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航线 Episode of Belfast》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图源:流星雨北斗 扫图:撸管娘 录入:kid 修图:撸管娘 轻之国度:http://.lightnovel 天使动漫: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与tsdm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 转载请保留完整的资讯,否则往后一律禁止 —————————————— 仔细回想起来,人类的历史一直离不开无边无际的辽阔海洋。 驱使人类前往大海另一头的陆地的,即是人类永无止尽的欲望及野心。他们在漫长的历史中发展出航海技术,在海平线另一头的陆地登陆,在持续进行贸易与交流的同时,发展科学技术与学术知识。 然而到后来,为了让自己的国家更加繁荣,人类永无止尽的欲望开始引起争夺。 在风平浪静的世界情势下,其实一直潜藏着纷争与战乱的暗流。 就在此时,由于未知敌人的出现,人类的立场产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自海中出现的异形强敌──『赛壬』击沉船只,将人类拖入黑暗深渊。 面对拥有压倒性力量的外敌,人类失去了90%以上海域的制海权,并且因科学技术倒退,物流与经济体制遭到破坏,生活水准随之大幅下降。 时间流逝,过了数十年。 人类为了再次在这颗星球上找回曾经的辉煌,各个阵营放下过往的纠纷,所有人类团结在一起组成军事联盟──创立了『碧蓝航线』。 碧蓝航线一度以为已经成功击退了赛壬,但果然无法完全压制那股未知的强大力量。随着时间经过,战局渐渐陷入胶着,而在这样的情势中,各个阵营的理念差异也浮上了台面,逐渐发展成阵营之间的争斗。 碧蓝航线的创立与四个阵营有着密切的关联。 重视科学与自由的联邦制国家──白鹰。 历史悠久,具有全世界最长造船经验的君主制国家──皇家。 由独裁政权统治的军事国家,后来脱离碧蓝航线,创立了『赤色中轴』组织──铁血。 位于东方的神秘国度,继铁血之后加入了『赤色中轴』──重樱。 就在各个阵营间气氛紧绷之时,有着某座距离激战地区最远的军港。 本故事在讲述集结于隶属这座军港的指挥官麾下,为了对抗赛壬而由『心智魔方』制造的『船舰』──一位隶属于皇家阵营,同时也从事女仆工作的银发少女。 她的名字叫做──贝尔法斯特。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x天使动漫录入组 图源:流星雨北斗 扫图:撸管娘 录入:kid 修图:撸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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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航线一度以为已经成功击退了赛壬,但果然无法完全压制那股未知的强大力量。随着时间经过,战局渐渐陷入胶着,而在这样的情势中,各个阵营的理念差异也浮上了台面,逐渐发展成阵营之间的争斗。 碧蓝航线的创立与四个阵营有着密切的关联。 重视科学与自由的联邦制国家──白鹰。 历史悠久,具有全世界最长造船经验的君主制国家──皇家。 由独裁政权统治的军事国家,后来脱离碧蓝航线,创立了『赤色中轴』组织──铁血。 位于东方的神秘国度,继铁血之后加入了『赤色中轴』──重樱。 就在各个阵营间气氛紧绷之时,有着某座距离激战地区最远的军港。 本故事在讲述集结于隶属这座军港的指挥官麾下,为了对抗赛壬而由『心智魔方』制造的『船舰』──一位隶属于皇家阵营,同时也从事女仆工作的银发少女。 她的名字叫做──贝尔法斯特。 第一章『如何冲泡好喝的红茶』 肌肤接触到黎明前尚显阴暗的户外空气。 这就是皇家女仆队的女仆长──爱丁堡级二号舰贝尔法斯特在一日之初的第一项例行公事。 这是一座三面环山的母港,港内其中一块区域乃是由某位指挥官所管理的大型学园。有一栋建筑物位于学园校区内东边地势略高的土地上,它正是隶属于『皇家』阵营的少女们居住的宿舍。 这栋三层楼高的宿舍有着哥德复兴风格的外观,屋顶上设置了钟塔,每一层楼的西侧都有一条南北向的长走廊,可以将母港的中央栈桥尽收眼底。 走廊上都有着一排花饰窗格的窗户,贝尔法斯特正静静地走在走廊上。 她走下位于走廊中央的楼梯抵达一楼,接着慢条斯理地推开了稍偏南方的巨大双开门扉。 门后是可以容纳宿舍里所有少女还绰绰有余的大餐厅。 里面虽然装设了采光用的彩绘玻璃,但光线还是比走廊阴暗许多。 贝尔法斯特拿起挂在门旁墙壁上的手提油灯,然后从围裙的口袋拿出一根火柴棒将油灯点亮。昨晚刚更换过的灯油充分地燃烧,同时微微照亮了整间餐厅。 贝尔法斯特藉着微弱的油灯亮光,走向大餐厅的后方。 后面有一扇木制门扉,插入钥匙打开门后,与洗碗室并在一起的厨房便映入眼帘。东边的窗户前方摆放着众多烹饪器具与洗好的餐具,从窗帘的缝隙间,露出些许和走廊上相同的日出前夕的微光。 贝尔法斯特将手提油灯的火吹熄,放在烹饪用的宽敞桌子上,转而拿起放在桌罩里,昨夜的晚餐面包。 她拿起一个已经变硬的面包,钻进遮住窗户的窗帘内侧。 她先是看了眼耸立在玻璃窗外的银杏树,接着将视线往下移至窗框,发现那里聚集了几只小鸟,似乎已经等她等到心焦不已。 贝尔法斯特稍微故做姿态解开扣锁并打开窗户。 霎时,丝质窗帘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大膨胀飘起,宛如巨型的气球。 「各位早安。」 贝尔法斯特细心地把面包撕碎放在窗框上,同时开口说道,她不自觉地朝长着鸟喙的可爱邻居们露出笑容。 「你们比宿舍里的孩子们起得更早呢。」 贝尔法斯特的声音中带着慈爱,鸟儿们也啁啾回应她。位于海湾的港口传来轻缓的海浪声。 温暖的风徐徐吹入室内,让贝尔法斯特的银色发丝轻轻摇曳起来。 真是个舒爽的早晨。 「看来今天也会是晴朗的好天气呢。」 (插图008) 贝尔法斯特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启明星仍然在澄澈的蓝天中闪耀着光芒。 将手中的面包全部撕碎后,她在不惊动鸟儿们的情况下,缓缓关上窗户。 像气球一样膨胀飘起的窗帘也迅速地消扁下去。 贝尔法斯特抓住窗帘下缘绑在窗边,然后转身看向厨房喃喃低语道: 「好了,开始动手准备早餐吧。」 *** 耸立在皇家宿舍屋顶的钟塔响起告知起床的钟声。 先前在窗框上啄食面包的鸟儿们已经飞往其他地方了。 原本在蓝色天空中闪烁的启明星也已消失不见,现在从窗外洒进来的是灿烂耀眼的阳光。 把所有餐点放到手推车上面后,贝尔法斯特为了寻找冲泡早餐茶的茶叶罐而走向摆在门旁的橱柜。 同一时间,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匆忙跑来的脚步声也传入她耳中。 「贝尔,对不起!」 砰一声打开门的人,拥有与贝尔法斯特一样的银色发丝,她将长发在左右绑成两根辫子。在她甩着辫子抬起头时,由于用力过猛,眼镜差点从脸上滑落。 「早、早餐的准备工作呢……?」 将滑落的眼镜推回鼻梁上的女性──爱丁堡询问贝尔法斯特,额头上还顶着汗水。 「现在只剩准备红茶了,姊姊。」 贝尔法斯特冷静地回答爱丁堡,同时若无其事地从橱柜拿出两个茶叶罐。 「呼──……太好了。」 爱丁堡松了一口气似地把手放在胸前,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呼吸后,用力扬起眉尾,接着站到面对烹饪用桌子的贝尔法斯特身旁。 「呐,你听我说,贝尔。我认为一切都是春天的错。」 爱丁堡将手撑在桌子上,露出认真的眼神。 「姊姊是指『春眠不觉晓』吗?」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贝尔法斯特一边听着姊姊说话,一边将两种茶叶放入看起来像是商店街抽奖时用来摇珠子的道具──那是外观浑圆的茶叶混合器──再将盖子盖上。 「可是,从年初到今天为止,姊姊已经是整整第二十次睡过头了。其中睡过头最多次的月分是雪还没融光的二月──」 「那、那是因为新春的缘故啦!二月也算在春天里呀!」 爱丁堡困窘地抓着围裙下摆叫道。 当贝尔法斯特开始转动茶叶混合器,爱丁堡无意中看向她放在桌上的茶叶罐。 「这个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买的茶叶。」 听到姊姊的话,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 这两罐茶叶是前几天姊妹二人互相确认过香气之后,从贸易商人那里采买回来的。 「我选的是阿萨姆红茶,姊姊选的是锡兰红茶,因为两种茶叶都很适合当作早餐茶,所以我打算混合它们泡看看。」 「嗯嗯,听起来挺不错的,很适合做成奶茶。」 爱丁堡想要立刻把灵感化为行动,于是离开桌子去拿奶壶。 这时候,沸腾的热水壶开始发出「哔──」的声响,热水壶旁边则正在咕嘟咕嘟地炖煮着吃饭时不可欠缺的热汤。 炉灶下方是以煤炭作为燃料的密闭式大型烤窑,也兼作烤披萨或面包的烤箱。这是皇家宿舍专用的厨房炉灶,比家庭用的款式大上许多。 贝尔法斯特将混合好的茶叶放入茶壶,接着拿起放在炉灶上的热水壶,把沸腾的热水注入茶壶。 贝尔法斯特一边想像着壶中的茶叶上下旋转的模样,一边把茶壶放到手推车上。 「姊姊,把奶壶放在这里。」 「好──」 爱丁堡照着妹妹的指示,将牛奶放到手推车上。 旁边还摆上了不知何时切成薄片的柠檬。 「……你什么时候切好的?」 「我想可能会有人想喝柠檬茶,于是事先准备好了。」 看到一脸若无其事地回答的贝尔法斯特,身为姊姊的爱丁堡在心底想着── 站在姊姊的立场来看,贝尔法斯特实在是无可挑剔的模范女仆。不管是高明的手艺,还是她的一举一动,通通都充满着远胜其他人的优雅气质。 ──正因如此,身为姊姊的自己才会觉得相当懊恼。 有个如此厉害又能干的妹妹,当姊姊的随时都有数不完的烦恼。 「姊姊?」 发现完美的女仆妹妹正在探头看着自己,这让爱丁堡猛然回过神。就在这段时间,大餐厅里已经开始传出宿舍内少女们的嘈杂声音了。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皇家的孩子们每个人对料理的要求都相当高,我们得趁餐点还没冷掉之前送过去才行。」 「我、我明白。」 当爱丁堡说完,并握住手推车把手的时候。 突然间,一道敲门响起,各自推着盛装早餐的手推车的两人都看向了门口。 「──不好意思打扰了。」 厨房的门开启后,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大家称之为『陛下』的伊莉莎白女王的同学──高 速战舰厌战。 「厌战大人。」 与厨房格格不入的人物来访,让贝尔法斯特瞪大了眼睛,厌战眼神锐利地瞥了她一眼,接着慢条斯理地踏入厨房开口说道。 「厨房是女仆们的工作场所,而且现在还是你们忙着准备早餐的时间,突然闯入这里,真的很抱歉。」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厌战从问得提心吊胆的爱丁堡面前走过,然后开始东张西望扫视厨房,似乎在寻找什么。 「今天中午,我希望能借用一下这里。」 两位女仆抓着手推车面面相觑。 「可以是可以……」 「不过,请问您要借用厨房做什么呢?」 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同时开口,厌战指了指厨房内部。 「原因无法告诉你们,但我想使用那个。」 她指的方向,是正在煮汤的炉灶正下方。 也就是可以盖上盖子的密闭烤窑。 「咦?您、您要使用烤窑吗?」 「不可以吗?」 爱丁堡诧异地询问,闻言,厌战露出不悦的神情。 到目前为止,姊妹两人从来没有看过厌战下厨。 贝尔法斯特将手放在胸前,同时向厌战提出建议。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在一旁帮忙。」 「我不需要你们帮忙,区区烤窑,我自己会用。这是身为※老女士必须要有的修养。」(编注:厌战号战舰的绰号,grand olddy。) 厌战高傲地把头转向一旁。贝尔法斯特瞄了姊姊一眼,发现姊姊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姊姊是想说,「这种时候不要太过强硬地制止对方比较好」吧? 「我明白了。」 贝尔法斯特深深低头鞠躬。 这时候,厌战像是突然想起般开口说道。 「话说回来,陛下怎么了吗?她似乎还没来到餐厅。」 「陛下?」 贝尔法斯特抬起头询问爱丁堡。 「姊姊,陛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 爱丁堡用讶异的眼神看着贝尔法斯特。 「今天应该是由姊姊叫醒陛下──」 下面的话不用说出口,姊姊迅速变惨白的脸色已经诉说了一切。 贝尔法斯特立刻伸手搭上木门门把,头也不回地说道: 「麻烦姊姊先送早餐,我马上回来。」 贝尔法斯特心想至少得在班尼迪克蛋冷掉之前把人叫醒,从大餐厅冲向走廊。 她一边与打着呵欠,住宿在皇家宿舍的少女们擦身而过,一边脚步急促地冲上楼梯。 「那位大人要是吃到冷掉的蛋,就有可能整天都心情不好呢……」 走到楼梯间的平台时,贝尔法斯特透过二楼走廊的窗户,看到了晴朗无云的天空。 更何况是在有着如此澄澈蓝天的日子。 *** 被众人称为『陛下』的伊莉莎白女王的房间,位于皇家宿舍三楼的最南侧。 房间的分配方式原本是由舰型决定,舰级相同的少女们常常被分配在同一个房间。事实上,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也住同一个房间。 然而,陛下的情况不一样。 「陛下,我要进来了。」 贝尔法斯特敲门了二、三次后打开了入口处的房门,随即便看到被错认为宴会厅也不足为奇的空间。 房间内铺满了红色地毯,宛如饭店的大厅。 贝尔法斯特精神抖擞地迈步踏入房内。 高高的天花板吊着奢华的水晶吊灯。贝尔法斯特从吊灯正下方走过,来到房间深处一张有天盖的床铺前,她探头往里面看,里面有位小公主正香甜地熟睡着。 「早安,陛下。」 对方没有回应。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喔。」 贝尔法斯特试着用稍微大一点的音量呼唤她。 「……早餐……我想吃松饼……呜嗯……」 伊莉莎白翻了个身继续睡,却清楚地说出自己对早餐的要求。 「今天的早餐是班尼迪克蛋与豆子,还有番茄沙拉以及洋葱汤。」 贝尔法斯特充耳不闻,直接说出菜单内容。 「……我讨厌豆子……贝尔……帮我吃……」 「挑食是不好的喔,陛下。」 看着再次进入熟睡状态的伊莉莎白的脸,贝尔法斯特叹了一口气。 「请您起床,陛下。」 「呜呜……再十分钟就好……」 「哎呀,这种地方竟然有毛皮又软又蓬松的波斯猫……」 随着这句话响起,伊莉莎白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咦!我、我想摸!!贝尔,那只猫在哪里!?」 「早安,陛下。」 贝尔法斯特向伊莉莎白道早安,同时鞠了个躬,接着走向巨大到可以直接把人装进去的衣枢。 伊莉莎白穿着睡衣先是扫视了房间内部一会儿,但很快就明白根本没有猫,接着将视线投向贝尔法斯特。 「…………你骗了我吧?」 伊莉莎白抓着棉被一角,同时眯起眼睛。相对于她的反应,贝尔法斯特从衣柜拿出要换上的洋装,然后走回来朝她深深一鞠躬。 「真的非常抱歉。但是如果让陛下继续睡回笼觉,您稍后就只能在宽闹的大餐厅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寂寞地吃早餐了。」 「到时候贝尔也会陪我吃啊!」 娇小的身体从床铺上高高地跳下来,伊莉莎白一脸不满地伸出食指指着贝尔法斯特。 「即使肚子不饿!本伊莉莎白大人也不可能独自吃早餐,不是吗?能够和我一起用餐,贝尔应该也很高兴吧?」 「我当然觉得很荣幸,陛下。」 「哼哼!」 伊莉莎白满意地哼了声,然后挺起胸膛张开双手。 贝尔法斯特先把洋装小心翼翼地放到床铺上,接着才跪在地板上从上而下依序帮她解开睡衣的扣子。 「可是,我觉得肚子饿了,所以现在就去餐厅吧。而且我也喜欢班尼迪克蛋!」 当扣子全部解开时,伊莉莎白小巧的肚脐便从睡衣缝隙间探出头,贝尔法斯特接着抓住衣襟将睡衣从肩头脱下,白晰柔软的肌肤便暴露在从窗户洒入的阳光下。 贝尔法斯特拿起放在床上的伊莉莎白的洋装,迅速俐落地套上那娇小的裸体。 「今天的早餐也是刚做好的,因此一定能合陛下的口味。」 「这一点我从不担心,因为是贝尔煮的……对了,你听我说,贝尔。昨天我和厌战去栈桥那边了!然后,有这么大的鱼跳上海岸──」 「要是乱动就无法好好换上衣服啰,陛下。」 贝尔法斯特发出温柔的斥责,没多久就帮伊莉莎白换好了洋装,最后替她戴上皇冠造型的发箍,贝尔法斯特便牵着她的手站起身。 「昨天两位玩到很晚吧?」 「因为春天已经到了嘛,外面也渐渐变暖了。贝尔不要老是只注意厨房的污垢,偶尔也要多晒一些太阳光喔!」 「您说的没错。」 伊莉莎白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看到那张纯真无邪、毫无一丝恶意的笑脸,贝尔法斯特也不禁露出了笑容。那简直是为了让人露出笑容而诞生的笑脸。 两人一同离开房间,伊莉莎白大步走在阳光照耀的走廊上。 「明明还不到中午,今天的阳光却照得很温暖呢。」 贝尔法斯特一路听着她说话,回到大餐厅时,正好是爱丁堡把早餐摆到众人位子上,准备将手推车推回厨房的时候。 「爱丁。」 突然被叫到名字,让爱丁堡吓了一跳转过头。伊莉莎白来回看了看面露惊吓的她与贝 尔法斯特,心情看起来相当好地开口对她们两人说道。 「贝尔也听我说。下午的茶会,你们两个要准备英式奶油茶喔。」 所谓的茶会,是指在中庭举办、稍微享受一下下午茶的宴会。 参加成员几乎都很固定,不过没有特别限制人数,每个人都可以参加。宴会内容也只是一边喝红茶,一边与大家和乐融融地聊天。 所谓的英式奶油茶,就是红茶搭配司康的组合,伊莉莎白最喜欢在司康上涂上一大堆德文郡奶油了。 「我想跟大家一起享用刚烤好的香酥司康!呵呵,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伊莉莎白留下这句话后便从两人面前走开,带着小跳步前往厌战所在的餐厅内部的席位。 贝尔法斯特一边看着热闹地享受餐点的皇家少女们,一边回头与姊姊共同继续女仆的工作。 等大家都用完餐后,才轮到她们吃早餐。 *** 正确来说,皇家女仆队的工作是从早餐结束后才正式开始。 「──那么各位,我们开始动手吧。」 女仆长贝尔法斯特以严肃的口吻如此宣告,女仆队的成员们便立刻前往各自负责的场所。 「huu!肯特选手今天也要干劲满满地工作──!」 女仆队成员之一的郡级巡洋舰肯特,精神抖擞且充满朝气地在走廊上奔跑。 「你跑太快了啦,肯特~拜托你稍微慢一点~……」 肯特级五号舰萨福克摇晃着粉红色头发以及丰满的胸部,追赶着已经跑到远方、只剩豆粒大小的肯特,跟在她身后的则是沉默地迈步的城级轻巡洋舰谢菲尔德。 「那么,贝尔,我先去那边了。」 与爱丁堡在二楼的楼梯平台道别后,贝尔法斯特爬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由于今天要准备茶会,所以平时安排在下午的工作也必须赶在中午以前完成。 「今天会很忙碌呢。」 贝尔法斯特一边爬上楼梯,一边自言自语地低喃着。 首先要保养与检查住在皇家宿舍的少女们使用的装备。 除了从早上就开始进行训练的孩子们的装备外,宿舍的仓库还有许多舰装以及炮台。因为实际使用时,大家也会各自进行保养,女仆队要做的其实只有最基本的检查,她们也会在此时逐一检查有没有必须丢弃的装备。 下一项工作,则是要为住在宿舍的少女们更换床铺的床单。 换上昨天上浆并弄得洁白如新的床单后,再由女仆队一一收起换下来的脏床单。贝尔法斯特会把换下来的大量脏床单放进巨大的盆子,再倒入整整一瓶洗衣精。 她在满满泡泡的包覆下用力搓洗掉床单的污垢,等到全部洗完的时候,便要着手准备午餐了。 「唉~忙死人了~」 做完走廊清扫工作回来后,萨福克立刻开始为了配膳准备在厨房里奔波。贝尔法斯特背对着她,冷静地打开炉灶下方的盖子,调整火力的大小。 「我来帮忙吧,贝尔。」 「麻烦姊姊了。」 当爱丁堡做完外面的清扫工作回来后,烹饪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比起被称为全套英式早餐的早餐,皇家宿舍的午餐基本上不会煮那么多份量。因此,这天的午餐只有炸鱼薯条而已。 钟楼响起宣告正午的钟声,所有人的午餐也在同一时间完成了。这场与时间赛跑、分秒必争的战斗结束后,也能听见渐渐聚集到大餐厅的少女们的声音。 「yeah!美味的午餐来啰!来来来,大家快点趁热享用。」 两台手推车在餐厅里交错奔驰,待在厨房的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看着肯特与萨福克进行配膳工作,安心地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就是说啊。」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午餐时间便宣告结束。 女仆队所有成员迅速收拾完餐具,接着便轮到宿舍大扫除的时间。每个人各自划分负责区域,从一楼到三楼彻底进行仔细的清扫。 贝尔法斯特则是负责最后的检查。 「那么,拜托各位了。」 女仆队成员一齐拿着清扫用具离开厨房。 贝尔法斯特在没有半个人的厨房,开始准备制作司康。 先放入低筋面粉与泡打粉,再加入切成小块的奶油揉捏成一团。过程中加入鲜奶油、砂糖、盐,然后用杆面棍杆开面团二、三次再叠起来,重复这几个动作。 只是这样做会没味道,所以再加入蔓越莓,然后调整外观。 为了遵从伊莉莎白想吃刚烤好的司康的要求,贝尔法斯特将做好造型的司康放入橱柜,此时响起厨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贝尔法斯特,一楼的清扫工作全部完成了。」 女仆队之中最早回来报告的是城级轻巡洋舰谢菲尔德。 「辛苦你了,谢菲尔德,谢谢你总是动作很快。」 即使贝尔法斯特表达了慰问之意,她也没有露出笑容,就只是直直地站着。默默工作的她平时就是这样的态度,因此贝尔法斯特也不怎么在意地对她笑了笑。 「……我去看看肯特她们的情况。因为她们在做清扫工作时,许多地方会做得很潦草。」 谢菲尔德说完便转身离开,仿佛交棒似地换成厌战来到厨房。 「贝尔法斯特,我想开始使用厨房了。」 「啊啊,好的。」 厌战直直地站在原地。 从她动也不动这点来看,似乎不希望厨房里有任何人。 贝尔法斯特安静地离开厨房来到走廊。她想起爱丁堡正在屋顶晾床单,便爬上楼梯打算过去帮忙。 一上到屋顶,柔和的风便迎面扑来。 贝尔法斯特来到独自晾床单的姊姊身旁,她迅速从篮子里拿出床单并开口说道。 「姊姊,我来帮你吧。」 「咦?啊啊,可以拜托你吗?」 贝尔法斯特以比姊姊快两倍的速度,把刚清洗完的大量床单逐一晾好。 眨眼间,整个屋顶就被纯白的床单所淹没,爱丁堡坐在倒过来放的大水桶底部,同时大大叹了一口气。 「呜呜……没想到一得到妹妹的帮忙,就如此迅速地完成工作,身为姊姊的我实在太没面子了……」 贝尔法斯特转身看向垂头丧气的她。 「我不是说过吗?人是无法变成另一个人的。」 「这种事我明白啦,可是……」 风势变得比上午略强的海风吹来,贝尔法斯特按住头发。就在这时── 「……呐,贝尔,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臭味?」 爱丁堡动了动鼻子,同时从水桶上起身。 贝尔法斯特也闻了闻被海风吹来的味道,确实稍微有烧焦的臭味。 下一秒,她突然想起某件事,立刻拔腿冲了出去。 「发,发生什么事了!?」 爱丁堡被妹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贝尔法斯特一边听着背后传来的姊姊的声音,一边打开屋顶的门,并且迅速冲下通往一楼的楼梯,再从大餐厅一直线跑向厨房的木门。 抓住门把打开门后,弥漫的烟雾瞬间涌向餐厅。贝尔法斯特的脸上有一瞬间浮现犹豫之色,但还是用手帕捂住口鼻冲入厨房。 不出她所料,浓烟是从炉灶下方正在燃烧煤炭的烤窑里冒出来的。 厌战也在炉灶前方。 「咳咳,咳咳!贝,贝尔法斯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请您离开这里。」 为了避免烫伤,贝尔法斯特先戴上烹饪用手套,之后才拿起靠放在一旁的灭火器,并打开烤窑盖子。霎时,烤窑里轰地 窜出巨大的火焰。 贝尔法斯特将灭火器的软管伸入其中,朝着熊熊燃烧的烈焰狠狠按下手把。灭火器里的药剂从软管大量喷出,火势开始慢慢变小。因为这是出战时使用的灭火装置,所以扑灭火势的速度也比目前其他所有设备都要来得快。 确认火焰已经完全熄灭以后,贝尔法斯特放下用完的灭火器,将窗户全部打开以利换气,然后转过身。 「……这就是身为老女士必须要有的修养吗?」 面对这种状况,贝尔法斯特实在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厌战先是从喉咙发出「呜」的一声,随即沮丧地低头道歉。 「对不起……」 看到她露出从未有过的沮丧表情,便能十分清楚她正在反省。 (插图009) 贝尔法斯特也没有继续追究,她检查了一下变得雪白的烤窑内部后叹了口气。 「要是赶紧动手打扫,或许能赶在晚餐之前清洁完毕──」 照这情况看来,她已经无法为了茶会使用烤窑了。伊莉莎白那么期待的现烤司康,现在依旧维持生面团的状态收在橱柜里。 「如果有其他事先做好的点心就好了……」 贝尔法斯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从橱柜拿出司康,原本消沉地垂着头的厌战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些司康。 「那是……司康吗?」 「咦?」 突然被这么询问的贝尔法斯特虽然感到纳闷,却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希望能在今天的茶会吃到司康,偏偏烤窑变成这个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陛下想吃的吗!?」 厌战惊讶地抬高音量,然后端起了放在烹饪用桌子上、用餐巾盖住的盘子。 「其实在这场小火灾发生之前,我正在烤司康。因为这些司康烤得实在太完美了,我不禁太过放松,结果疏于控制火势──」 说到这里,厌战下定决心般抬起头。 「这些是我的自信之作!既然陛下希望能吃到司康,不如试试看把我的司康送到茶会上如何?毕、毕竟让烤窑变成这样,我也要负起责任……」 「把厌战大人的司康送到茶会上吗?」 「──贝尔!!」 此时爱丁堡慌慌张张地来到厨房。 「刚刚的味道是……呃,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炉灶的惨状,爱丁堡发出惊呼声。但贝尔法斯特无视了她,只是用手托着下巴沉思。距离茶会开始,已经几乎没有时间让她犹豫了,而且手边也没有其他替代方案。 做出决定后,贝尔法斯特抬起头,她快速地对爱丁堡说道: 「晚一点再向姊姊解释。麻烦姊姊立刻用那边的火炉煮用来泡红茶的热水,再麻烦你准备果酱和德文郡奶油。」 贝尔法斯特接着转向厌战。 「我明白了,就把厌战大人的司康送到茶会上吧。」 「真的很抱歉,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不过,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贝尔法斯特接着看了一眼挂在厨房墙上的时钟。 「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前往中庭吧。」 *** 当贝尔法斯特前往摆在中庭中央的圆桌时,远远就能清楚看到用力鼓起腮帮子的女王陛下。 「你们很慢耶!」 虽然这么说,但距离茶会开始还过不到五分钟。 伊莉莎白的身材娇小,坐在圆桌前就几乎快看不见她整个人。桌子的高度刚好在她胸口的位置,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因为椅子高度不合适的缘故。 「我等得好累,都快等到睡着了!」 伊莉莎白迅速从位子上站起,伸出食指指着贝尔法斯特等人。 趁着这个空档,贝尔法斯特将调整座椅高度的辅助增高垫放到她的椅子上。 这个绣有皇室图腾的特制座垫是一种低反发座垫,可以用在任何椅子上,坐起来很舒服。 「因为今天的天气非常有春天的气息吧,会让人昏昏欲睡。」 「你说的没错,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白座垫已经放好后,伊莉莎白又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上。 当她想继续斥责贝尔法斯特时,注意力瞬间被端着盘子站在贝尔法斯特身后的人物吸引了过去。 「陛下,今天的茶会我也想参与。」 「……厌战?真难得能在茶会上看到你──对了,那个盘子是怎么回事?」 失去气势的伊莉莎白指了指厌战手上的盘子。 「我希望陛下能吃吃我做的司康,所以动手做了这些。」 厌战鞠了个躬,接着从贝尔法斯特身旁走过。 「……我不需要座垫。」 厌战轻声说完,便在伊莉莎白隔壁的位子坐下。 「是我太鸡婆了吗?」 贝尔法斯特在背后悄悄捏着座垫,同时静静地从圆桌前走开。 「抱、抱歉迟到了……」 爱丁堡恰巧在此时把载有所有人份数的茶具组的手推车来到中庭。虽然时间稍微晚了一些,但举行茶会的准备终于全部完成了。 贝尔法斯特低头深深一鞠躬,开始说起简短的开场白。 「衷心感谢各位今天来到这里。为了慰劳各位大人平日的辛劳,我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红茶。」 流畅地说到这里时,把盘子放到桌上的厌战站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做的司康,希望大家能搭配红茶一起享用。」 「哎呀,厌战大人做了司康吗?」 听到这道惊讶的声音后,贝尔法斯特与厌战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对方沉着冷静的言行举止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及优雅,而那容易让人将视线往下滑的丰满胸部,与隔着圆桌坐在正对面的女王形成两种极端。 这位戴著有着宽大帽沿的帽子,穿着纯白洋装的女性──光辉,朝厌战露出柔和的微笑,同时用手托着脸颊。 「那个司康让我十分感兴趣,厌战大人从以前开始就会做点心吗?」 「并非从以前开始就会做,但这是我的自信之作!」 厌战这么说着,朝餐巾伸出手,接着迅速掀开。 下一刻,看到司康的所有人全都僵住了。 「如何?看起来很棒吧?」 与众人的神色相反,厌战一脸得意地夸口道。 那些司康确实很不得了。 第一个让人感到震撼的是它的大小,原本只有一口大的尺寸完全变了样,看起来简直跟垒球没两样。接着是它的颜色,那些司康实在太黑了,让贝尔法斯特有一瞬间认真地怀疑,厌战把司康拿出烤窑时是不是误拿成煤炭了? 「厌、厌战小姐……那真的是司康吗?」 坐在光辉旁边的是胡德。她平日优雅的举止全部消失无踪,脸上露出比发现埋伏在海域的敌舰时更加震惊的表情询问厌战。 「这是当然的。因为做得实在太棒了,让胡德也吓到了吗?」 坐在胡德身旁的是威尔斯亲王。她一边看着司康,一边询问满意地翘着鼻子的厌战。 「顺、顺便请问一下,这些司康里是不是有添加巧克力呢?」 「你在说什么蠢话,威尔斯。这是原味司康。」 威尔斯似乎是带着一丝丝希望询问的。她无视一脸奇怪地歪着头的厌战,发出短促的「啊啊……」一声后垂下了头。 「总、总之我们还是吃吃看吧,如何?」 伊莉莎白为了重新振奋情绪,朝着所有人这么说道,光辉立刻拿了一个司康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其他人也仿效她的动作,各自拿了一个司康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真是厉害的杰作──」 光辉一边 这么说,一边将司康切成小块送入嘴里。 贝尔法斯特紧张地屏气看着她。 「味、味道如何?光辉小姐……」 面对胡德的问题,光辉的脸上保持着与平日一样的笑容。 「看来似乎没问题……那么我也吃一口看看。」 威尔斯说完便成为第二个把司康送入口中的人。 「……呜!!」 下一秒,威尔斯的脸色迅速发白。 「不好了!仔细一看,光辉小姐带着笑容失去意识了!」 当胡德终于察觉到光辉的状况后,威尔斯也坐在椅子上往前瘫在圆桌上、晕了过去。 「为、为什么……我做的这些明明看起来很好吃!」 厌战也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她带着错愕的表情往后退了几步。 「贝、贝尔!立刻拿胃药过来!快点!」 用不着伊莉莎白开口,贝尔法斯特已经跨步冲了出去。 这一刻,是她从以前到现在唯一将脚力发挥到极限的一次。 ──几十分钟后。 这场混乱终于平息,同时厌战也把自己做的司康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以第一次下厨来说,我觉得这些做得很棒啊。」 当事人一边说一边把那些司康吃得干干净净。 「当……当事人看起来完全没事呢……虽然我不懂为什么。」 平日优雅的举止再次消失无踪,胡德带着比在海域遇上赛壬时更加僵硬的表情看着她。 「请问……您的身体没事吧?」 贝尔法斯特用温柔的声音询问恢复意识的光辉。 「谢、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光辉带着苍白的脸色露出坚毅的笑容,同样吃了司康的威尔斯也捂着脑袋露出笑容。 「我、我有些口渴……差不多想来一杯红茶了。」 贝尔法斯特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恭敬地鞠了个躬。 「我明白了。」 她走离圆桌,来到爱丁堡身旁的手推车前站定,车上放满了各种红茶茶叶。 有伯爵茶、大吉岭红茶、乌瓦茶、汀布拉红茶、尼尔吉里红茶以及祁门红茶。 其中的大吉岭更是被称为初摘茶的春摘茶叶,乃是在最恰当的时期采下的顶级茶品。 散发出清爽香气的大吉岭初摘茶,最适合今天这种温暖春日中的午后时刻。正当贝尔法斯特想立刻用这款茶叶冲泡红茶的时候。 「对了,贝尔,你先等一下。」 伊莉莎白叫住已经拿起大吉岭红茶罐的贝尔法斯特。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今天我想喝爱丁冲泡的红茶,而不是贝尔泡的。」 「您想喝姊姊冲泡的吗?」 拿着茶叶罐的贝尔法斯特看向爱丁堡的脸。 爱丁堡也露出错愕的表情,同时用食指指着自己。 「呃,您、您说我吗?」 「这里没有第二个爱丁吧?」 伊莉莎白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她用左手指着爱丁堡,依序扫视围着圆桌而坐的茶会成员们。 「大家应该也都没喝过吧?事实上,爱丁冲泡的红茶和贝尔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喔!」 「我的确没有在茶会喝过她冲泡的红茶呢。」 光辉诚实地回答道。威尔斯亲王似乎也稍微产生了兴趣,她慢条斯理地举起了右手。 「意思是……即使茶叶相同,喝起来的味道也不一样吗?」 伊莉莎白倾身向前,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喝起来的味道简直南辕北辙呢!呐,很让人意外吧?」 「原来如此,那请务必让我喝喝看。」 胡德举起空茶杯看着爱丁堡说道。 「可以给我一杯吗?」 已经愣住的爱丁堡盯着那个茶杯看了一会儿。她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话题的中心。 「爱丁堡小姐?」 胡德为了确认,再度出声呼唤她,爱丁堡似乎这时候才终于发现有人在叫自己,她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做出回应。 「……啊,好、好的!我现在立刻冲泡!」 爱丁堡慌慌张张地转身面对手推车,她看向自己带来的茶叶,马上就陷入了犹豫。 「怎、怎么办,贝尔?平时茶会的红茶都是交给贝尔冲泡,所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请你冷静下来,姊姊。」 贝尔法斯特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把手上拿着的大吉岭茶叶罐放回手推车上。 「姊姊不可能不知道红茶的冲泡方法吧?既然如此,剩下的工作就只有选择哪一款茶叶而已了。」 「贝、贝尔会选哪一款呢?」 「我会选择方才拿着的大吉岭──」 「喂,贝尔!」 贝尔法斯特正要给出建议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伊莉莎白的声音。 「今天要由爱丁负责选茶还有冲泡!否则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非常抱歉。」 贝尔法斯特立刻转身向她道歉。 「……所以说,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部分,请姊姊加油。」 贝尔法斯特一边低头鞠躬,一边尽可能不掀动嘴唇地对爱丁堡这么说完,便退离现场。 被留在原地的爱丁堡含着眼泪,双手拿着红茶罐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不知道该选哪一款茶才对啊……」 她不断重覆着拿起手推车上的茶罐又放下的动作,当众人以为她终于做出决定时,她又再次拿起其他红茶。 毕竟刚刚才经历过司康事件,爱丁堡理所当然会面临不能端出半吊子红茶的压力。 贝尔法斯特站在远方望着爱丁堡优柔寡断的举动。看姊姊那模样,贝尔法斯特心里比自己负责冲泡红茶时更加不安,忍不住开始担忧。 「就、就泡这一款吧!」 她费了一番功夫后挑中的是尼尔吉里的秋摘茶罐、那是咖哩之国的原产茶叶,不过是在去年的晚秋时节购入,因此绝对不算是高品质的茶叶。 为什么爱丁堡会从众多高品质的茶叶中选出那款茶呢?无视心中抱着这个想法的贝尔法斯特,爱丁堡用会让人捏一把冷汗的动作将热水注入壶中,然后盖上壶盖。 「请、请大家稍微等一下喔。」 爱丁堡竭尽全力挤出笑容,却露出遮掩不住的僵硬。理所当然的,除了伊莉莎白以外,坐在圆桌前的众人也露出不安的神情。 等了一小段时间,爱丁堡终于拿起茶壶,在茶会成员们的茶杯里一一注入红茶。将最后一滴红茶注入伊莉莎白的茶杯后,爱丁堡因完成一件重要工作而「呼」地吐了口气,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我紧张死了……」 「辛苦你了,姊姊。」 贝尔法斯特一边慰劳姊姊,一边注视圆桌的方向。 为了一扫先前的气氛,陛下才指定由姊姊冲泡红茶,味道究竟如何呢? 众人全都沉默不语,各自端起茶杯啜饮。 温和的风抚过中庭的树木,现场只剩绿叶摩擦的声响。 「哎呀?」 第一个开口的是光辉。入口之前她一脸战战兢兢,但现在表情一变,露出惊讶与感动的表情并且抬起头。 「这红茶非常美味,爱丁堡小姐。平日负责冲泡的贝尔法斯特小姐的红茶也十分好喝,可是……」 胡德也一边点头一边将茶杯端离嘴边,然后看向爱丁堡。 「这红茶的味道比较单纯与温和,没想到秋摘茶也能泡出这样的滋味,我非常惊讶。这红茶虽然味道清爽,不过却令人有种平静的感觉。」 听到陆陆续续传来的高评价,在场感到最震惊的却是泡红茶的爱丁堡本人 。 她在贝尔法斯特身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碰了碰眼镜,然后一边不停鞠躬,一边怯怯地缩起身体。 「谢、谢谢大家的称赞!」 「我也──」 就在此时,坐在伊莉莎白旁边的厌战小声地开口说道。 她缓缓地将茶杯放到圆桌上,一边盯着杯子,一边把放在大腿上的手握紧成拳。 「我也……觉得相当好喝。」 「对吧?我说的没错吧?」 伊莉莎白在旁边露出笑容,随后直接把茶杯递给贝尔法斯特。 「来,贝尔也喝喝看。你应该没喝过爱丁冲泡的红茶吧?」 看着被递过来的茶杯,贝尔法斯特心生犹豫。 「这是陛下的茶杯。」 「如果对象是贝尔,我不在乎喔,间接接吻也没关系。」 贝尔法斯特踌躇的原因不是这个,不过她也不能继续顽固地拒绝,只好静静地接过茶杯。 贝尔法斯特喝下红茶之前看了爱丁堡一眼。 不知何时,爱丁堡被参与茶会的其他成员叫到圆桌前。 贝尔法斯特一边近距离看着姊姊像巨星般收到一个接一个的赞扬,一边啜饮红茶。 ──这是…… 喝了一口,她立刻为红茶的滋味惊讶不已。 这毫无疑问是尼尔吉里红茶的味道。不过,与自己以前使用相同茶叶冲泡的成果相比,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杯红茶的涩味比较轻。 因为尼尔吉里红茶的味道原本就属于圆润型,现在又稍微变得更加好入喉。胡德说它的滋味单纯温和,以对味道的形容来说,确实没有其他词汇比她形容得更精准了。 ──姊姊究竟是如何将那款尼尔吉里红茶……泡出这样的味道呢? 「贝尔,你觉得如何?」 贝尔法斯特猛然回过神,伊莉莎白高兴的笑容随即映入眼帘。 虽然心里觉得很复杂,但她还是坦白地回答。 「相当好喝。」 「我说的没错吧。」 贝尔法斯特将茶杯递回去,伊莉莎白看着她的脸说道。 「我想贝尔肯定冲泡不出这股滋味。」 「我……冲泡不出来?」 贝尔法斯特试着回想姊姊方才冲泡红茶的场景。 姊姊泡红茶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关键的步骤。不过,她并没有一直盯着姊姊的身影,因此也有可能是姊姊在中途加入了别的茶叶进行调和。 贝尔法斯特的脑中浮现这个想法,但又随即摇了摇头。 ──我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念头……姊姊的个性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身为妹妹的贝尔法斯特一直认为,爱丁堡虽然迷糊又笨拙,不过那率直且正直的个性正是她的魅力所在。方才被指名冲泡红茶时,爱丁堡手忙脚乱的表现正是性格的展现。贝尔法斯特实在无法想像出,姊姊当时还有偷偷混什么东西进去的余裕。 为什么姊姊有办法冲泡出如此好喝的红茶呢? 抱着单纯的好奇,贝尔法斯特恨不得现在立刻向姊姊问个一清二楚。 遗憾的是── ──现在……不能这么做。现在陛下就在面前,而且茶会还没结束…… 自己也想冲泡出能够展现出如此单纯滋味的红茶。 贝尔法斯特一直面无表情地站着。 然而在她心底,身为女仆长的血正跃跃欲试。 *** 太阳完全沉入西边,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出头。 茶会结束后,贝尔法斯特立刻着手准备晚餐。一直忙得团团转的她,到现在依然无法向爱丁堡询问红茶的事。 不过,她的忙碌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所有住宿生吃完晚餐后,现在只剩在厨房把脏碗盘通通洗干净的工作而已。 刚松一口气没多久,贝尔法斯特便突然听到了碗盘匡锵匡锵的撞击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心底涌上满满不祥的预感,她连忙寻找声音出处。不知是否该说果然没错,即将演变成一场灾难的场景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oops……我、我是不是叠得太高了……」 声音的主人就在离贝尔法斯特几公尺远的地方。 她是女仆队的一员?郡级巡洋舰肯特。 她的双手此刻叠了二十个以上的脏盘子。 那座明显叠得太高的盘子塔,现在正时左时右地危险摇晃。看到肯特走得摇摇晃晃的脚步,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看得见行进方向。 或者该说,她确实看不见。 「肯特,在我过去之前,麻烦你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为了避免发生很容易就能想像到的最糟结果,贝尔法斯特战战兢兢地开口呼唤对方。为了不吓到肯特,她尽可能放轻了音量。 遗憾的是── 「what?怎么了吗,女仆长?」 现实无法如愿。 贝尔法斯特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肯特在盘子的匡锵匡锵声响中转身看向贝尔法斯特。那一瞬间,肯特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前倾,她前方用盘子堆叠起来的高塔则开始缓缓崩塌。 下一秒,贝尔法斯特冲了出去。 她眨眼间便冲到肯特前面,在第一个掉下来的盘子落地前伸手抓住。接着保持弯腰的姿势,用双手灵活地接住从头顶落下的第二、三个盘子。 幸好掉下来的盘子只有三个,正当贝尔法斯特这么想的时候── 「哇、哇哇哇!」 肯特费了一番功夫终于稳住了重心,不幸的是,又有几个盘子在反作用力的影响下滑了出去。就算贝尔法斯特的运动神经再好,也无法在双手都拿着东西的情况下接住往后方滑落的盘子,因此,没有人接住的两个盘子便狠狠摔落地面。 贝尔法斯特抬起头便看到最后一个盘子又往下滑落,仿佛要为这场灾祸做出致命的一击。 她怎么可能继续让盘子摔碎!把三个盘子都放到地上后,贝尔法斯特从向前弯腰的姿势转变成用力后仰。她的手没有碰到背后的地板,而是直接做一个后空翻,跳起来接住了盘子。 原本已经接住了。 但在她抓住那个油腻腻的盘子的瞬间,盘子滑了出去,然后像飞盘一样旋转着朝大餐厅直直飞去。 转个不停的盘子划破空气,很快就撞上了墙壁,以符合最后一个盘子的气势狠狠摔碎,四散在地板上。 「…………」 好死不死由自己演出这场灾祸的最后一幕,贝尔法斯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刚刚是什么声音?」 正在洗碗的爱丁堡吓了一跳从厨房冲出来。紧接着,萨福克与谢菲尔德也纳闷着发生了什么事,从门后探出头。 「sorry……女仆长。」 看着一脸沮丧的肯特,贝尔法斯特重新振作回答道。 「为了避免大家被盘子碎片割伤,我来收拾一下。从下次开始,麻烦你不要因为贪心而一次拿太多喔。」 「yes……」 贝尔法斯特朝自我反省的肯特笑了笑,同时走向厨房准备拿取清扫用具。 「洗、洗完盘子后,我也去帮忙吧?」 贝尔法斯特一踏入厨房,爱丁堡立刻跑了过来。 「麻烦姊姊继续洗碗,因为还有很多碗盘需要清洗。」 贝尔法斯特拿着扫把与畚斗再度来到大餐厅,趁着女仆队在收拾餐具的时候,她将四散的盘子碎片仔细集中,拿到不可燃垃圾的集中场丢掉。 将碎片全部集中丢掉后,回来的她接着把从破掉的盘子里飞溅出来的汤汁和厨余擦干净,最后再用浸湿后拧干的拖把拖过。 持续收拾的贝尔法斯特没有感觉到时 间的流逝,等她终于看到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 「哎呀,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凌晨零点三十分了。 贝尔法斯特连忙去看厨房的状况,发现天花板的灯已经熄灭,厨房里只剩放在烹饪用桌子上的手提油灯还在散发亮光。 「……姊姊?」 爱丁堡正坐在桌子前。 贝尔法斯特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戴着眼镜趴在桌上睡得很熟。 ──姊姊是在等自己打扫完吧。 肯特、萨福克、谢菲尔德已经不见人影。 先前太过专心打扫,以至于贝尔法斯特彻底遗忘了,不过她现在隐约想起来,距今大约两个小时前有听到她们的道别并且做出回应。 贝尔法斯特站在沉睡的爱丁堡旁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嗯嗯呜……」 爱丁堡发出轻微的叹息,然后皱起眉头,似乎还不想从梦中醒来。 「在这种地方睡觉可是会感冒的唷,姊姊。」 贝尔法斯特扶起姊姊往前趴倒的身体,再将右手放到她的膝盖下方,轻轻地抱起她。 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人抱起来后,贝尔法斯特带着她离开厨房。 「对了,我还没问出红茶的冲泡方法呢……」 贝尔法斯特低声说道,不过爱丁堡依旧没有醒来。 那是只有爱丁才能冲泡得出的滋味──伊莉莎白的这句话,一直在贝尔法斯特的脑中盘旋不去。 「不知道姊姊……是如何靠自己找出那股味道的呢?」 她用身体推开大餐厅的门,进入走廊。 走到两人位于三楼的房间时,贝尔法斯特蓦地归纳出一个结论。 既然她想重现只有姊姊才能冲泡出的滋味。 那么就该彻底化身成姊姊生活看看? 「呵呵……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贝尔法斯特为了自己脑中冒出的灵感无奈地笑了笑,同时灵活地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人是无法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说这句话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喔?」 她不知在向谁说话似地低声说道,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上床就寝。 *** 隔天也是一个有着春日气息的温暖日子。 然而,皇家宿舍的气氛却与昨天有着天壤之别。 「──陛、陛下……求求您冷静一点!」 爱丁堡响亮的说话声响彻走廊,走在附近的少女们满脸纳闷地停下脚步,看着那边的情况。 「其、其实我也觉得发生这种事很奇怪……可是,说不定是因为昨天处理了太多工作产生疲惫,所以才生病了也说不定──」 「原因我会直接询问本人!所以说,爱丁快点放手!」 现在距离大家起床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伊莉莎白女王拖着爱丁堡直直朝她们姊妹的房间前进。 她的脸上透露的情绪只有愤怒。 眉毛竖成v字形,脸颊像苹果般红咚咚地嘟着,走路时小巧的双肩高耸,这些是伊莉莎白在威吓身高比自己还高的对手时的特征。 她穿着鞋子的脚在地上踩出咚咚咚的声响,抵达房间后,她门也不敲就直接把整扇门打开。 「喂,贝尔!为什么你没来叫我起床!」 伊莉莎白宛如凶猛的野兽般从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然后瞪向分为上下铺的双层床。 「爱丁!贝尔睡在上面还是下面?」 「她、她睡上面。」 爱丁堡说完的瞬间,伊莉莎白便跳上双层床的楼梯。 「快起床,贝尔!我叫你快起床!」 爬上楼梯顶端的伊莉莎白朝着贝尔法斯特睡觉的被窝大声呼喊,同时也在不停地摇晃棉被。 「已经天亮了,贝尔!就像你平日总是来挖我起床那样,今天换我来叫醒你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快起来啦,贝尔!」 在后面望着这一幕的爱丁堡把滑落的眼镜往上推时突然想到。 「陛下,难道说……您是不是有点乐在其中?」 事实上,伊莉莎白确实很高兴。 正常来说,由某个人像这样叫醒贝尔法斯特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从以前到现在,她的一举一动一直是服侍住宿生们的女仆的最佳模范。 她睡过头这种事简直前所未闻,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或者该说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就连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爱丁堡,也是第一次碰到早晨的厨房里没有贝尔法斯特身影的状况。方才遇到这状况的瞬间,爱丁堡做梦也没想过是贝尔法斯特迟到了,马上以为「她是不是在哪里做清扫工作呢?」。 桌上已经摆好了大概是贝尔法斯特前一天完成的早餐备料,因此,即使只有一个人,爱丁堡也能照时间完美地煮好早餐,而且没有半个需要特别忧虑的问题。 不过,所有人都吃完早餐还是没看到贝尔法斯特的人影,而且她又偏偏跷掉了今天本该轮到她叫醒伊莉莎白的工作,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天空却要下雪了吗?爱丁堡甚至担忧起世界生态系的安危。 「我叫你快点起床,贝尔──!喂,快~起~床~!啊哈哈哈!」 伊莉莎白终于笑出了声音,爱丁堡也走到床铺旁呼唤贝尔法斯特。 「呐,贝尔,你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就在此时,贝尔法斯特床上的棉被突然开始膨胀。 愈来愈往外膨胀的棉被再也掩盖不住里面的人影,最后飘落在床铺上。 爱丁堡和伊莉莎白不自觉哑然失声。 撑起上半身的贝尔法斯特,身上穿着整齐的女仆装。 她缓缓转身面向伊莉莎白两人── 「真的非常抱歉,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相当有精神地表达歉意。 不管怎么听,贝尔法斯特都不像刚刚睡醒。 她双眼明亮地看着伊莉莎白两人,既没有打瞌睡,也没有头晕目眩。那是已经习惯了早晨阳光,并清醒了几个小时的人才会有的明亮有力的眼神。 虽然贝尔法斯特的头发略微凌乱,但与睡了一夜后醒来乱糟糟的头发相比差得远了。那些发丝毫无疑问是因为躺在枕头上才弄乱的,但大部分的头发仍旧像梳理过一样整齐柔顺。 「贝尔……虽然我觉得应该不可能,但你其实早就醒了吧?」 听到爱丁堡的话,贝尔法斯特面露错愕。 ──为什么会被拆穿呢? 现在已经过了上午九点半,但贝尔法斯特早在五个小时前就起床了。她依照每日惯例打开厨房窗户,喂食鸟儿们,又做好了烹饪前的准备,好让人可以立刻煮好早餐。 等到忙完准备工作之后,她再度回到房间并钻进棉被。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她想试着彻底化身成姊姊。她觉得藉由这个行为,或许可以看出一些东西…… 换句话说,她的挑战精神歪向奇怪的方向,因而得到这样的结果。 贝尔法斯特无法理解。她明明完美表现出每三天就会睡过头一次的姊姊的行动,为何马上就被拆穿了呢? 「贝尔,爱丁说的没错。你是在装睡吧?」 伊莉莎白的嘴嘟了起来。 「……没有。」 贝尔法斯特实在无法坦率地说出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变成姊姊的想法。 这样的举动无疑点燃了早就看穿她在说谎的伊莉莎白的怒火。 「贝尔和爱丁现在立刻到我房间!尤其是贝尔,如果你敢逃跑,我更不会放过你!」 伊莉莎白说完就再次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爱丁堡感到手足无措,来回看着 贝尔法斯特与房门。 「你、你怎么了,贝尔?今天的你好像怪怪的耶?」 「…………」 贝尔法斯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她也开始犹豫是否该直接询问姊姊。 为了重现那股味道,她只能这么做了。贝尔法斯特抱着这样的念头爬下床铺。 她突然转身看向爱丁堡。 「姊姊,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 当姊妹两人遵照伊莉莎白女王的命令来到她的房间时,发现在奢华的水晶吊灯下的伊莉莎白,不知为何背对着她们在衣柜翻找东西。 「等我一下,我记得应该放在这里──啊!找到了!」 伊莉莎白很高兴地说道,接着转过身看向姊妹两人。 可是,一看到贝尔的脸,她的表情立刻沉了下去。 「……贝尔?」 「什么事呢,陛下?」 「你为什么会戴着眼镜啊?」 正如伊莉莎白所言,贝尔法斯特戴着向爱丁堡借来的眼镜。 为了彻底成为姊姊,她觉得和姊姊看著相同的景色也是必要的,然而,真的透过眼镜去看眼前的景色后,她发现景色变得奇怪又扭曲,头也感觉好晕。 不过,一想到这个景色正是姊姊所看到的世界,贝尔法斯特就无法迅速死心,只能贯彻自己的意志,设法忍着头痛站在原地。 「算了,无所谓。对了!做为贝尔没有叫我起床的惩罚,我要你接受惩罚游戏,可以吧?」 「惩罚游戏吗?」 「没错,就是这个!」 伊莉莎白用双手举起自己从衣柜拿出的东西给她看。 那是一件蓝色的泳衣。 「这个据说叫学校泳衣。这是明石的,我要贝尔穿上它!」 「这、这该不会是那时候的……!」 看到泳衣的瞬间,爱丁堡露出惊愕的表情。贝尔法斯特则转头看向姊姊。 「那时候是什么意思?」 爱丁堡的脸变得红咚咚的,她用双手捂着两边脸颊蹲坐在地。 「……那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我不小心睡过头,没有叫醒陛下,那时候陛下要我穿上它。一想起那时候的事我就……呜呜呜!」 根据爱丁堡难过地扭着身体的模样判断,这件事似乎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无视同时陷入羞耻与后悔情绪的爱丁堡,伊莉莎白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看着贝尔法斯特。 「来,穿上泳衣吧。然后,我要用这个拍下一大堆贝尔的羞耻姿势!」 伊莉莎白说完便拿出一台单眼相机。一看到相机,爱丁堡再次发出尖叫并害羞地左右摇头。 「……只要换上就行了吧?」 贝尔法斯特接过泳衣,走入衣柜附设的换衣间脱去女仆装── 「──贝、贝尔……!」 纵使大家都同为女性,但被人一直盯着瞧,还是有一种强烈的被虐感。 贝尔法斯特的面前是用双手捂着脸的爱丁堡,但她透过指缝将贝尔法斯特穿学校泳衣的模样尽收眼中。 站在旁边的则是双手拿著相机而且一脸兴奋的伊莉莎白。 「很好!像回眸美人一样回过头,把屁股的泳衣线条稍微拉好!」 伊莉莎白不知为何下达了细琐的指令,贝尔法斯特一边转过身,一边用手指勾了勾屁股的泳衣线条。 「没错!就是这样!」 伊莉莎白接连啪嚓啪嚓地近距离按下相机快门,不过── 「唔──……总觉得画面有点单调耶。」 伊莉莎白沉着表情,把脸从观景器前挪开。 她把观景器对准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的贝尔法斯特,啪嚓啪嚓地按了好几次快门,然后又不停移动,可是脸上依旧带着不满。 「唔──……呐,贝尔,你摆的姿势再稍微『色情』一点啦。」 「咦,『色情』的……姿势吗?」 听到她的要求,贝尔法斯特面露不解。她明白那是一种给予异性性刺激的姿势,不过她几乎没有机会与异性接触,所以不太肯定自己能不能顺利摆出来。 「请问这样可以吗?」 贝尔法斯特脸朝上仰躺,然后故意强调似地挤出胸部。可是伊莉莎白看起来一点都不满意,并且嘟起了嘴。 「那么,这样呢?」 贝尔法斯特身体一翻变成趴在地上,将几根发丝落在脸上,想藉此凸显自身的性感。 遗憾的是,这个姿势也让伊莉莎白无语地摇摇头。 这样的结果让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伤脑筋地撑起上半身。 「贝尔看起来实在太过冷淡了!动作也有些僵硬生涩,这样看起来根本一点都不『色情』嘛!」 「就算陛下您这么说……」 贝尔法斯特不太明白要怎么做伊莉莎白才会高兴,伊莉莎白指着爱丁堡对她说道。 「呜~好无趣喔!你一点都不觉得害羞,所以惩罚游戏的意义就没了!当初爱丁可是不小心跌倒,结果露出『色情』的姿势呢!」 「等……陛、陛下!!拜托您不要把那时候的事告诉贝尔!」 爱丁堡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要捂住伊莉莎白的嘴巴,不过伊莉莎白抱著相机逃掉了。 「贝尔真无趣!爱丁那时候比你『色情』多了,她的脚像这样用力张得开开的──」 「拜托您不要说啦!」 看着她们两人热热闹闹、感情很好地追来追去,贝尔法斯特有一种自己独自被丢在一旁的感觉,于是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没办法变得『色情』吗? 人是无法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贝尔法斯特。 ──我……无法变得像姊姊一样吗? 虽然心底明白这一点,但贝尔法斯特还是想知道那个红茶的秘密。 「陛下,请您看一下。」 听到贝尔法斯特的呼唤,追来追去的伊莉莎白和爱丁堡停下了脚步。 「我对『色情』的姿势不熟悉,无法顺利摆出来……不过简而言之,只要是我觉得羞耻的姿势就可以了吧?」 贝尔法斯特似乎做好了觉悟,左手轻轻搭上了学校泳衣的右肩部位。 「听到姊姊所说的话……我思考了一下,只要是我觉得羞耻的动作……就代表『色情』吧──」 泳衣从右肩慢慢滑落。 只要在感到危险的时候停下来就行了。 不过,脱到何种程度自己才会觉得羞耻,不试试她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贝尔法斯特打算一口气大胆地脱下泳衣。就在这时候── 「贝尔!!快住手!」 爱丁堡冲过来抓住了她的左手。贝尔法斯特目瞪口呆,脑袋有一瞬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的你真的好奇怪!」 爱丁堡很难过地开口说道。她的神情是姊姊真心担忧妹妹的神情。 贝尔法斯特收回放在泳衣右肩部分的左手,无力地坐在地上。 「啊──够了!我不拍了,不拍了!」 伊莉莎白把相机丢到有天盖的床铺上。 「明明是惩罚游戏,却一点都不像是惩罚游戏。而且贝尔今天真的太奇怪了!解散了,解散!」 *** 到了下午,贝尔法斯特为了稍微早一点开始进行晚餐的准备工作而前往厨房。 「──让姊姊担心了。」 自从离开伊莉莎白的房间后,爱丁堡便一直紧紧跟着贝尔法斯特,直到现在。 因此,贝 尔法斯特想让姊姊安心下来。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我没事的。」 「……真的吗?」 爱丁堡一脸不安地探头看她。 贝尔法斯特这次用略为沉稳的语调说道: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她搭住爱丁堡的双肩,同时缓缓地点头。 因为害姊姊这么担心,所以贝尔法斯特已经不再想着要变成姊姊了。 其实她只要率直地询问姊姊,请她教自己冲泡红茶的方法就行了,却不知不觉错失时机,导致现在变得难以问出口。 ──在现在这种时机,或许她能够好好问清楚吧。 即使那是自己无法冲泡出来的味道,到时候也只要坦率地尊敬姊姊就行了。 「姊姊,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 贝尔法斯特一边走进厨房,一边开口说道。就在这时候── 「──你们两位来得正好。」 突然被叫住让贝尔法斯特往厨房里看去,发现厌战又出现了。 女仆队的萨福克在她身旁关注烤窑的火力,她发现贝尔法斯特两人出现连忙站起来。 「哇啊,是女仆长和爱丁堡小姐!我、我这是在……呃……咦,我刚刚是想说什么……」 「因为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所以我今天拜托福萨克帮忙控制火力。」 厌战补充回答道,萨福克则是边笑边点头。 「因为她说想做点心,所以我在这里帮忙。」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贝尔法斯特发现桌上放着一个已经烤好的樱桃派。 「这个是厌战大人做的吗?」 「嗯?啊啊,对呀,但还没拿捏好烘烤的步骤……」 樱桃派看起来似乎稍微烤过头了,虽然不像昨天的司康那样夸张,但还是有点偏黑。 贝尔法斯特走向烤窑、打开盖子。 「厌战大人,您把樱桃派放在哪个位置呢?」 厌战走到烤窑旁边,用手指指出位置。 「我记得是在这边……」 「可能离火源有点太近了,如果能再往左移几公分,我觉得会刚刚好。」 两人站在烤窑前对话时,爱丁堡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啪」地拍了下手。 「对了!我把洗好的床单全都丢给了肯特处理,我去稍微帮忙她一下喔。」 「咦?那我也跟你去。」 萨福克也跟着爱丁堡离开了厨房,被留下来的贝尔法斯特再次回到桌上的樱桃派前。 「不过,以第二次下厨来说,您做得非常棒。是不是有人从头开始指导您呢?」 「啊啊,我去图书馆查过资料……虽然我想按照食谱的方法去做,但找不到测量用的杯子,只能用看的推估。」 「我可以试吃吗?」 听到贝尔法斯特的话,厌战心底有瞬间的犹豫。 「可、可以……」 但她还是害羞地红着脸同意了。 盘子旁边早就放着菜刀,樱桃派也已经分切好了。贝尔法斯特拿起一块派,缓缓送入口中。 「味、味道怎样……?」 贝尔法斯特咀嚼了几下,吞进肚子后才开口回答。 「味道太甜了,砂糖放得稍微有点多。」 即使如此,比起昨天在茶会上造成尸横遍野的司康,两者还是有着天壤之别。当贝尔法斯特打算告诉厌战,以一个新手来说这个成品已经相当棒的时候──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顺利做好!」 厌战咬着嘴唇,她捏紧拳头轻轻往桌上捶打如此大叫。 她一边发泄无处宣泄的焦躁,一边感到懊悔不甘。贝尔法斯特对她说道: 「任何人都不可能马上变得很熟练。不管什么事,都需要不断反覆尝试,才能逐渐抓到诀窍。」 「那种事我知道!可是──」 厌战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是那些话似乎卡在喉咙,她讲到一半就中断了。 「现在这里没有半个人,只有我──和厌战大人而已。」 贝尔法斯特故意这么强调说道,想试着藉此诱出她的心声。 如果厌战真的不想告诉别人,应该就不会继续说下去了。 ──况且,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太会示弱的人。 贝尔法斯特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强行问出厌战的心声。 漫长的沉默笼罩厨房。 正当她以为厌战不愿意吐露内心想法的时候── 「不断反覆尝试就能变得熟练……这一点你们也一样吧。」 厌战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用沙哑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我每天不断反覆练习的时候,你们也在不停地做点心……所以,我们之间的差距根本就不可能拉近,不是吗……!」 「……我们双方的经验多寡确实不同。可是,您用不着事事拿来与我们比较……」 「我不能不比。」 「为什么呢?」 厌战用力抬起头。 因为不甘而涌出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因为陛下老是开心地称赞你们的点心很好吃,不是吗?陛下总是用点心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并且露出幸福得无与伦比的笑容,不是吗!?」 贝尔法斯特一时无法理解厌战在说什么。后来她发现这就是对方不想说出口的泄气话,猛然回过神捂住嘴巴。 她战战兢兢地朝厌战问道。 「…………呃,那个……换句话说,您希望跟我们一样,用自己做的点心让陛下露出笑容吗?」 厌战的脸红了起来。 看来被贝尔法斯特说中了。 贝尔法斯特万万没想到,原因竟然是来自嫉妒她们的情绪,于是一时语塞。厌战用袖子擦掉蓄积在眼角的泪水,双眼盯着樱桃派。 「对我来说,这种事……做点心这种事,我要证明我也能做得很棒。」 「……我明白了。」 贝尔法斯特再度吃了一口樱桃派。 果然只差一步就很完美,不过各人喜好不同,对某部分的人来说,眼前这个已经相当美味了。 ──可是,要获得陛下的赞美,这个还差一点点…… 想到这里,贝尔法斯特朝橱柜走去。 「厌战大人要不要再做一次呢?到准备晚餐之前时间还有余裕。如果有我从旁指导,或许能烤出一个美味的成品喔?」 两人开始分工合作。 贝尔法斯特让厌战用自己的双眼实际看到面团的做法,再让她把在意的问题一一问出来。透过这样的方式,一一解决她在烘烤樱桃派这项手艺上的弱点。烘烤途中,贝尔法斯特也说起了司康的做法,厌战都会一一抄下来。 「贝尔法斯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点心如此了解的呢?」 当生的樱桃派做好,接着只剩烘烤时,厌战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 「母港有许多书籍,我在阅读那些书的同时,每天也会不停试做,最后才终于达到如今的水准。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点心还无法拿给任何人吃,手艺也比厌战大人差了不少。」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还比还你有天赋吗!」 「没错。」 贝尔法斯特轻笑出声,同时打开烧着煤炭的烤窑盖子。 