲魏国福给的,让他考前温习入态,让他务必看,而且不要跟任何人讨论,连顾晚芝都不行。 魏敏政很是奇怪,打开信看到居然是一个题目,他并没有多想,以为父亲只是想让他热身而已,他也没有听父亲嘱咐,当晚便把题目跟顾晚芝说了出来,还想在此题上辩出一二。 顾晚芝看到那题目后,有很深见解,配合所学的经书义理,没用多久便据题立论讲出了经义之文,而魏敏政的却略逊一筹。 魏敏政不得不佩服顾晚芝的才学,在这个题目上有这种见解,他认为顾晚芝一定会进一甲,而自己连这种热身题目都无法答好,露出一丝忧虑。 顾晚芝觉得魏敏政那道题答得也很精彩,只是八股文体运用有些欠缺,需要修改,并且他认为他们其实是不相上下的,只是每一届头名只有一个,他运气好一些罢了。 魏敏政内心有些温暖,知道顾晚芝在安慰自己,所以不知不觉说笑起来,说自己就算文体通顺,也不及顾晚芝所答,所以如果明天考题跟这题一样,问顾晚芝会不会把他所答让出,好让他过过当第一的瘾。 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这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顾晚芝当时没加思索说会让出答案,虽是玩笑,也可表真心,魏敏政很感动,情切之下,对顾晚芝说,他这辈子都不婚,非君莫属。 那一夜将要赴考的考生不知睡得如何,但魏敏政已经有些憧憬未来,他在想等考取功名之后,不管谁能进入殿试,他们都将能独立在外支撑一面,这样彼此便会偕老一生。 然而人世间的事,真是世事难料。 第二天所有考生进入贡院号所之内,开始了九天六夜的会试。 当魏敏政打开试卷的那一刻,他傻了眼。 他不知为何试题会真的跟父亲信里的那道一样,但他结合前后一想,便明白一定是父亲用了什么手段提前知晓了题目。 他镇定片刻,权当什么都没发生,按昨晚自己所做稍加修改答题。 而这边顾晚芝看到题目的那一刻,全然惊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考题会泄露,而泄题之人居然是自己深爱之人。而昨夜他已经是做过此题,又联想到魏敏政的玩笑话,瞬间觉得天旋地转。 他一时乱了方寸,但随后想到,泄露考题是大罪,如果东窗事发,魏敏政和他跑不掉的。 他不敢想象魏敏政是在利用他,他更相信魏敏政只是想共享题目,让他也考出好成绩。 可是这样一来,两人的答案就会有一定风险相同,所以顾晚芝怕魏敏政出事,为了妥帖一些,他写了另外一篇内容,可那远远不及前一晚所作,并且这慌乱情绪,将他的很多想法打乱,所以八股写得一塌糊涂,发挥失常。 就这样九天六夜结束考试,顾晚芝因为心中有事而心力交瘁,又外加天气有变,使得他受了些风寒,刚走出考场还没有看到魏敏政就晕厥了。 等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客栈,而身边却谁都不在。 他发现魏敏政的包裹行囊还在,但人却不知去向。一开始他还有些生气,以为魏敏政无法解释不敢面对自己才没有回来,后来过了两日还不见踪影,一时还担心起来。 就这样过了三天,魏敏政始终无归,魏家的人也没有给他报任何信儿,这个时候顾晚芝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于是他拖着病躯到外面寻找打听,却听说魏敏政那日刚出考场,就被他父亲带走了。 顾晚芝虽然心存疑惑但却也放心了许多,同时想到这一变故跟那漏题一事肯定有关,所以他回了客栈,想着赶快把病养好,回魏家看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风寒病引发了咳疾,又外加无人照料,使得病情加重了许多。就这样,他在客栈居然待了半个多月,都快等到放榜了。 顾晚芝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他得回魏家看看,他想知道魏敏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否则这半个多月,魏敏政居然没有找他,也没有管他的死活,他需要魏敏政给他一个解释,他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于是顾晚芝拖着病躯,匆匆往回赶。好在魏家离京城不算远。 顾晚芝用最后一点盘缠雇了个驴车,眼瞅着就要到魏家庄了,他却无意间听到,京城已经放了杏榜,魏家小少爷中了会元,进了一甲,眼看着就是金科状元的候选人了,而人们看好的魏家顾少爷却意外落榜了,很是唏嘘。 顾晚芝听到后先是高兴,却忽然又忍不住难过,可他早就在出考场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还算是有心理准备。 但让他无法想通的是,担心漏题的事并没有发生,魏敏政也中了榜,到底为什么,会弃他于不顾,丢在了客栈那么多天,不寻不闻呢? 这个时候好多情绪交杂在一起,顾晚芝一时难耐,吐了口鲜血,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了。 但他还是咬着牙,想着魏敏政亲口对他解释。 他强作精神,到了魏家宅门口,却被家仆拦下,昔日的熟悉一下变得陌生起来,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在魏家待过一样。 顾晚芝明白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大的变故,于是恳求下人放他进去,让他跟魏家老爷和小少爷做个别。 可是不论他怎样苦苦哀求,都没再给他开门。” 第35章成怨 “正在顾晚芝失魂落魄之时,却见伺候魏敏政的书童从侧墙探出头让他晚间在太平桥等,还说小少爷会去。 顾晚芝一时又燃起希望,按时赴约,可他没等来魏敏政却等来了拿着棍棒的老管家和几个下人。 顾晚芝看到这种阵仗,心里便已清楚,今晚太平桥不会太平。可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沦落到如此地步,他更想知道魏敏政是何想法,所以他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叙述一遍,再次恳求老管家见魏敏政一面。 这个时候老管家对顾晚芝说,小少爷已是金科之选,到时候老佛爷还会钦点少爷为十五格格的驸马爷,还说小少爷已经欣然接受,怎么可能为男色而耽误仕途。 顾晚芝只感觉当头一棒,他本不相信魏敏政会这般待他,可如果这不是事实,那为什么半月之久魏敏政都没有来找他,接着他又想到寒窗苦读为此事付诸东流,爱恨一股脑涌上,冲动之下便执意要去魏府。” “啪~!”磁带在关键时刻播放完了,秦丁赶快将第四盘磁带放入。 “老管家见顾晚芝有些失控,知道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所以霎时露出凶相,让下人趁其不备,用棍棒打到顾晚芝脑后,将其一棒打死,然后趁着夜色,在附近埋了。 顾晚芝就这样带着误解和怨恨变成了冤魂,而另一边的魏敏政,却对此一无所知。 原来魏敏政那日从考场出来后,本是急切的寻找顾晚芝,却一下被人拉到了一边,让他有些来气的是,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 还没等魏敏政质问考题之事,魏国富便让他闭嘴,强行拉着他上了马车,连日往家赶。 魏敏政又惊又气,不知父亲怎么回事,连顾晚芝也不管了,带着他就像去逃命。 当他们的马车走到一处僻静之地,他父亲紧张地问他,是不是把考题跟顾晚芝说了。 魏敏政明白父亲害怕什么,是怕顾晚芝把这件事捅出去,而这个时候,他想起前一晚的玩笑话,突然有些担忧起来,打算折返回去接顾晚芝。 而他父亲却让他不要管了,接着说出了令他震惊的原委。 原来他父亲知道顾晚芝的文采学识要略胜一筹,如果两人争取一个榜首名额,那么势必魏敏政吃亏。 这些年收留一个白吃白喝之人为的就是助小儿子登上魁首,却没想到无意中成了最大阻碍。 于是他父亲动用关系和银两,冒着舞弊腰斩的风险,找到京城跟他家世交的高官,花了重金,买通打点,泄得一题。 他认为只凭这一题,儿子定会比顾晚芝占优势,有望夺得会元,而那高官也与他达成条件,等他儿子考取功名,会在老佛爷面前引荐美言,到时候必会赐婚,给他家格格当驸马,这样两全其美。 魏敏政又惊又气,不耻父亲心胸,会做出这等卑鄙之事,另外他心中只有顾晚芝,才不想当什么驸马,更何况考取魁首的肯定是顾晚芝。 魏敏政说出心里话,而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顾晚芝考试失利,而他的试卷已经被考官选中呈了上去。 魏国富一听儿子是这种态度,顿时大怒,质问儿子是不是因为顾晚芝。 魏敏政见父亲如此反应,便心知父亲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其实他们俩的事,魏家上下都心知肚明,只有魏国富被蒙在鼓里。但在前不久,下人聊天不小心被魏国富听到,这才知道自己最重视的小儿子居然喜欢男色,所以气急败坏,有了赶走顾晚芝的打算,同时他也不想让顾晚芝夺得头名,才有了之后偏门的勾当。 而如今小儿子居然为了顾晚芝,连官位仕途,家族门面都不要了,甚至还要以下犯上,去得罪朝廷,弃家族不顾,这让魏国富恨得牙痒。 魏敏政就是不回,既然挑明,他便更要跟顾晚芝在一起。并且说顾晚芝一定会中魁,到时候当了官,一定会平步青云。 而魏国富却告诉他,顾晚芝恐怕连榜都上不去。 魏敏政大惊,这才明白父亲向他泄题不单单是想让他考好,还知道他会跟顾晚芝一起探讨,并且利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去影响顾晚芝的发挥。 魏敏政又气又忧,跳车要回去找,但被他父亲以及下人按住,绑了一路带回了家,并且囚禁在室内不准外出。 这一困便是半个多月。起初魏敏政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而且也不知为何顾晚芝也不回来,这让魏敏政担心至极。 于是魏敏政开始用绝食来对抗,魏国富却做得更绝。他对儿子说,他本是打算将顾晚芝安顿好让其回老家不再有任何瓜葛,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却想把事情闹大,弃家族不顾,执意违命,那他也权当没有这个儿子,他也不要那耀祖之名了,他现在就让人把顾晚芝做掉,还能封口。 魏敏政一下害怕起来,他思前想后觉得父亲会这么做,为了能保全顾晚芝,衡量再三后妥协了。 他跟他的父亲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跟顾晚芝见最后一面,另外一个要安顿好顾晚芝日后的生活,并且确保安全。 魏国富见儿子回心转意,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过几天,京城便放了杏榜,果然顾晚芝不在榜上,这让魏敏政大为震动。 他之前不相信以顾晚芝的才学能落榜,可事实证明,顾晚芝为了他,放弃了那道题目,魏敏政对此愧疚不已。 他只等着见到顾晚芝后赔罪,又在心中计划日后妥当,再续前缘,毕竟保住命是最重要的。 可是魏敏政左等右等,却等来了一个让他没想到的消息。 他父亲派人去接顾晚芝,人却已经离开了京城。据客栈老板说,顾晚芝出考场后就晕倒了,想是受了风寒生了病,一起的考生把他送回了客栈,一直到出榜后才好了一些。但是见自己落榜显得十分黯然,然后就结账走了。至于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魏敏政得知这些后心痛不已,很后悔这其间没有想办法捎信儿,他无法想象顾晚芝误会后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会是怎样的无助和伤心。 于是他疯狂托人四处寻找,却丝毫没有顾晚芝的消息。 就这样,京城殿试在太和殿如期举行,魏敏政果然被老佛爷钦定为魁首,而且当即赐婚,魏敏政没有违抗,魏国富也松了口气。 一晃几年过去,魏敏政还是翰林院编修,他并没有因为驸马裙带而升迁,全因为他与那十五格格一直都无夫妻之实,所以关系也就名存实亡。 而那些年,魏敏政从未放弃寻找顾晚芝,直到魏国富病危,他匆匆回乡,在父亲临终前,试探问了一件在心头疑惑多年的事,才知晓顾晚芝早就不在人世了。 其实在多年寻找顾晚芝未果时,魏敏政已经怀疑当年父亲骗了他,他真没想到父亲真的会下此毒手,一时悲愤难当,苦痛不已。 是他间接害死了顾晚芝,自己一生最爱的人。可一切都无法挽回,魏敏政在悔恨中无法自拔。 魏敏政在给父亲办理丧事期间,侧面向老管家打听当初是怎么处理顾晚芝的,老管家以为老爷把这件事告知了少爷,所以直接坦白了当年是如何通过老爷的授意,将顾晚芝骗到太平桥将其灭口,又是如何就地掩埋的。 为了讨好魏敏政不迁怒于他,这老管家又说了很多,包括顾晚芝之后经历的事,还有魏国富怕顾晚芝变怨鬼报仇,专门找人在埋骨之地种了九颗桃树将其围住镇压,让其不得超生。 魏敏政听后满脸是泪,痛不欲生。 他越想越难以平复,喝了很多酒,径直去了太平桥。 他那时本打算找到顾晚芝的埋骨之地,了断自己,去地下赔罪,可他到了地方,发现那片儿的确有几颗大桃树分散在四方,而其中一颗桃树边上,却围着一些人。 魏敏政很奇怪,他往里一看,发现地上摆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还有几个道士在跟周围的人商量着什么。 这个时候,魏敏政酒醒一半,就拉个人问这是在干吗,那人对他说,这太平桥有厉鬼怨魂,道士要为民除害了。 魏敏政惊奇之下,又问什么厉鬼怨魂,那人说在前几年的时候,太平桥一带就总出事,只要是天黑,桥上就会莫名起大雾。 起初顶多是看不清楚道儿,但是摸索着也能过,到后来人们在雾里看到有穿着红衣的人若隐若现,但是始终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还有人能听到一个男人的哭泣声,再之后就总有人莫名掉到桥下。 这一年之中,掉下去意外淹死的就有七八个,这几年内,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了。 起初人们没有重视,后来死的人多了,都说桥这边出了什么怨鬼很邪门。 这不是玄武观的道长听说了嘛,现在找人布阵呢。 听完这些,魏敏政彻底酒醒了,他心中骇然,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是埋顾晚芝尸骨的地方,由此联想到,会不会人们所说的怨魂,就是顾晚芝。 魏敏政虽然不太相信神鬼之说,但如果顾晚芝还有魂魄,那么是否他们还可以再相见。 可眼下这种阵仗,道士是要杀鬼,那顾晚芝的魂魄就要魂飞魄散了。 一想到这些,魏敏政便不顾一切上前拦下,而当时那个道士,就是你师爷。” “啪~!”第四盘磁带a面播放完,在换成b面之后,那位老人继续讲着。 “其实师父当时也是听说太平桥落水淹死人的事件频发,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亲自来查看。 到了太平桥,他发现那附近阴气很重,而且在不远的几颗桃树周围,有一种奇怪的气场,那里既有阳气包围,又能感到一股很深的怨气流动。 你师爷觉得问题可能就出自那,于是站在桥上又往那边看去,发现那一片区域栽有九棵桃树,而那桃树阵形分明是茅山分支里一个偏门的阵局——刽子斩。 什么是‘刽子斩’,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的。就是将人的魂魄困于九棵桃树围成的圈内。桃木属阳,魂魄属阴,被围在其中,既逃不出去,还会一直被阳气所炙烤,就如千刀万剐每日受到酷刑,久而久之,魂魄便飞灰湮灭,不得超生。” 第36章长渊亭 “是啊,刽子斩这种局很少有人用到,因为太过阴毒,布局之人是会折损阳寿的,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那就是所困之魂必定冤死,怕回来报仇才花重金赶尽杀绝,所以你师爷看到这个局的时候颇为吃惊。 他当时还很疑惑,按理说这种局不会让怨魂逃脱,一般都会让魂魄飞灰湮灭,可如今这里阴气很重,又害了这么多人,说明这东西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成了气候,这几年间,已经不是普通怨魂了。 于是你师爷又站到桥上看了下,终于发现了缘由。 原来这九棵桃树,并非全都是活的,有一棵已经被虫子蛀坏空心死了,还有三棵半死不活,起作用的剩下五棵,所以全局有了漏口,刽子斩威力大打折扣了。 而这被困的显然不是什么普通魂魄,生前应该是带着怨念而亡,如果不是靠着深重的怨气,就算是削弱的刽子斩,也该早就魂魄不复了。 而此时刽子斩的阵局不全,对这种怨魂已经构不成伤害了,只能局限它的活动范围,所以它就近害人,现在已然成了气候。 如果再没人管,用不了几年,这怨魂就会逃出束缚,凶悍程度恐怕会危及一方,难以收拾。 你师爷本打算降服这怨魂,之后慢慢超度,可无奈啊,他发现这东西害了太多人,已经失了魂智成了气候,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四级凶魂,别说是除灭了,就是收服镇压都很难。 可惜那个时候没有你,更不可能有你们荡魂司的荡魂大印加持拘魂,所以你师爷只能倾尽所能找寻办法。 可多天过去,太平桥又出事了,而且眼看着白天的阴气也在渐长,这事儿便迫在眉睫了。 为了能平安一方,你师爷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打算牺牲自己,……以命镇魂。 我们当时极力反对,可师父心意已决。 于是那天中午,师父在那边想先布阵试图封太平桥一带的小七关,让怨魂失去感知无法逃脱,还没开始呢,就被魏敏政拦下了。 见有人出来阻挠,师父便知这其中有事。 于是问魏敏政有何缘由,魏敏政说这怨魂极有可能是他的一位故人。 他跟师父叙述着一切,甚至不惜把他和顾晚芝的关系,以及舞弊一事都说了出来。 他说完后苦苦哀求,求师父不要让顾晚芝死后连魂魄都不保。 师父听后对这顾晚芝的遭遇很是惋惜,可怨魂已成气候,不得不除,更何况没找到最好的办法,只能走这下下策,师父也是要搭上性命的,所以他无法答应魏敏政的请求。 而魏敏政一看师父心意已决,便一下心灰意冷,独自上了太平桥,没做犹豫地跳了下去,要不是你二师叔看到了,否则又得多个怨魂。 这个时候你二师叔很生气,对浑身湿漉的魏敏政说出了实情。 告诉魏敏政师父是要搭上性命的,而他却在为害人的怨魂求情。 魏敏政一听颇为震动,又一次找到师父,告诉师父顾晚芝因他而死,如今又变成这个样子害人,这全是拜他所赐,而如今还要牵连师父去无辜赴死,实在惭愧,他愿意一命抵一命,代替师父。 师父听后没有答应,但魏敏政却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他本就是打算到顾晚芝埋骨处以命赎罪,即便师父不答应,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你师爷那晚辗转难眠,内心不甘地把祖师爷留下的古书又翻了个遍,最后居然在一本之前没有看过的书里找到了一个方法,而这本书之前没翻,全因为里面记载的都是旁门左道。 书里的方法可以镇压极凶的怨魂,并且还能慢慢泄其怨气,虽然无法知晓需要多久能泄尽,但如果能坚持下去,迟早会有一天,怨魂变成普通的魂魄,到时候超度一下便可投胎。 只是这方法毕竟是旁门左道,布设起来还十分诡异且条件苛刻,成效也不是很稳定,历时会很漫长。 这方法首先需要在怨魂本体也就是它的埋骨之地的坤位上修筑一座八角亭,在那之下还要打三根石桩做泄怨的阵形,最关键的一步需要一个活人,每个月在八角亭中间的石桌上放血,放的过程中不许止血,直到石桌不再往进渗血为止。 选的这个人,从第一次放血之后,只能每次由他来放,别人的血非但没有用,还会挑起怨念。 等布设好之后,八角亭会起到很强的镇压作用,并且镇压的凶魂出不来也死不了,其怨气会慢慢朝泄怨的布局出去,这样久而久之有可能会全部泄完。 不过,如果选中祭血的人中间间断了或者意外了,镇压的效果就会逐渐消失,虽然泄怨的布局还在,但没有压制,怨气也是无法被及时泄出,所以只是时间上的长短,迟早一天会镇压不住,怨气还会恢复成从前。 再反过来说,就算是有人能一直坚持每个月放血,那也无法保证能等到怨气尽消的那一天。 这个方法虽然成败参半,又很漫长,但毕竟有希望能让顾晚芝不必魂飞魄散,也十分适合魏敏政的决心。 于是第二天师父把魏敏政叫来,跟他说了这个方法,问他愿不愿意成为长期的祭血之人。 魏敏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别说放血,只要有半丝希望,就是给命,他也愿意。 于是师父开始着手建造八角亭,而魏敏政放弃了仕途,以守孝为由辞官回家,他的妻子留在了京城,因为平日就感情淡薄,后来与他也几乎没了书信。 魏敏政准备尽其一生所能为顾晚芝投胎做最后的努力。 师父看魏敏政如此守情重义,心里也有一丝感动和欣慰,所以在这件事上也格外用心。 师父不但打桩布阵,还将原来的九棵桃树砍掉几棵,然后在周围的其他方位又补种了数棵做防范,以防亭子失效,怨魂不至于完全没有束缚而出来作怪。 就这样没用多久,所有东西都布好建好,魏敏政也在指定的时辰割破手掌将血滴到长渊亭内的石桌上。 魏敏政怕血不够,第一次割得很深,我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发慌。说来也神奇,那血流在石桌上瞬间就渗了进去。 就这样直到魏敏政嘴唇都发白了,石桌还能往进渗血。 当时我心里没有底,师父似乎也很担心,就在魏敏政快要昏厥的时候,师父也打算放弃,那石桌上的血,居然渗不进去了。 师父大喜,说明成功了,可他又很担心,如果每月都放这么多血,一般人恐怕承受不住。 后来的半年里,魏敏政每月祭血师父都跟着,他发现越往后,需要的血量也在变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也在慢慢减少,而魏敏政的手臂手掌上,已经有数条割痕了。 师父看到魏敏政的坚持,觉得这事儿能成。 太平桥从魏敏政祭血的那天开始,晚上再没有起过大雾,而那之后的一年中,也没有人再失足落水。” “啪~!”磁带播完,秦丁将第五盘磁带放入。 “师叔,您继续。” “唉!就这样日复一日,一晃四十多年就过去了,魏敏政也变成了古稀老人,而顾晚芝的怨气,好像已经快散完了。 魏敏政说,后来的那些年里,他时常会梦到还是年轻模样的顾晚芝与他在梦中说话鞠躬,还让他放下心结,而他则希望在百年之后,能与顾晚芝在地下相见。 也许他俩注定有这些劫数,纵使千般努力,也还是没有得到老天的谅解。 眼瞅着顾晚芝的怨气已经泄得差不多了,可魏敏政却突然意外离世了。 长渊亭断了血祭,而你师爷当时出外云游未归,谁也不知这其中的门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有观望,打算等师父回来再做对策。 可后来……师父再也没有回来,长渊亭也一直没出过事,所以我们当时认为,也许顾晚芝已经消了怨气,不会有什么大碍。 直到有那么一年,几个躲雨的村民钻进了亭子里,天上突然落雷,把他们全都劈死在了亭中,至此,那亭子周围,每到晚上又会起一层浓雾,看起来鬼气森森。 这个时候,我们知道,那里又起了怨气,而这一回,谁也没有办法能再次镇压消怨,所以迟早怨魂还会再出来害人,最终都要被除灭。 只可惜啊,造化弄人,魏敏政牺牲多半生,也最终没有成愿。 唉,整件事就这些,我讲完了。” “师叔,这亭子为什么叫长渊亭?” “顾晚芝字长渊,所以就叫长渊亭了,这是魏敏政当初起的,而我知道这么多事情,全是因为魏敏政字涣章,也就你涣章师叔了。” “嘶!他是我师叔?” “嗯,他辞官回家后,为了报答师父,第一件事便把家产变卖,拜你师爷为师了,所以他的那些事,师兄弟们都很清楚。 新舟啊,那亭子被推倒后,他们一定把师父打的桩都给破坏了吧,要不是那里有桃树阵,恐怕事情早就开始严重了。” “师叔,顾晚芝的尸骨埋在哪个位置? “呃……他的尸骨,应该在亭子东南方向三丈左右的位置,那里应该有几棵桃树,那是师父故意布的阵。 仿古塔建在了长渊亭的位置上,到现在才出事已经算比较幸运了,如果不小心建在了顾晚芝的尸骨上,那他们保不齐还没开工,就得死人了。 也得亏有个仿古塔压在坤位上,不然顾晚芝的怨魂恐怕早就肆无忌惮了。他应该是逃不出去,所以把仿古塔当做媒介物来达成害人的目的。 不过新舟啊,顾晚芝的怨魂从前在太平桥害了无数人,那个时候已经是四级凶魂了,后来经过你涣章师叔四十多年的努力,怨气应该散到了一级,可我刚才听你说,现有仿古塔受了诅咒,每年要死三个,那它已经厉害成这样,会不会都到了你们所说的五级了?” “有这种趋势,但应该还没到五级,否则它早可以随便杀人了,根本用不着费周折去迷惑。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别的事,” “新舟,你虽入了荡魂司,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师侄明白,请师叔放心。” 第37章怪梦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9月17日 现在到了仿古塔门前,门是开着的。” “……,……” “同志,这里不让进的。” “不好意思。诶?你们拆的这样东西是不是很难拆下来?” “是不好拆。” “这个东西是有讲究的,你们老板请人布设的吧,这是镇塔的摆件,需要特殊手法拆,如果拆不好,可是会走霉运的。” “啊?真的假的?还走霉运?你谁啊?” “我是玄武观的,倒是有办法帮你们把这东西拆下来。” “头儿,让他试试吧,我听人说过,这个玩意儿挺玄乎的。” “那你过来啊,给你手套,得戴上这个,别拆坏了。” “……沙沙沙……咔吧咔吧……噗!砰!” “哎呀,您真厉害啊,我们弄了半天都拔不下来,还打算从底下锯呢。” “是啊,那这东西真的会让人倒霉运?我们几个来回摇动了下应该没事吧?” “你们弄之前,这个东西就已经裂了吗?” “裂了,早裂了,这可不是我们弄的,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没事吧?” “如果不是你们弄裂的就没事。” “肯定不是我们弄的,早前就裂了,这塔交付那天,我就看到这个东西已经裂了,我还以为它原本就是这样的。” “哦!那应该没事。” “没事就行。您?您手上拿的是罗盘吗?” “人家不是玄武观的吗,肯定是来看风水的吧?” “这是罗盘,但我不是来看风水的。刚才只是路过。” “哦,那咱们就出去吧!这地方还没开放呢,不让外人参观的。” “等等,不好意思,我想借二楼观望一下外面,就看一下。” “这……” “人家刚才都帮咱们忙了,你就上去陪他看一下,别待太久就行,我们在底下等你们,快点。” “好,从这里上去。” “吧嗒吧嗒吧嗒…………啪嗒啪嗒啪嗒……”(走路上台阶的声音) “您拿罗盘是在找方位吗?” “嗯,但是……恐怕没什么用了。” “吧嗒吧嗒吧嗒……” “沙沙沙……噌噌噌!” “砰噗!” “诶这门不让打开的。” “呃,不打开看不到外面,我就看一下。” “那快点。” “那边的桃树……是不是砍掉了一些?” “是砍掉过一些。” “多会儿砍的?是这座塔建起来还是之前?” “好像快完工的时候砍的吧。” “哦~好了,麻烦您了,咱们下去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接着从录音机里传出了踩在草地上的沙沙的声音,一听就是户外。 秦丁明白,这是换了场景,缉魂使惠道长也许去了那片桃树林。 脚步声没持续太久,录音机里又传出了很多杂乱的声响,有些分辨不出在干嘛,好像是拿着一些东西在布置着什么。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忽然里面传出了浑厚的人声,那是惠道长的声音,他在念咒。 “一步天雷动,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通,五步五雷使者,前扫凶恶,后驱邪魔。起阵!” 录音机里同时出现了“嗖嗖嗖”的声响,秦丁想象不出那是什么,紧接着他又听到,尖锐刺耳的滋滋声从录音机里又传了出来,并且在这种声响里还伴有窸窸窣窣沙哑而浑浊的语句,就像是无数张嘴一起在咕咕哝哝说着一些听不太清的话。 一想到这又是鬼语,头皮顿感发麻,秦丁知道这种动静一出现,肯定怨魂也出现了,那怨魂究竟是什么模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恐惧,秦丁对这种所谓的鬼语有些排斥,他不是很想仔细去听怨魂在说什么,而那些滋滋啦啦掺杂着颤抖的人声,真的会让每个毛孔都发痒,就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让人无法忍受。 这种声音持续了没多久陡然提高了一个音调,秦丁知道,这是某种发起攻击或者被激怒的表现,而这个时候,惠道长的念咒声又一次出现了。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顾晚芝!” 录音机里出现了刮风的声音,紧接着秦丁听到了一声幽怨的叹息,是男人的叹息声,声音却是重叠的,然后又传出咯咯咯的声音,好像是在笑,但却充满着阴森怨毒的声调。 接着就是惠道长吃惊的声音。 “嘶~! 赵建春,我看你还有些魂智,你可知助他会是怎样的下场?” “滋滋滋……我恨……滋滋为什么是我……恨……呼~~” “咯咯咯咯咯……滋滋” “顾晚芝,魏敏政为了能让你投胎,耗费了一生,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他的一片真心吗?” “呼~”(很大的风声) “那就休怪我了。” “唰唰唰……” “乾元有将,顶戴三台,披发圆象,真武威灵。前扫凶恶,后驱邪魔,帝敕在手,万里横行。荡魂大印与吾荡凶。吾奉真武元君之令,持荡魂之印签拘一切凶煞邪魅,急急如律令,拘!” 伴随着咒语声的落下,一声奇怪而短促的低沉嘶鸣出现,就如闷雷一样响亮,就算是隔着时空,秦丁都能感受到某种威压袭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从心里感到震颤。 这声闷吼过后,录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嘈杂,难以分辨正在发生什么,也就是几秒工夫,秦丁在这些声音里隐约听到,有个声音由粗变细由近及远地喊了声“涣章”,而这声音里带着极其哀怨的腔调,仿佛有百年的不舍,紧接着所有声音像是被吸入了某处,全部戛然而止,没了一丝动静。 又过了几秒后,磁带里传来了轻微的沙沙声和呼吸声。 秦丁猜测着,怨魂应该被降伏了,而刚才喊涣章的声音会不会是顾晚芝。难道顾晚芝的怨魂在那一刻清醒了? 这个时候,磁带“啪”的一声播放完毕。 秦丁继续回想着,惠道长最后动用的是什么咒语,感觉十分厉害的样子,明显之前出现的咒语跟这个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突然记起这个咒语中出现了“印签”二字,难道这就是印签咒? 他记得马叔在补充叙述那段坏掉的磁带内容时提到过印签,他当时还写错了字试探马叔来着。 秦丁在桌子上扒拉了两下,找到了之前临时记录的那张纸,很快便找到了那句话。 “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受印于‘印签’,遂将其尽数缉拿。” 印签是什么?当时他只顾试探马叔并没有问,但从那叙述前后看,好像是比缉魂令更厉害的东西。 秦丁回过神,决定把这个咒诀和之前有出现一堆雷字的咒诀都写到了纸上,然后他又倒退了一下磁带。 现在纸上已经有四个咒语了。他把这张纸收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 他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心中一惊,这都已经到下午2点半了,马叔还没过来送饭。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了马叔的声音。 “小秦啊!哎呀实在对不住,今天来得太晚了。” 说话间马叔已经把饭盒放到小桌上了。 秦丁倒是也没觉得怎样,只是心里纳闷,马叔每次走路真的没什么动静,他到底从哪过来的呢? “愣着干吗呢?都两点了你不饿吗?快过来吃吧。” 秦丁把录音机放下。 “我倒是不咋饿,听磁带听得忘了时间,没想到都快两点半了。” “哎呀,都怪我,今天遇到点急事,没来得及给你送饭,你可别怨叔啊。” “没事,叔,我这一天就在这,也没什么运动消耗,所以还没感到饿呢。” “你这孩子净瞎说,饿过劲儿了吧。好了,快过来吃吧。叔还有急事,不能陪你了,晚上我一定按时过来送饭。” “哦哦,好,好的叔,你快去忙吧。” 马叔看起来是有急事,脚不停歇的往门外走去。 秦丁倒是没太在意,坐到小桌前,肚子突然开始咕咕作响,还真饿了。 人饿的时候下筷子比较深,没多久饭菜全吃光了,可吃完饭后,脑袋一阵昏沉,瞬间出现了困意。 这些天晚上睡得都比较晚,睡眠质量也一般,所以他琢磨着,还是小憩一阵吧,晚上说不定还得熬夜听磁带。 他喝了点水,顺手把屋门关上,然后躺在了床上,眼睛闭上,无边困倦将他淹没。 “啪嗒~” 脑袋里松动了下,秦丁的呼吸声小了下来。 “啪嗒~” 意识还在混沌里。 什么东西了?楼上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就在这瞬间,秦丁突然睁开了眼睛。 现在不是在家里,这儿没有楼上,那声音不是前一天晚上房梁上的动静嘛。 眼睛有些干涩,他还是躺在床上,疑惑间侧头往上面看去,房梁上什么都没有,可是,余光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在动。 视线瞬间下拉,他看到,在屋子的中间,有一根很细的白色绳线浮在空中,正在倾斜着上下移动。 如果这白线不动,几乎是隐身的,秦丁也很难察觉有东西在那里,因为从他那个角度看,那就是一根很细且笔直的白线。 什么东西啊!秦丁心里一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白线的另外一侧缓缓伸出了一片白色轮廓,紧接着他看到,这轮廓翻转朝向了他,那是一个人形,那居然是一个纸片人,刚才他看到的,只是纸片人的侧面。 这跟他在厕所门里看到的那些送水的纸片人一样,只不过这个大小,跟一个成人一样。 纸片人背着光,看起来是灰黑色的,但背后的光从那眼睛孔洞里打了过来,让它看起来更加诡异了。 秦丁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吓停了,他嘴巴一张,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身体想动,却丝毫动不了,而地中间的纸片人,滋滋嘎嘎动作扭曲地在向上撕出一只手臂,指向房梁。 秦丁突然意识到,这纸人好像是在指房梁,难道是在告诉他,上面有东西? 他将目光向上移动,发现眼珠子是可以转的,紧接着他发现,最粗的那根横梁上,有个巨大的东西探出了头。 秦丁在这一瞬间感觉膀胱一紧,他看到一颗硕大无比的扁平脑袋,从房梁上向他倾泻而来。 “啊~!” 第38章房梁上的东西 秦丁一腿蹬空,头上感觉冰凉无比,他呼吸急促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咚咚狂跳,原来又是梦啊。 好一阵呼吸才平稳,他抹去头上渗出的汗,然后下了床。 他感觉腿都是虚的,刚才梦里的东西,分明是一颗蛇头。他忍不住暗骂,这破地方怎么总能做这种恐怖的梦。 他平复了下,突然膀胱传来信号,他起身走了几步,拉开门往厕所走去。一想到梦里那个大纸片人,他的尿意更急了。 进了矮房里,开始小解,可是尿放到一半,吱嘎声如期而至,秦丁知道,这又是那些小纸片儿人来了。 他没有去偷窥,反正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慢慢习惯就好了。 从矮房里出来,回到屋中,洗了下手,一掂量暖水壶,果然满了。 他坐回到写字台前,不经意发现,烛台上的蜡烛也换成了一根新的。 他心想,这些小纸人还挺贴心,每次都给换成新的。 秦丁没再多想别的,把最后一盘磁带翻了个面放入了录音机里 磁带里先传出了沙沙沙的响动,接着惠道长的声音传了出来。 “1997年9月18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所有怨魂已缉拿。因事件中出现的偶然,使得四级凶魂临界为五级,已用‘印签’拘之等待发落。 虽已成气候,但因其情况特殊,请知院酌情处理。 事件由光绪生人顾晚芝起。其生前含冤,又被人打死于太平桥附近,凶手设刽子斩镇灭,但其阵法破败,使得怨气冲天,加害无辜。 后由其生前爱人魏敏政努力,将其怨气尽泄,本成功在望,却不幸中断,前功尽弃,乃命数不可抗也。 现在来说一下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和因由。 前缘不叙,从魏敏政突然离世说起。 虽然长渊亭断了血祭,但是泄怨气的桩阵还在,又外加桃花林阵也起到了镇压的作用,所以顾晚芝的怨气并没有迅速增加,而是在沉睡中。 至于后来长渊亭又起雾,那是因为偶然被雷电劈死的那些人的魂魄被困在那里,引发了怨念,但不足为患。 长渊亭被施工队推倒后,顾晚芝的怨气才真正死灰复燃,所以才有了‘殁瞋’(mochen)之声。此响动声如尖鸣,是死魂睁眼、死灰复燃之兆。 而泄怨的石桩阵被施工队破坏,只剩下镇压的桃树林,这也就失去了原有平衡,所以顾晚芝的怨魂再次生怨,但那个时候还没有恢复到之前那么厉害。 在长渊亭位置建仿古塔,古塔本身有镇压的作用,也间接地成为了另外一座长渊亭。 但是,泄怨的阵局没有了,所以仿古塔对怨魂造成了一定伤害,使得魏敏政的怨气加深,但当时它的能力还没恢复,所以只是对工程进行小小的干扰而已。 工程老板为了让工程顺利请了所谓的高人,在仿古塔一层布设了小号灵塔,这无疑成了怨气加速器。起先增强了镇压能力,但是时间越久,顾晚芝的怨气加重,到后来就无法压制了。 直到血祭了一个活人赵建春,而那位高人把赵建春的魂魄布设成了守塔的塔灵,所以仿古塔的镇压能力更强了些,才得以压制住顾晚芝的怨魂,使得此期间工程顺利完工。 但是这其中有个很重要的点,血祭的人并非自愿,就算是祭塔,赵建春也是横死带着极强怨念的。 在工程即将结束时,施工队将外围的桃树砍伐了一些,使得桃树阵局破掉,顾晚芝怨魂减少一些压制,于是用怨念将祭塔人的怨念激发,使得高人布设的灵塔开裂,失去其禁锢作用。 此时赵建春的怨魂逃了出来,而两股怨魂聚在一起,怨念加深,顾晚芝恢复成了四级凶魂,而祭塔人的怨念则开始复仇,所以优先选择当初害他的这几个人。 赵建春因加害三人,已为灰色怨念二级凶魂,但其沾染了顾晚芝的怨气,又因周围阵局所压制,所以即将进入黄色怨念。 顾晚芝之前害人无数,那个时候是四级凶魂,且临界五级,后来在长渊亭镇压时泄掉部分怨气,最后转为一级凶魂,但之后又因各种缘由,再次恢复为四级红色怨念,开始为祸更甚之,且与赵建春的怨魂合体,故无奈用‘印签’拘之。 拘后将他们分体,顾晚芝怨念有所降之,而赵建春怨念升级并无悔过。 现顾晚芝怨念等级为红色,危害等级判定为四级凶魂。赵建春怨念等级为黄色,危害等级为三级凶魂。 均已羁押,送镇压馆等待知院处置。 缉魂使:惠新舟 交付时间:丁丑年己酉月癸亥日丁丑牛年八月十七1997年9月18日。” 磁带到这里没有了声响,秦丁没有理会,将录音机放在了桌子上,任由它到头。 自从第二个事件末尾出现神秘莫测的那段话之后,他觉得也许这些磁带结尾处都有可能会隐藏着某些线索。 趁着录音机还在继续转动的间隙,秦丁开始在木盒里翻找第五个事件。 磁带还没有播放完毕,他已经找到了六盘标注一样的磁带,上面统一写着“八狱”,日期是1997年10月24日。 秦丁微微皱眉,心想,六盘磁带,不会后面的事件还会有七盘八盘这种吧。 想到这里,他心头忍不住一慌,因为还剩下四天了。 他赶快把这些磁带放在了一旁,而录音机里的播放也到了头,之后录音机里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他低头看了下表,下午四点一刻,他把录本翻过去一页,深深吐出一口气,开始记录这第四个事件。 时间分秒而过,不知不觉到了六点四十分,马叔从门里走了进来,又来给他送饭了。 “小秦,饭放这了,你自己有空吃啊,叔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了。” 马叔边说着就已经往外走了,看起来很急,连中午收拾好的那套饭盒也没拿。 秦丁赶忙起身把那套空饭盒拿起追去,嘴里还没喊出声音,身体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就是一滞,院子里哪还有马叔,连半个影子都没。 马叔从哪出去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跟个鬼似的。 一想到鬼,秦丁后背升起一股凉意,马叔会是什么呢?不是鬼,但这种速度恐怕也不是人吧。 他又走回了屋子里,顺手把门带上,随后将手中的空饭盒放回了小桌上。 中午那顿饭吃得太晚,他现在一点都不饿。他又坐回写字台前,拿起笔继续在录本上写着。 这第四个事件是目前为止篇幅最长的一个,有五盘磁带之多,所以在时间上也耗费了一些。 天色逐渐黯淡,他把蜡烛也点了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划过,他马上要写完的时候,已经写到缉魂使惠道长快要念咒了,突然门上再次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秦丁停下笔抬起头,他并没有害怕,只是带着疑惑还掺杂着好奇。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开口询问,而是从椅子上起身几步走到了门口,他没做犹豫,直接一把将门拉开。 然而,在漆黑夜色的笼罩之下,门前还是空无一物。 