「请把樱桃派放进里面。如同我先前所说,放的时候请离右边稍微远一点喔。」 厌战慎重地将樱桃派慢慢放到贝尔法斯特所说的位置,再关上盖子。 贝尔法斯特看着她的背影,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开口说道: 「对了,我记得书上有写,不管是做料理还是烤点心,最后都需要一样绝对不可或缺的东西。」 「那是什么?」 贝尔法斯特 第二章『老师的时间』 宣告下午两点到来的号笛声嘹亮地响彻母港。 「呜呜……我不想再上讲习了啦……」 有着紫色头发的少女一边抱怨一边走在走廊上。 她在几个小时前露出的可爱笑容,如今已经荡然无存,整个人狼狈不已。 「我,我的力量〈?force?〉……难道变弱了吗……?」 在她身后一小段距离的棕发少女,边从身上散发出更加阴暗的气息边往前走。她的神色委靡,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嘴里还一直低声念个不停。 「人家……饿扁了……」 「我快撑不下去了……饭还没好吗……」 走在更后面的两名少女的肚子不断发出咕噜声。两人的肚子宛如在互相打暗号般轮流发出声响,就像是两只野兽在互相威吓。 看着一边发出啪哒啪哒声,一边在走廊上印下一个个泥泞脚印的少女们──标枪、约克、小天鹅、夕立四人的背影,贝尔法斯特发出沉重的叹息。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呢?」 贝尔法斯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母港内被称为战术教室的校舍。 生活在宿舍里的少女们不断收到指挥官的要求,进行名为军事委托的任务。每次执行委托的人数大约是二到六人,内容五花八门,有运送资材、防卫巡逻等等,达成任务目标的难度也不尽相同。 标枪、约克、小天鹅、夕立四个人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进行过军事委托。 因此,今天由包含贝尔法斯特在内的四名老手担任讲师,为不曾接过委托的她们进行行前讲习。 照理说她们应该正在进行讲习。 但不知道是哪里搞错了,四个人现在全都满身泥泞。 「那个──」 贝尔法斯特开口说道,她从来不曾这般不知所措。 「各位,总之……先把身上的泥浆洗掉吧?」 以泫然欲泣的标枪为首,四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教室,往淋浴间的方向走去。在她们冲澡的期间,贝尔法斯特早一步回到了教室。 她缓缓地关上教室的门,再度大大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那么……我该教她们什么才好呢?」 贝尔法斯特慢慢回想起昨晚的事── ──那是发生在晚餐时间结束后没多久的事。 「我去当讲师吗?」 「是的,不知道能不能请你明天代替我去呢?」 胡德坐在绿色的厚皮沙发上朝着贝尔法斯特露出微笑。 「由于指挥官的命令,明天我无法抽身离开。」 贝尔法斯特站在讲述前因后果的胡德身旁,一时陷入沉思。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异于皇家宿舍的另一间宿舍。 这里无视任何阵营立场,规定一次最多只能住十个人,并且不知为何,里面会随着季节替换各式各样的家俱,是被众人称为母港七大不可思议的特殊场所。 这栋两层楼的宿舍,每层最多只能住五个人,为什么会有五个人的限制,贝尔法斯特也不曾仔细询问,所以不是很清楚。 不过,根据在这间宿舍一楼住过的人所言,似乎感觉身体比入住前还要轻盈。事实上,萨福克因为指挥官下达的指令而在这间宿舍的一楼住过,当她回来的时候,能够比以前更加干练地完成平日的女仆工作。 另一方面,二楼则据说拥有其他效果。入住的人的嘴角似乎会比以前略为上扬,也不会再为了一点小事而发火。事实上,伊莉莎白女王曾经因为指挥官下达的指令而入住这间宿舍的二楼,当她回来的时候,变得能笑咪咪地吃下平日讨厌得要死的早餐豆子。 现在胡德的所在之处,就是这间宿舍的二楼。 由于她最近一直不停出击,所以进入了倦怠模式。贝尔法斯特以前就听说过这件事。因此指挥官才会命令胡德暂时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胡德充满歉意地眨了眨眼,同时朝着贝尔法斯特双手合十。 「以往教育那些不曾接过委托的孩子是我的职责,但我现在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这里。」 「可是,我并没有过指导的经验──」 在这个瞬间,刚想做出抗议的贝尔法斯特被轻脆的声响所打断。 声音的来源是撞球。贝尔法斯特转头朝向发出清晰喀咚声响的地方看去,发现有隶属其他阵营的三名轻巡洋舰女孩们正围着撞球台,兴奋且高兴地玩着8号球。 「就跟你指导女仆队成员们工作的内容一样。」 贝尔法斯特被撞球的声音分散了注意力,这时胡德端起装了红茶的茶杯,对着她说道: 「正因为对象是贝尔法斯特小姐,所以我才想拜托你。平日我们就会在茶会上碰面,所以我很清楚你是怎样的人。」 胡德慢条斯理地喝下红茶,静静地把茶杯放到桌上。 贝尔法斯特烦恼不已地看着胡德。 她到目前为止已经进行过好几次军事委托,也参与过护卫小型运输舰和资源开发的任务,最近甚至还参加了名为上级战术课程的活动。 她已经习惯默默完成委托。 可是那和指导别人完全是两码子事。 「我也衡量过你太过严肃这件事。」 胡德笑了笑,似乎看穿了贝尔法斯特的内心。 「不然,我事先安排一下,把你的讲习顺序排到最后一个吧。据说明天会有其他三个人担任讲师,她们每一位以前都担任过讲师,你先看看她们的讲习内容,再照着自己的想法指导就好,如何呢?」 不知不觉间,贝尔法斯特担任讲师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贝尔法斯特在心里思考了各种拒绝的理由。 可是却没有想出任何借口。 「我其实不太有自信……但也无法拒绝您。」 贝尔法斯特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胡德的委托。 坦白讲,她其实不想答应,但又不想故意无视胡德推荐自己的好意。 「真是感谢你,贝尔法斯特小姐。」 (插图012) 胡德笑得很开心。 「我听说这次的学生们是一群相当特别的怪人,但只要临危不乱,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愿皇家海军的荣耀与你同在。」 胡德站起来深深一鞠躬,贝尔法斯特也缓缓地低头鞠躬。 贝尔法斯特虽然对「一群怪人」这几个字有点在意,但当时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便离开了。 「──哇啊,这是什么?」 当她为了前往一楼而伸手搭上楼梯扶手的时候,看见有一位少女小步地走着,进入了被屏风围起来的奇妙空间。 从背影来看,应该是g级驱逐舰萤火虫,贝尔法斯特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进入的屏风。 那上写著『附有逃脱装置的gt改二』几个字。 「要是只看名字,实在搞不懂是什么家俱呢。」 据说这间宿舍有时候会摆设这种奇怪的家俱。 虽然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家俱,不过贝尔法斯特觉得自己差不多必须回到女仆的工作岗位了,于是直接走下楼梯。 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间宿舍后,为了迅速进行明天的事前准备,贝尔法斯特朝着母港快步走去。 明天的代理女仆长一职,她想交给姊姊爱丁堡。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事先准备好工作内容的提醒字条。 满脑子想着明天的事情的同时,贝尔法斯特爬上山丘,准备回去皇家宿舍。就在这时── 「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空中传来萤火虫的惨叫声,贝尔法斯特吓了一跳转过身。 定睛一看,方才自己所在的宿舍正上方,有个像火箭的东西正气势汹 汹飞上天空。 「……那、那是什么?」 就连贝尔法斯特也为那超乎想像的景象而哑然失声。 她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往天上冲的火箭。 「太、太高了!好可怕啊!救、救命啊……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空中往下掉的萤火虫背上「啪」地撑开了降落伞。 「原来如此,那就是所谓的逃脱吗──」 贝尔法斯特终于领悟到,方才那个屏风的真面目是什么。 她一面想着幸好自己没有胡乱碰触,再次转向自己的行进方向回到皇家宿舍。 *** 隔天早上,贝尔法斯特准备好早餐后,立刻把记载剩余工作的字条交给爱丁堡,然后就离开了皇家宿舍。 走下山丘、来到栈桥附近,便会看到一座正面有着船锚形雕像的巨大喷水池。 这个场所位于学园中心,有着各式各样的建筑物。每个设施各自负责运送物资、装备资源以及补给燃料,全是出击的少女们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少女们可以进行训练的战术教室,今天的讲习便是预计在那栋建筑物内的特别教室举行。 就在贝尔法斯特经过喷水池、正要进入建筑物的时候,从位于她走来的相反方向的合作社前方,走来一位红色头发的女性。 「咦──是贝尔法斯特小姐。」 这位女性是白鹰阵营的航空母舰突击者。发现贝尔法斯特后,她立刻带着挂在肩上的包包走过来。 「突击者小姐,今天要请您多多指教了。」 贝尔法斯特深深一鞠躬,走到她身边的突击者挥了挥手,示意她快点抬起头。 「用不着那么一板一眼啦,你今天也是讲师呢。」 突击者的手抵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贝尔法斯特身上的女仆装。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真的在当女仆啊。我早就听说过,皇家的宿舍有女仆在负责杂务。」 「白鹰没有负责杂务的人吗?」 「我们的食物全都是从港口运过来进行配给,都是一些可以轻松煮出来的料理,所以我们都是自己随便做随便吃。清洗衣物的工作也是每个人自己处理。」 「──用『尊重大家的自主性』作为理由,就会好听多了。」 一道声音从突击者背后传来。 那是一位身穿军服的银色长发女性──约克镇级航空母舰企业摸着军帽帽沿朝两人走来。 「其中还有整天待在房间里打游戏的家里蹲……是谁我就不说了。」 「啊啊……是那个※幽灵小姐的事情吧……」(编注:指航空母舰长岛。) 两人「唉」地叹了口气,最后一个人此时刚好从喷水池走来。 「──看样子大家都到齐了。」 「z23小姐,您今天也是讲师吗?」 隶属于铁血阵营、被大家称为z23的少女听到贝尔法斯特的话以后摇了摇头。 「我还不算讲师啦,我还没办法像突击者老师那样。」 z23和平时不同,现在脸上戴着眼镜,而且身上还穿著白衣配黑洋装,而非平常的军服,与嘴巴说的不同,她的外表看起来很有干劲。 「不过……其实我以前在这里上过课,据说今天的课程需要能与学生们近距离接触的人。」 「原来如此,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听到z23的话,突击者赞同地点点头。 「学生们似乎已经都在教室里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企业看了贝尔法斯特一眼。 「我和突击者常常会像这样担任委托任务的行前讲师,不过我听说贝尔法斯特是第一次担任讲师?」 「是的。因为胡德大人没办法出席,所以今天由我代替她担任讲师。」 「这样的话,今天你就一边参观我们的讲习内容,一边学习诀窍吧。」 企业走进校舍之后,突击者便从后面拍了拍贝尔法斯特的肩膀。 「或许你以后还会被叫来当讲师呢,任何事都需要累积经验。」 「经验吗?」 的确,不管什么事,实践都是很重要的一环。贝尔法斯特一边跟在那两人后面进入校舍,一边在心中如此想着。 *** 打开特别教室的门后,里面已经有四名学生坐在座位上了。 「全体起立!」 企业开口说道,所有人都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在她之后,突击者、贝尔法斯特、z23也依序进入教室。 「咦?是z23?」 今天的学生之一?j级驱逐舰标枪一脸惊讶地看着z23。她先前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表情迅速和缓,然后挥舞双手一脸高兴地呼唤z23。 「果然没错!z23,看这里看这里~我是标枪啊~!」 「今、今天我姑且站上了讲台,所以请你们称呼『老师』,而不是『z23』!」 z23害羞地红着脸斥责标枪,看着她们的突击者轻轻地用食指抵着嘴巴开口说道。 「好,到此为止──标枪,请不要聊天。」 她站到讲台的正中央,代表各位讲师对着众人开口说道。 「总之,我是今天来为你们上理论课的讲师突击者。虽然你们即将参加这次举行的军事委托,不过同组成员都是先前没有参加过委托的人,因此这次将由我们来为你们进行行前教育。」 「人、人家会被叫到这里……难道是因为平日的成绩太差了吗……?」 战战兢兢开口询问的是c级驱逐舰小天鹅。 企业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 「并不是那样的。如果突然要你们前往开发油田的现场,没有经验的人应该无法进行正确的行动吧?如果是防卫巡逻任务,面对突发意外或事件,应对得太慢也会有危险性。」 「简而言之,我们进行的讲习,就是以过来人的身分给予你们建议。即使不是实用性的东西,我们也会尽可能把能在现场派上用场的知识与技能教给你们──举办讲习的目的就在这里。」 听到z23的话,不是学生的贝尔法斯特也首次理解这些讲习课程的本质。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的身上应该也有能够教导她们的东西。 如果是心理准备与配合的方法,她就能活用女仆队的指导经验了。 正当贝尔法斯特稍微减少了对讲习的担忧时── 「──哼,原来如此啊。」 刚说完,一个学生就「砰」一声地跳到桌子上。 下一秒,这个学生把右手用力往前伸,以相当夸张的方式俯视讲师们,并露出充满自信无畏的笑容。 「也就是说,这次的讲习是我的崇高灵魂必须要对抗的目标〈?elysium?〉之一吧!一切都是为了把我引导到命运〈?fate?〉给予的试炼〈?order?〉!」 贝尔法斯特一脸疑惑。 她完全搞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只贝尔法斯特,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样。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一脸呆滞地看着那位学生。 「那、那个……我记得你是──」 慢了5秒以后,突击者连忙看向事前拿到的名簿。 「──对、对了对了!你是约克级重型巡洋舰约克。」 「不对,我是约克级『魔导』重型巡洋舰,请好好记住。」 约克果断的否定,让突击者领悟到「气氛好像很不妙」。 「是、是吗……先不管那些,总之,可以请你从桌子上下来吗?」 突击者放低态度这么说以后,约克比预料中更加率直地跳下桌子。 从她的发言内 容来看,她还以为对方肯定是会反弹的类型,没想到原来是个好孩子。 「呐呐,理论课的意思是不会打架吗?」 最后做出这个发言的是白露型四号舰夕立。只是待在教室里,她就露出坐立不安、难以冷静的模样,突击者对她露出苦笑。 「我们……不会打架。今天是坐在教室上课。」 「咦咦──什么意思!感觉很无聊耶。」 看到夕立嘟起嘴巴以后,贝尔法斯特想起了胡德的话。 ──这次的学生们是一群相当特别的怪人,但只要临危不乱,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终于理解话中涵义后,贝尔法斯特对于自己能否顺利完成代理讲师的任务充满了不安。 *** 所有学生都就座后,讲习课程终于正式开始。 第一个讲师是突击者,贝尔法斯特与另外两位讲师一起移动到教室的后方。 「首先由我先开始讲习,请大家多多指教喔。」 突击者有礼地鞠了个躬后,学生们也很可爱地低头鞠躬。 座位的排列方式是众人排成横列,从连接走廊的教室门开始,顺序分别是标枪、小天鹅、约克、夕立。 突击者先是扫视了学生们一圈。 「首先就从你开始问起吧。」 突击者的视线看往从讲台看去最左边的人。 「什么?咦?」 坐在那个座位上的是标枪。 标枪似乎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第一个点名。 她挺直身体环顾四周,手足无措地指着自己。 「突然就从我开始吗?我、我好紧张~」 「呵呵,放轻松啦。」 看见标枪吸~吐~吸~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突击者轻笑出声。 「我至今完成众多运输船的护卫任务,我觉得有一件事情最为重要,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觉得……重要的事情……?」 标枪皱起眉头,脑袋往旁边用力一歪。 「你可以慢慢想,然后把想到的答案告诉突击者老师。」 突击者用手抵着下巴,将手肘靠在讲桌上,笑容满面地等着标枪的答案。 「我想想……这个嘛……」 标枪像一休和尚一样,用两手食指抵着左右两边的太阳穴发出低吟,开始思考。 她用力闭起眼睛。 这样似乎还不够,她接着开始按压太阳穴。 持续伤脑筋了几分钟后。 「我知道了!」 标枪很高兴地抬起头。 「肯定是这个答案!我很有自信!」 她站起身挺起胸膛,看起来非常信心满满。 标枪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大地张开嘴巴。 她脱口而出的答案是── 「那就是不能忘记带便当,对吧!」 这也未免错得太离谱了。 突击者抵着下巴的手不由自主地滑掉。 「我答对了吗?」 标枪的眼睛闪闪发光,突击者苦笑着告诉她。 「很遗憾,完全错了……甚至可以说,你的想像力能够偏到那么远的地方还让我吃了一惊呢。」 突击者咳了咳,重新打起精神。 「我在这些委托中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管遭遇什么局面都能迅速做出适当判断的能力。因此,我们必须时常以宏远的眼光注意周遭,并且在出事的时候冷静应对。只要具备这个能力,应该就能避免遇到最糟的危机。」 「具体来说,我们要怎样做才能锻炼出那种能力呢?」 听到夕立的询问,突击者露出等待已久的模样拿出包包。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图卡,上面画着一辆驶过狭窄道路的蓝色车子,以及奔驰在旁边叉路上的脚踏车。 仔细看那张插图就会发现,不管是汽车还是脚踏车,车上都载着黄色的小鸟。 那是平时在母港内负责打杂、被称为『啾啾』的生物。骑在脚踏车上的啾啾似乎扮演着送外送的荞麦面店员,单手拿着叠得高高的容器危险地骑着车。 「这张图卡也有用在汽车的驾照考试,那是被称为危机预测的课程。」 突击者说完便指着图卡上的蓝色汽车,询问四个学生。 「这辆蓝色汽车的时速是四十公里,而号志上记载这条道路的速限是五十公里。光是看着这幅画就能做出各种危机预测,你们可以想像有哪些危险吗?」 不知道为什么,约克似乎忍不住发笑,肩膀也晃了起来。 「──这个问题也太愚蠢了。只要感受到力量〈? force ?〉的波动,这种东西……」 「哎呀,真是厉害。那么约克同学,看了这张画以后,你能想像出什么危险呢?」 约克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用食指直直指着图卡。 「车子的颜色果然必须是黑色的才行!」 「错了。」 听到突击者的话,约克满脸不服气地坐回椅子上。 「啊,我懂了!」 这次换夕立气势汹汹地举起手。 「哦?让我听听夕立的答案吧?」 「荞麦面的量太少了。」 「……麻烦你预测危险好吗?」 突击者尽量以沉稳的态度跟她说话,但看她按着太阳穴的模样,应该是相当勉强吧。 「小天鹅怎么看呢?」 突然被指名的小天鹅战战兢兢地开口。 「咦?呃……问题在于速度吗?但是速限是五十公里,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嗯嗯,你的答案很不错唷,保持下去。」 被突击者夸奖后,小天鹅眯起眼睛继续注视图卡,并且细细沉思。 「那个,我可以再稍微靠近一点看吗……?」 「呃,可以是可以。」 小天鹅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向图卡,眼睛眨也不眨地定眼凝视。 抱着荞麦面容器奔驰的『啾啾』所在地点并非人行道。车子前方是一个既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而且视野很差的十字路口,再更前方还有停止不动的卡车。 漫长的沉默时间再度降临。 「……呃,小天鹅?」 有些等不下去的突击者出声呼唤,结果小天鹅仍旧盯着图卡,并且发出沉吟。 「唔──……再看一下,人家好像快看出什么东西了。」 「你是想看什么啊……」 小天鹅不情不愿地死心回到座位。 突击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同时向四个人公布答案。 「……这个案例是要预测『脚踏车或许会骑不稳而接近车道中央』的危险。因为道路前方是视野糟糕的十字路口和大卡车,所以蓝色汽车不该用时速四十公里的速度驾驶,减速慢行才是正确的驾驶方式。」 看着课堂的状况,站在教室后面的贝尔法斯特询问身旁的企业。 「那个,我在猜测……突击者小姐平时都是用这种方式进行讲习吗?」 「是啊。」 企业把帽子重新盖到眼睛上方。 「可是,这次的学生们的灵感实在独特过头了。」 「……的确没错。」 即使贝尔法斯特只是旁观,也充分感受到那股奇妙的气氛。 「照这个情况下去,恐怕还是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有那么严重吗……」 将视线从眼神严肃的企业身上移开后,贝尔法斯特再次听起突击者的讲习。 突击者看起来已经死心,打算从包包中拿出另一张图卡。 「……刚才的危机预测,是为了让大家可以随时正确地判断周遭情况而准备,大家都 要小心注意喔。那么,第二个危机预测是──」 她一边说一边在包包里寻找,但想拿出来的图卡似乎被卡住,一直拿不出来。 「真奇怪,放进去的时候明明很轻松啊。」 突击者稍微使力拉扯。 「您没事吧,突击者老师?」 标枪站起来想帮忙,但就在这时候,有某种同样尺寸的东西随着图卡用力掉了出来。 「嗯?那是什么?」 标枪把东西捡起来,坐在隔壁的小天鹅也随着她的动作探头一看。 「咦──啊啊!!你、你们不要碰!!」 突击者慌慌张张地伸出手,但标枪的双手已经牢牢抓住了从包包掉出来的东西。 「这个也是危机预测吗?」 标枪仿佛要给大家看似地把东西翻过来。 上面画着与方才的危机预测图卡很相像的插图,但并不是一幅画,而是分成几个格子。第一个格子画的是有着闪亮大眼的少女慌慌张张地在走廊跑步的场景。第二个格子则是走廊转角处有个帅哥正在走路的场景。 「这个看起来很像漫画原稿耶。」 「应该说……根本就是漫画原稿吧。」 探头的小天鹅肯定地回答。 那张分了好几个格子的图卡,四处都有还没填字的对话框,看到这一点,小天鹅更加用力地点头。 「这个……是漫画没错。」 如她所说,那是漫画。 事实上,这个漫画是突击者从合作社前面经过时,明石偷偷交给她的东西。突击者从以前就一直想看一眼漫画原稿,所以从很久之前就一直拜托明石帮忙拿到自己最喜欢的漫画复制原稿。 突击者像是要硬抢般迅速从标枪手中夺回东西。 「噫!」 看到突击者杀气腾腾的表情,标枪不自觉吓到无法动弹。 突击者用颤抖的手拿着那份原稿回到讲台。 「这、这是……那个,不是的……这是、这是啊──」 突击者拚命地不停喃喃自语,最后她转身看向其他学生。 「这是──这也是危机预测的图卡!!」 突击者红着脸将原稿高高举起并如此宣告。 「这、这个是在新学期睡过头的女孩子!走廊的前方是一个感觉很讨厌的帅哥,他们看起来会在走廊上相撞。『在那种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为了不让别人吐槽,突击者语调急促地一股脑开始解释,接着她的双手用力在讲桌上一拍。 「这就是那样的问、题!大家听到了吗?」 没有半个学生开口反驳。 或者说,没人有办法开口。 在场所有人都被突击者惊人的气势震住,完全说不出话。 理所当然地,身为讲师的贝尔法斯特等人也都注意到那个并非是图卡。她展示出来的图片怎么看都是漫画原稿,现在才断言说那是『危机预测的图卡』,未免转得太硬了。 可是,没有半个人在突击者面前说出口。 不知不觉间,教室里充满了温柔的气氛。 「……没、没有半个人回答得出来吗?」 然而,突击者宛如煮熟的章鱼,连耳朵都涨得通红,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角勾起笑容,甚至说出充满挑衅意味的话。 那股温柔的气氛被她本人破坏得干干净净。 她无法保持从容,故意露出这种自虐的态度,或许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 贝尔法斯特不自觉做起这种没意义的分析。 「夕、夕立知道答案吗?」 被突击者点到名的夕立一副措手不及地抬起头。 「那、那个……好难喔。我完全搞不懂那种情况有什么危险耶?」 夕立抓了抓脸颊,她回答时完全不敢看突击者的脸。 「总、总之……那个女生快要迟到了,所以撞飞那个挡路的帅哥──」 「那样一来,不就无法催生出罗曼史了吗!!」 突击者脸色大变,再次用力拍打桌子叫道。 「呜哇哇!!」 突击者这一吼把夕立吓了一跳,她整个人直接往后仰,还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这不是在讨论危机预测吗?」 「嗯嗯,没错,这是爱情的危机预测。女孩子总是会因为男生不经意的动作和态度而落入爱河。这里面就包含了这个危险!」 「夕立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耶!?」 突击者放弃惊吓的夕立,目光转而锐利地瞪着约克。 「约克,你有什么想法!?」 「我、我会用自己拥有的力量〈?force?〉……躲过帅哥──」 「我不是说了吗,那样就无法诞生罗曼史了啊!!」 突击者烦躁地扭动身体,指着隔壁的小天鹅。 「小天鹅!你怎么看?」 「咦、咦咦……?」 在已经搞不清楚在做什么讲习的情况下,小天鹅不禁涌出泪水。 「老、老师好可怕哦……人家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只能撞上去而已……」 小天鹅把脑中的想法直接说出口,突击者听完耳朵动了动。 「小天鹅,你撞上以后呢?」 「撞上以后……?」 突击者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小天鹅在目瞪口呆的同时回答。 「撞、撞上以后……人家会向帅哥拚命道歉……然后可能会逃跑。」 「……真可惜。不过我也想过你还没长大。」 突击者唉──地沉重叹气。 看来小天鹅的回答稍微碰触到她的心弦了。 「突击者老师。」 就在这时,标枪直直举起手。 她与回答第一个问题时一样,双眼充满自信。 「标枪明白了。如果是我,撞到帅哥的时候会呆呆地盯着对方的脸!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标枪一边说一边露出陶醉的表情看着天花板。 贝尔法斯特心想,这个真的就是正确答案吗? 「……我就是想听到这个答案。」 突击者露出笑容,口吻宛如某个脸上有伤疤的医生。 「可是啊,女孩子在刚开始的时候,跟这个帅哥完全处不来,他们彼此都很别扭,老是吵个不停。不知不觉间,他们一见面就总是张口挖苦对方,真是个感觉好讨厌的男生。」 不知为何,突击者的视线突然望向远方。她从直到前一刻都还大放豪语说是图卡的复制原稿的场景开始,说起了未来的故事。 标枪仿佛知道后续剧情般说道。 「恋爱总是带有『冷却』的危险……事实上,那个帅哥被后来登场的宛如千金大小姐的女孩子稍微吸引了注意力,而主角也不愧是主角,遇到了其他温柔的男生。」 「标枪。」 突击者忽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标枪。 「这是最后一个危机预测问题。某个假日,主角和那个温柔的男生出去约会,结果被那个感觉好讨厌的男生看到了。」 虽然根本已经超出危机预测的范畴,但没有半个人说出口。 「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人那命运注定般的相遇将面临化为泡影的危机。看着感觉好讨厌的男生当场离开,主角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才对呢?」 标枪用毫不犹豫的直率视线看着突击者。 「我觉得是──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正确答案。」 突击者突然露出笑容。 「追上感觉好讨厌的男生之后,主角这样说道。『为什么你一看到我就逃跑?』。」 「没错没错,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她追上他的地方是个没有半个人经过的地方,于是他强行把主角逼到墙边──」 这时,两人的 视线对上。 「对她壁咚了!」 「接着挑起主角的下巴!」 用手捂着脸颊尖叫的突击者和标枪兴奋不已。 「之后男生说『你只要看着我就够了』的台词简直棒呆了!」 「只要一次就好,标枪也想被做那样的事──!」 其他三个学生只是歪着头、一头雾水。 站在教室后面的贝尔法斯特轻声对旁边的企业说道。 「这样……真的可以培养判断力吗?」 在那之后,突击者不断提出少女漫画猜谜。 只有答对率居高不下的标枪乐在其中,突击者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 *** 接下来的讲习由z23──z23老师负责。 「我的讲习内容就是这些。」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多如山高的教科书与参考书,z23用右手拿着教鞭,啪啪地拍打左掌。 「不管在哪一方面,都必须要有自我素养。委托既不算大事,但也不算小事。在学问上得到的知识,总有一天必然会在某个地方成为你的助力。」 「真是清楚易懂的古板课程呢……」 标枪将心底的感想说了出来。 「话是那样说没错,但学问是很重要的。我现在参与的委托是开发资源的前线,我只要看到现场情况,就能将提案迅速化为高效率的助力,开发步调也能大幅上升,如果没有知识就办不到这样的事喔。」 「你的话里是不是有点炫耀的意思……?」 夕立不悦地嘟起脸颊,但z23毫不在意,她迅速回到了讲台上。 她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用紧绷的语气朝四人说道。 「那么,我们就从数学开始吧。首先,请各位翻开教课书的第三十七页。」 z23的讲习开头虽然给人古板的感觉,内容却出乎意外地简单易懂。 z23大概是经历过委托后,严选出觉得必要的知识才传授给大家吧。感觉她就像是补习班的老师,为大家设计好了完整体系的知识。 先不管学生们的反应,至少贝尔法斯特听得很愉快。 「真是一堂简单好懂的课程,老师看起来也教得非常高兴呢。」 z23的说话方式充满了朝气,能把自己的知识传授出去,让她高兴得不得了,这份心情也清楚传达给了听课的人。 突击者也双手环胸、不停点头。 「她原本就是一个相当喜欢读书的孩子,教导别人自己喜欢的事是很开心的呢。」 「这么说来,突击者老师刚刚看起来也非常开心呀。」 企业轻声地挖苦她。 突击者的脸再次红了起来,她从喉咙发出「咕」的一声瞪着企业。 「我……我有什么办法!那是──」 她的借口说到一半就被企业打断,企业突然努了努下巴,向她示意着什么。 朝她下巴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小天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就算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学生们却好像不见得是这样呢。」 理所当然的,z23老师并没有漏看那个呵欠。 「你这样不行哦,小天鹅。上课的时候必须集中精神才行。」 z23眼镜下的双眼锐利地瞪过去,小天鹅肩膀一抖,同时挺起了背部。 「是、是的!对不起──」 这次却换肚子发出咕噜的声响。 「哇!对、对不起……」 看见小天鹅坐在椅子上缩起身体,z23受不了似地垂下肩膀。 「你有吃早餐吗?」 「因为赶着出门,所以早上只吃了一点点……」 「那样可不行。好好吃饭可以让我们大脑运转活性化,尤其刚睡醒时血糖值较低,内脏与神经的机能也会变得比较差。」 「对、对不起……」 「不不,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想稍微谈谈这方面的事。我们从三餐中摄取到的碳水化合物会以肝醣的形式──」 先前的科学讲习课程被丢到一旁,突然换成了营养学。 原本在认真抄笔记的标枪也不自觉地放下笔,对z23大幅脱轨的话题露出疑惑的表情。 解释得很漫长的营养学课程持续了二十分钟以上。 「──就是这样。三餐很重要,希望大家别忘了这一点。」 z23终于看了一眼时钟。 「糟糕,话题不小心偏掉了。我想教大家的内容连三成都没讲完。」 「三成!?」 标枪发出了哀号。 突击者的讲习在上午九点半左右结束,现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即使扣掉方才的营养学时间,z23也已经上了一个小时以上的课了。 「唉……总觉得都是我听不懂的东西。呐,z23,我们休息一下吧?」 「要是现在休息,讲习时间会拉长。」 z23毫不留情地断言,但如果照这个步调继续下去,她们应该会暂时无法午休。 「呐,我们要不要先去吃饭──?」 夕立也开口提议,但z23摇了摇头,并且翻开了教科书。 「不、不可以这样。读书时最重要的是专注力,我会稍微赶一下进度。」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吃饭很重要吗?」 「呜!」 被夕立戳到痛楚的z23不由得身体一晃。 「夕立也有听到你说碳水化合物怎样又怎样了喔!你说过那个吃了一颗就能跑一百公尺吧!」 「那是肝醣!我说的是肝醣!……总而言之,我们继续上课吧。因为有人希望我可以快点继续讲课呢。」 夕立目瞪口呆地看着z23。 「你在说谁?」 「就是约克呀,你们看!」 z23指了指坐在她隔壁的约克。 「从刚刚开始,约克就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姿势听我说话!现在也一直很认真地听我上课呢!」 如她所言,约克一直坐在位子上,从她先前不断做出充满中二病发言的举动来看,现在的她实在老实到让人难以想像的地步,她保持着翻开教课书的姿态动也不动。 而且不知为何,眼睛还睁大到不自然的程度。 「她的眼睛未免瞪得太大了吧?」 夕立从椅子上站起来移动到约克面前,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完全不眨耶?」 夕立试着在约克眼前挥手,但约克毫无反应。 好奇的标枪也离开坐位走过来。 「啊,难道说这个是──」 标枪伸手触摸约克的眼皮,结果瞪得大大的双眼突然剥落。 标枪吓了一跳、迅速缩回手,结果看到剥落的眼睛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仔细一看,那只是普通的贴纸,上面画着瞪得大大的眼睛。 「……她在睡觉耶。」 贴纸掉落之后,就看到约克的眼皮紧紧地阖上。 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她发出熟睡时的平稳呼吸声。 「怎、怎么会……」 z23大受打击,整个人在讲台上摇摇欲坠。 「难道说……难道说我的讲习一点都不有趣吗……」 「不、不不不!人家听得津津有味呢!」 小天鹅迅速从位子上站起来。 「可是小天鹅……刚刚也打了呵欠吧?」 z23用明显很沮丧的表情说道,小天鹅内心一惊、当场僵住。 「所谓的打呵欠,是一种透过深呼吸让大脑的运转活性化,并且促进清醒的行为。想要促进清醒的原因有百百种,据说主要是疲劳、想睡、有压力……以及无聊──」 「等、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z23无视小天鹅的话,目光凶狠地看着四个学生。 「我果然还是得要从头好好指导你们一遍!这次我会讲解得更加简单易懂!」 「咦,咦咦!!哪、哪有人这样的,z23!」 标枪连忙站起来用力摇手,但z23彻底置若罔闻。 「不!只要我怀着诚意好好讲课,大家肯定能够理解。请大家再次把教科书翻到一开始的──」 「──请等一下。」 无法视而不见的贝尔法斯特从教室后面走向前,她拿起放在标枪桌上的参考书,大致浏览了一遍。 「刚刚旁听的时候,我就觉得课程的难度稍微有点高呢。」 数学的内容是复数与向量,贝尔法斯特看向参考书的封面,上面清楚写著『大学联考』。 站在讲师们的角度来看,z23讲课的内容相当简单好懂,可以感觉到很有益处。 可是,就刚刚她所看到的学生的反应,这种难度的课程内容,她们应该完全无法理解。 「如果不稍微降低一点教学内容的难度,不管您再怎么努力解释,她们恐怕还是跟不上。」 贝尔法斯特试着向z23提出建议。 「虽然这么说,但我只带了这几本参考书……」 z23很直接地回答,然后更加不死心地说道。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一定可以教会大家的!」 贝尔法斯特静静地把参考书放回原处,同时摇了摇头。 「我非常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凡事都要讲求循序渐进。即使大家都没睡着并且竖着耳朵倾听,在理解度上应该还是──」 贝尔法斯特说到这里看向z23,然后吓了一跳。 z23的眼眶泛红,同时身体开始颤抖。 「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呜,就一直使尽全力……做讲习的练习……呜……」 「请、请您冷静下来。」 贝尔法斯特手足无措地转头看向教室后方,结果企业和突击者也朝她摆出举手投降的姿势。发现自己无人可以求救后,贝尔法斯特再次看着z23的脸开口。 「我、我明白你很努力,而且你的讲习内容也跟专业的补习班老师一样。」 毕竟只要看她如此拚命地讲课,就能明白她在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贝尔法斯特相信在场所有人也都一样。可是,问题不在这里。 「请、请您不要哭。」 z23咬着上唇,拚命控制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泪水。 贝尔法斯特不知所措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非常地头疼。标枪连忙介入两人之间说道。 「我、我觉得z23讲的课非常有用喔!」 夕立似乎想接续她的话安慰z23。 「没、没错!虽然那些是夕立很不擅长的领域,所以听不太懂……不过,我觉得很棒!」 小天鹅也随着大家的行动站了起来。 「人、人家虽然打了哈欠,不、不过那是因为人家昨晚熬夜了!跟z23无关喔!」 「大、大家……」 看样子z23总算忍住了泪意,她按着眼角、翻开了教科书。 「可、可是……可是……我确实做得太过火了。」 z23看向贝尔法斯特,满脸都是愧疚之意。 「就像贝尔法斯特小姐刚刚所说,我的讲课内容应该再稍微降低难度……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昨天之前的练习白白浪费。」 「……我才要道歉,明明还在上课,我却做出越线的行为,对不起。」 贝尔法斯特在道歉的同时深深一鞠躬,然后缓缓抬起头。 z23这次翻开的是外语教科书。 她让贝尔法斯特看看书中写着单字的页面,同时询问道。 「如果是铁血所使用的简单词汇……应该就没那么难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恰当。」 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为了不再妨碍课程,她走回教室后方。 「那么,我们就从单字的读写开始吧。只要记住这些,应该就能在各种场合派上用场,所以请大家尽量记住几个。认识各种语言也是很重要的事。」 z23把教科书上的单字一一写到黑板上,然后转过身拿起教鞭叩叩地敲着黑板。 「数字的『eins』、『zwei』、『drei』……读音是爱嗯斯、资发噫、抖赖噫,意思是一、二、三。顺带一提,我的名字z23写法是『dreiundzwanzig』,读音是『抖赖噫温透资发嗯资噫』。」 z23又在黑板上写下其他单字。 「子弹是『kugel』,燃料是『otto』,穿甲弹是『panzergranate』,高爆弹是『geschossmit sprendung』。这些单字在进行委托任务时应该会很有用──」 就在这时候,有个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因为太过于突然,话说到一半的z23张着嘴巴纳闷地僵在原地。 「多……多么充满力量〈?force?〉的话语!」 站起来的是直到刚刚都睡得很熟的约克,她双眼发亮地看着写在黑板上的字,一边喘着气一边大步走到讲台前。 「没有其他单字了吗!?特别是『dreiundzwanzig』这个字……传出了前所未有的波动〈?vibration?〉!」 「vi、vibration?还有,那是我的名字……」 z23看着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的约克,一头雾水地张大嘴巴。 「这是生命绽放出的能量啊!能再多说一点吗?」 「等一下,你的脸贴得太近了!」 z23双手前伸,把一脸兴奋地探身向前的约克推回去。 小天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呆呆看着那两人,她猛然回过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般用力举起手。 「老、老师!人家也想再学一些铁血的词汇!」 「咦?咦?」 忙于应付约克的z23听到小天鹅的话之后,变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希望z23可以教我们更多更多的词汇!z23知道这么多,我好羡慕!」 标枪这时候也发现了小天鹅的企图,她一边朝着小天鹅露出开朗的笑容,一边同样用力举手说道。 「标枪也是!我想知道『驱逐舰』这个词汇!因为这个词汇与我有关!」 「连、连标枪也……」 z23藏不住自己亢奋的心情,她切身感受到,学生们终于充满干劲地聆听讲习,于是害羞地抓了抓脸颊。 她故意咳了几声,面对积极听课的学生们,她再次用先前的讲师语气上起课。 「咳、咳咳!真拿你们没办法……那么,我会写下一大堆单字,请大家要好好做笔记喔。」 z23转身面向黑板,拿着粉笔从左边写到右边,在黑板上面写满了单字。 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清楚知道z23很高兴。 站在教室后面的贝尔法斯特也松了口气,并同时露出笑容。 z23老师愉快的外语课最后持续了三十分钟左右。 *** 「──接下来轮到我了」 终于到了企业的讲习时间。 企业踩着精神奕奕的脚步走向前去,身上的外套随风翻飞。她在讲台上环视学生们一圈,同时语调清澈地说道。 「现在开始,所有人到外面集合。」 听到她的话,不只是学生们,就连讲师们也错愕不已。 「那个……今天不是理论课吗?」 虽然觉得不能妨碍企业上课,但贝尔法斯特还是插嘴了。 「 没有人规定我们一定得坐在这里上理论课。」 企业正大光明地说道,而且还是用「事到如今还讲这个」的语气。 「况且我们每天都要亲身面对战场,而且我们平时所面对的战场,并非是一个可以轻松靠嘴巴解释清楚的地方!」 那么先前的理论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贝尔法斯特心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这个念头,可是要是在这里发生争执,只是让学生们的时间变得更少而已。 「我们到外面去吧,大家跟我来。」 学生们听从企业的话,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教室。 贝尔法斯特等人也随之踏上走廊,跟着一起前进。 她们抵达的地点是栈桥附近的沙滩。 「这、这些是什么……」 标枪吓了一跳,接着张口问道。 沙滩上有一个直径大约十公尺的泥浆池。光用看的实在看不出池子有多深,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心想,企业跑到这种地方究竟是想做什么? 「现在开始,我要你们飞越这个泥浆池。当然了,掉下去就会满身泥巴。」 企业用铿锵有力的语气说明道。 因为她的语气实在太过正经,贝尔法斯特瞬间真的产生了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军事演习的错觉。 「这个真的能在委托任务中派上用场吗?」 夕立把每个人都理所当然会浮现的疑问问出口。 「你们试试看就知道了。」 就是因为完全搞不懂你的意图,所以才在行动之前问啊──众人的这个心声似乎没有传达到企业那里。 企业带着自信满满的神情,走到飞跃泥浆池之后的终点。 「谁先开始我都无所谓。有勇气跳过来的人,就用力跳过来吧!顺利跳过泥浆池的人可以先去吃午餐!」 被留在原地的四名学生面面相觑。 「看来非做不可了──」 说出这句话的标枪在开始之前就吓到腿软了。 她偷看大家的动作,猜测谁会第一个尝试。 心想着到底谁先上呢,偷偷的注意着其他人的动作。 「呵呵,看来大家都是胆小鬼呢。」 结果莫名充满自信的约克站了出来。 「不不,这个泥浆池怎么看都超过十公尺耶?」 开口否定的夕立说的没错,就连创下世界纪录的选手都不可能靠着跳跃飞过这个距离。 「就算有充分的助跑,应该也办不到吧~」 「谁说我要跳远〈?running?long?jump?〉了?」 约克用手指着泥浆池。 众人定眼一瞧,接着发出啊的声音。仔细一看,池子里插着一根长杆。 「啊,原来如此!人家可能弄懂了!」 小天鹅啪地拍了下手。 「是要我们使用那根长杆跳过泥浆池吧?」 「──正是如此!」 企业从四个学生的对岸开口说道。 「有一种竞技活动叫做水上撑竿跳。这个运动的来源,就是为了越过有水的运河,而使用长杆越过水路。但是,这项运动看起来很简单,事实上却相当深奥。里面包含了抓住长竿迅速爬上去的技术,以及保持平衡从高处落地的技术。我特地将场地选在沙滩就是为了这个。」 原来如此。四个学生都懂了。 不过即使如此,她们还是完全无法理解,委托任务为何会需要用到水上撑竿跳。 「要是不快点开始,午餐时间就要过了喔!」 一听到企业的话,约克瞬间便气势汹汹地踢飞地面的沙,朝泥浆池冲了过去。 「第一个完成目标并获得中午贡品〈?offering?〉的人将是我!」 被她踢飞的沙子喷到夕立的嘴里,夕立一边呸呸地吐着沙一边扬起拳头。 「喂,约克!我们还没决定顺序吧!」 夕立大喊道,但约克离泥浆池的距离已经剩不到五公尺了。 「先抢先赢。各位,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我吃饱之后了──」 约克说完顺势跳起、抓住了长杆。 转眼间,长杆便与约克一起划出一道圆弧线,然后直立起来。约克拚尽全力攀住长杆,同时往尖端爬。可惜的是,长杆已经开始朝对岸倒下,结果她几乎没有机会攀爬就华丽地摔进泥浆池。 留在原地默默观看的其余三名学生不禁吞了口口水,她们听到充满黏性的液体中传来某种东西沉落的『啵咚!』、『乓咚!』声响。 这场特攻行动的下场实在太过难看,大家不知道该对约克说什么。 『──约克走了。』 站在对岸的企业不知何时拿出了扩音器朝大家宣告。 『那么,下一个是谁要挑战?』 *** 在离学生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观看的贝尔法斯特,一边听着企业的话一边看向时钟。 根据胡德所说,今天的午餐预定会在学园中央的海军餐厅用餐。由于那里提供『啾啾』所做的简单料理,因此很早之前就订好了位子。 再过不久就到预约时间了,可是课程看起来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因为其他人也能去那间餐厅吃饭,所以如果没赶上预约的时间,订好的位子就会被别人抢走。不只是学生们,身为讲师的贝尔法斯特等人也是同等的待遇。 「那个,突击者小姐。」 突击者和z23正在堆沙堡。 突击者一脸疑惑地抬起头,贝尔法斯特询问道。 「我在想,企业小姐的这堂课如果没有结束,该不会……」 「我们就没饭吃是吗?」 突击者回答得很干脆。 「如果是企业,极有可能真的这么做,因为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她究竟想透过这样的课程教导学生们什么呢?」 「嗯──你这样问我,我也……不过,她平常上课就是这种调调,说到底,她想教会那些孩子们的只有一件事,剩下的就是该怎么传授出去。为了这一点,她每次都思考很久,她在其中下了不少功夫呢。」 贝尔法斯特歪着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z23一边用手拍着变硬的沙子一边对她说道。 「与其说是讲习,不如说更像是娱乐吧。」 确实如此。贝尔法斯特不禁点头赞同。 z23将视线从城堡上移开,看向学生那边,同时短促地吁了一口气。 「我赞同这种尝试。只是一直坐在教室实在太无聊了。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 「怎么了吗?」 贝尔法斯特催促般地问道,z23再度专注于堆沙堡,同时说道: 「我绝对不想去做那种尝试,因为会弄得衣服都是泥巴。」 「我有同感。」 贝尔法斯特用手指捏着女仆装,大大地点头同意。 「呜呜……我输了……」 小天鹅举着出剪刀的手沮丧地说道。为了决定下一个出场挑战的顺序,她们进行了猜拳,结果她很干脆地在第一局就输了。 「加、加油,小天鹅!」 标枪开口帮她加油打气,夕立也接着对小天鹅严肃地说道。 「哇呜!抓住长杆的时候,必须要狠狠扑上去喔!」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不管是谁都行,快点过来!再这样下去,天就要黑了。』 无可奈何的小天鹅只好在沙滩上跑起来。 可是,她的脚步比平时还慢了许多。 因为紧张,她甚至还同手同脚。 绝对不想掉进泥浆池的强烈念头在大脑里不停回绕,并且折磨着小天鹅。 因为紧张到了极点,她的视 野开始晕眩。 「我、我不想一身泥巴啦~!」 当她终于诚实吐露出心声的时候,距离只剩两公尺了。 「喝、喝啊啊!」 小天鹅抓住了长杆。但因为冲刺的气势不足,长杆在直立起来之前就先朝前方倒了下去。 「呜噫噫噫噫!」 她发出已经不成言语的怪声,然后直接放开了长杆。 ──扑通。 『小天鹅也出局了。』 听到企业用扩音器沉静报告的声音后,夕立抱住了头。 「我明明说了,叫她要用力……」 「接、接下来轮到标枪了!」 用猜拳决定的顺序,让标枪全身战栗。 「好、好可怕啊啊啊!」 「不、不用担心啦!」 夕立双手握拳,对她说了一些激励的话。 「只要用力冲过去抓住,在长杆直立起来之前迅速往上爬就行了。接着就是让长杆倒向对岸,在撑到最高点之前试着向上爬,棒子就会往下倒,最后倒下的那部分就靠干劲加油吧。」 「夕立,你最后的建议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下一个学生还没好吗?』 企业出声催促,无可奈何的标枪只好中断与夕立的交谈看向泥浆。 她的脑中隐约浮现出先前失败的那两人的身影。 「喝、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像要屏除杂念般闭上眼睛,同时直直朝着长杆跑去。 她靠着快速的助跑抓住了长杆,然后── 「嘿哟……嘿哟!嘿!」 标枪一边发出么喝声,一边在长杆直立起来之前赶紧往上爬。以步调来说,她比先前所有人都还要顺利。 「爬、爬上去了!」 在长杆直立的瞬间,标枪已经完美地爬到了顶点。 「太好了!我办到了,指挥官~!」 标枪不禁摆出胜利的握拳姿势,然而,问题从这里开始发生。 长杆往对岸倒下。由于标枪掌握的落点很正确,剩下就只看她能不能顺利落地。 「噫!噫噫噫噫噫噫!」 长杆倒下的速度比预料中还快,标枪忍不住发出尖叫。 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爬到长杆顶点之后,距离地面的高度几乎等同从建筑物的二楼往下跳。 「这、这个我做不到~!!」 感觉自己已经到达极限的标枪,在长杆倒向对岸的途中放开了手。 ──扑通。 『标枪也全身都是泥了呢。』 企业向大家报告彻底泡入泥浆的标枪的现况。 夕立透过扩音器传来的声音当做暗号,气势凶猛地冲了出去。 「大家都太弱了!夕立绝对要一次成功!」 她锁定泥浆池,以超过之前所有学生的速度一直线冲了过去。 她用力跳起来,一边大大地往上跳一边用力抓住长杆。 「午饭我就收下了!!」 夕立迅速地往上爬。 但是,由于她太过用力跳上长杆,因而长杆用比方才的标枪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从直立状态转而倒向对岸。 「哇哇!太、太快了啦!」 ──哗啦。 『全员,沉没。』 企业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宣告,然后将视线落到泥浆池。 全身都是泥浆的学生们在池子里以悲惨至极的模样慢慢凋零。 「一开始的时候,你们问我这堂讲习有什么意义吧?」 企业把扩音器拿开,看着变成泥娃娃的学生们。 「我认为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不屈的意志』!无论何时何地都绝对不会退缩的坚强心灵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着一头栽进泥浆,姿势像※犬神家一族的夕立。(编注:电影『犬神家一族』的经典画面,上半身栽在水里,只有两只脚露出水面。) 「下次绝对不可以再一头栽进泥浆了!在海上战斗的时候,损伤控管相当重要!明白就赶快爬起来!」 「请、请等一下!」 被泥浆淹到肩膀的标枪听到刚刚企业的发言后,连忙开口问道。 「那个,如果是标枪的错觉就罢了……请问企业老师刚刚是不是说了『下次』两个字呢?」 「我当然说了。这堂讲习会持续到所有人成功飞越泥浆池为止,有什么问题吗?」 企业若无其事地回答,在场四名学生全都变得脸色惨白。 *** ──贝尔法斯特一边回忆着从昨晚到现在的经历,一边在讲台前站定,冲完澡的学生们此时陆续走进教室。 「感觉清爽多了。」 看着回来的四名学生,贝尔法斯特露出笑容。 前一秒还浑身泥泞的她们,现在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洗发精香味。 「那、那个……我们真的可以穿这些衣服吗?」 小天鹅抓着裙子下摆,一脸不安地看着贝尔法斯特。 「当然没有关系,这里本来就准备了各种尺寸的女仆装。」 正如她所说,洗完澡回来的学生们全都穿着女仆装。虽然身上沾到的泥浆可以洗掉,被泥浆弄脏的衣服却难以处理,所以贝尔法斯特特地帮她们每个人准备了衣服。 「各位穿这身衣服都非常好看喔。」 当贝尔法斯特在欣赏学生们的女仆装扮时,三位讲师也从外面回来了。 突击者和z23帮忙处理企业在海岸上进行讲习的善后工作,她们要贝尔法斯特在这段期间先回到教室做下一堂讲习的准备。 「突击者小姐。」 贝尔法斯特叫住了回到教室的突击者。 「请问一下,海军餐厅的预约是否已经──」 突击者在贝尔法斯特说完之前就摇了摇头。 由于刚才企业的课程拖得太久,事先订好的位子已经没了。 拜托突击者帮忙确认这件事的同时,其实贝尔法斯特还拜托对方『做某件事』。 「呜喔──!我已经没力气动了!!」 就连夕立也难看地摊在桌上。先前一直很有精神的她也因为刚才的练习又累又饿,整个人完全虚脱无力。 以这句话为信号,其他学生们的肚子也齐声大叫。 ──咕噜噜噜噜噜。 「啊呜呜……我好饿啊。」 小天鹅困窘地按住肚子。 「果、果然已经没午餐可以吃了吗……」 标枪不禁眼眶泛泪地垂下头。 只有约克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坐在位子上。但肚子传出的声响,一直激烈地告诉大家她很饿。 「有午餐可以吃喔。」 贝尔法斯特把手撑在讲桌上,环视学生们宣布道。 「咦?可、可是,刚刚突击者老师已经摇头了……」 标枪一脸好奇地歪着头,贝尔法斯特离开讲台走向教室的门。 「各位,现在我要去某个地方,请大家跟我来。」 贝尔法斯特迅速走到走廊,四个学生错愕地面面相觑。 「请问……接下来是最后的课程吗……?」 听到小天鹅的询问,突击者眨了眨眼,跟在贝尔法斯特的后面打开教室的门。 「没错,接下来是贝尔法斯特老师的课程,大家一起跟上。」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再次离开校舍,来到有着巨大船锚形雕像的喷水池前的时候,夕立为了问出目的地而走到贝尔法斯特身边开口说道。 「海军餐厅。我想和大家一起吃饭。」 「吃饭?可是,就算老师这么说,餐厅的位子也已经──」 说到一半,众人就抵达了海军餐厅。 「请各位讲师在这里稍等一 下。」 贝尔法斯特找到空位子后,便让讲师们坐到位子上,然后转身看向学生们。 「各位,接着请跟我一起去厨房。」 四名学生在贝尔法斯特的带领下一同前往厨房。 厨房里没有半个人。 贝尔法斯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几项食材摆到桌子上。 「用这些食材,应该可以做出咖哩。」 「咖哩?」 标枪用双手抓起马铃薯,同时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 「没错,幸好厨房备齐了所有香料。方才我拜托突击者老师帮忙,事先帮我们包下了这里。现在我们就展露军港风范做出海军咖哩吧。」 「咖哩吗?不错耶!」 夕立抖动着耳朵,很高兴地跳起来。 「我的肚子已经饿扁了!我们快点动手吧!」 「请大家分工合作,做出能让讲师们也感到满意的美味料理喔。」 「那个,我有些不明白──」 看着面带微笑地贝尔法斯特,只有约克露出低落的表情。 「这个讲习可以带给我们什么样的知识〈?knowledge?〉呢?」 听到约克的话,其他学生也一同看向贝尔法斯特。 「我觉得企业老师的课程对我们每个人都非常重要。」 贝尔一边静静地回答,一边看着食材。 「要是在战场上拥有『不屈的斗志』,有时可以化为强大的力量颠覆战局,可是那终究只是个体的力量。在一个组织或是一个团体中,我觉得你们必须学会另一项事情。」 「嗯──……那究竟是什么?」 面对夕立的询问,贝尔法斯特抬起头。 「我想教导你们的──就是『合作』。」 她慢条斯理地一看过众人的脸,同时强而有力地说道。 「我认为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赖、团结并且相互支持。因此,我不会特地评价你们的成果。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同时给予烹饪的建议,请大家务必抱着这样的心情烹煮料理。」 「信赖……彼此……」 听到小天鹅的话后,贝尔法斯特用力点头,然后静静地从这四人面前走开。 「这一点不仅仅适用于委托,无论未来有多大的困难在前方等着你们,互相帮助对方的心意都能成为强大的羁绊,并且帮助你们克服那些困难。」 贝尔法斯特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暗想。 ──我也是因为信赖女仆队的大家,所以现在才会来到这里呢。 「那么,请大家开始动手煮饭。使用面粉的时候,请大家不要洒得到处都是喔。」 (插图013) *** 就这样,学生们开始煮起咖哩,就某种层面来说,这是一场比企业的讲习更加辛苦的苦战。 虽然大家是看着贝尔法斯特所写的食谱进行烹饪,但不会记数字的夕立老是在细节上出错,负责切蔬菜的标枪和约克则是因为稍微切到手指而大惊失色。 负责洗米的小天鹅一个不小心,把洗米水连同米一起倒进水槽,大家花了比平时烹饪还要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把饭煮好。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试味道,就直接盛装了所有人份的咖哩送到餐厅。 当大家排排坐在餐厅的长桌旁后,贝尔法斯特开口说道。 「那么,请大家享用吧。」 以这句话为信号,四名学生用今天最响亮的声音叫了起来。 「我要开动了──!!」 大家纷纷用汤匙舀起咖哩饭送入口中。 「──好好吃!!」 最先开口的是约克。 她好像是感动到不自觉说出来,等回过神捂住嘴巴后,便难为情地垂下头,再次默默地吃起咖哩饭。 「我要再来一盘!」 眨眼间就吃光光的夕立迅速朝厨房走去。不知不觉间,小天鹅也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匆匆忙忙跟上夕立。 「成果比我想像中还棒呢。我觉得相当好吃。」 听到企业不自觉说出对咖哩的感想,贝尔法斯特露出微笑。 「那么,情况如何呢?学生们有感情融洽地一起煮饭吗?」 拿着汤匙的突击者问道。 「是的。在这方面,我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导她们了。」 贝尔法斯特一边点头,一边望着学生们。 经过目前为止的种种课程,四个人已经变成好朋友了。虽然她们原本应该就不是互不相识的状态,不过经历了在同一个场所学习的期间,她们或许已经学会了合作呢。 「贝尔法斯特小姐以后不会再进行讲习了吗?」 喝了一口水后,z23开口这么说道。 「虽然贝尔法斯特小姐是第一次进行讲习,却比我更加明白学生们的心,所以那个……该说我很憧憬还是──」 说到这里,z23害羞地垂下头。 她连耳朵都红得像蕃茄,视线也不敢与人相对,接着激动得一口气把话全都讲出来。 「我,我到底在讲什么啊……呃,那个,请、请你忘掉刚刚那些话!刚刚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贝尔法斯特放下汤匙,重新看向她并开口说道。 「这是因为,我的本职是皇家舰队的女仆长。」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前早就已经下定的决心,她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在厨房里工作。最重要的是,在做这些事的时间里,她的心中还是一直惦念着皇家宿舍的情况。 ──话说回来,不知道陛下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贝尔法斯特脑中突然突现这个念头,然后轻笑出声。 如果今天是伊莉莎白在这里,应该不可能忍耐得下去吧? 贝尔法斯特不禁认真思考着这件事。 *** 同一时间,在皇家宿舍── 「贝尔──贝尔──你在哪里──!?」 伊莉莎白和厌战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寻找着贝尔法斯特的身影。 「她好像还没回来呢。」 「我有听爱丁说她去当讲师了,但这个时间点也未免太晚了吧。」 伊莉莎白双手抱胸,转身看向厌战。 「话说,我好像也有被叫去上军事委托的行前讲习吧?」 「是的,好像是和我一起。」 「唉──真想问问贝尔那里的情况如何。算了,反正我很擅长理论课。」 伊莉莎白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完全不知道未来有什么样的讲习在等着自己。 第三章『女仆长的暑假』 贝尔法斯特一打开厨房的窗户,连续下了大约两周的雨水就化作露珠滴到了窗沿。从窗沿缓缓滑下的露水结合了其他水滴,一起朝着泥土地滑落。 这场雨似乎直到将近拂晓时分才停歇,因此外头的空气带着黏腻的湿气。 贝尔法斯特刚打开窗子探出头,便看见澄澈的蓝天飘着一大片积雨云,令人亲身体会到了季节的变换。 夏季似乎就要正式揭开序幕了。 「看来今天会变热呢。」 贝尔法斯特用面包屑喂完鸟儿们,正要开始准备早餐。当她看着泥泞的地面这么想时── 「──贝尔法斯特。」 突然有人出声呼唤她,贝尔法斯特惊讶地回过头,只见谢菲尔德正站在她身后。 贝尔法斯特盯着她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不禁感到疑惑。照理说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就过来才对。 「怎么了吗,谢菲?」 仔细一看,谢菲尔德的手里握着贝尔法斯特正要使用的火钩和水桶,并像要刻意展示给她看似地将这两样工具提了起来。 「还能怎么样,我要打扫炉灶。」 水桶里装了刷子和小苏打水,看样子除了炉灶以外,谢菲尔德打算连烟囱管内部都彻底打扫一番。女仆队中就属她特别擅长打扫,即使负责比平时更大范围的清洁工作,她或许还能一如往常地准时做好早餐。 然而问题并不在这里。 「为什么你要做我的工作呢?」 贝尔法斯特提出疑问,但谢菲尔德已经毫不犹豫地走到炉灶前,并立刻蹲下准备开始打扫。 「我才想问你呢,女仆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贝尔法斯特一头雾水愣在原地,谢菲尔德则傻眼地盯着她。 「之前可是你亲自吩咐我负责准备今天的早餐喔。这原本是爱丁的工作,但她说想要目送你离开,所以才会交给我不是吗?」 「请等一下,我有这样吩咐过谢菲吗?而且你说的目送是指──」 面对大吃一惊的贝尔法斯特,谢菲尔德终于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发一语地指向厨房墙壁挂着的月历。 今天的日期被用红笔大大地圈了起来。视线往下移动,可以做笔记的空白处也同样被用红笔写了些什么。 从字迹判断,应该是出自肯特之手。 「……你该不会真的忘记今天的事了吧?」 贝尔法斯特确实忘记了。 她望着月历,这才终于想起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的休假日吗……」 空白处被人用圆胖的笔迹写上了『holiday!女仆长,一直以来有劳你了!』,一旁还有看起来像是萨福克所绘的贝尔法斯特画像。 「我是不晓得女仆长究竟有多热爱工作──」 炉灶下方的烤箱还残留着灰烬,谢菲尔德清出一大堆装进水桶,然后站起身。 「──但还是请你赶紧回房间换上便服吧。我看你应该没怎么准备,就这样出门可是会手忙脚乱的喔。」 「说……说得也是呢,我得快点才行。」 贝尔法斯特说道,同时涌上一股突然泄了气的感觉。这种本应在一天结束时才会有的虚脱感竟会在朝阳刚升起没多久就出现,让她感到很不习惯。 面对不知所措的贝尔法斯特,谢菲尔德并没有温柔地向她搭话,只是默默地干活。贝尔法斯特望着她的背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厨房。自己的工作被剥夺,让她感到有些落寞。 贝尔法斯特收到夏季休假通知书的日子,正好就是两周前某个雨下个不停的午后。 通知书上提供了两个选择,分别是「一解平日积劳的温泉旅馆方案」,以及「在溪边享受户外活动的露营方案」。一概不感兴趣的贝尔法斯特随意圈选了前者,并将通知书寄回。过了几天,蒸汽火车的车票和旅馆住宿券就被送到了房里。 对贝尔法斯特而言,休假一整天可说是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体验。以前即使是有军事委托课的日子,她也总会在晚餐前回到自己的岗位。 她拿起感觉不怎么真实的住宿券和车票,隐约回想起自己为女仆队分配当天工作内容的情景。虽然爱丁堡和其他女仆队成员都投以欣羡的目光,但那时的她不太能理解为何大家会这么想。 「总之我得开始准备才行。」 贝尔法斯特收起落寞的心绪,扶着黄铜制的扶手爬上阶梯。 抵达自己的房间后,她带着一股莫名的躁动之情将门推开。 戴着睡帽、身穿蕾丝睡衣的爱丁堡正在双层床的下铺熟睡,贝尔法斯特温柔地摇醒了她。 「姊姊,早上啰,快起床。」 「唔?嗯嗯~早上了……?」 看见姊姊蠕动着身子坐起,贝尔法斯特便走向睡床边姊妹俩共用的小衣柜前。 打开桃花心木衣柜左右两边的门板,便可以看见里头搁置着几件很久以前试穿过的便服。她将闲暇时和其他衣物一起洗干净、之后就没再动过的衣服摊开,睡眼惺忪地注视着这一举一动的爱丁堡则打了个大哈欠。 