秦丁知道有东西在,他还想尝试着看到它,可他就这样站在门口面对门外等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这种感觉就像是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恶作剧。 他把门关上,站在那里没有动,尝试等待那东西再次敲门。 等了好一阵,门上再没有传来动静,秦丁琢磨着,难道真的是迷路的残魂?可这东西对这里到底有什么执念呢,非得每晚寻过来敲敲门。 突然,秦丁脑子里一闪,能对这个地方有执念,不会是……那个犯了什么错被天罚了的前掌记吧。 一想到会是上一任掌记的残魂每天来敲门,秦丁莫名往身上代入,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他赶快挠了挠头,插好门闩,又坐回了椅子上。 “这都什么事啊!” 他叹了口气,伸手拿起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他得赶快把剩下的内容记录完。 磁带里开始回荡起惠道长念咒的声音,还有那些怨魂的恐怖叹息,紧接着在咒语结束的瞬间,秦丁按下了暂停键,他手里的笔尖已经接触到录本上的纸,脑袋里正在回响着那道咒语,而房顶上却同时传来了“啪嗒”一声闷响。 秦丁猛然一惊,抬头就向上看去,什都没有。 这个时候屋子里很安静,秦丁连呼吸都屏住了,他就想知道,为什么房顶上又传来这种声响,和前一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这好像不是巧合。秦丁努力回想了下这两次的情形,都是在敲门声之后出现的声响,而且都在磁带念咒的时候,不同的是,两次咒语并不一样。 可是……白天的时候磁带里也念咒了啊,为什么房顶没动静呢? 应该不是念咒诀的关系,一定是跟敲门声有关,那么房梁上……会有什么呢?是那个看不见的残魂吗?还是说,只是巧合。 可是,那个声音太清晰了,分明就是有东西拍击。 秦丁从椅子上起身,他决定要把这事儿弄清楚。事出必有因,不能又被唬住吓得半死,他得解决,总不能日后一直带着疑惑在这里。 他在屋子里将小桌那边的大宽凳搬到了其中一根横梁下,然后把另外一把矮凳放在了这个大凳子上,就这样凳子落凳子,他踩了上去。 两个凳子落在一起不是太稳,秦丁勉勉强强晃了几晃站了上去,而他身高一米七八再加上两个凳子的高度却还是无法跟横梁持平,他看不到横梁上面,只能伸手臂摸到上面。 他有些无奈,但站在这个高度还是能看到距离远一些的地方。他来回探头搜寻,视线能看到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他只看到横梁交错的位置有一些非常细微的丝网灰尘。 “难道又是自己吓唬自己,只是巧合而已?” 他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拿上手电或者什么长杆之类的东西敲一敲。 于是他决定下去,可下去的角度不太好,他伸手扳住头顶的那根横梁,准备换下方位看怎么下去才好,而这个时候,他扶住横梁的手指,突然在上面触碰到了一个东西。 秦丁停住了转动的身形,他将手往那边移动了下,然后就摸到了那东西。 他颠了下脚尖,将那样东西慢慢拿了下来。 那是一块黄布包着的东西,摸起来是扁的,不算太大,只比巴掌小一圈,而上面的黄布看起来很新,并没有太多灰尘。 秦丁没有着急去拆开,而是空出一只手又在那横梁上左右摸索了一番,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满手灰。 “这玩意会是什么?谁放上去的?而且看起来放上去还没多久?” 第39章石片 他晃晃悠悠小心翼翼从两层凳子上往下踩,等下来后身上全是汗,他松了口气。 他把那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去洗了下全是灰尘的手,回来迫不及待将黄布打开,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小块棕色的方形石片。 秦丁拿起了石片,在接触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头皮凉了下,就像是有块冰在头皮上擦过。 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的注意力还是在那块石片上。 他辨别不出这是什么石头,更何况屋子里比较暗。 他将石片拿到了烛台前,可刚要细看,耳朵里忽然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声响,这种声响很像是远方的雷鸣,轻微而短暂,更像是幻听。秦丁眨巴了下眼睛,心里莫名异样,而这个时候,蜡烛毫无征兆地灭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但窗外并没有完全漆黑,他呆滞了两秒,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半暗不暗的环境。 借着窗外黯淡的天光,他看向蜡烛,蜡烛还有多半截呢,可是为什么,刚灭的烛芯却没有残余星火,而且屋子里是没有半点风的,蜡烛怎么就灭了呢? 秦丁手中还拿着那块石片,心跳在逐步提升,他努力让自己镇定,把石片放回了一边的黄布上,然后他摸到火柴又一次将蜡烛点燃,屋子里一下又亮了起来。 或许刚才的动作太大,把蜡烛扇灭了吧,烛芯也正好完全灭掉,这没什么不正常的。 秦丁在心里这么宽慰着,又一次拿起石片,移到了烛台前,他想看看上面刻着什么。 视线还没焦聚半秒,蜡烛再一次无声无息地灭掉了。 秦丁缓缓把一只手放到了头上,疑惑不已。 他将手放了下来,把石片随手放到了烛台前,然后又划着了火柴。 火焰明亮,点到了烛芯上,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烛芯就像是绝缘了,丝毫未燃。 火已经烧到了火柴棒下面,秦丁赶快摇了摇吹灭了。他难以置信地又拿出根火柴点上,依旧点不燃蜡烛。 这可真是邪门儿了。 他伸出手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新蜡烛,划好火柴往头儿上点去,这根蜡烛一下就亮了。 秦丁有些不死心,他拿着这根点燃的蜡烛往那根蜡烛的烛芯上怼去,依旧无法点燃。 他叹了口气,那半截蜡烛显然质量有问题,而这小小的变故又差点把他吓死。 他没好气地把烛台上的残烛拔了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把新点燃的蜡烛插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折腾半天的缘故,秦丁突然感到有些热,烛台附近的温度也好像比平时高了些。 他用手擦了擦汗,把石片又拿了起来靠近了烛台,这一次,烛火并没有灭。 秦丁平复了下心情,往石片看去,他看到,这石片的一面阴刻着一个图案,他将头凑近了些,图案是一只凸背的乌龟,而奇特的是,那乌龟的身上,还缠着一条蛇。 蛇? 秦丁豁然想到了梦里从房梁上冲下来的蛇。这会是巧合吗? 可是乌龟和蛇?这是什么组合,他将石片翻转了过来。 这一面儿上,密密刻着一圈圈线条。这些线条很像是一笔下来的,看不出有没有间断,七拐八拐往中间汇去,就像是个迷宫。 在最终汇向的位置,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区域,在那里面,刻着一个字。 秦丁把石片往蜡烛附近又拿近了些,他仔细看了半天,那是一个篆体字。 他从前很少接触篆体字,但他看着看着,瞳孔就是一缩。 那篆体字的笔画和走向怎么会这么熟悉,那好像是一个“秦”字吧。 秦丁微微下咽,再次确认一番,没错,就是秦字。 怎么回事,石片上为什么会有他的姓,这玩意儿跟他有关? 他不可思议地又把石片来回翻转查看,除了刚才发现的,没有任何线索了。 他又往房梁上看了看,心中隐隐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敲门声,房梁上的动静,石片,还有刻着他的姓。 这之间好像是有关联的,又好像没有,不是刻意的,却都在无意中被发现,这到底是不是巧合呢?秦丁有些乱了。 他突然又想到了磁带末尾的那段话,而这块石片,会是那个人留下的吗?如果是,那就不能拿出来问马叔了。 他想到这,把石片重新用黄布包了起来,然后环顾了下屋子,一时还不知道该往哪藏了。 他琢磨了下,觉得放哪都不如再放回原位好。马叔不可能平白无故在这屋子踩凳子上去摸,而当初放置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是想让人发现,所以那个位置最安全。 他起身把窗帘拉上,又一次踩上凳子,然后把那块石片放回了原位。 凳子都收好后,秦丁感到有些饿了,坐到小桌那边,风卷残云将冷掉的饭菜吃光。接着他又坐回椅子里,把剩下的内容记录到了录本上。 本来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没一会第四个事件全部写完。 秦丁没做休息,刚才突发的事情已经耽误了一会工夫,眼看着三天就这样过去了,还剩下四天的时间去听写五个事件,他突然心头堵了一下,压力袭来,他决定今晚把第五个事件听完。 磁带很顺溜地放进了录音机中,接着传出了声音。 “事件代称:尸解成凶 发生日期:1997年10月2日 委托方:霍小姐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五通区四医院” “沙沙沙……” “霍小姐,您把遇到的事叙述一下,尽量详细些。” “那个,为什么还要录音啊?” “录音是我们的工作流程,请你理解下。” “哦……警察那边的谢局长让我来找您的,但是,我遇到的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所以您能解决吗?我真的很害怕。” “在这很安全的,你可以放心。你遇到什么事了?” “黑先生,我……我可能……遇到那种东西了,就是……就是鬼。。” 秦丁听到这儿,并没有按暂停,但是他听到磁带里的女生刚才管缉魂使称呼为黑先生,这让秦丁不由想到了磁带末尾提到的“白面黑了”。难道是这个人? “霍小姐,我的工作,就是处理你现在遇到的这种事。” “您的工作?可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你不要有这些顾虑,你说的我会相信,而且我也能处理。” “呃……” “霍小姐,你已经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咱们不要耽误时间了,拖得越久,问题越大。还需要你讲得详细一些。” “……我不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应该是鬼。 这个月的2号,因为是在国庆假期内,我们科值班的医生是曲主任,医护室只有我和刘护士长。 那天晚上八点的时候,突然急诊那边推上来个人,让曲主任手术。 当时我赶快跑去通知了主任,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担架平车边上站着三个穿制服的警察,手上都沾着血,还有一个哭的女人,还有一个站姿很奇怪表情木然的男人。 这架势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或者严重纠纷了。 等我和曲主任走到平车近前的时候,看到上面躺着的人都吃了一惊。 这人脸上全是血,连头发上和耳朵里也是,黏在一起挺可怕的,而且嘴里还在不断冒血,眼睛睁得老大,但却一动不动了。 急诊科的医生把情况大概跟我们说了下,说这个人叫杨宇,刚才警察弄来的时候,三四个人都按不住,怀疑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已经打了镇静剂。 杨宇的家人说他咬碎了很多玻璃而且还吞咽下去了,初步检查口腔内割划严重,现在玻璃已经进入食道和胃了,必须赶快手术取出异物。 我当时觉得这人应该是精神有问题,否则哪有对自己这么狠的。 直到后来听护士长说,那人不但咬碎玻璃咽到肚子里,之前还吞咽了别的东西,而且舌头都没了。 当时为了安全不耽误,急诊认为不能做内窥镜手术,只能上来让主任开腹手术了。 曲主任在手术的时候取出了很多碎玻璃和图钉还有西餐用的一把餐刀,再晚一会手术,那些东西都要扎穿黏.膜割到腹腔动脉了。 而最离谱的是,那人的舌头也在胃里,就是说,他咬断自己的舌头给咽下去了,你说这多恐怖啊。 当时这事儿听得我直发寒,心想这个人不会中什么邪了吧。 那天夜里手术完了,这人就进了我们科的icu病房,我是负责配药上针的,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一想到之前急诊医生描述说三五个男的都按不住他,我就特别害怕,怕他突然醒了,会发疯发狂。 可后来事实证明,是我多想了,这人就没醒过来,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所以留在了icu里继续观察,而他这种情况,医院也允许家属在icu里陪床。 杨宇被送来的那天,旁边一直在哭的女人是他母亲,而站姿有些奇怪的男人是他父亲。 其实我是好奇的,也不知道在杨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听护士长说,他成了这个样子,好像是跟他爸有关,但具体怎么回事,谁也不清楚。 于是我每次看到他的爸妈,就忍不住会多留意两眼,心里总不自觉地猜测,跟他父亲究竟有什么关系。 慢慢我发现,他的爸妈,甚至可以说,这一家子,都好像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妈妈还算正常一些吧,但也不像普通病患家属那样问这问那关注他儿子的病情,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对他父亲印象很深,这个男人几乎不说话,脸上也没表情,而且站姿和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 “他什么站姿,走路怎么了?” “他……是用脚尖站着,后脚跟踮起来不着地。 起初我以为他可能哪不舒服,为了缓解才这么站着,后来发现,他走路的时候也这样,就和穿了一个隐形的高跟鞋,走起来还一颠一颠的,样子怪得很。 幸好他在医院里很少溜达,要不看起来也挺吓人的。” 第40章踮脚跟的男人 “在杨宇住进icu的第三天,我去换药,杨宇的母亲不在,我看到他父亲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杨宇,我以为他面对儿子可能陷入了某种思考或者内疚,但让我吃惊的是,过了多半个小时后我再去,他还是那个姿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盯着的角度都一样,我当时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像个假人,然后我心里莫名害怕起来,不小心把旁边的架台碰了下,结果他还是一动不动,但我却看到他的眼珠子……突然朝我这边转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慌到手中的消毒盘差点翻了。 我当时只想着赶快出去,不想在那屋子里多待一秒,这使我之后去icu都很紧张也很排斥,我真怕再去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样子。 好在后来杨宇的母亲一直都在,可那个病房里的气氛依旧怪怪的。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杨宇还是没醒。其实他的手术挺成功的,生命体征也很平稳,但就是一直昏迷。曲主任还担心杨宇爸妈会质疑会找他麻烦,可他们似乎并不难为医院,也不担心儿子为什么还没醒,对,这也是我觉得他们怪异的地方。 然后就在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整个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巧合,又是我们几个值班,我和护士长还有曲主任。 那天夜里有几个重症病患需要监护,等我和护士长忙完一圈后,已经过了12点了。 这个时候,病房早都统一关灯休息了,住院区一片安静,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灯亮着。 我从值班室出来打算去水房接点热水,刚迈出门,就看到有个人影进了201。那是icu病房,也就是杨宇住的那间。 本来我觉得那个人影是杨宇的父亲,因为那人的背影看起来是个男人,可一想,他父亲走路一直都是那个奇怪的姿势,所以进去的应该是别人。 可是那个时间段,楼下保安是不会随便再放人进住院部的,这是医院规定,除非特殊情况。 而且我11点多还去过201,他母亲已经在旁边支好折叠床躺下了,而他父亲坐在旁边凳子上应该是要守着轮班,所以大半夜是谁进去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也出于责任,因为医院失窃的事时常发生,于是我提着水壶就走到了201室,结果到了201的门口,发现里面黑着没有灯光,我就犹豫着要不要敲下门看一下。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门突然就被拉开了,这把我吓了一大跳,可让我更害怕的是,杨宇的父亲踮着脚站在门口,而我向他望去时,他的眼睛却不是在看我。” “啪~!”磁带到了头。秦丁觉得这个事件有些惊悚。他把磁带翻了面继续。 “可以了霍小姐,你继续说。” “呼……,我那个时候吓得不行,强作镇定想要解释,他就好像看不到我一样,用脚尖撑着地往走廊一边走去了。 我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赶快往病房里看了眼,借着走廊的灯,我看到杨宇还躺在病床上,他母亲躺在矮很多的折叠床上,这病房里,再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又害怕又感到奇怪,心里安慰着也许是我看错了,刚才进去的人影可能就是杨宇的父亲。 我边想着,忍不住往走廊里瞟了眼,杨宇的父亲已经走到顶头的窗户前了,走到那就不动了,我忽然觉得,刚才进201的那个人的背影,跟杨宇父亲的不太一样。 想到这我已经开始往恐怖的方向想了,因为我听其他科室的医生和护士说过一些他们值班时遇到的怪事,所以我拎着水壶加快脚步回了医护室。 我们护士长刘姐正在写记录,她没注意到我的惊慌,还让我把她的水杯填满,水房我都没去成,哪来的热水。 护士长很快发现我心不在焉,于是问我怎么了,我就把刚才的遭遇说给了她,她听了也有些紧张的样子,然后我们俩还往走廊里又看了眼,发现杨宇他爸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护士长把门关上,说她也觉得这家人怪怪的,而且她协助曲主任手术的时候,还看到主任从杨宇胃里取出了一枚宽3cm左右的奇怪玉板,上面还刻着字呢。 护士长让我猜那上面刻的什么字,这我哪能猜到啊,我都不知护士长为啥要问我这个,结果她说,刻的是一个‘割’字。 我当时一听很吃惊,因为杨宇咬玻璃,玻璃割伤了他,那这个割字跟这些事有关系吗?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说法。。 然后我问护士长,杨宇他到底为什么要吞玻璃,护士长说警察没有透露,曲主任也没打听到实情,那块玉板警察也拿走了。 但护士长认为,正常人干不出咬玻璃吞刀子咬断自己舌头的,而且杨宇一直都不醒,这事儿看起来有些诡异。。 我虽然不是太信鬼神这种事,因为几乎没接触过,但被护士长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所以更害怕了,后半夜都不敢上厕所,可是凌晨3点多的时候,我实在憋不住了。 呼……呼……” “霍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那个画面太恐怖了,一想起来就惊悚的很。 我们医院一直没装修,还是老式的结构,走廊里只有一个厕所和一个水房。 厕所是分男女的,但是男厕所只有一个带门单间,女厕所好一点有两个带门隔间,但都不是很宽敞。 我急匆匆进到厕所里,就看到第二个隔间的门直愣愣地大开着。我心中奇怪了下,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进了第一个隔间上厕所,等上完了出来,我推开这边的门,它弹到了隔壁的门上,我就感觉旁边的门好像有什么重物撑着纹丝没动。 我当时有些奇怪,伸出脚轻轻蹬了下隔壁的门,敞开的门板还是没动,接着我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好像滑在了一边。 出于好奇,我鬼使神差地探了下身子往隔壁看了眼。 然后我就看到,有个人歪着头半靠在那扇门上,当时从我这边的角度看,他就是半靠着,也看不清是谁,也看不到他的状况。 我以为有人上厕所昏迷了,心一急就转到门那边准备查看,可一转过来之后,我吓得直接捂住了嘴。 那是我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了,太恐怖了。 那人居然是杨宇他爸,而且还吊在了厕所门上。 厕所门上有两个挂衣物的挂钩,他挂了根细绳套脖子上了,然后他眼睛还是睁着向上翻着,紫色的舌头吐出来一截耷拉在嘴边。 哎呀,我真的感觉我已经吓没了,但是我突然就发现,杨宇他爸的眼珠动了下。 这虽然很恐怖,但是我也不是没见过死人,所以我立马反应过来,也许他还没有死。 出于职业习惯,我就想尝试抢救,但是我得先把那根细绳弄断,把他放平,可那根绳子被他的体重拽着,我根本弄不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护士长进来了,她看不到门这边什么情况,就问我在干嘛,我颤抖地告诉她,有人上吊了。 她探身看了眼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问我还活着不了,我说看到他眼珠转来着,但是摸着没有心跳了,现在弄不下来脖子上的细绳。 护士长赶快转到这边,我俩架着杨宇他爸往起抬了下,然后她腾出一只手把那根细绳套了出来。 我俩把人放平,护士长出去通知主任,等主任看到是杨宇他爸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他赶快进行检查,发现杨宇他爸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杨宇他爸的眼珠又转了下。 可这一次因为主任很确定杨宇他爸死了,所以我看到死人又转动眼珠,直接吓得叫出了声。 主任和护士长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看到他眼珠又动了,主任有点不相信,扒拉了下眼睛发现瞳孔都散了,但是大脑极度缺氧也会这样,为了保险,主任给他做了心肺复苏,并且让我和护士长去找担架打算进病房除颤。 我俩手忙脚乱的,好在那个时间点病人和家属们都还在熟睡,否则围观起来可就更乱了。 我和护士长很快就把担架拿来了,费了很大劲儿把杨宇他爸放到了上面。 主任在担架前面,我和护士长在后面,刚把担架抬起来,我就看到杨宇他爸的手臂滑落在了一边,然后就有块东西掉了下来,正好掉到了护士长脚边。 护士长也看到了,让主任先停一下,她把那样东西顺手捡起,然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我看到那是块不大的玉,从色泽看应该是玉,只是形状是长条形,两边有些扁,上下边缘有些参差不齐。 这个时候曲主任扭过头看了眼,问怎么了,护士长给主任看了眼那东西,主任显得很吃惊,然后示意护长收起来,我们几个继续抬着人往病房走。 经过除颤等一系列抢救,杨宇他爸还是没活过来,但是我的的确确在中途看到他父亲转了两次眼珠,而主任认为是我出现了某种错觉,因为被吊死的人会向上翻眼睛,但随着时间推移,眼珠会稍稍恢复位置,就容易看成转动。 主任的解释我是接受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些事已经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主任确定杨宇他父亲已经没办法救回来了,而这其间也没顾得上通知杨宇的母亲,于是我和护士长去了201,而曲主任回办公室打电话报警。 我和护士长其实都有些忐忑,尤其是我,也不知该怎么跟杨宇他母亲开口,这一家人除去怪异,这短短几天遭受的打击也够多了,我突然还觉得他家挺可怜的。 可我这想法还没过三秒,护士长都敲了两次门了,里面居然没有回应。 icu病房的门是不能锁的,敲门也就是礼貌性地,而里面没有回应,护士长的脸色一下紧张起来,她跟我对视了一眼,直接拧了门把手。” 第41章巧合的事故 “门被护士长打开,屋里很黑,心电监控屏幕上的数字亮着,杨宇依旧躺着,一边的折叠床上并没有人。 我和护士长都觉得奇怪,而我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 “啪~”第一盘磁带播完,秦丁快速将第二盘磁带放入。 “沙沙沙……” “我记得很清楚,半夜十二点多那一次,我看到有人进了201,我过去看的时候杨宇的父亲从门里出来,我看到他母亲侧卧在折叠床上,没有其他人了,所以进去的那个人影应该是杨宇的父亲。 我在凌晨三点多发现杨宇父亲吊死在厕所里,那么他就是在十二点多和三点多这个时间段上的吊,可杨宇的母亲是多会儿出去的呢?她干嘛去了?是找杨宇的父亲去了,还是……。 我当时越琢磨越害怕,又想到他们一家的怪异,更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而这个时候,警察赶到了。警察询问了我们一些话,我照实描述完了,然后我看到护士长从兜里掏出了那个不大的玉板递给了警察。 那块玉板应该是杨宇父亲的,后来我也问了护士长那是什么,护士长说,她之前跟我讲过曲主任给杨宇手术那天,从杨宇胃里取出过一个玉板,就是这东西。 只不过从杨宇胃里取出的那块上面刻着‘割’字,而这块刻着一个‘火’字,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玩意,反正交给警察了。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意识到这东西的含义,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才觉得也许这玩意儿是块‘催命符’。 警察调查后把杨宇父亲的尸体拉走了,可能是回去解剖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而杨宇的母亲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多了,我们得开始忙工作,直到交接班的人来了才能下班。 可就在马上要交接班的时候,突然icu的灯亮了,我和护士长赶了过去,一推门,心脏监测器上的指标全都在往下掉。 我俩都惊了,一直各项平稳的人,怎么马上就要不行了。 我赶快去叫曲主任,可曲主任已经下班了,只有赵主任,但赵主任不是杨宇的主治医生,不过就算曲主任没走也没有用了,杨宇在这个时候心电图已经成了一条直线。 赵主任和护士长进行了紧急抢救,还是无力回天,我当时脑袋嗡嗡响,就觉得一会他母亲回来,先通知她哪一个消息呢。这家人也太惨了吧,我真不想看到哭天抢地的场面,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于是跟我交班的人一来,我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我回家是需要坐公交的,公交站牌前那条东西走向的马路叫永辉路,上面是建起来已经有五六年的捷安立交桥。 这立交桥南北走向,上面不光走车,还有一些行人也在上面走。 虽然立交桥上明确禁止行人通行,桥下也专门有人行横道,可人们还是偏要从立交桥上过,原因呢,是底下人行横道没有设红绿灯,导致过往车辆根本不减速也不避让,个个开得飞快,那桥下不知道出过多少次事故了,反正这种状况很多年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我当时在等公交,就看到离这边站牌比较近的立交桥上面围着一些人,桥下也围着不少人,桥栏杆边缘全是黑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啥。桥上和桥下都有警车和救护车还有一辆消防车。前段时间立交桥上面维修施工,所以这种情形一看就是出事故了。 桥下这边的路堵塞了,所有车都过不来。我虽然有些好奇,但这一晚上在医院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心力交瘁,我就想着赶快回家洗个澡睡觉。 可由于路不通了,所以公交车卡在那边,于是我就问旁边站点房里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里面的人说,出大事故了,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桥上面施工队的压路机不知道怎么了,下坡往施工区域开的时候,突然失控碾死个人,然后压路机又撞到一边沥青罐车上,压路机操作仓的司机被带进了沥青罐里当时就给烫死了。 好巧不巧,沥青从桥边流下去一部分,浇到了正好从桥下经过的卡车挡风玻璃上,里面的司机紧急刹车,可他的车拉着一车的钢条,他这么刹车,惯性下钢条穿过驾驶室把这个司机给插死了。 那人还说,凌晨那个点,施工现场人还没到齐,桥下几乎没车,等人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五点半了,现场清理有点难度,应该快了。 我当时听完觉得这也太玄幻了吧,怎么会发生这么凑巧的事情,但是我心中不知为什么,隐隐觉得哪有点不太对劲,就是那种直觉上觉得跟我凌晨遭遇的事好像有某种关系。 然后我就试探性问站点房里的人,说压路机碾死的是什么人,他说好像是附近路过的,他还说大晚上那个点,走哪不行,非得上立交桥,这就是阎王爷给安排好的。 这人一说,我心中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就问他,被碾死的那个,是不是个女的,他说是呢,还问我咋知道的,是不是认识。 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后背发凉了,凌晨三点多,一个路过的女人,我不得不跟杨宇的母亲联系在一起,如果被碾死的人是他母亲,这也太可怕了吧。 一家三口在同一天全死了,这是什么诡异的事,我不敢细问下去了,宁愿是巧合是我胡思乱想的。 那天实在等不到公交,我步行走了好远的路才转站坐上车回了家。 等回去后,我感到很累,洗完澡就直接睡了,直到下午五点我才昏昏沉沉起来。 我心里一直惦记杨宇他妈到底回没回去,最后实在没忍住就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结果真的让我猜中了,他母亲没有回来,但是有交警和警察来询问杨宇的情况了,还说他母亲凌晨被压路机压死了。 我当时心里很难受也很不安,甚至还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总感到这件事有很多诡异的地方,可又无法看清。 最后我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了,毕竟已经发生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生和死我在医院里见得多了,何必要让自己焦虑呢。 我就这样又和从前一样正常上班工作,不去想那些事情,但我不再去女厕所了,我都是挑着没人的时候会去男厕所,因为杨宇他父亲吊死在女厕所对我还是有些阴影的。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我在值班的时候,又遇到了诡异的事。 那天又是我值夜班,只不过跟我一起值班的不是护士长而是另外一个姑娘,但是那天值班的主任还是曲主任。 也是十二点多,有一个病人不舒服,曲主任让我配药打针,我忙完之后刚从病房里出来,忽然就看到有个人影往走廊那边缓慢移动。 那个时间段,走廊里有些暗,我看不清是谁,但是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又有些熟悉,我当时一下愣住,那是杨宇的父亲。 您可能不会知道我当时被吓成什么样,我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然后身体僵了,脖子都吓到梗住,真的,现在想起来那个场景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被吓坏了,可是我很清楚杨宇他父亲已经死了,所以走廊那边的人肯定不是他。 那个时候我还没往灵异的方面去想,本来就没接触过这种事,而且我在医院工作,更是不太相信这些,要不我根本没法工作的。 可就在我觉得是不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那个人站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前,然后他踮着脚,没有任何动作推门,直接穿了过去。 对,他是穿过去的,因为我很肯定主任刚才回办公室之后,把门关上了。 这个时候,那些电影里才有的回魂和鬼怪画面刺激着我的大脑,这使我难以抑制的恐惧,所以我端着消毒盘惊慌失措地跑回了医务室,根本不敢回头看,也无法说服自己去主任办公室看。 这一晚上,我没敢再迈出医务室半步,我都是拜托另外一个同事去,她问我怎么了,我也不敢跟她说实话,只是搪塞说有些不舒服。” “啪~”第二盘磁带a面播完。 “沙沙沙……” “那晚我不断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没有鬼,一切答案只要在早晨去问问主任就能揭晓。 就这样我终于熬到了天亮,当走廊里人们开始进进出出,我鼓足勇气去了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主任正坐在椅子里,端着一杯牛奶,精神很好。 我本以为杨宇他爸的鬼魂去找了主任,主任应该精神萎靡,而主任看起来很正常,我也终于舒了口气,但同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昨晚的事,当时还有些后悔,刚想找借口出去,就看到主任办公桌的台灯下放着一块东西。 那东西是块玉板,样子我记得清楚,就是杨宇他爸身上掉下来的那种。 我有些疑惑,这玉板不是给警察了吗,怎么还在主任这儿。 于是我就问主任,可他好像也是刚发现那块玉板,他满脸疑惑地放下杯子,把玉板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望向了我,问我这块东西哪来的。 我也是刚看到,哪能知道是哪来的,我就问主任,这玉板不是给警察了吗。 主任却说,这玉板不是那块,虽然样子差不多,但这块上面刻的字是个‘剜’字。 主任很疑惑,不知道这块玉板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桌子上,而我却在思考着昨晚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鬼。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主任昨晚让我去配药之后,有没有什么人进办公室找他。 主任很肯定地说,有患者家属来过,向他咨询了好一阵病情治疗,然后主任问我怎么了,我心想难道昨晚是我心里作祟看错了,虚惊一场?可那块玉板是谁放在那的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转移话题问主任这玉板到底是什么,主任看着那块玉板沉默了几秒,然后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他说他会把这个东西交给警察。 我从主任那里出来后,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我已经受这件事影响,总是疑神疑鬼的,所以当时下决定要把这件事翻篇儿,可就在我又去上班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曲主任他……死了。。” 第42章带字的玉板 “那些天围绕在我身边的死亡气息太浓重了,这些消息仿佛像块巨石压得我喘不上来气。 曲主任的死太突然了,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在下夜班的那天上午,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现金,然后被人盯上了。在回家的路上,这人一路跟踪,找了个机会抢了他的包。 那个人在抢他包的时候,他紧紧揪住了那个人的衣服,然后那个人回身在他胸口上捅了一刀,但是曲主任就是不放手,这人一着急,握着刀子在曲主任的胸口上来回胡乱地狠狠摆了几下,曲主任的整个心脏都给划断了,当场死亡。 曲主任的死虽然是意外,可给我的震动太大了,一方面他是身边的熟人,这样的离世让人很难接受,而另一方面又是那样凑巧,短短几天在我身边发生的死亡接二连三,这让我感到很不寻常又很诡异,很难不将那些事在脑海里反复回忆,这使得我无法专心工作和生活。 那些天我感到很累,但我还得处处小心,就怕厄运波及到自己身上,可就是这样,让人害怕的事又来了。 那天还是我和护士长值班,因为之前夜班的时候发生太多事,我对夜班多少有点排斥,晚上不敢多喝水,尽量不去厕所,能早些完成的工作都要提前做完,内心无法摆脱阴影,很累。 其实那天夜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可能是我睡得还行,睁眼的时候还忽然觉得和从前一样,我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淡忘这些事以后就能好,可到了交班的早晨,护士长突然紧张兮兮地把我拉在一边,她跟我说,她兜里多了块玉板。 她把玉板掏了出来,我一看又是那种玉板。 我说玉板不是交给警察了吗?护士长直摇头,说这块不是杨宇他爸身上掉的那块,那块上面刻的是‘火’字,早就给警察了,而这一块刻的是‘寒’字。 护士长接着又说,说她早晨一掏就发现在兜里呢,之前绝对没有,她一天都穿着这件衣服呢。 我看着那块玉板心里有种不安,护士长也感觉不对劲,她说这玉板太邪门了,她要赶快扔掉,还要找个地方拜拜。 我本来是想告诉她,主任那天桌子上也出现了这么一块,还想跟护士长分析下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可一想到主任突然意外,我也说不清是否跟这块东西有关,怕引起护士长的恐慌,所以就没说出口。 护士长看见我脸色不是很好,以为她说的吓到了我,反而安慰我几句还让我别瞎想。 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就很后悔,后悔自己那么笨,没有早些看出那些玉板上的端倪,没有认真思考整件事有很多诡异的点,更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之说,我还侥幸地认为,都是巧合胡乱想的。 直到护士长也出事了之后,我才突然从一些线索上将这些事联系在了一起,才明白并非偶然巧合,这些意外也不是意外。” “护士长怎么了?” “呼……,那天夜班后,护士长就近回了她母亲家。 那天中午做饭,正好她弟弟回来了。 她弟在肉联厂工作,平时开冷冻车运送产品,她弟到家后让护士长去楼下的车里取一些猪排骨做菜。 等他们一家人吃完饭,护士长就离开了她母亲家。可到了晚上,她母亲接到了女婿的电话,问护士长怎么还不回来,这个时候他们家人才意识到,护士长失踪了。 他们家人找遍了各处都没找到,当时还给我打了电话,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但由于之前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我在挂掉电话后心里就开始惶惶不安。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想到了曲主任发生意外前桌子上出现的玉板,现在护士长失踪了,会不会跟她兜里也出现玉板有关。 我在那个时候才把这两件事相同的点联系在了一起,甚至还回想了下杨宇和他父亲的那些怪异的事。 虽然这些玉板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形状差不多,而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是上面刻的字,因为这些字好像有着某种暗示。 杨宇胃里的那块上面刻着“割”字,杨宇是咬玻璃割伤严重,连舌头都没了,最后去世的。而曲主任的那块上面刻着“剜”字,他死于歹徒刺划心脏去世的,那么这种方式跟剜心也差不多。 唯一不能支撑我这种推论的是杨宇的父亲,他的死,跟‘火’字好像没有什么关系。而护士长的那块玉板上则刻着‘寒’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希望这种推测不成立,可是在护士长失踪的第二天上午,她的尸体被找到了,并且也印证了我的推测。 她被发现在她弟弟的冷冻车里,人已经冻死在里面了。