「呼啊……唔。对了,今天是贝尔放假的日子呢。」 爱丁堡戴上眼镜离开床铺,慢悠悠地晃到了衣柜旁,脱去睡衣后只剩一件白衬裙。她站在贝尔法斯特身旁,从衣柜拿出了自己的女仆装。 「真羡慕贝尔能参加两天一夜的温泉之旅,我也好想早点休假喔。」 「我──」 贝尔法斯特低下头小声地咕哝。 「──比起休假,我更喜欢以女仆的身分为大家服务。」 用面包屑喂完小鸟、准备好早餐后,贝尔法斯特原本打算动手打理植物园。此外还要缝补被精力旺盛过头的少女们不小心拉破的窗帘,并将因为连日降雨而积满灰尘的中庭雕像、茶会用的圆桌及椅子擦拭干净。 想到这些工作都将由别人代替自己完成,果然还是有些失落。 「啊,等一下,贝尔。」 「……怎么了?」 贝尔法斯特刚拿起便服就被爱丁堡叫住,她回过头询问道。 「嗯……」 爱丁堡眯起眼睛看着她手上的便服,突然开始在衣柜里翻找。正当贝尔法斯特对此感到纳闷时── 「你穿这件看看,这是我专程买来的洋装,可惜尺寸不合,但贝尔穿起来应该会很搭。」 爱丁堡边说边拿出一件格纹洋装。贝尔法斯特依言从姊姊手中接过洋装往头上一套,然后将卡在领口的头发拨出来问道: 「好看吗?」 「嗯嗯,贝尔穿起来很好看喔。其实我从以前就觉得可爱的衣服说不定也意外地适合你呢。」 贝尔法斯特半信半疑地站在镜子前确认衣服的尺寸。换上不同于平时的穿搭,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变了个人。 「关于刚才聊到的事──」 贝尔法斯特还没习惯自己身上的衣服,正不知如何是好,爱丁堡便拍了拍她的背笑道: 「你就把女仆的工作暂时忘掉一天嘛。听说温泉不只能够消除疲劳,而且还能舒缓肩颈僵硬、改善手脚冰冷,对神经疼痛也有效喔。对我们这些从事女仆一职的人来说,岂不是跟乐园没什么两样吗?」 「可是我既没有肩颈僵硬,也不会觉得手脚冰冷或神经疼痛啊。」 「等到有问题的时候就来不及啦。预防胜于治疗嘛。」 贝尔法斯特站在镜子前怀疑温泉是否真有预防的效果,爱丁堡绕到她身后,轻轻撩起了银色的发丝。 「机会难得,今天就让姊姊帮小贝尔绑头发吧。」 「不、不用了,姊姊。我没有那么──」 「好啦好啦,别乱动。」 贝尔法斯特只得配合姊姊的要求。 「该 绑什么发型好呢~」 爱丁堡拿着红色缎带喃喃自语,然后粗略地扎起贝尔法斯特身后的一头长发。她先在单侧绑好了低马尾辫,接着在系上缎带的地方抓出蓬松感,最后戴上须边造型的草帽。 爱丁堡满意地点头说道: 「『甜美飘逸小贝尔』完成啰。虽然女仆装很可爱,但偶尔试试这种打扮也不赖吧?」 贝尔法斯特再次望向镜子,结果被自己判若两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若要说这身穿搭是甜美飘逸路线,她也莫名地感到赞同。 爱丁堡不顾贝尔法斯特还愣在原地,接着将衣柜下方的巧克力色硬化纤维行李箱拿到镜子前。 「要是只住一晚,用这个行李箱可能有点太大了,但总比小到装不进东西还要好得多吧。」 「──贝尔!听说你要去泡温泉啊!」 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打开,同时传来了伊丽莎白女王震耳欲聋的大嗓门。 贝尔法斯特这时才回过神转身望向门口。 「哼哼,瞧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应该是在纳闷我平常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大头觉,怎么已经醒来了吧?」 伊丽莎白双手抱胸,脸不红气不喘地自己这么说道。 「我真的很纳闷呢,陛下。」 「喂!不要这么老实地回答!我偶尔也是会自己早起的啦!」 气得直跺脚的伊丽莎白大剌剌地走进房间,然后不客气地将贝尔法斯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原来如此……要命名的话就是『甜美飘逸小贝尔』吗?」 「这个命名品味刚刚是不是才出现过?」 「先不管这个了,既然你要去泡温泉,就一定得要买点糯米团子回来。我想在茶会时尝尝。」 「您要拿糯米团子配红茶吗?」 虽然乍听之下是个颇意外的组合,但团子若是搭配大吉岭红茶享用,感觉也可能出乎意料地合适。 听完伊丽莎白破天荒的提议,原本对旅行意兴阑珊的贝尔法斯特开始有了点兴致。靠着采购这个名目,她就有十足的理由能以女仆身分出门了。 「我明白了,我会帮陛下买很多好吃的团子回来。」 「光是好吃还不够喔,要超级无敌好吃才行──话说回来,爱丁接下来要去帮贝尔送行吗?」 「咦?我是打算这么做没错……」 「喔,这样啊。」 爱丁堡的回答让伊丽莎白噘起了嘴,眼神也心不在焉地飘向其他地方。 这种装作满不在乎的口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蹩脚,几乎让人快忍不住嗤笑出声。 「如果陛下不介意,要不要一起来呢?」 一听见贝尔法斯特笑着这么问,伊丽莎白立刻有所反应,她迫不及待地回过头。 「……唉唷~真拿你没办法呢。我说贝尔,其实送行这档事简直麻烦到不行啊!」 「是的,我明白。」 「真的实在有够麻烦!所以我说什么都不想去。不过要是贝尔坚持,要我为你送行也是可以啦。虽然真的很麻烦就是了!」 「非常荣幸。」 「你要坚持邀请我呀!」 「我无论如何都希望您能一起为我送行,陛下。」 伊丽莎白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接着抬头挺胸地笑道: 「很好,我就勉为其难地为了你去一趟吧!呵呵,贝尔真是不甘寂寞呢。」 「是啊,我很怕寂寞的。」 贝尔法斯特笑着回答,她将草帽拿到胸前向伊丽莎白低头行礼。 当她缓缓抬起头时,眼角瞄到了厌战离开走廊的背影。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看来伊丽莎白果然不是自己起床的。 昨天她应该直到深夜都在批改文件,却为了空出这段时间而特地早起。看着眼前这位娇小的女王陛下,贝尔法斯特在心中默默表示感谢。 「那你就赶紧准备吧。话说贝尔今天的发型真的超可爱耶,是爱丁绑的吗?」 「是的。待会儿我也来帮陛下绑头发吧?」 爱丁堡和伊丽莎白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房间,贝尔法斯特则打开行李箱,装进换洗用的贴身衣物和其他衣服。 她一面期待着温泉也有提升女仆工作能力的效果,将衣物整理完毕,接着拿起行李箱跟上两人的脚步。 ***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一行人来到位于母港北侧的外门后,贝尔法斯特便转身向两人说道。 外门拥有高耸的外墙和瞭望台,目前正为了让即将运抵的补给物资得以进入而敞开着。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贝尔。我也会跟着你到车站啦。毕竟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也想看看蒸汽火车。」 伊丽莎白嘟着嘴闹起别扭,这时爱丁堡带着责备的语气劝道: 「陛下,我们并没有获得外出的许可喔。」 「那才不关本女王的事啦!我想看蒸汽火车嘛!我要看、我要看!」 看见姊姊为了闹脾气耍赖的女王而伤透脑筋,贝尔法斯特这么开口: 「姊姊,我记得皇家宿舍别屋的蒸馏室里应该有一些牛奶。」 蒸馏室指的正是进行蒸馏的房间,但皇家宿舍的女仆们只将这个房间作为保存库使用。除了冷藏品之外,蒸馏室还存放着冷冻品,在湿气闷重的夏季也是格外舒适的场所。 「今天的天气相当闷热,要不是我今天休假,我原本打算在结束园艺工作后制作冰淇淋呢。」 「冰淇淋?你说冰淇淋!?」 正如贝尔法斯特所料,女王陛下光是听到冰淇淋三个字,就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爱丁,我想吃冰淇淋!现在马上!」 伊丽莎白抓住爱丁堡的手,用力拽着她离开了门前。 「陛、陛下!我自己会走──那、那就先这样啰,贝尔!明天见啦!」 「好的,我出发了。」 「贝尔!今天就别去想女仆的工作了,要好好休息喔!」 最后伊丽莎白也回过头,从远处大声喊道。 贝尔法斯特挥手向两人道别,直到看不见她们的身影才走出外门。 车站距离母港并不远,才走几步路就马上抵达了。穿过车站的大厅来到月台,可以看见左右两侧延伸的铁轨上方摇荡着蒸腾的暑气。停在附近常绿树上的蝉发出鸣叫声,令人感受到时光正在悠然流动。 「真是和平啊……」 贝尔法斯特在月台的长椅坐下,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等着蒸汽火车。 半冷不热的风悄悄吹进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也吹凉了背上的汗水,令人感到相当舒服。 「偶尔像这样悠悠哉哉的,或许也不错。」 积雨云出现在覆盖了月台的屋顶另一头,比稍早在厨房看到时还要大朵。 突然听到风铃的声音,不知道是否是从附近的人家传来的。贝尔法斯特闭上眼睛,朝着一片静谧中微微发出声响的方向侧耳细听,同时享受着远离平日喧嚣的片刻安宁。 总觉得有种很奢侈的感觉。 虽然觉得女仆长似乎不该丢下工作跑来休假,但和一开始相比,现在的贝尔法斯特已经逐渐了解该如何享受假期了。 ──既然是上头批准的假,就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玩个痛快再回去吧。 贝尔法斯特现在自然浮现了这种想法。 等了大约五分钟后── 「那个,你难道是──」 左方突然有人出声,贝尔法斯特睁开眼睛,将头转了过去。 来到身边的不只一人,而是四位女孩。 「──果然是贝尔法斯特啊。因为你戴着帽子看不到脸,我还想说要是认错人该怎么办呢。」 虽然因为穿着便服,所以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但向贝尔法斯特搭话的正是纳尔逊级二号战舰罗德尼,同级的一号舰纳尔逊也站在后方。 「哎呀,爱丁堡没有来吗?」 巡洋战舰反击在罗德尼身后四处张望,同时出声问道;后头还能看见她的姊姊,也就是首舰声望的身影。 「是啊,只有我而已。」 贝尔法斯特向她们点了点头。这四人是她在皇家宿舍的老朋友,和进行军事委托的课程时相比,她也更能以轻松自在的心情与之交谈。 「这样啊。我刚才在车站前遇到罗德尼她们,因为一样是姊妹档,害我还以为假期是依照这样的组合来分配的呢。」 反击哈哈笑着说道,同时指着贝尔法斯特身旁,看样子是想问她能不能坐在那里。贝尔法斯特点头同意后,她便回了声「那我不客气啰」,就这么坐了下来。 反击的便服打扮相当朴素,只穿了件t恤和热裤。看见坐在长椅上的她翘着又长又白晰的双腿,贝尔法斯特随口说道: 「但我还真没想到反击竟然会来这里。」 「嗯?是吗?」 「因为休假也能选择参加露营,我还以为你会选那个方案。」 「你的意思是说露营比较符合我的风格吗?嗯~说得也是啦,我本来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姊姊她啊……」 说到这里,反击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下姊姊,声望则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将视线落在接下来即将前往的温泉街介绍手册。 「如果要二选一,温泉比较吸引我。」 声望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 「但如果去露营就可以钓香鱼、烤肉,而且听说还有烟火可以放呢。」 「那是因为你没看这本手册,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 声望说完便开始随意念出手册上写的内容。 「于母港北方发现的天然温泉含有钠、钙、硫酸盐,属于弱碱性的氯化物泉,自古以来便被誉为美肌之汤,据说拥有化妆水般的功效──」 声望以平淡的语气念到这里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凑到了手册前,目不转睛地注视上头的文章。 「我看看……『其历史可追溯至一千两百年前,只要泡过一次,肌肤就会变得光滑柔嫩;泡过第二次,所有病症或伤口都会立刻痊愈──」 「──凡是泡过的人无不赞叹其功效,因此世人称之【神之汤】』……说是这么说,但温泉真的那么有效吗?」 接在反击后出声的罗德尼抬起头环视众人问道,但没有一个人对此做出反应。 「我们之中有谁泡过天然温泉吗?」 仍然没有人回答贝尔法斯特的问题。 看来这就表示在场所有成员都只泡过母港的人工温泉,而不曾体验过真正的天然温泉。 「这种说法实在很可疑呢。」 纳尔逊没趣地掉头走人。 「这只是故意把功效写得很夸张而已啦。虽然打着美肌之汤的名号,但实际上应该只是加热过的涌泉吧?」 「但手册说温泉的功效有经过药厂研究,并以科学方法证明确实有美肌效果──」 贝尔法斯特指着手册角落以小字标注的地方,但纳尔逊一副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还是别抱太大的期待,到时候才不会失望。这上头还写着能改善动脉硬化和风湿症,但光是泡泡热水怎么可能治百病啊。」 「那么纳尔逊为什么还要选温泉旅馆呢?」 「因为我听说能品尝到好吃的宴席料理呀。比起露营烤肉那种随意烹调的食物,手艺精湛的大厨做的料理不是更好吗?」 这时传来了汽笛声,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回头。 仔细一瞧,火车正从烟囱排出蒸气并缓缓减速朝着这里驶来。 「罗德尼觉得大家反而要抱着期待到不行的心态比较好。既然都放假了,干脆就豁出去当作被骗,这样应该能玩得更开心吧。」 罗德尼说完便拿着行李手舞足蹈地搭上蒸汽火车,纳尔逊也紧接着跟了过去。 「啊,给我等一下!话先说在前头,靠窗的位置可是属于我的喔!」 声望和反击也随后搭上火车,贝尔法斯特则是最后才坐进来。 「总觉得之后可能会发生各种插曲,但我们还是要好好相处喔。」 进入车厢前,反击向贝尔法斯特伸出了手。 「我也有同感,大家一起好好享受旅行吧。」 贝尔法斯特握住反击的手,露出开心的微笑。 不久后,蒸汽火车便发出嘹亮的汽笛声,载着五人缓缓朝着温泉旅馆驶去。 *** 一行人搭乘的蒸汽火车越过了好几座山头继续行驶。 途中贝尔法斯特借了声望拿着的手册,从头依序读了一次。 根据手册的记载,这处历史悠久的温泉区最近由于重樱的成员们的积极建议,促使本部将附近一带规划成如同大型温泉街一般的休憩设施。 就在翻阅手册上的照片时,蒸汽火车在目的地车站停了下来。 走出车站后,贝尔法斯特将手册还给了声望,接着望向车站挂着的大时钟,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中午。 这时罗德尼回过头向大家问道: 「前往旅馆之前,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饭呢?」 「说得也是~我在火车上只喝了一堆氧气可乐。」 反击按着肚子这么说道,站在一旁的声望则指着手册上某间位于旅馆附近的店家。 「这处温泉区附近的荞麦面似乎很有名。」 「荞麦面不错啊!」 纳尔逊突然高兴地大声说道,让大家不禁纳闷她直到刚才都还很不耐烦的态度跑哪去了。 「……咳、咳!」 她刻意大大地咳了一声,然后红着脸别过头。 「平、平常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荞麦面吧?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喊得那么大声啦!哼!」 「是啊,我虽然知道荞麦面,但也从来没有吃过呢。」 贝尔法斯特以平淡的口吻表示赞同,然后转向拿着手册的声望。 「声望,荞麦面店离这里大约有多久的路程呢?」 「走路大概最少要三十分钟。」 「那我们就走过去吧。在温泉街闲逛一阵子之后,肚子应该也正好饿了。」 大家都赞成反击的提议,于是便各自提着行李沿路前进。离开小小的车站后,马上就能看见写著「温泉街」的箭头型看板,一行人便照着指示转弯。 随着四周开始出现餐厅和旅馆等建筑物,贝尔法斯特也发现街上悬挂着许多灯笼。 「这里说不定正在举办所谓的『夏日祭典』呢。」 正如她所言,大家在挂满灯笼的街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聚集许多祭典摊位的地方。绑在电线杆上的小型扩音器流淌出轻快的祭典音乐,光是听着就令人感到欢快。对于从未亲眼看过假日祭典的贝尔法斯特来说,这可是相当新鲜的景象。 走在前方的罗德尼也忍不住笑逐颜开地说: 「待会儿一定要再顺路过来逛逛。我想玩玩看捞金鱼!」 在林立的摊贩和灯笼的包围下,其他人似乎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光景所吸引,就连走在最后头的贝尔法斯特也忍不住四处张望。 由于街上的摊位令人目不暇给,大家完全没有走了三十分钟的感觉,就这么抵达了荞麦面店。 「旅馆也离这里很近,我们赶快进去吧。」 声望一拉开店家的门,里头随即传来精神饱满的招呼声。 「──五欢迎光临~!」 「──五位是吗……咦?」 听见似曾相识的声音让五人同时抬起头,发现站在眼前的正是东煌的 平海和宁海,她们的身上还围着围裙。 「姊姊,这几位是皇家舰队的人喔。为什么皇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呢?」 纳尔逊凑近一脸疑惑的平海反问: 「我还想问你一模一样的问题呢。」 站在一旁的宁海拿着托盘挤进两人之间说: 「我们在这家店工作,当作和民间的交流。倒是你们怎么会过来这种地方?」 「我们正在放假。因为有两天一夜的暑假,所以过来泡美肌温泉啊。」 纳尔逊趾高气昂地盯着两人,平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伸手一拍: 「这样啊,之前逸仙姊也说过休假方案之中确实有个美肌温泉,指的原来就是这里。」 「对喔,我也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宁海跟着附和,同时将五人带到餐桌席位。 「逸仙也有来泡过这里的温泉吗?」 罗德尼在向宁海提问的同时入座,宁海点了点头,把菜单摊在五人面前的桌上。 「嗯,她前几天应该有来,但那时我们姊妹俩还没开始在这里工作。逸仙回去之后,肌肤又滑嫩又有光泽呢。」 宁海用双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旁的平海也有样学样地用两手按住脸颊。两人的脸看起来都十分柔软又有弹性。 「不过如果真的要选,我们两个肯定会去露营就是了。通知书也已经圈好寄出去啰。」 「因为烤肉可以吃到饱,我跟姊姊很早就说好要多吃一点存在肚子里。」 「不用多嘴把那种事也讲出来啦!那就先这样,大家决定好要吃什么再叫我们吧。」 姊妹俩说完便一起离开了,但纳尔逊还是满腹怀疑地紧皱着眉头。 「温泉真的能让肌肤变漂亮吗……反正实际泡泡看就会知道了。」 她将目光瞥向贝尔法斯特。 「贝尔法斯特,怎么啦?」 「咦?」 贝尔法斯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东煌姊妹离去的方向。 看见两人穿着围裙的模样,令身为女仆的她莫名躁动了起来。搭上蒸汽火车前明明已经准备要好好享受假期,这下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工作的事。 「那、那个,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自己好像也该和她们一起为各位服务比较好。」 「啥?」 纳尔逊傻眼地用手撑着脸颊说道。 但对贝尔法斯特而言,眼前的情况可是非同小可的问题。其实打从穿上便服洋装开始,她就一直感到很不自在。和大家一起以客人的身分待在用餐区,更是把她憋得快喘不过气。 「我、我还是过去帮忙做荞麦面好了──」 「不行!这怎么可以!」 贝尔法斯特正打算起身,纳尔逊就牢牢抓住她的手,限制了她的行动。 「现在是休假时间吧?是暑假吧?干嘛那么想工作啊,你就老实地听从指挥官的命令,好好休息啦。」 「可、可是我──」 「纳尔逊说得没错。」 声望姿势端正地坐在位子上,她直勾勾地盯着贝尔法斯特说道。 「今天的休假应该是为了奖励我们平日的辛劳才对。身为一个女仆,我能理解你忍不住想动手帮忙的心情,但至少今天就试着反过来体验一下被服务的感觉吧?」 「不、不过……」 虽然能够理解声望所说的话,但贝尔法斯特还是渴望能为他人服务。她一脸不情愿地重新坐定,却仍然无法完全压抑住心中那股躁动的情绪。 「好了好了,你就乖乖坐着吧。不说这个了,来看看有什么荞麦面吧。」 纳尔逊望向菜单上的照片。和普遍常见的蓠麦面相比,这家店的面体颜色略深,并用三层式的圆形漆器盛装,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摆放年菜的重箱。 「点这个可以吧?」 除了荞麦面之外,菜单上还有盖饭可以选择,但是所有人似乎都不打算点其他菜色,只是默默地点头。 纳尔逊举手叫来了东煌姊妹,点了五份相同的餐点。等了几分钟后── 「来,久等了。」 平海和宁海端来了和照片一模一样的三层荞麦面和酱汁,并且附上海苔、青葱、白萝卜泥等佐料。荞麦面则洒上许多芝麻,还放了一颗蛋。 「第一层荞麦面好像要淋上酱汁吃,吃完后再把剩下的酱汁倒进第二层荞麦面,第三层也是淋上最后的酱汁再吃。」 「这种吃法还真奇怪呢。」 罗德尼探出身子,从上方盯着荞麦面。 「听说是这一带的乡土料理,大家请慢用~」 看着姊妹俩挥手离开后,五个人各自拿起了筷子,动作却都不怎么流畅。迟迟无法顺利将荞麦面夹到面前的反击看着大家说道: 「要、要不要请她们拿叉子过来?」 「那可不行!」 纳尔逊随即出声阻止,但她似乎也无法灵活地使用筷子。 「难得来到荞麦面店,怎么能不用筷子呢……我们要入境随俗,好好地像这样──啊!」 话还没说完,纳尔逊就失手把夹起的荞麦面掉到了盘子上。她不耐烦地发出闷哼,并望向贝尔法斯特。 「怎么了吗?」 贝尔法斯特若无其事地动着筷子,姿势相当熟练。 「贝尔法斯特,你究竟是在哪里学会使用筷子的呢?」 面对罗德尼的问题,贝尔法斯特给出了无懈可击的答案。 「女仆必须为来自四面八方的贵宾提供服务,所以我对各地的用餐礼仪姑且都有涉猎。」 「能请你也教教我们吗?」 声望手中握着筷子说道,贝尔法斯特露出笑容,开始详尽地为大家从头说明筷子的拿法。 带着独特香气的荞麦面似乎煮得比想像中还硬,愈是仔细咀嚼,滋味就愈发在口腔中扩散,鲣鱼和昆布熬成的酱汁更是鲜香馥郁。 「超赞的!只有三层完全不够吃啊。」 反击终于习惯了筷子的用法,开始埋头稀哩呼噜地享用蔷麦面。虽然动作还不怎么熟练,她拿着筷子的手却从未停下,就这么开始吃第二层,并陆续加入少许佐料改变口味。 在抵达之前就非常期待的纳尔逊更是心满意足地大啖荞麦面,难以想像平时总是臭着一张脸的她竟会笑容满面,甚至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因此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贝尔法斯特想着自己说不定目睹到了相当难得的一瞬间,同时跟着大家一起享用荞麦面。 ──然而…… 像这样以客人的身分坐着吃饭,果然还是让人觉得颇不自在。 *** 吃完蒿麦面之后,五个人立刻动身前往旅馆。 大家拿了钥匙,循着馆内地图来到标有号码的房间,发现里头十分宽敞。别说是五个人,就算要在这间日式客房铺八人份的床都还绰绰有余。 「到啦到啦!嘿嘿~这个位子我先占啰~」 反击一看见房间深处的矮桌旁边摆着和室椅,便占据了可以看见外头景色、离窗子最近的位置。 「房间比想像中还大,吓了我一跳呢。」 刚才还笑得像个孩子似的纳尔逊已经恢复平时的模样,在反击的对面坐了下来。 「浴衣和拖鞋也有确实准备好五人份呢。」 声望先是打开入口附近的衣柜,接着开始一一确认厕所和电视旁放置的备品。 「你们看,这里还放着杀时间用的拼图,而且店里好像也有在卖相同的商品。这家旅馆设想得真是周到啊。」 「声望竟然会注意这种事,真令人意外。」 罗德尼一面窃笑一面将行李安置在放有棉被的橱柜旁边。 「大家就把行李集中在这里吧。贝尔法斯特也 过来放──」 罗德尼一回过头,就发现贝尔法斯特还待在原地,她正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某个地方。 「──贝尔法斯特……?」 她正注视着电视旁边的位置,一头雾水的罗德尼也跟着将目光移了过去。 放在那里的除了拼图,还有五人份的茶杯、绿茶茶包、甜滋滋的和果子及热水壶。 贝尔法斯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般开始左摇右晃。 「呃,那个,我说……」 听到罗德尼困惑不已的声音,其他人才终于发现贝尔法斯特的样子不对劲。 离开工作岗位这么久,终于令她濒临极限,再也无法继续抗拒在自己体内流窜着的女仆之血。 现在必须立刻为大家服务才行。 「我马上……就去帮各位泡茶。」 贝尔法斯特只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往前踏出一步。 「请等一下!」 罗德尼急忙打算抓住贝尔法斯特,她却一个欠身就轻巧地避开,接着朝向站在电视旁的声望冲去。 「她的动作也太迅速了吧……!?」 贝尔法斯完全没将惊讶不已的罗德尼放在眼里,只是一个劲地盯着茶杯的位置。 这时声望将拼图放在茶杯旁,然后呼出一口气,同时轻轻闭上眼睛。 「都说过这么多次了……唉,真拿你没办法呢。」 就在贝尔法斯特冲到眼前的瞬间── 「声望──两舷全速前进!」 声望顿时睁大眼睛,整个人压低身子,像摔角似地擒抱住迎面而来的贝尔法斯特。她在榻榻米上用力蹬地的动作之快,令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察觉,声望也认为自己确实抓住了对方。 然而,贝尔法斯特仿佛早已掌握声望的一举一动,在她做出擒抱的动作前就轻快地往上跳了起来。被躲开的声望由于施力过猛失去平衡,整个人在榻榻米上飞扑了出去,贝尔法斯特则在空中华丽地转了一圈后完美着地。 眼看茶杯已近在她的眼前,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拿到,但就在这个瞬间──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 原本应该坐在和室椅上的反击不知不觉地绕到贝尔法斯特身后,并架住了她的双手。 「……!」 被反击限制住行动的贝尔法斯特不停地挣扎,直到刚才都还坐着的纳尔逊这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茶杯组拿到和室椅的位置。 「你还真是不肯认输呢。真受不了,你到底是有多喜欢工作啊。」 趁着贝尔法斯特的双手被架住,纳尔逊手脚俐落地摆好了所有人的茶杯和茶包,接着将装了水的热水壶插上电源。 眼看自己的工作就这么没了,贝尔法斯特忍不住焦急地放声说: 「请、请住手,这样下去我就没事可做了……」 但纳尔逊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完成所有工作,然后才缓缓坐回原本的和室椅。张罗茶水的任务完全被剥夺后,反击才终于松手让贝尔法斯特恢复自由,结果她就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我的工作……」 贝尔法斯特无力地两手撑地,这时摔了四脚朝天的声望起身,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大家并没有把一起出来玩的你当作女仆,所以不需要为我们准备茶水。」 声望抬起头说道,鼻头似乎因为刚才摩擦到地面而泛红。 看见她这副模样,贝尔法斯特猛然回过神。 「……抱、抱歉,都是我害你的鼻子擦伤了。」 「这还真像是贝尔法斯特会有的反应呢。」 贝尔法斯特握住罗德尼伸出的手,慢慢地站起身。 「虽然有人交代我别跟你说……」 坐在和室椅上的纳尔逊开口说道。 「但我们姊妹离开宿舍的时候,女仆队的谢菲尔德告诉我『女仆长的字典里没有休假这两个字,所以希望你们能让她好好休息』。」 「谢菲尔德她……?」 回想起谢菲尔德平时冷淡的模样,这让贝尔法斯特相当意外。 「之后我们又巧遇爱丁和陛下,她们也说了『贝尔是个工作狂,所以要是她打算动手做事,就要阻止她』喔。」 纳尔逊点头同意罗德尼的话。 「虽然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你今天还是先把工作的事忘了吧。」 贝尔法斯特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小孩子,脸颊顿时热了起来。她像是想要掩饰般急忙用双手贴着脸,同时在心中想着: ──原来那些人平时就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啊。 她明白大家都是体贴的人,所以才会如此为自己着想,不过害羞的心情远胜过开心的感觉。 「无论如何,事情总算解决了。」 反击像是要做个总结似地双手一拍。 「吃完点心、喝完茶之后,我们就去泡温泉吧。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会有美肌效果,真令人期待呢!」 热水壶开始传来咕嘟咕嘟的煮沸声,但贝尔法斯特仍然无法立刻转身面对大家。 自己做了那么失态的举动,要是连现在难为情的表情都被人看见,说不定就真的再也振作不起来了,她拚命地试着让自己热烫的脸冷却下来。 *** 五人前往大浴场时,夕阳已经开始西下了。 贝尔法斯特来到更衣处,在脱下衣服前,她正要将头上绑着的缎带拆下来。 她站在镜前,手却在碰到缎带时突然停止了动作。 ──这么说来,这个发型是姊姊帮我绑的呢。 回想起这一整天,自己过得和平时很不一样,简直可说是判若两人。 虽然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但爱丁堡在帮自己绑头发时,或许正是如此盼望的吧。 贝尔法斯特一面这么想,一面迅速地松开缎带。 「好好喔~真羡慕~」 贝尔法斯特顺着反击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脱到剩下贴身衣物了。 贝尔法斯特纳闷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同时,自己也立刻脱下洋装折好,然后放进了篮子。 反击似乎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德尼和纳尔逊的胸部,并和自己的胸部作比较,所以才会发出欣羡的声音。 「罗德尼跟纳尔逊的胸部都好大,好羡慕喔。你们还真好命啊~」 「等……!不要随便盯着人家看啦!」 穿着红色内衣的纳尔逊遮起胸部离开现场,在反击身旁穿着浅蓝内衣的声望则摸了摸自己的胸部。 「我们的可能确实太小了点。」 「姊姊,不要这么冷静地分析啦,应该要向她们打听一下才对啊!看看人家平常都吃些什么,或是会做哪些运动!」 反击笔直竖起食指向姊姊声望怂恿道,接着才终于回过头面向贝尔法斯特。 「啊!说起来,贝尔法斯特的胸部也挺大的!我说啊,你就透露一下该怎么做才能让胸部变得那么大嘛~」 「就算你这么说……」 面对步步逼近的反击,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的贝尔法斯特倒退了一步。不出所料,她的手突然伸了过来。 「嘿,有机可趁~」 反击的手碰到贝尔法斯特的胸部后,五只手指就开始乱揉一通。 (插图015) 「被揉胸部的感觉怎么样啊?」 「被你这么问,我也……」 贝尔法斯特不为所动,她毫无反应地盯着反击的手。 「……我说啊。」 「怎么了?」 反击高亢的嗓音一下子低了八度,贝尔法斯特则一脸若无其事地转向她问道。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发出『呀!』或是『啊嗯』之类的声音吗 ?」 反击吐出简直像是大叔才会说的台词,手也开始更不安分地揉捏,但贝尔法斯特仍然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但我们毕竟都是女的啊。」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有机可趁。」 「呜哇,等、等一下啦。」 贝尔法斯特反守为攻,迅速伸手由下往上捧起反击穿着淡绿色内衣的胸部,也开始揉了起来。 「呀!这、这实在有点……」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发出『呀!』或是『啊嗯』之类的声音吗?」 贝尔法斯特露出狡黠的笑容,反击则呜呜发出呻吟,脸颊也染上红晕。 「等、等等,我是说真的,你别这样……啊、呜呜。」 看见她咬住下唇拚命忍耐的模样后,贝尔法斯特开始更大胆地用力搓揉。 「这样感觉如何呢?」 「住、住手──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呜呜呜~!!」 「别在那里胡闹了,快点走啦。」 纳尔逊对于两人的举动哑口无言,就这么拉开了浴场的门。说话时便已经脱到只剩下一条毛巾的她顿时被温泉的热气包围,接着快步走进了浴场。 「那我先走一步啰。」 罗德尼跟着进入浴场,声望也立刻带着一条毛巾消失了身影。 「我、我再也……憋不了啦──」 反击颤抖着身体,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啊、啊哈哈哈!大家都进去了,我们也该──啊哈哈哈!我就说这样很痒嘛!不要啦~!是、是我不好……啊哈哈哈!」 反击将手抽离贝尔法斯特的胸部,但贝尔法斯特的攻势依然没有减缓。 「这么说来,我有听说女孩子的胸部只要愈揉就会愈大。要是再这样继续揉一阵子,说不定真的会变大喔?」 「噫、噫~噫~……拜托你住手啦……我、我投降!都是我不好!」 已经濒临极限的反击眼眶泛泪地叫道,贝尔法斯特这才终于停止。反击肩膀上下起伏地喘着气,呈现四肢跪地的姿势,站在她面前的贝尔法斯特将折好的衣服放进衣物篮后说: 「反击的胸部很有弹性,触感非常舒服。光从这一点来看,我认为对男性来说就相当有魅力了。」 她说完又露出狡黠的微笑,同时用毛巾遮着胸部朝浴场走去。 浴场的设备十分简单,只有一座普通的大浴池、附有按摩功能的小浴池,以及和蒸气室附设的冷水池。 按摩池和蒸气室之间的玻璃门似乎和户外相通,先一步进入浴场的人看样子已经跑到外面的露天浴池了。 简单冲洗过身体后,贝尔法斯特也打开玻璃门走到外头。一座宽敞的桧木浴池就设在可饱览群山的绝佳位置,等待着她的到来。 贝尔法斯特来到浴池边,这时纳尔逊惊讶地告诉她: 「我、我跟你说,这温泉真的很不得了,你赶快进来泡泡看!」 「温泉怎么了吗?」 正当她对纳尔逊的催促感到一头雾水时,一旁的罗德尼也不可思议地摸着右肩说: 「光是这样摸就觉得皮肤滑溜溜的……感觉就像是泡在勾了芡的热水里。」 「对对对!进来泡就知道了!这肯定对肌肤很有效果!」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纳尔逊竟然会这么兴奋,这副景象完全超越了贝尔法斯特的想像。 她立刻进入浴池,并感受到恰到好处的水温让身体暖和了起来。她摸摸手脚和脖子,发现正如罗德尼所言,肌肤的确变光滑了。 「我、我想把脸也泡进温泉!但再怎么说都太没家教了,所以办不到……!」 纳尔逊很不甘心地懊恼道。虽然并非没看过小朋友在浴池里游泳的模样,但在这几个人面前这么做感觉也有些失礼。 「把水轻拍到脸上应该就可以了吧?就跟擦化妆水一样──」 声望说完便示范似地用双手掬起温泉水、不停往脸上轻拍。 「对、对喔!这个主意不错!」 反击不久后才姗姗来迟,看见大家都各自捧着温泉水不停拍打脸颊,忍不住吃了一惊。 「你、你们在干嘛啊?」 「别问那么多了,你也赶快进来拍拍脸吧。」 反击听从纳尔逊的话踏进浴池后,就像是被黏滑的泉质所感动般睁大眼睛,并让身体逐渐泡进水中。 随着重复将水拍到脸上许多次之后,她的脸颊摸起来渐渐变得和浸在温泉里的身体一样滑溜了。 觉得身子差不多泡暖后,贝尔法斯特站起身,想让发热的身体稍微凉快一下。她只让膝盖以下的部分继续泡在温泉里,坐上了桧木浴池的边缘。 「呼~真是享受啊。」 反击也将手肘撑在浴池边,全身放松地闭上眼睛,看起来相当舒服。 全身热到发红的声望则丝毫无意遮住自己小巧的翘臀,打算就这么离开浴池。 「再泡下去感觉会脑充血,所以我要先出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怎么看都像是已经泡昏头了。 声望带着放空的表情离开后,罗德尼也跟着站了起来。 「罗德尼也差不多想出去了,不过还真没想到天然温泉竟然这么厉害呢。」 罗德尼起身的瞬间,胸前雄伟的双峰也随之晃动。她并未察觉反击正以欣羡的眼神盯着自己,就这么用毛巾遮住胸部离开了浴池,接着走向玻璃门。 「我说啊,等等泡完温泉以后,我们先看祭典再吃晚餐吧。」 纳尔逊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一般对贝尔法斯特说道。 「说得也是呢。」 距离晚餐还有少许空档,贝尔法斯特认为时间应该够让大家换上浴衣,并且到祭典摊位好好逛个一小时。 *** 大家穿好浴衣步出旅馆时,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抬头仰望天空,便能看见逐渐染成深蓝的夜幕中出现了第一道闪耀的星光。 视线往下移动,眼前则是蜿蜒连绵的温泉街小径点缀着灯笼的朦胧光晕。 「我们去玩打靶啦!然后还要买棉花糖跟玩水球!」 反击牵起姊姊声望的手,朝向散发着梦幻气息、又莫名勾起思乡情怀的小径奔去。 「啊!先等一下啦!不要自己随便乱跑!」 纳尔逊急忙追上前,罗德尼也跟在她身后前进。 「呵呵,那么大家就自由活动吧。」 才一眨眼的工夫,小路上就只剩贝尔法斯特孤零零地站着。 一直杵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于是她迈出脚步,信步走到街角转弯,之后便来到一条被笼罩在灯笼温暖的光芒中、两旁摊位络绎不绝的路上。 「这些摊位究竟是谁开的呢……?」 贝尔法斯特环视着左右林立的摊位,并随意看向其中一处写著「章鱼烧」的店家。 「不好意思──哎呀?」 被称为『啾啾』的黄色小鸡绑着头巾,正努力地为章鱼烧翻面。 「原来如此,这里的摊位是你们在经营的啊。」 『啾啾』全心投入工作的模样,令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仔细一瞧,其他摊位上也能看见『啾啾』们做着炒面或大阪烧的身影。其中还有啾啾在切沙威玛烤肉,看起来似乎相当能干。 「可以给我一份章鱼烧吗?」 贝尔法斯特接过现做的章鱼烧后,又在播放着祭典音乐的街上闲逛了一阵子。她没有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笑容,初次见识到的夏季祭典风景也令她雀跃不已。 想到自己今天早上明明还完全提不起劲,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贝尔法斯特在路上拿到写有夏季祭典 资讯的扇子,便啪哒啪哒地扇着风。这时她发现了一家「抽签」的摊贩,于是兴致勃勃地走了进去。 「我可以抽支签吗?」 『啾啾』递给贝尔法斯特一束绳子。她选择其中一条拉了出来,发现那条绳子连着的是古早味零食。和其他豪华的奖品相比,自己抽到的怎么看都像是安慰奖,让她盯着零食轻声笑了出来。 贝尔法斯特拿到零食后又继续走了一小段路,不久后就来到了这条路上最后一家摊贩。 本以为这样就算逛完了,但她突然想起声望那本手册,上头介绍了附近有座小有名气的神社。 「我记得……好像是那个方向。」 尽管记忆有些模糊,贝尔法斯特仍然朝着最后一家摊贩的前方走去。她沿路吃着零食,四周灯笼的亮光则愈来愈稀少。不久后,神社的鸟居出现在街道远方。 穿过两座鸟居后,她继续沿着石砌的阶梯往上爬。 位于上方的神社内也挂着灯笼,但比街上还要昏暗得多。神社看起来颇为老旧,贝尔法斯特漫无目的地往里头走去,结果发现神社深处供奉着一块又大又圆的石头。 石头旁有座立牌,她读出上头的文字: 「许愿石……原来是祈求良缘的神明啊。」 神社之所以会有人气,似乎就是这个理由。之前明明有看过手册,却完全不知道这是结缘的神社,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随便晃了过来,让贝尔法斯特不禁感到有点后悔。 「差不多该回去和大家会合了。」 贝尔法斯特正打算折返,却突然停下脚步。 虽说是结缘,但也没人规定不能祈求同性之间的感情融洽。身为女仆队的女仆长,祈祷自己今后能继续和大家相处愉快,也是件很自然的事。 她抬起头来,发现今天因为举行祭典的关系,社务所还没打烊。根据立牌上的内容,只要到社务所购买放在小布包里的『成真石』,然后拿到许愿石前祈祷,愿望就会实现。 贝尔法斯特立刻在社务所买了成真石,并再次来到许愿石前弯下腰。 她用两手紧紧握着成真石,闭着眼睛小声呢喃: 「从今以后……希望能够继续和女仆队的大家融洽相处,直到永远。」 这时,贝尔法斯特想起了某个令她挂心的人物。 「还有,希望我能和陛下──也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维持良好的关系。」 祈祷到这里,就连生活在宿舍的人们都开始接二连三地浮现在脑中。 贝尔法斯特原本想着这次机会难得,干脆全部祈求一遍比较好,但又担心再这么求下去,说不定会被结缘之神当作贪得无厌的家伙。 因此她稍微想了一下。 真的只稍微想了一下而已。 「神明大人,真的非常抱歉──」 贝尔法斯特拿着成真石,同时轻轻地将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我其实非常贪心呢。」 如此说完后,贝尔法斯特在心中一一列出所有待在母港的少女名字,既不考虑神明的辛劳,也无意掩饰自己的贪心。 默念完所有名字后,她开始祷告。 ──希望能和所有人……、水远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贝尔法斯特才从许愿石前离开。她一面看着手上的小布包,一面走向神社的石梯。 「我可能被神明讨厌了呢……呵呵。」 她珍重地捧着满载心愿的成真石,再度走回播放祭典音乐的温泉街,决定带着这份莫名开朗的心情早一步回到旅馆。 *** 回到旅馆房间后,贝尔法斯特坐在窗边继续用扇子扇着风。不久后她听见门口传来了声响,便转过身说: 「欢迎回──」 然而看见四个人回来时的模样,让她硬是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你们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罗德尼捧着玻璃缸,里头还装了金鱼,声望的手上则挂着水球。 这还不算什么稀奇的,但反击实在是玩得太过头,只见她手上抱着快要满出来的成堆奖品。 就算从头到尾把所有摊位都玩过一遍,这也太超过了。 「啊、啊哈哈~……我玩得太专心啦。」 反击苦笑着说道。 「像这样瞄准──然后就『砰!』地一声射中奖品了。我一认真就不小心玩到停不下来……」 反击将奖品放在榻榻米上,然后当场摆出姿势重现当时的情况。她做出夸张的动作,同时一五一十地交代游戏的经过,表示摊位上所有奖品全都被她一扫而空了。 「然后呢?你打算拿这些奖品怎么办啊。我话先说在前头,全部带回家是不可能的喔。」 纳尔逊也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的奖品,贝尔法斯特仔细一瞧,发现奖品中甚至包括了最新款的家用游戏机,这种东西照理说是绝对无法靠打靶游戏的子弹拿下的。虽然反击说得一本正经,但她究竟是怎么将这种规格明显不符的奖品赢到手的呢。 「唉、唉唷~该怎么办才好呢。就这样还给人家也很可惜耶。」 虽然反击搔着头这么说,但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乖乖物归原主。贝尔法斯特想着这下事情麻烦了,同时将目光移到手捧金鱼缸的罗德尼身上。 「罗德尼,那个鱼缸是哪来的呢?」 红色金鱼和黝黑的龙睛金鱼正活力充沛地在鱼缸中悠游。 「鱼缸是从伴手礼摊买来的。话说回来,除了摆摊卖东西以外,『啾嗽』好像也有在旅馆工作喔。」 话才刚说完,入口的门就突然被打开,几只『啾啾』就这么走进来。 它们用两只翅膀端着为五人准备的豪华宴席料理,动作俐落地将料理摆放到桌上。纳尔逊看着它们工作的模样,同时严厉地对反击说: 「现在正好有机会,你就直接把奖品还给这几只鸟吧?」 反击短短地「呜」了一声,用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盯着奖品。 「真的非还不可吗?」 「最多只能拿一个。」 「呜呜……好不容易才赢来的。」 反击眼眶带泪、不情不愿地将奖品递给了『啾啾』。原以为它们一次拿不了那么多,『啾啾』却将堆得跟山一样高的奖品全部抱起,不知为何留下几枚铜板后就离开了房间。 反击或许是觉得游戏机大到带不回去,因此只留下了一瓶酒。 「这、这瓶可以直接在这里喝完,我想应该可以。」 「也是啦,就这么办吧。」 纳尔逊说完便看向摆满宴席料理的桌子,接着露出开心的笑容。 新鲜海产加上时令蔬菜,还有盖着盖子的小火锅,满满一桌好料看起来美味得令人垂涎不已。 「我等很久啦。虽然温泉也很棒,但这趟旅行的目的果然还是这个!」 她迫不及待地坐定位置,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坐下并拿起筷子。大家都确实遵照贝尔法斯特稍早在荞麦面店的说明,以正确的姿势握着筷子准备开动。 「那我们就开动吧!」 随着纳尔逊一声令下,每个人都各自夹起料理开始享用。 生鱼片、凉拌蔬菜、清汤等充满夏季风情的一道道佳肴都好吃得难以用言语形容。大家平时很少有机会吃到日式料理,因此还不怎么习惯生食,但她们下定决心试吃后,发现滋味其实出乎意料地容易接受,于是转眼间就整盘扫得一干二净。 接着终于轮到餐桌上的主角──火锅。这时纳尔逊开始看向四周。 「有没有打火机可以用来点燃火锅的蜡块啊?」 罗德尼也找了找桌子底下,结果偶然发现一直被遗忘到现在的瓶装酒。 「我们完全忘了还有这瓶酒呢。 」 罗德尼转着酒瓶,念出标签上的内容。 「我看看……这好像是日本酒。」 「咦?我还以为是葡萄酒之类的呢。」 反击遗憾地说道,她身边的贝尔法斯特也从一旁探头看着瓶身的标签。这时找到打火机的纳尔逊则一一帮大家的火锅点燃蜡块。 「我知道几种亚洲的酒,但这种酒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环视众人,但大家似乎都对日本酒毫无所知。 「来喝喝看吧。」 坐在反击身旁的声望随即将托盘上的酒杯分给大家。 「不晓得喝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罗德尼拿起酒瓶,脸上带着一抹不安的表情。 她将瓶塞「啵」地一声拔了出来,接着将酒倒入所有人的杯中。 「如果只喝这么一点,就算觉得不合胃口,我想应该也不会太勉强。」 她在小小的杯子里倒入不到一半的量,此时火锅也加热完毕,锅盖开始随着沸腾而震动。 「看来火锅也煮熟了,大家就直接开动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大家便依言享用火锅,同时啜饮日本酒。 「总觉得……滋味很特别呢。」 反击边说边拿起酒瓶在杯子里倒了满满的酒,然后豪迈地一饮而尽。 「嗯,意外地还不错,感觉好像还带着点果香呢。」 虽然原料中没有标示出水果,但贝尔法斯特品尝时也有完全相同的感想。这种酒既好入口,又带有馥郁香气和深奥的滋味,令人喝再多也不腻。 酒瓶不知不觉间被摆到桌子的正中央,大家纷纷举杯畅饮,接着又在空了的杯子里重新倒酒。 「总觉得……心情变得好舒畅。」 红着脸的反击笑容满面,一看就知道肯定喝醉了,但她仍不打算停止倒酒的动作。 「不好意思,我突然觉得困到不行。我……躺一下喔。」 把餐点确实地吃完后,声望放下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将橱柜里的棉被拿出来。 「啊,这样很危险,罗德尼也来帮忙!」 罗德尼急忙起身为声望铺好棉被,结果她一转眼就发出鼻息睡着了。 将大家的棉被一起铺好后,罗德尼坐回和室椅,并再次将酒倒入自己的杯子。 「只要先把棉被铺好,待会儿就算喝到烂醉也能马上就寝了。」 她一面大口灌着酒,一面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奇怪~?罗德尼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醉意耶~?」 相较之下,反击已经完全处于酩酊大醉的状态了。只见她心情大好地放声笑着,同时举杯看着贝尔法斯特。 「什么嘛,大家的酒量也太好了吧~?贝尔呢?」 贝尔法斯特静静地将杯子放到桌上。 「我并没有那么会喝喔。」 她的口齿和往常一样清晰,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醉意。 「咦~该不会只有我跟姊姊喝醉了吧?」 反击不甘心地说道,但她似乎还沉浸于欢乐的情绪,就这么笑容满面地转而望向纳尔逊。 「纳尔逊感觉怎么样呀~?有没有喝醉?还是觉得很享受呢?」 纳尔逊刚好吃完火锅,正在啜饮杯子里剩下的酒。 罗德尼也在看着纳尔逊,纳尔逊喝了一会儿,不久后静静将杯子放到桌上。 「……我是不是很冷淡呢?」 「咦?」 纳尔逊低着头,手仍抓着杯子不放,反击则是糊里糊涂地「咦」了一声。 「我啊……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讲话很冷漠。虽然知道必须更老实地表达心情……但我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变得坦率。」 她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桌子也被震得喀哒作响,所有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纳尔逊突然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很冷漠?……呜呜。」 她边说边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都哭得皱了起来,还冷不防地开始征询众人的意见。 大家都不知道纳尔逊有一喝醉就会哭的毛病,对此只能哑口无言。 「喂,告诉我嘛……呜。我是不是很糟糕的女生……?这样一定……会被讨厌的吧……呜呜……我最近一直都没接到……出击的指示跟委托……所以肯定是……」 纳尔逊发出吸鼻子的声音。从她所说的话推测,她说的恐怕是指挥官。 罗德尼和反击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双手抱胸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没问题的。」 贝尔法斯特突然如此说道,她在纳尔逊旁边坐了下来。 「如果无法用言语传达心情,只要付诸行动就行了喔。」 她说完便将装了酒的杯子一口气喝干,然后将身子紧紧贴近纳尔逊。 醉到哭的纳尔逊也被这个举动吓着了,急忙慌张地仰身闪躲。 「贝、贝尔……你有点靠得太近了……」 不为所动的贝尔法斯特开始轻抚纳尔逊的下巴。她用食指描着下巴的轮廓,露出魅惑的微笑说: 「就像这样。」 反击看着贝尔法斯特一连串的举动,酒一下子全醒了。 「我、我说啊,罗德尼……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该不会是……」 「没、没错,我想的事情正好跟你一样……」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因为贝尔法斯特的样子一如往常,所以本来还以为她并没有喝醉,但看来她才是在场所有人中醉得最厉害的。 「别、别这样,贝尔法斯特……」 纳尔逊不知不觉落入了贝尔法斯特的掌控之中,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离开和室椅不断后退。为了摆脱贝尔法斯特,纳尔逊一路将身子挪到窗边,对方却以四肢着地的姿势慢慢朝她逼近。 「啊……」 就在这一瞬间,贝尔法斯特的浴衣领口敞了开来,白晰柔嫩的肌肤从锁骨到右肩处全部一览无遗。 看样子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浴衣带子松开了。 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反击和罗德尼也不禁僵在原地。 「呵呵……纳尔逊,你困扰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棒喔?」 「住、住手啊……别过来……啊!」 (插图016) 纳尔逊惊慌失措,贝尔法斯特则搅住她的手臂,将胸部紧贴着她,同时在耳边轻声说: 「为什么要逃呢?我只是在教你该如何和主人接触,也就是以行动表达心情的方法──」 「等等,呃……」 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纳尔逊的脸因为喝醉以外的理由而涨得通红,还激动地直喘气,呼吸相当紊乱。 面对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反击和罗德尼都看得心跳加速,忍不住用手将脸遮了起来,但还是目不转睛地从指缝间窥探两人的情况。 纳尔逊的脸埋进了贝尔法斯特敞开的胸口,目光也不禁瞄向她的左乳,双颊则像是要沸腾般滚烫。 这似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纳尔逊还没将弄乱的浴衣整理好,就当场失去了意识。 「哎呀,睡着了吗……」 贝尔法斯特有些遗憾地转过身,看起来像是要锁定下一个目标。 「噫!」 「等等!」 罗德尼和反击慌忙起身。 「两位是怎么啦……?看你们一副害怕的样子。」 「没、没有啦。」 反击死命地挥手否认贝尔法斯特的话。 「我、我们该睡了吧?其他两个人也已经躺平,今天就算结束啦。」 「不,我还没教到你们吧?」 贝尔法斯特晃着身子缓缓接近。 「看、看过你教纳尔逊的样子,我 们就了解得很清楚了!」 「不用跟我客气,来吧──」 贝尔法斯特每往前一步,两人就跟着后退一步,这样的攻防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反击和罗德尼最终被逼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逃,只能害怕地发抖。 「我也会好好地教你们喔。」 贝尔法斯特的手慢慢伸了过来,两人则泪眼汪汪地拉开嗓门发出惨叫: 「不要啊~!」 *** 隔天早晨。 「──起床啰,已经早上了。」 被声望叫醒的贝尔法斯特张开了眼睛,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相当眩目。 她按着刺痛的脑袋缓缓起身。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比你们还早睡着,所以不是很清楚情况,但房间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贝尔法斯特听完才回过神来环视四周。 只见纳尔逊、罗德尼和反击都衣衫不整到几乎半裸,像是昏死过去似地躺在地上。 原本排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也四散各处,令人不知该从何开始收拾。 脑袋逐渐清醒过来后,贝尔法斯特回想起自己昨晚丑态毕露的模样,不禁掩面说道。 「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倏地站了起来,恨不得能马上离开现场。 「话说回来……忘记买伴手礼了……我出去一下喔。」 即使被声望叫住,贝尔法斯特仍然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颊热得发烫。 之后纳尔逊等人终于醒了过来,但声望向她们询问昨晚发生的事情时,每个人都只字不提。 「为什么要隐瞒我呢?虽然吃到一半睡着是我不好……但那副景象未免太不正常了,实在让我很在意。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离开旅馆、搭上蒸汽火车后,所有人仍然不发一语。等到抵达了母港附近的车站,大家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直接解散。 贝尔法斯特独自快步走回宿舍,同时在心中想着: 「日本酒的威力……还真是恐怖啊……」 由于一心想要享受假期,她一不注意就喝过头了。 她在心里重重发誓,下次要是再有机会喝到日本酒,绝对要更加小心谨慎。 这时远处传来了声音。 「喂~贝尔~!」 贝尔法斯特抬起头就看见爱丁堡和伊丽莎白的身影出现在母港门前。 「你有买糯米檲子回来吧~!」 伊丽莎白的话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陛下脑子里想的都是团子呢。」 第一次度过两天一夜的暑假,虽然经历了许多不熟悉的事物,但也充分享受了有别于日常生活的体验。 贝尔法斯特这么想着,同时笑着向两人挥手说: 「我回来了。」 第四章『evening star』 时序过了秋分之后,可以感受到傍晚至清晨的凉意渐深。 原本会出现在夏季天空的积雨云变换为卷积云,秋天的气息也正式降临母港。 就在某一天,住在皇家宿舍的少女们被集合到一楼的大厅。 从这一头延伸到另一头的长桌前摆着椅子,大家坐定后便开始开心地闲聊,气氛相当热络。 皇家宿舍全体人员接下来即将在这里召开会议,现场却丝毫没有严肃的感觉。 「大家都聊得很起劲呢。」 帮所有人泡好茶的爱丁堡回到贝尔法斯特身边说道。 女仆队的成员们今天也一如往常地负责为大家准备茶水。 「这也难怪,毕竟是有关学园祭的会议嘛。」 贝尔法斯特静静地对姊姊这么说道。 所谓的学园祭就是指一年一度于母港举行的大型庆典,每个阵营的少女都会演出节目或规画展览,大家也唯有在这一天能从所有训练和委托等军事活动中获得片刻解放。 向其他泡好茶回来集合的女仆们道声「辛苦了」之后,贝尔法斯特环视在场那些笑容满面、热切盼望学园祭到来的少女们,同时小声低喃: 「更何况今天是决定该派谁参加选美的会议,所以大家会这么高兴地鼓噪也是当然的。」 选美是学园祭尾声的一大舞台活动,每年各阵营都会选出一名代表上场表演,之后再由所有女孩投票决定优胜者。 投票的理由不拘,原则上不管是基于「可爱」、「帅气」或是「有趣」,大家只要投票给演出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参赛者即可,最后被选出的优胜者将会获得指挥官亲自颁赠的表扬状和奖杯。 对于生活在学园里的女孩们而言,这是一项无可取代的殊荣。 也因为如此,各阵营为了争取优胜的宝座,每年都会绞尽脑汁决定出场参赛的人选。 虽然优胜者的阵营实际上并不会获得特别的报酬,却能成为『栽培出本年度选美第一名的阵营』。 这样的头衔将被传颂整整一年,因此各阵营都会展开热烈的讨论,并严格遴选代表。雀屏中选的女孩则会获得来自阵营的强力后援,像是选美时所穿的服装以及舞台道具等等。 「──大家都过来集合了呢!」 听见热闹的大厅响起了女王伊丽莎白的声音,隶属于皇家阵营的少女们便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伊丽莎白抱着胸站在大厅最深处,也是距离走廊大门最远的位置,站她身旁的则是厌战、胡德和威尔斯亲王。 「今天请大家过来这里集合,自然是为了决定由谁参加选美。虽说其他阵营每年也都会精挑细选决定参赛者,但皇家舰队今年一定要获得优胜,让母港更多人知道我们是拥有超多可爱女孩的阵营!」 她握着麦克风说完后,大厅的气氛便瞬间沸腾。 「接下来就交给威尔斯啰。」 「包在我身上。」 伊丽莎白退到后方,改由威尔斯手持麦克风说: 「就是这样,接下来就要决定代表皇家宿舍参加选美的人。我想大家应该都有许多意见,但希望我们今年能带着比以往更强的气势参加学园祭。」 大厅中顿时回荡着如雷的掌声。 威尔斯举起手示意情绪高昂的众人先冷静,接着继续说明。 「我也想在今年全力推派最有机会获得冠军的人选,也就是绝对不会输给其他阵营的人物。」 威尔斯边说边瞄了胡德一眼。 胡德拿着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满版照片,缓缓地举了起来。 照片相当大张,就连站在离她们最远位置的贝尔法斯特也能清楚辨认。 那是一位留着粉红色头发、拥有一张稚气脸蛋的女孩──隶属于白鹰阵营的航空母舰萨拉托加。 「诚如各位所知,每年的选美总是由这个女孩一枝独秀、获得优胜。身为偶像的她拥有出众的才华,如果想要和她对抗,和往年一样用可爱决胜负是行不通的。我们皇家阵营的参赛者必须在不同的领域拥有突出的『卖点』才行。」 贝尔法斯特一边听着威尔斯的话,一边模糊地回想过去的选美比赛。 其实到目前为止的优胜者,多半都是由萨拉托加和她的姊姊列星顿所包办。 面对这两位白鹰舰队引以为傲的姊妹,其他阵营总是自叹不如。 她们在舞台上的表演总是技压全场,靠着歌声与舞蹈瞬间掳获观众的技巧更是堪称一绝,其他人都在其超高水准下相形失色。 虽然各个阵营至今已推出了好几位举手投足同样具有偶像特质的女孩,但她们仍然无法展现出能与之抗衡的歌喉与舞蹈。 而威尔斯的主张,正是不和对方一样走偶像路线决胜负,而是强调参赛者在其他方面的魅力。 贝尔法斯特缓缓抬起头,站在她身旁的萨福克低声咕哝着: 「不知道她究竟打算拿什么当作『卖点』呢~女仆长不觉得好奇吗?」 「很难说呢。」 贝尔法斯特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给了模棱两可的答覆。 老实说,她对选美比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即使是学园祭的日子,女仆队的工作也和平时无异。就算不需参与军事行动,打扫和洗衣仍是每天的例行公务,和平日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虽然空闲时当然也可以去看看选美比赛,但她从未在意过哪个阵营的哪位女孩会获得优胜。 「毕竟各个阵营也没有多团结嘛~反正也没有硬性规定非得投给自己阵营的人。如果这个『卖点』奏效,说不定能一举掳获那些已经看腻偶像路线的女孩们喔。唔~真令人期待呢。」 萨福克前所未有地多话,让贝尔法斯特对此感到相当惊讶。 虽然知道选美是学园祭的一大活动,但她至今为止都不曾主动参与。 正因如此,她总觉得选美是件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事。 ──其他人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呢? 贝尔法斯特用眼角余光偷瞄其他女仆们,结果发现同样隶属于女仆队的肯特正以闪闪发亮的眼神望着威尔斯等人。 只有谢菲尔德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但看来女仆队中也有几个人对选美很感兴趣呢。 这时胡德默默拿着照片退到了后头,换成威尔斯再次上前,并缓缓扫视在此集合的所有人。 「我们皇家海军的魅力──究竟是什么呢?」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 知道没有人能答得上来后,威尔斯立刻开口说出了答案。 「比起可爱,优雅才是我们的魅力,也就是淑女引以为傲的『美』和『气质』。今年皇家宿舍要选的就是能充分展现出『美』和『气质』的参赛者!」 威尔斯的一席话说得相当激昂,让大厅里所有人不禁都安静了下来。 「选美应该不是只有靠可爱才能获胜。我希望能强力推广娇柔美丽、充满气质的淑女形象──所以我们本次准备了这项法宝。」 威尔斯弹了一下手指。 在大家好奇的鼓噪声中,贝尔法斯特视线的一角有人开始了动作。 光辉喑啦喀啦地拉着某个被盖住的物体,来到了威尔斯所在的位置。她的身后还能看到另一位轻空母──独角兽的身影。 两人将东西拉到威尔斯面前,同时数到三后一口气掀开了遮罩。 就在这瞬间,大厅里的众人无不发出赞叹之声。 被盖着的是一套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所穿的豪华礼服,光辉望向这件穿在假人身上的礼服为大家说明: 「这件礼服是由我设计整体风格,再经过独角兽和胜利巧手缝制而成。长裙部分的红、黄、绿色人造花是这孩子提议的,头部则戴上头纱,藉此强调出高雅的美感…… 总而言之,这是我们费尽各种心思打造的成品喔。」 说明完毕后,光辉接着将麦克风递给独角兽,像是在鼓励她也说几句话。 独角兽怯生生地接过麦克风站到前方,然后紧紧抱住寸步不离身的玩偶「优酱」,红着脸向大家低头行了个礼。 「那、那个,这件礼服是……独角兽告诉姊姊自己想设计成……像是灰姑娘或睡美人的公主风,然后缝出来的……所以……独角兽觉得……穿着它站上舞台的人一定会……比谁都还要闪闪发光。」 独角兽再次行礼,然后急忙躲到光辉身后。看到了这一幕的厌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举起手。 从独角兽手中接过麦克风后,她提出了最重要的疑问: 「我知道你们都在现场……但是胜利呢?」 大厅里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开始左顾右盼地寻找胜利的身影,但随即发现她并不在这里。 伊丽莎白拿了厌战的麦克风大吼: 「给我等一下!她该不会迟到了吧!?我明明有事先告诉她今天要召集所有人举行会议啊!」 就在她鼓着脸发起脾气的时候── 「抱歉~我来迟了。」 光辉的姊妹舰──胜利慢慢打开入口的门走进大厅。她边走边吐着舌的模样看起来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喂,胜利!仔细一看才发现只有你迟到!还偏偏在人家介绍你们做的超赞礼服时──」 「先等一下啦,陛下。我会迟到是有原因的──其实我带来了值得一听的情报喔。」 「……值得一听的情报?你在说什么啊。」 戴着橄榄冠的胜利来到伊丽莎白身边,接着转身面对众人。 「各位~白鹰阵营这次好像决定由圣地牙哥参加选美喔~」 「什么!?」 不只是伊丽莎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大厅里的所有人也难掩震惊之情,全场转眼间就弥漫着不平稳的气氛。 「这个情报是真的吗?」 面对伊丽莎白的质疑,胜利频频点头。 「是真的啦。这件事也已经在其他阵营之间传开了……所以说,我是因为暗中进行侦查才会迟到,还请您谅解。」 「虽然还很难说是不是真的……好吧,这次就不罚你了。」 伊丽莎白双手抱胸说道,接着向大厅里再次骚动的众人开口: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真没想到对手竟然不是萨拉托加或列星顿呢。我还以为白鹰今年也会稳扎稳打地派出其中一人……」 说到这里,她边搔着头边转向厌战。 「我们应该还是会依照刚才所说的计画,推出不同于偶像路线的人选,但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陛下,就我来看,既然白鹰派出了这么意外的人选应战,我们也应该选出除了符合『美』和『气质』这两个主题以外,还能出乎大家预料的参赛者才对。」 「这么说也对……」 伊丽莎白用手托着下巴开始烦恼。 除了她以外,胡德、威尔斯和厌战也跟着发出了沉吟。 她们烦恼的表情也影响了在场的少女们,大家不禁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时位在萨福克另一边的肯特小声低喃: 「oh……照这个样子来看,这场会议可能会拖很久呢。」 听她这么一说,站在最旁边的谢菲尔德也默默地叹了口气。 即使不发一语,她的表情仍然在诉说想尽早回去完成例行的打扫工作。 贝尔法斯特也瞥了一眼时钟,她一面推测着会议可能会延长多久,同时开始计算接下来的工作该如何分配时间。 距离准备晚餐还有一个小时以上的缓冲期,只要会议在这段时间内结束,剩下的工作就不用太急着完成,但要是再拖下去就有点麻烦了。 「我说贝尔。」 这时身旁的爱丁堡想起了某件事,猛地抬起头说道。 「我在想要不要再去帮大家泡点红茶。如果迟迟无法决定人选,所有人应该都会口渴吧。」 这场会议确实不知道还要开多久,因此贝尔法斯特缓缓对姊姊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呢。让姊姊一个人准备太辛苦了,我也一起去吧。」 两人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朝着大厅的出入口走去。 