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里,她弟弟说他姐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有提到过,说冷冻车后门她不是太会关,刚才拿排骨的时候好像没关好,她有些不放心。 她弟弟觉得门肯定关上了,因为那个车门有自动回扣功能,而且门关上了之后,车才能锁,但护士长还是不放心,说钥匙是按了,可锁没锁上不知道,她说她回家的时候,顺便下去再看看。 所以警察判断,车也许没关上也没锁上,护士长可能再次查看或者关闭时,操作不当,进到冷冻室中被锁在了里面。正巧她弟弟下午没有业务,第二天才把车开回单位,所以护士长就这样被冻死在了里面。 护士长这件事发生后,不但佐证了我的推测,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惊恐中。 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些发生的不幸跟杨宇他父亲有关系,因为我们三个的交集点,都是在杨宇父亲身上。 我猜测过,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捣鬼,但一想到那些无法预测的意外,觉得更像是某种神秘力量,所以也许杨宇家触犯了某种鬼神禁忌,然后才波及了我们。 而现在主任和护士长都出了事,杨宇一家也都没了,那么下一个,肯定要轮到我了。” “啪~”,第二盘磁带播放完毕。 秦丁把第三盘磁带放入,他不经意往烛台那边看了眼,发现蜡烛已经烧了一多半。 他赶快从抽屉里新拿出一根,点燃后续了上去,可这个时候,一滴蜡油粘到了手上,还有些烫,他赶快扒拉了一下,将已经成型的蜡皮从手指上撕掉,在吹了几吹之后,手指没那么疼了,接着他按下了播放键。 “沙沙沙……” “我因为太害怕了,请了假不敢去医院,但没几天,一块玉板就突然出现在了我家。 我很确定,它是凭空出现的,我去拿水杯,它突然就出现在了水杯盖上。 我害怕极了,没有办法解释,也不敢碰那玉板,我直接就报了警,但我又很后悔,我怕警察不相信我说的。 没用多久警察就来了,让我没想到的是,市局的谢局长居然亲自来了,问了我一些问题,然后他把那块玉板拿走了,并且让我来找您,说您能解决这件事。” “哦,你知不知道出现在你家的那块玉板上刻着什么字?” “我没拿起看,但是我问谢局长了,他说是个‘水’字。” “嗯!好了霍小姐,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我……” “谢局长有没有给你东西或者让你喝什么?” “啊?没有啊!不过他拿手轻轻拍过我的头。” “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就这么简单吗?不会有事吗?” “我知道你还是害怕,不过缠着你的东西暂时不可能害你,因为它靠近不了你。我再给你一道符,不能沾水,否则就会失效。” “沙沙沙……” “你现在是安全的,可以走了。我要去处理这件事,等处理好了,通知你。” “沙沙沙……” “好,好的,黑先生,那拜托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0月20号 你好。谢局长让我来找你,那几块玉板带来了吧。” “你好你好!带来了,而且谢局亲自包好的,原封不动。您尽管问吧,谢局嘱咐了,让我配合您。” “好。我想了解关于杨宇那个案子,还有医院曲主任和刘护士。” “杨宇那个没有立案,它不是刑事案件,不过这件事有很多疑点,而且还涉及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至于曲主任和刘护士,那些是归刑侦大队管的,不过具体经过我都了解好了,最后再跟您说。” “好的!” “那我就先从杨宇母亲报案开始说吧。 这个月2号晚上,有个女的拨打了110,说他儿子发疯了,吃玻璃自残还拿刀要砍他们。 于是我们派出所出警去了他家。一到那里,我们才发现,这家人我们认识。 这个杨宇他爸是在老许的殡仪丧葬店里干活的,主要是负责抬尸体。 我们为啥认识呢,就是有时候我们派出所遇到那种自杀或者意外事故的尸体,不需要搬回技术科的那种,直接往殡仪馆搬的那种,我们就让老许店里的搬尸工去处理,所以我们都认抬尸体的老杨。 我们到老杨家之后,场面很乱。老杨不知怎么回事很呆滞在一边也不跟我们说话,而地上有个年轻小伙满脸是血,往嘴里塞东西,而老杨的爱人则是边哭边让我们救她儿子。 她说她儿子已经不拿刀劈他们了,但是一直找东西往嘴里塞,吞了很多玻璃,流了好多血,她拉都拉不住。 我们一般出警是两个人,但是当时报警说有砍人的,我们就来了四个。听老杨爱人说他儿子自残,我们立马就去制止。 可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弄杨宇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力气惊人,根本拉不动也控制不了他的手,后来我们四个一起上,才把他制服。 然后我们把他抬上警车就往医院送,因为离医院比较近,就没叫120。 等送到医院,在急诊科的时候,这小子又开始挣扎,这个时候我们四个都按不住他了,那场面还有点吓人,因为他那个力气,明显就不像是正常人的。 后来医生给强行打了针镇定,这才安静下来,然后送去手术了。 在此期间,我们打算搞清楚这件事,本来想询问老杨的,但是老杨那晚特别奇怪,不说话,脚丫子好像还有点毛病似的,用脚尖走路。” 第43章祸端 “我们就问老杨的爱人,他爱人有些支支吾吾,我们一看这是有事啊,就让她好好说,她说不是她不愿意说,是说出来怕我们不信。 我们就很奇怪,什么信不信,然后在我们的安抚之下,她就讲了这件事。 她说他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跟老杨有关,她还说老杨成这样,是因为中邪了,老杨之所以中邪,还跟我们有关。 我们这被她绕的一脸迷糊,让她好好说清楚,什么中邪,别搞封建迷信。 她说上个月底,我们这边出现场,有个男的在一栋废弃的房子里上吊死了。经过我们这边勘察发现属于自杀,然后就联系许老板派人过来抬尸送殡仪馆。 老许派老杨还有另外一个人过去,他俩抬完尸体之后,老杨回家没多久就出问题了。 老杨的爱人说,老杨一开始还挺正常的,就是那些天总做噩梦,但问老杨做啥噩梦了,老杨也不说。 等后来,老杨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沉默寡言,走路姿势也别别扭扭,探着脖子踮着脚,问他咋了也不说,偶尔说一句,那声音也挺奇怪,不像他。 这个时候老杨的爱人意识到这是出什么问题了,就去问了老许。 老许干殡仪的,见识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很有经验,他一听老杨这样,就说肯定老杨去抬尸的时候,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了。 他们这行讲究很多,所以老许说的,老杨的爱人是相信的,而且老杨已经那个样子不像装的,于是就问老许怎么办。 老许说老杨那个姿势是被吊死鬼缠上了,要让他做替身呢,在不去看,就要出事。 老许给她介绍了个人叫刘小棠,是个出马仙,头上顶着仙家供着鬼堂子,能看这种事,让她赶快带老杨去,否则怕晚了坏事。 就这样,她让她儿子帮着把他爸领到了刘小棠那。 老杨的儿子对于这件事其实挺不情愿的,说她母亲迷信,把他爸送过去准被骗,还耽误他爸的病情。 老杨的爱人是相信老杨中邪了,所以差点揍了她儿子,她儿子没办法才一起去了。 他儿子不相信这些也就算了,结果刘小棠请鬼仙给老杨治病的时候,他儿子却在一旁多了几句嘴,还说的不是太好听,这刘小棠就不乐意了。 刘小棠说既然不信鬼神,还对仙家不尊,不但没办法治老杨,这小杨也会祸从口出,然后说什么都不给看了,就赶他们出去,结果这小杨不干了,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刘小棠直接关门没再理会他们三个。 老杨的爱人这个气啊,老杨没治成,还得罪了高人,但也实在没啥办法,她就想着第二天再去找找别家办这个事,还想着不能带儿子,可就在那天晚上,她儿子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把玻璃打碎,吃玻璃,她去阻止,她儿子就和疯了一样,还拿着菜刀要劈他们,她没辙才报了警。 她认为她儿子一定是惹了仙家,这是仙家报复,要不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发疯。 老杨的爱人看着不像瞎编,后来我们也调查了,基本上就是这么个过程。 可是这种事吧,没有啥科学依据,所以我们也确实不能当真,不过,不相信吧,后来从杨宇的自残行为来看,真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还有老杨那个样子,也没有别的办法解释,所以我们当时只能按精神异常和家庭纠纷来定。 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我们接到出警通知,等去医院处理的时候,发现死者居然是老杨。 我们当时倒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他家出现的不幸可能让老杨精神崩溃才上吊自杀的,具体原因还想找他爱人了解下,结果他爱人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病房里,哪也找不到,当时我们还担心这大姐别也想不开了,可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也就是我们带着老杨的尸体回所里的前后脚,交管那边给我们这边通报了一起四医院附近的捷安立交桥连环交通事故,说死了三个人,而其中一个居然就是老杨的爱人。” “啪~”第三盘磁带a面播完。这个事件有些吸引秦丁,他赶快翻了磁带。 “好了,您继续。” “我们就很吃惊啊,一琢磨老杨的爱人那死法,还有他们一家的这种遭遇,越想越觉得这事有些邪门儿,但我们也不能明说,个个心里都觉得蹊跷。 等我们的人去捷安桥事故现场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这几个死者身上保存完好的遗物里,居然都出现了一块小玉板。” “你是说,立交桥事故的三名死者身上,都有一块玉板?就是杨宇胃里取出的那种?” “嗯,上面刻的字不一样,形状差不多。 我们也是相当意外的,其实一开始我们并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 杨宇胃里那块,我们以为就是他家里的物件,被他乱吞到胃里的,后来老杨上吊那件事里,医院的刘护士交给了我们一块,说是老杨的,我们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家的,父子俩手里有这种东西并不意外,可事故现场的那三个人,是互不认识各不相干的,除了老杨他爱人,其他两个人也有这种玉板,那就有点问题了,这让我们怀疑,这些事故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有某种关联。 而且我们也发现,在玉板上刻的字,跟他们的死亡方式有一点关系,这也是这个事件里比较离奇的地方。 杨宇的那块刻着‘割’字,老杨那块刻着‘火’,老杨爱人的那块刻着‘磨’,压路机司机那块刻着‘油’,桥下拉钢条的司机那块是‘刀’,还有后来曲主任那块是‘剜’字,刘护士的是‘寒字’,而霍护士的是‘水’。 不知道您感觉出来没?这是不是跟他们的死法有些相近。” “嗯!” “所以,除了老杨的死法不贴切,还有霍护士没遭遇意外,其他人手中玉板上的字,或多或少跟他们的死法是贴近的。 这个巧合很不一般,所以我们对此展开了调查。老杨一家的事没有什么破绽,除了老杨爱人提到的老杨中邪,她儿子得罪仙家,并没有太大的疑点,但是我们不可能去相信中邪仙家之类的鬼怪之谈。 所以我们开始去交通事故的那个现场走访调查,在一系列取证后发现,这场事故是不可能做手脚的。 单从立交桥下面过的车来说,想要人为制造时间节点,碰巧路过,碰巧沥青正好流到车前窗,司机正好急刹车,光这些不确定因素人为真的很难办到的。 所以从这场事故上也是难以找到证据去支撑我们的猜测。 直到后来曲主任被歹徒刺死,还有刘护士操作不当将自己冻死,这些都不太可能是他人蓄意的,所以这些玉板的出现究竟怎么回事,还有他们身上为什么都会有,谁给的,就成了谜。 我们甚至后来把这些死者的人际关系网和生活轨迹都画出来了,除了那几名医护之间有工作关系,和病患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些人包括抢劫不成刺死曲主任的歹徒,他们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这些事件里,刘护士把自己关冷冻车里冻死是最可疑的,但后来刑侦大队的人找到一段银行外的监控录像,冷冻车正好停在银行对面,监控显示,刘护士是自己进车里,那个门可能有什么自动功能,自动关闭把她困在里面冻死了,没有任何嫌疑人出现。 关于玉板为何会出现在每个死者身上,又对应了大多数死者的死亡方式,这本身就很匪夷所思,没有任何线索。 后来我们把调查方向转变了下,去试着查了一下那位给老杨驱邪的出马仙刘小棠,结果却发现,这人早前就得了癌,那些天精神状态有些不好,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根本没有能力去策划这么多事,而且也调查过,他也没有什么动机。 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这件事也不上不下难以在追查下去了。 整件事的大概也就这么多,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杨宇的父亲老杨是在哪家殡葬公司上班,有没有联系电话或者地址。 还有你们之前让老杨他们抬得那具尸体的身份信息,我想知道。” “老杨的老板姓许,你等下,我把电话和地址给你写纸上。” “沙沙沙……沙沙……” “给您……” “沙沙……” “我们那次出警发现一所废弃平房里吊着个人,经过检查判断,这个人是自杀。 通过他身上装着的证件和遗书,我们得知他叫邢江,因为炒股失败又挪用了公司和家里的钱,无法偿还就选择上吊自杀了。 应该已经火化了,他的家属来我们这开死亡证明的时候提了一嘴。” “多会来开的?是杨宇他爸上吊之前还是之后。” “让我想想啊,……是在老杨出事之后,对,是那之后。” “怎么那么久才火化。”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好像我听邢江的家属说了一嘴,说这种自杀都算是横死,有什么讲究,所以晚了几天火化。” “嗯知道了。我没有要问的了,今天麻烦您了。”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0月20日 喂?是许先生吗?” “你好你好,我是。” “我想向您问一些事情,是关于老杨的。您不要挂电话,你们公司我也是能找到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说的是哪个老杨?” “杨宇的父亲,前些日子出事的那家。 “你……你要干嘛?老杨他想不开,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我不是来找事的。还有老杨应该不是想不开吧,他是被吊死鬼缠上的,我就想知道,他干了什么会被缠上?” “……你是干什么的呀?为啥想知道这个,吊死鬼你也相信。” “许先生,这世上有没有鬼,你应该很清楚吧。我是来彻底解决这件事的,老杨身上的吊死鬼怨气有些深,如果不处理,保不准会找到你们其中的谁。” “啊?这……,哎呀,您是阴阳师傅吗?谁请您来的?我平时就跟老杨说,不能对死人的物品起贪念,他就是不听,这次得不偿失弄出这么大事来,把全家都搭进去了吧。” 第44章收池人 “您说清楚点,他拿了什么?” “就那次派出所让我找人去抬尸体,我让老杨还有老李一起去的。 老李回来跟我说,老杨偷偷把死者的金项链给咪了。我一听就觉得要出事,结果没几天他老婆就打电话说老杨变得很奇怪,我知道那是他惹上东西了,所以让他去找个顶仙儿会看的人去解决。 你说这一家子也不省心,他儿子不信邪,跟着一起去找人家看,嘴还没有把门的,把人家惹毛了,这顶仙的都有脾气,你说老杨惹上吊死鬼,他儿子又不省心,这一家不出事才怪。 唉,那个……您还要问什么?内吊死鬼不会找到我吧,我跟他可没仇没怨的。” “你说的刘小棠住在哪?他是什么人?” “他这么出名您不知道?你们应该同道中人吧。他出马仙,不过他顶的不是胡黄常蟒这些,是鬼堂子。” “许先生,除了这些,您知不知道刘小棠得了癌症?”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他得的是肺癌,好多年了,他干挺着也没去医院看,但是除了瘦看着还挺精神的。 不过我听人说,因为他顶的是鬼堂子,鬼仙给他续命才让他活这么久的。” “您把他地址给我,我要去拜访下。” “他有点本事,挺厉害的,你们交流交流挺好,那个……您不是去找茬的吧?” “我是去调查的,您放心吧,不会说是您给的地址。” “明白人。他住六道街最顶头的那个破平房里。对了,您方便给个电话或者联系方式吗?我们这行您懂的,难免遇到那种事儿,您是高人,咱们以后可以合作。” 磁带在这里没有继续对话,没多久“啪”的一声到了头,第三盘磁带全部播放完毕。 秦丁把第四盘磁带放入,按下了播放键。 “1997年10月21日 现在我已经到了刘小棠家门口” “叩叩叩!叩叩叩!……咚咚咚!咚咚!” “别敲了。找刘师父?” “他没在家?” “他出门了,走了两天没回来呢。” “去哪了您知道吗?” “那我哪能知道。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去找他徒弟,那双眼睛能断阴阳,一样能看病。” “我去哪找?” “那边第三家,看到没?那个底店。” “好的,谢了!” “唰…唰…唰唰…唰…唰…唰………”(走路的声音) “咚咚咚……” “你好,你是刘小棠的徒弟?” “我是。诶……您别动……,您不是一般人啊。” “呵,能看出来吗?” “能啊,您前世跟灵应佑圣真君可有些关系。” “哦?你还知道灵应佑圣真君?” “别不信,你上辈子是他的座下童子,这辈子下来渡劫或者带着什么使命,您可是真正的童子命。” “童子命?我都这个年纪了,童子命不都是短命吗?” “18到48,您没过48吧。” “刚36。” “哎呀,这个数可不咋好啊!来找我干嘛来了?有没有想过做出马弟子,能化解你的童子命。” “不问生辰八字就能看出童子命?” “那可不,我的这对儿昭子可是天生断阴阳,用不着生辰八字。 来来,这边有凳子,你先不要急,坐这儿。” “不必了,我是来找你师父的。” “啊?我师父?他不在这儿,不过你找我也可以的啊,你等等啊,我可没少化解童子命,我看看你能不能出马……我看你身上……领着啥呢。 嘶……这是啥?一条蛇?哦柳仙,可以啊,这都有仙家跟着了?我再看看啊,还有……,还有,带壳子的?这啥了? 嘶~……您……您顶的仙家是元仙。” 秦丁在此刻按下了暂停键。 他有点没听明白这些术语,其实之前说的“鬼堂子”他就不懂,但他猜测应该是跟鬼有关,请鬼帮忙的意思吧,但是“出马”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柳仙,难道是指蛇?元仙又是什么,童子命他倒是记得,马叔说他克父母,就因为是童子命。 原来还有化解童子命的方法,可是……化解了又有什么用呢,爸妈都已经没了。 秦丁轻轻叹了口气,又按下了播放键。刘小棠的徒弟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秦丁不由对这位姓黑的缉魂使有些好奇。 “你师父现在在哪?” “您……,我师父?他不在这,他家在那边。” “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邻居说他出去两天了。” “不可能,早上他还在屋里答应我来着,怎么可能出去两天了。” “你跟你师父不见面的吗?” “嗐~!这事儿一言难尽。邻居说他走两天了?” “嗯!” “看来他是去和硕村了。” “为什么去和硕村?” “我也不知道,他不跟我说。” “你们师徒不合吗?” “不是不是,您先请坐。 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能顶元仙那可挺厉害的。您找我师傅干嘛?” “沙沙沙……” “你认识这个吗?” “嘶~,这东西怎么会在您这儿?” “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那你也知道你师父在做什么吧?” “我可不知道我师傅最近都在做什么,他都快一个月没出家门了,他能做什么啊。” “你师父跟最近发生的几起诡异案件有关,现在警察在调查,我是他们请来的顾问,至于查什么的你应该能猜出来吧。 你身为他的徒弟,不大可能不知晓他做的事,如果你说不清楚,你也有很大嫌疑的。 厉害轻重我都说了,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警察也会让你说的,到那个时候,你说的东西,他们能相信还是我能相信,你琢磨琢磨。” “我真不知道我师傅都干嘛了。” “好吧!” “但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能证明我没参与。这些事跟你拿着的这些碎片有关,所以我才知道这东西的。” “哦?那你说说。” “就上个月初,和硕村托人请我师父去给看看,说是他们村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会死八个人,这些人不是死于意外就是莫名其妙发疯自杀的。 我师父因为身体原因有些不太想去,所以跟那些人说,也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让村里人多注意安全应该会减少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那些人却跟我师父解释,说村里的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说就算巧合每年死八个,但是也不能这么巧合每年那八个人的死法都一样。 我师父一听,觉得的确有些蹊跷,就问这些人都是什么死法。 那些人描述,八个人八种死法,小孩大人都有,有的是意外,有的突然发疯,能把自己舌头拔了,或者拿刀把心刺穿了。 反正是八种死法,没了舌头的,被碾死的,还有火烧死的,冻死的,淹死的,被捅死的,掉油锅里烫死的,剜心的,哎呀,反正听着都很恐怖。 那人说,起初那些发疯自杀的事情他们调查过,其他那些意外也纯属意外,特别这些事儿不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所以他们根本也没太当回事儿。 直到第二年,同样的事情,从年头到年尾又发生了八起,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之间有着某种相似点。 然后第三年,这种事情陆续又开始发生,他们确定这其中有问题,所以去找了阴阳师父来看,结果阴阳来村里后,不是扭头就走,就是说村里惹了不该惹的东西,他们没办法管这事儿。 我师父就问这人,阴阳说没说惹了什么东西,那些人说好像是个成了气候的鬼仙。 我师父一听眼睛就亮了,一口答应下来,就带着我一起去了。” “鬼仙?你师父是收池人?” “嗯,我师父不是出马仙,他的堂子专门是收鬼办事的。” “他答应去,是为了收这个所谓的鬼仙?” “是的。” “后来呢?” “我们去了和硕村,师父鬼堂里的鬼仙告诉师父,说的确有一个厉害的鬼在村子里作乱,专门找八个人做替身,但为什么这样做并不知道。 师父觉得事出必有因,然后就去打听村子里最先出事的时候,有没有人犯了什么禁忌或者做过一些不好的事。 结果还真打听出来了,说村里第一个死的那个陈大胆,去过山上的老道庙。 老道庙在当地人的眼中很邪门儿的,传说这庙是明朝时一位姓纪的道士修建的。 有传闻说这位姓纪的道士至今还活着,几百岁却鹤发童颜容貌不老,可有人也说,这老道恐怕不是人,否则为什么庙会建在深山里,也许是个妖怪。 传闻归传闻,没人敢去那儿证实,所以真假谁都说不清。 还有人说,在六几年的时候,红色浪潮来了,正好破除封建迷信,红兵子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一群人上山砸庙去了。 等天都黑了,这群人也不见下来,于是又上去一波人,结果没过多久,这波人连滚带爬回来了,个个吓得快说不出话了。 他们说上去后,发现山上的确有座庙,但是早就破败不堪了,哪有什么老道,只有那之前上去的几个人,全都开膛破肚的死在那院子里了,这差点没把他们吓死。 后来又去了几拨人上去查看,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也没查出什么,而且那些人好像又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这之后就谁也不敢再上去了,连靠近那片林子都很忌讳。” “那几个人怎么死的?” “说是互相弄死的,看起来没有外人,他们可能疯了,也可能被什么东西附身蛊惑吧,反正那座庙诡异得很。 本来吧那么多年过去,那地方还被传得很邪乎,但还是有不信邪也不畏惧鬼神的。 他们村里有个叫陈大胆的人,就是第一年第一个出事的那个人。他喝了点酒跟人打赌输了,就独自去老道庙睡了一晚。 那些人以为陈大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就得跑回来,没想到真在老道庙待了一晚上,第二天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那些人不信他在庙里睡的,他拿出一把有些年头的玉剑证明,说那是老道庙里发现的。 众人仔细一看,那把玉剑的剑柄上,还刻着字呢。” “刻的什么字?” “应该是个人名,刻着纪贞远三个字。” 第45章村中旧事 “纪贞远?” “嗯,应该就是那把玉剑的主人吧,或者是制造玉剑的人?哎呀先不管是不是吧,反正也无从考证。 因为之前传闻老道庙里的道士姓纪,所以大家都相信陈大胆在那庙里过夜了,要不这把玉剑从哪来的呢。 可那座庙里出了东西,村里人就开始觊觎起来,……” “啪~”磁带到头。 秦丁定了定神,忽然觉得纪贞远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耳熟,他想了想,突然记了起来,在第二个事件中,地下道观布大阵的那个道士,不就是叫纪贞远嘛。 这么巧合吗?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秦丁把思绪拉回,将磁带翻了个面继续。 “等一下,村里人怎么了?” “您这是在录……音?” “不是,这是bb机,刚才有信息。你继续说吧。” “哦哦,村里人一看还能从那里寻得东西,陈大胆过夜又平安无事,所以他们就起了贪念,也顾不上老道庙之前的恐怖传闻,个个都想去探探,看还有没有好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大胆被发现死在了家里,而且死状诡异,是拿剪刀把自己舌头给剪断后失血死的,而那把玉剑也不知所踪了。 这件事一发生,那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了,有说陈大胆惹了庙里的怨魂,有说拿了不该拿的,还有说是玉剑被人盯上,图谋把他害死的。 但不管说啥吧,自从陈大胆死后,村里再就没人敢吵吵去老道庙了,更不敢提这个事,生怕惹祸上身。可尽管如此,和硕村已经从那个时候不再太平了。 我师父听完这些,认定和硕村的问题就是出自于那座庙,而那庙里,也一定有着不寻常的东西,这也是师父一直在寻找的,所以他准备了下,便带着我就去了。” “你师父找厉鬼是为了收进堂子为他所用吗?还是说,他是为了续命?” “这个,咱也不绉瞎话,我也不骗您,厉鬼很难收进鬼堂的,本身带着很重的怨气,即便听话进了鬼堂跟着修行,那怨气也消得很慢,还会影响堂子里别的善鬼。 至于说续命,这个我真的不太了解。我师父这个人很孤僻,别看我是他徒弟,很多事他不跟我说的,也不会轻易透露,甚至我都没机会见着,我也不会去过问,我师父真的会生气,所以他是去收池还是另有目的,我是真不知道。” “行,你接着讲,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去了山上,来到了那座庙前,我突然发现了一股很奇特的气息。 我的眼睛不是单纯那种阴阳眼,我也解释不清都能看到什么,只是那次不光看到老道庙周围有很重的阴气,还察觉到一丝很弱的紫气在游离,但那丝紫气很弱很弱,就像是有人搅动的话,下一秒会消散不见的感觉。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跟师父说了他也不清楚。 我们进到了庙里,那座庙是土石建成的,一共就三间屋子,还都挨着,中间的大屋是香堂,两边曾经应该是居室之类的,但已经没有顶子了。 我和师傅仔细找了找,我发现香堂正中阴气很重,那里横摆着几尊残破的神像,然后我师傅发现神像基台后面有点奇怪,上面的尘土好像被人扒拉过。于是我们俩敲了敲发现是空的,所以仔细找到了下就找到了那个入口。 我和师傅猜测这是陈大胆弄的,由此推测,陈大胆带回来的那柄玉剑,可能就是在那下面发现的。 由于那里的阴气最重,当时我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下去,这个时候师父让我在上面等,他自己要单独下去。 我其实能看到师父鬼堂里的那些鬼仙们都有些焦躁不安,有的甚至还在阻拦,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师父却执意下去。 我只好忐忑不安地在上面等,也就过了十来分钟,我听到下面一声脆响,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我以为师父发生了意外,一着急也下去了。 下去后,我发现师父没事,但是他跟前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片,根据形状,我觉得那是一把玉剑的碎片。 我当时就猜测,那应该是陈大胆拿出去的那把剑,可陈大胆死了,这把剑又是谁送回来的呢,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和硕村发生的事情肯定跟这里有关。 可是玉剑怎么就摔碎了,我也很疑惑,所以刚要开口询问师父,却发现师父脸上稍微带着一点不悦,然后我就闭嘴不敢问了。 师父也不作解释,自顾自在地上把玉剑碎片捡起往包里放,而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前面地中间居然坐着个人。 这把我吓了一跳,我赶忙拿手电一划拉,发现是具干尸,应该死挺长时间了。 从这干尸的衣着来看,应该是个道士。这道士的脑袋还耷拉在一边,两条胳膊的姿势有些奇怪和僵硬,似乎从前双手还握着什么。 我一下就从这个姿势判断出,这道士生前是握着什么东西,然后把自己捅死了,所以不用猜,他拿着的东西就是那把玉剑,可那边剑怎么就摔成几段了,我当时以为是师傅不小心摔碎的。 我心里觉得奇怪,又拿手电四下照了照,发现道士尸身周围的地面上有些沟沟壑壑的纹路,像是某种法阵什么的,前面摆放着一圈法器铃铛之类的东西,全都落着厚厚的灰。 师父让我别再看了,可以上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师父身上多了样东西。 那是一团黑色的影子,在他的鬼堂里,而鬼堂里的其他鬼仙都不见了。 我当时很吃惊,一方面这种东西怎么没费劲就收到堂子里了,另一方,其他鬼仙都哪去了。 我本来要问师父,担心他被这东西下了道儿,可师父像是知道我要问他,还没等我开口,便说今天收池的仙家就是下面这个道士,而这道士比其他鬼仙都要厉害,为了入堂子,只能委屈其他鬼仙让位,而且和硕村的事也是这位干的,现在收进堂子,事情就全都解决了。 虽然我不知道师傅到底要干嘛,但是这东西生前是道士,死后却害人无数肯定是有原因的,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厉鬼替代那些善鬼,总觉得哪不对劲。 况且其他鬼仙也不可能轻易让出,怎么会在十多分钟内全都不见了,这也太诡异了。我内心很是疑惑担心,但师父似乎有所避及不愿再多说了。 就这样等我们回去之后,师父开始变得愈发奇怪起来。他每天在家里也不出来,也不给人看事儿了,不知在干吗,这让我很担心。 而且我每次去敲门,师傅门也不给开,只在里面说话。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月底,我才见到他从家里出来。 让我吃惊的是,师父之前因为身上有病一直很枯瘦,而那一次却面色红润精神焕发,甚至还年轻了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心情好像也不错,说前些日子一直养身体,不想被打搅,以后会越来越好。 虽然师父看起来状态不错,但我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而我还发现他的鬼堂子里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知道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就出在新收的这个东西身上。 但是我也没什么办法,也没个认识的高人,师父也不让我过问他的鬼堂,就这样拖到了这个月初,师父突然又闭关了,不再见人。直到前些天有警察来访,我借着机会进去看了眼师父,这才发现,他简直瘦得没了人样,跟个骷髅似的。 警察走后,我觉得不能这样了,便问师父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师父居然撵我出去,让我不要打搅他。 就这样,我天天过去,但是师父只是让我别管他,他会慢慢好起来。 直到两天前,我又去看他,他在屋里说,他可能要再去趟和硕村,我没太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接着再问的时候,师父就不作声了。 没想到他那天就去和硕村了,我真不知道师父到底瞒着我在干嘛。” “……” “你师父在干嘛,真能瞒得住你这双眼睛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奉劝你一句吧,上苍赐给你双瞳,是一种机缘,如果和那老道一样用在歪心思上的话,那不只是可惜,还会有代价。就比如……那老道如今是什么,你不会看不出吧。” “我……” “你叫什么名字。” “冯远。” 磁带在这里没有了声音,秦丁听得一头雾水。双瞳是什么,缉魂使这话里话外传达的又是啥。 磁带“啪”的一声到了头,第四盘磁带完毕,秦丁换上第五盘。 “1997年10月23日和硕村”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沙沙沙……” “老人家?……老人家?” “啊?” “向您打听件事,老道庙是从哪边上去?” “老道庙?你是外村的吧,去老道庙干啥啊?” “去看看。” “那地方有啥好看的,小心撞邪的。” “那个地方很邪吗?不是请师傅处理过了吗?” “咦,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我还知道你们村从三年前开始,每年都有八个人死于意外。” “呵!这好事不出门,邪事传万里啊。不过这种事可不是从三年前就开始的,五十多年前,就发生过。” “您亲眼所见?” “那可不。” “那您能跟我讲讲不?” “我为啥要给你讲,我才不讲呢。” “那算了。就知道是瞎编的。” “你说啥嘞,这哪能是瞎编的。诶呀你别走啊。” “您要干啥?” “你到底听不听?” “谁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呀,知道这个事儿的人也就剩我了。” “您就吹吧。” “你不信啊?那你到底听不?” “听!” “那我这老头子就讲讲吧,反正再不讲呢,带进棺材里,也就真没有人知道了。 来,你坐在这,我慢慢讲啊。” “好嘞!” “沙沙沙……” “您讲吧。” “呃……那是……那是五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我刚四十岁。 我要讲的这件事呢,是跟我们村的大地主有关。” 第46章人性 “这大地主姓孙叫孙殿阳。这个人相貌很奇,天生长两个黑眼仁。” “两个黑眼仁?” “是啊,要不他平日里修道呢,据说他这是阴阳眼,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 孙殿阳三十好几,一直未娶妻生子,但是人呢,很善,又平易近人,从不欺压底下的人,收租方面也不会压榨,乐善好施,也有可能跟他修道有关吧,反正村里有人小灾小病,他也会忙前忙后帮着治,而且村里闹饥荒的时候,他还拿出粮食救济大家呢。 其实任何阶级里啊,都有好人坏人,可就是这么一位善人好人,在斗.地主的时候,可被斗惨了。 那个时候他真是没少遭罪,那批斗大会一场接一场。 上面派来的工作组让群众上去控诉他的罪行,很多人为了摆脱跟孙殿阳有关,不被扣上富农中农的嫌疑,即使之前受过孙殿阳的恩惠,也还是上台指着鼻子说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而说得最狠的那个,就是孙殿阳平时最能接济的那个。 人心啊,真是经受不住考验的。 孙殿阳在这些无端的指认下一声不吭也不辩解,而那些人却越发大胆嚣张,编造得就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这就是想往死弄孙殿阳。 后来有那么一两个实在看不下去了,还算有点良心吧,实事求是说了一点公道话,要不是说了些开仓救济的事,恐怕孙殿阳真就要被枪毙了 在数次批斗之后,孙殿阳被放了出来,他也回不了自己家,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了,他家的地全都分了出去,祖宅也没幸免。 可笑的是,骂他最凶,也是他曾经最能接济的那家人,住进了他家里。 而那家人吧,真是翻身农奴了,一点也不客气,没给孙殿阳留一间屋子。 孙殿阳实在没地方去,就往山上去了,而那山上只有一座破败的老道庙。 这座庙呢,我爷说前朝就有。这座庙原来是不是叫老道庙,还是后来人给起的名字,谁也说不清,更不知道什么人建的,还建在深山里。 就这样土改活动尾声,工作组分配好土地撤走后的某一天,这孙殿阳突然就又回到了村里。 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后背上还背着个东西,胡子和头发乱糟糟的,非常落魄。 村里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有的人家于心不忍,还让他进家吃口饭什么的,但是孙殿阳一声不吭也不搭话,只是挨家挨户地看。 有些人家理亏心虚待在屋里也不出来,而有些人家理直气壮驱赶他,这些人丝毫没有顾及从前孙殿阳对他们的接济,反而还骂骂咧咧嫌他吓坏孩子。 就这样,孙殿阳去过了所有人家的门口,就像是在点人数,人们也都跟他打过照面,后来都觉得他的举动很怪也不敢跟他说话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 再后来,他走完最后一家,就去了村边上的土地庙。 我们村的土地庙原来就建在那头的半边山上,你往那边看,看到没,就是那儿。 庙后来没了,红色浪潮破除封建迷信一把火给烧了,从前那座庙里还有神像厅堂呢。 那天,孙殿阳进了土地庙后,底下有年轻的人好奇,就跟着上去看,可不一会就全都跑下来了,说孙殿阳从背上取下来一把剑,把手咬破往剑上一抹,又是跺脚又是转圈,最后用那把剑朝土地公的眼睛刺了两下。 众人一听,觉得孙殿阳这样做对神神算是大不敬,有些人还来了气,认为就算是分了孙殿阳家的地,住了他家的房,那也是国家改革让农民翻身做主,公平分配的,没把他当小日本嘣了就不错了,现在回来这算报复还是不满,所以有几个人就上去准备把孙殿阳弄下来赶走,大家都觉得这人可能已经疯了。 可奇怪的是,当他们上去后,孙殿阳却不见了。 这个土地庙吧,上下就一条道,其他方位不是靠着山就是直上直下的悬崖,所以不管从土地庙的哪个方位下去,底下的人都能看见。 而孙殿阳咋就不在里面了,谁都觉得怪,我也觉得怪,可更怪的是,就在那个时候,突然有人看到,孙殿阳出现在了村口。 那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他居然出现在了村口,你说奇不奇? 等大家往村口赶去,孙殿阳已经往山上去了。 这之后啊,村里有人把孙殿阳传的就神了,说他肯定修成了神仙,但也有人说,那天孙殿阳挨家挨户看的时候,好像没有影子。 我当时只把这事当作一件奇事而已,我自己还顾不上生活呢,哪能想那么多,可就在这件事过了一个月之后,村里陆续开始死人了。” “死了八个?” “是啊。而且死法都不一样,惨得很。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分到孙殿阳祖宅的那一家。 孙殿阳家的宅子跟城里大户人家的宅子不一样,农村就算是地主家,顶多是房子多几间,里面摆设也不是那么讲究,还是土墙土炕,而且还是连着灶台的那种,我们管那叫作锅连炕。 住进去的这家媳妇呢,在灶台上的锅里煮水,刚会爬的孩子在炕上睡觉,她去干别的忘了把锅盖盖上,等再回来的时候,孩子早就掉锅里,都给煮熟了。 其实农村锅连炕煮坏孩子的事挺多的,所以出这种事情,也只能同情下他们家的遭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怪异,直到后来又出了事,大家才觉得这接二连三死人,不是啥好兆头。 等死到第五个人后,村里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就怕落到自己头上。 其实这五个人都死于意外,可到后来又死了两个,人们在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下,就开始往鬼神上想,觉得一定是得罪了神神才会这样。 慢慢有人还发现,死的这七个,都分过孙殿阳家的土地和房子,所以他们就想到了孙殿阳。 他们认为孙殿阳的家产和土地分给了大家,心生不满,为了报复村里人,先拿剑劈了土地爷,坏了村子的风水,然后可能又施了什么妖法,祸害分了家产土地的这些人。 后来,这个说法越说越真,以至于村里有人开始带头,说应该上山去抓孙殿阳给神神赔罪,得把这种祸害灭了。” “啪~”第五盘磁带a面播完。秦丁听得有些气愤,他把磁带赶快翻面。 “好了,老人家,我bb机响了,您可以继续说,当时有些人怎么了?” “当时有些人啊,还持观望态度不打算参与,有些则认为只是意外,而大多数人还是认同是孙殿阳报复搞出来的祸端。 正在大家犹豫不决,商讨上不上山抓孙殿阳的时候,坡上的一户人家换石头碾子,突然碾子就滚下来,掉到下坡处的人家院里,把院子里的人一下推到给碾死了。 人们都觉得怪异得不得了,那么重的碾石,放在一边拿石头卡着呢,怎么就滚起来了,而且碾死的那位,就是带头要去山上抓孙殿阳的那位。 一时间这些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说孙殿阳要搞死村里的所有人,现在已经第八个了,后面还会更多。 于是人们不再管真假,把这件事一下就坐实了,然后聚了一些男人,一大早就上了山,当然,那其中也有我。 其实我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的,但他们偏要让我去,我那个时候成分不好,如果不参与这些就更被欺负了。 我硬着头皮跟着这些人到了老道庙,却发现那庙破败得很呐。一共就三间房屋,两间已经破墙烂瓦,还有一间黑漆漆的香堂在老林中显得很阴森,看着就瘆得慌,哪像是人能住的地方,所以我怀疑孙殿阳并不是住在那里的。 当时那些人都在嘀咕,跟我想法差不多,所以有的还想打退堂鼓下山,但是带头的人觉得人这么多怕个啥,就让大家在那破庙里搜寻。 这老道庙里还有神像呢,身子都是半拉没个完整的,黑咕隆咚看着很吓人。 地方也就那么大,我们这些人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但有人在墙角发现了一把玉剑,那正是孙殿阳刺土地公的那把。 大家在破墙外集合,把那把玉剑给了带头的人,而这个时候,有人出主意说既然找不到孙殿阳,干脆就把这座破庙完全烧掉,孙殿阳没有安身之所,到时候一定会现身,还会下山,大家也好抓他。 带头的人同意,正要点火的时候,突然天色黑了起来,接着电闪雷鸣,猛然间大家就发现,有个人影从庙门里蹿了出来,直愣愣朝着带头的那个人冲了过去。 带头人被吓得连连后退,我们这些人也吓得朝后退出了一圈,而那人手里拿着什么,已冲到带头人的面前朝他砸了下去,而带头的那位可能出于本能吧,手里正好拿着那把玉剑,一用力朝那人胸口捅了过去。 说也奇怪,那玉剑看起来并不锋利,但是却把那个人刺穿了,那人一下倒在了地上,而这个时候,不知道谁点着个火把,往上一照,发现那人蓬头垢面,手里拿着根地瓜,居然是孙殿阳。 这一下炸锅了,孙殿阳断了气,可他看起来相当落魄,跟法力高深的妖人相去甚远。 带头人也看出孙殿阳的样子不像是能害人,但他已经闹出人命了,还有可能是个无辜的人,所以他也慌了,但没过多久,他对大家说了一些话。 他先把那些死亡意外全推到孙殿阳身上,还说这孙殿阳诡异得很,会一些妖法,否则刚才大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这种妖人是必须除掉的,而且孙殿阳是自己冲出来要杀他,他要是不还手,死得就是他自己了。 另一方面,大家一起上来就是抓孙殿阳的,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杀没杀都已经参与,所以不如把这种意外当做神神的惩罚,都是天意。 带头的这个人呐,可会说了,七下八下又说了很多,就把这些人说得心服口服,个个都觉得杀了孙殿阳就是为民除害。 这个带头的老家伙其实坏得很,那个时候私下还威胁我,说杀一个是杀,多一个也不怕,要是我敢把这事说出去,下一个就是我。” 第47章尸解未成仙 “我那个时候也没啥办法,也就成了他们这些昧着良心的一员,而我们这些曾经受过孙殿阳恩惠的人,不管是用武器还是用嘴,就这样把他杀死了。他孤苦伶仃,成了山里的孤魂。 那些人本来是想把他的尸体埋进林子里,但是天上突然开始下起大雨,我们就把尸体抬到了香堂里的神像后面。 大家也在里面避雨,就这样雨一直到天黑才下得小了些,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发现,孙殿阳的尸体不见了。 这一下就炸了锅,所有人都紧张害怕起来。 老道庙一共就三间房子,还是连在一起的,除了香堂,其他两间连个房顶都没有了,地方就那么大点,尸体能哪去了? 更何况尸体是放在残破的神像后面,大家在没有门的前面躲雨,一个死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这太邪门了啊。 别看我们人不少,但是都害怕得要死,我也很怕,那位带头人更怕。 当时我们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觉得太诡异了,所以连天黑下雨都顾不上了,急匆匆踩着泥泞也不嫌路滑全下了山。 等回去后,没人敢提这件事,再也没人敢上那边的山,更不敢去老道庙,而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神奇的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村里似乎真的平安了许多,再没有那些意外发生了。 “您确定,孙殿阳真的死了?” “我不知道,那些人摸着孙殿阳的心口说不跳了,确定他死了,可他的尸体不见了,你说该怎么解释? 我后来其实也琢磨过,也许他没有死,或许中途醒了,然后从哪个密道或者墙洞逃走了,毕竟当初我们这些人在庙里好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他,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他能藏起来。 但是吧,我又觉得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肯定还是跟他有关,他应该是死了,而且成了怨魂厉鬼。” “变成厉鬼?您是说红小兵全死在庙里那个传闻?” “诶?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那就是说,这个传闻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我没亲眼看见啊,因为那个时期村里乱得很,谁都顾不上谁呢,哪里会去山上看呢。 但是……红小兵上去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们一共六七个人呢,都是些年轻的娃子。 他们上去的时候是早晨,可是到了下午,他们这些人还没回来,所以战斗队的人起了疑。 起初他们战斗队以为这几个人在山上迷路了,就派了两个人带着村里识路的一起去找,可没过多久,这几个人慌不择路的就跑下来了,说那几个都死在老道庙里了。 战斗队的人都很激进,哪信这种邪,认为那么多人死在上面肯定是哪个反动分子搞的鬼,个个激愤拿着武器就上了山,等再次下来的时候,他们脸都是白的,还有几个在吐。 然后就是再派人上去把尸体抬下来了,战斗队的人根本不让其他人看,但是我听说,那几个死了的红小兵,尸体就没有完整的,还有的肠子都吊着呢。 再后来上级派人去调查,好像还遇到了一些怪事,可能是怕再出事吧,就把这件事压下去了,最后解释说山上有瘴气,把人毒坏了。 可我们都知道啊,我们这儿又不是南方,哪有什么瘴气,再说啥瘴气能让人开膛破肚的。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孙殿阳被杀的二十年后了,而这件事也一下让我想起了关于孙殿阳的那些往事。 我那个时候觉得,红小兵们的死,一定有蹊跷,也许就是孙殿阳的怨魂要了他们的命。 老道庙出了那件事之后,是真的再没人敢去那片山了,可如果那里真有孙殿阳的怨魂,你说他会不会迟早下来报仇呢? 唉,一晃眼三十年又过去了,谁能想到啊,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三年前,村里不学无术的陈家三小子去老道庙过了一晚,他可真敢,还拿回来一把剑,我当时就认出来了,那是孙殿英的剑,也是刺死他的那把。 我又惊又担心,暗地里问过陈家三小子这是哪来的?他只说是老道庙里找到的,就是不告诉我具体地方。 我当时就觉得村里要出大事儿,想让他赶快放回去,可这臭小子哪知道厉害,还说我这么大岁数馋他得到的好东西。 要知道这么多年村里相安无事也是因为没人敢去老道庙,现在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把那把玉剑给拿回来了,说不定他还看到了孙殿阳的尸体,这下就要出大.麻烦了。 果然没过多久,这三小子第一个死在了家里,还是拿剪刀……把自己舌头剪下来的,这哪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当时就觉得还得死人,果不其然啊,村里陆续死了八个,和五十年前一模一样,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连着三年,每年都死八个。 邪门啊!不过我有点想不通,当初我也在那些人里,一起去了老道庙,如果是孙殿阳回来复仇,他怎么没来找我?怎么没有轮到我啊。 唉!造孽啊!不说了,不说了。” “您是不是说出来还舒坦点?” “唉,舒坦啥啊,我都说累了。” “老人家,这因果都是有定数的,该轮到谁就是谁,不会分错毫厘的。”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累了,回家咯。” “等一等,最近村里还有外人来过没?就比如前些日子给你们村看风水破邪祟的那个人?” “那个姓刘的阴阳?” “嗯,您看见了?” “没。” “嗐~” “我没看见,我孙孙看见了,也就是两三天前吧,那人上山去了,可能还没处理完什么事吧。不过人家有本事,上山咱不用操心。” “哦,知道了。” “……” “诶,你怎么还往那边走啊,我这老头子跟你说这么多白说了啊?是想气死我啊。” “看来我走对了。老人家,谢谢啊。” “啪~”第五盘磁带全部播完,秦丁把第六盘磁带放了进去。 磁带里出现了缉魂使的声音,好像是在室外。 “1997年10月23日 已经找到了老道庙,刘小棠应该也在这里。” “唰……唰……唰……唰………………” 这种动静持续了几分钟,这是缉魂使走路的声音,好像是在某片区域来回走。没多久脚步声停住了,接着秦丁听到录音机里传出了一声若有似无而低沉的叹息声。 紧接着好似瓦砾掉落的声响,和吹灰的声音,再接着又是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好像缉魂使进入了某个狭小的地方。 秦丁觉得,可能缉魂使已经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地窖。 突然,磁带里的呼吸声加重而急促起来,紧接着嗖的一声,缉魂使的念咒声出现,接着嗡嗡两声,秦丁猜测不出那是什么发出的。 录音机里嘈杂起来,滋滋啦啦的低沉声响开始浮现,秦丁知道,凶魂出现了。 “孙殿阳?你不修正道修邪道,害死这么多人,你还想成仙?” “滋滋滋……成仙?……滋滋滋滋……杀…滋滋…杀……滋滋滋……这些人该死……滋滋……老天不悯不公……该死……滋滋滋呲呲……我哪有错……哪有错?” “老天给你辨识善恶的眼,你本也有仙根,却用在这虚妄之术上,你想用这些人的死来替代你升仙所过的八狱劫数,你到底知不知修道的本意和成仙的境界? 人本应该在大难大病中会有大觉大悟,而你呢?怨天怨地,怨时运不济?害人害己,真是白费了你几世的功德。 如今你已成鬼,还企图再用虚妄之法成仙,你现在所害之人皆无辜,执念会让你往复循环不断害人,你可知你已经是凶魂厉鬼,不但永远跟仙扯不上边,还会打入八狱无法.轮回吗?” “滋滋滋…我没有辜负谁,滋滋……世人辜负于我……滋滋呲呲呲……成仙……成仙?……滋滋滋……成仙岂可解我心头之怨……把剑还给我……滋滋滋…把剑给我…滋滋滋。” 秦丁已经听不清录音机里的说话声了,那种滋滋声响不但提高了几个分贝,而且似乎有好多尖锐的嘶喊声重叠在一起,里面有男有女还有小孩的啼哭,杂乱到像是要爆炸了。 豁然间,在这些杂乱声响中出现了几声恐怖的咔吧声,好像是骨头挫裂的声响,还有一声很凄惨的哀嚎,明显是人的声音,虽然是录音机里传出来的,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厉。 而这个时候,缉魂使的念咒声再次响起,在这纷乱的杂响中无比清晰。 “休逃!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磁带里又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很大的风声,但是细听,在那风声里夹杂着好多人的惨叫。 秦丁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恐怖场面。 磁带里接着传出了缉魂使洪亮的声音。 “乾元有将,顶戴三台,披发圆象,真武威灵。前扫凶恶,后驱邪魔,帝敕在手,万里横行。荡魂大印与吾荡凶。吾奉真武元君之令,持荡魂之印签拘一切凶煞邪魅,急急如律令,拘!” 念咒的声音消失,录音机中的嘈杂声也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闷雷般的嘶鸣,紧接着是一声由远及近的呼啸,然后所有声音归零,磁带里一下没了任何动静。 秦丁知道,这是把凶魂缉拿住了,而这道咒并不是缉魂咒,是上个事件中缉魂使用的印签咒。 秦丁再笨,这些天也分辨出了一些东西,比如凶魂等级不同,缉魂使所用咒语不一,而这个事件中的凶魂,能用的上印签,恐怕等级是在四级以上。 磁带里继续传出了声音,是一些缓慢的脚步声,还有缉魂使的呼吸声,似乎他还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紧接着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说话声很小,很像自言自语。 “这,这……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磁带到这里没有了任何声响,直接“啪”的一声到了头。。 第48章缉魂使 秦丁有些奇怪,缉魂使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吗?他赶快把第六盘磁带翻面,这是最后一面了。 “1997年10月24日 此次事件已调查清楚,孙殿阳已缉拿,怨念极重,执念为尸解成鬼作祟。 刘小棠因强行续命,不顾他人生死,为孙殿阳之帮凶,虽身死,但其罪责难逃,魂魄由‘七爷八爷’拘走。 孙殿阳乃两世善人却无法善终,第三世天赐双瞳,本该历劫后升仙。岂料未过人间磨炼,心魔已起,在老道庙内发现八狱之剑以及尸解升仙邪法。 此邪法是以杀八名恶人,应八狱之劫,助尸解成仙。 何为尸解仙,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尸解成仙之法种类繁多,但皆为鬼仙,属修仙之下乘,且有妄徒疯魔急于求成,生此法,入邪宗,种罪根,与成仙修道相去甚远,此法不成仙者而为真鬼。 起初,本以为孙殿阳是以加害八人为自己渡劫,利用外人拿玉剑捅杀,以‘兵解’之象求成仙之道,又以为他因错过尸解升仙的时机而产生怨恨变为凶魂,后查明并非如此。 何为尸解升仙之时机,其分为三等,白日去谓之上尸解,乃成鬼仙之道,晓暮之际尸解为地下主,可为鬼差,而半夜尸解乃为下尸解,即为鬼。 在走访时调查出孙殿阳被玉剑捅刺之后未死,又醒来钻入密道地室后死亡,所以在时间上错过成仙时机,而成了下尸解变为了鬼,推测其为此生怨恨不甘,所以变凶魂后执念还是修八狱升仙。 可后来发现老道庙地室中,不知何人已将八狱升仙流程以及方法全部刻于墙壁之上。 懂道之人必能看出其弊端,能看出这种尸解求仙的方式会有概率失败变成凶魂厉鬼。 孙殿阳应该很清楚这种结果,所以他并非之前猜测,是为了尸解升仙而害人,他就是单纯因为不公而产生怨恨,目的就是为了变成凶魂厉鬼,出来不计后果地报仇。 孙殿阳死后,巧合之下魂魄被玉剑镇压在尸身之中暂时无法出来害人,但是闯入老道庙范围之人,均会被蛊惑不得善终。 而陈大胆擅自闯入老道庙发现密道,凶魂见时机已来,便没有迷惑谋害,而是让其从肉身之上拿走玉剑得以脱身。 其附于玉剑之上,随陈大胆回村,谋害无辜,使其怨念加深,魂智越发邪恶。 收池人刘小棠,立仙堂与善鬼修行,本为渡善,岂料自身患癌,走偏门炼鬼续命。 之后遇和硕村一事,本想抓恶鬼,岂料遇孙殿阳之恶魂附身,双方达成共识各图所需,遂借由刘小棠身躯离开老道庙。 玉剑碎为九段,每段为一狱之法,分别对应道教八大地狱之‘拔舌’、‘火海’、‘磨盘’、‘油鼎’、‘刀山’、‘剜心’、‘寒冰’、‘洪水’。 孙殿阳之怨魂借由刘小棠之手,驱玉剑之能,在外遵循八狱之规,往复加害无辜。 杨宇父亲是被吊死鬼所害,吊死鬼被火化,成‘火海’之狱。 缉魂使谢永安提前察觉异常,施法加以阻止,使得霍小姐幸免于难。 孙殿阳因前两世有功德积累,所以这一世成鬼尤为凶厉,又被世人辜负,生前怨恨之心非常强烈,虽然以害人数量定为四级凶魂,但已临界五级,其生前修道,死后怨气冲天,还有一丝仙缘傍身,使得直接成为五级凶魂,遂祭出印签缉拿,打入镇压馆内,由知院定夺。 在调查中有几处发现。老道庙地室墙壁有一段奇怪的话,写着‘厉鬼道易灵石,憾事,悔也!’ 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有人用这个八狱升仙法换得了那个人的‘灵石’,可这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种升仙法最后会变成厉鬼而非鬼仙,等发现后已经晚了,所以很后悔。 还有一处疑点,因年代久远无法查明。 就是孙殿阳生前是用什么方法害死村内八人,这种情况不像是人的能力可以办到的,其中肯定有隐情。 最后再说一下孙殿阳,他生前虽为双瞳能断阴阳,却无法顿悟摒弃三毒,于众生中及非众生贪怀怼恨,咆哮愤怒,如火炽盛,烧灭善根,结大怨憾,一错再错,功德尽毁,实为大憾。 遂告诫世人,人善者为仙,仙之谪者更为人,人恶者更为鬼,鬼福者复为人,成仙还是做鬼,只看善恶作为。 缉魂使:黑武 交付时间:丁丑年庚戌月己亥日丁丑牛年九月二十三1997年10月24日” 磁带里没有了声响,秦丁看了眼录音机显示,距离结束还有几分钟。 还是老惯例,他在等待磁带全部播放完毕。 趁着等待的间隙,秦丁把年月日等简单信息填写在了录本上。 此时光亮忽明忽暗,他往烛台看去,蜡烛已经见底,马上就要灭了,他赶快又取出一根续上。 磁带还在空放着,困意慢慢袭来,秦丁强撑着直到磁带播完,里面再无任何内容,他这才吹灭蜡烛,走到床前躺了下去。 一夜眨眼而过,即使睡得比较晚,生物钟还是准时地让他醒了过来。 好像什么梦都没做,他翻了个身,还想再闭眼五分钟,可是脑袋里轰然记起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有五个事件没听没写,睡意瞬间全无,他又翻回身坐了起来。 时间是早上六点一刻,他基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起来后第一件事要去厕所放尿,刚走出门,又想起了什么,折回写字台前。 他把那截昨晚续过的蜡烛拔了下来放到了抽屉里,又拿了根新蜡烛出来,用指甲在上面掐了个印子,然后插到了烛台上。 之所以这么做,他是想实验下,看看如果烛台上是全新的蜡烛,纸片人还会不会换成新的。石缸里的水和暖壶里的究竟是换成了新的还是续进去的,这不是太好实验,但蜡烛是可以看出来的。 弄完之后,他去了厕所,正常放尿。门外的动静如期而至,他也没管,更没有去扒门缝,直到再次出现“吱纽”响动之后,他走了出去。 回到屋里,他赶忙去看烛台上的蜡烛,那根被他掐过印记新放的蜡烛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另外一根全新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么神奇古怪的事,缸里那么多水,怎么移走,又如何换成新的,这到底是种怎样的法术, 他边想着,把纸片人给换的那根蜡烛揪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又把昨晚烧过的那段蜡烛插回了烛台上。 弄完这些后,他去洗脸盆那简单的洗漱了下,把盆里的水倒到了院子里的排水道,刚进屋里,马叔的声音很突然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秦丁就是一哆嗦,不光是没察觉身后有人,也因为按照前后脚的话,他在院子里的时候应该是能看到马叔过来的。 马叔到底是从哪过来的呢?难道是凭空出现的? 马叔把早饭已经放到了桌子上。 “起得挺早啊,小秦。” “睡不着了,叔” “饭我给你放这了啊,叔这几天特别忙,不能陪你了,我中午再送饭,可能时间上不太一定,多担待一下。” “没事儿的叔,我在这里也出不去,活动量少,消化慢,所以也饿得慢。” “出不去也是你小子自己选的,是不是有怨气了?” “叔,我又不是怨魂,哪来的怨气啊,再说了,不是之后就能出去了吗。” 马叔嘿嘿笑了下。 “有时候人的怨气不比怨魂的少啊。小秦,你写到哪了?” “一会该写第五个事件了。” “进度也不慢,所以……也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马叔的话让他有种没来由地心慌。 “快了?” “快了,快能出去了,那你先吃吧!我走了。” “叔,昨天的饭盒没拿走。” “嗐,昨天走得太急都没注意。” “是啊,您走得太快了,我追出去您就不见了,我都好奇了,您每次从哪过来的啊?” 马叔顿了顿。 “小秦啊,用你现在能理解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叔用的是一种道法,所以你暂时无法看到我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呢,这个地方……有很多玄机,你只有待得久了,积累的道行深了,才能一一明白。哎呀,不能再说了,我得走了。” 马叔没有理会有些发愣的秦丁,几步便踏出了门,秦丁立马回过神,也跟着出去,也就是相差了两三秒的时间,等秦丁走出门往院子里看去,哪还有人,马叔已经不见了。 秦丁吃惊得很,这是什么神仙鬼怪的道法,这让他想起了那些纸片小人。 秦丁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可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堵,这里实在太怪了,还有什么他没遇到过的呢? 他转身回到了屋里,把写有各种咒语的纸拿了出来,现在唯一能缓解不安的东西,就是磁带末尾的那些话,他需要从有限的线索里,找到并尽量完成一些东西。 那段话里,缺失的内容太多,提醒记住的咒诀一时无法分辨是哪一条,甚至是不是他如今记下的这些都不一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也别管是哪条咒诀,只要是咒诀,全部背下来是最靠谱的,这也是到现在为止,他唯一能办到的。 他坐到小桌前,边心中默背上面的咒语,边吃着马叔送来的早点。 大油饼加鸡蛋汤,吃得还挺撑。 刚七点半,几条咒诀全都背好,只需要每天熟练即可。他收拾妥当,坐到了写字台前,开始往录本上写第五个事件。 六盘磁带真不是盖的,等全部写好已经中午了。 他伸了个懒腰,手臂还没收回,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个人。 那是位中年男子,个头很高,身材魁梧挺拔,浓眉下的双眼如湖水一样看不出波澜。。 这种突然到访的,肯定是来这儿交任务送磁带的缉魂使,这位会是谁呢?秦丁还有些期待。 他不好意思地把胳膊放下。 “您好,缉魂使?来找马叔交磁带?” 那人的目光在秦丁脸上扫过,又往屋里看了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干脆和冷酷。 “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掌记。” 那人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感到吃惊,但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睛却注视着他,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新掌记?” “嗯!” 第49章不能念出的咒诀 秦丁心想,难道大家都不知道换了掌记?是马叔没来得及通知还是说没必要通知。 可是,他以后跟缉魂使免不了照面,每次都得解释,也太过尴尬了吧。 男人没再说话,但是表情稍稍有些变化,他往屋子里巡视了一遍,视线突然落到了门框上方,凝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着他转回身,走到了写字台前,然后往写字台上扫了扫,目光定在了烛台上。 秦丁不知道这人要干吗,但是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他随便找了些话说。 “这地方没电,我每天晚上就靠这个照亮了。” 男人没有理会他,而是伸出手把烛台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接着移到鼻子附近闻了闻。 秦丁这个奇怪,这人是有什么癖好还是咋的,对蜡烛这么感兴趣。 男人一再沉默,秦丁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话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白面?” 男人把烛台放了回去,然后看向秦丁,显然不太明白秦丁要干吗。 “黑了?” 男人眉间微微蹙了下,应该在琢磨秦丁说的究竟是什么,秦丁看到男人的反应,继续问道:“白面黑了?” “你在说什么?”男人忍不住问道。 秦丁可以确定不是这个人,但忽然从这人的声音和语调认出了他是谁,这是‘末九男’事件中的缉魂使谢永安。 秦丁刚想开口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犹豫,谢永安会不会和陆小虎一样,也奇怪为什么素未谋面的新掌记会认识自己,然后牵扯出重新听写的磁带,又会好奇护封过的东西为什么要重新录入,接着会扯出一大堆问题,而这些问题秦丁自己还不清楚,又该如何解释? 说还是不说呢? “您是,谢永安谢局长?” 男人平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犀利。 “我们以前见过?” “没有没有,我是在磁带里知道您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磁带?” 果然是这样,秦丁决定下次再认出缉魂使,不会再主动说这些了。 “‘末九男’那个事件,我在重新录入那些磁带,里面我记得您的声音。至于为啥要重新录入,您得问马叔,我也不知道。” 秦丁一口气说完,他看见男子的眉间微微皱了下,眼睛里似乎也动了下,应该是在思考。 “谢叔叔,马叔可能一会儿就来了,您坐在那等一下吧,我还得请教您一些事儿呢。” 可能男子的性格就是很冷淡,根本没有理会秦丁说的,但是秦丁觉得自己脸皮应该厚一些。 “谢叔叔,我想问您关于几个磁带里咒诀的问题,比如,‘乾元有将,……” “停!” 秦丁刚念出几个字,男子脸色一沉阻止了他。 “你要干嘛?” “我,我想问问这个咒诀是不是印签的咒诀?” “你问这个干吗?这咒诀不能随便念出口的你不知道吗?” 秦丁愣了下,他哪能知道,看男子阴沉的表情,难道这咒诀念出口会出现什么不幸的事? 秦丁心里有些后怕,幸好他之前背那些咒诀的时候都是默背,嘴巴正好被吃得填住,如果念出了口,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谢叔叔,我不知道啊!念出口会怎么样?你们缉魂使不是每次都念出口吗?” 男人的脸色阴沉中还带着一点无语。 “知院没告诉过你吗?磁带里出现的很多咒诀,是不能随便念出口的,因为在没有凶魂的情况下,使用咒诀,代表着欺骗,会被召唤出的神力反噬,后果很严重,会死人的!” 秦丁一下愣住,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男人看了眼他继续说道:“不过你连这些都不懂,肯定也没有专门授印和授敕,念出来后倒不会被反噬,只会让你的运气变得很差。” 秦丁在消化男人说的这些。 “哦,就是说,想要咒诀完全起效,首先必须授印授敕才行,而且只能在缉拿凶魂时用,是吧?谢叔叔?” 男人微微点了下头。 秦丁心中很是疑惑,原来光背咒诀是没有作用的,而授印和授敕也有一定的条件和流程,不会那么轻易,而上次他成为掌记时,马叔给他敕封授顶摆呼了半天才完成,而且还有护封令牌,那么磁带末尾单单让他记住咒诀,到底能起什么作用呢? 秦丁手心里出了些汗,他装作自然。 “那谢叔叔,用这些咒诀的时候,是不是还得需要一些器具,比如什么令牌之类的?” “你为什么要问我呢?这些你问知院,他会告诉你的。” 秦丁心想,能问我不早问了,看来这位缉魂使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低头看了下表已经12点40了。 男人却揉了揉鼻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让秦丁始料未及的话,瞬间让秦丁尴尬到家。 “你不觉得,你有点臭吗?” 秦丁感到自己的脸抽搐了下,这位缉魂使看着很冷酷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情商不够吗?在不熟的情况下,为什么说得这么直接,好难堪啊。 秦丁的脸涨得通红,他是一点都没闻到自己身上臭,难道这就是“身在其中不知其味儿”吗?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很多天没洗过澡了。 秦丁边尴尬地笑了下,边揪起衣服领口闻了闻,也没啥大味儿啊。 “很臭吗?这儿也没洗澡的地方,我也出不去,我下午不行去院子里泼点水洗吧。” 男人稍稍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秦丁猜测不出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是他说的那句话不对吗? 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打任何招呼,然后转身走到了门口,刚要迈步出去,一下停住了,他朝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门框上方,在顿了几秒后,突然问道:“为何要贴在这儿?” 秦丁有些奇怪,他看向门框上方,男人应该指的是马叔贴的那道符,好像来的人都对这个感兴趣。 秦丁刚要开口解释,马叔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小谢,来多久了?” 秦丁看到男人把头转向了门口,微微颔首显得恭敬。 “知院大人,我刚来。” 男人让出半身,马叔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半丝若有若无的笑,他把饭盒放到小桌上,目光不经意地环视了下屋内,最后落到了秦丁身上。 “快吃吧小秦,我去跟缉魂使交接下,一会儿就不回来了,晚上我再来。” 不知为何,马叔身上好像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秦丁应了一声,但好奇心驱使,他追了出去,当然手中拿着早晨的饭盒当幌子,可追出去之后,也算是前后脚,院子里便空无一人了。 秦丁无奈地回了屋中,他思考着,如果自己真陷入了某种危机,是不可能跟这种来去无踪的神秘力量抗衡的,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逃出去了,所以他得先找到磁带末尾提到的“白面黑了”这条线索,只有告诉白面黑了,他才能活,虽然他都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到底是说给谁听,他想起了第五个事件中的缉魂使黑武。 会是他吗?可这个黑武多会才能来这里。 马叔刚才放下的饭盒只有一个,可能是听了他早晨说不是太饿,所以少带了点饭菜。 秦丁把饭盒打开,那是一盒大蒸饺。他直接上手抓了饺子放嘴里,猪肉韭菜的,贼好吃,可惜没醋没蒜,要不更有滋味。 饺子不是特别烫,秦丁没几下全吃光了,他有些后悔早晨说自己不会太饿,这盒饺子下肚还是有点欠缺的。 没吃饱的肚皮拿水填,他倒了杯水咚咚喝完,忽然想起缉魂使说他很臭,有些无语地走到水盆那里,刚要举起暖水壶往里倒,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大水缸。 这个地方连澡也洗不成,每天纸片人都会换新水,这个水也是用来洗脸的,是不是……可以在石缸里洗澡。 秦丁觉得这个想法可真不错,而且这大水缸足够容纳一个人,他立马把水缸里的水往盆里舀,不一会半缸水全都倒掉了,然后两壶热水加了进去,一试水温水,能接受。 他把衣服脱去,踩着矮凳扶着大缸的边缘,然后一脚先跨进了水缸里。 大缸真的很大,从外面看深度也还行,他的右脚触到了缸底,本来想站稳把另外一条腿放进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右脚下突然一滑,一瞬间还感到脚下一空,仿佛水缸没有了底,这使得毫无防备的他整个身躯都栽了进去。 他本能地抓住了石缸边缘,惊恐间却感到脚下传来了实地的感觉,两只脚是踩在石缸底的。 秦丁抹了下眼睛上的水,另外一只手不敢放开边缘,他疑惑的用脚触碰着底下,除了有点滑没有异常了。 这什么情况,光着屁股在水缸里滑倒了,这要是被别人看到,非得笑死不可。 秦丁又惊又感到好笑,把身体调整好坐在了水缸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夜开始,这屋子没之前凉快了,而正值伏天,他泡进水里后,感到由内到外的舒服,他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办法真不错。 水缸的深度在他坐进去之后,正好跟他的视线持平,但是里面的水是有限的,他蜷缩了下身体,把鼻子捏住,然后向下出溜,使得整个人都没入了水里。 耳朵里传来了闷闷的声响,眼睛也是闭着的,只有一小片头顶没有没入水中,可是……秦丁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来自露着的那片头顶,头顶上的头皮开始发麻,好像有某种跟五官联通的感应,他强烈感觉有人趴在水缸边上正看着他。 秦丁一下钻出了水面,抹了把脸上的水往水缸边上望去,什么都没有。 他深呼吸了下,这一定是人眼睛闭上之后的某种错觉。其实他从前洗头发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会觉得身旁有人。 差不多了,不能泡太久,秦丁知道时间并不富裕,所以他伸手把早准备好的肥皂涂抹了一遍,潦草地洗完了。 出来擦干,光着换上了马叔拿来的衣服,从桌子上拿起那根纸片人换过的蜡烛去了厕所。 进了厕所,他把那根蜡烛放在了墙上的那块小板上,用作替换。 纸片人如约而至,秦丁没有理会,等他再次回到屋里,发现水缸不但续满了,也给清理干净了,很清澈。 第50章拜石像 秦丁觉得真不错,他闻了闻衣领,没有什么味道,其实谢永安说他臭的时候,他也没闻到有臭味。 他准备去把内裤洗一下,可找了半天,内裤和换下来的衣物都不见了。 秦丁惊觉,纸片人还负责这个,也不知道还给送回来不。 他感到浑身清爽,心情也不错,如果没有卷入什么阴谋,这种生活算不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坐到了写字台前,发现之前重新插上去的半截旧蜡烛又被换成了新的。 视线移向木盒里的磁带,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开始翻找着下一个事件。 当把标注为“石像”,日期为1997年11月18日的这些磁带摆开,秦丁的脸不由抽搐了下,这个事件,居然有七盘磁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不安地把木盒里剩下的磁带翻了翻,也都不少。 他心里一阵紧张,不能再耽搁了,他熟练地将磁带放入,开始了第六个事件。 “事件代称:有求必应 发生日期:1997年9月6日 委托方:吴先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九华区园丁路富华小区” 磁带突然空白了几秒,接着里面传出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沙沙沙……噗啦噗啦,沙沙……” “吴先生,在我们这里很安全,您不要害怕了。” “呼……呼……,它害了我们全家,它每天都缠着我,冯大仙,您得救救我,您一定得帮帮我,它是厉鬼啊,您一定有办法的。” “我们想救您,您也得配合啊,稳稳情绪。您看,这位卢先生比我可厉害多了,您找到我这儿可真明智,保您没事的,是不是卢哥?我说的没错吧?” “沙沙沙……” 秦丁按下了暂停键,磁带中出现了三个男人的声音,而其中一位,他觉得很耳熟。 磁带继续播放。 “卢哥,我,我说错了?您别用这眼神看我啊,有点吓人。” “冯远小兄弟,所长没告诉过你,咱是什么部门吗?不知道做任务的时候要严肃一些吗?嘴皮子这么溜,我看你挺适合招摇撞骗啊。” 秦丁听到这里,脑中恍然了下,这个叫冯远的声音怪不得耳熟,这不就是上个事件中,刘小棠的徒弟吗,而且通过缉魂使黑武的描述,这人应该是长着双瞳的,可以断什么阴阳。 不过听这盘磁带的感觉,冯远好像被安排进了凶魂侦缉所里,而且似乎是让这位姓卢的缉魂使带着熟悉流程。这位姓卢的缉魂使说的所长应该是侦缉所的头儿,那会是谁?不会是黑武吧。 秦丁觉得有点意思,他继续听着。 “嘿!我说得也没错吧,哪像骗子了?再说咱肯定是能处理的。 ……,得,得,好好好,我不瞎说了,不瞎说了,我在一边学习,学习。” “吴先生,你好些没?” “呼……呼,好些了,好像进这屋后好多了,在外面我就总觉得它跟着我呢。” “那您遇到什么事了?请详细讲一下,不过,我这里提醒您,想要让我们帮您彻底解决这件事,就必须要讲得仔细,还得实话实说不能有隐瞒,否则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恐怕会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您。” “啧,您这不是招摇撞骗,这直接恐吓吧。” “你要不走吧。” “哎哟,我走多容易啊,那您去跟黑哥解释一下,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诶?刘大仙你要去哪啊?别走啊。” “回来!!” “好嘞!” “别再插话了,现在录着音呢,你要是再打断,到时候会牵连所长受罚的。” “哦哦,我不说了。” 秦丁听到这里可以确定,他的猜测没错,凶魂侦缉所的所长,就是黑武。他真没想到,所长也会亲自出来抓鬼。 磁带里继续着。 “吴先生,刚才不是在吓唬您,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儿戏,想必您所经历的应该能让您看得更透彻吧,所以希望您如实讲述。” “好,好的。呃,这件事怨我,是我害了我的家人,……唉! 那是两个多月前吧,我们公司和另外一个合作公司搞了一次联谊活动,也是为了促成一些项目。 在那次联谊会上,对方公司项目部经理突然找我聊天。他这人挺健谈也挺有意思,不聊工作,都聊一些家庭生活之类的事情。 我其实不太想聊这些,因为那些天,我家里面琐事繁多已经够心烦了,有人还要聊这些我就更烦了,但是人家是经理,我也不能驳面子,就硬着头皮赔着笑聊呗。 聊着聊着,他就聊到我身上了,说一看我最近就不顺,是不是家里遇到麻烦了。 我当时以为我哪表现得太明显让人看出来了,结果他说我印堂有点黑,这代表着家里有麻烦事,还会有倒霉事缠身。 我虽然很反感这种说辞,但他说得也是事实,我的确那些天遇到了烦心的事情,而且也受到影响,还在工作上造成失误,反正是比较倒霉。 我为啥又烦又倒霉呢,因为我们家里有一个吸血鬼,一个游手好闲的赖皮老流氓,而他就是我二叔。 我二叔那么大个人了,一直单身,好吃懒做,没工作也不出去找工作,啃老。 自从我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就赖在我家了。本来我爸好心把爷奶的房子让给他,结果他把房子偷偷卖了,然后说在我家住几天,这一住就不走了,到后来还管我父母借钱,说治病。 我二叔除了脑子有.病哪还能有病啊,谁不知道他出去赌还抽大烟,之前卖房的钱都还了赌债,如果给他借就是有去无还。 可我爸顾及亲情,不但给借了还在外面给他租了个房,这把我妈气的,不过虽然借钱很生气,但是好不容易把我二叔打发出去,我和我妈也算舒了口气。 