大门和胜利进来时一样半开着,但就在贝尔法斯特悄悄伸手握住门把的瞬间,背后传来了伊丽莎白的声音。 「──等一下,贝尔和爱丁,你们想溜去哪?」 贝尔法斯特放开门把,转身面向她说: 「我想会议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正打算重新为大家准备红茶。」 贝尔法斯特老实回答,伊丽莎白听完却大大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用再帮大家泡什么茶了,通通给我留在这里。虽然你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女仆队好歹也算是选美比赛的候补人选喔。」 「但是──」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回去。」 伊丽莎白的语气并不强烈,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贝尔法斯特也无法违抗,只好带着姊姊准备回到两人刚才所待的地方。 「──贝尔,还是等一下好了,你先站在那里不要动喔。」 贝尔法斯特再次被叫住,只好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 伊丽莎白不知为何直盯着贝尔法斯特看。就在她开始感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伊丽莎白语出惊人地脱口说: 「你就站在那里行个屈膝礼让我看看。」 「……什么?」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贝尔法斯特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就是屈膝礼啦、屈膝礼。你不是经常在做这个动作吗?」 所谓的屈膝礼,就是指一只脚往后,另一只脚的膝盖弯曲,同时以两手捏住裙摆低头行礼的动作。 贝尔法斯特听话地向伊丽莎白行了屈膝礼。她捏着裙摆,弯下腰、屈起膝,再缓慢而郑重地低下头。 她并没有特别留心这些姿势,只是做了和平时完全一样的动作。 「这样……就可以了吗?」 贝尔法斯特一头雾水地恢复原本的姿势问道。 「嗯,这样就行了。非常好──」 伊丽莎白扬起嘴角,然后直接转身面向厌战和威尔斯等人。 「──我在想啊,就派贝尔法斯特参加选美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贝尔法斯特无法理解她说了些什么。 「……原来如此,原本负责张罗饮食的女仆如果站上舞台,确实会很令人意外。」 厌战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地点头赞成。 「而且感觉她也符合我们主张的『气质』呢。真不愧是陛下。」 威尔斯也佩服地拍手说道。 「不好意思,那个,请先等一下。」 总算弄清楚状况的贝尔法斯特连忙打断她们的对话。 「各位究竟在说些什么呢。我可是女仆喔?」 「难道有规定女仆不可以参加选美吗?」 厌战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 「我想应该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我身为女仆长,学园祭当天也必须完成平常的工作。再说了,像我这样的女仆就算出场比赛也不可能会获胜的。」 贝尔法斯特将目光瞥向那件精巧又美丽的礼服,完全无法想像自己穿着它站在舞台上的模样。 她打从心底认为自己绝不可能会适合这种打扮,于是再次将视线移到回伊丽莎白等人身上,。 「我本来就没有任何偶像特质,而说到『美』或『气质』,除了我之外应该也还有很多合适的人选。」 「也就是说,我选择推派贝尔是错误的决定吗?」 伊丽莎白露出不悦的表情,贝尔法斯特急忙挥手否认 。 「不是这样的,我很高兴陛下有这份心意,不过──」 贝尔法斯特此时才恍然发现,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已经全部射向了自己。选美时台下也会有其他阵营的观众,届时人数应该会比现在还要来得多。 相较于紧张的心情,贝尔法斯特更不习惯受到这么多人的注目,因此突然觉得害羞了起来。 伊丽莎白接着又向她说: 「我可是因为看过刚才的屈膝礼真的觉得很棒,才会推荐你参加选美的喔?」 「就算您这么说──」 贝尔法斯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原本一直认为遥不可及、事不关己的选美比赛不知怎么搞的,就这样突然成为迫在眼前的大问题,自己也一下子就成了当事人。贝尔法斯特心里不禁感到焦急,担忧着大家是否真的有意推派她这个对选美还不怎么熟悉的人参赛。 「──既然如此,干脆就在现场招募其他参选者,或是有推荐名单的人吧?」 胡德灵机一动地开口,接着拿起麦克风向在场所有人说: 「陛下推荐的人选是贝尔法斯特,要是各位还有其他推荐的人,或是想毛遂自荐,也请不用客气,都可以提出来。还有人想参加选美吗?」 贝尔法斯特听完后松了口气似地发出叹息。 ──只要有其他人踊跃报名,说不定就能顺利说服陛下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持续了片刻。原以为会有许多人举手,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去年决定参赛者的会议,大家明明都举手抢着报名,为什么今年却没有人自告奋勇呢? 这时贝尔法斯特恍然大悟地转头看向那件豪华的礼服。 ──礼服……难道是因为这件礼服的缘故吗。 即使光是站在远处欣赏,这件出自光辉、独角兽和胜利之手的礼服看起来仍然灿烂夺目。 贝尔法斯特想着,难道在场的所有女孩都不敢穿着这件由三人呕心沥血缝制而成的完美礼服站上舞台吗? ──但是……自己也抱著相同的心情。 独角兽所说的「公主风」描述得相当精准,因为这件礼服确实就是如此独一无二又动人,而且这次还明确地主打『美』与『气质』等两大主题。 如果和以往一样是偶像路线,应该就会出现态度轻率、只想将出场当作纪念的候选人和推荐人吧。 就连贝尔法斯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的参赛门槛实在太高了。 「唔唔……」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出这么窝囊的声音。 难得伊丽莎白大力推荐,而且如果真的要代表出赛,贝尔法斯特也希望自己拥有绝对能赢的自信。 然而,她并没有任何可以如此断言的理由。 厌战、胡德和威尔斯都以相当认真的表情盯着贝尔法斯特,大厅里的所有人也都在等着她的回覆。 贝尔法斯特直到现在都还认为刚才的屈膝礼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在她的视线游移不定、脑中拚命思考该如何拒绝时── 「贝尔,没问题的。」 伊丽莎白对她露齿一笑。 「因为我觉得你是皇家舰队里最令人自豪的女仆啊。」 这句话对贝尔法斯特而言可说是无法招架的一击。 她无法反驳陛下亲口说出的赞美之词,只能就这么被推派为今年的选美比赛参赛者。 最重要的是,伊丽莎白那副爽朗的笑容再怎么说都太犯规了。 *** 「──你还真是个滥好人,明明只要坚定拒绝就好了。」 会议结束后一回到厨房,谢菲尔德就开口说道。 「你、你说得有点过头啦,谢菲……」 被爱丁堡这么责备后,谢菲尔德便不发一语地拿着打扫工具离开。肯特和萨福克也因为其他工作出去了,因此厨房里只剩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 「唉,陛下都说到那种地步了,想要拒绝也很难吧。」 「是啊,而且摆出那种笑脸真的很狡猾。」 爱丁堡搔了搔脸颊,一旁的贝尔法斯特则大大地叹了口气。 「总之我打算尽自己所能去做。比起这个,姊姊觉得白鹰舰队派出的女孩怎么样?」 「你在说谁?」 「就是圣地牙哥小姐啊。白鹰舰队竟然把每年都获得优胜的那两人搁在一旁,决定让她登场比赛,你不会觉得很好奇吗?」 「你是说她呀。嗯……我的确有点好奇啦。」 爱丁堡用食指顶着下巴,盯着天花板说道。 「但我常看见那女孩在唱歌,所以她应该也会准备偶像风格的表演吧。我想白鹰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稳坐至今的优胜宝座被其他人夺走。」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走偶像路线啰。」 「嗯,看来对方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就在爱丁堡说话的同时,厨房的门被敲响了。 「来了,请问是哪位?」 贝尔法斯特朝着门问道,但等了一阵子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不知道是谁呢……?」 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对望了一眼便朝门的方向走去,接着慢慢地转动把手。 门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被打开,站在门口的人低头将玩偶紧紧抱在胸前。 「……独角兽?」 一头紫发的娇小少女眼神朝上,像是悄悄窥探似地盯着贝尔法斯特。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无法立刻说出口。 贝尔法斯特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独角兽同高,然后温柔地微笑说道: 「怎么啦?」 「……那个,我想找你商量……关于礼服的事。」 贝尔法斯特马上就知道她指的是那件预计要穿上舞台的礼服。 「我必须在学园祭之前量好尺寸……然后好好地重新缝过……」 「原来如此,刚才会议上那件是为了展示给大家看的原版型啊。」 贝尔法斯特点头同意后,独角兽便将脸从取名为「优酱」的玩偶身上移开,接着说道: 「明天……要过来姊姊的房间喔。为了让贝尔法斯特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独角兽也……会加油的……」 「谢谢你。」 贝尔法斯特轻轻抚摸独角兽的头,并嗅到她细软的发丝散发出好闻的香味,独角兽则是害羞地将脸埋进玩偶。她轻轻鞠了一躬,接着就踩着小小的步伐离开了门口。 贝尔法斯特一直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后才站起身。 「老实说,我没有自信能够驾驭那件礼服。」 听到她这么说,爱丁堡为难地皱着八字眉抱胸回应: 「咦?……嗯、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既然大家都能从贝尔身上感受到『气质』,那你只要和平时一样保持自然的感觉就好了吧?」 「你说『自然的感觉』吗。」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边笑边关上门,然后将两手撑在厨房的餐桌前。 「我也不晓得……什么才是自然的感觉啊。」 距离学园祭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贝尔法斯特静静沉思了好一阵子,最后仍然想不出该上台表演些什么,于是收回了撑在桌上的手,开始准备晚餐。 *** 贝尔法斯特并不是怀着轻率的心情决定接受推荐的。 但到了第二天,她就打从心底后悔答应参加选美。 「这是怎么回事啊……」 吃完早餐后,贝尔法斯特因为有事要办而来到了学园中央,结果发现四周建筑物的墙上都贴满了自己的海报,而且上头的照片还偏偏选了以前拍的泳装照,让她忍不住全身都簌簌发抖。她 纳闷着皇家舰队应该已经决定舍弃偶像路线了才对,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于是她回过头。 「怎么样啊?我想要先发制人,所以马上就试着做了海报。」 (插图018) 看到海报使用的照片后,贝尔法斯特心里就有底了,而且这一切果真出自伊丽莎白之手,她的身旁还有抱着大量泳装海报的厌战。 「陛下……这再怎么说都太──」 贝尔法斯特困扰地开口抗议,这时重樱舰队的雷和电正好来到她们身后。 两人一看到海报后,都相当感兴趣地将脸凑近说: 「原来如此……皇家舰队要派贝尔法斯特出来选美啊。」 「不过为什么不是女仆装……而是泳装呢?」 听见后头的两人正以不可思议又疑惑的语气讨论著,贝尔法斯特感觉愈来愈尴尬,她低着头小声向伊丽莎白恳求: 「即……即使是要做海报,也请您至少挑别张照片……」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手上拍得够好的照片就只有这一张啊。」 「既然是这样,那请陛下之后再帮我拍一张……所以拜托您行行好,把这些海报撤了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呢……虽然很可惜,但还是把海报撕下来吧,厌战。」 厌战依照命令,回去将贴好的海报一一撕掉,伊丽莎白目送厌战的背影离开后,再次看向贝尔法斯特。 「我还听说重樱会派出山城,铁血则是由德意志出马参加选美喔。不过说是这么说,我倒觉得没有必要太在意她们就是了。像是山城也是拖了很久才决定的人选嘛。」 这种口气简直就像是在强调皇家舰队和她们有所不同,让贝尔法斯特在心里吐槽「我们这边也是好不容易才选出参赛者」。 「目前的劲敌果然是圣地牙哥吧。呵呵,她一定不知道我们这次会以不同的路线决胜负,所以很令人期待呢。今年正是让大家见识皇家潜力的大好时机!」 伊丽莎得意洋洋地说道,然后手握成拳高高举起。 「那就先这样,等会儿要过来拍照喔,贝尔。」 看见厌战回来之后,伊丽莎白就这么转过身。 被留在原地的贝尔法斯特盯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接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她直到现在都还没决定该在舞台上表演什么才好。就算笼统地叫她展现『美』和『气质』,实际上的做法则几乎可说是放牛吃草,今后的情况相当堪虑。 虽然伊丽莎白说得很有自信,但贝尔法斯特至今还未能掌握到一个明确的方向。别说是白鹰舰队,她甚至开始有种预感,觉得连其他阵营都能轻易赢过自己。 「这下真的……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这时,贝尔法斯特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鼓噪声,于是抬起了头。 拥有巨大船锚形雕像的喷水池聚集了许多人。 她好奇地走近一看,这才终于弄清了原因。 「──我来啰,各位~!谢谢大家今天过来这里集合~!!」 一位红发少女站在看似是自己准备的小型舞台上。 即使面对聚集过来的各位舰队女孩们,这名少女仍是抬头挺胸,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怯场的样子。 「那是──」 贝尔法斯特一看到脸就认出对方是谁了。 她就是这回首次登场的白鹰代表──亚特兰大级轻巡洋舰三号舰?圣地牙哥。 她那带着灿烂笑容向观众们打招呼的身影,即使在小小的舞台上,看起来也在全力散发着光芒。 「耶嘿嘿~!其实我是这次选美的参赛者,既然好不容易被选上了,要是只有在比赛当天才能表演,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吗!所以大家今天就在这里尽情听我唱歌、一起同乐吧!」 贝尔法斯特只看了圣地牙哥一眼就明白了一件事。 她已经完全了解身为偶像的自己该如何行动了,这一点和还没决定要在舞台上表演什么的贝尔法斯特有着天壤之别。 贝尔法斯特才刚感受到危机意识,拿着麦克风的圣地牙哥就按下了音响的开关。 「我要唱啰~!先来第一首──」 就在这个瞬间,音响「叽」一声爆出响彻四周的杂音。 震耳欲聋的音量让聚集在台前的观众同时将耳朵捂住,贝尔法斯特也不禁按着耳朵蹲了下来。 ──这、这是…… 猛烈的噪音大到连身体都能感受到震动的刺激。 虽然还不至于将刚才的话收回,但圣地牙哥像是首次登台的新人般犯下了大蠢事。 她的歌唱技巧颇为优秀,要是能将音量调整得宜,听起来肯定会更悦耳,然而── 现、现在这种音量实在是…… 贝尔法斯特被难以忍受的音量震得头晕目眩,此时她终于找到了连接音响的电线。 「啦~啦啦~啦~?啦~?」 圣地牙哥不知是否没注意到观众们痛苦的模样,还高兴地在舞台上转着圈。贝尔法斯特缓缓跪着靠近她身边,然后使尽全力将电线拔了起来。 原本震天价响的曲子和歌声立刻中断,四周按着耳朵的人们则忍不住当场倒地。 「啦啦~?……奇怪?」 圣地牙哥发现没了伴奏,这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的麦克风。 她看见贝尔法斯特拿着电线便立刻从舞台一跃而下,并跑到她面前质问: 「我说你啊!为什么擅自把音响的电线拔掉?」 面对圣地牙哥的逼问,贝尔法斯特静静地回答: 「刚才那种音量会把听众的耳膜给震破的。」 「咦?会吗?」 圣地牙哥不以为意的回应,让贝尔法斯特反而开始佩服她承受了超大音量竟然还能若无其事。 她再度开口规劝: 「希望你至少能把音量调小一点。」 「这样声音不就没办法传遍母港了吗!」 「所以说,这样会对在附近听歌的人的耳朵造成伤害呀。」 这时圣地牙哥似乎终于发现了她的身分,随即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抱歉……!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你的海报,你就是今年代表皇家舰队的人吧?」 圣地牙哥像是理解了什么似地双手抱胸、点头说道。 「不好意思,今年会获得优胜的绝对是我!就算你要这样搅局,我也不会输的啦!」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后拿起电线,接着直接开始收拾舞台。贝尔法斯特还愣在原地时,她已经迅速地整理完毕了。 「哼!」 圣地牙哥扯着嘴角张牙舞爪地扮了个鬼脸,就这么离开了现场。 「唉……」 贝尔法斯特又忍不住发出了叹息。 虽说别无他法,但随便拔掉电线的举动似乎让她感到相当不快。原本想以更加友善的语气规劝,结果却不尽人意。贝尔法斯特这么想着的同时,回忆起圣地牙哥的歌声。 「不晓得能不能赢过……那个人呢。」 身为女仆长的她自然有责任指导其他女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背负起皇家舰队全体人员的期待。 贝尔法斯特被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压力弄得相当疲惫,也跟着离开了现场。 *** 下午贝尔法斯特来到皇家宿舍三楼,并敲了敲其中一扇门。 「──哎呀,我一直在等你呢。」 打开门的人是光辉。她立刻让贝尔法斯特进入房间,并带着她来到放置于房间深处的礼服旁,独角兽和胜利也在礼服前等着。 「今天也是三个人都到齐了呢。」 贝尔法斯特感到不可思议地说道,光辉则微笑着回答: 「因为这件礼服是我们各自发挥彼此的特色缝制而成,所以我们决定进行最后修改时,也要三个人一起完成。因为这样,量尺寸的时候也是由我们三个人进行。」 独角兽听见她说的话后也轻轻点了点头。 「那……要来量尺寸啰……?」 独角兽咻地一声拉出卷尺,贝尔法斯特也配合她的指示慢慢抬起手。 「麻烦各位了。」 独角兽就这样将卷尺围绕在贝尔法斯特身上,同时依序量出各部位的尺寸,碍于身高而构不到的地方则请其他两人帮忙。为了将礼服修改为刚好的尺寸,她们也仔细而确实地将胸围和腰围测量过一遍。 花了几分钟将尺寸全部量完后,贝尔法斯特再度注视着礼服说: 「话说回来,这真的是件很棒的礼服。」 「是吗?像这样被称赞,总觉得很害臊呢。」 胜利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件礼服本来并不是为了选美而做的,而是独角兽在读绘本的时候忽然脱口说出『想要实际看看这么棒的礼服』喔。」 身为当事人的独角兽听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随即红着脸低下头。 「我说什么都……很想看看公主的礼服。」 独角兽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发一语,光辉继续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所以我们也希望能助独角兽一臂之力。就在大家一起制作礼服时,威尔斯刚好提到了学园祭的事,我们就表示愿意协助,请她务必让参加的人穿上这件礼服。」 「原来是这样啊。」 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接着发现独角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礼服。 「话说回来,我刚才有在外头看到海报喔。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撕掉了,但你是什么时候拍了那种照片呀~?」 胜利不怀好意地用手肘戳了戳贝尔法斯特。 「那、那是基于某些原因才拍的照片啦。」 「我还真想详细听听你所说的原因呢~?」 为了逃避她的问题,贝尔法斯特刻意强调: 「话、话说回来,我有拜托陛下帮我拍新的照片,所以先告辞了。」 「啊,先等一下啦。」 胜利出声挽留贝尔法斯特,但她早一步先行了个礼,接着立刻离开房间。 「呼……看过那些海报的人可能比我想像中还要多呢。」 光是这么想,就让人忍不住感到忧郁。 贝尔法斯特在走廊走了一会儿,不久后便来到伊丽莎白的房间。她站在门前敲了两次,接着打开门走了进去。 「打扰了。」 「我等很久啦!」 才一进门就听到伊丽莎白精神饱满的声音,这让贝尔法斯特惊讶地抬起头。 「这、这些是……」 房间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从巫女服、水手服、学生外套、护士服、套装、站务员制服、警察制服到动物玩偶装等应有尽有。这些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变装道具让人不禁感到眼花撩乱。 「我请明石帮忙,结果她随手就为我准备了这么多喔。」 伊丽莎白立刻解释了贝尔法斯特的疑问,但她自己当然不可能会穿着这种玩意儿拍照。「 陛下……那个,您是不是忘了皇家宿舍决定的选美主题了?」 「我记得啊,是『美』和『气质』吧?但是既然要做成海报,一般的女仆装就没什么冲击性可言啦,再说我也想把那件礼服保留到选美当天才公布。至于主题,只要到了舞台上,想要怎么表现都行,所以你就先穿上这里其中一件衣服拍照,然后再用完成的海报向大家宣传吧!」 贝尔法斯特并不是无法理解伊丽莎白想表达的意思,但她还是大大地摇头说: 「我们还是要重视统一感,这样会让人搞不清整体方向。」 「你说的可能也对啦,不过……」 「拜托您了,请容许我的任性好吗?陛下。」 贝尔法斯特心想,唯有这一点绝对无法让步。 先前那些泳装海报已经差点破坏了整体形象的统一感,要是再继续背离原有的路线,就会让原本设定的主题毁于一旦。 「唔……那好吧。能请你站在那里吗?」 伊丽莎白看起来相当遗憾,她拿着单眼相机指向窗边说道。 贝尔法斯特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到她指定的地点。 伊丽莎白看著相机的观景器,过了一阵子才将眼睛移开。 「你不摆些姿势吗?如果连这个都没有,拍出来的海报就没有意义啦。」 「您说姿势吗?」 如果光是拍站着的样子,感觉的确没什么意思,贝尔法斯特试着捏起围裙的裙摆。 「这个姿势怎么样呢?」 伊丽莎白将目光移开观景器,向她点了点头。 「很不错喔。再来就是表情吧?你笑一下看看,脖子也偏一下……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再从稍微偏离正面的角度拍,感觉应该会比较好呢。」 贝尔法斯特依照指示微歪着头,同时露出温柔的微笑,伊丽莎白移动到旁边「啪嚓」一声按下快门。 「嗯!我觉得应该有拍到好照片,感觉只用在海报上太可惜了呢!」 伊丽莎白满意地说道,贝尔法斯特也凑近她身边。 「但我要看到照片显影出来才能确认呢。」 「可是真的拍得很棒喔。我明天就会马上把这张照片做成海报!」 伊丽莎白将相机放在房间桌上,然后瞥了贝尔法斯特一眼。 「还有啊,我觉得贝尔在人前也该多笑一点,因为你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魅力喔!」 「自己不知道的魅力……吗?」 贝尔法斯特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正在纠结这一点。 虽然她从昨天起就一直在摸索姊姊爱丁堡所说的自然感,但她在此之前所想的都是服务别人,所以完全没有顾及自己。 「怎么了?贝尔?」 看见她烦恼的模样,伊丽莎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她。 「不好意思,我有点恍神了。」 为了不让伊丽莎白担心,贝尔法斯特这么答道。但是话才说出口,她就想起开会时的某件事。 「话说回来,陛下。关于学园祭,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女仆队的事──」 *** 自此之后,贝尔法斯特在女仆的日常工作之余,总是在思考有关自己的事。 只要一有空档,她便会从窗户出神地望着飘浮在秋日天空中的卷积云,或是涌到海岸边的波浪,同时不断烦恼着在台上究竟该如何以表演的形式呈现出平时的自己。 皇家女仆队的成员们看见贝尔法斯特这个样子,纷纷担心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认为就算和大家讨论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因此总是笑着带过。 ──也许自己的想法太没有弹性了,所谓的表演,感觉应该可以更灵活。 学园祭前一天晚上贝尔法斯特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结束晚餐的收拾工作后,她再次来到了光辉的房间。就在试穿礼服时,她终于想通了这个道理。 正在帮她确认腰围的光辉抬起头问: 「穿起来会觉得紧吗?」 「咦?啊,是的,没有问题。」 听到贝尔法斯特的回答后,光辉放心地松了口气坐到椅子上。 「能够顺利在时间内修改完礼服,真是太好了呢。」 「这么一来当天就万无一失啦。」 胜利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贝尔法斯特望向了独角兽。 她紧抱着玩偶「优酱」,出神地看着贝尔法斯特身穿礼服的模样。 「独角兽小姐?」 贝尔法斯特出声唤道,她这才回过神 眨了眨眼睛,接着就转身跑开。 「没……没事……」 看见独角兽立刻躲到光辉背后的身影,贝尔法斯特想起了之前丈量尺寸时,她也是像这样愣愣地发着呆。 「我、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公主。」 独角兽害羞地小声回答后,贝尔法斯特便向她露出微笑: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觉得有些放心了。」 她发自内心地说完后,就在光辉和胜利的协助下脱去礼服。 「是说,你打算在舞台上表演什么呢?」 胜利随口而出的问题让贝尔法斯特瞬间石化。 「那个,其实……我完全……没想到该表演什么。」 听到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答案后,胜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呃,你是骗人的吧!?明天就是学园祭了耶!」 「我虽然知道……」 换回女仆装的贝尔法斯特惭愧地低下头。 「我想要呈现自然的感觉……做些即兴表演……」 「不过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即兴就是了。」 胜利傻眼地露出失望的样子,在她身旁的光辉则是窃笑出声。 「我觉得只要是贝尔法斯特,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能展现出某种『风范』喔。」 「是吗……?」 贝尔法斯特没有自信地小声问道,光辉随即给予肯定的答覆。 「就算不是这样,待在这里的我、胜利跟独角兽,还有陛下和皇家舰队的所有人也绝对会称赞你做得很好。」 光辉笑容满面的表情中没有半点虚假,贝尔法斯特也认为事情肯定就如同她所说。 不过── 对于「自己」的疑问依然在脑中盘旋,让她依然弄不清所以然。 「我很期待明天的选美喔。」 贝尔法斯特走出房间时光辉这么说道。贝尔法斯特缓缓行了个礼,接着回到了走廊。 「该怎么办呢……」 她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都怪自己之前想得太悠哉了,直到这个节骨眼才突然开始焦急。 即使想要轻松一点地思考,贝尔法斯特仍然难以切换情绪。她决定走下楼梯,到天色已经全暗的户外吹吹风。 她知道即使就这样回房就寝,也只会想东想西地睡不着。 「稍微散个步可能有办法让心情平静下来。」 贝尔法斯特离开宿舍、走下坡道,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她听着海浪平稳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歌声……?」 海岸边传来唱歌的声音,贝尔法斯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来到海边之后,她躲在暗处探出头窥视。 「……是圣地牙哥小姐。」 身穿礼服的圣地牙哥站在防波堤上转圈跳舞。 不同于光辉等人制作的礼服,她身上偏短的裙摆活动起来相当方便。虽然没有奢华的感觉,但贝尔法斯特认为以偶像登台的服装来说已经是满分了。 「啦啦~?」 她听着圣地牙哥的歌声,身体像是被定住似地无法动弹。这时── 「谁在那里!」 圣地牙哥似乎察觉到有人,她突然停下舞步转身说道。 贝尔法斯特发现情况不妙,马上躲了起来,但又觉得该为了闷不吭声偷看的行为道歉,于是从暗处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偷看,因为刚好在散步时听到声音……」 她低下头向圣地牙哥道歉。 加上先前还发生过拔掉电线的事,贝尔法斯特想着自己大概又要被骂了,但圣地牙哥不知为何嘴巴张得大大的,就这么愣在原地。 「那个……圣地牙哥小姐?」 贝尔法斯特觉得很不可思议地出声呼唤,结果圣地牙哥突然将双手交握在胸前,兴高采烈地在原地跳来跳去。 「真没想到!你是听到我的美声才过来的吗?」 「……什么?」 贝尔法斯特一时之间搞不太懂圣地牙哥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她高兴的表情后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是啊,因为你的歌声很美。」 「耶嘿!不过随便偷看可是不行的喔?毕竟你是明天选美比赛的对手嘛。」 心情很好的圣地牙哥带着满面笑容说道。 「今天的晚风超舒服呢!贝尔法斯特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呀,风吹起来很凉爽,也不至于让肌肤觉得太冷。」 贝尔法斯特一走近,圣地牙哥就从防波堤上轻快地跳了下来。 「对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你要不要也在这里试跳一下明天的舞步或是唱唱歌呢?」 「不,我明天上台时并不会跳舞或唱歌。」 「咦?那你到底要表演什么呢?」 「这个嘛──」 贝尔法斯特无法告诉她自己还没想到任何点子。 真要说起来,她甚至不知道是否可以向明天的参赛者透露,皇家舰队并没有要走偶像路线。 看见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圣地牙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贝尔法斯特不是也要当偶像吗?你应该是好不容易才被皇家舰队的成员们选为代表的吧?既然如此,那就该尽全力在台上发光发热啊。」 「那、那个……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呢?」 圣地牙哥把脸凑过来逼问。 贝尔法斯特敌不过她强势的态度,终于决定不再隐瞒。 (插图019) 「就是──皇家舰队……并不是走偶像路线!」 「啥?是喔?」 圣地牙哥离开了贝尔法斯特身边,她一脸遗憾地将手放在后脑勺说: 「真没意思~那么至少可以告诉我你要表演什么吧。」 「我……还没有任何想法。」 「咦?」 圣地牙哥当场愣住。 「那你打算怎么办?明天就是选美比赛了耶。」 「这件事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想不到该做些什么才好。」 虽然觉得和明天的对手倾诉这种事有些不妥,但贝尔法斯特还是忍不住对她说出了内心话。 「我本来是打算做点什么来展现自然的感觉,结果因为想得太多,反而迷失了方向……」 「会这样吗?」 看来圣地牙哥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烦恼的,贝尔法斯特也认为她的反应情有可原。刚才她唱歌时的举手投足确实相当自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所顾虑而感到迷惘的样子。 「说到底,这本来就是我第一次站上舞台。只要遇到没经验的事,我就说什么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听完贝尔法斯特说的话,圣地牙哥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喔。」 「咦?」 「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带着享受的心情就好了呀。这跟有没有经验无关啦。」 听到她如此断言,贝尔法斯特不禁愣住。 「带着享受的心情……究竟该怎么做呢?」 「为什么你还是不懂呢?就是要把舞台转变成自己喜欢的地方啊。」 「转变成喜欢的地方?」 贝尔法斯特对于这句话感到一头雾水,于是圣地牙哥开始在原地转圈,同时活泼地跳起舞来。 「这个地方很棒吧?虽然是跟萨拉现学现卖,但我有时候只要自己高兴,就会像这样过来跳舞。所以在舞台上也──呀啊!」 圣地牙哥一个用力过猛,差点就栽了个大跟头,幸好贝尔法斯特急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你还好吧?」 「没、没事的!我刚才只是在测试贝尔法斯特能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啦!」 虽然觉 得她的说词有些可疑,贝尔法斯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我啊,觉得自己的优点就是很有活力。」 圣地牙哥重新站稳脚步,接着盯着月亮说道。 「萨拉说今年不想出赛,我就想藉这个机会让指挥官看见自己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所以才会毛遂自荐。」 她再次注视着贝尔法斯特。 「既然如此,果然就只能赢了吧!我明天是绝对不会认输的喔。」 圣地牙哥说完便腼腆地笑了,贝尔法斯特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同时感叹眼前的女孩真的对自己相当了解。 光是看着她精神饱满的模样,感觉自己也会跟着开心。 「呼啊……我差不多该为明天养精蓄锐,回去好好地大睡一场了。」 圣地牙哥打着哈欠说完,便撩起裙子朝白鹰舰队的宿舍走去。 「那就这样啦,贝尔法斯特,明天还请你多多指教啰。」 「那个……」 「嗯?」 贝尔法斯特叫住了她,脸上浮现出愧疚的表情。 「之前……我拔掉了音响的电线,真的很抱歉。」 圣地牙哥一时之间像是忘记有这件事似地僵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 「我一点也不在意喔,而且今天能和你说到话也很开心。」 圣地牙哥挥了挥手,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为止。 剩下自己之后,贝尔法斯特又吹了一会儿晚风,并在原地小声低喃: 「这里的防波堤确实是个舒适的好地方呢。」 贝尔法斯特回到皇家的宿舍后,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无法入睡,于是来到了平时工作的地方。 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厨房点亮了灯,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并趴在烹饪用的桌子上做了一个深呼吸。 「待在这里的时候……感觉最放松呢。」 她从不曾在空无一人的厨房以如此放松的姿势待着。 「这也是种初体验呢。」 想到这里,贝尔法斯特不禁轻笑出声。 她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就这样侧着脸注视油灯里的火苗。 无意识地盯着温暖的火光一阵子后,她渐渐开始打起瞌睡。 「……把舞台……变成自己的主场──」 虽然知道不能就这样睡着,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明天……就是学园祭…… 就在贝尔法斯特快要睡着的时候,木制的厨房门突然传来转动门把的声音。 被惊醒的她急忙坐回原本的姿势,这时爱丁堡打开门出现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真是的……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到处在找你耶?」 「抱、抱歉,我正好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 贝尔法斯特才一开口,爱丁堡身后又有另一个身影探出头。 「贝尔法斯特真的是女仆们的模范呢,竟然这么晚了还待在厨房。」 谢菲尔德这么说道。面无表情的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点恐怖。 其他女仆队的成员们也陆续从后方现身。 「rx!女仆长原本的样子就很有魅力了喔!」 萨福克也同意肯特的话,她笑容满面地点头说: 「女仆长只要和飘过空中的云朵一样就好了呀。不管面对什么事都要心如止水~」 贝尔法斯特看着所有人低声说: 「各位……」 即使努力不让大家担心,但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们似乎早已发现她的烦恼了。 贝尔法斯特总觉得让大家这么顾虑自己实在过意不去,因此忍不住站起身道歉: 「对、对不起。我想说只要像这样待在能放松的地方,或许就能明白平时的心情了──」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 「……贝尔?」 爱丁堡担心地问道,但贝尔法斯特无法立刻做出回应。 她感觉自己终于了解了圣地牙哥那句「将舞台转换成自己喜爱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原来我的舞台……就是这里啊。」 她用手指轻轻滑过桌面,至今在此工作的无数回忆顿时在脑海中复苏,让她不禁绽放出笑容。 ──还有啊,我觉得贝尔在人前也该多笑一点,因为你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魅力喔! 贝尔法斯特想起伊丽莎白的话,于是再次向大家低头行礼。 「各位,我已经没事了。」 就在这一瞬间,贝尔法斯特终于领悟到了什么才是自己最自然的模样。 *** 时间来到学园祭当天。 母港的学园洋溢着不同于以往的庆典氛围,所有阵营也都卯足干劲推出了各种活动。 白鹰舰队在放映电影,据说她们为了这一天,很早就开始着手拍摄。完全没有使用替身的刺激动作片魄力十足,观众无不惊叹连连。 皇家舰队则向女仆队借了衣服,经营起女仆咖啡厅。由于供应的料理都是不需要用火烹调的轻食,现场只由事先向女仆队要到食谱的人负责招待其他阵营的女孩。 重樱规划的是鬼屋,为了吓唬前来游玩的其他阵营,涂上血浆、画了特效妆的成员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让大家感受恐怖的气氛。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甚至有胆小的女孩子被吓到忍不住哭了出来。 和皇家舰队的女仆咖啡厅相比,铁血经营的是较有成熟气息的啤酒花园。在秋季晴空下大啖香肠和德式马铃薯,再搭配啤酒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还不能饮酒的女孩们则有现榨的果汁可以喝。 尽管有这么多的活动,皇家舰队的女仆队成员们仍然一如往常地工作着,然而──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利用晨间工作的空档,贝尔法斯特突然将所有的女仆队成员叫到厨房集合,并且如此宣布。 「what?女仆长,我们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喔?」 肯特一脸惊讶地看向贝尔法斯特,正在厨房清洗餐具的萨福克也不可置信地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呃……以前举办学园祭时,我们也是照常工作啊……?」 「从今年开始,我希望能让女仆队也一起参加学园祭,所以事先和陛下商量过了喔。」 贝尔法斯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在选美会议中得知萨福克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进而想到女仆队的其他成员说不定也像宿舍的女孩们一样,其实很想过去游玩。 如果一整天都放弃打扫和洗衣的工作,当然会对住宿生们造成困扰,因此贝尔法斯特前往拍摄海报照片时下定了决心,在临走前向伊丽莎白提起了这件事。 『女仆队一直都很卖力,所以休息个一天也无妨啊。我想大家一定都不会有怨言。』 正如伊丽莎白所言,贝尔法斯特之后向宿舍的所有人提出这件事时,没有人对此提出任何异议。不仅如此,大家都对女仆队有着说不完的感谢之情,甚至还有人主动表示要代替女仆们完成工作。 「工作做到这里就行了,大家也去参加学园祭,好好地玩一场吧。」 贝尔法斯特说到这里,厨房内顿时欢声雷动,女仆队的成员们纷纷奔出厨房,只剩下贝尔法斯特、爱丁堡和谢菲尔德三人。 「谢菲不过去吗?」 被贝尔法斯特这么一问,拿着拖把和水桶的谢菲尔德摇了摇头。 「打扫比较符合我的喜好。」 望着面无表情的她离开的背影,爱丁堡叹了口气说: 「我觉得谢菲是真心这么想喔。毕竟要是剥夺了打扫这件事,她就不像她了。」 「说得也是呢。」 贝尔法斯特也对此表示同意。 「话 说回来,贝尔接下来还要去参加选美吧?那个,不知道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被爱丁堡婉转地这么问,贝尔法斯特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她的唇说: 「没问题。我昨天终于想通了。」 贝尔法斯特说完便收回了食指,嘴角同时勾起一抹笑容,接着推开了厨房的窗户。 「不论是以前还是今后──我都是皇家女仆队的女仆长贝尔法斯特喔。」 窗边树上的叶子已经转为黄色,仿佛像是要宣示秋天的到来。 贝尔法斯特就这么站在窗边,享受着吹进厨房的徐徐微风。 *** 热闹的时光匆匆流逝,当母港沐浴于夕阳西下的光辉时,设置于学园正中央的特别舞台前方已经聚集了许多少女,她们无不兴奋又热切地期待着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活动。 「总算要开始了呢。」 圣地牙哥虽然这么说,但内心仍然透着紧张。 即将出场的参赛者都在舞台后方集合。重樱的山城和铁血的德意志都穿着自家阵营准备的服装,等待着出场的指示。 「贝尔法斯特还真慢啊……」 圣地牙哥有点担心昨晚遇到的贝尔法斯特,当时她还迟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在台上表演什么。 虽然贝尔法斯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一想到她说不定会在选美快要开始前宣布弃赛,圣地牙哥还是感到有些落寞。 「这可不行,我要专心、专心!」 她甩了甩头,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即将上场的舞台,并决心要用充满活力的表演带给大家笑容。想到这里,她就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我一定会获得优胜!」 舞台传来明石拿着麦克风的声音。 「呃……麦克风试音、麦克风试音。接下来就是各位期待已久的选美时间了喵。大家都准备好了喵?」 台下群众立刻爆出欢呼声,就连位于舞台后方的圣地牙哥等人都听到了。 「大家真有精神喵。嗯~那就赶快开始比赛喵。」 明石拿出小抄,让麦克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今天出场的是重樱舰队的山城、铁血舰队的德意志、白鹰舰队的圣地牙哥和皇家舰队的贝尔法斯特等四位参赛者,登台顺序也是照这样排喵。等到所有参赛者的表演时间都结束后,各位观众就可以票选出最棒的一位喵。那么首先就从一号参赛者开始,请上台喵。」 被明石叫到名字之后,山城头上的一对大耳朵先是抖了一下,接着全便身僵硬地走上舞台。 *** 「──这样真的好吗?」 被光辉如此问道的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 「是的,我穿这样就可以了。」 「不过……难得有机会穿上这件礼服。」 「我跟姊姊不一样,没有什么意见喔~」 光辉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贝尔法斯特,一旁的胜利却开口这么说道。 「而且我觉得贝尔法斯特穿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独角兽觉得怎么样呢?」 「……咦?」 独角兽的微微抖了一下肩膀,然后抬起头。突然被胜利这么问,让她无法立刻反应过来,就这么紧抱着玩偶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像是将想法整理好了似地看着贝尔法斯特。 「最后一次试穿时……独角兽觉得贝尔法斯特像是真正的公主,看起来非常耀眼……而且闪闪发光……肯定能吸引大家的目光。可是啊……」 独角兽边说边抬起头。 「可是……独角兽也发现贝尔法斯特虽然身上穿着礼服,心里却在烦恼其他事情。所以独角兽在想,贝尔法斯特真正想在舞台上向大家展现的……说不定是其他东西……」 「独角兽……」 贝尔法斯特忍不住说道。 「所以……没关系喔。独角兽想看看贝尔法斯特真正想在舞台上做的事……」 她这么说完,便急忙从贝尔法斯特等人的身边跑开。 「真的很谢谢你们三位。」 看见贝尔法斯特深深地低头行礼,光辉安静地摇了摇头。 「不用客气。我想大家一定也能理解贝尔法斯特的心情。」 「先不说这个了,你要是再不过去舞台那里集合,会来不及吧?」 被胜利这么一提醒,贝尔法斯特望向时钟。时间的确已经所剩无几了。 「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告辞了。」 贝尔法斯特立刻赶往选美比赛的会场。 ──真是不可思议……之前明明还那么犹豫不决。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裙摆也随着步伐被海风不停吹动。 这时从远处的舞台传来了圣地牙哥的歌声。 仔细回想起来,从春天开始的这半年之间,贝尔法斯特经历了许多前所未有的体验。 除了第一次向姊姊爱丁堡请教红茶的泡法之外,她也以讲师的身分指导了接受军事委托的女孩。不仅如此,她还在温泉旅馆度过了片刻的休假时光。 今后肯定也还有许多初体验正在等待着自己。即使如此── 「我……还是想为了大家贯彻女仆的身分。」 贝尔法斯特认为自己说不定比想像中还要来得任性。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第一次」窥探到了自己真正的面貌。 这个面貌一定会在接下来的表演中变得更加清晰。 随着音乐声停止,贝尔法斯特看见圣地牙哥在热烈的掌声包围下离开舞台的身影。 ──主人是否也在某个地方看着呢? 她边走边思念着统率这座母港的指挥官。 ──希望主人能欣赏我的模样,并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 「──好了,最后是皇家舰队的贝尔法斯特喵~!请带着满满的活力登场吧喵~!」 贝尔法斯特终于抵达了舞台后方,圣地牙哥一看见她立刻诧异地说: 「啊,奇怪?等一下,你这身打扮──」 她的话还没说完,贝尔法斯特已经奔向了通往舞台的阶梯。 *** 「──我、我说爱丁。为、为什么贝尔会穿成那样!?」 待在观众席的伊丽莎白猛烈摇晃着爱丁堡的身体问道,但身为姊姊的她也完全无法理解贝尔法斯特这么做的理由。 「难得……难得帮她准备了礼服,这样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吧。」 爱丁堡将被弄歪的眼镜扶正,同时这么回答。 「因为她……贝尔不会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所──即使是那套一如往常的女仆装……我想一定也蕴含着什么理由。」 为此感到混乱的人当然并不只有伊丽莎白,皇家舰队的成员们也都惊讶地说不出话。大家都无法理解贝尔法斯特究竟为了什么样的缘故舍弃原本为她准备的礼服,并且决定以平时的装扮登场。 手中拿着麦克风的贝尔法斯特开口说道: 『──直到今天来临之前,我都在烦恼该在这座舞台上表演什么才好。』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为了这一天,我隶属的皇家舰队准备了一件礼服。但是……我怎么样都无法想像自己穿上那件礼服站上舞台的模样。』 昏暗的舞台突然被照明打亮,海的另一端可以看见夕阳即将西沉,取而代之的则是在高空中闪烁的点点繁星。 『我非常……非常地烦恼,也让女仆队的成员们为我操心。但我应该做的事,其实真的再简单不过。』 看见贝尔法斯特脸上被照明打亮的微笑,伊丽莎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小声脱口而出: 「真是……美极了。」 爱丁堡的身体也像是被定住了,完全无法将视线从贝尔法斯特身上移开。 如果让贝尔法斯特穿上豪华却无谓的衣裳,她温柔的举止、悦耳的嗓音和优雅的微笑似乎反而会失去原有的光彩。 『那就是──忠于自我。我要站在这座舞台上服务别人,就像我一直以来以女仆的身分为大家所做的事。为了忠于自我,其他人的存在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贝尔法斯特说完便离开麦克风前方,转而向明石说了些什么。 明石向她点了几次头,随即退到后台。 不久后她跑了回来,手上还抱着在后台待命的成员们准备的简易型折叠桌。 「她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坐在伊丽莎白身旁的厌战忍不住出声说道。 明石再次退至舞台后方、接着又回到台上,这次她手中多了一张单脚的折叠椅。 等到她将桌椅摆放到舞台中央后,贝尔法斯特重新凑近麦克风说: 『──姊姊,能请你过来舞台这边吗?』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全都集中到位于观众席的爱丁堡身上。 「呃……你说我吗~!!」 爱丁堡用手指着自己,同时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为、为什么要把我叫到台上……好、好丢脸……」 『姊姊,时间有限,请你快点过来吧。』 贝尔法斯特也不管她已经害羞地涨红了脸,再次这么催促。 「知、知道了啦……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爱丁堡一边出声抱怨,一边闪过其他观众登上舞台,并且在贝尔法斯特的催促下坐好。 「……然后呢?你到底要干嘛啦,贝尔。」 面对难为情到了极点的姊姊,贝尔法斯特离开麦克风对她说: 「我接下来要帮姊姊泡茶喔。」 *** 「泡茶?难道你要表演给大家看的就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窃笑着点了点头,爱丁堡则是泄了气似地瘫坐在椅子上。 「真是服了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表演平常老是在做的事啦……」 「泡茶既是平时常做的事,也是我第一次的体验喔。」 贝尔法斯特的语气中带着弦外之音,她转头对着观众说: 『其实我到现在都还没为姊姊泡过红茶,因此今天要在此怀着感谢之情,为了同样是女仆的亲生姊姊服务。以上就是──』 贝尔法斯特先是望了姊姊一眼,接着将视线投向远方。 爱丁堡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猛然发现。 她的那双眼神──应该正望向在这座学园某处看着这副光景的那个人。 『以上就是皇家女仆队女仆长──贝尔法斯特全心全意带来的表演。请务必将这一幕深深铭记在心中──我的主人。』 (插图020) 终章『女仆长的屈膝礼』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学园祭结束后,母港又回到了一如往常的生活。 今天吃早餐时,伊丽莎白突然宣布要举办茶会,因此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正在仔细地扫着中庭堆积的落叶。 「已经变得很冷了呢。」 爱丁堡停下拿着扫把的手,抬头望向天空。 贝尔法斯特也跟着抬起头,空中有几朵薄云在低处朝着大海延伸。只要气温一降,来自海上的水蒸气似乎就不容易上升,因此只要朝着海岸的方向前进,应该就能看到许多云几乎都贴合著海平面。 「我们趁着手冻僵之前扫完吧。」 贝尔法斯特说完随即垂下视线,再度开始打扫。 「我说贝尔。」 「怎么了吗?」 爱丁堡一副没趣的样子直盯着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贝尔法斯特被她这么说,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嗯,看起来就是这样。而且我隐约觉得你连打扫的方式都有种节奏感。」 贝尔法斯特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她注视着地上的落叶,停止打扫的动作。 「不只是今天喔,感觉你自从学园祭那天以来,心情一直都很好。」 爱丁堡露出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然后别过头说: 「我们明明……没有拿到优胜。」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悔,贝尔法斯特则是看着姊姊的身影陷入沉思。 结果今年依旧是由白鹰舰队获胜。 圣地牙哥获颁表扬状和奖杯时开心比出v字手势的照片,直到现在还贴在学园的公布栏上。至于贝尔法斯特在舞台上做出的行动,伊丽莎白和其他人都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虽然结果很遗憾,但我们的方针应该没有错喔。」 女王陛下针对明年的比赛,说出如此激励人心的话。 「我觉得这件事和胜负无关。」 贝尔法斯特将集中起来的落叶扫进畚箕后起身,这才静静地对爱丁堡说道: 「我成功在那座舞台上展现出了身为女仆的自己……也很高兴能在不迷失自我的状况下确实做好表演。这样不就很好了吗?」 「一点也不好。」 姊姊爱丁堡立刻鼓着脸颊表示否定。 「贝尔难道不想被指挥官表扬吗?」 「也不是不想啦。」 贝尔法斯特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苦笑。 「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穿那件礼服。当时我说什么都想让大家看见自己平时的样子,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任性呢。」 「再完美的女仆偶尔也会有非常自我中心的一面喔,姊姊。」 话说到这里,中庭正好传来了热闹的人声。 茶会即将开始,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已经将扫把整理好,并站到大圆桌前。 「这是由伯爵和锡兰两种茶叶调成的复合茶。」 「我知道啦。贝尔才该像先前说的一样,好好用心泡茶喔。」 「那是当然,要边泡边默念『快变好喝~』对吧。」 两人忍不住窃笑出声,这时伊丽莎白来了。 「贝尔、爱丁!差不多准备好了吗?」 贝尔法斯特用两手捏住左右两侧的裙摆,深深低下头行礼。 「让各位久等了──」 她今天的屈膝礼看起来也是如此优美。 后记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助供珠树,希望大家至少能记住我的名字。 感谢各位读者这次购买手机游戏『碧蓝航线』外传『episode of belfast』。 本作正如书名,是以贝尔法斯特为中心写成,属于连作短篇形式的日常物语,围绕在贝尔法斯特身边的茶会成员以及皇家阵营的女仆们也有登场。 接到本次外传执笔的邀约时,我非常犹豫该让哪个角色担任主角。虽然我个人相当中意贝尔法斯特,但自己的小说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女仆角色,因此很烦恼该如何勾勒出女仆的魅力。 我思考著「总之得先查询女仆的相关资讯才行」,于是搜集了一大堆资料,写作时也总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将贝尔法斯特描绘得很可爱!」。 无论是叙述她开心、困扰、害羞还是焦急的模样,我都会一一在脑海中仔细揣摩她的表情和动作,一面创作出原稿。 希望这部作品能让原本就很喜欢贝尔法斯特的人对她更加着迷,也让原本对贝尔法斯特没什么兴趣的人因此成为她的粉丝。 待各位读完本书后,也请务必再次玩玩原作游戏。 最后在此致上谢词。 感谢负责作画的raiou老师提供精美的插图,贝尔和爱丁我都非常喜欢,但还是私心认为伊丽莎白闹脾气的模样看起来最可爱。 接着要感谢dash x文库编辑部的古山先生。 我除了电话和邮件以外,见面讨论时也充分展现出了社交恐惧的一面,在此向您说声抱歉,呵呵。 再三感谢您总是亲切地聆听我提出的各种问题。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助供珠树,希望大家至少能记住我的名字。 感谢各位读者这次购买手机游戏『碧蓝航线』外传『episode of belfast』。 本作正如书名,是以贝尔法斯特为中心写成,属于连作短篇形式的日常物语,围绕在贝尔法斯特身边的茶会成员以及皇家阵营的女仆们也有登场。 接到本次外传执笔的邀约时,我非常犹豫该让哪个角色担任主角。虽然我个人相当中意贝尔法斯特,但自己的小说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女仆角色,因此很烦恼该如何勾勒出女仆的魅力。 我思考著「总之得先查询女仆的相关资讯才行」,于是搜集了一大堆资料,写作时也总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将贝尔法斯特描绘得很可爱!」。 无论是叙述她开心、困扰、害羞还是焦急的模样,我都会一一在脑海中仔细揣摩她的表情和动作,一面创作出原稿。 希望这部作品能让原本就很喜欢贝尔法斯特的人对她更加着迷,也让原本对贝尔法斯特没什么兴趣的人因此成为她的粉丝。 待各位读完本书后,也请务必再次玩玩原作游戏。 最后在此致上谢词。 感谢负责作画的raiou老师提供精美的插图,贝尔和爱丁我都非常喜欢,但还是私心认为伊丽莎白闹脾气的模样看起来最可爱。 接着要感谢dash x文库编辑部的古山先生。 我除了电话和邮件以外,见面讨论时也充分展现出了社交恐惧的一面,在此向您说声抱歉,呵呵。 再三感谢您总是亲切地聆听我提出的各种问题。 初次见面大家好,我是助供珠树,希望大家至少能记住我的名字。 感谢各位读者这次购买手机游戏『碧蓝航线』外传『episode of belfast』。 本作正如书名,是以贝尔法斯特为中心写成,属于连作短篇形式的日常物语,围绕在贝尔法斯特身边的茶会成员以及皇家阵营的女仆们也有登场。 接到本次外传执笔的邀约时,我非常犹豫该让哪个角色担任主角。虽然我个人相当中意贝尔法斯特,但自己的小说至今都没有出现过女仆角色,因此很烦恼该如何勾勒出女仆的魅力。 我思考著「总之得先查询女仆的相关资讯才行」,于是搜集了一大堆资料,写作时也总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将贝尔法斯特描绘得很可爱!」。 无论是叙述她开心、困扰、害羞还是焦急的模样,我都会一一在脑海中仔细揣摩她的表情和动作,一面创作出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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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这是一个适合举办茶会的绝佳好日子。 (出自家俱「宴会的点心」) (插图书签1) (插图书签2)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这是一个适合举办茶会的绝佳好日子。 (出自家俱「宴会的点心」) (插图书签1) (插图书签2)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这是一个适合举办茶会的绝佳好日子。 (出自家俱「宴会的点心」) (插图书签1) (插图书签2) 「──关于今天的茶会……」 贝尔法斯特以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除了她以外,聚集在厨房里的还有爱丁堡、肯特、萨福克和雪菲尔。 「正如昨天告知的一样,今天参加的成员会比平常还多。因此,请大家务必发挥看家本领制作点心。」 「alright!放心交给我们吧,女仆长!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了!」 肯特一边摆出端正的敬礼姿势一边说着。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萨福克用软绵绵的语气说着,然后走向橱柜。 「……我还没把楼梯扶手擦亮……」 雪菲尔小声说着,爱丁堡则朝她安抚似地笑了笑。 「哎、哎呀,雪菲别这么说嘛……我应该还是做司康吧。」 于是,众人在厨房里分头各自行动。贝尔法斯特也迅速动手做起自己拿手的小饼干。 过了一段时间后── 「perfect!完成了!!」 肯特如此说道。她做的点心是她擅长的牛奶布丁。 「but,这不是普通的牛奶布丁喔!我在里面加了姜呢!」 众人立刻试吃,布丁的滋味比想像中还棒。 「这个不是很难做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问道,肯特听到后,害羞地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也做好了~」 萨福克做的是草莓鲜奶油蛋糕,但这可不是一般的草莓鲜奶油蛋糕,而是在鲜奶油中也加进草莓的豪华之作。蛋糕外观统一呈现粉红色,看起来很可爱。 「我用了一大堆草莓,看起来如何?」 「我觉得这是一道非常棒的点心。」 贝尔法斯特坦率地说出感想。 「我也做好了。」 雪菲尔说完后,端出的果然是三明治。可是看到成品,就能明白她并非随便弄一弄,而是以她的方式下了一番功夫后完成的。 「我原本很犹豫,想说要不要做只放小黄瓜就好,可是大家都很有干劲,所以我就试着在里面加了鲑鱼和酪梨。」 「真不愧是雪菲呢。」 贝尔法斯特开口称赞她,但雪菲尔只是不发一语地把头转向旁边。 「我做的是加了巧克力豆的司康,贝尔做的是什么?」 爱丁堡开口询问。 「我的是──这个。」 贝尔法斯特说完,将一个装了小饼干的盘子递到众人面前。 「我试着在小饼干里加了可可粉和榛果。可以请哪一位帮我试试味道吗?」 闻言,肯特立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小饼干放入口中。 「good!这个好吃极了,女仆长!!」 「贝尔做的是小饼干,我做的是司康,肯特是牛奶布丁,萨福克是草莓鲜奶油蛋糕,雪菲是三明治……剩下还要准备什么呢?」 爱丁堡看著『宴会的点心』歪着头问道。 从旁静静地将红茶壶摆进来后,贝尔法斯特轻笑着说: 「这样就全部准备完毕了。好了,我们走吧。」 灿烂的阳光今天也洒落在母港中。 第一章『海王星』 皇家阵营的宿舍矗立于母港西方的一座小山丘上。 一名身穿围裙连衣裙的少女走在走廊上,她敲响鞋跟漫步的身姿优美,笔直凝视前方的面容神采奕奕、充满了自信。 她拥有一头如澄澈碧海般的蔚蓝发丝,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肌肤白皙,从裙底伸出一对修长美腿。 身上无处不充满魅力、令人眩目。 她有一个野心。 就是成为皇家阵营例行茶会中的女服务生。 她想在伊莉莎白与胡德等人云集之处,用自己引以为傲的手工糕点款待众人。 而且不只一次,她期盼从今尔后能一直担当这个职位。 「──每次都是由女仆队成员负责担任服务生,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于办公室前停下脚步,拨开垂落肩上的发丝,露出淡淡笑意这么低语。 少女名为海王星。 她被称为计画舰,为隶属于皇家阵营的其中一名轻巡洋舰。 另外,虽然常遭人误会,但她并非女仆队的一员。 她只是一名热爱制作甜点的「女服务生」。 也正因为如此,她拥有身为服务生的独特尊严。 皇家宿舍于每年气候转暖时,都会在中庭举办茶会。 受到和煦暖阳照耀著,且于盈盈笑语之中服务众人,简直如诗如画。 「那华丽美妙的空间怎么可以少了我呢?」 她也想融入那彷佛出色画作的优雅风景。 不对,是理应融入其中。 绝对必须融入其中才对。 「我才更适合在华丽的宴席中服务呀。」 她为此策划了『某项计画』,并来到了办公室。 她立即敲了两下房门。 「请进,门没锁。」 门内顿时传来回应。 她握住门把并推开,见到前方有一扇高及天花板的格窗。 她顺著厚厚的大红窗帘缓缓降低视线,见到宽敞的办公桌上堆放著大量文件。 「打扰了。」 即使没见到房间的主人,海王星仍然郑重地行礼入内。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手推车推到房内的绒毯之上。 此时能见到一张小脸自文件山之间形成的隧道中探了出来。 「本王还在处理文件工作,怎么了?」 女王陛下──伊莉莎白女王不只受到同为『舰船』的少女喜爱,也获得皇家本岛国民热烈的支持。她大大的双眸自隧道另一端,一眨一眨地望著海王星。 尽管外表稚嫩,但头上闪闪发光的王冠明示了她尊贵不凡的身分。 海王星对伊莉莎白温和微笑,恭敬地行了一礼。 「我今天为日理万机的陛下送来了甜点。」 「真的吗!?」 伊莉莎白也不担心文件山会崩塌,立刻离开办公桌,来到待客用的桌前。 「你真是贴心啊!」 伊莉莎白不顾礼节,沉沉地坐进桌前的沙发。 ──计画大成功。 海王星在心中窃喜,并拿起放在推车上的东西。 「本王刚好想要休息一下呢,你拿了什么来呢?」 她首先放在桌上的是三层蛋糕架。 「哇……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喔!」 伊莉莎白的双眼闪闪发亮。 蛋糕架上的盘子从上至下依序放著起司蛋糕、奶油蛋糕与巧克力蛋糕。 「还不只这些喔。」 海王星又放下一组蛋糕架,上面放著水果蛋糕、葡萄乾蛋糕与红萝卜蛋糕等糕点款式。 「还有喔。」 她又拿出了司康、夏日布丁与冰淇淋,使得方才被文件山淹没的伊莉莎白,这次轮到被点心山淹没了。 「我今天为了陛下,准备了多款甜点。」 「喔、喔喔……」 见状,伊莉莎白哑然失声。 「陛下,您还满意吗?」 「呃……那个,本王非常开心,但这么多实在吃不完啊。」 她对超乎想像的点心数量感到困惑,抬起了头说道。 海王星迅速将左手拿的圆形托盘放回推车,并翩然转向伊莉莎白。 「您不需要全部吃完,您觉得如何呢?这不是应有尽有、任君挑选吗?」 海王星朝待客桌上的点心山展开双臂。 「的确是。」 伊莉莎白「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 「从大量点心中选择自己喜欢的,爱吃多少就吃多少……您不觉得这才是这世上最为幸福且至高无上的时间吗?」 「本王没有异议,但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可是会胖──」 (插图008) 「对了,陛下,我忘记燕麦姜汁松糕了。」 「本王最喜欢那个了!」 伊莉莎白瞬间将脑中的热量计算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附带一提,燕麦姜汁松糕是一种皇家传统糕点,材料为燕麦、面粉、糖蜜与黑糖,再烤成湿润绵密的口感。 「您长时间处理文书,应该很累了吧,还请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吧,能让陛下开心就是我的喜悦。」 海王星一将燕麦姜汁松糕放到桌上,旁边瞬间就伸出一双纤细手臂,连盘带糕将之端走。 「嗯嗯!就是这个味道!这果然超好吃的!」 伊莉莎白将糕点放进口中,好吃到不由自主地扶著脸颊。 海王星见到她圣心大悦地踢著双脚,在心中暗自窃笑。 ──很好,在春天来临之前,必须每天都请陛下品尝我所做的点心才行? 这正是海王星所思考的『计画』。 在春天之前一点一滴地抓住伊莉莎白的胃。 她打算藉此请伊莉莎白推荐自己成为茶会的服务生。 计画名为『一竿钓上女王陛下的胃』。 「呵呵……计画很顺利呢?」 海王星不怀好意地笑著,并悄声低喃。 事实上,伊莉莎白也被五颜六色的糕点夺去目光与注意力。 她一开始虽然因为担心热量而不敢轻易出手,但自从吃了燕麦姜汁松糕便瞬间失去自制力,已经将手伸向其他蛋糕了。 「本王还是第一次吃红萝卜蛋糕,这也很好吃呢。」 海王星望著伊莉莎白咀嚼的模样,用手指著嘴巴说: 「呵呵呵?陛下,您嘴边沾到奶油啰。」 「唔,本、本王知道啦。」 海王星见到伊莉莎白害羞地用纸巾擦拭嘴角,不禁满心欢喜。毕竟对方这么津津有味地吃下自己亲手制作的点心,真不枉她努力制作。 「对了,海王星。」 伊莉莎白彷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将叉子放在盘上。 「光吃甜食的话,嘴里变得都是甜味。」 海王星见她比著喉咙的手势,嘻嘻一笑说: 「您是指饮料吗?」 「对对对,你很懂嘛!」 「我准备了这个喔。」 海王星离开了神情兴奋的伊莉莎白一步,在推车上摆满五花八门的玻璃瓶。 「这些是什么?」 听见伊莉莎白的问题,海王星充满自信地回答: 「这是极品威士忌喔。」 「……欸?」 「每一款都是难以入手的酒款喔,还有这些。」 接著,海王星摆出伊莉莎白不熟悉的大罐子。 「这些是……?」 「是最高级的咖啡豆,在香气和滋味方面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让我一一为您解说──」 她这么说并拿出研磨器,正准备要介绍咖啡豆之时,终于发现伊莉莎白从刚才起就僵在原地不动。 「您怎么了吗?」 「没有红茶吗?」 伊莉莎白方才的笑容不知所踪,恢复遭文件包围时的表情。 海王星不解地歪著小脑袋询问: 「您不满意吗?」 伊莉莎白再度拿起叉子,插进了蛋糕上的草莓。 「本王非常满意唷,但蛋糕果然还是要搭配红茶呢。」 她直接张开了嘴,将草莓放进口中。 「真有点遗憾呢。」 她之后似乎感受到了酸味,发出「嗯──」一声低吟,嘴唇如波浪般地扭动著。 海王星翻找著手推车,看有无其他饮料。 她幸运地找到了一盒红茶。 但那并非茶叶,而是准备自己喝的茶包。 「很可惜,我只有莓果茶。」 见海王星亮出茶包,伊莉莎白则嘻嘻一笑说: 「我才刚吃了莓果呢。」 海王星心想「说得也是」,并将盒子放回推车之中。 她并未钻研过红茶。 她准备果茶是因为喜欢它的香气,并不是要拿来给人喝的,而伊莉莎白似乎也并不想喝这种混合红茶。 正当海王星心想要回去一趟女仆队所在的厨房时── 传来了「叩叩」两声轻敲办公室门板的声响。 「哪位?」 伊莉莎白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紧接著,门后方传回一道稳重的嗓音。 「──陛下,因为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所以我就前来叨扰了。」 海王星不禁愣愣地盯著房门。 「哎呀,已经到这个时间啦。」 伊莉莎白端著盘子、朗声回应: 「好──进来吧!」 「打扰了──」 门缓缓地被推开。 门后出现一名与海王星一样,身穿围裙连衣裙的女子。 她也和海王星一样,推著一台手推车走进了办公室。 她有著一头轻盈飘逸、又细又直的银发。 肌肤晶莹剔透,犹如日前甫飘下的白雪。 眼眸与海王星不同,是深邃的苍蓝色。 她轻轻拎著围裙衣襬,郑重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她的一举一动至始至终皆柔媚动人、优雅脱俗,且婀娜绰约。 「──贵安,我是皇家女仆队的女仆长?贝尔法斯特。」 轻巡洋舰?贝尔法斯特张开水漾润泽的唇瓣,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头。 「依照陛下命令,前来谒见……」 此时,贝尔法斯特终于注意到海王星也在,并睁大了眼睛。 「海王星大人?」 而当她见到满桌点心山之后,又更加纳闷地歪起了脑袋。 她似乎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贝尔,海王星在本王刚才想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就帮我送点心来了。」 伊莉莎白向贝尔法斯特这么说明。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海王星,本王和贝尔之前就约好要在这时间讨论事情。」 伊莉莎白也向海王星这么解说后,贝尔法斯特随即一脸遗憾地蹙起柳眉,垂下头说: 「看来我晚了一步呢,我本想请您在处理文书工作期间稍微休息,所以准备了红茶过来……」 「不,你来得正好。」 闻言,伊莉莎白摇了摇头。 「正好吗?」 「对,没错,那是装红茶的罐子吧?」 伊莉莎白点了点头,指向贝尔法斯特推来的推车,那上面放著伊莉莎白专用的茶杯,一旁还有贴著黄色标签的罐子。 「是的,这是阿萨姆红茶。」 贝尔法斯特拿起罐子这么回答,海王星也见过这种红茶罐,她常在宿舍厨房橱柜上看到,是一种随处可得、以亲民价格闻名的品牌。 「可以马上帮本王泡一杯吗?因为我想吃巧克力蛋糕,所以在那之前想先冲掉嘴里的甜味。」 「遵命。」 贝尔法斯特低头行礼后,立即准备起红茶。 海王星眯细了眼睛,直盯著贝尔手中的红茶罐看。 「……这果然怎么看都是便宜的红茶呢。」 海王星偷瞄了一下伊莉莎白的脸,从她脸上表情判断出她应该也发现了这件事。 令人在意的是,为何贝尔法斯特要选这种品牌。 「厨房里明明还有其他更好的茶叶。」 她难以理解,并再度观察起贝尔法斯特的动作。 这种东西真的能满足伊莉莎白吗? 在她心里这么想时,刚泡好的红茶被轻轻放在伊莉莎白面前。 只见她毫不迟疑地拿起茶杯,悠悠哉哉地享受过香气之后,再缓缓将之送入口中。 「嗯──阿萨姆果然和蛋糕这类食物很搭呢,超赞的。」 伊莉莎白吁了一口气并放下茶杯,心满意足地点著头。 「真不愧是贝尔泡的红茶,今天也非常好喝。」 「您过奖了。」 这是一段极为自然的对话。 但海王星见到这一幕,只觉得非常不对劲。 ──我以前也喝过那种红茶,但实在不觉得哪里好喝。 但她也不认为伊莉莎白在说谎,真是让人不明就里。 「她用了什么特殊的泡法吗……?」 乍见之下并没有什么特殊工法。 泡茶期间她都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所以可以确定这一点。 然而,除此之外,例如茶壶温度与茶叶量等,只靠目视当然无法得知细微差异,倘若其中有什么诀窍,她也只能举双手投降了。 「……有种被施了魔法的感觉呢。」 海王星咕咕哝哝地自言自语。 正当她收拾著咖啡豆与威士忌,并愣愣地思考有没有漏了什么细节之时── 「等到春天时还会再办茶会,贝尔,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欸!?」 伊莉莎白的发言,令她不禁松开拿著威士忌的手。 酒瓶发出「碰咚」一声巨响倒下,伊莉莎白吃了一惊,转向海王星。 「海、海王星,怎么了吗!?」 「没事!我只是手滑了一下。」 幸好威士忌还没开封,瓶身也没碎裂导致酒洒出。 不过,重点并不是这个。 一阵强烈错愕感觉袭向了她,就算酒瓶忽然在她眼前爆炸,她也不会注意到。 「……我、我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海王星拿起掉落的威士忌,并再度开始收拾。 「……比起我为了请她推荐我而努力准备的点心,用便宜货泡的红茶的味道还比较好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她今天只是并未准备红茶,不然泡茶对她而言也不是难事。 她可以使用精挑细选的茶叶泡出一杯极品红茶。 「……海王星大人,您真的不要紧吗?」 当贝尔法斯特轻轻将手放在海王星肩上后,她这才回过了神。 「我不要紧。」 实际上,她哪可能不要紧,而且此事事关重大,但她无法说出口。 毕竟竞争茶会服务生一职,等于将与贝尔法斯特竞争。 海王星轻柔地挥开了她的手,并不经意地想著。 假使用了相同的茶叶,当伊莉莎白喝下自己泡的红茶后,会露出与方才相同的反应吗? 应该不会吧。 尽管乍看之下并未用了什么特殊方法,但贝尔法斯特的泡法明显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倘若泡红茶是茶会服务生最为重要的技能。 那么自己就必须采取和贝尔法斯特相同的泡法,抑或泡出胜过她的红茶了。 否则的话,请伊莉莎白推荐自己成为服务生一事简直难上加难。 「……咦?我该不会陷入绝境了吧?」 海王星口中流泄出一个单纯的疑问。 而当她独自抱头苦思时,贝尔法斯特终于询问伊莉莎白找她前来的原因。 「陛下,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呢?」 「喔,对了,本王是因为一周后的松饼竞跑大赛找你来的。」 「松饼竞跑大赛吗?」 此时,深感苦恼的海王星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 听到两人的对话,令她心想「已经到这个季节了啊」。 松饼竞跑大赛是皇家本岛于每年二月至三月之间举办的一种特殊活动,需要单手拿著放了松饼的平底锅进行接力赛。 这个活动基于伊莉莎白强烈要求,每年也都会在母港举办。 其他阵营的少女也会前来加油,使得这场活动往往盛况空前。 附带一提,目前时间为二月底。 小贝法于不久之前才放生了在山中捡到的小鸟,但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四人一组的规定也施行已久了呢,每年贝尔也都会和女仆队一起参赛。」 「是的,这怎么了吗?」 伊莉莎白对愣了一愣的贝尔法斯特直截了当地说: 「老实说,你们太强了啊。」 实际上,这场竞跑每年都由贝尔法斯特的女仆队大获全胜。 于母港举办的松饼竞跑大赛以海洋为舞台,而非在陆地举办。 单手拿著平底锅绕附近海域一圈竞赛,每当抵达作为检查站的小岛后,必须依照事先规定的次数翻动锅中松饼。 待完成之后,再将平底锅交给下一棒选手──大概是这样的的规则。 「翻松饼对女仆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吧。」 「是呀,因为我都教过女仆队成员烹饪的技术。」 贝尔法斯特老实地点了点头。 「翻松饼可算是这个比赛的重点,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对女仆队很有利了,而且──」 而且,女仆队皆为运动神经较佳的人。 海上赛道虽然有明石设置的障碍物,她们却能轻易突破,使得原本存在于舰种之间的速度差距不具任何意义。 以结果而言,现况为女仆队连年获胜。 「如果每次赢家都相同,大家也会玩腻的,所以从今年开始,本王想设下限制,女仆队的队伍只能派出两名女仆参加,以作为让分。」 「两人吗?」 「对!女仆队出两人,再找女仆队外的两人来凑成四人队伍,这样可以吧?」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女仆队就选肯特和天狼星──」 「等等!最不可以选她们参赛吧!这种让分根本没意义啊!」 闻言,伊莉莎白随即反对。 由于她们两人的运动神经非比寻常,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她们都很期待今年的竞跑……」 「不──行!虽然不好意思,但就请她们负责加油吧!女仆队啦啦队!」 稍微想像了一下,她们意外地也能开心地扮演啦啦队的角色。 在海王星这么心想时,伊莉莎白再度靠在沙发之上,看起来是在反覆寻思。 「但如果是爱丁和萨福克这个组合,又觉得偏弱了。」 「由我和纽卡斯尔前辈参加呢?」 「嗯──……就算是这样,好像也让太多……」 此时,伊莉莎白站了起来,走回办公桌前开始准备某些东西。 「不过,算了,没办法了,就这样吧。那么事不宜迟,贝尔来抽这个吧。」 她握著几张小纸片回到沙发。 「来抽签吧,就用这个来决定剩下两名成员,本王在签条写上了名字,抽到再告诉我。」 贝尔法斯特从伊莉莎白手中抽出两支签,并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是斐济小姐和──牙买加小姐呢。」 「刚好是同舰级的人呢。」 海王星于房间一角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著两人的对话。 尽管如此,她脑中依然塞满了茶会的事,思考著应该如何超越贝尔法斯特,当上茶会的服务生。 不过,无论她如何搜索枯肠,都认为自己难以于泡茶方面赢过她。 正当她心想有无其他方法时── 「……话说,斐济和牙买加都没参加过竞跑吧?」 她回想去年的参赛阵容,忽然注意到这件事。 拖著两名毫无经验的人,女仆队今年应该很难获胜。 当她想到,这支连年获胜的队伍今年或许要将冠军拱手让人之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了,就利用这一点吧!」 海王星弹响手指后,大剌剌地介入伊莉莎白与贝尔法斯特之间。 「海王星,怎么了?」 伊莉莎白望著忽然介入的海王星,不解地歪著小脑袋。 「陛下,要是我的队伍赢下今年的松饼竞跑大赛,到明年的比赛之前,可否准许我一直担任茶会专属的服务生呢?」 贝尔法斯特原本望著纸签,闻言也转向了海王星。 海王星虽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但仔细想想,她刚才的发言等同于向身为女仆长的贝尔法斯特下了战帖。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她无论如何都想担任春天茶会的服务生。 既然绞尽脑汁想出的『一竿钓上女王陛下的胃』计画在泡茶方式的部分触礁,就只能以其他方式接近伊莉莎白了。 海王星无所畏惧地注视著贝尔法斯特说: 「从今年开始,能登上那幅美丽画作的人就是我了。」 「画作?」 贝尔法斯特莫名其妙地蹙起眉头。 海王星拥有身为一名服务生的尊严与骨气,她自认不仅在制作点心方面,自己于服务宾客方面也具备超越女仆队的实力。 这股自信虽然多来自于她的个性,但也证明了她独自苦心钻研细微礼节乃至点心做法。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面对这明显的挑衅行为,贝尔法斯特轻轻将纸签放在桌上,并将身体转向海王星。她虽然面不改色,却多少感受到对方明显的竞争心态。 「喔,很有趣呢,好啊。」 伊莉莎白满不在乎地轻松说道,并用手摸著下巴。 「海王星的队伍里还有谁呢?」 「陛下,是利安得级的三人。」 海王星如此回应伊莉莎白,但目光未曾离开过贝尔法斯特。 「原来如此,利安得级──啊,本王想起来了!」 伊莉莎白忽然用力地探出身子。 「话说回来,你们去年不是第二名吗!这还真是一场激烈的再战呢!好啊,感觉会让比赛变得更盛大呢!」 「那么您是否准许我的请求呢?」 听海王星这么询问,伊莉莎白才如同大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 「有关这一点,本王看当天心情,也会想喝喝其他人泡的茶啦,所以专属这件事──」 「您不准许吗?」 「不,所以说这件事等──」 「我希望当上专属服务生呢。」 「本王的意思是──」 「专属。」 海王星咄咄逼人地将脸贴近。 伊莉莎白则因为她异常的魄力而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反射性点了点头。 「太好了?这就成为冠军的特权啰。」 海王星远离了她,在胸前交握双手,于原地转了一圈。 接著,她再度望著贝尔法斯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 「女仆长小姐,我可是不会输的唷?」 贝尔法斯特这才终于开口: 「……老实说,我认为用这种方式决定茶会服务生不太好呢。」 「不过──」她直勾勾地望著海王星。 「──好,我贝尔法斯特就接受海王星大人所下的战帖吧。」 双方约定一决胜负,由贝尔法斯特所率领的女仆队加其他人的队伍,对抗海王星加上利安得级的队伍。 *** 海王星原本对松饼竞跑大赛毫不关心。 (……不管是谁获胜都与我无关,那又没有冠军奖品。) 如她所说,松饼竞跑大赛并无奖品。 这只是一种众人于赛后一同享用松饼的和平活动。 海王星自己不想和他人竞争,而且她并没有特别喜爱松饼,对每天独自卖力做点心的她而言,过去从未想过要与他人合力做些什么。 她对松饼竞跑大赛抱持著乾脆永不参加也无所谓的心态,但去年利安得级的三名少女却忽然现身于她的面前。 她们哀叹著参加人数不足,并强行抓住了海王星。 并于不知不觉之间,决定由她担任竞跑的最后一棒── 『──我很期待的唷!所以一定要拿下第一名喔☆』 『等、等等!我到底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比赛啦!』 海王星抱怨连连,但依然被迫拿著平底锅冲向海面。 结果却被女仆队远远拉开距离,最后获得了第二名。 (……明明怎样都无所谓。) 尽管她这么想,实际上与第一名失之交臂,却还是让她赶到遗憾。 而且她于赛前受到其他三人深深期盼,结果却只获得亚军,虽然那只是对方一厢情愿的期盼,她还是觉得无颜面对她们。 『……我不想上台领奖,因为我不配。』 她这么低喃,并在颁奖仪式结束之前,试图偷偷回到宿舍。 就在这瞬间,她的手却被三人抓住。 『做、做什么啦!?放开我的手!』 『不,我不放,因为还要请你多陪我们一下呢。』 首先抓住海王星的手这么说的是利安得级一号舰?利安得。 『没错☆虽然只拿到第二名很可惜,但你不用觉得自责啦。』 接著对她露出灿烂笑容的是二号舰?阿基里斯。 她紧紧抱住海王星的手臂,不肯放开她。 『而且我想和大家一起吃松饼,并拍照留念。』 『我、我才不打算拍什么合照呢!』 『呵呵呵,你真不会说谎呢。』 最后这么笑著说的是阿贾克斯。 『对我来说,只要赢过埃克塞特前辈就心满意足了。』 她站在一旁,稍微抓著海王星的连衣裙裙襬的一小角。 『我、我才没有觉得自责呢,更没有说谎!』 『你虽然这么说,却不甘心地哭得唏哩哗啦的呀。』 『我连半滴眼泪都没掉好吗!』 海王星激烈反驳阿贾克斯的话。 她确实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对方只是在调侃她而已。 那一天,她最终还是被三人拉著一起拍照。 在那之后,海王星独处的时间就变少了。 因为三名利安得级少女总是陪在她身边── ──海王星回想著这段回忆,脱去舰装并蹲下,呆呆望著拍打著海岸的浪潮。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呢。」 这是在对贝尔法斯特所率领的女仆队队伍宣战后的隔天。 这里是距离母港几公里远的小岛海滩,也是比赛的第一个检查站,她今天是为了事先勘查比赛路线并加以研究而来。 「真是的……我那孤高的形象到底去哪儿了呢?」 「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在她身旁的利安得一头雾水地歪了歪头。 「我回想起去年被你们硬逼著当最后一棒的事。」 「我们哪有硬逼你当。」 利安得睁大眼睛,彷佛在说「真是失礼」。 这时阿贾克斯从后方经过,对海王星说: 「你那时还哭了呢。」 「我、才、没、有、哭。」 即便她语气强硬地反驳,阿贾克斯也只是不以为意地坐在岩石上。 她跷起穿著黑丝袜的双腿,露出一抹坏笑望著海王星说: 「呵呵,你也不必那样否定,这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 海王星虽然试图反驳,却闭上了嘴。 因为她发现对方只是一如往常想要捉弄自己。 「不过呀~据海王星所说,感觉今年要和女仆队决一死战了呢~!」 阿基里斯独自位于稍远处这样喊道。 自从她说在刚才的礁岩看到了螃蟹后,似乎就不打算回到三人身旁了。 话说回来,她竟然能从那里听见三人的对话,海王星默默地对她感到佩服。 「而且,就算女仆队只出两人,但对手是贝尔法斯特和纽卡斯尔小姐吧~?我觉得我们还是赢不了人家欸~」 「这一点没有问题。」 海王星听见阿基里斯的话后,迅速地站直了身体。 「据我调查,被抽到出赛的斐济和牙买加两人果然没有参加过竞跑。」 「喔,好意外唷~她们竟然没有参加过比赛~?」 而海王星为了让在远方这么说的阿基里斯也看见,刻意夸张地点了点头说: 「去年我们对上女仆队,最后得到了第二名。第二名喔,第二名。而今年女仆队有两个没参赛过的人──不管怎么想都能轻松获胜吧?」 「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利安得苦笑著说道。 「所以说,我想拜托你们三个。」 「拜托?」 「对,因为我去年被你们强迫参赛,所以你们今年能不能听一听我任性的请求,和我一起参赛呢?」 除了位于远方的阿基里斯,利安得与阿贾克斯两人面面相觑。 「是这样吗?我记得海王星去年自己也跃跃欲试呀。」 「才没有那回事。」 海王星吐槽了利安得。 一起度过一年后,她也已经习惯与三人的交谈了。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她们却意气相合到会令人认为其实是同舰级。 此时,阿贾克斯刻意重重叹了一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呢,如果你苦苦哀求,我倒也是可以帮忙的唷。」 「……你这态度高高在上到让人难以置信耶。」 「不过,你也必须支付酬劳唷。」 阿贾克斯面对不禁绷紧表情的海王星,缓缓指向她身旁的东西。 「就用那里面的东西凑合凑合吧。」 闻言,海王星心想「真拿你没办法」,并拿起放在一旁的野餐袋。 「真是的……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这里来的说。」 她嘀嘀咕咕地说著,并打开了野餐袋。 从里面拿来的是手工做的新作蛋糕。因为其他三人说想吃,所以她才做了带来,但还真想称赞自己拿过来时都没有弄塌。 「我有带湿纸巾,你们要把手擦乾净后再吃喔。」 利安得这么说,并回头看向站在远处的阿基里斯。 「咦?阿基里斯?」 闻言,海王星也看了过去。 此时,刚才还位于该处的阿基里斯已经不见踪影。 「真是的,她去哪儿了呀?」 利安得傻眼地说完后,阿基里斯的头便从礁岩后探了出来。 「──欸欸,女仆队的两人来到那边的海滩啰!她们好像和我们一样,是来事先场勘的☆」 海王星听见她大声提到的『女仆队』三字后,动作戛然而止。 「机会难得,就找她们一起吃蛋糕嘛──啊,等等!你们怎么可以丢下我自己吃蛋糕啦~!」 海王星将视线从手忙脚乱地奔回的阿基里斯身上移开,低著头凝视野餐袋。 「我猜对方是因为有人没有参赛经验,而会想一些作战计画……但没想到会同时来到同一座岛呢。」 然而,如今或许为大好机会。 毕竟,她想在比赛之前仔细看一次女仆队练习的状况,也就是要分析对方的战力。 「阿基里斯说得没错,我们就去向女仆队的队伍打声招呼吧。」 海王星拿著野餐袋站了起来,走向女仆队所在的海滩。 当她越过礁岩区之后,眼前是一片与自己方才所在之处不同的宽敞沙滩。 贝尔法斯特与纽卡斯尔正站在沙滩上。 「哈啰~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蛋糕呢?」 听见阿基里斯的声音,纽卡斯尔转了过来。 「阿基里斯小姐,贵安,刚才果然是你的声音呢。」 「哈哈哈,你听到了呀?话说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咧?」 「我们想在教导初次参赛的两人之前,先决定好指导方针,顺便先来进行场勘。」 「原来如此~」 此时,贝尔法斯特注意到站在阿基里斯背后的海王星。 「贵安,海王星大人。」 「贝尔法斯特,我们一天不见了呢。」 海王星踏著白沙,双手环胸走到了前方。 贝尔法斯特见她露出与昨天同样充满自信的笑容,不为所动地询问: 「那野餐袋里装的是点心吗?我们正好也想休息喝杯茶。」 「对,我最喜欢做蛋糕了。」 「我有听说您常常会进出厨房。」 「正确来说是去蒸馏室。」 海王星总是挑女仆队外出打扫的时间前往制作点心,蒸馏室与厨房同为共享空间,并非只有女仆队可入内。 「萨福克也常常运用蒸馏室。她同样很擅长做点心,但她说您做的蛋糕更是极品。」 「她怎么会知道?」 海王星惊讶地询问。 「之前您做的蛋糕好像有一小部分放在那里了,她继您之后进去蒸馏室时就拿起来吃了,这女孩也真是的……」 听见贝尔法斯特如此无奈地说著,海王星则愣了一愣。 「怎么了吗?」 「没、没事,我只是在想说我之前都好像没什么和你说过话……」 海王星从贝尔法斯特的女仆长身分所给人的印象来看,误以为她应该更难相处。 她的说话方式却比想像中更好亲近,表情与动作也很柔和。 「对呀,我也有些意外呢。」 「意外?」 贝尔法斯特对著吃了一惊的海王星点点头。 「对,我昨天以为您很讨厌我。」 「不是那样的……」 海王星不禁支吾其词。她虽然为了争夺茶会服务生一职而表现出针锋相对的态度,却并非讨厌贝尔法斯特。 「我们似乎能好好相处,这样我就放心了。」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露出微笑。 听见对方这么开门见山的说法,海王星感到有些羞赧,便别开了视线。 「对了,今天您做了什么蛋糕呢?陛下昨天也津津有味地吃著您拿去的蛋糕呢。」 「欸,对!那是我做的,今天的蛋糕也是我前几天才刚想出来的。」 「我也能看看吗?我对您做的蛋糕很有兴趣。」 纽卡斯尔也这么说,并望向海王星的野餐袋。 「真拿你们没办法呢,好吧──」 海王星这么说,并谨慎地从袋中拿出盒子。 她打开盒盖,里面整齐地装著各式各样的杯子蛋糕。 每一种样式都不同,装饰也不一样,除了美味之外,海王星也坚持追求『赏心悦目』,这一点如实地呈现于杯子蛋糕之上。 每一个蛋糕都色彩缤纷且造型新颖,连女仆队的两人也不禁发出赞叹声。 「好厉害呢。」 纽卡斯尔语气平淡,却目不转睛地盯著蛋糕。 「这个用了覆盆子和巧克力的蛋糕,正是我的得意作品。」 以加入覆盆子的鲜奶油做成缤纷的花瓣,中间放上种子造型的巧克力,蛋糕与鲜奶油的甜度比例也无懈可击,而且装饰得最为出色。 「机会难得,你要不要吃吃看这个蛋糕呢?」 当海王星这么推荐后,贝尔法斯特有些顾虑地蹙眉。 「由我来吃这么精美的蛋糕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的。」 此时,纽卡斯尔想起什么似地开口: 「那么,就请各位和我们一起喝杯茶吧。我在保温瓶里装了红茶,海王星大人和利安得级的三位小姐也请用。」 海王星听到红茶两字后,耳朵抖了一下。 「这红茶是谁泡的呢?」 听见她的问题,贝尔法斯特歪著头说: 「是我姊姊……怎么了吗?」 「不,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并非贝尔法斯特泡的。 「还请别在意。」 海王星露出笑容这么说道,心中却觉得有些遗憾。 早知如此,昨天就应该尝尝伊莉莎白喝到的茶了。 ──贝尔法斯特的姊姊,是爱丁堡吧。 因为没说过话,所以不太瞭解,但有听说过她与优秀的妹妹南辕北辙,总是笨手笨脚,是个天兵活宝。 ──也就是说,由她所泡出的茶,味道大概也不怎么样。 留待其他机会再品尝贝尔法斯特泡的茶吧。 海王星这么想,并随著贝尔法斯特等人离开了沙滩。 一行人来到一边地面较为平稳踏实之处,该地摆著已经组装好的方便木制桌椅。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桌椅上方还有屋顶,真是应有尽有。 「为什么这里会有桌椅啊?」 听海王星这么问,纽卡斯尔将水壶放在桌上开口道: 「母港附近的岛上有很多可供海岸警卫队休息的地点,驱逐舰们也常在这附近的海域进行训练,所以她们好像常在休息时来这里。」 「原来如此──咦?」 海王星注意到有东西掉在椅子下。 她蹲下捡起后,发现那是一件白色外套,应该是有人遗落的。 「是皇家方舟小姐的呢,我之前看过她穿泳衣时把那披在身上。」 贝尔法斯特回想著并这么说道。 「她到底在这里干嘛呀……?」 海王星一听到驱逐舰这三个字,便多多少少察觉到原因了,但还是不禁叹气,并将外套放在长椅上,自己则是坐在一旁。 贝尔法斯特坐在海王星正对面,并拿出保温瓶,将红茶倒入摆在桌上的杯中。 「请用,这还很烫,请小心。」 海王星不以为意地喝下对方这么说并递出的红茶。 剎那之间── 「…………怎么可能。」 这仅凭好喝两字根本无法形容。 她涌上一股只用美味形容会过于可惜的感动。 海王星难以置信地望著自己映在杯中的倒影。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疗愈柔和的滋味…… 刚才贝尔法斯特说这是爱丁堡泡的红茶,女仆队平常就能泡出等级这么高的红茶吗? 平时所喝的果茶与香草茶根本无法相比。 虽然这么形容相当幼稚,但她有种首次喝到真正的茶的感觉。 「不过,这是放在水壶里的茶,和刚泡好的应该有点差别……」 也就是说,还无法瞭解她们真正的实力。 而且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并非贝尔法斯特所泡的红茶。 ──或许……不对,她无疑能泡出比这还好喝的红茶…… 根据平日的风评,优异如她必定可以泡出比爱丁堡更加美味的红茶。 不过,海王星却也不想承认还有红茶能超越眼前这一杯。 「──好好吃……这蛋糕真的好好吃。」 这时,贝尔法斯特忽然面露惊讶地开口。 海王星原本沉浸于自己世界,闻言才抬起了头来。 (插图009) 贝尔法斯特的盘子上放著自己所做的蛋糕,已经被吃了一口。 「啊,抱歉,我发出声音了……但这真的很好吃,我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贝尔法斯特发表了纯粹的感想。 另一方面,海王星虽然深受红茶滋味感动,却因为赌一口气而摆出和平时一样的态度。 「你、你的红茶也不怎么差嘛。」 尽管她心中是想单纯传达出这份感动的。 然而,由于正值赌上茶会服务生职务的竞跑在即,导致她碍于尊严,无法诚实地展现自己想法。 海王星坐立难安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我、我差不多要先告辞了。」 「欸欸?我们还在吃耶?」 海王星不理会惊讶的阿基里斯,迈步离开。 因为她心想如果继续相处下去,或许会妨碍正式比赛前的特训。 「今天的红茶──就是明天的敌人!」 「海王星,等等呀!」 海王星对利安得的制止置若罔闻,从沙滩奔向了大海。 不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泡出那种滋味呢? 「我不可能战败……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她抱著纠结的心情,顺著比赛赛道,前往下一个检查站。 *** 之后几天,海王星与三名利安得级少女致力于正式的比赛练习。 她们顺利地完成于当天之前应该进行的训练,期间海王星也时不时地去偷看贝尔法斯特等人的练习。 今天她也在开始自己的训练之前,先去观察贝尔法斯特等人的练习状况。在她出了宿舍并走下山丘后,随即见到她们在栈桥那里练习。 「有了。」 海王星躲在遮蔽物后方窥伺。 除了第一天之外,她们都在母港栈桥上特训。 看来贝尔法斯特今天也优先教导未参赛过的两人翻松饼的技巧,她或许注意到比起跑步,这还比较重要。 「──欸~为什么!我完全翻不好耶。」 斐济从刚才就一直弄掉代替松饼的布。 一旁的牙买加也一样,两人与翻松饼艰苦奋战。 「唔!就算靠我的『眼睛』也无法看穿松饼的轨道吗!」 「斐济小姐,请更加豪迈地翻,牙买加小姐则刚好相反,请小力一点。」 贝尔法斯特于一旁不断下达指令,两人却毫无进步。 这场特训似乎困难重重。 「我、我的手累了……贝尔法斯特,我想去补个妆啦~」 「不行。」 「贝尔法斯特,『正义』正在大海尽头等著我。」 「不行。」 两人见到女仆长坚决否定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嚷嚷『魔鬼~!!』。 海王星见状,于遮蔽物后方暗自窃笑。 「……呵呵,照这状况来看,我们可说是胜券在握了呀。」 「还说不准呢。」 「呀!」 当她因耳边传来声音而急忙回头后,见到纽卡斯尔站在一旁。 「海王星大人,您不用刻意偷窥,到更近的地方看也无所谓唷。」 「那、那怎么行,我们好歹也算是竞争对手。」 海王星不知对方何时出现,她对神出鬼没的纽卡斯尔说出自己单纯的想法。 「话说,那么严厉地指导没关系吗?依她们俩的个性,愈是严格就愈会失去干劲吧。」 对斐济而言,比起竞跑,保养指甲与化妆还要更加重要,牙买加被迫重复同样的动作,也必定会感到心烦。 客观而言,总觉得贝尔法斯特教导她们的方式会有反效果。 然而,纽卡斯尔听见海王星的话后,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说: 「贝尔法斯特是现任女仆长,我身为前任女仆长,不会干涉她的指导方式。」 「不过,她那么斯巴达的话……」 「呵呵,她虽然那样,但其实很温柔喔。而且她过去身为女仆长也教育过很多女仆,我想她一定能在正式比赛之前训练她们到能够一展身手。」 之后,纽卡斯尔回到贝尔法斯特等人身边。 海王星一人留在原地,观察了接下来的特训状况一小段时间,继续一看后,的确发现贝尔法斯特不单是严厉,偶尔也会温柔鼓励两人。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喔。」 尤其她称赞人的时机绝妙,彷佛正确地预测出两人感到沮丧与想放弃的心情变化。 「不只是她们,教导别人本来就很辛苦了……但是……」 海王星见到贝尔法斯特耐心教导他人的模样,慢慢理解对方为何能泡出美味的红茶了。 「能引出红茶滋味的关键……一定就是为对方著想的心了。」 被人誉为十全十美的女仆长。 她本身的柔情与体贴也融入了红茶的滋味。 海王星察觉到这一点,不禁露出笑容。 「呵呵……『为了他人钻研深究』,我本以为女仆之中没有人有这种想法呢。」 她心想,贝尔法斯特跟自己一定很像。 为了服务对象的笑容,不惜耗费任何努力。 「那么我也应该能泡出极品红茶才对,因为服务生的工作,并非只是端出菜肴和点心而已呀──」 海王星走向某个地点,并这么低喃: 「──服务生是为大家带来喜悦和幸福的人,理解到这一点之后,我也一定……」 一定能泡出美味的红茶。 她这么心想。 *** 「嗯嗯,大家的成果都不错☆」 阿基里斯这么说著,并灵巧地动著平底锅让松饼翻面,不只是她,其余两人也进步到能边聊天边翻了。 三人今天偶然聚集在第一天的小岛海岸。 「问题就是海上的障碍物了……那会随著明石小姐的干劲更改难度,所以说不准呢。」 「要是她过度卖力,变成谁也无法通过的话,可就笑不出来了。」 听见利安得的话,阿贾克斯这么回答。 无论事前准备多么周全,因为每年都会更新障碍物,所以直到当天才会知情。 「那倒也是,话说海王星还没来呢。」 阿基里斯停下翻动平底锅的手并望向海面,正好见到海王星前来的身影。 「你会迟到还真稀奇呢。」 利安得走近抵达沙滩的海王星并这么说道。 「因为我在准备休息时吃的点心,花了一点时间。」 「咦,你平常总是考虑到时间分配,精准按照时间做点心,这还真难得啊~」 海王星听见阿基里斯的话,淡淡地笑了一笑,并指著之前与贝尔法斯特等人一起喝茶的休息区说道: 「我们先去那边吃点心,再进行今天的训练吧?」 「没问题,但我有点好奇……」 阿贾克斯这么说著并指著海王星身旁的东西: 「你挂在腰边的是水壶吗?」 「对,没错,其实──」 海王星将水壶拿到众人面前说: 「──我挑战泡了红茶。」 利安得、阿基里斯和阿贾克斯。 她们就是海王星想最先款待的对象了。 虽然她因为不熟悉泡茶而有点不安,但这是按照自己能够接受的泡法所准备的红茶。 ──尽管是第一次招待他人喝茶…… 接著,待所有人移动到休息区,海王星紧张地打开了水壶盖子。 此时,一个杯子伸到了她的面前。 「能不能给我一杯呢?」 海王星对这么说的利安得稍微感到松了一口气,并于杯中倒入了红茶。 「这感觉能逗逗你,所以也务必给我一杯吧。」 阿贾克斯不坦率地说道,并递出了杯子。 「唔唔~虽然我想先吃点心,不过要是大家要一起喝,那我也要!」 当海王星为三人倒完红茶后,她们各自望了彼此一眼,并同时喝下。 海王星将杯子移开嘴边,心想── ──这果然……还是不及那个『滋味』呢。 原本想让众人感到开心而泡的红茶,却与那温润滋味相差甚远。 大家和当时的红茶相比后,反应一定也会相当微妙。 正当她这么心想时── 「嗯?这味道不错呢,我还满喜欢的喔。」 阿基里斯若无其事地说道。 「虽然不是柔和的口感,却是一种很有特色的味道呢,非常好喝唷。」 利安得也在确认滋味之后,有些惊讶地用手抚著脸颊。 「涩味太重了。」 阿贾克斯则是吐出了舌头。 「但有种亲切感,这也不赖喔。」 她说出了难以判断好坏的意见,并再度喝了一口。 海王星听完三人的评论之后,感到心中一热。 ──一开始先请她们三人喝……果然是正确的。 「下次……」 她缓缓对三人开口: 「我会……我会泡出更好喝的红茶,让你们露出幸福的表情。」 听了这句话,利安得嘻嘻一笑。 「我们已经很幸福了喔。」 「不,还不够呢,比赛结束后,我会请你们喝极致的红茶。」 她的话并无虚假。 如何才能让对方满心欢喜。 不知不觉间,海王星变得相当享受于不断尝试如何冲泡红茶的过程了。 *** 比赛当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从母港栈桥望去的海面也风平浪静。 「唔,我的『眼睛』正隐隐作痛啊……」 「欸,你有花粉症吗?要不要去洗洗眼睛?」 正当牙买加与阿基里斯身为第一棒排列于彼此身旁,并进行鸡同鸭讲的对话之时── 『──呃──在场的各位,今天恰好风和日丽。』 伊莉莎白于选手面前拿著扩音器,笑容灿烂地这么开场。 她对一旁的明石悄声下达指示之后开口: 『请看看这边!』 语毕,她朝向天空高举右手。 下一秒钟,随著「嗡」一声,一个巨大萤幕出现于选手面前。 正当众人心想这画面真像航海达雷时── 『先说明规则!选手呈舰装状态沿著海上赛道前往第一座岛,中途有许多障碍物,如果遇到问题或意外导致无法航行,就会被当场淘汰。』 画面配合伊莉莎白的解说,位于萤幕中央闪灿的红点移向看似第一座岛的目的地。 『抵达之后,下一棒选手所等待的海岸上有写著翻松饼次数的看板,我们会检查所有人是否都确实翻了,千万别作弊或轻举妄动,最后一棒接到平底锅之后,就全力奔回母港吧!!』 红点绕行检查站,每离开一座岛都会变换颜色,并再度回到中央座标。 『规则如上解说完毕了!!就请大家直到最后一刻都尽己所能吧!!』 伊莉莎白将扩音器拿离开嘴边并举起双手,众人则是不断鼓掌。 『──呃──因此,明石今年也准备了很多障碍物喵,因为每年都要我弄得像战斗训练一样,所以还请大家加油了喵。』 明石仅这么说便鞠躬离开了。 最后,啾啾拿了通知开赛的起跑枪过来。 『好,那就开始啰!』 当伊莉莎白的嗓音传出后,第一棒皆于原地严阵以待。 『3、2、1……开始!!』 呈舰装状态的『舰船』少女们同时离开了母港。 开跑后率先奔向前方的是驱逐舰们,她们基于天生的性能,试图于一开始就拉开差距,而逐渐提升速度。 身为轻巡洋舰的阿基里斯则位于稍微落后于驱逐舰后方的位置,她不过于冲动,维持自己的步调。 牙买加则尾随于后方不远处。 「你是在刻意配合我的速度吗?」 尽管阿基里斯回头询问,牙买加也不发一语。 「是贝尔法斯特小姐叫你跟著我的吗?要接棒给纽卡斯尔小姐的话,那样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就会追不上我们呢。」 「这都是为了『正义』所做出的选择。」 牙买加终于开口,却说出几乎不算答案的回应。 「哇哈哈,我根本听不懂呢☆」 阿基里斯迅速放弃对话,并顺势开始加速。 「我认为你的计画是紧紧跟在我后面!那么你能跟得上吗~?」 当她渐渐加速后,牙买加一如所料地寸步不离。 见自己的判断准确,阿基里斯盈盈一笑。 两人渐渐进入驱逐舰群之中,并以要追过她们的气势持续加速。 此时,她们见到前方有许多炮舰。 阿基里斯立即发觉。 那是明石准备的障碍物之一。 大炮射出了命中即会黏答答的特殊素材练习弹,去年便导致许多驱逐舰于此变得行动迟缓。 目前两人位于驱逐舰群聚的位置中央,若要不撞上其他舰船并闪避炮弹,空间显得过于狭窄。 「来了!」 炮舰发出震撼空气的重低音,炮弹「砰!」地一声发射,并笔直朝著阿基里斯等人所在地而来。 「嘿咻。」 而当她提前闪避后,炮弹却彷佛瞄准她似地转了一个弯。 「欸、欸欸?这可以追踪目标吗!」 这是去年所没有的模式,幸好自己并未到千钧一发之际才回避,她提防著接连射来的追踪炮弹,并与之保持一段距离。 炮弹接二连三地连续飞来。 并未想到那是追踪炮弹而无法闪避的驱逐舰们,陆续被命中且失去速度。 其中也有与惊慌失措的少女对撞并受其牵连,最终导致中弹的人。 「大家都冷静处理的话,就没有问题的说~」 阿基里斯悠哉地这么说道,并不经意地回过头,见到牙买加依然紧紧尾随在后。她似乎也冷静应对,顺利避开了炮弹。 「很行嘛,你还是第一次出赛吧?」 「小菜一碟,只要能坚信前进的『勇气』,并不向阻挠前方的『邪恶』屈服,就能够办到。」 「好帅喔~☆」 阿基里斯调侃似地对摆出帅气姿势的牙买加笑了笑。 当她们安全穿越炮舰的猛烈攻势后,见到了第一座岛。 下一棒跑者聚集成群,一旁的看板上写著『3』这个翻松饼的次数。 「太轻松了,嘿咻!」 阿基里斯手脚俐落地翻了三次松饼。 「阿贾克斯,给你。」 当她笑著递出平底锅后,阿贾克斯立即出发前往下一座岛。 另一方面,牙买加也有惊无险地顺利翻完平底锅,并交棒给斐济。 「斐济,交给你了。」 「交给我吧!」 *** 斐济虽然慢了一些,但也勉强追在阿贾克斯背后奔驰著,目前依然由驱逐舰队伍领先,但前方仍有明石安排的障碍物。 「──你看起来很老神在在呢。」 斐济对位于前方的对手这么说道。 「看起来像吗?」 阿贾克斯边笑边转过了头。 「因为我不怎么担心阿基里斯,而且实际上她也依照预计时间抵达了。」 「结果就如你们所模拟的是吗?在这一点上我们也一样喔,只要能顺利交棒给纽卡斯尔小姐,之后就一定会有办法!」 阿贾克斯向露齿一笑的斐济问道: 「但据我事前听海王星所说,你好像无法顺利翻过松饼呢。」 「可~惜!我已经勤加练习了。」 「原来如此,看来贝尔法斯特小姐的训练真的很出色呢。」 阿贾克斯这么说,并忽然开始加速。 「啊!我可不会让你逃走!」 而斐济也随之加速。 同一时刻,她见到阿贾克斯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当她心中涌起不祥预感而开始减速时── 「啥!?」 阿贾克斯的身体稍微往旁偏开,斐济便见到自爆艇笔直往自己撞来,虽然她千钧一发地闪躲,但自爆艇仍然源源不绝地朝两人袭来。 「等等!这也太多了,根本闪不完啊!!」 斐济暂时远离阿贾克斯,转为锁定自爆艇并闪躲的方针,这导致她的速度大幅下降,与对方愈离愈远。 「不过她要是照那速度前进,迟早会撞上吧……」 就在斐济这么说时,阿贾克斯前方便出现三艘同时逼近的自爆艇。 「危险!」 虽然对方为敌手,但斐济不禁对她这么大喊。 然而── 「──一点也不危险唷。」 阿贾克斯用炮身瞄准,并朝自爆艇发射练习弹。 中弹的快艇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爆炸,朝周围撒出纯白粉末。 「我可没听说规定我们不能用炮弹呢。」 「的、的确……话说这该不会全部都是橡胶艇吧!?」 如斐济所说,撞来的自爆艇全为明石制造的橡皮艇,做工颇为精巧,破裂时撒出的白色粉末似乎具有催泪效果,环顾四周后,能见到许多舰船少女因流泪而停下。 「要是被命中就会变成那样唷。」 斐济听见阿贾克斯的话后背脊一凉,远离现场并往前挺进。 在那之后,她无法缩短与阿贾克斯之间的差距,就这样来到了第二座岛。 她见到第三棒跑者?纽卡斯尔的身影。 翻锅次数为『5』。 斐济因为自己被拉开了差距,故为了多少弥补距离,而不禁心急躁进。 但这种心情反而更会引发失误。 「──啊!」 她翻锅的力度过强,使得松饼高高弹起,站在浅滩中的斐济赶紧举起平底锅,却无法顺利抢救,导致松饼落入海水之中。 「啊啊啊!怎、怎怎、怎么办!?」 此时,纽卡斯尔对著手足无措的斐济说: 「请冷静下来,只要捡起来再翻五次就好了。」 这时利安得经过泫然欲泣的斐济身边,看来阿贾克斯已经顺利翻锅五次,这使得斐济更加心急如焚。 「要、要快点……要快点翻完。」 「斐济小姐。」 纽卡斯尔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到斐济的手上。 斐济感觉到纽卡斯尔掌心的温暖,差点陷入混乱的她猛然抬起了头。 「不要紧的,所以请冷静下来,我一定会赶上她。」 「嗯、嗯……」 斐济难得画好的妆容也已经脱妆,她缓缓地翻了五次平底锅。 「你做得很好──」 纽卡斯尔轻轻抱了一下泪眼汪汪的斐济,随即拿起平底锅立刻离开这座岛。 尽管已经与利安得拉开了一段距离,她仍然疾速赶往身为最后一棒的贝尔法斯特的所在地。 *** 当跑者全部离开第二座岛的消息传来后,海王星为了接下作为接力棒的平底锅,而开始移动至规定位置。 根据位于海边的啾啾所举的萤幕显示,身为第三棒的利安得目前暂居第一。 虽然不知道有怎样的障碍物,但利安得本身的性能应该使她占了上风,战况比预估的更加顺利。 另一方面,贝尔法斯特的队伍则大为落后。 目前为第五名,尽管如此,纽卡斯尔依旧试图扳回一局,有鉴于她离开小岛时的顺位更加落后,所以可谓势如破竹。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海王星用力地握紧拳头。 去年以透过紧追女仆队的形式奋力登上了亚军宝座,但今年恰好相反。 「贝尔法斯特,我一定会夺得茶会服务生的宝座。」 海王星对同样看著萤幕的贝尔法斯特这么说道。 回应她的却是十分冷静的嗓音。 「在结果出炉之前,还不知鹿死谁手唷。」 「的确如你所说,但我也和去年不同了。」 海王星与去年不同,有了几项变化。 证据就是,她现在能坦率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了。 「……或许我那天其实非常不甘心呢。」 当海王星回想起前次竞跑屈居亚军的事并说出口后,贝尔法斯特一脸不可思议地望著她。 「仔细想想,我或许都自以为是一匹狼,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优秀。但那不过是自我陶醉罢了,真正优秀的人绝不会这样装模作样。」 自己会认为女仆队不适合担任茶会服务生,或许也是基于这种想法吧。海王星过去真心认为无论礼仪细节乃至制作点心,自己都更胜一筹,无法理解为何并未受到认同。 「您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吗?」 闻言,海王星避重就轻地说「天晓得」。 实际上她已经认同了。 认同贝尔法斯特与女仆队。 而当她自觉到这一点时,也察觉到了自己崭新的价值。 ──嗯?这味道不错呢,我还满喜欢的喔。 ──虽然不是柔和的口感,却是一种很有特色的味道呢,非常好喝唷。 ──有种亲切感,这也不赖喔。 「……我绝对不会道谢的。」 海王星羞赧地将脸别向一边,以不让贝尔法斯特听见的音量如此说道。 利安得即将抵达这座岛。 她开始准备,并再度对贝尔法斯特宣告: 「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也是,我也不想拱手让出冠军。」 贝尔法斯特亦语气坚定地回应,开始准备迎接纽卡斯尔。 「我在那之后想了很久,果然还是我适合那幅画作。」 「……您说的画作到底是指什么呢?」 就在贝尔法斯特不解地歪著头提问时,利安得抵达了。 「海王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海王星接过平底锅之后,对著利安得露出了笑容。 「呵呵呵,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 她从一开始便倾尽全力奔驰。 当海王星独自奔过赛道时,最后的障碍物终于出现于眼前。 ──原来如此,最后是空袭啊。 战斗机与轰炸机袭来,数量令人瞠目结舌,那当然全部出自于明石之手,能施展不会让人受伤的特殊攻击。 ──不过,看来无法避免被绊住了呢。 她闪过陆续袭来的轰炸,回以高射炮击并继续前进。 之后一一赶上的舰船们,也因为瞄准自己的战斗机而陷入苦战。 「再一下就能穿越了……!」 正当海王星勉强突破了轰炸机大军最后一波的地毯式轰炸时── 「什──!」 不禁对著几乎同时越过轰炸的另一艘『舰船』哑然失声。 理应落后的皇家女仆长?贝尔法斯特于自己四周布下阵阵烟幕,全速前进,突破了滔天轰炸。 「为什么你会……!!」 两人穿越轰炸区,即将来到弯道,待经过这里之后,只剩下抵达母港的直线赛道了。 以距离而言,仅剩下几公里。 海王星因为过于震惊,误判了自弯道起身的时机,而贝尔法斯特并未放过这一点,她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疾速后来居上,一举扭转局势,跃居第一名。 于母港观赛的观众们的欢声轰然响起。 任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么激烈的赛况。 「贝尔法斯特!!」 遭人夺去头筹的海王星不由自主地扬声喊道,贝尔法斯特则默默地露出微笑,并慢条斯里地转向后方。 ──绝不能输。 绝对不要得到和去年一样的结果。 海王星这么心想,并瞪视著略微领先的贝尔法斯特。 她穷追不舍并提高了速度。 她心想「自己过去可曾像这样,倾尽全力挑战过什么事吗?」。 她全神贯注地专注于前方,专注到连如雷欢声都似乎远在天边。 终点线近在眼前──正当她这么心想之时。 『抵达终────────点!!』 海王星降低速度并望向一旁,与贝尔法斯特四目相交。 「是谁先……?」 尽管她这么问,对方也只是摇了摇头。 「因为我也在全力奔驰……所以不清楚是谁先碰到了终点线。」 『──判读完毕!』 此时,扩音器中传来伊莉莎白的高亢话声。 海王星转向了设置于栈桥上的巨大透明萤幕。 上面以慢动作重播了两人抵达终点的瞬间,而纵使透过千分之一秒的分解画面,也显示出两人几乎同时碰触终点线,并无可供判读的差距。 『双方──平手!』 身为最后一棒的两人茫然不解,而四周再度响起了足以淹没母港的欢呼声。 海王星自然而然地望向一旁的贝尔法斯特。 「──这是一场好比赛呢。」 贝尔法斯特则是回以灿烂一笑。 海王星见到她伸出的右手后,剎那间感到不明所以,但立即明白那是要与自己握手,便回过神且抬起了头。 「在那里布下烟幕太卑鄙了。」 「因为我没时间躲避轰炸了。」 海王星呵呵一笑后,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彼此用力地握了手。 ──她真是一个会震撼别人价值观的人呢。 她在心中这么想并仰望天空。 碧空万里,海王星感到自己的心情同样晴朗了起来。 *** 几天之后。 「──好──门没锁喔。」 「打扰了。」 海王星缓缓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到伊莉莎白一如往常地坐在办公桌前,并被文件山所淹没。 数量这么惊人,也分不清是否比以前少了。 「我为辛苦的陛下准备了点心。」 「唔──……」 「您怎么了吗?」 伊莉莎白有所戒心地望著海王星说: 「……这一定是你的错,本王被厌战说了就去量体重,然后──」 「您胖了?」 「啊啊啊啊!不要说出来──!!」 伊莉莎白趴在桌上摀住耳朵。 「所以所以所以!本王今天绝不能吃你做的点心!因为你的点心太好吃了!光看就会让人流口水呀!」 「哎呀,这真是让人开心的赞美啊。」 「所以说!不好意思,但还请你就这样转头──」 「我今天准备了陛下喜欢的『果酱布丁卷』唷。」 「嗯嗯嗯──!」 伊莉莎白踢了踢双脚,并离开了办公桌。 「很好!只有今天喔!你之后真的都不用再送点心来了啦!」 她这么说并哼了一声,坐到待客的沙发上。 「然后,你今天有准备红茶了吗?」 「有的,就在这里。」 海王星这么说并从手推车中拿出了伊莉莎白的茶杯。 「话说本王还没喝过你泡的红茶呢,真期待是什么味道。」 「陛下,还请恕我直言。」 「嗯?」 伊莉莎白莫名其妙地仰望海王星。 当她以一如往常充满自信的表情笑了一笑后,便边泡红茶边说: 「我的红茶可是有其他人泡不出来的独一无二滋味呢?」 当被称为黄金一滴的最后一滴红茶倒入杯中后,伊莉莎白嘻嘻一笑。 「不只是你喔,红茶本身就是一种滋味会随泡茶者变化的东西呢。」 她这么说并放缓动作,将茶杯凑到嘴边。 这种茶叶与之前贝尔法斯特所泡的相同,是平价的阿萨姆。 过了一会儿,伊莉莎白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开口: 「这很有特色呢,不过……相当美味,很有你的风格喔,海王星。」 她有一个野心。 就是在皇家阵营例行茶会中泡出最棒的红茶。 她想在伊莉莎白与胡德等人云集之处,以自己引以为傲的手工糕点款待众人,以及奉上能提供极致感动的红茶。 而且不只一次,她期盼从今尔后能一直担当这个职位。 「陛下,有幸承蒙您的称赞,令我感激不尽。」 她轻盈地撩起围裙连衣裙,露出最为璀璨耀眼的笑容。 虽然常遭人误会,但她并非女仆队的成员。 只是一名热爱制作甜点,并与女仆队相处融洽的── ──不同凡响的「女服务生」。 第二章『友情永无止尽』 于春日暖风开始吹拂的四月中旬午后。 两名女仆于皇家宿舍三楼走廊南方,拿著拖把站在彼此身旁。 「ready?萨福克,我随时都可以开始喔。」 一名银蓝发少女这么说道,她名为肯特,为肯特级重巡洋舰一号舰。她望著通往北方的走廊尽头,将沾湿的拖把抵在地上。 「哼哼~?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唷。」 站在她身旁的粉红发少女名为萨福克,为郡级第一次级分级肯特级五号舰,她也同样将拖把抵在地板上。 两人于收拾午餐途中,被谢菲尔德吩咐前来打扫三楼走廊。 她俩一开始虽然默默地认真干活,但专注力渐渐降低,回过神时已经在思考要如何撑过这段无聊的时间── 而她们得到的结论为『看谁能先拖地拖到北边走廊!』。 「萨福克,你以为能凭速度赢过我吗?」 「啧啧啧,肯特是不是轻忽大意啦?拖地板看的可不只是脚程呢,手腕力道也很重要呢。」 「你难得充满自信呢!等等就让你后悔挑战我!」 肯特压低姿势并摆好架式。 此时,萨福克忽然望向另一边喊道: 「啊!女仆长在那里欸!」 「what!?萨、萨福克,我们先暂停比赛!」 「有──机──可──乘──!」 萨福克趁肯特惊惶失措时冲了出去。 肯特慢了半拍,发现自己上当之后,急急忙忙追在后方。 「unfair!萨福克,刚才不算啦!重来一次!」 萨福克听著对方的责难,喜孜孜地摀著嘴笑道: 「噗噗噗~?,这算是让分啦,让?分。」 「可恶~……」 肯特用力握紧拖把木柄。 「既然你这么说了……肯特选手也会拿出真本事喔!!」 她这么说并奋力于走廊踏步奔驰。 两人之间的距离转眼之间便愈来愈近。 只论运动神经的话,女仆队之中几乎无人能与肯特比肩。 萨福克根本无法赢过认真加速的她。 「唔唔唔!你、你太快了啦!」 当两人打算进行拖地赛跑时,萨福克就心想绝对无法正面取胜,正因为如此,她才试图偷偷起跑拉开距离,肯特却以能忽视差距的脚力瞬间追赶过她。 「肯特你这坏蛋~!」 「是你先作弊的呀~!」 当肯特边笑边经过楼梯前方之时── 「──啊!」 有人从楼梯走到走廊之上。 「要撞到了!」 萨福克惊慌地叫道。 同时之间,肯特竖立起拖把木柄、原地跳起。 她犹如撑竿跳选手一般旋转身体,轻松飞越对方头上。 「sorry!!你、你有没有受伤啊!?」 肯特精彩著地之后,立即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平安而转了过来。 而当她见到对方的脸后,则是吃了一惊地僵在原地。 「……没有,我没事,不过肯特──」 对方轻轻将黑色长发拨到耳后,并慢条斯理地说著。 「──你十万火急是打算要去哪儿啊?」 见到对方柔和的微笑后,肯特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oh……库、库拉索前辈……那个,这个是……」 对方偏偏为女仆队成员,谷物女神级轻巡洋舰?库拉索。 看她将洗衣篮抱在身侧,应该是正要将屋顶上晒乾的衣物收到厨房之中。 「你们知道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吧?」 她竖起手指小声地说「坏坏喔」,使得肯特蜷缩起身体。 「萨福克也是,你们俩一定是打算『赛跑到另一边』吧?」 「呀!是、是的……」 萨福克被库拉索戳破,拿著拖把端正姿势。 「我今天就先原谅你们,下次要是再被我看到,我就会去跟贝尔法斯特告状喔,听懂了吗?」 「「……真的很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然而,被温柔的库拉索发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是谢菲尔德,她们肯定会受到某种程度的责罚。 就在她们边道歉边松了一口气时── 「──姊姊太仁慈了。」 库拉索身后传来一道不悦的嗓音。 同样抱著洗衣篮站在那里的是库拉索的妹妹,谷物女神级轻巡洋舰?杓鹬。 「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害别人受伤,而且她们俩都是女仆,却如此没有教养。」 杓鹬盯著两人,语气严厉。 「身为皇家淑女,你们应该更庄重一点。」 她与温柔的姊姊不同,是一名正经且严格的女仆。 对于重视礼仪的杓鹬而言,她无法忽视肯特与萨福克刚才的行为。 「杓鹬,不是只有严厉责骂才是教育唷。」 「但是,姊姊,一名优秀的女仆从平日起就必须受到他人严格检视,以致在关键时刻可以严格律己。」 看来这对谷物女神级姊妹,在女仆教育理念上抱持著不同想法。 肯特与萨福克蜷缩著身体被夹在中间,默默等待姊妹俩争论完。 (插图011) 「wow……好像因为我们害她们吵架了。」 「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原本应该被叨念的两人露出了苦笑。 她们等待著库拉索姊妹结束对话。 「──啊,话说你们两个。」 库拉索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贝尔法斯特说所有人在打扫完成后要先回到厨房集合,好像是要讨论由谁照顾花草。」 「照顾花草?」 肯特纳闷地歪著脑袋,萨福克则于一旁双眼发光。 「哇,是花吗!好棒喔!」 「surprise,你喜欢花呀?」 「当然,花既漂亮又缤纷,而且还很香!」 萨福克将双手交叠在胸前,神情陶醉地望著远方。 「我虽然喜欢看天空,但也很喜欢看花,如果要种植各式各样的花,真希望能种非洲菊呢。」 「非洲菊?」 肯特不太熟悉花卉。 更应该说,她过去对这些花花草草并无特殊感觉,所以才对萨福克这么感兴趣觉得有些意外。 「你觉得呢?」 「what?花吗?」 「当然啊──如果可以照顾花,你要不要一起呢?」 受到这样的邀请,肯特并无理由拒绝。 「ok!但肯特选手对花不太瞭解喔。」 「我也没那么瞭解,不过,浇水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杓鹬见萨福克志得意满地如此说道,叹了一口气。 「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你还真是猴急啊。」 「话说,你们感情真是好呢。」 库拉索见到两人的互动,不禁嘻嘻一笑。 此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抬起了头。 「不好了,我们也停下手边的工作了。」 她随即拿起洗衣篮,急急忙忙地走下楼梯了。 「你们俩以后都要小心一点,我们这次就先不告诉贝尔法斯特了。」 杓鹬随著姊姊走下楼梯,并这么提出忠告。 再度只剩下肯特两人,她们拿著拖把开始拖地。 「肯特,那我们就快点打扫完吧。」 「yes──萨福克,等等!刚才不是才说不可以跑的吗!」 「我又没跑,这是快走!好了──我要赢了喔~!」 肯特匆忙追赶说出歪理并先走一步的萨福克,突然她不经意地望向窗外,并停下脚步。 和煦阳光穿越树叶缝隙照进窗内,令人感到温暖舒适。 「花啊……」 *** 「──大家都回来了吗?」 当肯特两人打扫完回到厨房之后,发现众人都围著贝尔法斯特坐著。 女仆队几乎已经全员集合完毕了。 「贝尔,天狼星不在呢。」 爱丁堡于贝尔法斯特一旁说道。 「她今天不在宿舍,我请她去进行护卫任务了。」 在她们对话时,肯特赶紧去拿了两张椅子过来。 「来,萨福克。」 她回到打了个大哈欠的萨福克身边,萨福克揉著眼睛轻轻点头致意。 「肯特,谢谢……唔唔,我现在好想睡觉……」 「wow,你刚才明明还那么有干劲。」 「是被春天的暖意影响了……呼啊。」 她刚才明明才打完一个哈欠,马上又接著打了下一个。 照这状况,她一定会在会议中睡著。肯特这么心想,并带著她走去后方,此处为贝尔法斯特等人的视线死角,即使在这里打了瞌睡,应该也不会被察觉。 「这一定是因为你平常就躲著打瞌睡,所以才会比别人爱困。」 「讨厌,人家会害羞啦~」 「我又没有在夸你!」 萨福克坐下之后,于短短十几秒内,眼神就已经开始恍惚了。 真是惊人的睡意。 肯特感到无奈,却也觉得佩服,而此时会议终于开始了。 「这次请大家过来,是要讲由我们女仆负责照顾的花草的事。」 贝尔法斯特朝向众人说道。 「负责维护中庭花坛的人从这个月初出差去进行长期的军事委托了,所以无法顾及所有花坛的管理。」 「花坛……」 肯特脑中依稀冒出中庭花坛的模样,皇家宿舍的中庭有著一座大受其他阵营好评的出色庭园,女仆队则是负责维护其中几个区域。 「……虽然我没好好看过,但那叫做『宫殿花园』吧。」 一如其名,那是宛如宫廷庭园般豪华绚烂之处。 并会依照四季变换其中家倶,甚至有用于那栋二层宿舍的『石板路』与『绿植拱门』。 肯特这么心想时,贝尔法斯特道出另一件大事。 「因此,女仆队所负责的部分新增了一区。」 闻言,众人一阵哗然。 维护中庭景观的不仅女仆队,喜爱园艺的『舰船』少女也会各自莳花弄草,她们那同时是兴趣的园艺技术与坚持都非比寻常。 皇家宿舍之所以能维持优雅美观,皆拜这些有所坚持的舰船少女努力所赐。就某种意义而言,那座庭园可谓最能反映出整体皇家风格之处。 需要多维护那座出色庭园的花坛其中一区,其辛苦程度自不待言。 「因此,时间只到原本负责人回来之前,有没有人愿意暂时负责维护花坛呢?」 当所有人议论纷纷之时,唯独肯特愣了一愣。 「why?大家怎么了?」 对于毫无园艺知识的肯特而言,她不晓得维护花草有多么辛苦。 毕竟那可是一座能与宫殿相提并论、受众人竭力照料的中庭。 若能明白那有多么特别,肯定也能理解,海王星为何如此渴望担任在中庭举办的茶会的服务生了。 「有没有谁自愿呢?」 「贝尔法斯特姊姊,请稍等一下。」 贝尔法斯特一旁传来一道小女孩的嗓音。 「那名出差的负责人除了花坛之外,还需要负责三区庭园树木。」 从后方的位置难以见到那娇小的身影,但肯特仅凭声音即可认出那是谁。 她是另一名贝尔法斯特,是「小贝法」,虽然她与其他人一样是从心智魔方中建造出的,却因为种种离奇过程,使得她的样貌如此年幼。 而由于名字相同会导致混乱,众人便称呼她为「小贝法」,方便与贝尔法斯特区别。 「大概也必须修剪那些树木,所以只靠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 小贝法手中拿著类似纸张的东西,那恐怕是如今离开母港的花坛负责人所留下的注意事项。 贝尔法斯特用手抵著下巴,陷入沉思。 「这样一来,包含新花坛在内,就需要两人以上了,如果也要兼顾平日工作就会很辛苦……」 「那么……总之先找两人看看呢?」 位于一旁的爱丁堡这么建议后,随即询问坐著的女仆们: 「有人想尝试园艺工作吗?」 无人举手。 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她们原本便相当忙碌,没有人会想为自己增加工作。 假使有的话,也必定是工作狂,或是一身精力无处发泄的人。 然后,目前厨房内就有一人是属于后者。 「我说啊,萨福克。」 肯特以手肘顶了顶几乎进入梦乡的萨福克。 「呣唔呣唔……嗯……什么事呀……?」 「我们一起负责吧,你刚才不是说喜欢花吗?」 她听了方才萨福克所说的话,对花产生了兴趣。 她过去认为那是与自己无关的领域,但倘若能两人一起和乐融融地培育花草,应该会相当有趣。 ──想和萨福克一起照顾花看看呢,这虽然与养在花瓶里不同,但一定大同小异吧。 「好嘛,我们一起去照顾花吧!你觉得呢?」 相对于肯特双眼放光,萨福克几乎如呓语般地回答: 「嗯……照顾……花……好……」 「那我们就自愿啰?」 「……呼喵。」 萨福克重重垂下头去。 肯特见状立即用力站了起来,举手说: 「我我我──!肯特选手和萨福克要试试!」 见到这出乎意料的人选,爱丁堡推了一下眼镜。 「呃……你们俩吗?你们有园艺经验吗?」 「no!虽然没有,但我们都很有兴趣!」 听见这过于老实的回答,贝尔法斯特开口道: 「有干劲是件好事。」 「对吧、对吧。」 「但你们都没有经验……至少希望其中一人有经验呢。」 「贝尔法斯特,如果有这样的人选,早就有其他人举手了。」 谢菲尔德冷淡地对贝尔法斯特说道。 「肯特她们虽然没有经验,但我心中有个可以教她们的人选。她是负责同一区的『舰船』,也十分擅长园艺。」 「负责同一区……啊。」 闻言,贝尔法斯特恍然大悟。 「如果能请教她,就算没有经验,也能尽到维护之责。」 「who?『她』是指谁啊?」 见肯特不知对方是谁,谢菲尔德侧目看向她回答道: 「是阿瑞托莎级轻巡洋舰?欧若拉,她在中庭种了各式各样的玫瑰。」 当肯特听见这个名字后,回想起对方的脸,自己的确曾多次从窗户见到她出现在中庭,是一名看起来端庄温柔的女性。 「如果请她从旁监督就没问题了……」 「那就敲定了吧!?」 肯特不禁大为振奋,贝尔法斯特则以手制止了她。 「不,请等一下,在那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当肯特心想是什么事时,只见她的视线缓缓从自己身上移向一旁。 「……萨福克是不是睡著了?」 「欸!?」 肯特吓了一跳,她瞄了旁边一眼,发现萨福克正以快从椅子上滑落的姿势大睡特睡,假使她醒著,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坐姿。 「……萨福克!萨福克,醒醒啊!」 即便肯特小声呼唤,她也没有起来。 「她果然睡著了吧?」 贝尔法斯特发出无奈的嗓音。 「no!才、才没有那回事呢!啊哈哈。」 此时,肯特瞥到位于前方的杓鹬看向了她们。 「糟、糟糕……」 她心想假使萨福克睡著一事穿帮了,对方或许会向贝尔法斯特报告刚才姑且饶过她们的拖把赛跑一事。 这样不仅无法负责照顾花坛,还会一起受到严厉惩罚。 「我、我必须糊弄过去……」 肯特当下用右手撑起萨福克的头,并用左手从后方举起她的手,向著贝尔法斯特摇了一摇。 「你、你看,萨福克也说要照顾花喔!」 「她的动作好像有点怪怪的……」 「她、她醒著啦!对吧?萨福克?」 「……呼喵。」 此时,萨福克的头恰好再度往前一倒。 贝尔法斯特凝视著露出不安神色的肯特,爱丁堡则帮两人打圆场似地说: 「好、好了,反正她们感情这么好,又有欧若拉小姐在,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只要彼此商量就能迎刃而解吧。」 「是……没错。」 贝尔法斯特不情不愿地望著爱丁堡,并向肯特做最终确认。 「你们真的没问题吗?」 「ok!交给我们吧!」 听了这句话,贝尔法斯特终于也有所让步。 