然而没多久,我二叔又来借钱了,这我妈就不干了,每天跟我爸吵,吵得我很烦。 我二叔借不到钱每天敲我们家门,扰得都没法生活了。 你说报警吧,我爸又不忍心,不报吧,他每天定点来敲门,我都想出去揍他了,真是太烦了。 这件事扰的我工作注意力都不集中了,在公司写错好几次报表,有一次严重到差点炒我鱿鱼,这太影响我了啊,我恨不得让我二叔这种牛皮膏药立马消失。 所以赵经理一说这个事,我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唉声叹气了下,也不想把这种事跟他说,只是默默承认了。 他倒是没细问我怎么了,不过却开始讲他自己的事情。他说他之前比我还不顺,但是现在却顺风顺水,顺得不得了。 我一下就好奇起来,心想这难道有啥玄机,如果有的话,我也想试试驱驱霉运。 于是我问赵经理是不是去转运了,他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这让我更好奇了。 他说我肯定猜不出,因为这个事儿挺奇的。他说他之前不是在这家公司当经理,他是在别的公司任职,只是个小职员而已。 有一段时间,他特别不顺,就属于喝凉水都塞牙的那种,而且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一团糟。 后来有一次他去同事家做客,那人家里供奉着一尊石像,说是从越南带回来的,请.愿特别灵验,有求必应那种。 同事见他闷闷不乐的,就让他拜拜,说只要不太过分的,都能灵验。 他一开始不太相信,后来觉得拜拜也没啥损失,万一灵验了不更好。 于是他拜了拜,请求石像能让他运气好些。他拜的时候也的确诚心诚意,不过灵不灵验他倒是期望不高,毕竟他认为这种事寄托在神神怪怪上有些不太靠谱,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拜完之后,居然真的灵验了。 在他拜完之后的第二天,原本谈了很长时间的项目,突然对方就打电话同意签字了,公司为此还给了他特殊嘉奖。 他说那段时间,他的运气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走路一低头,都能捡到钱那种,出去吃饭刮发票,都会中800块,反正不光运气好,而且干什么都特别顺,以至于现在这个公司跑来高价把他挖走,还给了他经理的职位。 他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反倒有些不信了,觉得赵经理可能是在开玩笑,而赵经理却说这些事都是真的。 他之所以跟我讲这些,只是看到我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心中有一点感触,所以想帮帮我而已。 他说这不强求的,说我如果想改改运气,倒是可以帮我联系他从前的那个同事,让我花点香火钱去拜拜,真的很灵。 我当时的确是有些动心了,但是一听有香烛钱又觉得会不会是什么套路啊,所以有些犹犹豫豫。 这个时候公司活动结束了,赵经理也没强求什么,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忙别的了,而我盘算着要不要去试试。 在最后散场的时候,我又找到了赵经理,我有点不好意,问他香火应该花多少钱买,说我不太懂,他说人家那个石像绝对有求必应,既然有求必应,那总得答谢,给个500块就行。 我一听这么多,就有点打退堂鼓了,突然还感觉有点不太靠谱,结果赵经理说,500块只能求小愿望,但是得到的收益可比500块值,解决的事情也是拿金钱买不到的。 他说上次他给了2000块的香火钱,运气变好后,光奖金都要上万了,还在乎那点小钱。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到了我那讨厌的二叔,咬了咬牙,就让赵经理帮忙去联系了。 就这样,我交了500块,然后他带我去了他同事家。” “啪~”第一盘a面到头,取出翻面,继续。 “可以了,您继续说。” “在去之前,他们说了一些规矩,说不能佩戴任何首饰或者装饰品护身符手表等物品,而且还要求在愿望实现前,一直不能佩戴,说是会影响石像施展灵力,否则求的愿会很难实现。 其实这都是狗屁,后来我才知道怎么回事。” “吴先生,那你身上都佩戴着什么?现在戴着吗?” “当然戴着呢,我从小就戴着这条项链,你们看,就是这个。” “沙沙沙……沙沙” “这是……猪惊骨?” “嗯,我小时候老爱哭,我奶奶说这东西可以压惊,等长大后,我妈还是让我一直带着,说对我好,也得亏有这个东西,否则我可能早就被害死了。” 第51章阴差阳错 “赵经理把我带到了那个地方,那是园丁路富华小区。 等到了地方,他又叮嘱一遍,还不放心地搜了身,说千万不能佩戴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真就不灵验了。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他们这是怕带进去照相录音的东西,所以才这么谨慎的。 然后我们就进去了,等进到屋子里,我发现这房子不像给人住的,因为里面黑漆马虎的,只点着蜡烛也不开灯,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那种不透光的窗帘,也没什么生活摆设。 客厅里的一面墙被装修成佛龛的风格,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有求必应,下面就立着那尊石头人像了。 这石像是个人形,高矮差不多五十厘米左右,就是石头简单雕刻的样子,还有些古拙粗糙,但是摆在那儿,在被烛火衬着就显得有点神秘,还有点阴森。 赵经理说我花的香烛钱少,所以不能求太过的愿,求点小愿就行,然后就让我跪在了石像面前。 我没求运气之类的愿望,只求让我二叔别再烦我们家,最好永远都别再烦。 拜完后,我们出来,赵经理才给我介绍了他的同事。 这人姓刘,在公司已经辞职了,看起来不缺钱,抽的好烟,戴的手表也是名表。 事后赵经理跟我说,他这位姓刘的同事,从前在公司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职员,混了很多年都升不上去,后来供奉了这尊石像后,工作也辞了,房子好几套,开的车都是进口的,不愁吃喝,所以这石像很灵验的,让我放心。不过他还说,如果想要求更好的愿,要舍得花大钱,才能得到高回报。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感觉我是不是被骗了,心里还有点闹心。 这500块钱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呢,心疼啊。那天我回家后,心想着这件事可不能让我妈知道了,要不非得扇我大.逼兜。 等到了晚上那个点儿,我二叔居然没来敲门,我妈都觉得奇怪,我更是一惊,这是不是灵验了。 一开始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觉得可能只是巧合,可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二叔还是没来。 这下把我和我妈高兴的,我差点一激动告诉我妈这是我的功劳,但最终我还是闭嘴了,我怕她知道我花了500元。 我和我妈乐开花,但是我爸却坐不住了,他觉得我二叔两天没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他要去看看,被我妈拦下了。 我妈说好不容易清静点,还要去主动招惹这不是有病嘛,就这样我爸没去成。 但是隔天上午,我爸还是没忍住,就去了二叔住的出租房,结果门敲不开,他就找房东要了钥匙,一进去,发现我二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爸过去给翻正了,我二叔身体都僵了,早就没气了,后来说是心梗。 我二叔倒是无牵无挂去了,但是这件事整得我爸心情很不好,他很内疚,还为这个病了一场,弄得我也心里不舒服,想着是不是太过分太严重了,可一想到家里再没有这么人来影响生活,那种愧疚感就淡下去了。。 其实一开始,我对这件事还是很意外的,一方面我真没想到会这么灵验,500元的成效会这么大,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让我二叔不要烦我家,我还有些害怕来着,甚至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但到后来,又觉得这巧合也挺神奇,还有过想再去拜拜的想法。 可想归想,我还是没有去做,一方面的确不便宜,另一方面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我家门外突然来了一帮身上有纹身的人,他们狂敲我家门,我妈刚开了条门缝问干啥,他们二话不说就进屋了,我妈拦都拦不住。 这些人说我二叔欠他们钱,说好两个星期还,日期到了找不到人,就按着账单地址来这里找人。 你们说气不气,我二叔在外面欠债写我家的地址,他是不是疯了。 我妈当时也是又惊又气,问欠多少钱,那帮人把欠条一展,说连本带利息十万块。 十万块,十万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我二叔他怎么就敢在外面欠下这么多。 我妈当时强作镇定,告诉那些人我二叔已经不在了,这事儿跟我们也没关系,让他们赶快出去,要不就报警,结果这帮人说,谁住在这儿就谁还钱,当初借钱的时候写的就是这地址。 我妈一听知道这是赖上了,就要打电话,这帮人给我妈撂下一句话,说报警也不好使,如果不还钱,过几天滚的利息更多,到时候就别怪他们耍狠。 你们说恨不恨,我知道这事儿之后,心想我二叔死了活该,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内疚的,可是眼下该怎么解决成了难题。 我妈一直哭,我爸也没啥好办法,他把家里菜刀都准备好了。 十万块这数目太大了,我家里值钱的全卖了也远远不够,再说了我家凭啥给我二叔擦屁股,他死得可真舒服。 这个时候逼得我啊,突然就想起了拜拜这件事。 这一次我没有联系赵经理,而是拿着名片直接联系了那位供奉石像的刘先生。 这位刘先生有点奇怪,在电话里没有问别的,先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事,他问我最近有没有做怪梦,还问我周围有没有人出了意外。 这位刘先生把我都问糊涂了,我说没做啥怪梦,要说意外,那只有我二叔这件事啊。 于是我跟他实话实说了,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问我许愿这件事,他问我急不急,我说有点急,他说这一次的香火钱要比之前多一倍才行。 我一听这不是坐地起价嘛,就问他为什么,他又沉默了下,然后跟我说,说我求的事情用一千元能解决吗?合不合算自己掂量,如果觉得不值,也可以不用来拜。 我这心里好气啊,可我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关键他说的也在理,于是我咬了咬牙,又去了那里。 这一次和上次一样,要求身上不许佩戴装饰品或者首饰啥的,也搜了身,我倒是早就把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了。 刘先生把我带了进去,那房子里还是很黑,我跪在石像面前,开始求愿。 我其实一开始想好了求什么愿,无非就是摆脱那些要债的人,让他们不要再来骚扰我家之类的,可我跪下去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既然石像这么神通广大,而我这次给了一千块,或许我可以再附加一点别的愿望。 于是我对着石像传达了我的请求,当我磕完头直起身子,忽然我忍不住就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有人在看着我,而且就在这屋子的某处。 我立马有些毛骨悚然,可这个时候突然后面那间屋子的门响了下,就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好像里面有人要出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刘先生,就喊了他几声,可他没有回应,那间屋子的门也没再响,更没有开开。” “啪~”第一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赶快放进去第二盘,这故事听着有些惊悚。 “我……那个时候,我很紧张害怕,那房子里太黑了,面前又有个阴森森的石像,我心慌到不行。 我又叫了刘先生几次,可是他还是不出来也不回应,我有点急了,就打算走。 当我走到门口,慌里慌张摸锁的时候,门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我一看开门的人居然是刘先生,我那汗毛立马就竖起来了,刚才屋里拧把手那是谁啊。 我一下从门里窜了出来,刘先生看我的眼神有些怪,他问我怎么了,我连往里看的勇气都没了。 我问他那房子还有谁在,他说除了我和他没有别人,他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一听没有别人,头皮开始发麻,这也太诡异了,我明明听到那个房间的门把手在响,我敢保证,是有人在里面拧把手。 我就跟刘先生说了刚才的遭遇,刘先生突然笑了,他让我不要害怕,说有可能是石像显灵而已,从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没有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显灵,我就更害怕了,这让我想起了一些鬼片。 就这样我回了家,感到一阵阵发慌,晚上都没睡好,还做了个怪梦。 我梦到我二叔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钱,硬往我爸的手里塞,我爸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灰头土脸的样子。 我二叔塞钱,我爸往外推,好像不想要,然后我二叔的五官一下变了样子,居然变成了……那个石像的脸,然后我二叔手里还拿出个锤子,狂砸我爸的头,全是血。 我在梦里被吓得又喊又叫也冲不过去,后来还是我妈把我拍醒的,她听到我在屋里叫喊,知道我做噩梦了。 我妈把我叫醒后,问我做什么梦了能叫成那样,我有点不敢描述,怕我妈知道我去拜神的事,结果这个时候,我妈就发现我脖子上没戴猪惊骨,就问我把项链放哪去了。 我妈说我小时候就总这样,动不动做噩梦乱喊乱叫,所以我奶奶才找人求了这条项链给我压惊,不戴不行。” “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您的生日方便透露下吗?” “呃,可以。1974年7月17日” “好的吴先生,您可以继续说了。” “我妈问我项链哪去了,可由于刘先生和赵经理都提醒过我,在愿望没实现之前,不能佩戴这些东西,所以我跟我妈谎称说公司不让员工戴这些,项链放公司忘拿回来了。 我妈有些生气,叮嘱我,在公司可以不戴,但是下班必须戴上,我草草敷衍,其实项链就在我抽屉里呢。 对于做的梦我并没有过多在意,然而隔天中午我快下班的时候,正在琢磨这次许愿多会儿能灵验,结果就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说早晨警察局给我家打电话,让她去指认犯罪嫌疑人。 我妈当时挺纳闷,哪来的犯罪嫌疑人还让她去指认,结果她匆匆去了警局,公安同志拿出两三页的头像相片让我妈找认,说之前有哪些人去过我们家,催缴过高利贷。 原来之前我二叔欠钱的那些人都是有案底的,前天跟另一拨人发生打斗,被捅死了几个,账本什么的被公安同志拿到,上面记录了详细的账目内容还有地址电话,所以才会叫我母亲前去指认,并且说之后法院流程下来,还会退赔之前犯罪嫌疑人在我们这里非法所得的一些钱。 我妈知道那是我二叔的,就问大概能退赔多少钱,公安同志说没有细算,大概有六万块。” 第52章猪惊骨 “我和我妈都惊了,六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看来我二叔是把我爷奶的房卖了还了高利贷的。 这一下子要债的人也死了,没有了麻烦,我家还多得了那些钱,我都乐开了花。 我真没想到我另外求财的附属愿望也能成真,而我对那石像产生了无比的敬畏,觉得简直是神仙再世,并且觉得它太过灵验,已经开始计划再去拜拜了。 可就在我以为能靠拜神发大财摆平一切的时候,我爸在单位出事了。 他们单位调信号塔,他从信号塔下面路过,上面的人不小心把锤子掉下去,正好砸在了他头上,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呼……唉! 如果我爸没有出事,我也不会往之前做的那个梦上联系,可他偏偏是被锤子砸中的,我就感觉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说道,但是我不敢跟我妈说这事,我也宽慰自己只是做梦巧合而已。 由于我爸的意外,我家又得了一笔不小的赔偿金,我们家一下变得富裕起来了,可这种钱来得太让人难受了。 我妈因此心情也变得郁结,没多久就病倒了。 我现在好后悔啊,很多东西如果不是正常来的,必然会有因有果,我要是知道后来会在我亲人身上发生这些事,我说什么也不会跟来路不明的东西做交易。 我妈她病倒了,我带她去医院做检查,结果诊断书上写着癌症。 这个消息就和天塌下来了,我不敢相信我们家这是怎么了,短短几天不幸全都摊到我家了。 我暂时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我在那天下午崩溃大哭。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于是我再次想到了去拜那石像,觉得它那么神通广大,让我妈恢复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我拨打了刘先生的电话,但是那边接电话的人声音却变了,我能听出来不是他的声音,可是当我询问时,他说他就是刘先生。 我也没再追问下去,跟他说想再去拜石像,而我知道,这次的香火钱肯定少不了,所以我直接问他这次得需要多少钱,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说这一次不要钱。。 我当时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想我妈看来没救了,要不怎么连钱也不收了,但是刘先生也没拒绝我去,那这香火钱为啥不要呢? 我很奇怪,就问他为啥不要钱,刘先生说,这一次我求的事,需要用别的东西交换。 我问他用什么换,他说到时候我就会知道。我有些忐忑,但为了救我妈,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时想着就算用我的命换也行。 去了那里,刘先生给我开的门,不过有个地方我却很奇怪,刘先生似乎并不知道我会来,而他的声音没变。 刘先生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我们打过电话约好的,他就是一愣,接着还朝门里看了眼,似乎有所忌惮的样子,但他没多问我什么,只是问我身上有没有佩戴东西,我说我懂规矩,然后他把我让了进去。 我跪在石像面前,借着烛火的光,那石像显得尤为阴森,但我不敢往其他层面多想,我怕它察觉会怪罪。 我和之前一样,求了愿,拜了拜,我当时很诚心,但是我心里又没底,那可是癌症啊,我想不出能是怎样的神秘力量可以左右这种事,能剔除一个人身上的绝症。 等拜完之后,我跟刘先生出去了,刚要走,刘先生却把我叫住了。 他看起来有些不安,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古怪,他问我,电话里,他有没有要香火钱。 他把我问的就是一愣,我把原话告诉了他,我跟他说,我也很想知道,要让我拿什么去交换,我多会儿能知晓。 刘先生听到这里,表情里明显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和尴尬,他说既然是我答应的,那么不管是拿什么换,都不要吃惊,那是我的选择。 他说的这些话让我感到很不安,但当时的情况,如果能让我母亲不得癌症,那我付出任何代价也都无所谓了。” “啪~”第二盘a面播放完。 “好了吴先生,您继续。” “嗯,就这样我回了家,发现我妈居然在给我做饭,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我心想怎么会这么灵验。 等到了晚上,我妈来我这屋,跟我说了好多话,还安顿了好多事,就像她知道自己要走了一样,可我真的没想到会是那样,也没看出她的异常,还高兴地以为我求的愿望成真了。 ……呜……呜……” “吴先生,给您纸巾。” “谢谢!谢谢!我妈跟我说完,本来打算回她那屋,她突然就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项链,问我为什么不戴上。 我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我妈她把项链亲手又给我戴上了,我也不能不戴,但想到愿望已经成了,也就没有推脱。 在那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它几乎夜夜都在我的梦里缠着我。 我梦到我走在一条幽静的山野小路上,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林子,天色黯淡无光,还有些雾蒙蒙。 我走着走着,就看到山体岩壁上有个长方形的洞,我走了过去,发现那里面居然立着个满身青苔的石像。 我看着它很眼熟,于是靠近了些,用手扒拉掉上面的藤蔓,发现那石人像居然就是我拜的那尊石像。 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但是周围的雾却大了起来,我听到雾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我顿时害怕起来。 我想快点离开那里,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居然是我二叔的。 我在梦里并没有意识到我二叔已经死了,我正在奇怪,接着又听到了我爸在叫我,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他们俩……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害怕到大叫起来,然后我又听到了我妈的声音,我一下就醒了。 我醒了之后,发现是我妈把我拍醒的,而我戴的那条项链的绳子开了。 我妈安慰了我半天,重新给我把项链系好戴上,我还是没敢把梦里梦到地告诉我妈。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本来打算带我妈再去复查,可是公司突然有紧急的事要处理,没办法我先去了公司,等忙完中午回家后,发现我妈已经把饭做好放到了桌子上,人却不在。 我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等再次回家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医院的化验单和诊断书有被翻动过,我意识到可能是我妈看到了。 我内心不安起来,而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那边说他们搞错了名字,有一个跟我妈同名同姓的人,是那个人得了癌症,我妈身体正常。 我当时内心狂喜,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扭转,原来我母亲没有得癌症,一切只是乌龙。 可是我妈她去哪了,我又担心起来,而且我眼皮狂跳。 我挂掉医院的电话,接着又打进来一个电话,那是派出所那边的,他们说让我去一趟,说我母亲……跳楼自杀了。 我不敢相信,感觉有道雷劈下来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原来我妈前一天已经看到了化验单,而她本身因为我父亲的意外离世心情郁结,所以就选择了自杀,怪不得她那晚会跟交代那么多事。 我那些天无法从这种阴影里走出来,甚至觉得那石像在骗人,它可以扭转我妈没有患癌的局面,为什么不阻止这种阴差阳错的事发生呢。 正在我心情很差的时候,那刘先生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又变了,并不是他本人的。 我无暇顾及是谁,他却在那边跟我谈起之前说好的交换条件。他说我求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该是我还愿的时候。 他说条件就是让我接替他的位置,当石像的看门人。 我当时心里憋着一肚子委屈和难过,心想我为了让母亲平安健康去求了愿,母亲却因此而自杀了,我可没什么心情去当谁的看门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在电话里冷淡地拒绝了,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奇怪,咝咝啦啦像是某种动物发怒了,接着那边挂断了电话。 那个时候,我还没察觉我家发生的这些变故是跟这石像有关,直到我连续做噩梦后,我才慢慢发现,这些事,都是那个石像搞的鬼。” “您都梦到了什么?” “自从那天拒绝刘先生之后,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跟之前相似的梦。 我又梦到走在了那条幽僻的小路上,又一次走到那个挂满青苔的石像面前,听到很多细碎的声音,还听到我二叔我爸在叫我,那一次,我也清晰地听到了我妈在叫我。 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他们抛弃了我,我在梦里因此崩溃大哭,而这个时候,从石像的后面突然伸出了好多双黑色的手来揪我,它们捂住了我的嘴和鼻子,我在梦里居然呼吸不上来了。 当我感觉快要憋死的时候,突然耳朵里传来了一声非常响亮的叫声,听起来很像是牛叫,但是比牛叫清澈。 这个声音一出,在我身上的那些黑手全都不见了,我也一下醒了过来。 我醒了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那梦太真实了,可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又会梦到去那条小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如此可怕,但我心里隐隐觉得是不是跟那个石像有关。 那天我甚至考虑过,是不是不该得罪那石像,应该回去道歉,以免它真的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到了晚上,我接着又做了更可怕的梦,这些梦像是逐一还原一些真相,又像是极度的挑衅,它充满着恶意,我知道它是想要我的命。 我梦到……梦到了我二叔,我梦到他在我爸给他租的房子里,他本来是好好的,突然有一团黑色的影子钻入了他的胸腔,接着他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我一开始没太明白怎么回事,直到梦里的场景转变到了我父亲那里。 我看到我爸他走着路,路过了信号塔下,一团黑色的影子绕在了上面那人的手上,那人把工具兜里的锤子拨了出来扔了下去。” 第53章另有隐情 “……呼……呼…… 锤子砸到了我爸头上,我爸……我爸的半拉脑袋都砸开了,白花花的脑浆……呜呜呜…… 然后……,然后我就意识到,我看到的这些就是事故的真相,是当时的场景,而他们都不是意外,是那个黑影造成的。 我在梦里感到浑身发冷,而这个时候,画面切到了我家里。 还是那团黑影,它把抽屉拉开,把原本放在抽屉里的化验报告拿了出来,我妈收拾我那屋,她就看到了我桌子上的报告。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妈在一处台阶上,她好像在犹豫着什么,本来是走上去的动作,但她又转过身往楼下走,可是没走几层台阶,那黑影又出现了,它团在了我妈的身上,我妈突然又开始往楼上走,然后到了顶楼边缘,我妈好像还做了几下挣扎,但是那团黑影把她推了下去。 我在梦里愤怒极了,我要杀了它,杀了它……呜呜呜……呼…… 但是梦里的画面一转,它就突然出现了我面前。 那石像变的跟我一样高,它一点一点靠近我,我似乎都能闻到了它上面散发的恶臭,而这个时候,又出现了那种牛叫的声音,然后我就醒了。 我醒了之后,明白我们家的这些变故都是那石像一手策划造成的,我也想过去报警,可是这种事情警察肯定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 然后我给姓刘的那个人打电话,他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他这是在害人。” “啪~”第二盘磁带播放完毕,秦丁把第三盘磁带放入。 “好了吴先生,您继续说。” “可我打过去电话,他却很奇怪,先说是我毁约在先,必然神灵会降罪不能罢休,然后又低声问我,石像要我还什么愿。 我十分奇怪,那天是他打电话给我,亲口说的那些话,怎么他好像不太知道这些事似的,我突然想到,刘先生的声音有时候并不是他自己,会不会是那石像在操控他。 于是我在电话里刚要告诉他石像要我替代他成为什么看门人,我话还没说呢,那边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的时候,没人接了。 我怀疑那位刘先生也要遭遇不幸了,我也知道那石像操控着这一切,可我不明白它为啥会选中我,还是说,他把每一个去拜过它的人都害惨害死,或者也要求做它的傀儡。 我那些天感到很无力,我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它抗衡,我其实很害怕,可是我越害怕,越觉得有双眼睛如影随形地盯着我。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里都会出现石像,但它好像只能在梦里吓唬我,却伤害不了我。 直到前几天,它可能实在按捺不住了,缠上了别人来袭击我,而那人疯了一样地扯我脖子上戴的项链绳,我差点被勒死,幸好有位大叔路过,把那个人制服了,否则我可能就完蛋了。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明白,它为什么一直得不了手,原来,就是因为我戴的这条猪惊骨项链保护了我。 那天救我的大叔他好像懂点什么,他提醒我赶快去找高人看看,可我去哪找啊,我以前没接触过这些。 后来也还是那位大叔告诉我,可以来这边找冯大仙,说您有神能,专门可以处理这种事。 你们得救救我,我真没别的办法了,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我好恨,又没有能力除掉它,而那东西如果一直存在的话,肯定还会害好多人的。” “吴先生,把那位刘先生的电话还有那个地址写在这上,还有那位赵经理的电话和公司地址。” “沙沙沙……唰唰唰唰唰唰……”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敢出去。” “你把这道符戴在身上,记住,这符不能沾水,所以你最近几天就不要洗澡了。 我们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您正常回家就可以,等我们消息。” “真的没有问题吗?你,你们不需要香火钱吗?” “啧~您脑子是不是刺激过度了,到哪都是香火钱,我们卢大师……是这种人吗?他的工作就是消灭那种东西的。 不过吧,嘿~!我这儿呢,是需要给一些咨询费的,我还得靠这个吃饭呢。 你自己看着给吧,反正我们肯定能除掉那东西,不强求的,不强求。” “额,钱没问题,这,这符真的管用吗?” “您看您,我能骗您吗?再说您看我像骗子吗?” “咳……吴先生,这张符绝对能保你平安,如果你实在害怕,就先住在他这吧。” “诶,这怎么能行呢,我这又不是旅馆,哎呀吴老弟,你就放心吧,我店都在这呢,还能跑了啊,这样,您可以先不用给钱,等处理完这件事后,您再给。 行了,不能再耽误了,我和这位卢大哥得赶快去调查,调查解决完后,第一时间通知您。”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1月16日 根据吴先生的描述,此次凶魂怨念等级为黑色,危害等级判定为五级。 事件起源尚未查明,不知其名,缉魂令无法缉拿,需请示知院派授印者持印签前来协助缉拿。” 秦丁按下了倒退键,这一段又重新播了一遍,接着他按下了暂停键。 如果说中午他没有遇到缉魂使谢永安,没有得知一些印签和那些咒语的规则,那么这段内容他也听不出什么端倪。 虽然谢永安没有将印签以及咒诀解释全完,但通过磁带里的某些线索还是可以推断,并不是每位缉魂使都能使用印签,而这些缉魂使之间的能力,也是存在着某种差别或者是等级差异。 比如惠道长和黑武,没有去知院那里授印或者请示,他们手里都直接持有印签,而且很明显能力好像更强,而这个事件中的缉魂使,还得请示知院,让知院派能用印签的缉魂使来协助,足以说明差别。 秦丁虽然不知道印签究竟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但是他猜测,能被授印印签的人,是需要某种条件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持有甚至使用。 秦丁突然想起了陆小虎,他赶快往前翻了翻录本,一直翻到第二个事件末尾,他看到了那段马叔补充的内容。 上面有一段是这样写的——“这次事件中,罕见出现了四个五级凶魂,六个四级凶魂,三级二级凶魂若干。 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由‘印签’将其尽数缉拿。” 秦丁再次看这段时,忽然有种感觉,觉得马叔对那个事件补充的话并不清晰,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几年过去马叔记不太清,还是他故意简化的。 像那句“缉魂使无法用缉魂令处置完全,由印签将其尽数缉拿”,就有一种跟原磁带内容一样的模糊怪异感觉,这里无法清楚地表明究竟是陆小虎持有印签缉拿的,还是……有第二个人协助他缉拿的。 如果是另外有人协助他,那么也就可以解释通,第二个事件的最后一盘磁带开头,为什么陆小虎像是在跟另外一个人对话了。 可是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一起前去缉拿凶魂,为什么整套磁带都没有透露第二个人的存在呢,难道是模糊不清的那段内容里有提到过? 如果有第二个人,那个人会是谁? 秦丁揉了揉额头,那个事件里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了。 秦丁认为,再遇到缉魂使的话,他有必要去打听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陆小虎,到底有没有能力持有印签。 他把这些疑问放下,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磁带里先传出了缉魂使的声音。 “冯远小兄弟,你的眼睛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这位吴先生身上的阴气很重,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东西跟着他呢,还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吴先生应该是阴年阴月阴日之人。 刚才您不是问他生辰八字了吗,您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吧。” “他的确是罕见的阴人,我想这也是那东西相中他的原因,否则换别人,那东西早就痛下杀手了。” “为啥看上阴人?” “附在阴人身上,对凶魂伤害会小很多,可以当它的替身,用的时间也会久些。 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去找那位赵经理,然后再去找那个姓刘的男人。” “好的。咱这流程我大概也了解了。” “那就好,不过尽量废话少说。”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还是缉魂使的声音。 “1997年11月17日 你好,你们赵经理在吗?” “赵经理?赵小天吗?” “应该是吧,他不在吗?” “呃,他,您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他朋友介绍来的,找他有点事情。” “哦,那您恐怕不知道,他前段时间,出意外去世了。” “啊?他去世了?怎么回事您能说下吗?” “哎呀,我没法说清楚,我,我现在还在上班呢。” “您就说一下吧,我是来给他还钱的,他如果去世了,我就得找他家属,可是让他家人再说这件事,有些不太好,麻烦您了。” “唉,好吧。赵经理挺可惜的,人很有魅力,可他也挺倒霉,他是被一个跳楼的老头砸到了,那老头没死,他被砸死了。” “嘶,怎么会这样啊。” “啪~!”第三盘磁带a面播放完毕。磁带翻面放入,播放键按下,里面直接传出了声音。 “不可能这么凑巧。” “您是说,还是那个石像搞的鬼?这东西确定是凶魂吗?能力很大啊。” “吴先生不是说了吗,他看到的是黑色的影子,这形态已经是五级凶魂了。 这个级别的凶魂能力很可怕,相比五级以下的凶魂,不管是传递诅咒,还是离开本体远距离进行迷惑谋害,都是比较容易做到而且没有局限性的。 而这个凶魂带有一定的魂识,比较狡猾,它恐怕不是杀人积攒怨气而成那么简单。 好了,以后再给你讲解这些吧,知院派所长前来协助咱们,先去和所长会合吧,然后再去找姓刘的那个人。”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接着里面传来了拨打电话的声音,没多久电话通了,说话声音是那位叫冯远的人。 “喂?您好,是刘先生吗?” “嗯,是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听赵经理提过您这儿能拜神,我们想来拜拜,您看您多会有时间?” 第54章山中石龛 冯远在电话里说完这些后,磁带里传出的声音明显是电话那边有些迟疑。 “拜不成了,最近石像需要休息,等过些日子再联系吧。” “诶,您……” 还没等再说什么,磁带里传出了挂电话的声音。 “黑哥,我是不是没说好?他察觉到了什么了?” “他没有那么厉害,是石像感觉到了,我们得找到这位刘先生,从他那儿获得更多信息。 小卢,你去画一张束魂符,这凶魂如果有准备,它肯定会转移逃走。” “好的,所长。” “黑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们不是有地址吗,先去有石像的那所房子。”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里面传出的声音,是上个事件中的缉魂使黑武。 “1997年11月17日 我们已经到了富华小区。小卢,你看看地址,是在几楼。” “沙沙沙……” “黑哥,那个刚从楼上下来的人身上有很重的阴气,不会就是他吧,他要走了。” “追!拦住他。” (很多跑步嘈杂的声响,还有混乱的人声。) “你们干什么?” “您是刘先生吧?” “你们是?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拦住我?” “您身上的阴气那么重,不感觉难受吗?”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快让开!” “您如果跟那个石像再待一段时间,就真没救了,您的阳寿快被它借完了。” “什……什么?你们说什么?阳寿?我的阳寿吗?” “您不要激动,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或许有办法救您。” “沙沙沙……”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便透露,但是我们可以救你,只是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先了解一些事情。” “呃……可是,可是它会知道的。” “那是我们的车,上面有能屏蔽阴气的东西,我们车上聊。刘先生,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好!” 磁带到这里出现了走路的嘈杂声,紧接着几声车门关闭的声响。 “你们……你们是道士?” “差不多吧,您知道这石像的来历吗?我想你作为它的代言人,一定知道很多。” “我说了你们就能救我吗?阳寿,我的阳寿真的被借走了吗?我还能活多久?” “冯远你能看出来吗?” “黑哥,我只能看到他的生气比一般人淡一些,看不出阳寿还剩多少,但是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种颜色很不妙啊。而且他身上的阴气太重了,非常危险。”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件事我们能解决,能让你摆脱它。” “摆脱它?你们,你们真的能做到?” “我们能不能做到,主要看你了。