「……我知道了,那就请你们从明天开始负责照顾花坛,我会先拜托欧若拉小姐照顾你们。」 「还有──」她又接著补充说道: 「要是你们觉得力有未逮,到时候请马上提出,那就请你们从明天早上开始吧。」 会议就此解散。 过了几小时之后,两人来到皇家宿舍的大澡堂。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我、我们变成照顾花坛的负责人了────!?」 萨福克原本悠哉地泡在浴槽里,一听见肯特的话后,却高声大喊并站了起来。 「wow!吓我一跳!你竟然这么大声!」 「因、因为因为!」 萨福克因惊讶而语无伦次,她支支吾吾并摇著头。 「为、为为为、为什么你要擅自决定啦!?」 「wait!但你有说喜欢花吧?」 「我喜欢啊!但、但是照顾花坛……而且还是女仆队负责维护的地方,那不是很大一片吗!?」 「欸,是、是喔?」 肯特眨了眨眼。 「那和养在花瓶里不一样啦!!呜呜呜呜……」 萨福克此时或许终于注意到周遭的视线,全裸站著的她脸颊一红,再度泡回热水之中。 「然后……」 「欸?」 「然后……要从什么时候开始照顾花呢?」 闻言,肯特傻眼地说: 「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喔?是从明天早上开始喔,我们必须比平常早起。」 萨福克听见后,便吹著泡泡,逐渐下沉至温水中。 但又瞬间「哗啦!」一声冒出脸,再度大喊: 「肯特你这个笨蛋~!不只工作增加还要早起,根本不可能嘛!」 「不、不要紧的!我有信心能早起,也会帮忙叫你起──」 「笨蛋~!真是的~肯特这笨蛋~!」 看见萨福克「呜呜」低吟并泫然欲泣,肯特也有些动怒。 「话、话说你当时睡著没听到也不好啊……」 明明刚才自己为了不让她被骂,还费了一番功夫协助掩饰,她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又妄加批评,令肯特觉得她蛮不讲理。 肯特「唰」地一声站了起来,连珠炮似地说: 「总、总之,已经决定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无法拒绝了!」 她丢下还想说什么的萨福克,迅速地回到更衣室。 「反正等到明天……她也一定会觉得种花很有趣的。」 肯特换起衣服,露出气鼓鼓的表情自言自语: 「两人一起的话,一定会很有趣……」 虽然心情有些烦躁,但只要睡一觉起来,一定会感到神清气爽。 此时,肯特根本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变成那样。 *** 隔天早上,当户外还相当昏暗时,肯特就爬下了上下铺床组的梯子。 「hey!萨福克,早上了,醒醒、醒醒!」 她摇了几下之后,萨福克揉著眼睛坐起了上半身。 「唔唔……我还想睡……而且有点冷……」 看见她隔著睡衣摩擦著身体,肯特笑著竖起拇指说: 「马上就会习惯的!之后天气也会愈来愈暖和。」 「你也太有精神了……」 萨福克嘀嘀咕咕并打了一个哈欠。 她的心情似乎比昨晚好了许多。 肯特在等著她慢吞吞地换衣服时,打开了窗帘通风,并将床铺整理整齐,之后负责洗衣的女仆会来收走,所以她先拆下了床单。 「我准备好了,呼啊~」 「good!那就马上去中庭吧!」 她与打了个大哈欠的萨福克一同出到走廊并走下楼梯。 她们抵达一楼走廊中央并推开玻璃门,外面就是皇家宿舍的中庭。 两人沿著左右绿意盎然的石板路笔直前进,走了一会儿之后,便见到一座大型绿植拱门,通过后就是用于茶会的露台了。 见到眼前的圆桌与椅子,她俩想起日前曾在此举办贝尔法斯特的生日会。 这座露台正好位于中庭中央,自此又有通往北方、南方与东方的通道。 「呃──女仆队负责的区域……是那边吧。」 肯特望著贝尔法斯特事前交给她们的中庭地图继续前进。 两人通过横越大型水池的拱桥之后继续往前走,见到了一座花之隧道。 「啊,肯特,你看,前面就是玫瑰园了。」 穿越隧道之后,前方就是宽敞的玫瑰园,当肯特见到呈渐层色分类的玫瑰时,不禁发出赞叹之声转向萨福克。 「beautiful!这玫瑰好美呢!」 继续前进后,就能看见由女仆队维护的大型花坛。 「这、这样一看,就觉得好大一片──……」 萨福克见到有如植物园般辽阔的花坛后,不禁垂下了肩膀。 「不、不过,有两个人应该就没问题了!」 「萨福克,你昨天果然什么都没听到呢。」 「欸?」 「我们负责的部分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另一区喔,还有那边的树也要修剪。」 「欸欸欸欸欸欸怎、怎么会……」 肯特无视沮丧跪地的萨福克,兀自摊开了地图。 「呃──下一个地点是从这里──」 「──肯特小姐、萨福克小姐,让两位久等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使得两人转过头去。 一名金发少女露出微笑站在两人后方。 「我是欧若拉,我听贝尔法斯特小姐说了,听说两位没有园艺经验,虽然我也没有自信能教得很好,但还请你们多多指教了。」 欧若拉向两人问候,发丝微微飘散出玫瑰香气。 香气扑鼻而来,两人有些紧张地鞠躬。 「我、我是肯特,你好……」 「请多多指教……我、我我是萨福克!」 「呵呵呵?你们可以放松一点喔。」 她笑脸迎人朝向玫瑰园的花坛走去。 「女仆队新负责的另一座花坛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吧。」 两人依言跟去后,抵达一座位于不远处、比较小型的花坛,这里虽然不如一开始见到的花坛宽广,但仍然有可开满缤纷群花的空间。 「oh……很遗憾,肯特选手只认识郁金香。」 「如果大小跟刚刚相同,我大概会感到绝望,但现在稍微放心了……」 两人发出不同种类的叹息这么说道。 「这里之前的负责人说她画了设计图呢。」 「what!?设计图!?」 听到肯特惊讶的喊声,欧若拉点了点头。 「对,我也思考了玫瑰园的配色并画出设计图过,除此之外,每一季要在哪里种哪一种花也相当重要。也有设计成几何学图样的花园,以及制造出瀑布效果的园林或树篱迷宫喔。」 「……我或许明白女仆长担心我们没有经验的原因了。」 虽然这只是暂时性的任务,但现在心想「自己过于草率答应」也无济于事。 由于肯特对于园艺一无所知,她觉得目前只能依照指示进行维护了。 「fight!欧若拉小姐,请你马上教教我们维护花坛的方法吧!」 「那就先从简单的浇花开始吧。」 根据欧若拉所说,浇花用水的汲水处有一段距离,因此肯特与萨福克便拿著浇花器多次来回取水。 「这、这比想像的更耗体力……」 萨福克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 肯特擅长粗活,即使来回多次也轻松愉快,萨福克却相当吃不消。 「呼……呼……我已经到极限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拜托,浇水可是基本中的基本耶……」 肯特傻眼地说道。 「但、但这太辛苦了……至少让我做其他更轻松的工作吧。」 「就算你那么说……」 当她们这么对话时,欧若拉忽然对两人招了招手。 「两位,请来这里一下。」 两人心想「什么事?」并前往她的所在地。 那里有一个木制花盆,旁边放著圆形盘子,盘中有好几种种子、鳞茎与肥料,还夹著一张小纸条。 「是谁给的呢──啊,是女仆长!」 纸条似乎是贝尔法斯特写的。 肯特立即念出纸上的内容。 「我看看,她说『肯特&萨福克:这花盆是我准备的,虽然空间不大,但你们可以在这里栽种自己想种的植物,我准备了好几种种子与鳞茎,请两人一起培养并体会园艺的乐趣吧』!」 一眼望去,种子与鳞茎上皆有标示是什么植物。 「你看,也有蔬菜喔!蕃茄、小黄瓜,还有其他种类!」 原本精疲力竭的萨福克也开心地笑著。 「等所有工作完成之后,我们就一起种吧。」 欧若拉这么说著,并继续指导两人如何维护刚才的花坛。 「那么,请两位继续浇水吧。」 「那、那个……有关这件事……」 萨福克难为情地举起手后,肯特便先开口: 「欧若拉小姐,她好像觉得浇水太累了。」 「肯、肯特!?欧若拉小姐,不是这样的,该怎么说呢……」 「哎呀,是这样啊。」 萨福克哀怨地望著肯特,欧若拉则想了一下后开口: 「那就请你摘除枯花吧。」 「摘除枯花?」 欧若拉实际演练了一遍。 「就是用剪刀像这样从花茎去除开完花的部分,像是三色堇这种花要是不摘掉枯花,将会影响到花朵的数量和开花时间,所以这时期会特别忙碌呢。」 「原来如此~」 萨福克佩服地点了点头并尝试实做。 肯特则是看著她,并负责著两人的浇水工作。 「话说回来,欧若拉小姐的玫瑰很美呢~」 萨福克中途多次停下动作与欧若拉聊天。 肯特一开始并不介意,但过了一会儿后,发现她摘除枯花的工作毫无进度。 「萨福克!你也停太久了!」 「我、我知道啦!」 而当肯特终于按捺不住提醒了她后,萨福克便鼓起脸颊,继续进行摘除工作,但只经过几分钟,她又愣愣地仰望天空。 「啊啊……今天的天空一样好蓝……云也软绵绵的好像棉花糖。」 「我说萨福克!」 「唔唔唔,真是的!」 认真工作的肯特感到头疼地望著她。 虽然她经过提醒就会去做,却过度缺乏专注力。 萨福克无论做什么都难以持续,会受到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肯特平常能加以体谅并从旁协助,今天却因为从事的是不熟悉的园艺工作,而失去了那份从容之情。 「fight!不行,我也要专注!肯特选手要上了!」 她用力举起双手赶走了郁闷的心情,再度开始工作。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再与萨福克一同挑远与种植刚才放在盘里的种子吧。 肯特这么心想,并拿著没水的浇花器前往取水处。 *** 「两位都只差一点了,请加油。」 耳边传来欧若拉的温柔嗓音。 「……肯特真是的,就算不一一叮咛,我也能完成工作啦。」 萨福克咕咕哝哝,单手拿著剪刀屈身修剪。 「嘿咻……看,感觉不错吧。」 她剪完一株后退后了几步,又挑了另一株进行修剪。 「这边结束之后,就让我来挑挑种在花盆里的种子吧,因为肯特不太认识花草,就让萨福克老师鼓起劲来教教她吧。」 光是想像就觉得会很愉快,使她不禁嘻嘻笑了起来。 「这明明是工作,我们却可以自由地种花,真是太棒了呢~」 当她在思考要种些什么并感到兴奋难耐时,已经完成摘除枯花的工作了。 「这样就结束了,轻轻松松──嗯?」 她耳边传来「嗡──」一声。 「该、该不会是虫吧!?」 当她抬起头之后,就发现有好几只大虫在她身边飞来飞去。 「哇啊啊啊,虫虫走开啦!」 萨福克不禁放开剪刀、站了起来,她挥舞著双手试图驱赶昆虫。 「啊!」 她不幸地用力撞上此时走来的肯特手肘,撞击力道导致肯特手上重新装满水的浇花器往她的方向翻倒。 「啊啊!?肯特,对、对不起!」 萨福克脸色铁青地双手合十道歉。 仔细一看,肯特的白色围裙都湿到了胸口附近。 「真的很对不起……那个,你还好吗?」 「……all right,没事。」 肯特愣愣地低头盯著从裙子上滴滴答答地滴落的水珠。 「虽、虽然是我这么问的……但你看起来不像没事──」 「不,我真的没事。」 萨福克总觉得肯特的语气有些冷淡。 她试著让对方转换心情,为此卖力地动著脑筋,思考有无幽默的笑话。 「对、对了!我想到一个压箱底的冷笑话了!拿著浇花器在花坛里脚滑了去──我开玩笑的啦。」 她自己这么说完后,不禁感到这真是一个无聊的冷笑话。 而如她所料,肯特根本没笑。 「呃──……呃……其他还有,唔唔……」 正当她低声沉吟、打算思考其他笑话时,肯特却淡淡一笑。 「萨福克,你可以稍微让我独处一下吗?」 她这么说之后,就转身背对萨福克,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 「肯、肯特……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即便这么询问,对方也毫无回应。 「唔唔~……」 自己明明没有恶意,但对方为何要表现出那样的态度?萨福克心想「我明明也很努力」并捡起掉落的剪刀,打算离开花坛。 此时。 「──怎么了吗?」 准备完早餐的贝尔法斯特,现身在走出花坛的萨福克面前。 「我担心你们就来看看……萨福克,发生什么事了吗?」 萨福克脸上闪过迷惘的神情,但又默默无言地走过她身边。 贝尔法斯特接著询问于花坛中一直低著头的肯特: 「肯特,你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 「──原来如此,我大致理解了。」 贝尔法斯特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接著点了点头。 肯特浇完了花,目前蹲著翻挖花盆中的土。 「女仆长,因为这样,所以明天开始由我一个人做就可以了,只要请欧若拉小姐边教我边做,应该就能完成大部分工作,毕竟我擅长干粗活。」 「你打算怎么解决萨福克的问题呢?」 听到贝尔法斯特这么询问,肯特将铲子插入土中。 「萨福克……好像很累,所以没关系,她早上爬不太起来……刚才也是。」 「我想萨福克小姐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喔。」 因为欧若拉有看见两人方才的互动,便于一旁帮忙打圆场,不过肯特依然蹲著并抬头反驳: 「我也知道!但她老是那样……人家也是会受不了的。」 「你之前都在忍耐她吗?」 贝尔法斯特目不转睛地望著肯特。 「……不是这样的吧?」 她劝导似地这么说完后,蹲在盯著花盆的肯特身边。 「萨福克虽然是一个需要人费心关怀的女孩,但我明白她对你来说不是那样的,她少根筋的部分一定和你认真的个性恰好互补吧。」 肯特不发一语。 见状,贝尔法斯特心想「真没办法」,并从一旁轻轻抚摸著她的头。 「你们可以和好吧?」 肯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次和平常不一样,我是真的生气了。」 她抱著膝盖垂下头、颤抖著声音说: 「我或许……已经无法原谅她了。」 「才没有那回事呢。」 贝尔法斯特轻声一笑。 「你为什么想和萨福克一起尝试园艺呢?」 她温柔地搂过默默无言的肯特的头。 「只要你没忘记当初的心情,不论何时都能和好唷。」 对方虽然不发一语,但这句话的意思肯定有传至她心里了。 贝尔法斯特望向站在一旁的欧若拉说: 「欧若拉小姐,这两人虽然让人头疼,但明天也能麻烦你吗?」 「当然,如果我能帮上忙──」 她用手摀著受风吹拂的发丝,突然顿了一顿。 「──那是……她是在……」 欧若拉望著与花坛反方向的地方,当贝尔法斯心想「怎么了?」并转向同一边后,见到了萨福克的身影。 「唔唔……明明还差一点就能构到了……」 她站在放在大树下的摺叠梯上。 她的手中握著树剪,似乎是想独力修剪树枝。 然而,树枝的位置却比她站在摺叠梯上还高,而且她竟然踮著脚尖站在摺叠梯上尝试修剪,她那不稳定的姿势,导致她全身不住抖动。 「萨福克,停下来!那很危险!」 见状,贝尔法斯特口气严厉地呼喊她。 此时肯特也猛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大树。 她露出见到难以置信画面的眼神,接著朝著萨福克大喊: 「unbelievable!?萨福克,你、你在干嘛啦!?」 萨福克听到她的嗓音,高声嚷嚷著: 「肯特,请你看著!我也是很能干的!还有,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 下一秒钟,她的脚下大幅摇晃。 「哇、哇哇哇哇!?」 她立刻想在摺叠梯上恢复姿势,却绊到了脚,导致摺叠梯更加摇晃。 「那样下去会很危险!」 贝尔法斯特赶紧冲了出去,却已经太迟了。 萨福克大幅后仰,下一秒钟,她的双脚离开了摺叠梯,身体则是飞向空中,并直接头下脚上地坠落至地面。 「萨福克!!」 肯特大喊时传来「碰」一声沉重声响,而等到贝尔法斯特抵达树下,萨福克已经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眼冒金星地昏倒了。 「……唉唷喂呀……我的妈呀……」 贝尔法斯特抱起发出这种呻吟的她,检查有无受伤,昏迷就表示她头部受创了吧。贝尔法斯特希望她并无大碍,接著呼喊肯特过来。 「我们把她搬到能躺著的地方吧,我来搬头这边,你负责脚那边。」 「是、是的!」 两人发出「一、二、三」的声音并同时抬起了萨福克,接著四处张望是否有能横躺的地方。 「贝尔法斯特小姐,这里。」 在欧若拉的引导之下,两人抬著萨福克前进,将她放在距离花坛十几公尺远的花园长椅上。 「请轻轻让她横躺,对,就这样慢慢放下。」 贝尔法斯特对肯特下达指示,让她将萨福克安置于长椅上,且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肯特,你可以去厨房拿冰块过来吗?」 「好、好的!我马上去拿来!」 「还有,现在小贝法和姊姊也在厨房,可以帮我跟她们说声不好意思,早餐配膳就麻烦她们了吗?」 「ok!我去说!」 肯特急忙跑走。 贝尔法斯特与欧若拉两人在原地等候,她则比想像中更快回来。 「呼呼……女仆长,这个。」 见她气喘吁吁,贝尔法斯特心想「她应该是全力冲回来的吧」,并将冰袋放在萨福克的额头上。 「……她不要紧吗?」 欧若拉不安地低头望著。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你还没维护玫瑰园吧?」 「不会,因为今天要教她们俩,所以我就先做完了,不要紧──」 「──唔唔……」 此时,萨福克皱著脸醒了过来。 「萨福克!!」 肯特马上探向她的脸,当她靠近依然躺在贝尔法斯特腿上的萨福克之后,便泪眼汪汪地大声说道: 「真是的!你这个笨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是啊,你绝对不可以再那样做了。」 贝尔法斯特也稍微严厉地说道。这是为了不让萨福克做出更危险的行为,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薄弱,仅是默默地在她腿上不发一语地眨著眼。 「萨福克?」 她的模样有些不对劲。 正当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时,萨福克缓缓坐了起来,接著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哪里?」 当她的视线再度对上贝尔法斯特之后,便疑惑地歪起脑袋这么询问。 「你问哪里……是中庭喔,你能看到刚才的花坛就在一旁吧?」 贝尔法斯特用手指出后,她目不转睛且动也不动地注视著该方向。 萨福克苏醒后的动作不知为何皆十分缓慢。 「……我不知道。」 萨福克轻声地说道。 之后,她立刻转回来望向众人说: 「这里是哪里?还有──」 她垂下了头,眸中浮现戒备神色询问: 「──你们……到底是谁啊?」 *** 在住宿生用完早餐且收拾完餐具之后。 「……没有错,她丧失记忆了。」 谢菲尔德直勾勾地望著萨福克的脸,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爱丁堡如此询问,她则是索然无趣地开始每天的例行公事──擦窗户,并说: 「我常常能看穿萨福克偷懒时所撒的谎,但她今天看起来不像是在假装,所以就觉得她所说的恐怕是真的吧。」 「只用看的就能知道吗?」 爱丁堡露出苦笑,对萨福克说: 「萨福克,你还记得我吗?」 「……对不起。」 她这么说并皱起眉头,接著露出歉疚的神情别开了视线。 「这很严重呢,贝尔,我们要怎么办?」 听见姊姊的问题后,贝尔法斯特也双手环胸。 「我刚才让她拿托盘,说这是要配膳用的……她的动作却好像第一次做一样、很不熟悉,看来她不只忘记大家的事,连工作的方法也彻底从脑中消失了。」 「我能插一下话吗?」 纽卡斯尔忽然对著众人这么说道,她刚才都在用于烹饪的大型长桌边读著厚重资料。她缓缓起身,开始解说资料中所写的内容。 「虽然只有一部分,但这份档案记录了过去的『舰船』资讯,据上面所说,以前的『舰船』也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而损伤龙骨,之后于身心层面出现一些异状,不过萨福克的状况……恐怕是源自于头部撞击的暂时性影响吧。」 「暂时性……」 肯特忧心忡忡地如此低喃。 「对,所以萨福克可能过几天就会恢复记忆,不过具体会是几天后,就无法保证了。」 「看来只能暂时观察状况了。」 贝尔法斯特听完纽卡斯尔的话之后,做出这样的结论。 之后的几天,身为前女仆长的纽卡斯尔与女仆长贝尔法斯特从零开始指导萨福克平日的工作,以及作为舰船的基本战斗常识。 萨福克一开始虽然有些笨拙,但随著渐渐熟悉之后,反而比过去更加俐落地工作著。 「萨福克,请把做好的菜照顺序端去餐厅。」 「好,我知道了!」 「……你扫完二楼了吗?」 「一尘不染!」 「萨福克,洗好的床单和床罩呢?」 「我已经全部拿去被褥保管室了!」 她一一以俐落的行动回应了贝尔法斯特、谢菲尔德与库拉索的指令,这模样简直与过去判若两人。 「勤奋工作,这正是我至高无上的喜悦!」 她不断道出以前绝对不会说的话,就像新的口头禅一样。 「天空?才没有时间看呢!我必须服务大家!」 她认真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越突兀的程度,每天都忙进忙出、东奔西走。 「──她看起来真像变了一个人呢。」 当肯特恰好负责洗衣工作时,一起工作的杓鹬对她这么说道。 「老实说,她那么认真工作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但是……」 肯特无精打采地垂著头。 「我比较喜欢……以前的萨福克。」 杓鹬接过她洗完的衣物晾在洗衣竿上,平静地说: 「对不起,我的话有点不经大脑。」 「不会,如果我是你,也能理解那种心情。」 但对肯特而言,并非如此。 天然呆的个性与拖长尾音的说话方式,因为爱偷懒所以常常遭人责骂。 她或许是受到身为侦察员曾大展身手的舰历所影响,最喜爱望著天空发呆,不过这样的『舰船』才是萨福克。 那才是肯特熟知的萨福克。 当两人于屋顶晒完所有衣物之后,杓鹬拿著洗衣篮回头说道: 「我之后会和姊姊去检查钟塔,请你先回去协助其他人的工作。」 「ok,那我先回去了喔。」 肯特向杓鹬挥了挥手,离开屋顶、走下楼梯。 她来到一楼,走在通往厨房的走廊上,即将弯过转角时── 「喔哇──啊,萨福克……」 她与正要前往他处的萨福克不期而遇。 「啊,肯特小姐,你好。」 肯特看见对方礼貌地点头的景象,不禁为之语塞。 「你、你好……」 她勉为其难地这么回覆,却不免显得有些疏远。 自从萨福克丧失了记忆,她称呼自己时就会加上「小姐」两字,令人感到很不自然。肯特感觉自己像是在跟陌生人说话。 「我刚才都在帮忙女仆长,但她说『你可以休息一下了喔』,我就多了空闲的时间。」 「这样、啊。」 目前萨福克基于贝尔法斯特的体贴,工作量较其他女仆来得少,这是因为顾虑到她才刚受过伤,不可以太过勉强,但她仍然满心工作而闲不下来。 「肯特小姐,能不能让我做点什么呢?我会卖力工作的!」 萨福克闪闪发光的双眼相当炫目。 「不、不……我现在没什么工作。」 肯特畏缩地回答。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失去记忆的萨福克,因此都会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萨福克却步步逼近,将脸凑过来说: 「不管什么事都可以,我现在就是静不下来,不管是泡茶或是帮忙打扫都行,不然就帮你揉揉肩膀──」 「nothing!没有!我就说没有工作啦!」 肯特语气强硬地说完后,萨福克则是愣了一愣,并倏地挪开接近的脸。 「这样啊,真遗憾。」 「嗯……那个,我可以走了吗?」 肯特不禁感到十分疲倦,就这样走过了她的身边。 但她于途中忽然想到某件事,再度转向了萨福克。 「对了,萨福克,你跟我来一下。」 「是工作吗?」 「不是,只是想说或许有些可能性。」 她这么说,并拉著萨福克的手走在走廊上。 她要去的是蒸馏室,该处位于厨房后门旁边,如果要从此处走去,直接穿越中庭会较快。 肯特这么心想,并从一楼走廊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当她从露台转向南方继续前进之后,不久就见到了厨房后门。 盖在后门对面的小屋即为蒸馏室。 蒸馏室的地下室也兼作酒窖与粮食库。 而她推开门之后── 「──呀……你们俩怎么了吗?」 人在蒸馏室内的爱丁堡吓了一跳并转向肯特两人,她身旁的桌上排放著原本摆在橱柜里的材料。 正当肯特心想「她在做什么呢?」之时,爱丁堡注意到她的视线,亮出了手中的帐簿。 「我正在检查蒸馏室的库存,这原本是萨福克的工作,目前则由我代理。」 「我都不知道她之前还有做这个工作呢。」 肯特内心对于此事感到意外,她接著与爱丁堡商量: 「那个,能让我们用一下鲜奶油吗?我想让她打发鲜奶油看看。」 「当然没问题,但为什么呢?」 「因为她在失去记忆前常常这么做,萨福克,你来这边。」 肯特迅速从橱柜中拿出打蛋盆、砂糖,并从冰箱里拿来了冰块,接著将它们摆放在桌上。 「hey,我希望你用这些来打发奶油。」 「打发奶油?」 萨福克手里被塞入搅拌器,一头雾水地歪著小脑袋。 她过去相当擅长制作糕点,甚至被称为女仆队的甜点师。论及制作甜点,海王星的手艺于皇家阵营中数一数二,而萨福克做出的成品也能与之媲美。 制作蛋糕无可或缺的程序即为打发鲜奶油。 肯特认为,这样或许能让她回想起失去记忆前的事。 「来,萨福克,你试试看,你之前很擅长呢!」 「是、是这样吗?」 萨福克按照肯特所说,拿著打蛋盆,「唰啦唰啦」地开始搅拌。 「hurry!要更快!再快一点!」 「欸、欸欸欸欸!?是、是这样吗!?」 她受到肯特催促,逐渐提升搅拌速度。 「肯、肯肯肯特小姐,我手好酸喔……!」 「你在说什么呀!以前的萨福克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叫苦连天呢!」 「真的假的!?」 其实她以前也常常嚷嚷手酸,而交给肯特搅拌,肯特却刻意闭口不提。 「加油、加油,萨福克!」 「唔唔唔唔!好、好累喔……!」 爱丁堡于一旁愣愣地望著她们。 对于不明就里的她而言,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要那么拚命。 她望著两人一阵子,最后彷佛灵光一闪般地敲了一下手开口: 「对了,既然如此,就用打发的鲜奶油帮大家做点点心吧,有三个人的话感觉能做很多事。」 「ok!来,萨福克加油!爱丁堡说她想用鲜奶油喔!」 「唔唔唔!我已经到极限了~!!」 萨福克涨红了脸全速旋转著揽拌器,结果不只是手臂,就连她夹著打蛋盆的丰满胸部与上臂也过度用力。 「呼哇!?」 等她回过神时,打蛋盆已经「咻!」地一声飞到空中,装著打发鲜奶油的盆子越过肯特的头上,上下颠倒地朝著爱丁堡的头而去。 爱丁堡的头顶直接扣上了一盆鲜奶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错乱大叫: 「什、什么!?怎么突然变黑了!?我、我看不见!?」 「surprise!爱丁堡,对不起!」 爱丁堡似乎并未听见肯特的呼唤,她头顶著打蛋盆四处走动。 「我、我看不到前面……到底怎么了──」 下一秒钟,爱丁堡连人带盆地以脸部撞上墙壁。 她不由自主「唔」地呻吟了一声并往后仰,接著一脚踩进放在地板上的水桶,跌了个四脚朝天。 水桶则因为她的力道飞到了空中。 水桶升高到接近天花板之后,接著又撞上萨福克身后的橱柜。 橱柜上的面粉袋因为撞击的力道而掉落了。 「呼呀!?」 掉落的面粉袋绝妙地命中了萨福克的头,发出了「碰咚」沉沉的一声,使她当场倒地。 这一连串的惨事简直如同毕达哥拉斯装置一般,使肯特只能茫然呆望。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贝尔法斯特推开门闯了进来,似乎连厨房也能听见刚才的声响,小贝法也随后冲了进来。 但她们俩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蹙眉。 「……发生了什么事?」 肯特心想「我才想知道呢」。 「爱丁堡姊姊,你没事吗?」 小贝法呼唤了倒在地上的爱丁堡。 当她拿掉爱丁堡头上的打蛋盆之后,便出现了一张会让人误以为是幽灵的全白脸庞,小贝法帮忙摘掉了眼镜,爱丁堡的脸上便清楚地露出两处肤色。 「小、小贝法!」 「请、请等一下!要是抱住我的话,奶油……」 另一方面,贝尔法斯特走向肯特与萨福克。 「呜呜……好痛喔……」 萨福克一屁股坐在桌下,她虽然被面粉命中,但神智似乎相当清楚。 「萨福克,你站得起来吗?」 「可、可以,女仆长……」 她抓著贝尔法斯特的手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爱丁堡请小贝法帮忙擦掉脸上的奶油之后,向贝尔法斯特说明了来龙去脉。 「事情就是这样,这算是一连串的偶然……总之并非发生了什么事啦,只是一连串的巧合罢了。」 而贝尔法斯特即使听完全部的说明,仍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总之,你们都没受伤就好了,话说肯特,你为什么要萨福克打发鲜奶油呢?」 「那个……因为她问我有没有什么工作,我就想到她之前经常在这里做点心……所以就让她打发鲜奶油看看。」 贝尔法斯特叹了一口气。 「我瞭解你的心情,但她之前才刚撞到了头,不要太勉强人家了。」 「sorry……女仆长。」 贝尔法斯特见肯特垂头丧气,认为再责怪她就太可怜了,便不再多加追究。 「萨福克也是,热中于工作是很好,但也要适可而止。」 「对、对不起……」 「差不多该开始准备午餐了,你们都回到厨房来吧。」 听到贝尔法斯特这么说,萨福克立刻打算走出蒸馏室。 「──萨福克,等等。」 此时,肯特急忙叫住了她。 「你掉了这个。」 她头上毛绒绒的发圈或许是因为刚才跌倒而掉了一个。她「啊」了一声,接著从肯特的手中接过。 「肯特,谢谢你。」 语毕,她笑著前往厨房。 贝尔法斯特望著这稀松平常的一幕,开始协助爱丁堡收拾橱柜。 *** 到了隔天,乃至后天,萨福克都并未恢复记忆。 肯特每天早上都会去照顾花坛,欧若拉好心教导了她许多知识,如今她已经可以独自完成各项圜艺工作了。 然而,她也偶尔会露出十分寂寞的神情。 理由则相当明显。 「萨福克……还没恢复记忆呢。」 爱丁堡喝著红茶这么低语。 于这段完成下午平日工作至开始准备晚餐前的休息时间中,贝尔法斯特为爱丁堡与小贝法泡了红茶。 「看到肯特那么沮丧,就会希望她赶紧恢复呢。」 小贝法坐在爱丁堡身边,她边吹凉红茶边抬起了头。 「我知道她们感情很好,但肯特前辈为什么会那么沮丧呢?」 「因为在萨福克失去记忆之前,她们俩稍微吵了一架。」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的同时,手上还在翻阅著蒸馏室的帐簿。她再三翻著爱丁堡记录的帐簿,终于确认完所有内容,接著阖上了它,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因为还没和好,萨福克就丧失记忆了,她心中一定会自责『为什么自己要说得那么过分』吧。」 「原来是这样啊……」 爱丁堡与小贝法听完,也双双垂下了头。 「不过,我们也不知道恢复记忆的方法……只能等时间解决问题……」 「对啊,我也不懂恢复记忆的方法──」 此时,贝尔法斯特轻轻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并抬起了头。 「──我们却可以推动时针快转。」 听见这句话,爱丁堡与小贝法露出了一头雾水的表情。 「贝尔,你是什么意思?」 「推动时针?」 贝尔法斯特看了时钟一眼,站起身来。 「你们都跟我来。」 她经由厨房后门来到户外,接著走向了蒸馏室,并对尾随著自己的两人解说刚才她话中的意思。 「我看完姊姊记录蒸馏室的帐簿之后,弄清楚了一件事。」 「弄清楚?」 「对,我原本就对那个帐簿的库存纪录有些疑问。」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件事,是因为海王星找她商量。 她为了制作糕点经常来到蒸馏室,而且每次都会向贝尔法斯特要求增加鲜奶油的进货量。 「因为我精准算出了用于制作甜点的鲜奶油总量才进行进货,但根据萨福克所写的帐本,不知为何消耗量却过多了。」 「嗯──也就是说。」 小贝法用手指抵著下巴,歪著小脑袋思考著。 「有人偷吃吗?」 「对,没错,不过鲜奶油的消耗量在这几天却恢复了正常,就像是偷吃犯忽然消失不见了。」 贝尔法斯特转过头一笑,接著再度往前走去。 「但我看了从前天开始记录的帐本,发现鲜奶油的消耗量又大幅增加了,如果是因为偷吃犯又复出了,我的心中就只浮现一个答案。」 「啊,该不会!」 爱丁堡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此时贝尔法斯特已经握住蒸馏室的门把了。 「好了,要和犯人面对面了──」 三人走进室内,一打开门就能看到烹饪桌上琳琅满目地摆著晚餐要用的甜点。 蒸馏室后方则有一名背对三人蹲著的女仆。 「嗯嗯~好甜唷~」 她并未注意到后面有人,兀自发出了满心欢喜的嗓音,贝尔法斯特则是对她说道: 「──萨福克,你好像很开心呢。」 「哇!」 萨福克站了起来,她来回擦拭嘴角之后,胆战心惊地转了过来。 「女、女仆长,怎么了吗,哦、哦呵呵呵呵……」 「你藏不住震惊,导致口吻变得很诡异了喔。」 而且,她的嘴边还沾著鲜奶油。 「我一开始觉得奇怪是在前天那场骚动之后,肯特把发圈交给你的时候,你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但你丧失记忆的时候明明会加上小姐两字。」 「啊──……呃──……那个。」 「你恢复记忆了吧?」 「不、不……欸嘿嘿。」 「恢复了吧?」 「唔唔唔!」 尽管她想要狡辩,却被被贝尔法斯特的逼问所打断。 最终萨福克放弃了挣扎,她转向了三人并于原地用力地跪下。 「对、对不起啦~~……」 爱丁堡看见她泪眼婆娑地再三低头致歉,藏不住自己的惊讶神情。 「你、你在那时候其实就恢复记忆了……但为什么要瞒著我们?」 「那个……因为我丧失记忆之后,大家都对我很温柔……所以,就、就很难说出口呀!」 「大家对待你的方式的确比平时温柔呢。」 小贝法瞭然于心地点了点头。 「对、对吧?因为大家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就错过了坦白的机会……」 贝尔法斯特见萨福克松了一口气,不禁无奈地叹息: 「……你爱偷懒的毛病还是没变呢,但你不觉得对不起肯特吗?」 「那、那个……」 「她那么寂寞,而且还很自责喔。」 闻言,萨福克垂下了头。 「我觉得对不起她……但就算恢复了记忆……也还没和她和好。」 「而且──」她继续说下去,紧紧握住拳头。 「都是因为我笨手笨脚……才会害她生气,但是只要一想到我们要是又吵架……我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呀……」 萨福克尴尬地说道。 贝尔法斯特走近了她,边收拾鲜奶油袋边说: 「其实我今早听欧若拉小姐说了肯特的事,说她每天早上都积极讨教并努力记住照顾花草的方法。」 「因为肯特很认真……和我不一样。」 「不对,她不只是因为那样才那么努力。」 听见萨福克的回答,贝尔法斯特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 「她说『这样当萨福克恢复记忆之后,自己才能温柔地教导她』。」 闻言,萨福克瞪大了眼睛。 「当、当时她突然说要去照顾花坛……我就很心急……脑子一片空白……所以──」 「所以你在洗澡的时候听见她那么说,就不禁说得过火了,对吗?」 听见贝尔法斯特彷佛识破了一切的话语,萨福克猛然惊觉地抬起了头。 「你该不会……看到了?」 「皇家宿舍的基本规则是『不在大澡堂大声喧哗』吧。」 贝尔法斯特用手抵著唇瓣并笑了笑。 当她俩在浴槽内争吵时,她也恰巧在场。贝尔法斯特于开会时便隐约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当时听见两人的争执,心想隔天必定会掀起一些风浪。 而当她去查看两人的状况时,则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我认为肯特虽然也有些鲁莽,但那一定是因为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而你也不讨厌她那积极的个性吧?」 萨福克轻轻地点了点头。 「但她老是擅作主张又很强势……人家也有想发表意见的时候啊……」 「你们能和好如初吗?」 贝尔法斯特这么询问之后,萨福克抓著围裙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她和平常不一样,这次真的生气了……」 她垂下了头,嗓音颤抖地如此说道: 「一想到……她已经不愿意原谅我了……我就好害怕。」 「没那回事喔。」 贝尔法斯特不禁露出了笑容。双方对彼此都情深意重,使她再度感到这两人真是一对好搭档。 「虽然你可能很困,但请你明天早上去花坛看看,你们这么为彼此著想,一定能够和好如初──」 *** 隔天一早。 「唔唔~……好困。」 萨福克沉重的眼皮依然眯成一条线,她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打了一个大哈欠并看向上铺。 肯特已经不在床上,她今天也早起去了花坛。 萨福克也立即更衣前往中庭。 她接二连三地打著哈欠,接著穿越露台来到花坛附近。 「有了……」 她见到肯特在花坛中专心一意地勤奋工作的身影,即使萨福克不在之后,盛开于花坛中的花朵也依然美丽。 「就算没有我在……她真的很能干。」 当她开始想回去,并准备折返时── 「啊──」 萨福克停在木制花盆之前,在那个贝尔法斯特说她们可以任意种植花草的花盆旁,放著与那天相同、摆放著种子与鳞茎的圆盘。 仔细一看,只有一处不同。 「『肯特&萨福克花园』。」 一个小看板不知何时插在花盆的土壤上。 「我的……名字?」 萨福克不禁心中一热。 那是两人的名字,并非一人。 「她……一直都在等我吗?」 就在她如此低喃时── 「──萨福克?」 忽然有人从背后喊了她。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早起?」 她回过头之后,发现肯特吃了一惊并走了过来。 萨福克不禁语塞。 昨晚明明偷偷练习过许多次,面对本人时却无法当下就说出口。 不过── 「肯特……虽、虽然只有一个礼拜,但让你独自照顾花坛……对不起。」 她颤抖著嗓音地对肯特说道。 「我、我前天就恢复记忆了,却还瞒著你……真的很对不起,还有浇花器的事……跟独自修剪树木的事……还有还有……呃……」 肯特原本愣了一愣,接著双眼逐渐睁大。 「……萨福克,你恢复记忆了?」 萨福克点了点头。 自己或许又会被骂吧。 她抬起头一脸不安地询问: 「你还……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下一秒钟,肯特用力地扑进她的怀里。 「当然……当然啦!萨福克!」 萨福克眼中涌出了大颗泪珠。 「萨福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肯特……对不起、对不起。」 「不会,是我不好……我、我不会再说那么过分的话了。」 两人双双哭得唏哩哗啦。 她们哭得惨不忍睹,紧抱著彼此不断啜泣。 欧若拉在不远处望著这一幕。 「……看来她们和好了呢。」 贝尔法斯特晚一步到来,并对她这么说道。 欧若拉也点了点头,她将脸颊旁的发丝拨到耳后开口: 「她们感情好到让人嫉妒,真是羡慕啊。」 「对,但也是需要人操心的女孩呢。」 贝尔法斯特望向肯特与萨福克所在位置的花坛。 刚和好的两人身旁,开著妩媚的盾叶天竺葵。 花语为『友情永无止尽』。 「真是非常适合她们的景色呢。」 贝尔法斯特就这样欣慰地凝视著两人的身影好一段时间。 (插图012) 第三章『指挥喵与大扫除』 (插图013) 「全部就这些了。」 谢菲尔德边检查著购物清单边离开了学园合作社。 清单由她自己所写,而双手各提一份的袋中装满了打扫用具与清洁剂。 当她向贝尔法斯特说明扫具库存快见底之后,对方也没索取具体估算表,便直接拿出了自己说的所需金额。 她的意思是,『有关打扫方面,不用我决定,只凭谢菲的判断也不会有问题』,谢菲尔德实际上却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方式。 「……有关金钱,我认为应该再更确实一点。」 尽管如此,女仆队几乎每周都会补充各种清洁用品,故纵使并非繁忙时期,采取这种过度注重表面形式的方法也会显得毫无效率。 正当她心想「真令人头疼」时。 「谢菲尔德前辈。」 当她途经位于学园中央的喷水池时,听到有人这么喊她。 谢菲尔德转过头之后,见到一名身穿围裙的少女站在几公尺远处。 「啊,是小贝法呀。」 仔细一看,还有其他舰船少女陆续走出位于小贝法身后的大讲堂。 小贝法把教科书夹在腋下,来到谢菲尔德身旁后,仰起小脸露出了笑容。 「我刚刚在上课,正巧结束了,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吗?」 教科书的书名为《弹药挑选法 1?03版》,谢菲尔德想起之前听说是由重樱的夕张负责教授这一门课。 「好,都可以。」 她面无表情地如此回覆,小贝法则是目不转睛地望著谢菲尔德手中的袋子。 「我帮忙提一个吧?」 由于袋子不重,所以不用别人帮忙提也行,但谢菲尔德认为随意拒绝他人好意也不妥,便选择乖乖接受这份心意。 「……那就麻烦你了。」 她将袋子递了出去。 小贝法以抱著教科书的手接过了袋子,并以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谢菲尔德空下的右手。 当谢菲尔德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时,小贝法笑容灿烂地轻轻摇著两人牵起的手。 「谢菲尔德前辈的手好温暖。」 「……」 尽管谢菲尔德叹了一口气,她仍旧回握住小贝法的手开始前进。 两人就这样手牵著手回到宿舍。 「咦?有人在那里?」 小贝法推开大餐厅的门,拉著谢菲尔德的手往前走。 仔细一看,的确有人站在通往厨房的木门前方。 谢菲尔德笔直地望著对方、确认是谁之后,便缓缓地开口: 「……这真是稀客呢。」 因为这句话,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们走来。 「──太好了,因为厨房没人,我还在想说该怎么办呢。」 海军上将级战斗巡洋舰?胡德一见到两人,便松了一口气并这么说道。 「胡德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谢菲尔德走过愣了一愣的小贝法身边,推开厨房的门走入里面。 放眼望向整座厨房,并未见到女仆长?贝尔法斯特,也不见其他女仆的踪影,如胡德所说,厨房恍若无人空城。 谢菲尔德随即为胡德准备了椅子。 小贝法此时则是打算点燃炉灶的火。 「啊,没关系的,我只是来传达一点小事。」 胡德望著两人的脸,轻轻一笑。 「话说你们搭配得真好呢。」 「是吗?」 纵使听到她这么说,谢菲尔德也没什么感觉。 她瞥了小贝法一眼,发现她也纳闷地歪著小脑袋。 「对,你们不需言语沟通即可分工合作……也罢,先不提这个了,先来说说我的来意吧。」 她清了清喉咙,开始说道: 「其实我想拜托女仆队帮忙打扫,不过地点在宿舍之外。」 谢菲尔德一听见打扫两字,耳朵便动了一下。 「打扫吗?不过是宿舍以外的地方──」 此时贝尔法斯特等人恰好鱼贯回到厨房,她们似乎去维修了某些东西,手上各自握著工具。 「胡德大人,您怎么在厨房里呢?」 贝尔法斯特讶异地问道。 「……她是来拜托我们去打扫某个地方的。」 谢菲尔德代为回答,胡德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对,没错,我想请你们去打扫学园中央新盖好的建筑物──喵窝。」 「啊,话说之前听说隶属于皇家阵营的指挥喵住进去了。」 贝尔法斯特回想起这件事,拍了一下手。 「是约翰喵、鲁普喵、威廉喵、贝尔喵、乔治喵这五只吧?我听说房间依照不同阵营分开了。」 「其他阵营都打扫了各自的指挥喵房间,我们阵营也必须去打扫,所以想委托女仆队负责这项工作。」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此时,一名女仆举起了手。 她是黛朵级防空巡洋舰第二批次五号舰?天狼星。她平时负责戒护重要人士,今天难得回到厨房里。 「真是稀奇啊,天狼星竟然会提问,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胡德如此询问。 身分高贵如她,必定常常见到天狼星。 天狼星说「是的」并放下了手,接著开口: 「指挥喵是什么呢?」 她提出了一个相当基本的问题。 「竟然……从这一点就不懂了啊。」 胡德不禁露出了苦笑,但不仅是天狼星不知情,其他女仆们也对她投以与天狼星一样的眼神。 「竟然有这么多人都不晓得啊?」 贝尔法斯特稍微垂下眼眸,她对著惊讶的胡德说: 「因为大家平常有女仆的工作在身,所以很少接近学园中央……」 胡德只好从零开始解说。 「你们记得以前明石小姐拿了很多纸箱来吧,你们之中也有一些人去帮了忙。」 听见胡德的问题,有几名女仆发出「啊──」一声。 默默站在小贝法身旁的谢菲尔德也是协助搬运纸箱的一员。 她朦胧地回想起当时的记忆,纸箱下半部的确分为不同颜色,共有蓝、紫、金三种颜色。 「那里面装著大概这么大的类似猫的生物,那就是指挥喵了。」 胡德以双手表示了尺寸。 由于说明过于简短,贝尔法斯特便补充似地开口: 「指挥喵对我们舰船来说是很重要的伙伴,过去常说带猫出航会带来好运和平安,而指挥喵也会赋予我们各式各样的能力。」 「好运和平安……原来如此。」 小贝法听见贝尔法斯特的话后,有所意会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没直接看过它们,到底是怎样的猫呢?」 贝尔法斯特询问之后,胡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其他阵营好像也费了一番心思,毕竟它们几乎等于是猫,自尊极高又不太愿意听话呢。」 「它们会抓人吗?」 小贝法悄声询问后,胡德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翻找著口袋。 「我这里有它们的照片。」 谢菲尔德与小贝法望向她拿出的照片。 下一秒钟,小贝法「啊」了一声并抬起了头。 「它……我之前见过它!」 她这么说并指著一只戴著帽子的白色指挥喵,仔细一看,它的身旁还有另一只与其极为神似的指挥喵。 「我分不出来这两只的差别呢。」 听到谢菲尔德这么说后,小贝法摇了摇头。 「不会呀,它的胡须很长,尾巴的弧度也比较卷。」 「附带一提,小贝法说的是贝尔喵,旁边这只则是乔治喵。」 听见胡德的话后,小贝法「嗯嗯」两声回应她。 「……在我救小鸟时帮我带路的人就是你吧。」 她悄声呢喃,且目不转睛地盯著照片中的贝尔喵。 她彷佛下定决心似地紧紧握拳,并对胡德与贝尔法斯特强而有力地说道: 「请让我去打扫,我想为当时的事情道谢。」 谢菲尔德心想「当时指的就是冬季的那一天吧」。 不过她竟然在自己不知情时认识了指挥喵,真是令人感到惊讶,而贝尔法斯特与胡德似乎也这么想,她们双双感到困惑地望向彼此。 过了一会儿,贝尔法斯特开口道: 「如果你想做的话,我身为女仆长也会尊重你的意见,不过──」 「问题是不知道它们到底有多么难缠。」 胡德这么说并拿出了另一张照片,那是一名被另外两只指挥喵夹在中间的小女孩。 「人型的猫叫做约翰喵,它也是指挥喵,可说是猫老大。」 它有著一头发量甚多的蓬松紫发,腰际还插著一把小型佩剑。 老实说,它看起来不太像老大。 「我听说每个阵营都因为人型指挥喵而大伤脑筋,所以虽然我很想拜托你,但总不能让年纪小小的小贝法一个人去──」 「──如果担心让她单独去的话,我也一起去吧。」 胡德说到一半时,谢菲尔德轻轻举起了手。 「…………打扫是我的专业领域。」 听她补充似地说完,小贝法转眼便笑逐颜开。 「谢菲尔德前辈,谢谢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谢我。」 即使她冷淡地回答,小贝法也不改灿烂的笑容。 看著她们俩的样子,贝尔法斯特松了一口气似地望向胡德。 「如果是谢菲去的话,我就放心了,不仅打扫,她应该也能应付指挥喵让人头疼的行为。」 胡德也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那就请两位去打扫喵窝吧。」 就这样,决定由谢菲尔德与小贝法负责打扫喵窝。 *** 两人于当天内立即前往喵窝,基于胡德的提议,她们打算先去与指挥喵互相认识一下。 谢菲尔德完成宿舍的工作,接著从皇家宿舍的玄关走向户外。 先行在此等待的小贝法注意到她之后,表情便开朗起来。 「谢菲尔德前辈,麻烦你了。」 谢菲尔德尽管见到对方鞠躬,依然不发一语地开始迈步。 「不知道是怎样的猫咪呢。」 背后传来尾随在后的小贝法的嗓音。 谢菲尔德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继续保持沉默,她迅速地走下山丘、前往学园中央。 「我那时候遇到的指挥喵很亲切,所以我想其他猫咪一定也都是好孩子,但胡德大人好像不这么认为……」 小贝法的嗓音比刚才远了一些。 谢菲尔德心想「怎么了?」并转过头。 她发现自己与小贝法的距离比想像的更远。两人的步幅截然不同,只是普通地行走也会渐渐拉开距离。 原本谢菲尔德走路速度就比其他女仆更快,她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此时却粗心大意地忘了这件事。 「呼、呼。」 她停下脚步之后,小贝法马上有些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她。 「谢菲尔德前辈,怎么了吗?」 小贝法对于谢菲尔德方才渐行渐远一事毫不在意,只是这么询问。 谢菲尔德见状便开口: 「小贝法,手伸出来。」 「?」 小贝法伸出手后,谢菲尔德便紧紧握住她的手说: 「从今天起,我们打扫时就这样去吧。」 她并未望向小贝法的脸,态度也相当冷淡。 「……好!」 尽管如此,小贝法仍然喜孜孜地笑了。 (插图014) 纵使谢菲尔德感到有些困惑,不过她依旧再度迈开步伐。 ──和她在一起,自己的步调就会被打乱呢。 她这么心想,虽然自己一如往常默默行事,却有种被对方牵著走的感觉。 「……你的姊姊也是这样。」 谢菲尔德忽然这么说道。 「你说爱丁堡姊姊吗?」 听小贝法这么回答,她随即摇了摇头。 「不,我是指贝尔法斯特。」 她顿了一顿,缓缓地转头俯瞰著小贝法。 「她和你虽然不像,却又相似得不得了呢。」 「那是指……哪些部分呢?」 双方都会扰乱自己的步调。 不过谢菲尔德不想如此说出口,她思考著可替代的措辞。 「会让人产生奇妙的心情。」 小贝法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但在她反问之前,已经见到了学园喷水池。 「到了呢。」 位于喷水池西边的建筑物即为喵窝,那里原本是体育馆,历经了大幅改建之后,现在外观与内部都已经截然不同了。 「我们马上进去吧。」 两人停在了入口前方,此时小贝法对著谢菲尔德这么说道。 然而,谢菲尔德却走过了门口,前往位于一旁、拥有橘色屋顶的小屋。 「谢菲尔德前辈?」 小贝法心想「怎么了吗?」并跟了过去。 虽然从远处难以察觉,但这间小屋相当老旧。 证据即为外墙布满铁锈、显得破破烂烂,入口的铁门跟和风拉门一样是往两侧拉开的构造,还装著一个不合时代的巨大铁锁。 「这里是……?」 「是储藏屋,里面放著清洁用品,我向贝尔法斯特借了钥匙,但是──」 谢菲尔德「唰啦」一声地摇响钥匙,同时注视著铁门上的大锁。 「──锁头也生锈得很厉害,不知是否真的能打开,让人担心。」 她虽然这么说,还是试著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她先轻轻地转了一下。 「……能打开吗?」 谢菲尔德对著在一旁询问的小贝法摇了摇头。 那触感一如所料,紧得她转不动钥匙。 「稍微用点力好了。」 她这么说并以不会弄坏锁的程度用力,勉强打开了锁。 然而。 「……不好了,钥匙拔不出来。」 她为了拔出钥匙而拉了几次,钥匙却卡在锁头中拿不出来了。 「看来别再用这个锁上锁比较好,得换个新的。」 她莫可奈何地将那把钥匙从钥匙串中拿下,接著走进了储藏屋。 里面一片漆黑,她找了找墙上有无电灯开关,但并未找到。 谢菲尔德点燃了一根身上的火柴,试图透过微弱的照明确认内部状况。 由于久未打扫,储藏屋积满了灰尘。 她于脏得令人不禁想咳嗽的小屋内勉强找到了扫把、拖把等扫具,但都十分老旧。 小贝法拿著毛岔开的扫把神情沮丧地低喃: 「这些不能用了呢。」 她找了找有无堪用的扫具,不过状况都很糟糕。 谢菲尔德放弃似地望著掉毛的鸡毛撢子与破洞的抹布。 「我原本以为可能会有堪用的物品,但都不能用了呢,明天就从宿舍带扫具过来吧。」 两人将锁头与钥匙原封不动地放著并走出储藏屋,再度回到了喵窝入口。 当她们走进里面之后,见到房间排在左右两侧,还依各阵营挂上了不同的名牌。看了墙上的导览图后,发现从里面数来第二间便是皇家阵营的喵屋。 她们走上了走廊。 「请看,这边有断掉的扫把。」 小贝法捡起掉落于走廊一角的扫把。 不知那是否为其他阵营打扫所用的扫把,保存状况比储藏屋中的要好许多。 「这和刚才的一样都无法用了呢。」 「对,但这支扫把和储藏屋里的不太一样。」 谢菲尔德用双手拿著塑胶柄笃定地如此说道。 「储藏屋里的是旧了,这支扫把却是被弄坏的。」 她这么说并对著握柄弯曲部分稍微施力,扫把变得更加扭曲了。 「该不会是被指挥喵……弄坏的?」 谢菲尔德对著仍然难以置信的小贝法点了点头,并站在写著『皇家』的名牌之前。 「虽然不确定,但可能性很高,不过这种坏掉的感觉与其说是『蓄意破坏』,更像是『玩闹时弄坏了』呢。」 「玩闹……就像是真正的猫咪呢。」 「如同胡德大人所说,得要保持警戒比较好,小贝法也不要轻忽大意了。」 她敲了两下门,接著缓缓推开了门。 「打扰了。」 内部状况极为普通,摆放著符合指挥喵身材的小型家倶,诸如电视、冰箱、床铺、沙发与抱枕等,也有观叶植物,地上还有健身用的简易运动器材。 「指挥喵好像都在那边的沙发上。」 谢菲尔德望向小贝法所指的方向,的确见到几双猫耳从沙发后探了出来。 由于沙发朝左摆放,所以所有猫都被扶手挡住而看不到,虽然不知道有几只坐在上面,但它们应该正悠哉地看著放在对面的电视。 电视音量并不大,所以它们应该都有听见敲门声。 看来它们并不在意访客。 谢菲尔德从几对猫耳中见到了蓬松的紫发。 那恐怕就是约翰喵了吧。 「打扰了。」 当她这么心想时,小贝法则是大步往里面走去。 「小贝法,等一下。」 谢菲尔德见她毫无戒心,便叫住了她。 「怎么了吗?」 「我刚才说不要轻忽大意。」 「但它们都在看电视呀?」 确实如小贝法所说,入口距离沙发有几公尺远,即使发生什么状况也能妥善应对。 当谢菲尔德心想自己想太多时,她并未漏看有道黑影靠近了小贝法的身边。 「过来!」 她旋即用力一拉小贝法的手。 紧接著,有个时钟掉落在了小贝法原本站的地方。 「欸!?」 小贝法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掉落的时钟于她眼前撞到了地板,导致玻璃散得四分五裂,弹簧等内部零件四散,使得地面上无空间可踩。 「好、好危险……」 方才谢菲尔德迅速将小贝法拉到自己胸前。 而当她放开松了一口气的小贝法之后,一只指挥喵轻盈地降落于被摔坏的时钟不远处,从那身紫灰毛色看来,那应该是鲁普喵或威廉喵吧。 刚才必定是它干的好事,证据就是那只指挥喵是从一旁的柜子上爬下来,而时钟看来原本就挂在柜子旁。 「……真是激烈的问候呀,如果砸中可能会受伤呢。」 尽管谢菲尔德恶狠狠地瞪著它,它也只搔了搔头。 见它满不在乎地大打哈欠的态度,谢菲尔德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向了装著枪套的吊袜带。 「不、不行啦!」 小贝法赶紧压住了她的手。 「我觉得要是开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我倒认为无所谓喔。」 不过,她还是听了小贝法说的话。 谢菲尔德将手离开吊袜带,接著感受到一阵视线,便望向了沙发。 「……那只猫。」 约翰喵露出了笑容,目不转睛地望著她们。 那副表情彷佛像在挑衅访客。 「它一直……看著我们呢。」 「小贝法,请不要和它对上眼。」 谢菲尔德缓缓走近约翰喵,同时对小贝法这么说道。 「如果它和猫的习性相同,那么对视就代表敌对。」 「原、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小贝法依她所说别开了视线并尾随在后。 「先以有礼貌的态度相待吧,我也想尽量和平解决。」 「……但你刚刚不是打算要掏枪?」 两人来到沙发前方,蹲至与坐在前方的约翰喵视线一样的高度,接著开口问候: 「我是谢菲尔德,从今天起负责打扫这间房间。」 「我是贝尔法斯特,同样负责这里的打扫。」 约翰喵不发一语,仅是别有深意地笑著。 仔细一看,它的手里拿著叉子与盘子,嘴边还沾著奶油,似乎刚吃完蛋糕,显得相当心满意足。 「啊!」 此时,小贝法忽然叫了一声。 「你就是那时候的指挥喵!」 谢菲尔德将视线转向小贝法望著的方向,此时坐在约翰喵一旁的白色指挥喵惊讶地看著小贝法,嘴巴还不时开开阖阖。 「那就是你之前遇见的指挥喵?它叫做……贝尔喵吧。」 听她这么问,小贝法则是兴奋得红著双颊、不断点头。 「对,是在下雪那天带我回宿舍的猫咪。」 小贝法走到贝尔喵面前,她深深一鞠躬后开口: 「那时候承蒙你关照了。」 贝尔喵则是害羞地红了脸。 此时约翰喵忽然挡到贝尔喵面前,它似乎将刚才拿在手上的盘子与叉子硬生生地塞给了乔治喵。 「呃……?」 面对一头雾水的小贝法,约翰喵哼了几声。 它双手插腰并挺著胸膛的模样虽然惹人怜爱,却让人不解它到底想做什么。 「它或许是想引人注目吧。」 谢菲尔德随口说出猜测,约翰喵便以更加嚣张的态度哼了一声,她似乎猜对了。 「啊、啊哈哈……」 小贝法露出了苦笑。 然而,她的反应似乎不如约翰喵所预期。 它突然跳下沙发,不知为何还将位于附近的面纸盒中的面纸扯到地板上。 「啊啊!你、你怎么了!?」 小贝法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显得惊惶失措。 谢菲尔德感到无可奈何,只能代为站起且靠近约翰喵。 她飞快地抓住它狂抽卫生纸的手。 「住手。」 被人责骂的约翰喵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 尽管如此,谢菲尔德仍秉著坚决态度俯瞰著它说: 「我不会原谅浪费物品的行为。」 双方视线之间迸射出火花。 面对这一触即发的气氛,其他指挥喵也七上八下地摀著嘴,慌得六神无主。 「和平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见状,小贝法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打扫喵窝的工作的第一天,就是在这波澜万丈的状况下开始的。 *** 两人从隔天开始便自行携带扫具前往喵窝打扫。 「打扰了。」 「打、打扰了!」 当门「咔嚓」一声打开时,一颗躲避球飞向了两人。 谢菲尔德无动于衷地于自己脸部咫尺之前接住了球。 「是谁突然丢的球?」 她将接下的球往旁一丢并走进房内。 小贝法虽然惊讶于她的反射神经,依然随后走入房内并关上了门。 似乎是鲁普喵与威廉喵在玩耍。 谢菲尔德随即站在这两只猫面前,她开门见山地说: 「不准在室内玩球,听懂了吗?」 而尽管她这么说,两只猫仅是佯装不知地将脸别向一边。 谢菲尔德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看来我过去的态度过于和气了。」 她以凌厉眸光狠瞪这两只猫,手疾速地从大腿上往下滑落。 「早知道一开始这么做就好──」 「谢、谢菲尔德前辈,请等一下!」 但在小贝法出声制止之前,谢菲尔德已经拔出了手枪。 她将枪口对准两只猫脚边。 接著随即连开两枪,现场传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鲁普喵与威廉喵完全不明所以。 它们因为事出突然而无法动弹,茫然地望著出现于脚下的两个洞。 那里躺著两只虫的尸体。 「……早知道昨天就应该先驱除害虫了。」 她将手枪收进枪套,冷漠无情地这么说道。 「你昨天拿出枪,也是为了要杀它们……?」 小贝法这么询问后,她便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整理著自己的裙子。 「还有其他理由吗?」 接著,她斜眼望向两只指挥喵。 「真是好险呢,因为它们跑到脚边了,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射死它们了。」 她直勾勾地俯瞰它们,并以冷漠的口吻如此说道。 鲁普喵与威廉喵一见到她冷若冰霜的眼神,感到背脊一震。 「我下次会更快──且更准确地射杀。」 这句话于两只猫耳中听起来别有他意。 而当它俩不由自主地躲到物品后方后,谢菲尔德便垂下眼眸、拿起了自己的扫把。 「好了,这样就能顺利工作了。」 清洁工作终于能开始了。 两人先以扫把扫了布满猫毛的地板,再用沾湿的拖把拖过去。 接著是沙发,她们清除了食物碎屑,接著以清洁剂除去到处都有的污渍,再以酒精与去渍油处理掉奶油、鲜奶油等油污。 她们接下来清扫了橱柜、书柜、冰箱与电视等等家倶,以含有特殊纤维的除尘布与除尘撢扫落灰尘,小贝法则以自己带来的手套抹布擦去沾在延长插座附近电线上的灰尘。 最后,当她们打算清扫电视与沙发底下时。 「……」 约翰喵看来很不开心地躺在地毯上。 纵使谢菲尔德已经走过来了,它也不打算离开原地。 「我要开始打扫了,请让开。」 即便谢菲尔德这么说,它依然充耳不闻地彻底无视。 见到约翰喵夸张地左右甩动尾巴,小贝法想起昨晚读的有关猫咪习性书本上的内容。 「谢菲尔德前辈,现在不理会约翰喵比较好喔。」 「谁管它,快让开。」 她似乎丝毫不打算妥协。 对于清扫,谢菲尔德有著其他女仆截然不同的热情。 依照平时的状况,她绝对不可能在此状况下退让。 小贝法莫可奈何地迅速抱起约翰喵,选择让它暂时回避。 「……!!……!!」 「哇!我、我只是稍微移动你一下而已!」 约翰喵于她手中不断挣扎。 而尽管小贝法试图安抚它,它的尊严却不允许他人随意碰触自己。 「拜、拜托你了,请稍微忍耐一下,我马上就会放开你。」 当约翰喵终于离开地毯并放开手之后,它便踢了小贝法的胸口一下并跳到地上。 「唔唔……我们并不是讨厌你喔。」 即使这么说,约翰喵也仅是冷漠地转身远离小贝法,虽然看来是彻底受到它讨厌了,却也不能疏于打扫。 「但其他指挥喵比想像的更乖巧……」 那或许也是出于刚才受到谢菲尔德所震慑,却对约翰喵没有效果。 它对于这房间的地盘意识恐怕比其他指挥喵更强吧,不知如何才能说服它,这一天的清扫工作于小贝法得到解答之前就结束了。 「我们明天也会在同一时间过来,还请多多指教了。」 尽管谢菲尔德于离去前这么说了,但约翰喵甚至不看著她,仅是不断怏怏不悦地摇著尾巴。 「……告辞了。」 谢菲尔德毫不在意地走出房间。 「那、那么大家,明天也请多多指教了。」 小贝法挂起营业式微笑关起了门。 「呼──……」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吁了一口气。 纵使房内气氛不佳,但清扫工作相当顺利,听说其他阵营打扫喵屋时煞费苦心,因此虽然气氛多少有些剑拔弩张,但只要能完成工作就没有问题了。 「因为猫咪的毛很多,要是不打扫就会愈来愈脏……之后如果一切顺利就好了呢。」 但小贝法的希望于隔天立即幻灭。 「──呀!」 当清扫工作结束、小贝法打算倒掉水桶内用过的水时,约翰喵忽然快速从她脚边跑过。 她因为事出突然而踉跄了一下并当场跌倒在地,还将手上整桶污水泼到了自己身上。 「唔~……变成落汤鸡了。」 谢菲尔德见到小贝法从头被泼湿,恶狠狠地瞪了约翰喵一眼。 它手上拿著会动的玩具,似乎原本在追著玩具玩,导致没看见旁人。 「玩具不构成任何藉口,现在马上对小贝法道歉。」 约翰喵吐出了舌头,即使它不会说人话,也彷佛在说「是在那里打扫的人不好」。 「谢菲尔德前辈,不可以开枪喔。」 小贝法抢先一步说完,立刻打了一个喷嚏。 谢菲尔德见状,便放下撩到一半的裙襬,走到了小贝法身边。 「不巧没有带毛巾过来,不过打扫已经结束了,今天直接回宿舍并马上洗澡吧。」 「好的……谢菲尔德前辈,我知道了。」 小贝法站起来之后,水珠从围裙上滴落下来,弄脏了刚打扫完的地板,这使得她心生遗憾地走出了房间。 谢菲尔德于门即将关上时又狠瞪约翰喵一眼,并开口: 「请别以为明天也能用同样手法得逞。」 而尽管她语气严厉地这么说,约翰喵却依然不以为意地将脸别向一边。 *** 于两人离开喵窝回到宿舍的途中,小贝法道出一直以来所想的话: 「这样下去……果然不太好呢。」 走在一旁的谢菲尔德则是疑惑地歪著头回应: 「这样下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在紧绷的气氛下继续打扫,约翰喵无法理解我们为何要打扫,所以它才会干扰我们。」 「我懂你的意思了,但就算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它就能理解了吗?我们一开始就讲了,我们只是来打扫而已。」 「那……」 「它以个性来说,彻底就是一只猫吧。自视甚高,阴晴不定,任性妄为,最重要的是不希望自己的地盘受到外人侵扰。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说明,我认为以它的价值观来说,一定无法理解打扫到底有多么重要。」 谢菲尔德所言甚是。 事实上,以约翰喵为首的五只指挥喵丝毫无法理解打扫的重要性,仅是随心所欲地进食、玩耍、睡觉,它们应该认为只要自己能扮演好出击时的角色,这些权益便能受到保障。 约翰喵之外的四只指挥喵之所以乖巧温顺,是因为畏惧高压的谢菲尔德,根本上的想法却与约翰喵一致。 「应该怎么办才好……」 小贝法这么说著并抵达宿舍后,旋即前往大澡堂。 她在更衣室脱衣服时也是一脸凝重地烦恼著。 谢菲尔德也在小贝法身旁一一解开衣服上的钮扣。 「很简单,只要让它们明白知道谁是老大就好了,我最喜欢这种轻松快速的方法了。」 「谢菲尔德前辈!」 见小贝法提高音量,谢菲尔德面无表情地将吊袜带与装著手枪的枪套放进篮子中,并说: 「请放心吧,我是开玩笑的。」 由于那听起来实在不像玩笑,小贝法便叮咛道: 「真是的……不可以用粗鲁的方式解决问题啦。」 她这么说并侧目望向谢菲尔德。 「……怎么了吗?」 她不知何时已经一丝不挂,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小贝法见到她的裸体后,不禁目瞪口呆。 她虽然多次与自己的姊姊?贝尔法斯特、爱丁堡一起洗澡,但仔细一想,她却未曾与其他女仆队成员一起来过。 小贝法心荡神迷地望著谢菲尔德美丽的裸体。 她小巧玲珑的胸形虽然与姊姊们相反,却呈现出纤细曼妙、犹若人偶般的完美曲线。 她毫无瑕疵的细腻肌肤宛如雕刻般精致。 「小贝法?」 小贝法听见谢菲尔德再次的询问后,终于回过了神。 「没、没事!」 她注意到自己不禁看得入迷,面红耳赤地迅速先行前往澡堂。 *** 之后每当谢菲尔德与小贝法前往打扫喵窝时,都会遭受约翰喵阻挠而甚感头疼。 它会指示其他指挥喵千方百计地妨碍前来打扫的两人。 然而都碍于谢菲尔德而无法得逞。 无论它们有何打算,只要接触到她凌厉视线所释放出的骇人气势,就会因为心生畏惧而轻易放弃。 于此期间,原本百般苦恼的小贝法也渐渐掌握了应付约翰喵的方法,即使它忽然拿著玩具冲到自己脚边,她也能事先预测到它的动作并轻盈地闪躲。 原因在于对方的干扰模式一成不变,因此很容易预测,约翰喵却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清扫工作变得愈来愈顺利。 约翰喵则于房间一角气呼呼地将脸颊涨得像烤膨的麻糬。 ──无论如何都想赢过她们。 但到底应该怎么做? 正当它这么心想时,肚子忽然发出「咕噜──」一声。 「嗯?」 小贝法注意到这道声响,她停下打扫的动作并笔直地望著它。 而当约翰喵佯装不知后,她则是灿烂一笑,开口道: 「我们马上就会扫完了,请再等一下。」 她的笑容有如天使。 然而,对于约翰喵而言,被人听见空腹叫声乃是奇耻大辱。 ──如果能让她们感到一样的耻辱,她们就一定不敢再来这里了。 此时满脸通红的约翰喵脑中灵光一闪。 喵窝外有一栋橘色屋顶的老旧储藏屋,它在附近探险时曾带领其他指挥喵途经该处,那里内部有著彻底隔音,就算发出声音外面也完全听不见。 ──将她们关进里面的话,一定暂时都不会有人发现吧。 她们一定会寂寞受冻并饿著肚子。 对于约翰喵而言,这世上没有比空腹更加难受的事了。 它眉飞色舞地用双手摀著嘴嘻嘻笑著。 「──约翰喵怎么了呀?」 小贝法远远望著约翰喵的模样。 它方才明明怏怏不乐,却又忽然笑得合不拢嘴。 「只要它看起来开心就好,我们就别太管它了。」 谢菲尔德毫不在意地迅速收拾著扫具。 约翰喵则是听著两人的对话,思及之后的事情,它又感到愉悦至极。 当天夜里。 约翰喵拍醒了睡著的贝尔喵。 「……!?」 贝尔喵则是莫名其妙,它睡眼惺忪地跳了起来。然而约翰喵却不理会它的反应,硬拖著它前往储藏屋。 它已经决定要将谢菲尔德与小贝法关进储藏屋,但必须先确认内部构造。它这么心想,并打算要实际确认该处究竟为多么密闭的空间。 来到储藏屋的入口后,它发现铁门上挂著大大的锁头,钥匙正好插在上面,门也已经打开了。 约翰喵随即命令贝尔喵进入储藏屋。 「……!!」 贝尔喵从内侧关上了门,这样应该就能彻底隔音了。 约翰喵又试著敲响自己带来的玩具。 「……!」 当它打开了门并向贝尔喵确认后,得知里面似乎什么都听不见,这样便能依照当初的计画将两人关进里面了。 约翰喵为了进行最终确认,自己进入了储藏屋,命令贝尔喵从外面锁上门。 它们一起将叠放于屋内的木箱推出门外。 由于以指挥喵的身高无法构到锁头,因此必须爬上木箱才能上锁。 约翰喵扛著贝尔喵。 贝尔喵却比想像的还要重,令它左摇右晃。 「……!?……!」 贝尔喵不安地挥舞著双手,但最后总算是爬上了堆叠的木箱,约翰喵则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擦去额上的汗水,心满意足地进入储藏屋。 铁门关上之后,贝尔喵确实地上锁。 「……?」 然而,一直插在锁头上的钥匙却纹风不动。 「……!!」 贝尔喵为了拔出钥匙而用尽力气,它咬紧牙根持续拉扯后,结果它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松脱,接著从木箱上摔了下来。 它圆滚滚的身躯撞向地面弹来弹去,接著顺势滚走,同时,堆叠起的木箱也「喀啦喀啦」地崩塌。 贝尔喵试图再次挑战而急忙站起后,发现自己手上有个东西。 「……!」 那是方才插进锁头中的钥匙的一部分,钥匙似乎在它拉扯时断掉了。 贝尔喵的脸「唰」地一白。 它为了通知被关在储藏屋里的约翰喵而用力地拉著铁门,此时锁上的铁门略微开了一条小缝。 贝尔喵「喵喵」地对约翰喵喊叫。 「…………!」 约翰喵察觉事态严重性之后,脸上毫无血色。原本要关的是谢菲尔德等人,没想到却变成自己被关进里面。 储藏屋中潮湿昏暗,又充满霉臭味,而且灰尘还满天飞。 「……」 约翰喵眼眶泛泪。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它只是想赶走闯入自己地盘的人,为什么要遭遇这种惨事? 它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的情绪。 「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它不断地拍打铁门,流出豆大的泪水并哭喊著。 无法说话的贝尔喵在储藏屋入口前手足无措,最后灵机一动似地离开了现场。 「喵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约翰喵看见贝尔喵拋下自己,更是不断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之后,它的心中感到无比绝望。 「喵呜呜呜呜……喵呜……」 自己该不会要永远被关在这里了吧? 变成自己要寂寞受冻又饿肚子了。 一思及此,它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 约翰喵瘫坐在地。 它哭累了,眼睛也又红又肿。 然而,它眼中仍然扑簌簌地继续流出豆大的泪珠。 「──这果然动也不动呢。」 此时,铁门另一侧传来些微声响。 它回过神来并从缝隙中一望,见到谢菲尔德与小贝法的身影。 「……!」 肯定是贝尔喵去通知她们了。 约翰喵「铿锒铿锒」地摇著铁门,试图告诉她们自己在里面。 正当它心想能得救时,小贝法的嗓音传到耳里。 「……约翰喵,请你冷静一下。」 她的语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消沉感觉。 正当它心想「怎么了?」之时,接著传来了谢菲尔德的嗓音。 「你们锁上的锁头,钥匙断在钥匙孔内,现在无法用了。」 约翰赔又想「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它想著「不要讲我听不懂的事」时,这次换成小贝法哀伤地说: 「那个……也就是说锁打不开了,你会继续被关在里面。」 它瞭解状况了。 原本即将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流了出来。 「……喵呜、喵呜呜呜呜……!」 它再度哭得抽抽噎噎。 不只是泪水,鼻水也流了出来。 它哭得涕泗纵横、惨不忍睹。 「喵呜呜呜呜呜──咳咳!」 当它不断哭泣时,忽然开始咳了起来。 「咳咳!咳呃!」 当它心想发生何事时,想起了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 这间储藏屋久未使用。 而且也没有人来打扫,里面潮湿发霉又布满了灰尘。 「──那是因为你待在充满灰尘的地方,如果不打扫的话,你们的房间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谢菲尔德的嗓音隔著门传了进来。 她继续以正经的语气对著约翰喵说: 「这下你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打扫了吗?」 「咳!咳!」 「……话说指挥喵无法说话呢,总之我们不是来入侵你的地盘的,如果你听懂了,就请敲一敲门。」 约翰喵立刻「碰碰」地拍打著门。 它呼吸困难,想著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谢菲尔德前辈,差不多该饶过它了。」 外面传来小贝法的嗓音,接著听见谢菲尔德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还真是一群让人伤脑筋的指挥喵呢。」 接著她隔著门说: 「你要对天发誓今后不可以在打扫时捣乱了,听懂了就轻轻敲两下门。」 约翰喵边咳嗽边「叩叩」地轻轻敲门。 紧接著,外面就传来「铿锵」一声,似乎有某种重物掉落至地上。 往左右拉开的铁门接著被缓缓拉开。 谢菲尔德那受到月光照耀,用双手拿著断线钳的身影,现身于泪眼朦胧的约翰喵面前。 「──然后,你要发誓之后会服从于我,懂了吗?」 约翰喵对著俯瞰自己的谢菲尔德点头如捣蒜。 「你该不会……是要在这里建立上下关系吧?」 听见小贝法傻眼的语气后,谢菲尔德则是撩起浏海说: 「当然,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救了它的命,所以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她再度往下一看,约翰喵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插图015) 它绝不想再尝到这种苦头了。 它想在明亮温暖的舒适房间里,吃著美味点心度日。 假如她们能让房间一直维持得那么舒适惬意,稍微来打扫一下根本也无所谓。 重点是谢菲尔德又强悍又值得倚靠。 对于终于不必再担心受怕的约翰喵而言,她温暖的体温十分令它安心舒适。 *** 「虽然出乎意料,但事情圆满落幕了。」 谢菲尔德语气淡然地对小贝法说道。 约翰喵自从经历储藏屋事件之后,彷佛换了一只猫似地变得乖巧柔顺。 不仅如此,指挥喵们转为积极地协助清扫,因此清扫时间与过去相比大幅缩短。 因为她们比其他阵营更快驯服了指挥喵,据说胡德也为此满心欢喜。 「我请人更换储藏屋的锁了,那里也必须彻底打扫一次。」 谢菲尔德摩拳擦掌,等不及想清扫储藏屋。 小贝法见状,则是注视著自己的身体。 自从日前在澡堂里见识到谢菲尔德的胴体后,她心中的『某种想法产生了变化』。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长成贝尔法斯特姊姊那样的体态,现在却也相当欣羡谢菲尔德那种苗条曼妙的身材。 而当她目不转睛地望著对方的胸口一带时,谢菲尔德则莫名其妙地询问: 「你怎么一直盯著我,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谢菲尔德前辈,不,没事!」 小贝法慌忙挥舞著手蒙混过去,并打算再度开始清扫。 「那个,请等一下。」 然而,这次轮到谢菲尔德喊住了小贝法。 该不会是自己看她胸部的事露馅了? 由于谢菲尔德直觉敏锐,所以不无可能。 ──不、不过,自己也不是拿她和贝尔法斯特姊姊做比较,只是觉得对自己来说,谢菲尔德前辈的身材是一种理想比例…… 小贝法只是认真想拿她当作迈向成熟女性的范本。 无论是黄尾鸲那时还是这次,小贝法都受到谢菲尔德多方关照。尽管她为人冷漠,实际上内心却温柔体贴,令小贝法十分敬重她。 ──被她这么一问还真是伤脑筋……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 小贝法背后冒出冷汗,而此时── 「谢菲。」 ──谢菲尔德口中吐出她从未料想到的话。 「呃、呃──……?」 当小贝法纳闷地歪著小脑袋时,谢菲尔德则是轻轻转身、背对著她说: 「不是谢菲尔德,叫我谢菲就好。」 她似乎是指对自己的称呼。 小贝法闻言虽然愣了一愣,但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的!谢菲……前辈!」 她跑了过去,站在对方的身旁,开始并肩拖地。 ──谢菲……前辈果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小贝法藉由与谢菲尔德共度许多时光,更加贴近了对方的心。 第四章『只属于两人的舞蹈』 进入四月之后,皇家阵营与某阵营多次举办了联合演习。 该阵营名为──『自由鸢尾』。 它源自于信仰坚定的宗教国家『鸢尾』因故分裂为两阵营后的其中之一,自由鸢尾正统继承了军事组织『护教骑士团』,在皇家本岛发表了成立宣言,基于这段因缘,双方阵营历来情谊深厚。 皇家阵营过去多次于宿舍举办款待自由鸢尾『舰船』少女的茶会,两阵营契合到于前次的联合演习中,毫无顾忌地互相讨论各舰船能力、熟练度、装备与战术等事项。 于六月初的某一天。 皇家宿舍有一间被称为贵宾室的特殊房间。 房间中央的长桌之上琳琅满目地摆放著女仆队施展厨艺所烹调出的珍馐佳肴。 「──陛下,今晚万分感谢您招待我等参加如此美好的晚宴,我等甚感光荣。」 空想级驱逐舰?凯旋位于伊莉莎白对面的座位,开口这么说道。众人称呼她为骑士公主,而她人如其名,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高雅气质。 「不巧的是,今天因为我方的行程规划,所以随我一起前来的人较少……」 这几天自由鸢尾几乎所有舰船都因其他任务而离开母港,今天前来的除了她之外仅有少数几人。 「你不用在意,毕竟是本王想招待你们,才会请你们来的呀。」 伊莉莎白将茶杯端离了口并这么说道。 「而且我们在今天的演习之中收获良多,这都是多亏了你们,我们也察觉到了许多只凭自己难以发现的问题呢。」 「真是不胜惶恐。」 凯旋谦虚地说道,伊莉莎白则是灿烂一笑。 「来,你们就别客气,多吃一点吧,我们家女仆队做的餐点可是极品喔。」 凯旋示意其他舰船少女用餐,自己也拿起了汤匙。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要开动了。」 以这句话为契机,皇家与自由鸢尾的少女们开始进行晚宴。 一直于旁边待命的女仆队同时离开原地,动身前往服务和乐融融地聊天并享用餐点的少女们。 途中,爱丁堡忽然被贝尔法斯特叫住。 「姊姊,不好意思,我接著要去看一下大餐厅的状况。」 「欸?啊,对呢。」 因为住宿生的晚餐与晚宴同时进行,她们则是于大餐厅用餐。 大餐厅目前由纽卡斯尔为中心进行配膳,虽然应该不会有问题,但身为女仆长,还是应当去查看一下状况。 「贝尔,这边就交给我吧。」 「好,就暂时拜托你担任代理女仆长了。」 贝尔法斯特悄悄打开门、走到走廊。 ──代理女仆长……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这里的女仆中最优秀的人了。 爱丁堡心里想著这种事,恰好经过对谈中的伊莉莎白身后。 「我们自由鸢尾的『舰船』们打算于这周末举办舞会,不嫌弃的话,各位要不要也一起参加呢?」 她听见坐在伊莉莎白对面的凯旋忽然这么提议。 她瞄了桌面一眼,她们俩都没怎么动过刀叉,双方相谈甚欢,聊到甚至停下了用餐动作。 ──舞会啊…… 爱丁堡对舞会抱有一分特殊的情感。 舞会原本为王公贵族、上流社会人士聚集之处,女仆无法踏足,此乃所有女仆的共通认知,并非只有她这么想。 然而,人们往往向往著自己所处环境以外的世界。 对于身为舰船的爱丁堡来说也是一样。 ──大家都会穿著华丽的晚礼服优雅起舞吧……唉~好羡慕啊。 正因为那是自己无法触及的世界,导致她脑中的幻想无边无际地膨胀起来。 「好啊,本王之前公务缠身,也好久没跳舞了。」 当爱丁堡沉浸于幻想时,伊莉莎白对凯旋这么说并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这边也有许多人不在母港,胡德和光辉都不在,人数会有点少呢。」 「这样啊,真伤脑筋……」 凯旋稍微思考了一下,接著拍了一下手。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是否也可以请这里的女仆们一起参加呢?」 她目不转睛地望著离她最近的女仆?爱丁堡。 「欸?」 「你要不要也来参加舞会呢?」 「呃、呃……这个嘛。」 爱丁堡不禁语塞,她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拋到自己身上。 女仆参加舞会可谓史无前例。 作为礼仪教养的一环,女仆队成员皆会基础的舞步。 不过爱丁堡心想「在这里基于身分也只能回绝了」,并郑重地将手放在围裙前、低头婉拒。 然而── 「对欸,偶尔这样也不错吧。」 看见伊莉莎白轻易地赞同了,使得爱丁堡不禁抬起了头。 「欸、欸欸欸!?」 偏偏于此时发生了这种异常状况。 她原本心想,即使贝尔法斯特不在,也只要一如往常地应对即可,因此此时她正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回应。 「但、但但、但是……我们女仆,那个~……不太适合登上……那、那、那种社交场合,该怎么说呢……」 由于她不太常以女仆代表的身分回应,不禁显得吞吞吐吐。 「总、总之那个……还、还请您……不必费心……承蒙您盛情邀约……真是……万分抱歉……」 爱丁堡这么说并深深一鞠躬。 自己总算是说出了中规中矩的回答,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的真心话是万分想参加。 然而,此时身为代理女仆长的她不可以这么回应,因为一不小心会遭人视为整体女仆队的意见,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若自己能再回应得更得体一点就好了,但总之光是能成功婉拒,便让爱丁堡想要称赞自己一番。 ──唔唔……不过,我还是依依不舍……舞会…… 爱丁堡低著头,不禁泪眼汪汪。 「是这样吗?但也有不分身分的宴会,如果可以的话,很想请你们参加呢。」 凯旋睁大眼睛并盯著餐点中的肉类菜色。 「毕竟各位能做出这么优雅的料理,我们可是非常欢迎的喔。」 伊莉莎白也拿著茶杯望著爱丁堡开口道: 「对啊,爱丁,你为什么要客气呢?」 又发生了其他异常状况。 「咦、咦?」 爱丁堡心想「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得再三提起这一点──但女仆原本是无法参加舞会的,因此她才会循规蹈矩地婉拒,伊莉莎白与凯旋却不知为何表现出她选错回答般的反应。 爱丁堡推了推眼镜,她目不转睛地望著两人询问: 「请、请问……真的可以吗?我们是女仆喔?那可是舞会喔?」 「本王就说可以了呀,刚刚不是也这么说了吗?」 伊莉莎白无奈地回应道。 「我、我去参加舞会……」 剎那之间,爱丁堡脑中缤纷地浮现出舞会的画面。 向往已久的舞会,奏起唯美的旋律,闪耀著璀璨的灯光── 身穿美艳动人的晚礼服,于豪华的吊灯下翩翩起舞,只是这么幻想便令爱丁堡如痴如醉。 当然了,不是只有爱丁堡听见这段话。 同样于晚宴中服务的萨福克无法掩饰惊慌心情,坐立难安地原地打转。 不远处的谢菲尔德嫌麻烦地叹了一口气,站在门前负责警备的天狼星则不太瞭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插图017) 「好像做梦一样……」 爱丁堡双手交叠于胸前,对自己陆续浮现于脑中的华丽身影感到心荡神驰。 结果她在之后的配膳工作时,仍旧难以按捺飘飘欲仙的情绪,就这样度过了晚宴的时间。 *** 「──那么,我们周末会在舞会会场等著各位。」 晚宴结束后,凯旋走到皇家宿舍之外,动作优雅地对伊莉莎白等人低头致意。 「回程请随我来,夜色昏暗,还请各位留意脚步。」 「天狼星,谢谢你。」 自由鸢尾的成员由天狼星引路,陆续离开了宿舍。而当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伊莉莎白也与厌战一同回到宿舍。 她打了一个哈欠,接著转向爱丁堡说: 「爱丁,因为这样,舞会就拜托你啦,你要练到会跳舞喔。」 「遵、遵命!」 伊莉莎白接著就转回前方,缓缓迈开步伐。 「呼啊──本王已经想睡了,厌战,我们回去吧。」 「遵命,陛下。」 爱丁堡目送伊莉莎白与厌战爬上阶梯,接著回去收拾晚宴现场。 「──对,请把餐具集中在这里。」 当她回到贵宾室,便听见里面传来贝尔法斯特的嗓音。 她似乎已经从大餐厅回来了,爱丁堡急忙走进房内,一找到贝尔法斯特后,便嗲声嗲气地走了过去。 「贝尔~……听人家说,真的是很不得了~……」 正当她以为对方会被自己抱住时── 「怎么了?这么突然。」 贝尔法斯特却翩然闪过试图拥抱自己的爱丁堡。 她的回避动作相当优美,使得用力过猛的爱丁堡往前一倾,于原地踏了几步,又转了一圈朝向贝尔法斯特。 「喂!这时候你应该乖乖让我撒娇呀!」 「现在还在工作。」 贝尔法斯特简洁地说道。 「请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嘛,其实你不在的时候,凯旋大人──」 爱丁堡开始向她说明舞会的事情。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也要去参加舞会了。」 「原来如此,但真伤脑筋呢。」 贝尔法斯特站在原地沉思起来,用手抵著下巴。 「怎么了?我刚才那番话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吗?」 爱丁堡纳闷地询问之后,贝尔法斯特抬起了头。 「有很多呀,首先,我们并不清楚舞会的详细礼仪。」 「啊,这样啊……但那些知识只要去学园的图书馆找找就会有详细解说的书,事前学一下就好了吧。」 「这可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出席的所有人都要学会喔。」 「唔,说得也是。」 贝尔法斯特继续说: 「而且,因为那是舞会,所以必须要学会跳舞,目前大家只会基本的舞步,要学会正确的舞蹈可相当困难唷,尤其时间没剩几天,就又更难上加难了。」 「这、这样啊……那倒也是。」 爱丁堡终于也注意到出席舞会在现实层面的困难了。 「还有晚礼服。」 「晚礼服?」 「对,这是最为关键的地方,我们都没有晚礼服。」 「……啊。」 她并未想到这一点。 虽然脑中浮现的自己理所当然地穿著晚礼服,但仔细想想,她从未穿过晚礼服。 「──女仆长,我回来了。」 为自由鸢尾一行人送行的天狼星于此时回来了。 她走到贝尔法斯特面前,挺直背脊说道: 「自由鸢尾的贵宾托我传话。」 「传话?」 「是的!对方说『虽然忘记说了,但会由我方准备所有人的晚礼服,还请稍待』。」 真是相当即时的一道传令。 「天狼星,谢谢你,晚礼服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接著轮到将餐具送回厨房的谢菲尔德走了过来。 「清洁碗盘的部分已经交给其他女仆负责了,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可以把打扫这里的工作交给我,请先回厨房吧。」 「谢菲,谢谢你。」 爱丁堡对她露出笑容之后,她从口袋中摸索出一张纸条。 「还有,我之前打扫图书馆时有看到几本和社交礼仪有关的书,我把书名写在纸条上了。也有好几本有关跳舞的书,但因为我不知道那是否为舞会可用的舞步,所以要实际看过比较好。」 「真不愧是谢菲,好厉害。」 谢菲尔德目不转睛地盯著收下纸条的爱丁堡。 「干、干嘛?」 「不,只是……」 「只是什么啦?」 「我在担心你在那一天之前,到底能不能练到能跳舞。」 「用不著你操心!只要努力的话,我也能学会跳舞啦!对吧?贝尔也是这么想的吧?」 当她转过头后,发现贝尔法斯特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望著她。 爱丁堡心想「不会吧」并询问: 「看你那表情,你……不会也觉得我没办法跳吧?」 「不,没有那回事,只要认真练习,姊姊一定也能跳舞。」 「对、对吧,什么嘛,我还以为连自己的妹妹也在担心我咧──」 「不过……」 「欸,什么啦,贝尔,等等。」 再度出现「不过」两字。 当爱丁堡因为贝尔法斯特补充了的这句话而僵在原地后,贝尔法斯特继续开口: 「我刚才也说了,已经剩没几天,所以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唔唔~……!你们两个都太小看我了~!」 爱丁堡发出呻吟声,用力地指著两人。 「给我等著瞧!当天我就会用华丽的舞步让你们大吃一惊!」 贝尔法斯特再度与谢菲尔德面面相觑,她安抚似地对爱丁堡说: 「……说得也是,实际跳舞之前就妄下定论也不太好,我们之后去图书馆找找舞会礼仪的书吧。」 「这是当然!」 爱丁堡点著头心想── 一定要练到让这两个人吓一大跳。 收拾完餐具并让其他女仆回房后,爱丁堡便带著贝尔法斯特前往图书馆。 「我也可以一起去找书吗?」 最后留在厨房中的小贝法这么问。 「嗯──……因为已经晚了,所以希望你能先回房等著。」 尽管爱丁堡这么说,她也不愿离开两人。 她脸上明显地写著兴致勃勃四个大字。 「因为我没有跳过舞,所以很好奇。」 两人无可奈何地带著她一起去,三姊妹一同前往图书馆。 一抵达之后,三人照著谢菲尔德给的清单分头寻找有关舞会的书籍。 「──好,我们凑齐了这些书。」 贝尔法斯特等人将各自找到的书叠在桌上。 她们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清单中的书。 那些并非多么厚重的书,应该能立即看完。 贝尔法斯特当下便坐到椅子上,开始翻阅书页。 「我先读过这本书上所写的所有舞会礼仪,明天再由我直接口头教会大家,这会比我们一一看过来得有效率。」 「那我和小贝法去找跳舞的书吧。」 「好,麻烦你们了。」 留下开始阅读的贝尔法斯特,爱丁堡与小贝法再度走向书架。 这座母港的图书馆收藏的几乎都是武器与战术相关的书籍。 或许是因为如此,其他类别书籍的书名或封面特别显眼,谢菲尔德之所以会记得书名,或许也是基于这样的理由吧。 爱丁堡与小贝法开始寻找谢菲尔德列在清单上的舞蹈入门书,即便说是舞蹈,但种类也五花八门,必须检查是否记载著可于舞会中跳的舞步。 「啊,是这本吗?」 小贝法这么说并从梯子上递出一本书,爱丁堡检查之后,确认上面记载著多种可于舞会中跳的舞步。 「找到了吗?」 坐在椅子上阅读的贝尔法斯特抬起了头。 「嗯,我认为这本书有用。」 见到爱丁堡抱著书本一脸兴奋地走了回来,贝尔法斯特则是盈盈一笑。 「姊姊那么期待舞会呀?」 「当然了!毕竟那是我们女仆难以涉足的领域,而且……」 「而且……什么?」 爱丁堡将书放在桌上,她坐到贝尔法斯特一旁。 「……我很向往穿著漂亮礼服跳舞,虽然你可能不是这样啦!」 「你为什么会那么认为呢?」 「你想想,你在去年学园祭时也没穿啊,难得光辉大人她们做了一件那么美的礼服。」 「啊,那次──」 贝尔法斯特思考了一下,接著回答: 「──我认为在那一刻,自己并不适合穿著它站上台。」 「是──喔……」 她或许有什么想法吧。 爱丁堡并未继续深究,而是回到了主题。 「那你也打算参加舞会吗?」 「当然,我期待姊姊当天能领著我一同参加唷。」 「啊!你又在捉弄我了!」 「没有那回事,因为你比我更想参加舞会,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跳出完美的舞步。」 「唔唔唔~!真是的,你这种讲法很坏心欸!」 爱丁堡气得直跺脚,贝尔法斯特则是满脸笑意地望著她。 「但看到姊姊那么期待,我也觉得很幸福喔。」 她这么说并拿起了舞蹈入门书。 她翻了几页,露出了苦思的表情。 「……这看来比想像中还要难呢。」 她阖上了书,再次露出正经神色开口: 「因为时间不多了,必须思考能集体教会大家的方法,偏偏我也无法马上就能教大家呢。」 「而且,跳舞本来就要两人一起吧?」 小贝法也开口补充道: 「这么一来,就算只有贝尔法斯特姊姊融会贯通了也无法跳舞。」 「的确是这样呢。」 爱丁堡见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她也一起思考著有什么好方法。 此时,她脑中忽然浮现了两名女仆。 「对了,贝尔,我想她们应该能办得到。」 「她们?」 「嗯,我想她们应该能马上成为跳舞的范本。」 经爱丁堡说明后,贝尔法斯特也说「原来如此」并拍了一下手。 「我知道了,那我们明天就找她们,请她们学会舞步。」 *** 隔天,爱丁堡待工作告一段落便找了那两人。 地点为离开宿舍并走下山丘后的一片草地,这附近的草都割得颇为低矮,空间可供五、六人随心所欲地活动。 「──姊姊,来这边。」 她走向先行抵达的贝尔法斯特挥手之处。 与昨天相同,小贝法也站在她身旁等著。 「我带她们来了。」 爱丁堡回头望向自己带来的两人。 「好了,接下来想请你们学会这本入门书所写的舞步。」 被带来的其中一人一头雾水地眨著眼睛开口: 「what?我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被爱丁带过来了,要跳舞吗?在这里吗?」 「肯特,没错喔,你已经知道舞会的事了吧。」 「嗯,我姑且听萨福克说了。」 「我认为你们的运动神经很好,一定可以用身体记住舞步,所以就点名你们了。」 爱丁堡这么说并望向另一人。 「天狼星,我想说你应该也很擅长跳舞吧。」 听人叫到自己的名字,天狼星随即端正姿势开口: 「是的,比泡茶和烹饪更有信心。」 「但那些才是女仆原本的职务……算了,但也因为这样帮了大忙,只要你们能学会跳舞,就能请你们教会大家了。」 她请两人按照入门书学习书上的舞步。 首先从简单的舞步开始,爱丁堡依循书上一开始记载的脚步指示两人。 结果她俩转眼间便学会了舞步,令人惊讶。 「我已经学会了,像这样就可以了吗?」 天狼星这么说并跳著出色的舞步,完全不像是才刚刚学会。 「hey,你们看、你们看!我觉得脚步要这样才更帅。」 肯特则稍微改变了基本舞步,以独树一格的脚步跳著舞。 这两人的学习速度异常迅速。 「虽然有点快,但这样应该可以开始学应用舞步了。」 「姊姊,为了更加有临场感,我们去准备舞会用的音乐如何呢?」 贝尔法斯特听见爱丁堡的话后,这么建议。 「那我去和明石小姐借音乐播放器。」 小贝法发出「哒哒」脚步声跑去合作社。 过了一会儿,她拿著附喇叭的音乐播放器回来,爱丁堡便立即播放音乐,要求两人跳起应用舞步: 「一、二,一、二,对对对,就是这样。」 虽然她原本有些担心两人共舞的状况,但看来只是杞人忧天。虽然她们并非默契十足,却能配合播放的音乐跳出正确的舞步。 「加上音乐后,就算搭配得不太好,但只要随著节奏起舞就能跳得起来呢,虽说天狼星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肯特若无其事地说道。 然而,她却无法瞭解,『随著节奏起舞』一事对于运动白痴而言究竟有多么困难。 音乐结束之后,天狼星不知为何突然原地垂下了头,显得意志消沉。 「欸?天、天狼星,你怎么了?」 当爱丁堡心想「刚才有发生什么会让她沮丧的部分吗?」时,天狼星则懊悔地握著拳头说: 「……因为我的错,所以无法让各位见识到完美的舞步,非常抱歉。」 「不不不!完全不要紧,应该说已经足够成为大家的范本了,话说你初学就能跳成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尽管爱丁堡这么说,天狼星仍旧消沉著并摇了摇头。 「不,我是一介卑微的女仆……竟然给肯特前辈添麻烦了……」 忽然遭人拋过话题,使得肯特急急忙忙地挥舞双手说: 「what!?我、我只是说你速度快了点而已,根本没有觉得你添麻烦了唷!」 「……我还让你费心了。」 天狼星显得更加无精打采,她顺势走到贝尔法斯特面前,将近九十度地弯下上半身深深鞠躬。 「女仆长,还请惩罚我这犯错的坏女仆吧……呜呜。」 「我不会罚你的,好了,抬起头来吧。」 贝尔法斯特见状也语气无奈地如此说道。 天狼星基本上无论面对何事皆充满牺牲奉献的精神,愿意遵循一切命令,但另一方面来说,不管多么微不足道,只要她一旦失误或感到自责时便会过度贬低自己,并说出「请惩罚我」这样的话。 那虽然没有超乎常识范围,却依然令人难以应对。 「好了,天狼星,抬起头来吧,没有人会责怪你。」 她们勉强让天狼星重新站好。 在这段期间,爱丁堡则是在快速翻著跳舞入门书。 「不过你们能轻轻松松地顺利跳舞,真是吓了我一跳。」 实际上跳起来或许意外地简单,与单纯阅读不同。 她这么心想并将书放在草地上,依样画葫芦地跳起基础舞步。 「在这边换脚──呀!」 她却马上绊倒了,原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姊姊,你在做什么呀。」 正在与天狼星交谈的贝尔法斯特吓了一跳,转头这么问她。 爱丁堡莫名地感到羞耻,她搔抓著通红的脸颊。 「哎、哎呀~……因为看到肯特她们轻轻松松就会了,想说自己也能办得到。」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不太可能马上就学会。」 「但、但我刚才想说自己应该能跳最简单的舞步!」 「你跳了哪个?」 贝尔法斯特拿起放在草地上的书随意翻开一页。 「呃……就、就是写在最一开头的简单舞步。」 贝尔法斯特望著她指的那一页,接著拿著书本并流畅地左右挪动双脚。 最后再顺势转了一圈。 她刻意在每一个动作结束时稍作了停顿,舞步优美到难以相信她是第一次跳这支舞。 「──刚才的动作都对吗?」 贝尔法斯特再度询问爱丁堡。 由于她过于自然地起舞,使得爱丁堡愣愣地僵在原地。 「姊姊,你有在听吗?」 「欸?啊、嗯、嗯嗯,我想你那样没有问题……吧。」 「原来如此,就是以这舞步为基础,再延伸成各式各样的舞步呢。」 贝尔法斯特再度低头看书,边点头边翻著书页。 她的学习速度也快到令人心生不甘。 爱丁堡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并低头拍了拍裙子,两人明明身为姊妹,对比起来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多呢? 「我也……想像她那样马上就学会啊。」 她悄声咕哝抱怨。 不过刚才那个舞步即使不勤加练习,感觉也能立刻学会。 「贝尔,书再给我看一下。」 爱丁堡走到贝尔法斯特身边,伸出了手催促她交出入门书。 「我再看一次应该就会了,你可不要小看姊姊的实力喔。」 「我从以前到现在可都没有小看你呀……」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把书交给对方。 「贝尔,你看好了,我刚才虽然失败了,但我一定也能──」 「姊姊,不可以操之过急喔。」 当爱丁堡阅读著记载基础舞步的页面时,贝尔法斯特对她说: 「慢慢来也没关系。」 而听见她担忧的言语,爱丁堡则是脸蓦地一红。 「我、我知道啦!但这么简单的舞步,根本不需要练习好几次也能学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爱丁堡于贝尔法斯特语音未尽之前阖上了书,再度于草地上慢条斯理地动著双脚。 「简单来说就是平衡的问题,只要能顺利移动重心,任谁都会跳。」 这是一连串不断地交错左脚与右脚,移动著重心并转一圈的动作。 她在脑中反覆模拟,试著踏出了一步。 「贝尔,你就看著吧,首先照这速度踏步……」 「姊姊,所以我说不可以操之过急──」 爱丁堡其实严重误会了方才贝尔法斯特所说的话了。 她所说的「不可以操之过急」并非『不用急著学会舞步』之意,而是『踏步速度不需和肯特与天狼星一样快』。 事实上,贝尔法斯特自己刚才的舞步也比两人慢,尽管爱丁堡误会那是刻意停顿,实情却是如此。 「你看,这样没问──」 这一瞬间,爱丁堡再度绊倒。 她的身体无法追上脚的速度,却勉强自己迅速活动,造成用力过猛,更加夸张地摔了个狗吃屎。 「呀啊!!」 爱丁堡发出「碰!」一声巨响摔倒在地。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爱丁堡姊姊,你没事吧?」 贝尔法斯特与小贝法匆忙赶来。 爱丁堡如同扑倒于草地上,呈脸朝下趴地的姿势。 「呸!呸!唔唔~……我吃到土了。」 她不仅膝盖与手肘擦伤,眼镜还不知道飞到哪儿了。 她心想真是倒楣至极,并以双手摸索四周寻找著眼镜。 下一秒,一道「啪吱」声响传至她耳中。 「……刚、刚才该不会是。」 她火速地抬起了头,裸眼只能见到模糊依稀的轮廓,但站在自己眼前的似乎是天狼星。 虽然看不清楚,但总觉得对方看似脸色苍白。 当爱丁堡缓缓降低视线后,果不其然,于她脚边发现类似眼镜的物体遭到踩扁。 「我、我想都没想就跑过来了……那个,没注意到脚边……」 天狼星这么说完后,便往后退了几步下跪磕头。 「万分抱歉!都、都是我的错!我弄坏爱丁堡前辈的眼镜……还、还请惩罚我这愚蠢的女仆吧!」 「啊、啊哈哈……不,刚才那是我不好啦……」 爱丁堡撑起了身体,她以跪坐姿势望著自己被土弄脏的围裙,心想「在准备晚餐之前,需要回房换一套衣服」。 「眼镜变得歪七扭八的了。」 小贝法捡起坏掉的眼镜。 她眯起眼检查后,发现不仅镜片破裂,连镜框也歪曲了,必须换一副新眼镜了。 「……你有没有受伤?」 贝尔法斯特这么询问,爱丁堡感到她的嗓音有一些冷淡,接著抬起了头。 「没、没事……对不起,我不会再乱来──」 「这是当然的了。」 听见贝尔法斯特盖过自己的话,她消沉地垂下眼并确认了一件事。 ──贝尔生气了…… 对方的话里有一种正因为是姊妹才能察觉到的微妙语气。 贝尔法斯特对位于一旁的天狼星温和地说: 「天狼星,这不是你的错,已经不要紧了,请站起来吧。」 接著,她望向爱丁堡,并轻轻伸出了手。 (插图018) 「姊姊,你能自己走吗?」 爱丁堡握住她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嗯……贝尔,谢谢你。」 即便贝尔法斯特发怒了,她依然相当温柔。 「今天就先解散吧,肯特和天狼星,今晚请你们向大家说明刚才在这里跳的舞步,另外小贝法去还播放器的时候,请明石小姐帮忙订一下姊姊的眼镜。」 「我知道了!……订的眼镜要多久才会到呢?」 听见小贝法的问题,爱丁堡想起过去更换眼镜时的事。 「我之前进行军事委托时也摔坏过……那次大概两、三天就来了……」 爱丁堡心想女仆的工作会暂时变得不便,接著被贝尔法斯特带回了房里。 *** 爱丁堡在房间更衣之后,旋即拿著脏衣服走到走廊。 她方才回到房中、看向时钟后吓了一跳,练舞似乎用了比想像中更多的时间。 她心想必须立刻去准备晚餐,开始快步于走廊走著,贝尔法斯特则已经先行前往厨房了。 「我也必须赶快去──」 当她走到楼梯时,重新认知没有眼镜是多么不方便的一件事。 她的视野朦胧,难以掌握楼梯高度,若是踩空会相当危险,所以她抓著扶手、慢吞吞地一阶一阶下楼。 「真、真是急死人了……」 她心想「乾脆大胆地一次跨两阶好了」,但如果因为这样而受伤,这次贝尔法斯特一定会真的生气。 而且重点是她将无法实现参加舞会的梦想,她无论如何都想避免这种状况,便压抑躁进的心情慎重地走下楼梯。 当她终于抵达厨房之后,女仆们已经在里面匆忙奔走。 「我也来帮忙──好痛!」 当她一走进厨房,便与从右边走来的萨福克用力相撞。 「是、是谁站在这种地方啊──啊,咦……是爱丁堡前辈吗?」 萨福克见到没戴眼镜的爱丁堡,似乎有一瞬间弄不清楚她是谁。 她眯著眼睛目不转睛地望著爱丁堡的脸。 「呣呣呣……这样一看,就会觉得爱丁堡前辈意外地和女仆长长得一模一样呢~」 「是、是吗……?」 爱丁堡除了洗澡与就寝时间之外,几乎都一直戴著眼镜。 或许也有其他人不晓得她摘掉眼镜后长什么样子,正当爱丁堡这么心想时,位于眼前的萨福克像是猛然惊觉什么似地跑向了大餐厅。 「对了!要赶紧擦桌子才行!爱丁堡前辈要是发现有哪里人手不足,还请赶快去帮忙吧,我先走了~!」 「嗯、嗯,好的。」 爱丁堡挥手目送萨福克离去后,走近了烹饪用长桌。 桌上排放著刚装盘好的菜肴。 「手推车都被其他人推走了……也就是说,我只能用托盘送菜了。」 她随即用两个端盘装菜,打算端到大餐厅。 但她因为没戴眼镜而分不清远近,本以为是在远方工作的人,实际上却站在很近的地方,导致她差点撞到人,令她屡次吓出一身冷汗。 尽管如此,爱丁堡仍然极为慎重地走著,终于来到衔接厨房与大餐厅的木门前方。 「哇哇!」 她被忽然从身后走来的女仆吓了一跳,手上的托盘不禁剧烈晃动。 放在托盘上的盘子发出「喀锵喀锵」的声响。 她失去了平衡,差点将托盘砸到地上。 而当她脸上失去血色时,从大餐厅走来了好几名女仆。 「哇哇哇哇哇!」 这样下去会撞上。 她这么心想并用力吸了一口气。 「哇─!哇─!哇啊啊啊──!」 当她发出了可谓怪叫的叫声后,不知发生何事的女仆们于门前不约而同地往左右闪开。 这场景简直如同摩西过红海。 原本摇摇晃晃的托盘此时也终于恢复了平衡。 爱丁堡心想真是千钧一发并将菜肴端进了大餐厅。 「呼……呼……但、但是无法再来一次了……」 她的体力以出乎意料的形式耗损了。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个两、三天,根本就是地狱……」 只能与贝尔法斯特商量,请她分配即使视力不佳也能完成的工作给自己了,而正当她这么心想时── 「──啊,有了有了,喂──看这边喵~」 「欸?」 走廊上传来的嗓音令爱丁堡望了过去。 她发现明石就站在大餐厅的门前。 当她手忙脚乱地走了过去,便发现小贝法也站在一旁。 「眼镜该不会已经好了吧?」 爱丁堡这么询问后,明石则是摇了摇头开口: 「刚才小贝法也这么问我了,但怎么可能呀喵。」 「哈哈,说得也是──……」 尽管爱丁堡这么否定,但她原本仍旧抱有一丝期待,因此不禁沮丧地垂下肩膀。 「不只这样,明石反而还有个坏消息喵,眼镜暂时无法到货了喵。」 「……欸?」 她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当她听见明石之后所说的话,那可能性随即遭到扑灭。 「明石订货的工厂似乎发生了某些问题喵,所以其他装备和零件也延迟了,有够麻烦的喵。」 「那、那么……我的眼镜到底什么时候──」 明石发出「嗯──」的低吟声,面有难色地双手环胸。 「很遗憾……完全无法确定喵。」 爱丁堡闻言显得双眼呆滞、精神恍惚。 这代表她不仅无法参与女仆的工作,甚至难以出席舞会。 「但作为权宜之计,明石也能为你准备替代方案喵。」 「那、那就拜托你了!」 爱丁堡紧紧抓住明石的肩膀。 「但很可惜没有材料,总之明石想先测量镜框的模子,所以要在这里测量你的头围喵。」 明石拿著量尺,她抓住爱丁堡的肩膀,边拉出量尺边这么说道。 爱丁堡则听话照做,请对方测量了头围。 之后明石又解说了细节,据说她三天前订了镜片与可用于镜框的银。 镜片与银原本是要用在其他用途,但剩余的量似乎恰好能制造出一副眼镜。 但两者都是于十天后才会送达,爱丁堡在那之前都必须过著没有眼镜的生活。 当明石离开以及晚餐时段的配膳结束后,爱丁堡走出了厨房后门。 她独自抵著后门附近的墙壁蹲下。 她原本满心期待舞会的到来,极为盼望第一次穿上晚礼服,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姊姊,你在这里啊。」 她蓦地回神,见到贝尔法斯特敞开后门、站在门前。 「我听小贝法说了。」 「……这样啊。」 爱丁堡皮平淡地回答。 「因为我笨手笨脚……糟蹋了这个机会。」 她顺势抱著双膝并垂下了头,嗓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著。 「这样下去,就算练习了也无法顺利跳舞……一定会害陛下蒙羞,难得对方邀请了我们……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姊姊总是太小看自己了,你不是能做到很多我办不到的事情吗?就算没有眼镜,只要从现在开始练习,你一定也能顺利跳舞。」 尽管爱丁堡听到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她自己却觉得是天方夜谭。 自己的天赋与只是看了入门书即可翩然起舞的妹妹判若云泥。 「……反正我就是无法办到。」 爱丁堡泫然欲泣地这么说道。 「那你要放弃吗?」 贝尔法斯特悄声说道。 「见到姊姊那么开心,我也很高兴,但──」 「……对不起,我想自己独处一下。」 爱丁堡这么说后,听见贝尔法斯特缓缓移动的声响。 「……我知道了。」 她的嗓音之中蕴含著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语气。 贝尔法斯特平时冷静沉著,不太会表达出自己的情绪,如今却发出过去从未听过的沮丧音调。 门板迅速地「铿」一声被关上,快得无暇于现场留下任何一丝尴尬气氛。 贝尔法斯特似乎先行回到厨房了。 爱丁堡留在原地,她依旧垂著头悄声低喃: 「反正贝尔也无法瞭解……我的心情。」 自己笨手笨脚、失败连连,总是因此而吃亏。 十全十美的妹妹本来便无法理解这种辛酸。 爱丁堡打从心底羡慕总是完美无缺的贝尔法斯特。 正因为深爱妹妹,所以才会这么嫉妒。 「我们明明是姊妹……为什么差这么多呢?」 虽然萨福克说两人外表相似,内涵却大相径庭。 「唉,真讨厌自己~……」 爱丁堡敲打了自己的头,接著站了起来。 她离开宿舍,走下山丘,前往栈桥。 她想吹吹海风,一扫郁闷的心情。 抵达栈桥之后,她边听著海潮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她这么闻著海水芳香,往往能奇妙地舒缓阴暗的心情。 「我就暂时……待在这里吧。」 当她这么心想时── 「嗯……?」 附近的天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当她心想「该不会吧」并仰望天空时,冰冷的大滴水珠「啪哒」一声滴上了她的脸。 「骗、骗人的吧……」 霉运接二连三地找上门。 爱丁堡为了远离栈桥而拔腿就跑,落到头上的水量却逐渐增加。 雨水来势汹汹。 淅沥淅沥的雨丝于不到三十秒便化为恍若打翻水桶般的豪雨。 「喔──唷!为什么会这样啦──!」 她全速奔驰并情不自禁地大声嚷嚷,倘若为舰装状态便可避免淋成落汤鸡,不巧的是目前她连演习用的简易舰装都处于维修状态。 若是想躲雨就只能逃向有屋顶之处,但尽管并非全无可能,却难以在这场暴雨之中赶回皇家宿舍。 当她急忙寻找可供避雨之处时,恰好见到眼前有一道亮著微弱灯光的玄关门廊。 她赶紧冲进该处,但头发与衣服早已湿透。 「超衰……我真的好倒楣喔。」 她沮丧地垂下了头,接著又再度抬起头来。 「话说,这里是母港的哪一区啊……」 由于爱丁堡并未详加观察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冲了进来,不晓得此地为何处。 她心想「至少要知道自己在哪里」,观察著屋内是否有灯光。 「如果是某个宿舍,想请她们让我进去……」 然而,无论她望向哪扇窗户,除了玄关门廊之外皆一片漆黑,目前尚未到就寝时间,因此此处为其他阵营宿舍的可能性极低。 「唉──唉……看来只能暂时在这里躲雨了。」 这场雷阵雨应该下一阵子便会停了。 母港邻近地区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降雨量即会增加,出现这种突如其来的雨势也不足为奇。 爱丁堡望著「哗啦啦」地激烈落下的雨水,呆若木鸡地伫立著。 此时传来了一阵不同于雨声、某人「哗啦哗啦」地踏著水洼的跑步声。 「该不会是……和我一样?」 她一语成谶。 虽然她视力不佳,难以清楚看见,却明白跑步声逐渐靠近。 爱丁堡不禁严阵以待时,一名与她一样全身湿透的少女冲了进来。 「真是好大的雨啊──啊,哎呀?有人先到啦?」 玄关门廊昏暗的灯光映照出少女湿漉漉的金发。 「能一起躲雨也算是因缘际会呢,你是哪个阵营的成员呢~?」 尽管爱丁堡没戴眼镜,无法清楚看见对方,但她认为对方应该是一名可爱娇俏的少女。 面对素昧平生的对象,她有些紧张地自我介绍: 「我、我是皇家阵营的爱丁堡级轻巡洋舰首舰?爱丁堡,请问……你是哪位呢?」 而纵使她不加询问,也明白对方并非自己见过的舰船。 至少并非同为皇家阵营的一员。 对方将卷翘的美丽金发握成一束并柔和地微笑开口: 「我是隶属于自由鸢尾的埃米尔?贝尔坦唷,我才刚来这里服役,就算在母港内也老是迷路……话说这雨好大呢~」 「这地区的气候,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会下雷阵雨喔。」 「这样啊?还真是一座特别的母港呢,竟然会下雷阵雨呢~」 埃米尔这么说并呵呵笑著。 爱丁堡不明白哪里好笑,注视著仍旧敲打著地面的雨丝。 ──是自由笃尾的人呀……感觉又会想起那件事。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拋下了晚餐时段的收拾工作。 由于自己未告知一声就离开了,贝尔法斯特一定也会担心吧。 当她不发一语地望著雨丝并反覆寻思时。 「──这样不好。」 「呀!?」 埃米尔忽然从她视野下方探出头,当爱丁堡以为自己会心跳停止并往后退时,对方则紧追不放似地将脸贴近。 「你、你突然之间怎么了!?」 「我看你一脸忧郁,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爱丁堡发出「唔」一声。 「我、我没怎么样……啦。」 当她逃避似地别开视线并回答后,埃米尔则是进一步询问: 「你的脸上写著你在说谎喔,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事呢?」 「不、不用不用!我没事的啦!」 「真的吗~?要不要和我说说呢~?」 见埃米尔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爱丁堡投降般地与她四目相交。 埃米尔则是对她露出灿烂的满脸笑容。 「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也是一种缘分呀,你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唷。」 爱丁堡心想「真是耀眼的笑容啊」。 自己似乎会输给活泼明朗的她所展现出的无敌笑容。 她似乎并非坏人。 爱丁堡暂时烦恼了一会儿,最后以平淡的语气道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其实……我有想放弃的事情。」 「这样不好呢。」 埃米尔则随即加以反对。 爱丁堡因为对方回应过快,不禁愣了一愣。 「不可以放弃机会呀,因为今天比昨天、明天又比今天更加充满希望呢。」 「等、等等!人家明明都还没仔细说是什么事呢……」 「不管事什么事都是一样的啊,你还行的,绝对不可以放弃喔。」 「你为什么能那么笃定地说呀!」 爱丁堡不禁火冒三丈地反驳。 然而,埃米尔即使面对她的怒气,仍然不改笑容地回答: 「因为你的脸上写著还无法彻底死心嘛。」 她这么说并转著圈离开爱丁堡的身边。 当爱丁堡被她精湛的转身所吸引时,她则优雅地将手伸向门廊上的光源。 「让我来为你打打气吧,爱丁堡,你看──」 她犹若仙女一般。 尽管爱丁堡没戴眼镜,也能明白埃米尔正华丽起舞,她运用此处空间的每一角跳舞,甚至足以令人能忘记这里是狭窄的玄关门廊,她那豪迈却又细腻的舞步令爱丁堡无法移开双眼。 「好厉害……你为什么能跳得那么好呢?」 她不禁这么说,埃米尔乐在其中地望著爱丁堡。 「因为跳舞是从心出发的东西啊,只要有爱和热情就能跳舞,你看──」 爱丁堡见到埃米尔这么述说的模样,不禁屏息赞叹。 「──就算像这样闭上眼睛也能跳舞唷。」 她闭上眼睛起舞,却绝不会超出门廊的范围,也不会撞上呆滞地望著她的爱丁堡。 「好……厉害。」 爱丁堡目瞪口呆,并于心中反覆咀嚼著她所说的话。 倘若真的能闭上眼睛跳舞,即使没有眼镜也能于舞会中起舞了。 埃米尔跳舞的实力无庸置疑,证据即为她只不过是像这样自由自在地起舞,就足以使人看得如痴如醉,她的舞姿拥有吸引人的某种魅力。 「那个。」 爱丁堡不知不觉地再度对著埃米尔说: 「埃米尔、小姐……我也能像你那样跳舞吗?」 「我喜欢人家叫我埃米尔喔。」 埃米尔订正爱丁堡的称呼,她继续开口: 「谁都能跳舞喔,因为舞蹈不是靠技术,而是从每个人的心中自然涌出的呀。」 「那我想麻烦你,埃米尔小──埃米尔。」 爱丁堡将手放在胸前望著埃米尔。 ──真拿姊姊没办法呢。 她的脑中回想起贝尔法斯特的话。 那是去年年底的事了,自己为了装饰房间而开始缝制人偶,做到一半时不知应该如何缝下去,为此曾半途而废。 ──呜~贝尔帮我缝完啦~这样下去我无法缝得很完美啦~ 原本应该由自己缝完,自己却中途放弃,交给了贝尔法斯特。 如今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事,肯特与萨福克都在一旁看著,她们却并未对自己说什么。 ──姊姊,看好了,要这样缝,请看我缝。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完美地缝著人偶。 ──就算不完美,不过若是由你自己缝,也会展现出你的特色喔。 然而,当爱丁堡见到对方的手艺后,却认为自己无法匹敌。 见到完成的人偶后,她再度感受到自己与妹妹之间的差距。 自己每次稍微遇到挫折便会自暴自弃。 自己却觉得无所谓,因为这样大家就不会对自己抱有过多期许。 ──我在担心你在那一天之前,到底能不能练到能跳舞。 日前谢菲尔德的话即为证据。 不过,这样是不行的。 维持现状的话,无论经过多久都无法放下这种纠结的心情。 「我……不像妹妹那样完美,或许是这样……但是……」 她决定于向往已久的舞会上跳舞。 无论如何,唯独无法放弃这件事。 埃米尔彻底说中她的心事。 「希望你能教我跳舞,要像你这样就算闭上眼睛也能跳舞!」 「这样的话……」爱丁堡紧紧握著拳头。 「这样的话,我……一定能够不看轻自己──能够喜欢自己了。」 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情,自己明明一厢情愿地认为即使练习也无法进步,但在埃米尔面前,却不知不觉地觉得能更加努力。 这或许是因为被对方散发出来的正向态度所感化了。 埃米尔戛然停下舞步之后,她便转向爱丁堡灿烂一笑: 「……你现在充满了热情唷。」 此时,爱丁堡终于注意到门廊外的状况。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雨过天晴了。 *** 「──我回来了。」 当爱丁堡自厨房后门回到宿舍,便发现厨房里只亮著一盏放在烹饪用长桌上的小型提灯,贝尔法斯特则是坐在一旁。 当她一见到爱丁堡,便猛然发出「喀啦」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姊姊,你到底去哪里──」 「我去看海,然后就下雨了。」 贝尔法斯特见到她湿漉漉的模样,立即递出了毛巾。 爱丁堡接下毛巾,开口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在那之后稍微想了一下,想说果然还是尽可能努力看看吧。」 隔了一会儿,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 「总之,你先擦乾身体吧,我去拿替换衣物过来。」 「今天真是个要一直换衣服的日子呢。」 爱丁堡露出笑容之后,贝尔法斯特也露出了有些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我回来之后会泡一点热饮,请稍等一下。」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离开了,厨房剩下爱丁堡一人。 爱丁堡回想起方才埃米尔的舞姿,自己与她约好将于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会。 她返回皇家宿舍的时候,为了能再度抵达该处,沿途认真寻找了地标,所以明天应该也能见面。 「我就……尽己所能吧。」 爱丁堡心想于举办舞会的周末之前,试著努力到自己的极限吧。 隔天,立即开始了埃米尔的舞蹈课程。 「就算眼睛看不到,只要固定移动脚步的幅度就能掌握移动距离。」 埃米尔的课程始于这一句话,并实际上从门廊一端走至另外一端。 「──八步、九步、十步,因为我会留意维持相同步幅,当我在门廊里走动时,只要维持在十步内就绝对不会走出去唷~」 「原、原来如此……」 尽管她状似若无其事地走著,却精准地维持著固定步幅。 这可谓一项了不起的技术。 「和舞伴一起跳舞时,彼此的步幅相当重要喔,要配合对方的舞步调整自己的步幅,如同是在互相确认。」 「互相确认。」 「对,没错喔,就像是在确认彼此的爱意,很浪漫吧?」 爱丁堡于埃米尔的督导之下,每天都极为认真地练习。 埃米尔的教法虽然与入门书截然不同,却相当仔细易懂。 爱丁堡起初于掌握步幅时大费周章。 然而,当她屡次阖上双眼往返于门廊后,便逐渐多少瞭解自己平时的步幅了。 恰好于此时,埃米尔提出要开始双人练舞。 「如果你弄懂了平时的步幅,要不要一起跳跳看呢~?」 当两人握住彼此的手后,爱丁堡便随著埃米尔的带领在原地旋转。 「我记得已经说过和舞伴跳舞时的步幅的事了,但还有其他不可或缺的条件喔。」 「是什么?」 当爱丁堡询问时,她其中一只手忽然被用力握紧。 「就是这样唷,握著的手也是确认彼此心意的一种方法,虽然『注视舞伴的眼睛』被公认为跳舞时的重要元素,但别忘了除了视觉以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资讯喔。」 在那之后,爱丁堡被埃米尔的带领著于门廊下跳了好几次舞。 她以步幅测量正确距离,渐渐掌握住自己目前位于何处跳舞。 与此同时,埃米尔也一步一步地教导她新的舞步。 「埃米尔,我可能最喜欢这种舞步。」 当爱丁堡以最先学会的舞步旋转一圈后,埃米尔喜孜孜地对爱丁堡说道: 「那是我自创的舞步喔,我将之取名为『expédier lor』。」 「那是什么意思呢?」 「是『运送黄金』的意思喔,蕴含著藉由自己的舞步蹈出耀眼风采之意。」 「……运送黄金。」 「我拥有从事运送黄金的舰历,或许因为这样,对被称为黄金之国的重樱很有兴趣。」 爱丁堡闻言难以掩饰惊讶之情。 「埃米尔也是吗?我也拥有运送黄金的舰历。」 「是喔?」 埃米尔杏眼圆睁,随后嫣然一笑。 「我们或许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呢~」 爱丁堡对她点了点头,并再度踏出同样的舞步。 「由自己的舞步蹈出耀眼风采……吗?」 正当她心想「真是罗曼蒂克」时,埃米尔从一旁轻轻伸出了手。 「爱丁堡,你当天会穿什么样的礼服呢?」 「当天?」 「哎呀,你以为舞会是在哪里举行呢?」 埃米尔露出「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的表情笑了笑。 此时,爱丁堡恍然大悟。 「对耶,你也隶属于自由鸢尾阵营……为什么呢?我当初很在意我们阵营不同,现在却完全──」 「呵呵?那是因为你把我当成朋友了吧?」 「朋友?」 「不是吗?」 埃米尔这么说道,她忽然拉著爱丁堡的双手开始转圈。 「我当你是朋友了喔,从你那天突然要我教你跳舞之后,就一直这么想。」 爱丁堡也配合她双脚的动作跳著舞。 她边感受埃米尔的步幅边配合对方的节奏,她的步幅比自己稍短。 「我感觉到了……我能够配合彼此的脚步再跳出舞步了!」 不知不觉之中,爱丁堡即便视力不佳,也能精准地移动至自己预想的地点了。 而在她对此事感到惊讶时,眼前的埃米尔则是开始嘻嘻轻笑。 「大家或许都会吓一跳唷~毕竟,实际上负责教学的我也吓了一跳呢。」 「埃米尔。」 此时爱丁堡羞涩地红了双颊,接著开口: 「……那个,谢谢你陪我练习到这一天。」 「你这么说真是见外,因为我们是朋友呀,当然会陪你嘛。」 在那之后,两人持续跳出默契十足的舞步。 她们以狭窄门廊为舞台,大胆地甚至舞至门廊边角,华丽地曼舞著。 「那么,爱丁堡,这是最终测验了。」 「最终测验?」 爱丁堡感到惊讶之时,埃米尔则是边跳舞边轻轻闭上双眼。 「──就算像这样闭上眼睛也能跳舞唷。」 爱丁堡闻言,她猛然想起。 埃米尔刻意道出两人初次邂逅时所说的话。 而当她察觉此事时,也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即使于一片漆黑的视野,两人也确实地跳著舞。 「爱丁堡,恭喜你合格了。」 听见埃米尔的嗓音后,爱丁堡轻轻睁开眼睛露出了微笑。 在那之后,她询问自己的心。 ──爱丁堡,你有散发出耀眼风采吗? 于明天的舞会,她必定能够找到答案。 *** 舞会当天。 于夕阳西下之时,女仆队受邀前往至自由鸢尾的宿舍,并于试衣间换上各自的晚礼服,等待著舞会开始的时刻。 「hey,萨福克!你看这套礼服,非常可爱耶!」 萨福克则于身穿蓝色礼服的肯特身旁亮出自己身上的淡粉红礼服,她哼了一声: 「哼哼,我的礼服可比你的可爱多了呢~!」 「才没那回事!我的比较──」 (插图019) 当她们吱吱喳喳地斗嘴时,库拉索同样身穿晚礼服,于一旁对她们微笑说: 「你们俩就算比可爱也没意义呀,因为双方都很合适呢。」 「姊姊,她们都没在听你说话。」 杓鹬站在她身旁这么说,而她当然也身穿晚礼服。 「因为平常穿习惯女仆装了,所以不太习惯晚礼服呢。」 「哎呀,但是杓鹬,你穿礼服也很美喔。」 尽管库拉索这么说,杓鹬也仅是默默无言地于原地低下头。她似乎感到害羞,却注意要加以自律。 「……话说,谢菲尔德。」 杓鹬宛如转换话题般地对谢菲尔德说道。 「什么事?」 谢菲尔德回过了头,她原本觉得自己不适合参加舞会而意图推辞,却因为某个女孩说「机会难得」而无可奈何地前来参加。 「最关键的贝尔法斯特和爱丁堡去哪儿了?而且也没看到天狼星。」 「天狼星负责维安,这是自由鸢尾阵营的人亲自提出的请求,而且她本人也认为那样比较适合自己。」 「虽然只有她不在现场,但她本人也对此感到满意,所以无所谓吧。」 纽卡斯尔于谢菲尔德身旁这么说道,她也认为自己属于不适合参加这种宴会的「舰船」,却因为肯特与萨福克等人苦苦哀求务必想看她穿晚礼服,而不情不愿地决定参加了。 「再来就是贝尔法斯特她们了──」 「──姊姊她们先去向陛下她们请安了。」 杓鹬低头一看,便见到原本躲在谢菲尔德身后的小贝法望向了自己,她身穿黄白双色的晚礼服,头上还插著一朵大大的红花。 她正是将谢菲尔德带来此处的那个女孩。 「女仆长我还能理解,为何爱丁堡也一起去了呢?」 小贝法用食指抵著下巴回答: 「呃,我听说因为当初提到这场舞会时,是由爱丁堡姊姊代表回应的。」 「……这恐怕是因为爱丁堡比较平易近人吧。」 谢菲尔德这么补充。 「话说回来,差不多也该叫到我们了──哎呀?」 当纽卡斯尔开口时,通往舞会会场的门便缓缓敞开了。 「看来舞会要开始了。」 「──原来如此,两位是姊妹呀。」 爱丁堡与贝尔法斯特前往向凯旋请安,不约而同地鞠躬致意。 「这样一看的确很像,你的眼镜今天怎么了呢?」 当凯旋这么询问后,爱丁堡苦笑著说: 「啊,呃──……我练习跳舞时跌倒摔破了。」 「哎呀,你有没有受伤呢?」 见凯旋露出担忧神情,爱丁堡赶紧挥手示意自己没有受伤。 「我、我毫发无伤!」 「……那就太好了,话说回来,原来爱丁会犯这些可爱的错呢,呵呵。」 「啊、啊哈哈哈……」 爱丁堡面红耳赤。 她再次说出口后感到羞耻,想要躲去别处。 此时试衣间恰好敞开,其他女仆队成员一一入场,自由鸢尾的成员也身穿晚礼服从另一侧入场。 「大家好像都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皇家阵营的女王陛下?伊莉莎白这么说道,她与凯旋并肩站著,握住彼此的手一步步走到会场中央。 「──爱丁堡。」 爱丁堡听见有人呼唤自己,转过了头,便发现了身穿雅致晚礼服的埃米尔。 「埃米尔!」 爱丁堡笑逐颜开,埃米尔的气质不同于日前一起练习的时候,现在的她恍如某家的千金大小姐般气质高雅地站著。 「姊姊,你认识人家啊?」 听贝尔斯法斯特这么问,爱丁堡便为她介绍: 「对,埃米尔,这是我的妹妹?贝尔法斯特。」 「我是贝尔法斯特,担任皇家女仆队的女仆长,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她行了一个礼之后,埃米尔也同样轻轻一鞠躬。 「我是自由鸢尾阵营的埃米尔?贝尔坦,你们俩长得好像呢。」 「看、看起来果然是这样啊。」 爱丁堡心情复杂,埃米尔则于她耳边呢喃: 「你穿晚礼服非常有魅力喔。」 她这么说完便又轻轻远离了她。 「稍后再和你们聊聊天吧。」 埃米尔挥了挥手走开,留下爱丁堡与贝尔法斯特。 「我一直请埃米尔协助我练习跳舞。」 爱丁堡这么说,贝尔法斯特轻轻露出了笑容。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但我也在猜应该是这样。」 贝尔法斯特这几天并无多加询问。 她总是如此。 不过度过问,不会对爱丁堡有什么过度的要求。 为此爱丁堡偶尔会非常介意自己是不是称职的姊姊。 如今也是一样。 无所不能的贝尔法斯特究竟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姊姊呢? ──爱丁堡想要更加瞭解她。 「贝尔,手给我。」 爱丁堡这么说并轻轻伸出了手。 贝尔法斯特对于姊姊忽然邀请感到讶异,但随即覆上了她的手。 在那之后,两人慢步走向舞池。 *** 伴随著一段轻缓的前奏,音乐开始播放了。 当贝尔法斯特依爱丁堡所示意地开始踏起舞步后,接著便是随著她的带领而动著双脚。 ──好厉害。 她忍不住感到惊讶。 爱丁堡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引领著自己,根本不像是在跳基础舞步时跌倒的人。 两人手牵著手来到了豪华的吊灯之下。 「贝尔。」 爱丁堡边跳舞边悄声说道。 「你不用勉强配合我唷。」 贝尔法斯特不禁屏息望向自己脚边。 「不用配合我们其中一方的脚步。并非我的脚步,也并非贝尔的脚步,而是双方互相寻找所能踏及的最佳位置──」 爱丁堡这么说并转了一圈。 「──就像在确认彼此的爱意。」 贝尔法斯特不禁思考起这句话的意思。 仔细想想,爱丁堡总是这样,当自己顺利完成一切任务时,她总是历经无数失败,又在竭尽全力地苦恼与思考之后跨越困难。 ──不知不觉之中,感到自己渐渐被拋下。 过去这几天,爱丁堡并未对自己提到只字片语。 她总是如此。 总是不太多谈,并不会过度给予贝尔法斯特什么。 因此贝尔法斯特偶尔会非常介意自己是不是称职的妹妹。 「我──想更加瞭解姊姊。」 贝尔法斯特说出了真心话。 「我无论……多么努力,一定都无法变得像姊姊那样,不论面对什么事,我都无法像姊姊一样从容,就算是跳舞──」 不知她是怎么样才能练到足以领舞的呢?那背后必定有贝尔法斯特绝对无法获得的、从失败与挫折中获得之成长。 她也想要那样的经验。 「──我总是很羡慕姊姊。」 听见贝尔法斯特这么说,爱丁堡则是噗哧一笑。 当贝尔法斯特心想「为什么要笑?」时,爱丁堡便说「抱歉」并歉疚地吐了一下舌头。 「我笨手笨脚又常搞乌龙,所以不管我多么努力,也无法变成像你这样,我总是非常羡慕你……很嫉妒你呢。」 爱丁堡此时开始跳著贝尔法斯特未曾见过的舞步,这令她瞬间有些困惑,不过那些动作简单得只要看一下即可上手。 「这是埃米尔所想的舞步喔。」 爱丁堡这么说并改变重心,继续领舞。 「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也无法变成我呢。」 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 「我们姊妹在这一点上还真像呢。」 「真的。」 彼此双脚的位置默契地合拍。 对双方而言,那并非她们原本的步幅,而是专属于姊妹两人的舞步。 「『expédier lor』,由自己的舞步蹈出耀眼风采……是吧。」 当两人于吊灯下华丽曼舞时,爱丁堡忽然这么说并笑了笑。 「我们现在非常耀眼动人吧?」 贝尔法斯特闻言也笑著说: 「对,耀眼到让人目眩神迷──」 舞会中所有人皆被姊妹俩的舞姿吸引了目光。 「姊姊们……好美呀……」 小贝法于会场一角望著舞池,她愣愣地看得入迷并这么低喃。 「excellent!不愧是女仆长呢!完美地带领著爱丁堡跳舞。」 「肯特,相反喔,是爱丁在带领贝尔法斯特跳舞。」 纽卡斯尔这么说完,顺势望向一旁的谢菲尔德。 「你没猜中呢,你原本以为她赶不上在今天之前学会跳舞吧?」 谢菲尔德面不改色地望著纽卡斯尔说: 「没有那回事,我当时的话是刻意要刺激她,结果非常成功。」 「原来如此,那就当作是那么一回事吧。」 纽卡斯尔嘻嘻笑著,注视著舞池中的两人。 *** 「──真是一对好姊妹呢。」 凯旋见到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的舞姿之后,这么开口说道。 伊莉莎白则是站在她身旁。 她见到她们宛如舞会主角般于会场中央起舞,引以为傲地双手环胸。 「这是当然,因为她们是本王心目中的最佳女仆姊妹呀。」 凯旋犹若望向远方般地暂时缅怀著过往。 最后,她再度望向伊莉莎白。 「我下次也想招待她们两人,可以吗?」 「可以喔,前提是要尊重她们的意愿。」 「我明白的,还有其实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女仆队的成员。」 凯旋对伊莉莎白咬了咬耳朵。 伊莉莎白则「嗯嗯」两声并点了点头,望向女仆队露齿一笑。 「……原来如此,她们一定会很开心,那么明石几点会到呢?」 音乐止歇。 下一秒钟,众人对爱丁堡与贝尔法斯特奉上如雷的掌声。 「──咦、咦……大家怎么好像都在看我们呀?」 当爱丁堡感到纳闷时,被人牵著的双手被紧紧一握。 她回过神来望向贝尔法斯特,贝尔法斯特则露出浅笑开口: 「姊姊,我们可以再多跳一下吗?」 爱丁堡不禁愣了一愣,但随即也露出了笑容。 「好,贝尔,当然好。」 她于自己一直以来向往到甚至会入梦的舞会上,再度跳著专属于两人的舞步。 爱丁堡仰望著吊灯,祈祷这段无可取代的幸福时光可以永远持续下去。 永远永远── 终章『纪念照』 当舞会结束来到户外后,小贝法身穿晚礼服,两眼闪闪发光地来到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身边。 「姊姊们真的好美喔!」 「小贝法,谢谢你。」 贝尔法斯特对她笑了笑。 「你们都好会跳舞……好厉害喔。」 她露出情绪亢奋的模样。 下一秒钟,爱丁堡飞快地扑向了她。 当她心想「糟了」时,为时已晚,只能任爱丁堡随意摆布了。 「小贝法穿礼服好可爱唷──!可爱到让人想蹭翻你这软绵绵的脸颊──!」 「唔唔……谁、谁快来救救我……」 此时,一名舰船少女自夜色中走了过来。 「喂,爱丁堡,让你久等了喵。」 「明石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是物资比预定时间提早送达了喵,明石就想来把它交给你的说喵。」 明石这么说,并拿出一副镜框与过去那副几乎相同的眼镜。 爱丁堡接过眼镜,她露出苦笑说: 「啊、啊哈哈……真希望是在舞会前拿到呢──」 她这么说并戴上了眼镜。 「怎样?适合我吗?」 她几乎睽违一周未戴眼镜,果然还是戴著比较适合她。 「果然姊姊还是适合戴眼镜呢。」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后,爱丁堡自豪地哼了两声。 「对吧?真不愧是我,机会难得,要不要戴著眼镜跳一只舞呢?」 爱丁堡随即合拢双腿,慢条斯理地在原地旋转起来。 然而── 「呀啊!」 她的动作却与舞会时截然不同,不知为何失去平衡、差点跌倒。 当她差点跌倒之前,肯特扶住了她,这才平安无事。 「你该不会……戴上眼镜反而无法跳舞了吧?」 爱丁堡听见谢菲尔德的声音,惊惶失措地挥舞著手。 「怎、怎么可能啦!因为人家就算闭上眼睛也能跳啊!」 「好唷──大家看明石这边喵。」 明石拿出了一台大型相机。 「凯旋拜托明石来拍女仆队的纪念照喵,所以大家维持晚礼服的打扮在那里排排站好喵。」 「wow!要照相欸!」 「大家一起拍照还是第一次吧!?」 肯特与萨福克兴奋地举起双手,明石则是挥著手让众人一字排开。 「好唷,时间有限喵,明石会帮大家拍得美美的,所以快点在那边排好喵。」 女仆队依照她的指示,背对著墙、横向一字排开。 身为女仆长的贝尔法斯特站到中央。 「唉……难得换了副新眼镜,这种时候却偏偏无法耍帅,这就是我不中用的地方了。」 爱丁堡来到贝尔法斯特身边,难过地这么说道。 「姊姊就是这样才好。」 尽管贝尔法斯特安慰了她,她也仍然怏怏不乐。 「……喔,贝尔,没关系啦,你不用安慰我。」 「我只是说出心里话唷。」 「虽然是这样,但在这种时候,我应该要更有姊姊的样子──」 贝尔法斯特紧紧握住了爱丁堡的手。 「姊姊像现在这样就很完美了,我深爱著这样的姊姊喔。」 「欸、欸!?爱、爱我!?」 「姊姊,要照相了,来,看前面吧。」 下一秒,明石「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 ──拍下了第一张女仆队纪念照。 每人都因为身穿不习惯的晚礼服而显得坐立难安,但仍然露出了可人的笑容。 中央则是一对姊妹,照出了她俩手足情深地灿烂微笑的美丽身影。 (插图021) animate特典 这是一个于历法上亦为夏季将尽时节的午后时分。 「打扰了喵。」 「喔哟?明石,怎么了吗?」 一起与肯特打扫玄关的萨福克抬起头来,这么问道。 