说说吧,你是怎么遇到这东西的。” “……呼……我最近已经感觉出一些不对劲了,它在利用我的身体做一些事,事后我还不知道,它也不告诉我,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可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件事……怨不得别人,都怨我太贪了,我的欲望太深了。。 那……还得从半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是一家公司的职员,我在公司混了好多年,因为入职时的学历低,所以后面即使干得再好再认真,也一直无法被提拔上去,就这样每天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 半年前的一天,公司派遣我们部门的人去和硕村考察。” “等一下刘先生,你们去的什么村子?” “和硕村。” “六道区边上那个老村子?周围全是山那个?” “嗯,就是那个村子。” “哦!您继续讲。” “我们去和硕村考察后,到了中午,那边的领导带着我们去了他们村的农家院饭庄吃饭。 等吃完饭之后,我们主管喝得有些大了,走路都迷糊,所以就留在饭庄休息,而我们这四个员工觉得这附近的景色不错,就一起出了农家院,想在周边溜达溜达。 那个村子的生态真不错,周围很多山林,我们这些总在城市里待着的人,很少能接触大自然,所以借这个机会,都想出去走走。 临出去的时候,我们还特地问了饭庄的人,问他们附近哪的景色不错,走哪条道比较安全,人家给我们指了一条小山路,也嘱咐让我们不要走得太远,怕我们迷路,其实我们也没打算走太远,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当饭后散步,随着那条路往里去了。 我们当时没走多远,周围全是树和草,还有一些山壁,倒是挺有意思的,但是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钟的脚程吧,本来是一条道的,突然就有了分岔路口。 我本来有些不太想继续往深走了,因为这两条路越来越窄,我是怕人生地不熟,会出意外,但是赵小天和董佳佳非要去看看。 他俩为啥非要去看,是因为他们听饭庄的人说,顺着这条路能看到一个小瀑布,于是我也有些动摇,就跟着他们打算继续往里走,可这路不是分岔成了两条道儿了吗,谁也分不出究竟哪条路能看到瀑布。 这个时候段慧敏说,看两边的林子和山壁,好像左边的山壁多一些,瀑布一般都是从山壁上流下来的,所以选左边应该没有错。 我和赵小天都觉得段慧敏分析的挺有道理,但是董佳佳这个时候却说,看道路的连接走向,应该选择右边比较直溜的那条,因为饭庄的人没有特地交代有分岔路口,所以旁边那条路应该是后来踩出来的,还是主路比较靠谱些。 她这么说也是有点道理的,我和赵小天好说,走哪一条路都行,但是这两位女士却都坚持认为自己选的路是对的,眼瞅着她们俩开始阴阳怪气,马上就要争执起来了。 这俩人吧,在公司其实就是表面过得去那种,私底下其实互相较劲儿,谁也瞧不上谁,这本来就是个小事,可就是要争个高低胜负,整得我和赵小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赵小天觉得再这么下去,搞得大家心情都不好了,所以就出了个主意,兵分两路,我和段慧敏去左边,他和董佳佳去右边,就算没有瀑布,说不定还有好的景观,回来交换下就可以了。 给了这么个台阶之后,那俩人也没再争执,我们就这样分成两路往里走了。 我和段慧敏走了五六分钟,路是越走越窄,左边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山壁,右边的林子却密了起来,整条路有点幽暗的感觉,也听不到水声。 她估计心里也暗自嘀咕,可能是走错了,所以脚步也放缓了,话里话外还有点想折回去的意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前方不远靠左的岩壁上,好像有一个不小的四方空洞,里面还立着个什么东西。 出于好奇,我就走过去了,段慧敏也跟着过来了。 我俩一看,那岩壁被掏开了很大一块,掏成了个不规则的长方形,在长方形正中还立着一个椭圆形的石头,样子有点像……像那个……对,像个没有腰身的胖葫芦,而且上面光秃秃没有任何图案,就是那么个形状,反正就是从石头上雕刻出来的。 然后,在长方框子里的岩面上,还阳刻着几个大字——‘有求必应’。 这岩壁上爬满了青苔绿藤,特别是那块立着的石头,上面更是斑驳,反正看着应该是有些年月了。 我一看上面刻着有求必应这几个字,就觉得可能是哪个村民凿出来的那种类似佛龛或者小庙什么的简易建筑,而里面立着的那块胖葫芦形状的石头,也许是象征土地公或者山神之类的吧,可能没雕刻好或者怎么样,反正应该是当地村民供奉的什么神吧。” “啪~”磁带又到头了,秦丁放入了第四盘磁带。 “可以了,你继续说。” “哦,好。我吧,从前是很少主动去接触这类东西的,说信不信的,反正也信吧,但是从来没上过香或者拜过什么,所以看到这些也没啥反应,就只是好奇而已。 但是小段跟我说过,她家是信佛的。她特别信这些,只要有庙宇佛堂,她都会上香下跪。我们以前去外地出差或者单位一起旅游,她就没闲过,逢庙必拜,有一次还花高价烧什么头香还是啥香,反正可信这个了。 她这一下看到有求必应这几个字,立马断定这供奉着哪位神明呢,她就在我身边惊呼起来,说这种必须拜拜的,有求必应嘛。 我那个时候心里其实有点想劝劝她,为啥想劝,全是因为单纯地感觉这个僻静的地方有这么个东西很奇怪。 她刚跪下,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一看,赵小天和董佳佳过来了。 原来他们走的那条道过不去了,有好多石头堵住了,所以他俩就折回来走我们这条道了。 段慧敏看到他们过来了,没打招呼也没理会,双手合十闭着眼就要朝那东西拜。 董佳佳一看段慧敏跪地上叩拜呢,然后往这岩壁上瞅了眼,就随口说道,这荒郊野外的,是鬼是神都不知道呢,敢随便拜也不怕招来什么东西。 这一句话可把段慧敏给惹毛了,站起身开始跟董佳佳理论,说董佳佳白姓董,什么都不懂,敢这么污蔑神灵,一定会遭报应,而董佳佳觉得段慧敏说得太狠太恶毒了,是在诅咒她。 我和赵小天劝了半天也不管用,就一人拉着一个往外走,这俩人嘴就不闲,拉开了还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怼。 可能是太生气了吧,段慧敏没走出两步,甩开了我拉着她衣服的手,赌着气说董佳佳既然不信,她就去石龛那儿许愿,让她看看灵不灵,到时候别后悔什么的。 边说着边就走到岩壁那边,又跪下拜了拜,这好在赵小天拉着董佳佳走出一段路了,要不看见段慧敏这样,估计能打起来。 当时我真是哭笑不得啊,只觉得女人们心眼太小太爱生气了,我压根没去注意那东西灵不灵验,只觉得两个女人真能演变出一场闹剧。 之后我们就回了农庄,主管也没看出她们两个闹情绪,我和赵小天也不敢多劝,所以也忘了问农庄的,那石龛里供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这样,我们回了城里。” 第55章灵验 “工作生活还得继续,也就是距离去和硕村之后的一个星期吧,一天下午,董佳佳突然走到段慧敏办公桌那,起手就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这一嘴巴子不轻啊,段慧敏脸上都有了手印子,这把段慧敏给打蒙了,等她反应过来,我们几个男的已经把她和董佳佳给拉住了,要不俩人就厮打在一起了。 段慧敏觉得特委屈,说董佳佳是疯狗,还奇怪为啥要打她。 董佳佳当时情绪特别激动,我是觉得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要不怎么可能在公司就动手呢,影响太不好了,那天幸亏领导们都不在,要不她俩都得叫办公室。 董佳佳哭了,说怪不得她最近特别倒霉呢,不是丢钱包,就是哪儿出错,明明说好的客户,签字前人家又反悔了,她还奇怪呢,怎么会这么不顺,结果今天她才知道,上个星期去和硕村那次,段慧敏和她吵架,为了报复去拜神,诅咒她来着,所以她才运气这么差。 段慧敏直接跳了脚,指着董佳佳破口大骂呀,意思她就是生气做了个样子,怎么可能当着神像诅咒别人呢,她就不是那种人。 俩人越吵越厉害,这董佳佳气得不行,根本不相信段慧敏的话,段慧敏也不解释了,说就应该真的诅咒她,让她更倒霉。 董佳佳被气得脸色发青,最后撂下来一句狠话,说她又不是找不到那个地方,她也去那拜拜,祝段慧敏‘好运’。 就这样,一出闹剧又结束了,大家也不以为然。 可是段慧敏以为是我告诉董佳佳她后来去拜了那个石头像,所以也不理我了。 其实我知道,那天一共就四个人,还能是谁多嘴呢,肯定是赵小天那小子呗,唯恐天下不乱。 小段不理我,我反正解释了,爱信不信吧,结果又过了一个星期,就出事了。 那天我看小段被主管叫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她出来后脸色也不是很好,后来听别人说,她把项目表上审计的价格算错了,差点就造成损失,幸好董佳佳复验时看到,否则招标的时候肯定要出大问题的,而公司因为小段这一疏忽,把她年终奖给取消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那几天段慧敏心情不好,脸色很差,工作状态也不是很好,我有些于心不忍,就过去安慰她,结果她跟我哭诉,说她最近特别不顺,不光公司,家里她老公还要跟她闹离婚,说着说着,就说起董佳佳,说一定是董佳佳去那个地方,拜神诅咒她来着。 我说怎么可能那么灵验,如果灵验的话,那地方早就出名儿了,不可能那么僻静连个人都没有。 我又问她,那天有没真的诅咒董佳佳,她说她其实就是装样子,跪那里根本连话也没说,心里也没想,哪会那么恶毒啊。 我劝了半天,让她别乱想了,可让我没想到是,就在那天下午,小段出事了,而我不但目睹了一切,还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 当时她去公司对面给经理的车上送材料,我正在公司二楼窗户边喝水。 我看见她递完材料之后,回身往这边过来,突然她走了几步一下在路中间就停住了,我看到她明显头朝后仰了下,就像谁拽住了她的头发,她还试图回过头看,紧接着,一辆大卡车就从她左边过去了。 当时我吓得杯子都掉在了地上,脑袋嗡嗡的,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惊叫着让大家赶快出去。 等我们到了路边上,哎哟,真没法形容,那个惨呐,人肯定活不了了。 我当时浑身都在发抖,然后我看到董佳佳满脸惊慌地也走出来了,她没敢过来看,但是离得也不远,而且她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我看着她,莫名觉得她是不是真去和硕村拜过神了,这小段也太悲催了吧。 而那会儿让我更发寒的是,小段在上午的时候跟我提过一嘴,说她最近不但很不顺,还总感觉有人老盯着她,特别是她闭眼的时候,这种感觉特别明显。 我当时安慰她,说是因为压力大才这样,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刚才明明能跑过马路,却突然在路中间停住,我还看到她动作很奇怪,像是有人拽她头发。 把那些事联系在一起之后,我汗毛都立起来了,细思极恐啊。 但是当时不明真相的我,因为目睹了这场车祸,所以冲击有些大,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也没考虑合理性,只觉得脑袋有些空白,就走到了董佳佳面前。 她脸色很白,我就直接问她,是不是真的去拜神诅咒小段了。 董佳佳开始没反应过来,接着一下变得很愤怒,骂我神经病,说怎么可能相信那种鬼话,然后她就哭着跑回了公司楼里,也是在那一刻,我觉得她没去干这种事。 小段出车祸,对所有人心理都有了一定冲击,好多天大家的情绪都挺低迷的,特别是我,一闭眼就是她被车撞倒碾过去的情景,我甚至还做了噩梦,梦到她那天之所以在路中间停下,是因为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揪住了她。” “啪~”磁带到头,秦丁将第四盘翻面放入。 “沙沙沙……沙沙” “就这样一晃眼过了半个月,董佳佳突然没再来公司。 我以为董佳佳是因为小段意外那件事受了什么刺激,请假休息了。 因为小段出事后,董佳佳整个人一直在消瘦,本来眼睛就大,瘦了之后,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惊恐无比的感觉,她那种精神状态根本无法正常工作的,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检查出了癌症,去外地看病去了,也没过多久吧,等我再次听说的时候,她在外地的医院已经去世了。 这件事其实很突然,我心里是不舒服的,这才多久,身边熟悉的两个人先后离世,还都很年轻,这对我们也是一种冲击。 几次冲击叠加,我也开始心慌慌的,总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过马路还感觉有人要揪住我,成天怀疑自己身体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就在我无法排解焦虑的时候,赵小天突然请我出去喝酒。 我俩找个烧烤摊撸串,几瓶啤酒下肚之后,他突然就跟我说,他要辞职了,别的公司挖他过去了,工资是这边的一倍。 我当时心想这小子是走狗屎运了吗,就他的那点业务能力,还有公司挖他,工资还一倍? 难怪他那些天,敢跟经理和主管顶嘴,抽的烟也换成了中华,还说要买辆桑塔纳,我当时以为他吹牛逼呢这么狂,原来是要去别的公司赚大钱去了。 我其实也没啥心情开玩笑,但还是调侃地对他说,是不是求神拜佛来着,怎么运气这么好。其实我当时说这些话都没过脑子,就是顺口一说而已,结果这小子是真喝多了,一把搭住我肩膀,把头凑到我近前,神神秘秘的说,真的有求必应,特别灵验。 我当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直到他提到了和硕村,我这才记起之前那回事儿,原来这小子是拜了那个石头像。 他说他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山里会有这种‘有求必应’的佛龛或者小庙,拜了可管用呢。 那天他和董佳佳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上面刻着的那几个字,心里简直乐开花了,本来说赶快拜拜,结果那俩娘儿们吵起来了,他觉得会影响他拜神求事,于是等大家都回去的时候,他借口去厕所,又折了回来,许了个增加运气的愿望。 起初他没看出运气好在哪,直到以前谈了很长时间怎么都拿不下的业务,忽然那边主动联系着急要签字时,他才相信拜那石像管用了。 他说的这件事是真的,我们都知道,我们经理当时还吃惊呢,那可是笔大单。 赵小天接着说,说他那段时间,就算是走着走着低了下头,也能捡到个金戒指,出去吃个饭,刮发票还能中800块钱,总之运气爆棚。 他说那都是因为他拜了有求必应的石头像,他说让我也去拜拜。 还真别说,我当时真有点心动了。 在心动之余,我还很好奇,就问他去拜了几次,他用手笔画了一个三,我又问他,既然许愿肯定要还愿,他都还什么愿了。 赵小天一听我问这个,不知道为啥高涨的情绪一下低落下去,突然直摇头,然后还痛哭流涕起来,好像有啥伤心事似的,这把我给整蒙了。 我当时心想就算喝多了,一个大男人哭个啥劲儿。 我问他为啥哭,他突然又跟我说,让我千万不要去拜,然后接着又说,拜了运气贼好,发大财走大运。 他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嘴里含含糊糊鼓捣个没完,所以我就没把这件事太当真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轮到我开始倒霉了。 先是我负责上的材料出了问题,因为一直在那家上货,还挺放心的,联系人说他们那边遇到点困难,想让公司把全款提前预支下,结果就这么一次,材料却迟迟没发过来,而且怎么都联系不到他们负责人。 因为这事是我办的,我得去处理,等联系到厂家时,他们厂子的人说,跟我们公司做交易的那个经理早就辞职不干了,人都找不着了,所以那人是骗着钱跑路了。 你说这事儿闹得,好几万呢,我只能给公司赔偿这笔损失。 要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事还没完呢,我那边投资的几个股票清一色的绿啊,为了补仓,我又管亲戚借钱,东凑西拼,结果股票还在跌,这一下血本无归还落下一屁股债。 正在我焦头烂额呢,妈的家里又出了大事。 你说寸不寸?我儿子在学校上体育课,老师让他扔标枪,这小子平时那么瘦,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一标枪飞出去,直接扎对面一个学生的头上了。 那孩子被扎成开放性颅脑损伤,差点就没了,好不容易手术完了住进icu,还没脱离危险,医生说,这孩子有可能会变植物人。 唉,真是祸不单行啊,这要是变成植物人,砸锅卖铁估计也还不清了。” 第56章变人形 “这事的责任本来不完全是我家孩子的,学校还有体育老师都得担责,但是一出事后,各说各有理,都在把责任推给对方,可当下得交那个孩子的手术费用,好几万呢,之后的费用更惊人。 学校好歹先垫付了一部分,剩下的由我们家和体育老师出,之后的费用再说,可那部分钱我也出不起啊。 之前为了赔偿公司损失,又因为股票借遍了亲朋好友,债还没还,新账又来了,这一下可把我难住了,正在我愁得不行的时候,我又遇见了赵小天。 这小子气色特别好,满面春风的,感觉在新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的样子,而我灰头土脸愁容满面,跟他真是鲜明对比啊。 他一下就看出我可能遇到难事儿了,特别关心地问我是不是有困难,我当时还挺感动,本来想管他借钱,但没好意思开口。 我大概说了下这些天发生的糟心事,这小子一听,直接去车里就给我拿了一万块出来,塞我手里让我救急,还跟我说不用着急还。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仗义的人,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就很后悔从前还小看人家,没想到关键时刻还会这么拉我一把,我当时真觉得无以回报,感动得不得了啊。 唉,可后来啊,我才知道,这他妈都是有原因的啊。 我当时拿着那一万块钱,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而赵小天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说,还记不记得和硕村的石像。 不知道为啥,我当时一听他提这个事,我就觉得,他那天吃烧烤时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他的变化太明显了,用鸿运当头、时来运转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我连连点头说记得,他接着又跟我说,让我可以去那拜拜。 他还说我最近时运不济,印堂都是黑的,如果不找个法子破解,说不定会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倒霉的,可能还有血光之灾。 他还说这可不是迷信,那个地方真的很灵,看他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表情笃定又真诚,就像他真能看出什么事儿似的,这一下就把我说动了,而我那个时候负债累累,真的需要一些运气。 当时我也没多想,灵不灵去拜拜也不会有啥损失,万一真灵了,那不是更好? 唉,人呐,拜的就是自己的欲望,可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啊,要是早知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什么都不会去拜的。 第二天,我就请假去了和硕村。 本来我是想向农庄的人打听下这个石龛里究竟供的是什么神明,但是又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所以就独自去了那条小道。 那里根本没有人,僻静得很,一个人还有点瘆得慌。 等我来到石龛前,犹豫了下,就跪在了那个像胖葫芦一样的石像面前。我刚要低头拜,突然就发现,那个石像……跟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啪~”磁带转到了头,秦丁把第五盘磁带放入。 “怎么不一样了?” “它大小没变,原来的样子就是一个没有腰身的平头葫芦,而现在它身侧两边居然有了胳膊的形状,下半身也雕刻出了两条腿,但它没有头部,如果有头部的话,它的样子已经大致像个人形了。 我心下奇怪,忽然觉得会不会这是赵小天还的愿,把石像雕刻成了人形,可是又一想,为啥不雕刻得再细致些,连个头部都没有。 我在心里还琢磨,如果我拜完灵验了,干脆我找人把这石像雕刻完整。 其实我并不知道拜拜的流程,也不知道怎么对石像表述,更不知道这个石像的名讳,于是我只好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请求它能给我好运。 我第一次拜,没有那么贪,只是请求运气,反正没要这要那的,我也算挺虔诚,人嘛,在那种境遇里,都是真心真意的。 我在拜完之后,还跪在那石像面前,正要说还愿的事情,可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张口要说话,心里就慌得要命,就说不出口了。 后来我也不敢说了,因为心里一想还愿的事,就开始心慌,好像有种无形的东西不想让你开口。 当时我觉得有些邪门儿,而那个地方还很幽暗,面前的石像看起来又像没有脑袋的小人儿,我突然就毛骨悚然起来,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这吓得我站起来慌慌张张离开了那里。在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又有些后悔,还忽然觉得离谱,又觉得自己被逼得都疯了,把希望只能寄托在求神拜佛这种事上,越想越窝囊,越想越凄凉,在车上还不争气地流眼泪了。 可生活还得继续啊,我就回了公司,刚一回去,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我以为又出啥倒霉事了,结果人家说,之前骗走材料费的那个人抓住了,钱居然还给追回来了。 这把我高兴的啊,突然就觉得,是不是拜拜灵验了。 正在我琢磨应该怎么回去还什么愿的时候,我又接到了医院的消息,说我儿子误伤的那个孩子醒了,没成植物人,这个消息真的让人舒了口气啊。 等第二天一早,我又接到了好消息,说司法判定学校对那次事故负主要责任,我家和那个体育老师只需要赔偿一点金额就可以。 这一连接到两三个好消息,让我都无所适从了,认定是拜了石像灵验了,当时我心里都有一种可以给那石像当牛做马地冲动了。 那些天啊,我这运气好的不要不要的,之前亏的那些股票,有些我没有卖掉,没想到短短几天,它们涨上去了,然后我狠赚了一笔,我又新买了一些,又赚了好多,就这样,我把外债都给还上了。 好运来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忘怎么去还愿,可是一想到还愿,我又出现那种心慌的感觉,我还寻思,难道这神明不求回报嘛。 正在我惦记的那几天,有一天中午,我小憩了会,居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我又去了和硕村,来到了那条小道上,然后我远远看见,那石龛前跪着一个女人。 我以为有人来这里拜拜请.愿,于是停下脚步,我听到那女人好像是在小声哭,而她双手一伸一伸的,不知道在干吗。 出去好奇,我走了过去,然后我看到,那人的手在石像上面很用力地抠,指甲都抠掉了,手上都是血。 我很惊讶,没忍住喊出了声,可这个人根本没有理会我,依然低着脑袋小声抽泣,双手还继续在抠石像。 然后我忽然觉得她的穿着和发型很熟悉,我就蹲下去一看,发现她居然是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小余。 我在梦里感到奇怪,她怎么也会来这里,她为啥在哭,我又往她手上看去,发现她手指上血渍拉忽的,血都沾到石像上了,而那个石像,居然被她硬生生抠出了一个脑袋的轮廓。 我突然感觉有些怪异还一点恐怖,没忍住就喊了她的名字。 她这一次停了下来,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抬起了头,将上半身朝我这边转了过来。 我看到她的确是小余,她满脸都是泪,然后就把她血糊糊的双手朝我这边递了过来。 我有点害怕,想问她到底在干吗,结果她突然诡异地露出了笑容,对我说了几个字——‘有求必应’。 我一下就惊醒过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被吓醒了吗?因为她在梦里说那几个字的时候,那根本不是她的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反差太大了特别吓人。 我醒来之后,还细品了下这个梦,除了诡异吓人也琢磨不出个啥来,而小余是前不久新来的,替补董佳佳的位置,我跟她其实不是很熟,当时很奇怪为啥能梦到她,还是那样的场景。 做完这个梦之后,我其实还挺在意的,总想等小余来了,跟她说一说顺便调侃调侃,可都下午了,她居然还没来上班。 我心里开始有点毛躁,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感觉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因为老惦记这个事儿,一来公司就往小余座位上看,发现这姑娘还没来。 我就开始有些不安了,我心想我的那个梦有点不太好,不会她真出什么事了吧。 就这样到中午下班,人还没来,我没忍住就问了其他人,知不知道小余为啥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直没来,结果他们也不知道,但是有个同事说,上午好像是小余的父亲来了,去了主管办公室,脸色不咋好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真不会跟我做的那个梦有关吧。 那个时候我还没往别的方面想,只觉得这个梦很邪乎,而我顶多觉得小余可能受点小灾小难,哪会往严重的地方想。 等到了下午,公司里就炸锅了,有人传小余出事了,说她在前一天的下午,被人给捅死了。 我比任何人都震惊,这女孩看起来挺随和的,怎么可能会有仇人,我更没想到,她会死。 我赶快询问怎么回事,原来小余是被人捅错了,凶手要捅别人,结果认错人把她给捅了,你说她倒不倒霉。 后来有人说董佳佳这个位置风水不好,而替补段慧敏那个位置的人也心慌慌的。 虽然小余的不幸太过离奇,但我却不愿意把这件事跟我做的梦搭在一起,也可能是我内心有所逃避吧,所以宽慰自己这些只是巧合而已。 这件事过去后,我就又去了和硕村,想着还是为石像做点什么,当还愿了。 这一次我带了一些果盘糕点和上香的器具,因为我其实并不知道还愿怎么还,既然我时来运转了,那么我也得表示点诚心,顺便还想再拜拜。 我提着一大堆东西,又来到了石龛前,我边嘴里说着感谢之类的话,边把这些东西摆摆好,然后掏出香就要给上。 刚开始我光顾着摆那些东西,没注意到那石像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吓得身体都滞住了,它居然被雕刻出了头部,脸上还没有五官。” 第57章以命还愿 “当时我拿着香的手就是一抖,心想这是谁弄的啊,怎么会是这样,和我梦里梦到的一样。 当然我也不可能相信是小余抠出来的,不过这惊人的巧合,还是让我有那么一点点头皮发麻。 我突然又想到赵小天,也许这又是他为了还愿雕刻的吧。我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想着等回去联系到他再问个清楚。 我那次去其实不光想感谢,还想再拜一拜,许个发财的愿。筆趣庫 我在公司虽然干了好几年,但是由于文凭限制,所以职位一直没有升,挣的钱也就是那些。 我们一家人住的房子也很小,就想着换套大一些的,可无奈手里缺钱,炒股那点也不怎么够,之前看赵小天的样子,财运两全,他应该是没少来拜,所以我也想再求求财。 但我这个人有些谨慎,没敢求大财,因为毕竟收益和风险等同我是知道,所以只求了一些小财。 这一次我带了香烛供品,把香点上,求完愿叩拜一番,把香插了上去。” “啪~”磁带再一次到头,秦丁将磁带翻面,录音机继续播放。 “您接着说。” “拜完之后,我试着又想说还愿的事情,可是很奇怪,和上次一模一样,我一想心里就慌得不行,根本说不出来。 我那个时候突然就明白了,这位有求必应的东西,肯定是不让我说,而我现在想想,它根本就是瞧不上我们还的愿。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回去问赵小天的时候,也问问他是不是和我一样,还得问问他是怎么还愿的。 可当时我心里也不是很踏实,毕竟有求必应,真的不需要回报吗? 等拜完后,我就又回去了。 说来也真灵验啊,回去的第二天,我负责的一些项目都顺利通过,为此公司给了我特殊嘉奖,而我特地买的那些股票也都暴涨了,还有一些小财我就不说了,这一下子,我完全相信这位有求必应的石像了,心里的贪念也就更深了一些,还没几天,就又想着再去拜,胆子也越发大了些,想求大财。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做奇怪的梦了。 这一次和上次一模一样,除了石像前跪着的人换了,其他都没变。 那个人换成了我们主管,他跪在石龛前,正在用指甲给石像抠五官。 我在梦里看到是主管的那一刻,心都是一颤,直接就醒了,好半天都是懵的。 为什么我总会做这样的梦,然后想到了小余的事儿,我眼皮一跳,就觉得没有好事儿发生。 下午一上班,我直接就去了主管办公室,连门也没敲就进去了,看到主管好好地在椅子上坐着,眼神不解地看着我,我这心呐才放下来。 当时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一定是总惦记这些东西,才做那种梦,反正主管没事就说明没啥问题。 之后我抽了个空去找了一下赵小天,想问问是不是他找人把石头像雕刻成那样的,还想问问还愿的事。 结果赵小天从他们公司出来,我以为找错了人呢,也没几天工夫,他整个人不知道怎么了,灰头土脸气色很差,完全没有了之前春风满面的样子。 我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说没事,我突然就看到他胳膊上套着一圈黑布,上面有个孝字。 我知道这是家里老人去世了,怪不得他这个样子。 我问他谁去世了,赵小天眼圈一红,说是他母亲。 我让他节哀,赵小天却突然问我,去没去石龛那边拜拜。 我说去了,真的特别灵验,这不是过来跟他探讨还愿的事吗。 他一听我说还愿这两个字,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抽了下。 我当时可不知道他怎么了,就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他找人把那块石像雕刻成了人形,这是不是他还愿答应的。 我说得很自然,赵小天却有些不自然,也没多说啥,他脸上还狂流汗,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让他坐车里休息了一会,然后随口又问了问,他是怎么还愿的,是亲口答应一些报答的事呢,还是自己想怎么还就怎么还,还是和我一样,说不出来,一说就心慌。 他坐车里后好了一点,听我问的这些先是没有回答,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从车里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他对我说了一句特别奇怪的话,他说‘不用还愿,它会自己找’。 我那个时候没听明白,想追问啥意思,他却突然有些情绪激动,说让我别去拜了,他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他们公司就走。 我当时心想这小子到底抽什么疯呢,一会让我去一会不让的,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就这样我回了公司,可是一回去,我就看见公司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我心想这肯定是谁出事了,我着急往进走,发现医护人员正抬着我们主管往出走。 我直接惊了,问大家怎么了,原来主管是突发脑梗了,医生意思是可能不行了,得赶快抬车上回医院抢救。 我脑子一下嗡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不太对劲,我隐隐觉得,这次肯定是跟我的梦有关系。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连夜去了和硕村,也顾不得大晚上黑灯瞎火了,拿着个手电就去了石龛那里。 其实我走到一半就有些后悔,那地方晚上太阴森了,我很害怕,可眼瞅着就要到了,一咬牙,就过去了。 等到了石龛前,我那心脏跳得都有点控制不住了,我还犹豫了下,真害怕手电照上去,那石像有了五官。 可害怕也得看,结果手电照往石像上一照,我身体一下轻松起来,石像的脸上并没有五官,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可能真神经了,刚要走,突然脑子里就有个强烈的想法,路途遥远,不能白走一趟啊。 我当时一转身,鬼使神差地就跪到了石像面前。 其实我的确是想过几天再来许愿的,因为家里看上了一套大房子,需要20多万呢。 就算卖了我那些股票,卖了车,再加上我的那点工资,也差不少呢。 可是在我来这里之前,由于主管出了事,我是有思考过会不会跟我拜这个有关。 可当我看到石像的脸上并没有五官的时候,我觉得主管住院和那个梦境只是巧合,而那一刻,我心里的欲望一下就控制不住了,仿佛就不是我自己了。 我甚至在拜完之后,居然还脱口而出,只要让我发了大财,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说完之后一下打了寒战,我亲口说的话居然吓到了我自己。 我当时就感觉那句话不像是我说的,那真的是一句还愿的话,可是之前都无法说出来啊,而且我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我一下清醒了许多,周围又黑漆漆的,石像看起来越发怪异,我忽然非常害怕,拿着手电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第58章借阳寿 “主管的死虽然又让我记起了那个奇怪的梦,但当时我已经有钱了,管那么多干吗呢,出事的又不是我。 而我又忽然觉得,这种有求必应的神明不该让其他人知道,于是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把那尊石像搬回家。 呼……这就是人的欲望。 我这想法一出,觉得不能再耽搁了,因为赵小天还知道这个秘密,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发现石像了。 为了接石像过来,我背着妻子又买了一个便宜的小户型房子,准备专门安置这有求必应的石像,我认为这也是一种还愿的方式,总比它在荒郊野外强。 就这样,我带着切割工具驱车就去了和硕村。我从小道过去,马上要到石龛那里了,突然就听到前面有人一边哭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心想难道又有人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我偷偷看去,发现那人居然是赵小天。 我一时无语,心想这小子怎么了,哭哭唧唧地难道是在跟石像诉说心中的苦闷? 我正在犹豫过不过去,突然赵小天磕起了头,梆梆磕在地上还挺使劲的,看着有点吓人。 我正要过去,就发现这小子好像一下变得愤怒起来,也不哭了,不知从哪拿出个榔头,举起就往石像上砸。 我以为他疯了,就大喊了一声,他停住了手中的榔头朝我看来。 他脸白的吓人啊,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就像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 我被他这个状态吓到了,这深山野岭的,赵小天要是因为情绪失控拿榔头砸我,那可够我喝一壶的了。 我赶忙问他发生啥事了,咋跑这来了,赵小天又哭了,哭得贼伤心。 我过去把他手里的榔头拿了下来,然后往石像上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这一眼我可惊了,那石像之前明明没有五官,现在却有了。 我指着石像问赵小天,那五官是不是他刻上去的,赵小天的哭声停止了,但是眼泪还在流,整个人好像很绝望,也不说话。 我实在受不了了,厉声问他,他却双手颤抖地去扳石像。 我没来得及阻止,石像一下就朝前倒了下来,看起来之前就已经跟岩壁脱开了。 他指着倒了的石像让我看,我不解,但还是往上面看去,发现石像背面刻着几个字,我蹲下低头望去,那是四个字——‘以命还愿’。 这四个字在我脑子里来回转,我又把有求必应跟它联系在一起,整个人一下呆住了。 ‘有求必应,以命还愿。’ 就是说,所有请求的愿望都能实现,但是要以生命的代价来还愿?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小段,想起了董佳佳,难道这俩人就是来许愿,才拿命还的愿?可是其他人的意外呢?还愿不是谁许愿找谁嘛,不可能跟外人有关系吧。 而且我和赵小天来这拜了多少次,灵验了多少回,也没找到我们身上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实在无法理解,便问赵小天都知道些什么。 他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像是认命了一样。 他说,这个石像灵验之后,是不会轻易要许愿人的命,因为他需要借助许愿人的贪婪,去夺取身边人的性命,以此来达到某种供奉。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还愿,也是一提还愿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心里发慌,后来他觉得可能不需要还愿。 直到董佳佳意外出事,他才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也和我一样,做了奇怪的梦。 他一开始没太在意,后来发现只要来这拜一次,他就会做一个梦,而梦里出现的人,都在抠石像塑人形,而每次做梦后不久,梦里的那个人就会发生不幸,并且他也注意到了石像的外观变化。 他知道这石像有点问题,来这里查看的时候发现了石像背后还有字。 他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不打算再来拜了,可谁承想,他不来拜之后,运气又开始变差,而这个时候,他却梦到了我。 他梦到我跪在石像前,不同的是我没有去抠石像,而是张嘴跟他说话,我说话的声音并不是我的,好像有东西借着我的嘴带话。 说让他想办法,诱导我来这里拜拜,如果成功的话,可以让他运气变好。 就这这样他昧着良心极力让我去信这件事,我也的确在那些天很倒霉,于是就真来拜了。 赵小天还说,他后来觉得反正出事的都是别人,所以放开了胆子,又来拜了几次,而这几次,他那边公司的同事也出了事,他也没像从前那样内疚,反而更肆无忌惮,直到他梦到了他母亲。 这一下他慌了,他没想到会波及到亲人身上,他无比后悔,可是他母亲还是出事了。 他发誓再也不来拜,结果他的霉运就不断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可是也不能再因为他的欲望和自私,搭上亲人和无辜的人,所以他独自来了这里。 他恳求了很久,但他脑子里却有声音拒绝,他忍无可忍,便决定鱼死网破,砸了石像。 他说他对不起我,之前就很愧疚,拉我下水,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就把这件事放任到今天。 他还劝我在没波及到家人身上的时候,不要在拜这东西了,这不是神明,这是恶鬼,专门利用贪婪的恶鬼。 而我听完这些后,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想到梦里出现过我的儿子,不会那东西是想要孩子的命吧。 我顾不上再跟赵小天说什么了,扭头便往回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了眼,发现赵小天的眼睛向上翻着,眼睛里全是眼白,姿势也很不对劲,就像不受控制一点点扭曲,而他喊我的声音并不是他的。。 我有些惊恐,脚下甚至挪不动步,赵小天嘴巴一动一动,生硬地跟我说着话,好像他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我听到他说‘包黑布带走’,我没懂什么意思,他继续说‘包黑布把我带走’,我一下明白了,这东西是想让我把它带走。 我又害怕又有些犹豫,但是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如果是这个东西要害我儿子,那么是不是可以跟他做笔交易,我带它走,它也许会放过我儿子,更何况我本来就是来接它的,之前还想供奉呢,这不正好嘛。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它,如果把它带回去,而且还给安置好,能不能放过我儿子和赵小天,它居然点头了。 就这样,我跟石像做了交易。” “哎呀,您可真够可以的,答应了那不就是继续害人吗。” “这位兄弟,我也没有办法啊,他要我的命就算了,要我儿子的,我只能那么做了。” “那您当时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做交换啊,别人的命不是命?” “人都是自私的,拿我的命,那我儿子没爸爸太可怜了。” “呵,这有时候啊,人的心可比鬼可怕多了。再说你跟鬼做交易,这账你能算得清嘛?” 第59章石像传说 “刘先生,它都不放过你,能放过你全家?它之所以留你到现在,是因为它没有找到下家,你还有些利用价值,但它很快会找到的,所以,如果你想活,就应该告诉我们,等我们抓住它,你全家的命也就保住了。” “可是,我怎么相信你们能抓住它?” “刘先生,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你信不信都一样危险,你只有尽快告诉我们它在哪儿,才有机会活下去。” “好,好吧!它现在在西跃路的玉皇庄园c3区29幢。” “好家伙,还是别墅,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不去,我不能去,我得走了,钥匙给你们。” “等一等刘先生,你知不知道如果骗我们你会有什么后果?” “我……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你走吧。” 磁带到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1月17日” “哗啦哗啦~” “黑哥,他骗咱们,我没看到任何阴气。” “先进去看看。” “吧嗒吧嗒吧嗒……” “小卢,你们俩在下面看着,我去楼上看看。” “吧嗒……吧嗒……吧嗒……” 磁带里传出一些嘈杂的声响。 “有个石像,但只是块石头雕塑。走吧!” “那咱们再去找那个人?” “不用了,现在去和硕村,这种东西的本体在那儿。”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接着里面传出了三个人的声音,先开口的是那位缉魂使黑武。 “我们走了多久了?” “差不多10分钟了。” “黑哥,咱们不会走错了吧?都走了10分钟了还没看见分岔路口。” “那人讲的不会也是骗人的吧?您确定石像回和硕村了吗?” “讲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但是石像不一定在这条路上。它的本体在和硕村这一带,所以它肯定会回到这里。” “这么走不是办法,我们刚才来之前,应该打听一下就好了,现在回去吧,去问问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大爷,跟您打听点事。” “……”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小瀑布?是从那边的小道上去?” “啥?噗噗?” “就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这附近有吗?” “哦,山垂水啊,有呢。” “在哪呢?您给指指?” “从那边进去,不过要走一段路呢,在深处呢。” “老人家,那条路是不是有个岔路口?” “岔路口?遇到岔口可不能走喽。” “为什么啊?” “那条路哪有什么岔路口,如果有,那都是死在山里的孤魂野鬼开的,谁要是走错了,那可就没命咯。” “大爷,您是不是说笑呢,有人就遇到了岔路口,还看到了一个石头像呢。” “嘶~石头像?那可不能拜啊。” “大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老人家,我们是来找石像的,想多了解一些关于这石像的事。” “找石头像干嘛?你们也想拜?” “不是的,是有人拜完之后出事了。” “唉,那山道上遇到的石像不能随便拜,那是让孤魂野鬼安身落脚的地方,是为了不让它们变成厉鬼出来害人的,要是拜过,当然会出事可。” “您说的那种石像,是上面写着有求必应这几个字吗?” “有求必应?” “对,有求必应,而且是在那条道上的一条分岔路上遇到的。” “呃,那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我说的是我们山边小道上的那种,有好多个呢。” “那您知不知道我们说的这种?” “你们说的这种,应该是我们这儿的一个传说吧,真遇到了?” “嗯,真遇到了。现在情况有些紧急,我们需要多了解些这个石像的有关来历,这是为了救人,如果您知道的话,就麻烦讲一讲吧。” “呃……救人?” “是啊,有人拜了,然后出事了。” “唉,这些东西啊,甭管在山边还是山里,都是不能随便拜的。有求必应嘛,那肯定是要用什么去换的。 既然你们是为了救人,那我就讲讲,但是能不能帮着你们可不一定啊,这也只是个传说,我反正没遇到过。” “麻烦了,老人家。” “没事的。这有求必应的石像虽然是个传说,但还真在我们这儿的县志里和一些当地杂谈的书籍里有记载过。 不过就算是有记载,也多少带点神啊鬼啊,你们就当故事听吧。” “好的老人家。您等一下。” “啪~”磁带到头,秦丁把第七盘放了进去。 “可以了,您说吧。” “哦。我要讲的这件事跟那边的山有关,你们往那边看,看到没,那两座山之间,以前是片古战场。 这个事情呢,就是发生在那里的。据说明朝的时候,有位将军带兵来那儿打仗,结果被人出卖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 那位将军饮恨有了怨气,变成了山林之中的厉鬼凶魂,不但害上山的人,还要下山继续为祸,弄得越来越凶。 后来这里来了一位姓宋的道士,用了道术把将军的魂困在了一块石头里。 这宋道士每日都去石头那里念咒,化解将军的怨气,时间一长,道士就在山中建了房屋成了道观,也就是现在那边山上的老道庙。” “等一下大爷,我之前听人说过老道庙不是一位姓纪的道士建的吗,怎么变成姓宋的了。” “啧,那都是他们颠三倒四胡乱讲的,我这个是真的,我儿子是县里民族宗教事务局的,他知道的可多呢。 其实吧,这些我一开始也不信,后来我儿子说古书上有记载呢。” “老人家我们信,您继续说。” “这个姓宋的道士坚持每天去给将军的怨魂化解怨气,时间长了,将军的怨魂也没有那么凶了,而且慢慢恢复了一些本性,但它因为之前害过太多人,是无法投胎的。 第60章百年前的秘密 “所长,我觉得石像不是明朝的。 石像一开始不是人形,后来害了几个人之后,慢慢成了人形,这应该说明之前他的怨力没那么强,之后有了人形成了气候,那么如果它是明朝就有的东西,到现在才成气候,未免有些说不通吧。 更何况,它在从前只是个传说而已,而它在近期才出现,有没有这种可能,它根本不是明朝的,只是近期形成的。” “可是卢哥,那老大爷说陈家三小子遇到过石像。 这个人外号陈大胆,之前在老道庙的密道里发现过一把古代玉剑,上面刻着纪贞远,那就是纪贞远的剑吧。 老道庙一直无人敢靠近,更不容易发现密道,陈大胆为什么会发现,我觉得他遇到石像,然后可能是通过石像的指点才找到的玉剑,所以石像知道玉剑在哪儿,还知道很多秘密,并且这之间可能还有某种关联,所以反推的话,石像知道这把古代的玉剑,那么石像就不可能是新形成的。” “那它也有可能只是知道而已,指点一下……” “你们俩先别说话了,让我想一想。” “嗯!”“好!” “这件事跟我之前处理的那个事件明显有些关联。按照你们俩说的做个假设,顺便提出一个疑问,它为什么指点陈大胆取走玉剑? 假设玉剑能把孙殿阳的魂魄困在尸身里,那么玉剑也会对石像这种凶魂造成某种镇压,所以石像蛊惑陈大胆取玉剑,目的是想摆脱玉剑对它的镇压。 可是,这样一来,石像为什么不在很早之前就蛊惑别人去取掉玉剑,而非要等到三年前那个时候?这是个疑点。 假设石像是三年前刚形成的,可它一个刚形成的,怎么会知道玉剑在哪儿,它也没有被镇压,为什么非要蛊惑陈大胆取剑?这很难说通。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如果它是三年前刚形成的,那它为什么近期才化了人形?这其间为什么不去增加怨念增强它的实力呢? 所以,我个人认为,有一种可能,它不是近期生成的,它一直被镇压着。” “等一下所长,磁带快到……” “啪~”磁带到头,这是最后一盘磁带,秦丁快速翻了面。 “好了所长,您继续说。” “石像早前没有出现,是因为一直被镇压根本没有能力出来蛊惑别人。 而玉剑应该是陈大胆不小心发现的,或许是巧合,也有可能是孙殿阳的魂魄搞的鬼,所以陈大胆发现了玉剑,取走玉剑,而这个时候,石像也少了压制,才会现身,然后被陈大胆看到。 这就可以解释通,石像为什么在三年后才化成了人形,那是因为前不久,那把玉剑才彻底消失在这里,石像才真正脱离了玉剑的镇压,然后才敢出来害人。 不过这是我的推测而已,想要弄清楚真相,还是需要先抓到它。” “好厉害啊黑哥,那我们现在去哪找它?” “石像本体在哪,就去哪找。你来说说石像本体最可能在哪?” “如果按您的推测,它应该在老道庙。” “为什么?” “你看哈,玉剑不在孙殿阳尸身上后,不但他的怨魂可以出来作祟,连石像也得以现身脱困,那是不是说明,这石像本体当初就是在孙殿阳尸身附近? 就算不在那附近,也应该是在玉剑镇压的范围内。 另外我上次去老道庙,明显看到那里阴气很重,现在想想,那里可能不止孙殿阳一个凶魂。 “嗯,分析得不错。但是我去缉拿孙殿阳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石像,可能它隐藏得很好。先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就去老道庙吧。”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小冯,你和你师父第一次来的时候,在地室之中还有什么发现吗?” “当时底下很黑,我只是拿手电大致照了一下,除了孙殿阳尸身下那些符文沟壑,也只有墙壁上……那些关于八狱升仙的字画了,好像也没别的东西了。” “八狱升仙的方法你动过心思吗?毕竟你也是双瞳。” “说实话一开始知道可以成仙,有心动过,可后来发现这方法太邪了,而且孙殿阳修炼了也没成仙还变成了鬼。再后来您点拨我,我就明白,歪门邪道的法子怎么可能成仙呢。” “嗯,还算有悟性,你的双眼能分阴阳,也能辨善恶,很适合当缉魂使,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放心吧黑哥。” “所长,前面那个是不是老道庙?” “是的小卢。” “黑哥,孙殿阳的怨魂都被收了,那周围阴气怎么还这么重,是不是证明石像的本体就在那里。” “有这种可能,但是它也有可能躲在某处,不过只要找到本体,不怕它不现身。 小卢,把束魂符准备好。” “嗯!” 磁带里传出了踩着草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不一会脚步声里掺杂了一些瓦砾石块被踩碎的声音。 “黑哥,要不要下密道找找?” “不用,那里我上次检查过,更何况在缉拿孙殿阳时用了法宝,如果它本体在下面,早就受不了现身了。” “可是所长,这儿咱们都找遍了,就这么大点地方,它本体能藏在哪?会不会咱们分析有误?” “卢哥,怎么可能有误呢,这儿阴气这么重。” “你们俩……嘘。” “沙沙沙……沙沙沙……哗啦哗啦……砰~” 磁带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响,秦丁也分辨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砖块墙体倒塌的声音,紧接着传出了黑武催促声。 “快,用束魂咒。” “嗖嗖……” “五兵镇庭,为吾金罡!赫赫大光,光照十方。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束!” 随着念咒声响起,磁带里还传出了一阵很妖异的风声,如果细听,风声里面还有凄厉的哭声。 紧接着,那种尖锐刺耳的滋滋声浮现,断断续续掺杂着嘶哑而含糊不清的男人声音。 “滋滋滋……滋滋……为什么……滋滋滋……为什么是我……滋滋……放我出去……滋滋滋……放过我……滋滋滋……放过我,我能满足你们所求……滋滋……” “你是谁?哪年生人?” “滋滋……我为什么要告诉……滋滋……你们。” “小卢,这段不用录,太浪费磁带,我来审问它,你在最后总结就行。”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缉魂的过程没有录进来。 秦丁认为,黑武应该是觉得再起一盘磁带做总结有些多余,毕竟已经到尾声,不过凶魂说的话,确实没必要录进去,主要是听不太清,还十分恐怖。 第61章它,说话了! “吕瑞将信将疑,也只能如此。就这样纪道士留在庙中,还将封有将军怨魂的无根石施法转变成了有求必应的石头,让其幻影分身游走在山林乡野之间。 吕瑞不解,问之,纪道士解释,这样做可以更好地受人香火,能更快消除将军怨气,吕瑞听闻后未有阻拦。 然数月已过,宋道士尸身未变,吕瑞发觉地室墙壁,有多余字句出现,其内容怪异,刻有‘厉鬼道易灵石,撼也,悔也。’ 吕瑞怀疑这是师父魂魄所为,字句表达似乎在为这件事后悔,他奇怪师父魂魄为何没有升仙,反而游离于此,遂对此升仙之法有所怀疑,开始留意纪道士行踪所为。 他发现纪道士在山林某处洞穴,设青铜法器在炼丹药,所用材料居然是人的魂魄,并且发现这些炼药魂魄都是由将军怨魂从外带回。 更甚之他还看到,纪贞远用某种方法,将普通人的魂魄炼成凶魂用于炼丹。 吕瑞惊骇无比,却不敢声张,明白其师遭蛊惑身死不可能成仙,恐已经成鬼,而尸身上那把玉剑恐怕就是镇魂之物,遂打算折回庙里,拔剑后下山逃走,去寻师门回来报仇。 吕瑞回庙中刚入地室,便被人从暗处一剑刺穿,他当时并没有死,回身看到居然是纪贞远。 原来他的行踪早被将军怨魂通知给了纪贞远,所以抢先一步回地室等他。 吕瑞尚存一口气,质问纪道士为何如此歹毒,纪贞远却不作解释,而是翻手拿出灵石,对着宋道长的尸身就是一照,吕瑞弥留间看到,一条灰色虚影从师父的尸身上析出,被吸进了纪贞远另外一手的青铜镜中,而那青铜镜正是炼魂用的道具之一。 吕瑞含恨而死,没想到又再次苏醒,发现其身已死,魂魄却困在了那神像底端的无根石中。 它想尽办法也无法逃脱,而原本在那无根石中的将军怨魂却不知所踪。 吕瑞认为将军怨魂应该是被纪贞远炼成了丹药,而他则是纪贞远故意封到无根石中的。 那块无根石被下了咒,纪贞远又把玉剑留在了宋道长的尸身上,似乎也是为了镇压他。 就这样他被困在无根石里几百年,久而久之有了怨念,其间也害过上山避雨的路人村民。虽然害人命会涨怨力,但因为又被镇压被困住,所以施展不了太多。 直到某天,有一落魄人来到老道庙,这个人就是孙殿阳。 孙殿阳利用双瞳发现密道地室,看墙壁字画,又将宋道长尸身上的玉剑拔下,吕瑞这才得以现身。 虽然可以现身,但还是被玉剑压制,于是与孙殿阳达成某种交易。 吕瑞下山去帮孙殿阳杀八人,而孙殿阳则答应帮他脱离无根石。 就这样,孙殿阳协助吕瑞怨魂下山,吕瑞在村中杀八人归,而孙殿阳用玉剑收魂后却不再跟他说话。 吕瑞非常愤怒与无奈,作为报复,并未告诉孙殿阳八狱之法被玉剑刺死,魂魄会被困在尸身内。 就这样孙殿阳死后变凶魂,却也被困在尸身之内,而吕瑞再次被玉剑镇压,困于无根石中。 期间吕瑞将打砸老道庙神像的红小兵蛊惑杀死。 直到陈大胆误打误撞发现密道,进入地室取走玉剑,孙殿阳凶魂脱身转而附于玉剑之上,随陈大胆回村开始行凶。 而老道庙里一时没有了玉剑减弱了压制,吕瑞怨魂则被无根石的有求必应咒法驱使,开始在山间出现。 由于玉剑对其还有镇压力,所以有求必应咒法无法完全施展。 直到冯远师傅前来,与孙殿阳怨魂达成共识,将玉剑断为九节后,有求必应无根石得已完全褪去束缚,但吕瑞还是无法逃脱咒封,至此他的怨魂开始随无根石出来害人。 石像来历如此,始末细节并不能完全还原,毕竟凭凶魂一面之词无法判断真假,且应该还有疏漏。 此次事件中,吴先生为阴年阴月阴日生人,为凶魂替身最佳人选,也因为吴先生这个特殊之处,所以没有过早被害,但不及时处理,迟早会被上身,日后必死。 吴先生佩戴的是辟邪之物,凶魂无法近身,而拜石像前要求不得佩戴这类物品,其实不难看出,所拜之物忌讳于此。 不管山野乡间,或何时何地,如遇到佛龛石像等陌生物品,切勿随便拜之。不要起过多欲望,否则会给灾祸可乘之机。 此次凶魂为五级凶魂,缉魂令无法拘之,由知院派所长黑武持印签协助缉拿。 缉魂使:卢兆燃冯远 交付时间:丁丑年辛亥月甲子日丁丑牛年十月十九1997年11月18日” 磁带沙沙响,之后没有了声音,没过多久,啪的一声到了头。 秦丁舒了口气。真没想到这个件事会这么复杂,还跟上一个事件有所联系,而让他又一次感到颠覆的是,这种仿佛像神话故事的内容竟然都是真的。 摄魂炼丹,摄魂炼魂,炼丹成仙,尸解升仙,他从前听都没听过,这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呢,难不成……是两个世界。 秦丁揉了眉心,突然想到了纪贞远。这人看起来心机很重,也颇为狠毒,而他是第二个事件中地下道观布阵摄魂炼丹的人,会不会父母失踪跟这个有关呢? 摄魂炼丹…摄魂炼魂…… 秦丁在嘴里反复说出这几个字后,顿时头皮一麻,那些失踪的人包括父母,在那恐怖的大阵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呢?他真的没办法在想象下去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真没想到这个事件能听五六个小时,那么写起来,可能也要到晚上十二点多了。 他起来活动了下,然后去了趟厕所,等回来时却惊奇地发现,一叠整洁的衣物摆在了床上,里面还有他的内裤。 秦丁笑了下,突然觉得那小纸片人好像也没那么瘆人了,甚至还有点可爱。 他坐回了椅子上,不经意地看了眼蜡烛,也看不出纸片儿人是不是从抽屉里拿的蜡烛换上去的。 他把放蜡烛的抽屉拉开,也看不出蜡烛到底少没少,他在所有蜡烛靠近底端的位置上都掐上了痕迹,这样下次就可以看出来到底是不是从抽屉里换的。 秦丁把抽屉推上,心中不由失笑,怎么就跟纸片人和这蜡烛干上了。 外面天色还亮,秦丁把录本放正,开始往录本上写第六个事件。 听磁带的时间飞快,往本上写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正在他给磁带翻面的时候,马叔匆匆走了进来。 “哎呀,又给你送晚了。 先别写了,快过来吃饭吧,工作一天也怪累的。” 秦丁把录音机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叔,我又不费什么体力,何来得累啊。” 马叔边把饭盒放下,边说道:“咋不费呢,你注意力和精神力都高度集中,听一天就紧绷一天,比干体力活还累呢。 不过……你这也是暂时的,不是在赶时间嘛,等到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就不会感到累了。” 第62章雪山古镇 门上再没传出动静,也没有谁回应,可这让秦丁更加害怕和疑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来去毫无章法。 秦丁稍稍冷静下来,重新思考了下。这个敲门声是从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出现的,是否之前就存在他无法得知。 但是从马叔的反应来看,马叔似乎并不知情,那么这敲门的东西,应该是从他来的那一天才出现的。 可如果是这样,马叔为何对这种三番五次出现的异常都显得不太惊讶,也很少向他追问,这恰恰又有些不合乎常理。 难道马叔认为这件事稀松平常根本没必要放心上?还是说,马叔其实知道,只是故意避开将这件事淡化。可如果是这样,这其中,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秦丁不由望了一眼房梁,内心又涌起疑问,这个敲门的声音即便每天如期而至,但除了吓人,却也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而那些巧合,比如敲完门后,磁带念咒声一响,房梁上就有动静,然后他发现了房梁上的石片,而石片上居然还有他的姓,这些看起来好像是在刻意引导他。 可引导他发现石片能怎么样呢?现在已经发现石片了,这东西为什么还过来敲门,如今居然还开口说话了。 秦丁想不明白了,这里面似乎有很多谜团。 眼睛忽然干涩,这是在提醒他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把这些疑惑放在一边,注意力集中了些,他今晚必须写完。 时间分秒而过,不知不觉,最后一盘磁带播完,录本上也全记录完毕,而刚才磁带里开始念咒时,房梁上也再没有出现那种动静。 秦丁把笔放下,已经没有精力去细想,之前换的蜡烛也要烧完了,深夜一点半,困倦袭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没管蜡烛,也没有把蜡烛放在床前,借着微弱的光,摸到床边躺了下去,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是睡太晚的缘故,连那准时的生物钟也没能把他叫醒。但由于床板比较硬,再不醒腰都快断了,他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开的那一瞬间,一张方脸近在咫尺。 秦丁吓得朝枕头上一靠,腿不由蹬了一下,这才发现马叔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哎哟,还把你吓一跳。” 秦丁心想自己得亏反应慢,否则可能刚睁眼那一瞬间,拳头说不定就抡上去了。 “叔,你是想吓死我吗?” “我又不是鬼,你怕啥?” 秦丁从床上坐起缓了一下,心想鬼他暂时没见过,但是这么一张大脸,看起来比鬼还可怕。 “叔,您怎么进来的?我昨晚锁上门了啊!” “不知道啊,我刚才轻轻一推就开了,可能门闩没全挂住吧。” 秦丁也记不清昨天有没有挂住门闩了。他活动了下脖子,感到浑身酸胀,肩膀沉得要死。 “昨晚几点睡的?精神状态不咋好啊。” “反正挺晚的,好像一点多吧,第六个事件七盘磁带呢。” 秦丁走到小桌前,拿起杯子咕咚咚喝了起来。 马叔边说边把早点放在了桌子上。 “你没细数过那些磁带吗?等有空数一数吧,别真的七天后写不完。” 秦丁哦了一声,他心想,马叔说得对,应该数一下,别到时候写不完那可就坏事了。 马叔带来的早点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好像是圆饼夹香肠。 这种夹饼他从前上学的时候常吃,没想到这个城市也卖这种早点。 “我不知道你能吃惯这种夹饼子不,只买了两个,一个夹鸡蛋香肠,另外一个夹的是肉。” 秦丁已经解开塑料袋往出拿饼子了,虽然他浑身酸胀有些没胃口,但许久都未吃过的东西却让他瞬间来了食欲,也不知道这边的夹饼和家那边的一不一样。 他大大咬了一口嚼在嘴里,熟悉的味道迅速扩散到味蕾上,他看着马叔说道:“就这个味儿,跟我家那边的咋一样呢?” 马叔看着秦丁吃得很香,然后问道:“你都是这里的掌记了,叔还没问过你是从哪个城市来的,你不是本地人。” 秦丁倒是觉得马叔问这个没啥。 “我是九原市来的,离咱们这不远。” “哦,我就说嘛,还有哪个城市跟这边早点一样呢,原来是临市啊。 那为啥你要来这儿呢?” 秦丁就是一愣,他来这儿是寻找父母真相的,可父母却在第二个事件里出现,而他卷入的事情也是跟第二个事件有关,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告诉马叔这些的。 “为了闯荡,闯出一片天地。”秦丁心里都觉得讽刺和好笑。 马叔直接笑出了声。 “哎哟,闯荡?闯天闯地,闯进了这里,闯的好闯得妙呀。哈哈哈。” 秦丁有点尴尬,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的明显。 “好了,不能再说了,你好好吃吧,叔还得忙别的去。今天是第五天,虽然想让你悠着点,但的确时间很紧啊!” 秦丁顿感压力,嘴里嚼着的肉饼也没了味道。 “知道了,马叔。” 马叔前脚刚走,秦丁就已经把夹肉饼吃完了,他又喝了点水,突然膀胱抗议起来,他把桌子上的塑料袋收拾了下,然后去了趟厕所。 小号解决完之后回到了屋里,不用看,水缸那些肯定填满了,蜡烛也换成了新的。 他特地查看了一下蜡烛,发现上面没有掐痕,那就是说,纸片人自己带新蜡烛换的。 秦丁觉得其实没必要换新蜡烛,只需要每次填满抽屉不就行了吗。他边想着,顺手在这个新蜡烛靠上的位置掐了一下。 他去脸盆那里洗漱了下,时间是早晨7点半,他活动了下脖子肩膀,沉重感好了很多。他把水杯放到写字台上,然后坐到椅子里,开始翻找第七个事件。 第七个事件有六盘磁带,上面统一标注着“衣柜”,时间为1997年12月16日。 秦丁摸了摸额头心想,这之后的事件怎么都是六盘七盘的。 他赶快在木盒里翻找了下,发现剩下的三个事件,都是五六盘磁带,他开始在心里计算起来。 在翻了几次白眼之后,他终于把心落下去一点了,剩下的两天,刚刚好能把这些磁带全部听写完。 心里有了底,他终于舒了口气,然后按照编号顺序,把第七个事件的第一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里。 “事件代称:没有等来的人 发生日期:1997年11月30日 委托方:古先生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 事件发生地点:边界自治州大金县雪旺自然保护区游山镇康家客栈。” 磁带里传出了挪动凳子的声响,紧接着还有倒水的声音。https:// 第63章里间的衣柜 “好在这间屋子没有想象的那么乱,里面也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两张床,都盖着布单看起来很陈旧。 而那地板是水泥抹的,黑不出溜有层灰,应该是很久没人来打扫了。 在最里面的那张床对面,还有一扇带玻璃的木门,不过玻璃上都贴着报纸,那是通往里屋的门。 虽然这屋子有些脏,但起码有个住的地方,出门在外也不能太讲究,差不多就行了。 康巴甲让我们自己先收拾下,他去给我们拿一套新被褥。他临出去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俩别进里间那个屋子,他的意思是,那里面虽然全是些杂物和家具,但是随便进去,他爸回来知道了肯定生气。 人家都给弄出一间房让我俩住了,那必须听话守规矩,可康巴甲刚出去没多久,大刘就小声跟我说,这屋子阴嗖嗖的,不会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吧。 我其实知道大刘的言外之意,也明白这是他内心有些不满才故意胡说八道的,但是我很反感这样开玩笑,挺让人添堵的,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有的没的,我就不想理他。 大刘见我没说话,觉得我没附和他,可能内心有点不爽,所以特地又加重语气说康立泽为啥不让人住这个房间,用套房做杂物间仓库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边说着,边走到里间门那里,伸手做样子就要拉门。 大刘这个人我其实不太了解,从前最多就是见面打一声招呼,但这次领导安排他跟我一起出差,临走时有几个同事好像目光里都带着同情,那时候我还很不解,而那一刻大刘要去拉门,我瞬间就明白,这个人不太好相处啊。 我其实很烦这种人,但是我也不能挂脸儿,毕竟是同事,接下来几天还得相处。 他手还没碰到门把手,我不动声色把他揪到了一边。 我跟他说这屋子咱们这几天都得住呢,也没别的地方去,他要是说得再恐怖点,那我和他只能睡大街上了。 这一下把大刘逗乐了,说真没看出我胆子这么小,随便开个玩笑就害怕了。 我没再理他,自顾自扫地抖床单,心想这种人指不定后面还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我俩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就凑合吧,反正床收拾干净能睡觉就行。 可是等收拾完了之后,我俩往床上一躺,问题就来了,这房子没暖气,也没见着火炭炉子,又外加窗子小根本不怎么通风,这又赶上冬天,所以房间温度很低,而且被褥也潮得不行。 我和大刘也挺受罪,衣服也没脱就那么睡的,不过这样倒是没感觉太冷,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了半夜,我突然醒了,大刘睡里面那张床,因为他的呼噜声太大了,那边的墙嗡嗡还有回音呢。 无奈之下,我吹了几声口哨,他那边声音是小了点,可是接下来他改成了噗噗吹气儿,这比打呼噜还让人难受。 我实在睡不着,就起来拿着手电去了厕所。 这游山镇的房屋大多数都是50年代后期建的,这康家客栈原来就是旅社,但没有现在大,那个时候给外国人和国人登山队住,后来应该是改建过,所以新旧房屋都挨在了一起,但条件却没提高多少,厕所每层就一间,还是男女共用。 二楼这个厕所很脏实在没办法上,而且是晚上,要收拾也是第二天了,我只能去一楼。 一个小便,我溜达了一大圈。” “啪~”磁带a面播放完了,秦丁熟练地将磁带翻面。 “古先生,您可以继续了。” “哦哦,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心想大刘要是还打呼噜,我就给他踹醒。 然而我到了门口,居然没听到啥动静,我心说这还差不多,然后我拉开门走了进去。 那屋里太黑了,灯绳在门口很不方便,刚才出去的时候我拿着手电呢,进到屋里关上门我就往大刘的床上照了下。 大刘没再打呼噜,可能是翻了身的缘故,他正裹着被子侧卧着,我只能看到他后脑勺蓬乱的头发。 然后我就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上了床把被子盖上,在关掉手电的瞬间,我忽然觉得哪不太对,好像大刘床尾多出块东西。 那屋子里一点光都没有,我还努力在黑暗里看,实在看不清,我又拿起手电打开,往他的床尾照去,这一照之下,我身体就是一僵。 大刘床对面的那间屋门,不知怎么回事敞开着,我看到的那块东西,就是朝外撇着的门。 那里间屋子黑咕隆咚的,可是门是谁打开的。 那个时候我脑袋嗡嗡响,心也跟着跳得厉害,但是我一想大刘他都翻过身,而且都不打呼噜,没准就是他打开的。 可是他为啥要打开呢?这种事正常人应该做不出来吧。 就在我又惊又不知道要不要把他叫醒的时候,大刘却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看这明显就是他搞的鬼,火一下就蹿起来了。 大刘翻过身还在笑,我直接拿手电照到了他的脸上。 这人不但吓唬我,还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真的很烦。 我没好气地对他说,人家不让开那个门,你偏要开,大晚上还开这种玩笑,你不怕那屋子里有鬼吗? 大刘在一边嚷嚷让我把手电移开,他自己笑够了还嫌我生气,我就没见过一个平时舞文弄墨的还和个愣头青似的,说什么一个破屋子里放的全是垃圾,还当藏宝屋不让人进,然后又开始说我,说我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太中规中矩没什么大发展。 说实话换别人可能早就跟他吵起来了,但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跟这种人吵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都一点半了,所以我忍了忍没再说话,躺下盖上被子睡了。 就这样一晃眼到了早晨。说实话那屋子太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时间,但是我生物钟很准时,所以到点儿就醒了。 我醒了之后,借着小窗户那点微光,往大刘那边一看,这家伙居然没在床上,我当时以为他是上厕所去了。 我下了床去把灯拉开,发现里屋那扇门还没关,于是我过去打算关上。 我走到那门口,刚要关门,却发现里屋好像有动静,我定睛一看里面地上居然蹲着个人。 这把我吓得闷哼了一声,这个时候里面的那个人却回过了头,我一看,那是大刘。 我当时特别无语,这人性格有问题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作,别人偏不让干啥他就非要去干。 大刘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招手让我过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不想进去,他爱咋咋地吧。我刚要转身走,他却很认真地让我进来看看里面的一个柜子,他说上面贴着一些东西。 第64章算命的规矩 “镇上的很多人家都出来清雪,我们也跟着一起清理,还挺有意思的。 街道都差不多清理出来后,我和大刘便去了喇嘛庙。 这种天气本以为路上不会有多少人,结果去的时候,人还不少。 这些人里,有的是没见过雪的南方人,有的是来观赏雪山美景,还有的也跟我们一样去了喇嘛庙。 我和大刘这一路拿相机照啊照拍啊拍,日头快要落下的时候,走到了喇嘛庙的一座大殿里。 我对藏传佛教了解的不多,所以大殿里供奉的是那位神灵并不知道,但是有一个...... 《凶魂镇压馆》第64章算命的规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章被撕掉的经符 “大刘慢腾腾往一边走远,我跟这位大姐套起了近乎,最后话题就转到了大刘身上,这大姐跟我说了实话,说之所以不给大刘看,是因为他们这行有规矩,不能坏规矩。 我心想能是什么规矩,还能坏在大刘身上,结果这大姐说,他们不给死人算命。 大姐这话一出,我顿时呆住了,我问这真的假的,大姐说,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当她没说,然后我再问什么,大姐都不理我了。 一时间我也迷糊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些算命的到底怎么回事...... 《凶魂镇压馆》第65章被撕掉的经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6章死人的寒意 “他还说了一堆我的不是,说我太较真,好面子,我还真没发现我也有那么多让他不满的点。 我们俩吵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气氛,而这个时候,康巴甲却来敲门了。 我和大刘在这个时候都意识到不能让人家看出我们破坏了规矩,毕竟小伙子好心让我们住,还担着他父亲回来责骂他的风险,所以我和他没说半句话却达成了共识。 大刘赶快进里屋把地上的碎符纸捡了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兜里,而我把里屋门迅速关上,这才去开外...... 《凶魂镇压馆》第66章死人的寒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章大刘死了 “我于是上前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自我介绍了下,说明下情况,然而在这个过程里,我一直盯着康掌柜的脸,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珠还是没动一下。 要不是他之前抬过头有过动作,他看起来真像是个假人。 这个时候,我心里突然莫名生出一丝恐惧,特别是盯着康掌柜的脸久了,越发有种错觉,觉得他脸色青灰青灰的,眼珠都有些发蓝,连他身上散发着的寒意也愈发清晰,就感觉他……不像是活人。 他没什么反应,我也没法继续说了,而这种气氛...... 《凶魂镇压馆》第67章大刘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章没等来的人 “黄先生,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身上真的没有那个东西跟着吗?您能看到我头顶上还有那双手吗?” “古先生,您先不要害怕,您身上的确没有东西再跟着了,可能之前那是它的灵体,距离远了之后,它的能力没办法跟过来,所以已经消失了。 不过您的一魄留在了游山镇,所以它可能有办法让您再回去。 现在您找到了我,我会去趟那里,也会解决这件事。” “沙沙沙……”(衣物摩擦的声响) “再问您几个问题。” “好。” “后...... 《凶魂镇压馆》第68章没等来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章衣柜 “她每天都要出去一趟,我有时候忍不住好奇就会问她去哪儿,她说随便溜达,可我有一次看到,她是去了车站,而且她其实每天都只是去车站,她好像在等人。 我想,她要等的那个人,就是她之前说的那个人吧。 我不知道她等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她跑这么老远到我们这里等人就很奇怪。 就这样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位姑娘明显跟刚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了,至少我在她眼睛看不到什么神采。但她依旧每天出去,每天都去车站。 不知为什么,那个时...... 《凶魂镇压馆》第69章衣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章衣服背后的印子 “可是那天过后,这对小夫妻就来找我大哥,说那屋子里可能有耗子,大晚上能听到耗子在嗑木板。 我大哥起初也以为可能进了耗子,于是放了几个老鼠夹子,可第二天,这对儿夫妻又来找我大哥了,说他们不住那屋,要退房。 我和我大哥有些奇怪,问他们怎么了,结果那小夫妻俩说,半夜又听到有老鼠嗑木板,然后他们仔细听,声音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而且好像不是嗑木板,像是有人在里面用指甲挠。 他家男的把衣柜门打开,找了半天,里面什么...... 《凶魂镇压馆》第70章衣服背后的印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世仇 缉魂使得声音慷锵有力,充满正气。 “追魂缉魄,镇定乾坤,敢有不从,令斩汝魂。锁身灵体,急令在现,吾为封灵,奉真武元君敕令,急急如律令!摄罪魂苏晓雨!” 随着咒决被念出,磁带里还传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哀嚎,紧接着一切归于平静。 磁带在这里空白了几秒。 “1997年12月14日 古先生,您坐在这儿。” “咯吱~”(椅子被压的响动) “您不要动,我现在帮您还魄。” “哦哦,好好。” “su~” 这个声音秦丁无法判断是什么东西...... 《凶魂镇压馆》第71章世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章陌生来电 这些天秦丁的胆子见长,不会因为这点响动就狼狈而逃。 他伸手把墙壁木板上的火柴盒拿起划着,然后把上次备用的那根蜡烛也拿了起来点燃。 他从厕所坑迈了下来,站在边上,把蜡烛往下放了放,朝着坑里照去。 蜡烛的光亮其实很有限,所以需要拿近了去照才能看清楚。 虽然厕所里没有什么突出的味道,而排泄物也是他自己的,但要去仔细看的话,心里多少都有些别扭和恶心。 秦丁眼角抽搐,他之所以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并不完全是听到底下...... 《凶魂镇压馆》第72章陌生来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章奇怪的大房间 “说实话,那老宅可能是长期没人住的缘故,又是老式建筑,我一个人进去,还真感觉有点瘆得慌。 我把儿子带上,心里还踏实点,反正就那么几间屋子,很快就能打扫完。 到了地方,我先去收拾那几个面积比较小的屋子,那间大的想放在最后收拾。 我让孩子在收拾好的一个房间里等着我,我又去收拾其他房间。 这些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也几乎没有什么灰尘,所以收拾起来很快,唯一耽误时间的就是需要去中天井的水房里打水。 也不知道是年久的缘故...... 《凶魂镇压馆》第73章奇怪的大房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章捣石臼 “我本来心怀疑虑有点想推脱,但是一想到一上午就能赚三千,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呢,于是我又把这活儿接了下来。 唉,我就是太贪了,要是听我妈的话,还至于有现在这些事情吗。 方小姐在挂电话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收拾那间大屋子,还说立柱是必须要擦的,这一下说得我都心虚了,觉得幸好没被发现,然后她又说了一嘴,说中间有个石臼,让我拿水清理下。 方小姐并没有提及那棵树,但是我特别想问一嘴那是棵什么树,石臼又是用来干嘛...... 《凶魂镇压馆》第74章捣石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5章生辰八月八 “我突然想起方小姐说一周后回来,我算了算,正好一周多一天,她肯定已经到老宅了。 我直接打车去了方家老宅,我得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问她对我做了什么,她究竟在用什么邪法害人。 等我到了那里,发现大门开着,我又没了勇气,不敢进去。 正在犹豫间,突然从门里走出一位年轻男子,手上捧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定西。 他看到我之后问我找谁,我一看这人的穿戴和气质,就知道他有可能是方家人。 我说找方小姐,他愣了下,然后问我找他姐姐有...... 《凶魂镇压馆》第75章生辰八月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种生基 “不是先生,您听谁说的我们这派生日是八月八的工人了,我们这儿就没有八月八生的。” “你们没给九海区方家老宅派这个生辰的保洁工吗?” “派了,方小姐问是问过,但是我们这的确没有八月八生的,她说没有也没事,随便派一个人去打扫就行。” “哦?那你们派谁去的,我也想要这个人去给我家打扫。” “这……” “你们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区别对待吗?” “您跟方小姐是不是认识?” “是认识。” “那她没跟您说吗,给她雇过去的人在她家...... 《凶魂镇压馆》第76章种生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私生子 “可是方先生,你家这个,并不是普通的种生基,而是邪法改良过的,并且施法布设的人,是个南洋人。” “……”(沉默) “种生基呢,除了有一座活人墓,其实并不会具象,而你家种的生基,不但具象化了,而且还种在自家祖宅的院子里,这明显就不正常。 屋子里的那棵怪树就是具象化的‘生基’,而它不是枝叶茂盛的样子,这正是反映了你们方家的状况,无法开枝散叶,人丁稀薄。 虽然上面挂着很多果实,但样子并非普通果实,如果没猜错的话...... 《凶魂镇压馆》第77章私生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被献祭的人 “这些果子的数量代表着给那棵树祭了多少活人,所以这些年,曾祖父没有一次落下,都是按照胡辛交代的方法,暗中派人找八月八生辰的人去祭命。 这些人里,有的是贱命一条,给些安家费便自愿送死,有的则是被灌晕偷偷绑进老宅被怪树吞食,虽说那个年代人命不值钱,但这样做依旧伤天害理,所以就算是祭活人滋养方家生基,也还是让子孙蒙受因果牵连。 就这样不到几年,方家子孙所剩无几。 眼看着方家子嗣不旺反减,曾祖父也着急起来,他并...... 《凶魂镇压馆》第78章被献祭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养凶 “我那个时候才明白,诅咒方家断子绝孙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方家种下去的这种‘生基’,必然会结出恶果。 我悲愤之下,再也没有去看望堂姐,而我也无心再去找高人破解,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手下的人却找到了一位高人。 这位高人虽然同样无法破解,但是他却有办法干扰这种献祭。 我知道堂姐还会再祭活人的,可我想结束这一切。 高人在这间凶屋里布设好了东西,虽然能保证那些人没有性命之忧,但无法保证接触过那棵树后不被邪祟入侵...... 《凶魂镇压馆》第79章养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贴合的画 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厕所总不能不上吧,秦丁划着火柴把小隔板上的蜡烛点亮了。 矮房里瞬间亮了许多,可是那粪缸底下还是很黑。 秦丁有点忐忑,但他灵机一动,拿起木板上的另外一根蜡烛点亮,然后边拉拉链,边一手往粪缸坑里照去,这样做能让他安心一些。 蜡烛的光在那坑的上方,秦丁一边解决一边往里看,并没有异常,可就在他解决完的时候,也不知是烛光闪了下还是他眼花了,一瞬间他感觉底下好像光影动了下。 他赶快把裤子弄好,然后...... 《凶魂镇压馆》第80章贴合的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割破手 秦丁猛然间想到,那个石片都被藏在房梁上,是不是这画轴也可以。 秦丁觉得,这声响不会就是在提醒他吧。 他也管不了那声响究竟要干什么,而这响动就和完成了任务似的,之后再没出现过。 秦丁赶快把画卷轴再次拿之前的绳线缠好,然后搬来凳子,把两个凳子落好,拿着画卷轴小心翼翼踩了上去。 秦丁没有打算把画卷放到搁置石片的那条横梁上,而是选择了对面的那根,而这根横梁前下方,就是那口石水缸了。 秦丁站了上去,高度还是不够,只有...... 《凶魂镇压馆》第81章割破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奇怪的邻居 “您说的是慈溪小区?” “是啊。在南郊这片儿,这个小区算离我们单位比较近的了。 我家住市区,南郊这边太远了,我租过来就是图方便,更何况还便宜,虽然是七楼,但是这小区可是有电梯的,市区很多小区都不是电梯房呢。 不过便宜归便宜,我也不傻,房主说不为赚钱,因为地景儿偏远,所以就赚点暖气费物业费啥的就行。可我在签合同的时候,还是多了个心眼,哎哟,我还自以为聪明呢,怕这房子是凶宅,还特地在周围打听来着。 你说防这防...... 《凶魂镇压馆》第82章奇怪的邻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走过来的人影 “我那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可能对门家的老人精神不太正常。 这一下也激发了我的想象力,联想到夜里回来的女人,为了照顾这个家,每天工作很晚,所以回来时才会那么疲惫不堪。 我顿时产生了同情心,觉得这个小区的物业可真过分,又不是不交钱,为什么晚上非得让感应灯不亮呢?这太无良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我又不是业主,跟对门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所以也没必要去物业据理力争吧,更何况对门如果觉得不方便,她应该会自己去找吧。 就这...... 《凶魂镇压馆》第83章走过来的人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谁在敲门 “我当时以为,这不会是谁恶作剧吧,心里还有点不爽。 就这样又过一天,等到了晚上,又有人敲门了。 这一次我没做声,先从猫眼看去,楼道里的感应灯居然没有亮,但是借着微光我看到门前并没有人。 敲门声和我看猫眼就是前后脚,感应灯抽风不亮我可以理解,但是人呢? 我那个时候还是认为有人恶作剧,于是我从卫生间拿了把笤帚,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然后把门打开,结果感应灯亮了,门口还是没人。 我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了几句,我还往步梯...... 《凶魂镇压馆》第84章谁在敲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阴媒婆 “对门怎么会死了人,虽然我没敢仔细去看地上的尸体,但是看穿着应该是上点年纪的打扮,所以我断定是那个每天喊叫的老人。 由于我不太懂尸体的变化,所以我当时以为老人可能前一天晚上死亡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看到的是尸体的巨人观,那都是死了好多天才会出现的变化。 而我搬来的那天,臭味儿就已经有了,那是尸臭,这说明那位老人早在我搬来之前就死了,所以,每天喊叫的那位老人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细节已经让我很害怕了,而警察之...... 《凶魂镇压馆》第85章阴媒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活配骨 “哎呀,我说的,你们肯定不会信的。” “……我相信你说的。” “你相信我说的?你,你相信有鬼?” “对,我相信。不过,你确定是鬼害死了她?” “我确定,我姑姑就是被季红害死的,它还想害我呢。” “你把这件事讲一下,越详细越好。” “呃……” “王先生,你要想清楚,在这件事上是不能有所隐瞒或者说谎的,坐不坐牢我不关心,鬼会不会找到这里就不一定了。”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能从你描述的事情里找到线索,我就...... 《凶魂镇压馆》第86章活配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噩梦 “棺材里传出的响动很微弱,像是有人敲或者踹木板的声音。 起初我以为听错了,还以为是抬棺材的师傅弄出来的,可后来我看到,抬棺材的两个师傅似乎也听到了,还把手中的活停下,然后蹲下靠近棺材听来着,但是那个时候又没有了响动。 后来我姑承认季红下葬的时候还活着,我才知道,我听到的响动一定是季红在棺材里醒了。 棺材全都入了墓坑,不久全部填埋住了,又烧了纸嫁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我姑姑办完这件事后,就带着我回了老家,...... 《凶魂镇压馆》第87章噩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吃骨灰 “这给我吓得直接跑出去了,我把这事告诉了我姑,她问我放谁的炉子炸了,我说好像是季红的那个。 我姑脸色都变了,出去找电话亭打电话去了,而我当时也不知道这是意外呢,还是真有啥东西作祟,反正心慌得不行。 不一会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跟我们解释。他们说,炉子里放着我们带来的两具尸体,煤老板儿子的尸体还在焚化,但是放季红的那个炉子,应该排烟系统出了问题,燃料废气排不出去,浓度太高就炸了。 季红尸体的腿可能炸飞出来一截...... 《凶魂镇压馆》第88章吃骨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狠心 “呃,如果公安同志没有清理南郊住所的话,我觉得季红的骨灰肯定是在那儿。 我姑说的高人可能是没那本事,所以根本没处理这件事。 说实话,我最近虽然被扣押在公安局里,但是晚上我梦到季红了,她也想害死我吧。” “嗯。我会尽量快些处理这件事,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有隐瞒。” “季红家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有的。你们快去抓人吧,罪魁祸首就是季红他爸。 季红的死肯定有蹊跷,她爸绝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这...... 《凶魂镇压馆》第89章狠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频发事故的路口 秦丁深呼了口气,反正之前都不知道,上着也没啥,就当啥也不知道吧。 厕所门外已经是第二声吱纽响动了,纸片人都走了,秦丁这才从矮房里出来。 洗了洗手之后,他又坐回了椅子里,开始往录本上记录第九个事件。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五盘磁带全部写完。他起身倒了些水喝了几口,活动了下身体,又坐回了椅子里。 不用翻找,最后一个事件已经摆好放在了写字台边上,这个事件的磁带一共七盘。 胜利在望,今晚说什么都要把这个事件听完。 秦...... 《凶魂镇压馆》第90章频发事故的路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相片上的黑影 “我一会儿就说到她父亲了。 在之后的几年中,城市规划又拓宽了这两条路,并且也设置了信号指示灯,还派遣了多名协管人员辅助交管来指挥疏通这条路,所以后来交通事故率就稍稍降低了些。 但是我们发现吧,其实那个路口发生的大多数事故,还是由于人为因素,这个不管我们怎么整改,也都是无法避免的,如果要说这些事还存在邪门儿一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像在1995年之前,车祸事故死亡人员就算是尸首分离,我们也是很好跟那些家属...... 《凶魂镇压馆》第91章相片上的黑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莫名车祸 磁带里传出了衣物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 “他在这里,虽然被拍得有一点模糊,但绝对没错,就是这个人,您看他的身材轮廓,眼不眼熟?” “这是……那个人影?” “我还以为我多疑了,您也看出来了吧,我把这两张相片对比了一下,他们非常像。” “吴小姐,有没有这个人比较清晰一些的相片,我需要用一下。” “有的。” “宫先生,能否临时借用一下您的工作证件,我需要在那周围打听一些事情,这样会方便一些。” “可以的。” “还有...... 《凶魂镇压馆》第92章莫名车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3章灭门 “大姐,这条路刚修的时候,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我听说挖出好多尸骨是不?” “是挖出来不少尸骨,东边那一大片说是古代战场,那些尸骸都是古尸,打仗死在那的,可能后来就地掩埋了吧。 后来在那边建起个小型博物馆,还展览呢,那么吓人谁去看啊。” “能建起小博物馆,说明挖出来不少吧。” “古战场嘛,肯定很多尸骨的,怨魂都不知道投胎了没。 所以说,当初修这条路挖出那老些尸骨,公家也没请人看一下,这条路一直不太平,说不定就跟...... 《凶魂镇压馆》第93章灭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4章铁瓮 “那个,大姐,这个是我的bb机号码,给您留100块,您要是见到这个人的话,麻烦打个电话呼我一下,要实在没见着,这些钱就当您今天给我讲故事的费用了。” “哎哟,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 “小伙子还挺有钱,那大姐我就帮你留意着。” “好嘞!” 磁带在这里空白几秒。 “1998年4月26日,bb机显示宫先生让我回电话,可能是文管局那边联系上了,他的办事效率很高啊。” 接着磁带里传出来拨打电话的声音。 “宫先生,...... 《凶魂镇压馆》第94章铁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5章是他 “原来这位叫童贺年的军将杀掉的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巡按大怒,让人把童贺年斩首,将头颅悬杆示众,尸身丢于乱葬岗。 这段县志描述的就这些,这个是唯一一段描述斩头的事件。 后来我们又从一本叫《九边云中志》的野史中也发现了一段关于童贺年被斩首地记录,但是跟县志里的不太一样。 当然我们不可能以野史上的内容为佐证,而且野史的描述具有一定封建迷信,我这里只是说一下,并不代表这是事实。” “没关系的,您说就行。” “这本...... 《凶魂镇压馆》第95章是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6章压头死玉 “有盖子肯定有身子,我俩因为好奇,就拿铁锹把周围的泥土挖开了些,但是挖着挖着,却发现这东西应该挺高,埋得深了些,所以挖一半后就没再继续了。 但是这东西露出一半后,我俩就看出来,这是个铁瓮。 以前我听老人说过,把瓮埋这么深一般是葬尸体的,好像叫做缸葬瓮葬,而且都是专门放得道高僧什么的。 我当时就跟李友田说了下,说这里面保不准放着高僧的尸体,咱们不要动了,但是李友田却压低声音跟我说,放高僧的缸瓮不可能埋在这...... 《凶魂镇压馆》第96章压头死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7章卖玉 “我和李友田到了家,我让我老婆去给我们做饭,我和他去里间看那块玉。 唉~这死人的东西啊,真的不能起贪念,不过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拿了铁瓮里的东西呢?” “这个不难,你们两家都出了变故,不就是从你们拿了那件东西之后才开始的吗。” “呼……是啊,可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这些都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了,但都还历历在目。 那天李友田把这块玉掏出来后,我找了抹布擦了擦,我们发现那东西很厚实,像玉又不像,怎么说呢,也不知...... 《凶魂镇压馆》第97章卖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8章李友田 “我心想,这玉恐怕一时半会又卖不出去了,但是我已经有那笔钱了,所以也不是那么着急,不如就先摆在家里吧。 我那天鼓捣了半天,发现人家这底座架子做得真不赖,玉石可以竖着放上去展示。 这块玉本来黯淡无光,但是一放上去之后,立马感觉价值都提升了,我当时还想着,以后卖的时候,把这底座也一并带上。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媳妇突然跟我说,说她最近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做噩梦,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还很害怕。 我一听做梦,忽然就...... 《凶魂镇压馆》第98章李友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保卫员 “我想到这些车谁家不撞只撞我家,我想到这种事都是在李友田前不久来找我之后,我又想到了他说的话,还有司机说得没有头而且穿黄袍的鬼。 我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之后,顿时觉得肯定是李友田用了什么邪法搞的鬼。” “刘先生,您家里供奉着观音?” “嗯?你,你怎么知道。” “如果您家里没供奉观音菩萨,恐怕早就出大事了。” “呼……我其实已经想到是菩萨保佑了。我家供奉的观音菩萨是我母亲留下的,好多年了。而且家里人脖子上都戴着菩...... 《凶魂镇压馆》第99章保卫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章飞头术 录音机里传来了极重的虚弱喘息声,显然出的多进的少。 “赫……赫……赫……” “卧槽,居然跑掉了。 李友田?那块死玉在哪?” “赫……赫……呵呵呵” “呵毛线啊。能听见我说的吗?” “赫…赫…呵呵呵嘿嘿嘿呵呵……” “我看你是真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害得你家破人亡,现在还借着你的身子作恶?快说那块死玉藏哪了?” “赫……赫……呜呜呜……赫……碎…碎——呼。”(呼出一口气后没有了动静。) “诶?啧~!” “沙沙沙……沙沙...... 《凶魂镇压馆》第100章飞头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蜡烛 磁带在这里没有了任何声音,秦丁知道这个事件全部结束了,同时,试用期协议中的十个事件也全部听完。 他轻轻舒了口气,把录音机放在写字台上,任由其转动。 他伸了下懒腰,又捏了捏眉心看了下表,已经是夜里9点多了。 蜡烛已经在中途换过一根,这根也要马上燃完,他从抽屉中又拿出一根打算续上,然后不经意地往新蜡烛上看了眼,他突然发现,这根蜡烛上没有掐痕。 之前他把抽屉里的所有蜡烛都掐了一遍,而纸片人是不会换掉抽屉里的蜡烛...... 《凶魂镇压馆》第101章蜡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陆小虎死了 马叔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猜啊?” 秦丁稍微有点尴尬,不太适应马叔这种腔调。 “哦,那个……面条?” 秦丁是瞎猜的,马叔只拿来一个饭盒,往小桌上放的时候,好像有点小心翼翼,看起来里面有汤。 马叔眉毛一挑,“呦,怎么这么厉害,一下就猜对了。” 秦丁倒是有点期待,很久没吃过面了。他走到小桌前把饭盒盖子抠开,饭盒里居然是兰州拉面。 秦丁顿时高兴起来,他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去学校门口的马家拉面馆吃面。 也不知道这个拉面味道...... 《凶魂镇压馆》第102章陆小虎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生腌醉虾 男子把手伸进了衬衣口袋里,夹出了一个两指粗细的竖条东西,然后摊在了手中。 秦丁朝男子手掌看去,这条东西大概有八厘米长,质感看起来不像是木头的,倒像是块金属,有着枣金的色泽,上面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案纹路。 “这就是缉魂令?挺小一块啊。” “是啊。” 秦丁往男子身边凑了下,伸手就想去摸,他想看看什么材质。 男子手朝旁边一撤,缩了缩鼻子赶忙说道:“这东西是专属物品,你只能看,不能碰的。” “哦,那它是铁的?” “是铜...... 《凶魂镇压馆》第103章生腌醉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阴阳阁 秦丁觉得录本上的内容也不少,如果逐字逐句去检查,那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恐怕马叔得在这里待到晚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把饭菜吃完,马叔便把录本合上了。 “吃完了?你到这里来,把护封令牌拿出来,我们可以护封录本了。” “叔,您这么快就检查完我写的这些了?” “小秦,你没有胡乱写吧?” “没有,怎么会呢,我认真写的。” 马叔笑了下,“那就行了,我刚才大致翻看了下,写得不错,挺标准的,就算是有错别字或者少一个多...... 《凶魂镇压馆》第104章阴阳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5章虾须 回到院子里后,秦丁以为马叔至少还会嘱咐一些事宜或者解释一些注意的地方,可马叔之后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叔,以后去阴阳阁交录本磁带,是我自己去,还是每次需要您一起?” “一般都是掌记自己去了,不需要我的。我教会了就行了。” “那,那道木门的口令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或者还有什么技巧?” 马叔回头望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那笑容里好像有着不易察觉的轻蔑,让秦丁在某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笑话,而这种感觉...... 《凶魂镇压馆》第105章虾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四级凶魂 马叔在一旁又给起开一瓶啤酒。 “你的酒量可以啊。” 秦丁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其实他很少喝酒,毕竟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平时喝的就少。 “哎呀,喝得太猛了,有点晕。” “哈哈,羊肉串还没吃多少呢,一瓶就没了,肚子都填满了,先吃吧。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份醉肉。” 马叔说着便打开了饭盒,秦丁晕乎的一听醉肉这俩字,顿感不妙。 “叔,我能不吃吗?” 马叔已经把饭盒盖子打开,秦丁有点紧张,听名字就觉得跟中午的醉虾异曲同工。 他...... 《凶魂镇压馆》第106章四级凶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缉魂令 屋子里又恢复了明亮,秦丁浑身还在颤抖。借着烛光,他看到水缸前的地上,转动着一颗红色的珠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要不是地上一片狼藉,就像是做得一场噩梦。 秦丁并没有去捡那颗珠子,他从缉魂使手中见过这种东西,这是凶魂变的魂珠。 他有些不敢相信,在没有任何令牌的情况下,他抓住了一只四级凶魂。 秦丁无法想通为什么不用令牌就能抓住凶魂,更不明白凶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每天敲门的霈岩怎么就突然出现救了自己...... 《凶魂镇压馆》第107章缉魂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不要点蜡烛 秦丁边问着,已经坐到小桌前,他并没有打开饭盒,因为没有什么食欲。 昨晚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又呕吐一番,后来被凶魂溺在水缸里,这让他从早晨的时候都感到隐隐有些恶心。 马叔并没有坐下。 “小秦,本来是想给你安排新的任务,但是昨晚出了那档子事,你也受伤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这几天我会很忙,等忙过去了,再给你安排吧。 你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多出去逛逛,之后忙起来可就没这么空闲了。” 秦丁嗯了声,但心里很奇怪,现在镇压馆...... 《凶魂镇压馆》第108章不要点蜡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印签令 秦丁心里奇怪,这些天缉魂使倒是见了几个,可他至今还没有护封过一次新拿来的磁带,马叔倒是说过规则,但并没有提及必须是缉魂使知院掌记一起做这件事。 马叔继续说着。 “小秦,把护封令牌拿出来,先把磁带护封好,过几天就能录写这些磁带了。” 冯远看着秦丁,脸上始终挂着笑。 “过几天才能听这些磁带?难道这些天安排的工作很多吗?也不知道你现在适应了没有?” 秦丁总觉得冯远话里话外好像有着什么意思,而这一次马叔突然让他一起...... 《凶魂镇压馆》第109章印签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五级凶魂 秦丁端着碗小心翼翼抿了一下。 “小秦,这又不苦,怎么还想细品呢?” 秦丁的确没尝出味道,跟白水一样寡淡无味,他又喝了一小口。 马叔在一旁还有些着急。 “这一碗都得喝光啊,你现在喝的可是用六年才能做出的紫符,浪费了那就太可惜了。” 秦丁喝完一口之后,突然感到胸腔似乎轻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憋闷,而且气管嗓子也清爽了很多,看来这东西的确有用。 秦丁把心稍稍放下,又喝了一口,这回他感到有一股清澈的气息穿过四肢百骸,顿...... 《凶魂镇压馆》第110章五级凶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父亲 窗帘附近的黑影在诡异地变幻着,而秦丁的手却无法摸到印签令,这更让他慌乱。 要不是之前心里多少对这种事建设过,有一点心理准备,可能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吓瘫了。 他赶快把头扭回来,原来自己根本没摸到枕头下,他一把将枕头掀起,刚要去拿印签令,就感到整个屋子像是被冰凝结了一样,瞬间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秦丁心中顿感不妙,这种变化是不是说明凶魂要攻击他了。 从前在磁带里听缉魂使缉拿五级凶魂时好像很简单轻松,原来真正面对...... 《凶魂镇压馆》第111章父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乾坤库 秦丁在脑子里短暂思索了下。 “叔,您要信我啊,如果凶魂在那画里,我不可能瞒着您专门惹出五级凶魂来杀自己吧。 更何况,昨天我在没有缉魂令的情况下也缉拿了四级凶魂,那今天没有印签令也能缉拿,也许另有原因呢。 那幅画真的是从房梁上掉下来的,我现在也很迷糊,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呢。” 此刻的秦丁脸上都是血,刚才额头上流下来的时候,他不小心胡撸了下,使得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又狼狈又吓人。 马叔的表情稍稍松懈了下,也看不出来...... 《凶魂镇压馆》第112章乾坤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霈岩 秦丁乖乖又站到床边,面朝墙角,只听院子里吱纽一声,纸片人应该已经进屋了。 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但是没有持续太久,外面又响起了吱纽声,显然纸片人走了。 “好了可以了。” 秦丁转过身看去,从前放置石水缸的地方,多了一口非常普通的水缸,就像家里腌白菜的缸。 马叔给换的这口水缸虽然普通,但是也有木盖子,而且上面倒扣着一把塑料水瓢,也不知道是从哪搬来的。 马叔伸手从写字台上把刚才发现的那幅画轴拿起。 “一会把脸赶紧洗...... 《凶魂镇压馆》第113章霈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白面 秦丁的脑子快速思索着。 马叔是想害他,而眼前的黑武似乎对一些疑点没有多大反应,这只能说明,要不黑武跟马叔是一伙的,要不就是黑武根本不想多管闲事。 黑武根本没有理会秦丁站在地中间发愣,而是站在门口向外时不时看一眼。 “千万不要进乾…坤库。” 黑武的声音压得很低,并且还顿了下。 秦丁正在发愣,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这让他感到诧异。 一方面磁带末尾留言也有这么一句,虽然不完整,但是当他得知有乾坤库这个地方,也就推测出...... 《凶魂镇压馆》第114章白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真假马叔 在马叔刚走没多久,秦丁便来到院子里侧墙的木门前。 他有一丝犹豫,因为万一巡天官根本不明白他传达的话,又或许巡天官并不是要找的那个人,他该如何收场? 恐怕真的小命就要不保了,这是不是马叔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可是,霈岩既然留下了这个重要线索,一定没错的。 秦丁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了,反正左右都是危险,他要冒冒这个险。 以巡天官那个乖戾的性格,八成是去了马叔说的那个临渊居了。 秦丁犹豫了半秒,对着木门小声说道:“别有洞...... 《凶魂镇压馆》第115章真假马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通报符 绑在柱子上的人说道:“不是的,出入大门没有这个特殊规定,出去不可能被雷劈,除非有人下咒。” 秦丁瞬间就明白了,如果没有这种规矩,他第一次想出去的时候,会有雷劈下来,那肯定是假马叔弄的。 没有劈到身上,他能躲过去也不是侥幸,而是在警告他,怕他跑了,而他补录完之后,假马叔曾三番五次提议让他出去溜达,如此看来,是想让他出去送死吧。 “马叔,您知不知在哪能找到巡天官?他今天来了,我得把这件事通报给他。” “对,对...... 《凶魂镇压馆》第116章通报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巡天官 马叔看着秦丁,腔调也变得奇怪起来。 “你也没有那么笨嘛。对,那个也是我装的,要不怎么能把你骗到这里来呢?还让你亲自毁了通报符。” 秦丁的心沉到了底。 看来通报符也是有讲究的,大概也是需要掌记亲手才能毁掉,而贴在门框上方,也不必探究了,一定也有讲究。 而马叔既然能说出这种话,那么意味着他可能踏入了不该踏入的地方,而这个地方,马叔可以要他的命。 “这里是乾坤库?可是乾坤库不是需要用洞天门进吗?” 马叔笑了下,声音...... 《凶魂镇压馆》第117章巡天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黑武 秦丁没好意思提醒马叔,现在的形象有点像要饭的。 马叔把头发往开扒拉了下,听到秦丁问能去吗,脸上露出了一丝讶异的表情,随后恍然了下。 “哦哦,我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印灵是不是没有把这里的规矩禁忌告诉你啊。” “嗯,没有。” “乾坤库掌记是不能随便进的,除非有特殊情况知院才会放行,否则擅闯肯定要受天火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马叔。” “放置荡魂大印的地方掌记可以随便进,为了能随时查看有无异常。 我现在...... 《凶魂镇压馆》第118章黑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劫数 马叔眉眼间似乎一下变的凌厉起来,好像触怒了他的哪根神经,但他念咒依旧没有停,反而加快了语速。 秦丁心中大惊,一方面着急黑武和他一起陷入危险,另一方面奇怪黑武为什么会说纪贞远,而马元又是谁? 秦丁没有感到身上有灼热之感,而黑武则面色不变,似乎也未伤及其身。 念咒声戛然而止,这室内弥漫着一层杀意。 “怎么不继续念了?马上就念完了啊。” 马叔阴沉地说道:“天火对你没用,你究竟是谁?” 黑武看着马叔,又往大印处看了眼...... 《凶魂镇压馆》第119章劫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陆小虎的后手 黑武说道:“陆小虎可能在执行那次任务的时候有什么预感,所以把他之前怀疑的事,包括对雷老亮的死,都录到了两盘磁带里。 他那次执行任务遇到了五级凶魂,跟马正明申请支援,马正明派惠新舟前去。 惠新舟你也应该知道吧?” “知道的,我在补录磁带时,知道了十位缉魂使,其中还包括您和冯大哥。” “好,那我继续说。 那次任务,惠新舟跟陆小虎电话联系了一下,说他马上就到了,于是陆小虎说他先到那里去探路,到时候新舟拿印签直接缉...... 《凶魂镇压馆》第120章陆小虎的后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醉骨之刑 黑武顿了顿继续说道:“果然冯远回来汇报,说你那屋子里有非常重的阴气。 别人可能轻易看不出来,但是他有双瞳,而且他发现你的工作写字台上居然放着尸烛。” 秦丁吃惊地眨动了下眼睛。 “尸……尸烛?这又是什么?” “是用尸油制作的蜡烛,为了能让阴气附着到身上,可以招引凶魂,这应该是专门针对你的。” 秦丁感到脑袋瓜嗡嗡响,他回忆起这些天关于蜡烛的事。 最开始抽屉里还有正常蜡烛,应该是知道他没有补录完录本所以才不敢让他一...... 《凶魂镇压馆》第121章醉骨之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玄虚往事 秦丁接着说道:“我其实有点迷茫,也看出马叔是好是坏,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吗,做得对不对。 而就在第七天的晚上,我屋子里的那口水缸里爬出来了一只四级凶魂。 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念咒,就被它拖入了水缸里差点溺死,但是前掌记它可能用了什么方法把凶魂控制住了几秒,我才得以脱身从水缸里爬出来。 然后我也知道没有缉魂令,但事情也迫在眉睫,我就念了缉魂咒,没想到念起来有些管用,但是我不知道这凶魂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凶魂镇压馆》第122章玄虚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 屋子里烛火通明,黑武的声音幽幽叙述,仿佛这故事就真实的发生在昨天。 “这位菩萨本是佛祖座下一盏佛灯的灯芯。因听经开悟,具有火之精、火之灵、火之阴与火之魂,他最终成为佛祖的侍者至妙吉祥。 某一天,独龙大王到雷音寺寻衅滋事,他一时犯了嗔怒,用真火将独龙大王烧死,违背了佛家戒规,也犯了恶念,所以被佛祖惩罚到人间,让他去醒悟修行,斩却三尸,方可再回。 这位菩萨下到人间,并未投胎成人,其英俊模样也不复存在,化作凶...... 《凶魂镇压馆》第123章一切为心造,无心自解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我还活着? 眼皮异常沉重,思绪像是从某个深渊里又倒灌回来,之前的很多记忆被打碎了,纷乱嘈杂无法聚集。 秦丁还没有睁开眼,却听到了有人在旁边说话。 “这次的剂量是不是有些大,怎么这么久他还没有醒?” “剂量没有问题,是他的病情加重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更严重,到时候意识也会更加错乱,甚至以后可能会在他幻想的世界里永远醒不过来。” 秦丁觉得这两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啊,可他们在说什么。 他试图睁开眼,可一道耀眼的光却让他无法完全...... 《凶魂镇压馆》第124章我还活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多重人格 秦丁的心像是漏掉了一拍,有一瞬间脑子都不运作了。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城市叫云中市,连第六精神医院都存在,青石巷四号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这是云中市吧?” “是的。” “那怎么可能没有青石巷四号呢?那里前段时间不是发生过火灾吗,这新闻还上过报纸啊。” “报纸?我每天都会看,别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条新闻,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啊。” 秦丁内心生出一丝怒气,他忽然觉得这黑武不会是专门在骗他,让他觉得自己疯了。 “我不信,我...... 《凶魂镇压馆》第125章多重人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无心果(大结局) 秦丁有些无奈。 “我是谁?我是秦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我说了你们也不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你出现之前,有没有见过他们三个?他们三个都怎么了?” “我再说一遍,他们不是三个人,同时出现不了,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的执念是要破荡魂大印的封印,救里面的人。 我本来已经被马正明烧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体里。” 黑医生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秦丁沉默了下。 “那他们三个,后来有没有救出大印里...... 《凶魂镇压馆》第126章无心果(大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凶魂镇压馆》完结感言 不知不觉,又一本书结束了。 这是我写的第三本书。 距离上一本完结已经有一年多了,短短四十多万字耗费这么久,也很惭愧。 去年《六孛局非寻常报告》(被屏蔽了)完结之后,便开始写这本书,但由于工作繁忙,又加之生活上的琐事,到后来还遇到了一些貌似灵异的事件,导致中途断笔。 后来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做事该有始有终,就调整了下心态开始更新,但还是拖了这么久才完成,实在抱歉。【正好遇到yq,基本全在此期间完成。(?ˉ??...... 《凶魂镇压馆》《凶魂镇压馆》完结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