来访的明石望著两人,并举起用双手捧著的两个纸袋,道: 「明石是来分送仙女棒的喵。」 袋中装满两人从未见过的色彩缤纷长棍。 明石说,重樱阵营有著将烟火拿在手上欣赏的习俗。 「但是……明石想让重樱的大家开心,不小心就做太多了喵。既然机会难得,就想让其他阵营的人也玩一玩,所以正在四处发送了喵。」 明石说要前往下一个宿舍分送后,旋即不见踪影了。 留在原地的两人立刻去向贝尔法斯特报告此事。 贝尔法斯特在厨房听两人说完来龙去脉后,便将手放在下巴上,低喃: 「马上拿给宿舍里的女孩们就太危险了,要是搞错玩法的话,或许会酿成悲剧……」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敲了一下手,来回看著肯特与萨福克道: 「毕竟机会难得,就请两位确认安全吧。」 「「确认安全……?」」 当晚,肯特与萨福克兴奋难耐地走到了一片漆黑的宿舍之外。 「肯特,太好了!可以两人一起尽情放烟火,真是太棒了~」 「虽然这么说,但这也是工作呀!必须好好记录各种烟火是什么感觉。」 「但肯特你从刚才也一脸笑咪咪的啊~呵呵,好期待呢。」 两人吱吱喳喳地前往学园中央,水泥地上正好有一处空旷的空间,她们准备了放满水的水桶,防灾准备也很周全。 「那么,肯特选手要上了──!」 肯特立即开始点燃烟火。 下一秒钟,橘色的烟火宛如芒草般地开始喷射火花。 「wow!好厉害、好厉害!颜色一直在变!」 「肯特,你看,我的也很厉害耶~!」 萨福克亢奋地说,并以下巴示意自己手中喷发绿色火花的烟火。 「这有哈密瓜的味道!但这明明就是烟火!」 「amazing!?真的耶!是什么原理呀!?」 两人下一个拿起的是筒状烟火。 当心中七上八下的萨福克点火后,烟火就猛烈地喷射出火花。 「呀、呀啊啊!这、这个我不行啦~!」 她边尖叫边将烟火拋进水桶,原本美丽的火花便「噗咻」一声熄灭了。 「萨福克真浪费──啊,这好像是最后一个了。」 肯特这么说,并拿起一个圆圆的烟火。 「我有看过那个,那是旋转烟火。」 萨福克又道「稍微站远一点比较好」,肯特照她所说,将烟火点火后拋到稍远处。结果,烟火开始在原地迅速旋转后,冲向两人这边。 此时,肯特发现纸袋底部有一张便条纸,她赶紧看了之后,发现上面是明石的字,上头写著「改良型?旋转烟火,自动追踪型」。 「「超不需要这种改良的啦!?」」 她俩不约而同地尖叫出声,并逃离原地,但烟火却正确地锁定两人的位置并追紧追在后。 烟火渐渐追上两人,最后她们只得不顾三七二十一地跳入学园中央的喷水池中── 「欢迎回来──你们俩怎么了?」 贝尔法斯特见到两人湿漉漉的模样后,吃了一惊。 「caution……先确认安全是对的……啊哈哈……唉。」 「呜呜……真不愧是明石的发明……但人家很开心啦。」 肯特与萨福克互望一眼后这么说道,并「唉」了一声垂下肩膀。 第一章『学园祭会议』 燠热难耐的酷暑已过,进入白天会吹起些微凉风的季节。 皇家阵营的宿舍矗立于母港西方的一座小山丘上── 「──陛下,请快一点!会议就快开始了!」 ──忽然传来一道宏亮的吶喊,声量甚至响彻屋外。 「本王知道啦!所以才用跑的啊!」 紧接著又传来一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怒吼。 一群麻雀于玄关前方的屋檐下歇息,它们露出「到底怎么了?」的表情。此时── 「要是我们在学园祭会议迟到了,那就无法作为皇家阵营的表率了!所以快点!」 厌战强而有力地推开入口的门。 麻雀因为她的这股猛劲而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飞离原地,过了一会儿,伊莉莎白女王也同样冲出了玄关。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本王就是没有办法啊!」 伊莉莎白大声嚷嚷著追赶跑在前方的厌战背影。 「没处理完文件的话,本王就没办法外出啊!而且本王虽然身为这座母港的阵营代表,但同时也是皇家的女王陛下喔!根本无法放著至关重要的公务不管啊──!」 「我明白!我明白,但现在先赶路吧!」 厌战跑至通往山丘山脚的坡道底端,而在她猛然回头时── 「所以说,本王就在赶路了啊……欸──」 伊莉莎白发出了「呀」一声。 她的双脚不听使唤、不断往前奔去。 「怎、怎怎、怎么办!」 她放声大喊,却为时已晚。 伊莉莎白因为恐惧而绷紧著脸,与此同时拚命地上下挥舞双臂。 「厌、厌战!本王的脚停不下来!你、你快让开!」 纵使她下令厌战让路,对方却不知为何动也不动。 不仅如此,她还站在伊莉莎白的正前方,大大地张开双手、挡住去路。 「你、你在干嘛啊!?」 「我不能让陛下受伤!请直接朝我撞来吧!」 「你在说──」 此时,伊莉莎白双脚一绊。 她失去了平衡,身体前屈并飞向空中──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顺势从正面扑向了厌战的胸口。 「噗呼!!」 完美著地──想当然难以这么评论。 伊莉莎白步履蹒跚地起身,她泪眼汪汪地摀著鼻子,将头从厌战的胸口移开。 她并未受到什么伤害,这是因为厌战在撞击之前预先往后退步、减轻了撞击力道。 「您有没有受伤?」 厌战立刻询问。 「……没有,厌战,你接得很好,谢──」 「您没事就好,现在分秒必争……走吧!」 厌战并未给予伊莉莎白致谢的时间,转头就要继续赶路。 「你、你也至少让本王道个谢啊!」 伊莉莎白挥舞著手臂,再度哇哇大叫了起来。 学园中央有一座喷水池,上面的纪念碑还模仿了船锚的造型。 喷水池北方建立了一座宏伟的大讲堂,今天借用了其中一个房间举办筹备学园祭的阵营代表会议。 身为皇家阵营代表的伊莉莎白在距离开始时间仅剩十几秒的状况下,飞快地冲进了讲堂入口。 她于走廊上冲刺到预计举行会议的教室前,并用单手猛力地推开拉门,力道简直像是要甩飞它。 「让大家久等了!」 她气喘吁吁地喊道。 此时正好响起了大讲堂的钟声。 「好像勉强……赶上了呢。」 一旁的厌战以单手按住拉门,顺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同时如此低喃。 「──呵呵,看来能照预计时间开始,这样我就放心了。」 重樱阵营的敷岛型战舰?三笠嘻嘻一笑,望向了她们。 「我本来担心你们俩是不是都要迟到了呢。」 「本、本王身为女王,怎么可能会迟到呢!像这种时候,惯例就是大人物会在最后才登场啊。厌战,对吧?」 「陛下,如您所说。」 伊莉莎白望著厌战对自己毕恭毕敬地低头致意并关上拉门后,又恶狠狠地瞪向了三笠。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三笠来啊?我还以为今天的会议会像去年一样由长门代表呢?」 「原本是这样,但她因为其他事而不在母港,所以今年由我代理阵营代表。」 三笠笑容可掬地说完并挺起胸膛后,一旁传来催促般的嗓音。 「──好了,你们俩要不要快点坐下?会议的时间又不只是你们皇家的。」 声音的主人为铁血阵营的代表,俾斯麦级一号舰?俾斯麦。伊莉莎白听见她的发言,尽管感到不悦,但依旧与厌战一同走向安排好的位置。 「嘿咻……话说回来,今年各阵营要派谁参加『选美大赛』呢?」 她一坐下后便这么轻声低喃,厌战则是望著其他阵营代表开口: 「不管是谁,看这阵容一定都会不按牌理出牌呢。」 每年一到这个季节时,母港都会举办学园祭。 其中最为热闹的活动即为选美大赛,往年都会在代表会议公布具体的审查标准与规则。 每个阵营将会派出一名参赛者,目前仍不知各阵营将会派出哪个人选。 虽然去年出乎意料地自胜利口中得知了人选,但依照往年惯例是无法事先瞭解其他阵营的状况再做出决定的。 「厌战,附带一提,你觉得今年我们要派谁参加『选美大赛』好呢?」 伊莉莎白悄声询问之后,厌战以手抵著下巴回答: 「……我认为派半人马不错。」 「半人马啊,那女孩的确很适合皇家『美』和『气质』的主题,你的眼光不错呢。」 「不只是半人马,今年名列我们阵营参赛者名单的候选都非常优秀,如果可以,希望在这次的会议之后再进一步讨论。」 伊莉莎白听完厌战的话后,心满意足地双手环胸。 「厌战,你说得很好。实际上,以去年的参赛者?贝尔为开头,本王觉得局势开始对我们有利了喔,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夺冠!」 当她这么说时,身为白鹰代表的企业望著各阵营代表开口: 「那就开始今年的学园祭会议吧──」 伊莉莎白与厌战互看一眼。 正当她们以为即将开始讨论选美大赛的事时── 「──首先是今年『选美大赛』停办一事。」 ──却一下子无法理解企业说的话,僵在座位上。 不过,她们俩即刻回过神,基于这句难以忽略的发言不禁站了起来。 「给、给本王等一下!?」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伊莉莎白与厌战用力过猛,导致椅子向后倾倒。 不过,她们甚至无一丝从容之情能注意到此事。 「你是指什么?」 企业一脸诧异地盯著两人,伊莉莎白则是大声嚷嚷: 「本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没听人说──」 「我之前应该有寄一份信件给各阵营的宿舍通知此事……信件没有送到吗?」 伊莉莎白一句「本王根本不知情!」差点脱口而出,却又不禁── 「──啊。」 ──随即想起了某件事,接著发出了无人可听见的细微轻喃。 几天之前,有一封寄给各阵营代表的信件送抵办公室,但她因为忙得不可开交而尚未拆封。 八成就是那封信了,她这么心想并慢条斯理地抿住唇瓣,硬生生地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她无精打采地扶起倒下的椅子,再以失去气势的嗓音开口: 「本……本王想说的是就算没听人说,当然也知道那种小事啦……」 「什么,陛下!?您知道这件事吗!?」 厌战震惊地望向伊莉莎白。 「……好了!厌战,你也快坐下。」 厌战不情不愿地扶正自己的椅子并坐了上去。 ──那时候的信件……真没想到和这次的会议有关……! 全力奔跑所流出的汗水原本好不容易停止了,却又再度渗出肌肤。 那封信件上的确大大地盖著『重要』两字。 然而,她当然不可能说那封信「至今仍未拆封,并一直埋没在文件堆中……」。 伊莉莎白用力地抹去差点滴下来的冷汗。 「我可以继续说了吗?」 「等、等一下!」 伊莉莎白急忙地喊叫之后,企业为难地皱起眉头。 「又怎么了?」 「呃、呃……」 若是在完全不知道信件内容的状况下直接推进议题,相当令她困扰。 她全力绞尽脑汁,思考应该怎么打听出内容。 「……对、对了!本王有好好看完那封信喔!这是当然的。」 伊莉莎白这么说,并比向一旁的厌战。 「不过,如你所见,本王身旁的厌战并不知情,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再说明一次信件的内容吗?」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这是伊莉莎白随意扯出的藉口,企业却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 「我知道了,那我就再说明一次。」 伊莉莎白松了一口气,靠向椅背。 「到去年为止,学园祭的会场都是设在户外的特别舞台,但今年因为大幅扩建了母港的设施,所以没有充分的空间能设置会场。」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今年大幅扩张了船坞和仓库呢……」 厌战这么低喃并立即提出新的疑问。 「这样的话,改设在室内就好了啊?这座大讲堂里也有大型剧院。」 「的确是有,而且并非是户外舞台那么简易、临时的东西,而是具备灯光、萤幕、可做多种用途的宏伟舞台。」 「那就在那里办『选美大赛』──」 「──但也有人提出意见,说是想参加可以众人同乐的活动。」 俾斯麦打断了厌战的话。 「每年学园祭都只有部分的人积极参与,因此有人抗议说那不公平,所以从今年起要重新检讨,做大幅的调整。」 三笠顺著俾斯麦的话,开口补充: 「所以说,我们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偶尔不举办『选美大赛』,改为推出能让各阵营展现特色的活动也不错。虽然没有奖状或奖杯,但包含提升聚集于这座母港的舰船彼此之间的团结合作精神这一层意义在内,大家要不要这样试试看?」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厌战终于瞭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点了点头。 接著,她偷偷地瞄向从刚才便一直低著头的伊莉莎白。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真是的……!」 伊莉莎白咬著下唇,显得极度不甘心。 「……我明白您的心情。」 厌战默默地垂下眼且悄声低喃。 「本王才想说……今年我们会夺冠的说……」 伊莉莎白虽然这么说,但也并非不能理解俾斯麦与三笠说的意思。 实际上,年复一年,参与学园祭的人的立场逐渐趋向两极。 摆摊与推出活动的舰船少女仅占整体人员的少部分,选美大赛虽然是各大阵营总动员的一大盛事,却仅有参赛者与少数协助者忙于事前筹备。 因此,出现希望改变这种现状的声浪也情有可原。 「那么,各位打算办什么活动来代替『选美大赛』呢?」 厌战先不管仍然感到震惊的伊莉莎白,提出了问题。 听到这句话,企业立刻挺起胸膛,脸上浮现自信满满的笑容。 「我们阵营有人想拍电影,可以运用剧院的大萤幕,让大家看看极具魄力的画面!」 三笠也不甘示弱地举手发言: 「我们阵营也打算要用萤幕!大家好像想制作『动画』这种东西!她们让我看了一点做到一半的动画,那上面的图片细节都会动,就好像活生生的一样!」 紧接著,传来一道嘻嘻笑声。 「……原来如此,双方都打算推出运用萤幕的活动啊,那对你们来说,我们阵营的活动就会显得很新奇了吧。」 俾斯麦这么说,并展现出游刃有余的态度。 「铁、铁血阵营又打算做什么呢?」 伊莉莎白见到她信心满满的模样后,忐忑不安地询问。 俾斯麦忽然竖起食指说: 「我们要演奏古典交响乐。」 她直接以食指作为指挥棒、富有节奏感地比划著。 「我们阵营历来音乐造诣深厚喔,我们会为这座母港的人们,演奏出能永留记忆的悠扬美妙旋律。」 「唔唔唔……!」 伊莉莎白于桌上不甘心地紧握拳头。 其他三个阵营之所以能够如此明确地提出表演的节目,代表她们内部早已历经审慎讨论并稳扎稳打地进行筹备了。 证据就是,她们都对自己阵营即将推出的表演充满无比的信心。 另一方面,皇家阵营则由于直至刚才为止都以为将举办选美大赛,因此毫无准备。 虽然自己确实公务缠身,但面对这种状况,她不想以此作为藉口。 「为、为了慎重起见,本王问一下……」 伊莉莎白抬起头询问企业: 「……现在非得提出表演项目不可,对吧?」 企业闻言露出了「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她点了点头说: 「一如信件里所说,将在今天向指挥官报告在本会议中提出的表演项目,毕竟也有预算的关系,现在不事先决定好,就会来不及进行安排。」 俾斯麦此时一脸严肃地插嘴: 「……皇家,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在问信件里的明记事项。」 「没、没事啦!本王是刻意提问的,刻意!」 「刻意?」 俾斯麦更进一步地逼问。 「你别管了,稍微等等!本王现在就和厌战进行最终确认!」 伊莉莎白见对方依旧露出怀疑的神情,便立刻别过了脸。 「……陛下,我们要怎么办呢?」 厌战低声询问。 「还能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有计划,要开天窗了!」 伊莉莎白压低音量这么说道,同时将椅子往后拉、背对众人。接著,她阖上双眼,双手盘胸,紧蹙眉心,嘴里发出「嗯──」一声低吟,绞尽脑汁地苦思有无妙计。 「希望可以明天再提──看现场气氛,是没办法这么说了。」 厌战摀著嘴回答阖上双眼、悄声讨论的伊莉莎白。 「……没办法,无法以没看过信件当藉口,而且也不能说要延期,不然会增加指挥官的负担。」 伊莉莎白听见厌战的回答后,发出更长的低吟声,并皱紧了眉头。 已经不可能先回宿舍与全阵营讨论要提出什么表演项目了。 如此一来,作为皇家阵营的代表,自己必须在此做出最终决定。 「……运用舞台表演的东西……而且是适合我们的活动……」 多个想法于伊莉莎白脑中接连闪过。 最后──她悄声道出终于浮现的答案。 「……演戏。」 她朝著坐在一旁的厌战倏地睁开了一只眼。 「……怎么样?」 「您问我怎么样……您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没有。」 「陛下──」 厌战还想说些什么,伊莉莎白则以食指抵住她的唇继续开口: 「如果说到在舞台上表演的东西,果然就只有演戏了,本王只是这么想而已。」 「也、也就是说……以结果而言……」 「对,就是临时想出的无计划方案喔。」 伊莉莎白睁开双眼,听天由命似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之后再想具体要演什么,但必须先向大家一样充满信心地报告出来,毕竟这也攸关我们阵营的尊严。」 「──皇家阵营,快点回答,你们到底打算让我们等多久?」 俾斯麦恰巧于此时催促般地说道。 能够商讨的时间似乎到此为止。 伊莉莎白转身面向众人,她用力地吸进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 「皇家阵营要──演戏喔!」 三笠发出「喔喔」的赞叹声。 伊莉莎白展现出不输其他阵营的气势,魄力十足地继续虚张声势。 「这可是绝对不会输给你们的旷世巨作喔!感人肺腑且气势磅礴到观众会不禁潸然泪下!我们拥有百分百的信心,绝对远比你们过去看过的故事都更加精彩喔!怎样?你们很想看吧!?」 她心想「这或许说得太夸张了」,却为时已晚。 「我们会让你们见识一下何谓最棒的娱乐!」 伊莉莎白铿锵有力地说完后,仰望著天花板心想「我闯祸了」。 自己过于一鼓作气,不禁将难度提升到出乎意料的境界。 「感人肺腑的旷世巨作啊!真是期待呢!」 最先开口的人是三笠。 「戏码是什么呢?观众会不禁潸然泪下的话,应该就是悲剧吧!」 伊莉莎白闻言,纵使一时语塞,但依旧勉为其难地回答: 「这、这是商业机密喔!你就乖乖等到学园祭当天吧!」 「……原来如此,是戏剧啊。」 俾斯麦这么说道。 她莫名其妙地感叹并频频点头,接著她目不转睛地盯著伊莉莎白说: 「当你们俩听到选美大赛停办并站起来时,我还以为你们没看过那封信,所以毫无计划呢。」 伊莉莎白与厌战的肩膀惊讶得紧绷起来。 「不过,看来是我误会了,皇家阵营代代素有知名剧作家辈出,正因为如此,你们才能推出货真价实的信心之作──所以你才会刻意装出能够吓唬我们的反应呀。」 伊莉莎白不禁露出苦笑。 俾斯麦似乎正向地解读了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 「总之,这样就可以报告了。」 企业心满意足地在手边的纸上书书写写。 那应该是用于报告此次会议内容的文件吧,她写了些字之后,缓缓地抬起头,望著在场所有人的脸。 「预算表之后再给也没有关系,但请各阵营尽早送到白鹰宿舍,我会在统整后提交出去,那么,下一个议题……」 当换了下一个话题时,厌战以双手掩面,对伊莉莎白开口道: 「陛下……就算这关乎我们的尊严……但您为什么要把期待的门槛设得那么高……」 「本、本王也无可奈何啊!当本王想表现得一如往常时,就不由自主地那样说了!」 各阵营皆充满信心地公布表演项目,绝对不能仅有皇家显露出七上八下的态度。 然而,她也感到自己说得比当初的预定计划更天花乱坠。 「……不要紧的,就由本王负责解决过高的门槛。」 「具体来说,您打算怎么办?」 「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就由本王亲笔撰写剧本吧。」 伊莉莎白这么说,并露出了临危不惧的笑容。 不管门槛多高,只要写出最为出色的剧本即可解决。 要写出也能满足其他阵营少女的剧本。 「那么,问题就是要先做什么呢……」 学园祭就在二十天后,几乎没有时间悠哉度日了。 「总之,厌战,要先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吗?主题是什么……」 伊莉莎白瞄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本王想到了一个点子,她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 *** 「──爱丁堡小姐──!」 独自航向前方的娇小『舰船』少女转过了身,向著身后两艘的姊妹舰上上下下挥手。 「喂──回声,你不可以跑太远喔──!」 娇小的『舰船』少女──e级驱逐舰?回声经姊妹舰的其中一艘?轻巡洋舰爱丁堡大声呼喊后,便开始大幅转圈。 「?~不过目前风平浪静,也已经确认附近都没有危险啰~」 爱丁堡见到回声哼著歌航向自己,垂下肩膀说: 「真是的……这孩子因为现在离母港很近,所以就彻底放松了。」 她无奈地抱怨之后,位于一旁的另一艘『舰船』──皇家阵营引以为傲的女仆长,城级轻巡洋舰?贝尔法斯特便安抚她说: 「人家刚结束了首次的任务,所以松了一口气啊。」 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目前结束了费时好几天的军事委托,正处于返航途中。 她们历来的任务原本都是状况更加严峻的作战行动,但这次负责的任务为『在安全海域内护卫运输舰』,相对比较轻松。 实际上的任务负责人为回声,姊妹俩则是以辅佐人员的身分陪同前往。 「首度任务的随行人员竟然是女仆长?贝尔法斯特小姐,以及我最喜欢的爱丁堡小姐,就像是一场美梦!两位教了我许多军事委托的诀窍,回声超级感激的说!」 当回声来到贝尔法斯特两人面前后,她郑重地鞠躬致谢。 「不客气,刚才姊姊说回声小姐很能干又相当优秀喔。」 「欸,贝、贝尔,等等。」 贝尔法斯特对感到困惑的爱丁堡眨了一下眼睛。 爱丁堡缓缓地低头看向回声,如她所料,对方感叹地呼出一口气,并以尊敬的闪亮眼神凝视著自己。 「……竟然能被我最喜欢的爱丁堡小姐这么赞美,我好开心喔!」 她的眼神过于率真且炫目。 爱丁堡对这道热情的视线感到有些畏怯,但仍旧堆起笑容点了点头。 「呃、呃──对,你就照这样……加、加油喔──……啊、啊哈哈!」 贝尔法斯特见到爱丁堡吞吞吐吐,嫣然微笑道: 「你真的很喜欢我姊姊呢。」 「对!」 回声朝气蓬勃地回应。 她是一艘新舰船,到任之后才刚经过四、五天。 而她当然并未掌握母港的设施与武器库等地点。 当她迷路在同样的地点绕来绕去,手足无措地寻找作为醒目地标的栈桥时──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当时这么对她说的就是担任本次任务辅助人员的爱丁堡,那也是她们初次相遇的契机。 而当回声说出自己迷路后── ──那就和姊姊一起去栈桥吧。 爱丁堡这么说并温柔地微笑,接著牵起了回声的手。 她配合步距小的回声,慢条斯理地走著。 爱丁堡对当时的回声而言究竟有多么值得倚靠,应该不难想像。 「这就是我喜欢上爱丁堡小姐的原因!我见到当时爱丁堡小姐的样子,就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成为这么温柔的『舰船』喔?~」 贝尔法斯特见到回声喜孜孜地叙述,也跟著动作夸张地点了点头。 「太美妙了,真不愧是我的姊姊。」 「我虽然才刚来到这座母港,很多事情都搞不懂,但有了爱丁堡小姐这个目标,我就充满了干劲!」 回声说到这里,再度开始前进。她这次遵守爱丁堡的叮咛,降低了速度,以免大幅拉开距离。 「这女孩真可爱呢。」 听贝尔法斯特这么说,爱丁堡不知为何露出了虚脱无力的表情。 「怎么了吗?」 「受人尊敬真累呢……有种拘谨的感觉。」 「只要像平常一样不就好了?」 爱丁堡闻言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贝尔,你都不懂,受人尊敬就表示也可能会让人失望啊。」 「怎么会,你太悲观了。」 「我才不悲观咧,我只是很现实。」 「就算在我眼中,姊姊也对那女孩表现出了一名出色前辈应有的模样喔。」 「那是因为我现在摆出姊姊的架势啊,只有现在。不过,我总有一天绝对会出纰漏,害她对我失望透顶!因为我天生就很笨手笨脚啊!」 贝尔法斯特见到爱丁堡唉声叹气,便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叹了一口气。 「啊──!你又摆出那种傻眼的表情了!」 「你误会人家了,那女孩有好好地观察你喔。」 「什么跟什么啊?你好好解释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爱丁堡小姐、贝尔法斯特小姐!能看到母港了喔?」 因为位于前方的回声突然喊了一声,使爱丁堡将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 当一行人穿越一群小岛、视野为之开阔时,终于能见到贝尔法斯特也多日未回的熟悉母港。 「……见到这幅景象时,总是会觉得松一口气呢。」 时节方脱离暮夏,环绕母港的群山依旧蓊郁苍翠,但再过一、两个月,山色将染上丹红橙黄,蔚为一片极致美景。 「再一阵子就是枫叶的季节了呢──……啊。」 说到这里,爱丁堡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转向贝尔法斯特。 「贝尔,话说快到学园祭了吧?」 贝尔法斯特听她这么一说,也察觉到了。 「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呢。」 她心想,这一年真的转眼即逝。就在这时── 「两位,请看那边,有人在栈桥上等我们喔。」 回声突然发现某人并用手指著。 「……欸,贝尔,那身影应该是小贝法吧?」 爱丁堡在贝尔法斯特身边推了推眼镜,这么说道。 「对,从发型、身高和服装来判断的话,一定没有错。」 在她们这么交谈时,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们了。 小贝法为了让位于远方的她们看到自己,开始用力地挥舞双手。 「她希望我们停在那边吗?」 回声不解地歪著小脑袋,贝尔法斯特则慢条斯理地对她点了点头说: 「对,我们就停在那里吧。」 三人抵达母港并走上栈桥后,小贝法便「躂躂躂」地迅速走了过来。 「爱丁堡姊姊、贝尔法斯特姊姊,陛下在等你们。」 「陛下吗?」 「对,据说很紧急,她目前在大讲堂。」 爱丁堡闻言露出了苦笑。 「紧急……是吗?」 「虽然才刚回来,但既然是陛下的命令,就要马上──」 贝尔法斯特说到这里,感受到回声的视线自一旁飘来。 「啊……」 她转过头时,回声不禁低声叫了出来,并垂下了头。 贝尔法斯特咽回即将出口的话,悄声呼喊著爱丁堡。 「──姊姊。」 「欸?」 贝尔法斯特对著转头过来的爱丁堡使了使眼色。 「怎么了?」 爱丁堡这么询问并瞧见回声头低低的模样,她一下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疑惑地歪著脑袋。 然而,她随即发现贝尔法斯特的用意,走近回声。 她来到垂著头的回声面前并蹲了下来,温柔地展露出笑容。 「可以的话,回声也一起来吧。」 回声听见爱丁堡的邀约,惊讶地抬起了头。 「我还得为你介绍这座你还不熟悉的母港对吧?一起来吧?」 回声原本落寞的表情转眼间变得开朗起来。 「……好、好的!」 她先将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又握住了爱丁堡伸出的手。 「爱丁堡小姐,要请你多多指教了!欸嘿嘿!」 贝尔法斯特于一旁静观著两人自始至终的互动,笑盈盈地说: 「那么,我们走吧。」 *** 走进大讲堂之后,小贝法便带领著大家前进。 「陛下目前正和厌战大人一起视察大讲堂中的大型剧院。」 「剧院?为什么要视察那里──」 爱丁堡不解地歪著脑袋时,就看到通往剧院、往左右两侧开的隔音门。 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分别握住厚重大门上的门把往内推开。 这扇门位于观众席的最后方。 于昏暗视野之中,首先闯入眼帘的是铺满整个场地的观众席。 穿越观众席之后便是受到无数灯光照亮的豪华舞台。 「──贝尔和爱丁!你们终于回来啦!」 伊莉莎白的大嗓门自舞台的方向回响传来。 一行人正想著她们到底位于何处时,便见到伊莉莎白与厌战不疾不徐地从侧台走出。 贝尔法斯特与小贝法行了个屈膝礼。 爱丁堡愣了一愣之后也匆忙地行了屈膝礼,回声受她影响,有样学样地做出同样动作。 伊莉莎白的鞋底发出「叩叩」声响,走到了舞台中央。 「找你们来不为别的,其实──咦?」 她见到回声行屈膝礼的身影之后,拍了一下手。 「话说回声之前也去军事委托了呢。」 「初、初次觐见!我是e级驱逐舰?回声!」 回声有些紧张地挺直背脊,伊莉莎白对她笑著说: 「不要紧,你不必那么紧张,虽然本王本来只打算和贝尔她们说就是了。」 此时,她嘴里嘟嘟哝哝了起来。 「反正之后也必须向大家解说……回声也跟著听吧。」 伊莉莎白双手扠腰,她再度望向贝尔法斯特等人开口: 「本王就直接说主题吧,其实是要讨论学园祭中各阵营要在这剧院推出的表演。」 爱丁堡听见表演两字之后,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要在这座剧院表演吗……?明明还有选美比赛,会有这种时间吗?」 伊莉莎白立即摇了摇头。 「今年的选美比赛要中止了。」 「欸?中止?」 「对,因为各种原因,总之就要中止了,今年要由各阵营推出表演。」 此时,贝尔法斯特终于开口: 「陛下,我们阵营要推出什么表演呢?」 伊莉莎白深深吸进一口气后双手扠腰,挺起胸膛大喊: 「皇家阵营──要在这里演戏!」 她话一出口,位于一旁的厌战就开始拍手。 「为什么会是演戏呢?」 贝尔法斯特不被厌战刻意的鼓掌所影响,她冷静地开口询问。 爱丁堡原本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愣了一愣,但又骤然回神。 「对、对啊!再怎么说也太赶了──啊,这样啊,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应该有找胡德大人她们一起开过全体会议吧?什么嘛──啊哈、啊哈哈哈。」 她独自这么解释,接著笑了起来。 然而,站在台上的伊莉莎白与厌战却不知为何毫无反应。 「咦、咦……?」 爱丁堡见状,再度愣了一愣。 「好像不是那样呢。」 贝尔法斯特么说后── 「我、我们没有开会!」 ──伊莉莎白不知为何忽然惊慌地嚷嚷道。 「而且,理由是什么都好吧!!」 她这么说,并以右手食指强而有力地指向站在观众席的贝尔法斯特等人。 「听好了,本王说演就要演!我们皇家历代出了很──多优秀的剧作家,比任何阵营都更加盛行戏剧!!听懂的话就乖乖地答应!!」 伊莉莎白急促地宣告,甚至没有停下来吸口气,她的肩膀上下震动,并用双手扶著膝盖。 而众人仅理解到她想靠一股气势逼人点头同意。 贝尔法斯特瞄了一眼爱丁堡。 「看来别多问比较好呢。」 「……对啊,厌战大人也在烦恼呢。」 一如爱丁堡所说,厌战不知何时开始抱著头连声叹气。仅只如此便能令人心知肚明,应该发生了某些状况才会变成这样。 「……我知道了,那么您找我们是有何事呢?」 贝尔法斯特立刻切入主题。 「老实说,我和姊姊在戏剧方面的造诣等同于外行人……不知是否能帮得上忙。」 「……喔,那点没问题。」 厌战揉著太阳穴开口: 「我们不是为了想知道戏剧的事才找你们来的。」 「那么,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是为了寻求题材喔,如果可以,期限希望设定为明天结束为止。」 贝尔法斯特疑惑地歪著脑袋。 「题材?」 「对,题材。」 此时,爱丁堡插嘴道: 「说到题材,就会想到重樱名产?放在寿司上的鱼──」(译注:日文中「题材」与「寿司料」同音。) 「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啦,是剧本的题材,也就是点子。」 「啊──原来如此。」 女仆基于身分立场,此时自然而然会联想食物,但爱丁堡选择不发一语,总之先点头。 「简单来说,本王想以女仆队为原型来创作剧本。」 伊莉莎白再度开口。 「以我们为原型吗?」 贝尔法斯特不禁杏眼圆睁。 她从未想到自己等人会被选为戏剧角色的原型。 「对,本王认为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其他阵营没有而我们有的东西,重点是本王想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这么一来就只能以女仆队为主题了啊!」 「希望可以撷取你们的日常生活,再由陛下创作为剧本,所以想尽量采访你们日常生活的细节,有没有人能代替我去采访呢?」 贝尔法斯特听见厌战这么说后,不知应该如何回应。 「采访我们的日常生活……但我认为没什么能成为题材的东西……」 「老实说,这不是那么有吸引力的工作……」 爱丁堡也同意似地低声咕哝。 对于隶属于皇家阵营的少女而言,女仆并非什么新奇的事物,她们为了让众人能度过舒适的宿舍生活,每天忙进忙出,事到如今还会有人想追著她们采访吗? 「看来要找到愿意协助的人,好像有点难。」 就在小贝法说完这句话之后── 「──我愿意!」 大家一开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位于爱丁堡身旁、位置与贝尔法斯特相反的某人强而有力地举起手,盯著站在台上的伊莉莎白与厌战。 「请让我负责!回声会钜细靡遗地记录下女仆队的日常生活!」 「回、回声!?你是认真的吗!?」 回声面对吓了一跳的爱丁堡,志得意满地挺起胸膛。 「是!因为我对爱丁堡小姐工作的状况非常有兴趣?」 她再度转向伊莉莎白,说道: 「陛下,请交给我吧!回声一定会尽心竭力,采访爱丁堡小姐她们女仆队每天的工作内容!」 她满面笑容并精神抖擞地敬礼后,伊莉莎白便心满意足地双手环胸。 「喔──你还满值得期待的嘛,也很有干劲──本王知道了,回声,我以女王之名,亲自任命你为女仆队采访组!」 「太好了?谢谢您!」 回声于原地蹦蹦跳跳,接著转向爱丁堡灿烂一笑。 「爱丁堡小姐,请多多指教了!」 「真、真没想到回声会自愿担任采访者,贝尔,对吧?」 爱丁堡转身之后,却发现贝尔法斯特陷入了沉思。 「贝尔?」 「贝尔法斯特姊姊?」 贝尔法斯特注意到担忧地探头观察自己的小贝法后,回过神似地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脑中好像有东西呼之欲出。」 「呼之欲出吗?」 贝尔法斯特轻柔地将手放在小贝法头上开口: 「没事的,既然我想不出来,应该就不是多重要的事。」 她这么安抚妹妹,心中却依然觉得堵著什么。 「以女仆为主角……」 自己脑海中隐约有什么线索,但此时她仍未想起任何事情。 *** 翌日早晨。 「──爱丁堡小姐!早安!」 「……唔欸?欸?啊,什么,是回声啊……」 「我今天一整天都会采访女仆队!还请多多指教!」 「喔……对欸,呼啊啊啊~」 爱丁堡睡眼惺忪,她穿著睡衣望向站在床铺边的回声,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话说,爱丁堡小姐在摘掉眼镜后,和女仆长贝尔法斯特小姐真的很像呢!」 「……嗯,是喔?我自己看不太出来……」 爱丁堡仍处于半睡半醒之际,她左右摇摆著头听著回声说话。 此时,恰好传来有人「唰──」地一声拉开窗帘的声响。 「姊姊,回声在我更衣之后就马上来了喔。」 「喔──……非常有干劲呢。」 听爱丁堡揉著双眼这么说,回声喜孜孜地笑著开口道: 「我昨天好期待,所以都睡不著!」 她这句话,根本就像远足前的孩子一样。 「姊姊,先不说这个,你差不多该换衣服了,小贝法已经先去厨房了喔。」 爱丁堡听见贝尔法斯特凛然的嗓音,终于在床上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并站了起来。 「该不会从现在开始就要采访了吧?」 「对!等我记录完上午的工作后,预计会先暂时去请陛下检查。」 回声听见爱丁堡的问题后,朝气蓬勃地点了点头。 「你还真忙呢,呼啊。」 爱丁堡再度打了个呵欠,并慢吞吞地走向洗手台。 尽管如此,爱丁堡这一天因为有回声在看,所以比起平日更加庄重自持。 平时她起床时会更加拖拖拉拉,但今天立即完成准备并换上了女仆装。 回声看准她更衣完毕,对著姊妹俩开口道: 「我一开始的纪录大概像这样。」 「哎呀,你已经写好啦,我看看~」 爱丁堡与贝尔法斯特探头望向笔记本中所书写的内容。 『皇家女仆队!! 她们可说是皇家阵营引以为傲且经过精挑细选的完美精英队! 并非一般的佣人! 她们既优雅又如花朵般楚楚动人,且惹人爱怜……是强悍且帅气的『舰船』! 其中以女仆长?贝尔法斯特小姐为首的城级女仆们,她们很早就起床了。 女仆队一天从鸟儿仍在梦乡的黎明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我的开头太有干劲了……这样不要紧吗?」 回声忐忑不安地询问。 「我觉得好像有点夸大女仆队……贝尔觉得呢?」 贝尔法斯特听爱丁堡这么问,也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或许过于夸大了,但因为陛下是想寻求题材,有点夸张或许能作为序章的灵感,反而能供她参考呢。」 「也就是说ok吗?」 「对,这样也不错吧?」 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后,回声便笑逐颜开地将笔记本夹在腋下。 「我觉得有信心多了!我会照这种感觉写很多很多,还请两位多多指教了!」 她顺势低头一鞠躬,贝尔法斯特与爱丁堡异口同声回答: 「「我们才是,今天一整天也请你多多指教了。」」 在那之后,开始了一如往常的准备。 从为炉灶生火开始,铺上大餐厅的餐桌桌巾,摆上前一天事先准备好的餐点,再准备热汤与处理需加热的菜色的事前准备,准备餐具与餐巾,安排完送餐用的手推车,逐步开始需用火的烹饪步骤,并同时进行其他餐点的摆盘。 若是在平时,贝尔法斯特几乎会独自完成这些准备过程之中的三~四成,但今天不同。 「那么两位,今天也请多多关照了。」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完,爱丁堡与小贝法便开始准备。 「三位每天早上都像这样开始准备工作吗?」 贝尔法斯特听见回声的问题,她诚实地回覆: 「不是,平时总是我一人先做完各种准备,如果我因为军事委托或急事而无法来到厨房,就会交给她们俩,今天因为是难得的采访,所以就想三人一起准备。」 「原来如此。」 「当我不在的时候,姊姊会代理女仆长的职务,她虽然对自己评价过低,但女仆队的人都很倚重她。」 在她叙述时,爱丁堡与小贝法也手脚俐落地忙进忙出。 回声则以眼神追著她们的身影,拚命地在笔记本上振笔疾书。 「总、总觉得非常忙碌呢……」 贝尔法斯特见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嫣然一笑道: 「第一次看到的话或许会这么觉得,但只要习惯了,你也能办得到喔。」 「是、是这样吗……?」 回声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爱丁堡从旁瞄了一眼,同时调整著炉灶里的火势。 此时,衔接餐厅与厨房的木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并打开,门后出现了两名女仆。 「……今天怎么了?先不说小贝法了,连爱丁堡也在。」 现身的是轻巡洋舰?谢菲尔德。 她于一如往常的时间前来,却见到不同以往的景象,讶异地望向了贝尔法斯特,发现她身旁有一名摊开笔记本的陌生『舰船』少女时,又眯细了双眸。 「贝尔法斯特,那女孩是新进女仆吗?」 「谢菲,不是喔,她是日前来到母港的新『舰船』。」 这么说的并非贝尔法斯特。 而是与谢菲尔德一同来到厨房的另一名轻巡洋舰?纽卡斯尔。 身为前任女仆长的她望著回声的脸,并以一如往常的和蔼语调向著对方说: 「贵安,我是纽卡斯尔,你应该是叫──」 「我是回声!请多多指教!」 回声精神奕奕地问候,贝尔法斯特则在一旁补充: 「回声因为陛下的命令,今天一整天都会来采访我们女仆队。」 「……采访?」 谢菲尔德听见不熟悉的单字后,疑惑地歪著脑袋。 「陛下想要拿女仆队当作演戏的剧本题材喔。」 爱丁堡调整完火侯后,前来拿取摆放于烹饪用长桌上的材料,并加以说明。 此时,轮到谷物女神级的库拉索与杓鹬姊妹来到了厨房。 「早安,我刚才听见了演戏这两个字……」 库拉索饶富兴味地将双手放在胸前,此时小贝法正好从后方拉著手推车回到厨房。 「听说我们阵营今年在学园祭的表演是戏剧,因为我没有看过,所以很期待。」 「哎呀?不是电影吗?」 库拉索听见小贝法的说明后,羞涩地吐了吐粉舌。 「我听见演戏这两个字就不小心误会了。」 「因为姊姊的舰历曾演过电影呢。」 众人听见杓鹬的话后,纷纷悄声发出「喔喔」的赞叹。 库拉索以手指做出四方形,以单眼望穿其中并以缅怀过往的语气说: 「我可以说说像是配合摄影机的角度『在哪一角度下摆出表情会较有魅力』,或是『拍摄时舒缓紧张的方法』,又或是拍摄时有过的烦恼。」 「感觉是可以指导演技的经验,等到具体开始筹备时,可以再请你说说这些经验吗?」 贝尔法斯特如此提议后,库拉索便说著「原来如此」并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虽然不知道剧本的内容,但有关演技方面,一定能参考电影的做法。」 「hi!什么、什么,在讲什么?」 「提到什么演技和电影,你们好像在聊很有趣的话题呢~」 肯特与萨福特照顾完花坛,回到了厨房之中。 此时,回声骤然停下书写笔记的手,转向贝尔法斯特。 「糟、糟糕了!我现在才发现,因为要写的东西太多,所以我都还没向大家问候呢!」 「不要紧,等之后再向她们一一问候吧。」 贝尔法斯特温柔地这么说。 「……对、对不起,我来迟了。」 就在这时,轮到天狼星最后抵达厨房。 「哎呀,真稀奇,你竟然最后才──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落汤鸡了!?」 听爱丁堡这么叫喊,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向天狼星。 天狼星不知为何从头湿到脚。 「详细过程我就不一一说明了……我在打扫时握住水管,就变成这样了……」 「「是怎样才会变成这样啦!?」」 肯特与萨福克异口同声地吐槽,并将大条的毛巾披在她的身上。天狼星于战斗与护卫方面的表现极为优秀,却依旧不擅长打扫。 天狼星以毛巾盖住湿得透肤的女仆装之后,歉疚地低头说: 「真的很抱歉,区区一介卑微女仆……准备完早餐后,我会立刻去换衣服。」 「不,天狼星,你那样会感冒,现在就可以去换衣服,没关系的。」 「但是──」天狼星听见贝尔法斯特的话后开口正想反驳,但其他人立刻说「没关系、没关系」并强行将她推出厨房。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呢?」 爱丁堡苦笑著低喃,回声原本一直目瞪口呆地望著这一幕,此时又慌张地摇著笔杆。 「女、女仆队……真的有形形色色的人呢。」 *** 之后便是一段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光。 「盘子已经发给所有人了!」 「菜做好了,有没有人可以帮忙盛的!」 女仆们瞬间淹没了厨房,匆忙地往返大餐厅与厨房。 「好、好像战场一样……」 回声对这幅应接不暇的景象感到茫然,不禁停下了笔,试图离开原地。 她打算移动至不会打扰众人的地方,却已头昏脑胀,显得摇摇晃晃。 此时── 「──喔,好危险,你怎么了?」 爱丁堡发现回声脚步踉跄,立即搂住了她。 「呀!爱、爱丁堡小姐……对不起!」 回声吓了一跳,并赶紧离开搂住自己的手。 「竟、竟然让你在这么忙的时候出手帮我……我不配当一个采访者!」 「你说得太夸张……」 「才不会夸张!给你添麻烦了!」 爱丁堡看著回声低头道歉的头顶心想: ──如果她更普通地看待我,我就能畅所欲言、不用那么拘谨了说。 她脑中瞬间飘过这个想法,但又立即将之挥去。 ──啊,不行、不行,爱丁堡,不可以!人家很尊敬我!必须要表现得像一个优秀的大姊姊! 尽管如此,自己却也无法做什么。 爱丁堡确认四周状况后,轻轻地牵起回声的手,让她坐到附近的椅子上。 「你看到这么多人忙进忙出,所以就晕头转向了吧。不要紧,你坐在这里就不会撞到其他人了。」 当她这么说后。 「好像少一根叉子!」 某处传来这样的嗓音,爱丁堡立即扬声开口: 「刚才有人拿叉子去了,所以不要紧!」 「这边完全没发到奶油!」 「我刚才切好奶油,应该有人用手推车推去了,请确认一下!」 爱丁堡随即回答了接连而来的问题。 看来没有能够慢慢说话的空闲时间。 「抱歉,准备时间再一下就结束了,你先在这里休息──」 她这么说,并起身要离开回声的身边。 「……欸?」 这时,爱丁堡不禁吃了一惊。 回声方才还眼冒金星,但现在不知为何愣愣地对自己投以崇拜的眼神。 「刚才那样……好厉害!你是怎么掌握其他人的全部行动的呢?」 「那是……只要在这里工作,谁都能做得到……」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不、不……那真的……」 「我不能再这样了!现在马上抄起来──」 爱丁堡见到回声充满干劲的模样,硬生生地吞回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爱、爱丁堡,不行喔……难得人家尊敬你,不可以说这没什么……让人家失望会很可怜的! 当她竭尽全力地忍耐时。 「怎么了吗?」 回声不知不觉间已经写完纪录了,此时正探头望著神情挣扎的爱丁堡。 「没、没事!好、好──要赶快继续工作了!」 纵使爱丁堡这么说,但因为一味在意受到观察一事,她动作僵硬地回到了工作岗位。 「唔、唔唔……好、好难办……」 爱丁堡之后也持续接收到回声的尊敬,每当如此,她就觉得自己精神更紧绷了一些。 早餐时段结束,来到打扫与洗衣的时段,她们一起前往了被褥保管室。 当她们拿著全新床单与床罩前往各房间时,爱丁堡请一名负责擦拭窗户与打扫楼梯的女仆停下手边的工作。 「抱歉,打扰你工作,想请你告诉回声一些简单的工作内容。」 她这么说并让回声采访对方。 她重复著这种举动并抵达了第一间房间。 每间房都将要清洗的衣物放在门口附近的篮中,爱丁堡在更换床单后将洗衣篮拿到走廊。 之后再换下一间房,接著不断重复。 就在处理完几间房间后── 「啊,爱丁堡前辈,采访怎么样了~?」 爱丁堡与正好在进行其他工作的萨福克擦身而过。 「没怎么样,只是照平常一样啊,并没有什么特别……」 爱丁堡这么回答,回声却不断地摇头。 「没有这回事,对我来说照平常一样就很感动了!尤其是准备早餐时,你好像多了好几个眼睛和耳朵。」 「怎么把人说得和妖怪一样……」 爱丁堡听见回声夸张的形容后,露出了含糊的笑容。 「噗噗~爱丁堡前辈在害羞了~」 萨福克见到两人的互动后,笑得别有深意。 「我好羡慕喔,我也想被像回声那么可爱的女孩敬爱~」 「还爱咧──萨福克真是的!」 「哇,不好了,继续工作~」 「啊,喂!别逃啊──」 当爱丁堡正打算追著逃跑的萨福克,迈步就要奔跑时── 「呀──」 她手上抱著的旧床单似乎有部分垂到了脚边,导致她一不小心踩到,失去平衡并差点跌倒。 「危险!」 回声当下拉住差点跌倒的她的衣襬,因此爱丁堡在千钧一发之际恢复了姿势,她避免跌倒后松了一口气。 「你、你不要紧吗?」 回声语气慌张地对她说道,爱丁堡则清了清喉咙。 「回声,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爱丁堡觉得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是传达自己其实笨手笨脚又乌龙百出的时机。 她将眼镜往上一推,缓缓地开口: 「我啊,其实像刚才一样……没优秀到值得你尊敬。」 「欸?」 听她突如其来地这么说,回声愣了一愣。 「刚才准备早餐的时候也是,只要长期在那里工作,任谁都能办到,贝尔和谢菲甚至无论在哪里都能掌握全局,指示所有人的工作。」 「而且……」她这么说,并顿了一顿。 「而且……而且啊。」 虽然不想自己这么说,但也莫可奈何。 爱丁堡下定决心地开口: 「而且……其实我是总是睡过头并向贝尔耍赖的懒鬼啊……!」 她心想「啊,我说出来了」,不禁因为羞耻而摀著脸。 「清、清洗碗盘时也是,打破碗盘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也会像刚才一样时常跌倒。」 她说完后心想「我真是一个糟糕的家伙」。 不过,她也不想继续强迫自己扮演『能干的女仆』了。 「总、总之!我并不优秀!其实完全不像一个姊姊!」 爱丁堡不禁大声地嚷嚷。 「不、不过!就算我这样……还、还是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当她面红耳赤地这么吶喊时── 「……我知道的喔。」 ──回声给予的回应却相当简洁。 「……欸?」 回声对大脑来不及处理的爱丁堡再度开口道: 「所以说!回声是知道的!知道爱丁堡小姐笨手笨脚又乌龙百出,也知道你爱睡懒觉,还是个胆小的爱哭鬼!」 「我才没有那么说呢!?」 尽管如此,但因为那都是事实,她也无法否定。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觉得你刚才准备早餐时很厉害!虽然你说任谁都办得到,但贝尔法斯特小姐说你优秀到可以代理女仆长的职务喔!」 「欸,贝、贝尔这么说吗?」 「对!她这么说!就算你笨手笨脚又乌龙百出,但回声最尊敬你的地方就是能温柔地牵起迷路的我的手,还会配合我的步调──像是这种自然而然的体贴!」 爱丁堡不禁呆在原地。 「是、是喔?我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 「对!像妈妈一样!」 「能不能说是姊姊呢!?」 她用力地吐槽之后,忽然感到一阵虚脱感袭来。 「唉~……总觉得我之前那么战战兢兢,好蠢喔。」 此时,她回想起回到母港时,自己与贝尔法斯特的对话。 ──你误会人家了,那女孩有好好地观察你喔。 「啊……」 爱丁堡不禁抬起了头。 当时贝尔法斯特所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啊。 她忽然觉得好笑,不禁笑了出声。 「就像贝尔说的一样呢。我太悲观了,明明保持自然就是最好的。」 「……?回声一直都很自然喔。」 爱丁堡见她愣住的样子,再度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 当贝尔法斯特与纽卡斯尔煮好要在休息时用来冲泡红茶喝的热水时,爱丁堡与回声完成了上午的工作、走了回来。 「我们回来了~?」 「呼,好累喔~……」 不同于精神抖擞地举起手的回声,爱丁堡吐出一口气。 「欢迎回来,采访都还顺利吗?」 当贝尔法斯特对她们露出笑容,这么问道。 「──打扰啰。」 就在这时,爱丁堡背后忽然传来这道嗓音。 「事不宜迟,本王是来确认采访进度的。」 越过爱丁堡身旁走进厨房的是伊莉莎白与厌战。 「陛下,您不必亲自来这种地方。」 「没关系,本王想马上写出来。来,回声,把笔记本给我。」 当伊莉莎白伸出手后,回声就将夹在腋下的笔记本交给了她。 纽卡斯尔随即准备好两人的座椅,伊莉莎白与厌战坐下后,翻阅起笔记本。 「总觉得有关爱丁堡的记述比较多耶……?」 回声听到伊莉莎白的话后,心满意足地点头道: 「对!因为爱丁堡小姐很耀眼!」 「回、回声,你在说什么啊!?」 伊莉莎白不顾惊慌失措的爱丁堡,神情认真地翻阅著内容。 过了一会儿,当水壶发出「哔──」的声响后,贝尔法斯特便轻轻地将红茶放到专注于笔记本的两人面前。 回声的笔记虽然仅记述了上午的工作,但内容似乎相当丰富,伊莉莎白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读完,接著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头。 「──原来如此。」 她喝了一口放在眼前的红茶。 她一放下茶杯便语气淡然地开口: 「以结论来说,靠这本笔记本虽然能瞭解女仆的工作状况,却没有能成为故事题材的东西呢,真遗憾。」 「这样……啊。」 回声显得很沮丧,但伊莉莎白旋即替她解围。 「回声,你别误会,你的采访很出色,让本王想称赞你竟然能写得这么好,不过,本王看过之后──」 她望著笔记本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会觉得女仆的日常生活该不会非常朴素吧……」 「……陛下至今都认为女仆是什么啊?」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这时与伊莉莎白一同阅读笔记本,并反覆寻思的厌战终于开口: 「陛下,女仆作为故事中的配角虽然相当耀眼,但我认为要是作为主角会过于朴素,我们乾脆去找其他题材如何呢?」 「唔──……那就写某贵族一生大起大落的壮阔故事之类。」 「那样又过于壮阔了,感觉长度会过长……」 伊莉莎白一脸烦恼地将视线从笔记本上收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在临走之前转头看向贝尔法斯特等人。 「贝尔,还有爱丁和其他人!我们接下来会去图书馆寻找题材,我还没放弃以女仆为主角的想法,你们要是想到什么,不管是谁都可以来找本王!回声就继续采访!以上!」 伊莉莎白这么指示后,直接奔出厨房。 「陛下认为要演的话就要演出最棒的戏剧,所以虽然她讲话会有点强势,但绝对没有恶意。」 厌战这么说并喝完红茶,接著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陛下想在这出最棒的戏剧中加入你们这些女仆的元素,因为就算是平常很少站上台面的女仆,也是在背地里支撑著皇家这阵营的重要伙伴。」 她说到这里之后,目不转睛地盯著贝尔法斯特。 「贝尔法斯特,我也拜托你,为了陛下,务必请你帮忙。」 贝尔法斯特闻言,轻轻一笑。 「厌战大人,不用您说,我也会那么做的。」 贝尔法斯特曾多次接受厌战的恳求,这句话说得极为自然。 厌战也不禁绽放出笑靥并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 她说完「感谢你」并离开了厨房。 「──这上面的确都在写爱丁堡的事呢。」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低喃,使得贝尔法斯特转过身去。 她见到纽卡斯尔正翻阅著回声记录的笔记本。 纽卡斯尔陷入沉思,接著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对贝尔法斯特说: 「不过……这样啊,回声小姐的确非常详细地采访了女仆的日常业务,甚至写下了我们每个在工作的『舰船』的个人特徵……哎呀,看自己的项目总觉得有些害羞。」 她这么说并轻声一笑。 「贝尔法斯特,你有注意到陛下和厌战大人看完这笔记本的感想中,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重要的事?」 「就是为了寻找题材而观看采访内容后的感想,聪慧如你应该马上就能猜出来。」 贝尔法斯特听了纽卡斯尔的话,开始思考。 论及方才的对话之中有无类似的话语── 「……你是指日常吗?」 纽卡斯尔闻言灿烂一笑。自己似乎说对了。 「对,世上所有人的『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都很单调乏味,要是想把这种日常生活写进故事里,如果只是单纯地描写出『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将会不够有戏剧张力。在写故事时,应该需要举出『突然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非日常体验』──我看完这笔记本后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非日常体验。」 「对,你在母港度过的日子当中,至今为止有经历过很多非日常体验吗?」 纽卡斯尔边收拾伊莉莎白与厌战喝完的红茶茶杯边这么询问。 「只要挖掘出来并衔接在一起,我认为应该就可以找到能成为戏剧内容的某段故事。」 「从非日常体验中挖掘……」 贝尔法斯特凝视著说完后就踏步走向流理台的纽卡斯尔背影,细细地思考她所说的话。 「……某段故事啊。」 *** 在那之后,回声继续采访,时间终于过了晚上八点。 女仆队一如往常的行程即将告终。 「女仆队的工作……真的很辛苦呢。」 回声钜细靡遗地记录下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内容,于腋下夹著丰硕的成果,悄声如此低喃。 「回声,如果你要见陛下的话,我也和你一起去。」 爱丁堡对她这么说道。 贝尔法斯特结束今天最后一项工作──检查香料库存后吁出一口气,回到了两人身旁。 「姊姊,听说陛下和厌战大人刚才终于回到房里了,如果要去报告成果的话,我认为明天应该比较适合。」 「啊,这样啊……说得也是。」 伊莉莎白与厌战在那之后一直窝在图书馆,埋头苦读记载童话与传说故事之类的书,不过并未找到足以成为戏剧题材的灵感,还说明天从中午开始也会窝进图书馆。 当她们用完晚餐并回到房间时,露出了相当疲倦的神情,令人在意。 「贝尔,我们也来帮帮肠枯思竭的陛下吧。」 贝尔法斯特听见爱丁堡的话后也点了点头。 「好,我也正好想那么做。」 接著,她对恰好结束工作的女仆队成员说: 「可以占用各位一点时间吗?」 正打算回到自己房间的女仆们,不解地聚集过来。 「陛下和厌战大人正在寻找学园祭要表演的戏剧题材,我想大家都在回声采访时得知这件事了。」 她回想起中午纽卡斯尔所说的事。 故事需要的并非日常环节,而是非日常体验。 「由于机会难得,我们要不要也来找找能让陛下参考的题材呢?已经累了的人先回去也没问题,还有兴趣的人请留在这里,说说以前发生过的有趣小故事。」 「那么,肯特选手要留在这~里!」 肯特厅见贝尔法斯特的话后,率先抱著椅子走了过来。 「既然肯特要留下来的话,我也要~」 萨福克一样抱著椅子来到贝尔法斯特的面前,其他感到兴趣的女仆也接二连三地靠了过来。 结果几乎所有人都留在厨房,贝尔法斯特郑重地向众人道谢: 「谢谢大家,明天也要早起,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愿意留下来。」 「这是当然的。」 与姊姊?库拉索一同留下的杓鹬语气冷淡地说: 「我们都身为在此工作的女仆,在服侍皇家阵营上,若有我们能力所及的事,付出心力乃是本分。」 「真是的,你还是一样一板一眼,只要说我想帮忙就好了呀。」 库拉索望著面无表情的妹妹,鼓起了脸颊。 此时,小贝法发现人在后方的谢菲尔德。 「谢菲前辈也留下来了!」 「不,我只是为了整理扫具而留下。」 谢菲尔德「啪哒」一声打开了扫具柜。 「这样啊……」 小贝法闻言显得垂头丧气。谢菲尔德瞄了她一眼,将手伸进扫具柜中,发出「喀哒喀哒」的声响,并宛如自言自语般地说: 「我没想到什么特别有趣的小故事……这个嘛……」 接著,她拿出地板刷与拖把,一一将之重新排列整齐── 「贝尔法斯特在第一次休假时,一如往常地跑到厨房,我认为这还满有趣的。」 ──并突然开始揭露贝尔法斯特贵重的搞笑过往。 「谢菲,请等一下,要说的话,希望你说说自己的事。」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肯特选手也有难以忘怀的小故事喔!我曾想一口气搬很多盘子而堆得太高,当盘子差点山崩时,女仆长就身手矫健地──」 「所以说,为什么连肯特都在说我的事?」 「我想起女仆长发高烧的事了!我想这辈子不会再看到第二次了吧。」 连萨福克都开始说起这些事,贝尔法斯特不禁叹了一口气。 爱丁堡则是敲了一下手说: 「原来如此,因为平时的贝尔都是一个天衣无缝的完美女仆长,所以大家都只会记得这种事呢~」 「请姊姊不要一副佩服的样子……」 不过,以贝尔法斯特的话题为开端,女仆队成员纷纷道出──过去曾发生于女仆队的种种非日常体验。 厌战来厨房做司康。 小贝法帮助小鸟。 圣诞节时在厨房布置灯饰。 肯特与萨福克吵架。 受邀参加自由鸢尾阵营的舞会。 前往温泉旅馆度假时的事情也成为话题,众人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oh,话说天狼星曾请大家吃迷你松饼呢!」 听到肯特忽然将话题拋给自己,站在厨房门口旁的天狼星抬起了头。 「那、那是因为我试做太多次,所以没有材料做给大家,不得已才做成了迷你尺寸……」 当众人发出笑声时,回声也将这些故事全数记录于笔记本。 「回声,你不用写这些事啦,你今天一整天一直在写字,应该累了吧?」 尽管爱丁堡这么说,但回声依然继续动著笔。 「因为这种事或许也能成为灵感!」 就在贝尔法斯特听著两人的对话之际── 「──话说回来,万圣节真够累的呢~」 萨福克不经意地回想起往事,这么说道。 「点心小偷的庐山真面目竟然是假扮成幽灵女仆的啾啾。」 「萨福克,不是的,它们扮的不是幽灵女仆,而是一种叫做歪嘴稻草人的妖怪──」 当贝尔法斯特这么脱口而出时,脑中窜过了一股灵光乍现般的电流。 「刚才那是……」 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 她低下头试图回想究竟是何时。 「是……在大讲堂的时候。」 昨天她被伊莉莎白叫去大讲堂,当时对方说了── ──就只能以女仆队为主题了啊! 当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有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目前也产生了与当时类似的感觉。 「……幽灵女仆。」 「贝尔,你怎么了?」 爱丁堡不安地对她说道。 「姊姊,就是幽灵女仆。」 此时,贝尔法斯特猛然抬起了头。 「大家,可以听我说一下吗?我刚才听见萨福克的话后,想到了一些事。」 原本相谈甚欢的女仆们见到贝尔法斯特忽然露出严肃神情向众人说话,纷纷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心想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万圣节时的点心小偷,我们当初以为那个神出鬼没的妖怪是幽灵女仆,对吧?」 当贝尔法斯特有如在确认般地询问后,众人皆露出讶异神情点了点头。 「但小偷的庐山真面目是啾啾们扮成歪嘴稻草人这种妖怪。在母港蔚为流传的幽灵女仆原本是会做善事的幽灵,而不会做坏事。」 「贝尔法斯特,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菲尔德阖上扫具柜后,将脸转向了贝尔法斯特。 「我在想幽灵女仆到底是何方神圣,母港为什么会流传她的传说?我想去找找故事的起源。」 「寻找起源?」 纽卡斯尔原本静观其变,此时不禁这么询问。 「对,据黑暗界大人所说,幽灵女仆或许是以前待在这座母港的女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循著身为我们大前辈的幽灵女仆的线索去找,必定就能找到陛下所寻求的女仆故事了。」 毕竟那是流传至今的故事。 背后必定有许多足以影响众人的小故事。 贝尔法斯特有这种预感。 *** 时间也晚了,贝尔法斯特烦恼著是否应该现在出发。 然而,思及伊莉莎白等人的辛劳,应该尽早前往比较合适。 她这么下定决心,立刻赶往黑暗界等人所居住、位于宿舍后方的小屋。 同行者为爱丁堡、小贝法与回声。 当她们走出后门后,发现黑暗界居住的小屋依然亮著灯火。 贝尔法斯特走到小屋前方,敲了敲门。 「黑暗界大人,不好意思这么晚来访。」 她在门前呼喊并稍作等待后,传来「咔」一声开锁的声响。 「打扰了。」 一行人走进屋内之后,便见到黑暗界在房里的沙发上,将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并托著脸颊。 恐怖则站在入口处,应该是她开门的吧。 「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黑暗界大人,您记得去年万圣节的事情吗?就是我们想请教您有关幽灵女仆的事,所以来拜访您。」 「我还记得,那又怎么了?」 「啊!该不会又出现妖怪了吧?」 这时一旁传来这道嗓音,贝尔法斯特转过头望去,发现吸血鬼坐在椅子上,她拿著几枚卡牌并盯著自己。 她面前的桌上也排放了几张牌,贝尔法斯特确认过图案之后,发现那似乎为塔罗牌,从排放方式看来,吸血鬼并非在占卜,而是以之代替扑克牌在玩牌。 「吸血鬼大人,不是的,其实我们是为了询问幽灵女仆的事才登门造访。」 「欸欸──什么嘛,真无聊。」 吸血鬼失去兴趣,再度沉迷于卡片游戏。 贝尔法斯特看她失去兴致,再度望向黑暗界。 「之前我们前来请教时,听您说幽灵女仆的传说是在这座母港中传承已久的故事,黑暗界大人,请问您知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吗?」 黑暗界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几乎都不知情,那个传说在我来这座母港赴任前就有了,但我从未仔细探寻过故事的来源。」 「假使她真实存在过,会有方法可以查到吗?」 「如果是曾到这座母港赴任的『舰船』,图书馆里有禁止外借的文献,里面收藏了过去的在任纪录,但要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应该很辛苦喔。」 「有关这一点,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闻言,黑暗界蹙起眉头。 「也希望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找幽灵女仆?」 于是贝尔法斯特开始说明来龙去脉。 皇家阵营将会在今年的学园祭中演戏。 目前正为此寻找剧本的题材,却毫无进展。 自己想起了幽灵女仆,认为这可以作为启发创作故事。 当她全数说完后── 「既然如此,也让我来帮忙吧。」 黑暗界这么说著,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过去的在任资料非常多,如果你要找的话,聚集愈多人手愈好,毕竟线索只有女仆这一点,找不到其他的了。」 「您也愿意协助寻找在任纪录吗?」 「不,我试试别的方法,其实我有些在意之处。」 她离开沙发,钻进吸血鬼所在的桌子下方。 「等等!黑暗界你这色狼!」 「闭嘴。」 黑暗界一句话顶回坐在椅子上的吸血鬼,同时用双手摸索著地板,接著她的右手彷佛摸到了什么,骤然停在某处。 「是这里。」 她这么说,并用右手抓住某种东西用力一拉,下一秒钟,桌子正下方的地板敞开一个洞。 不仅贝尔法斯特大吃一惊,连方才还一直玩著塔罗牌的吸血鬼也不禁拋下卡片,探头观察桌下状况。 「黑、黑暗界,等等!?这是什么啊!?」 「你问我是什么,如你所见,就是地下室喔。」 「不是啦!人家都没听说有这种东西!」 「因为我没说过。」 黑暗界态度冷淡地这么回答,接著望向贝尔法斯特。 「这间小屋在我住进来以前,好像有人住过,地下室变成仓库,有许多骨董在里面长灰尘。」 「您的意思是,这地下室有幽灵女仆的线索吗?」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边打扫边找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此时,小贝法缓缓地开口: 「您为什么会觉得地下室有线索呢?」 「你等一下。」 黑暗界走进地下室,过了一会儿,拿著某种白色物体回来了。 「因为我之前找到了这东西。」 贝尔法斯特见状,不禁倒抽一口气。 「那该不会是……」 不仅贝尔法斯特,爱丁堡与小贝法也哑然失声。 黑暗界手上握著的,是长年来被留在这地下室中置之不理,蒙上一层灰尘的纯白发箍。 「女仆戴在头上的纯白发箍……这或许只是偶然,但可能真的有幽灵女仆。」 黑暗界有些兴致勃勃地这么说道。 第二章『幽灵女仆』 距离学园祭还有十八天。 「──陛下,请稍微休息一下,已经中午了。」 这里是母港的大型图书馆,厌战斜瞄一眼堆积在阅览空间中、应能成为戏剧题材的书籍,对著伊莉莎白这么说道。 「您从今早就一直读遍各类书籍,但那些都无法成为我们戏剧的题材。」 厌战直至刚才也徜徉于书海之中,此时她将《格列佛游记》放在手边。 「而且……不吃午饭继续在这里看书的话,会伤身的。」 「就算一餐不吃也不会怎样。」 伊莉莎白的目光离开手上的《亚瑟王传奇》,目不转睛地盯著厌战。 「只剩下十八天了喔,我们阵营比其他阵营起步更晚,所以不快一点的话──」 此时,她的腹部响起一阵「咕噜~」声。 「刚、刚才那不是本王!一定是哪里藏著小动物!」 「陛、陛下,不要紧的!我根本没听见肚子叫的声音啊!」 当厌战安抚著满脸通红地叫嚷的伊莉莎白时,只见图书馆入口敞开,贝尔法斯特等女仆队全员集合、走进图书馆之中。 「……贝尔?这么多人怎么了?女仆的工作呢?」 「我们稍微提早完成工作,空出了下午的这段时间,其实我们好像能找出可成为剧本题材的线索。」 贝尔法斯特向伊莉莎白说明了幽灵女仆的事。 令她意外的是,伊莉莎白并不晓得万圣节的骚动,但她的确听说过幽灵女仆的传说。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打算从这里找出幽灵女仆的身分吧?」 「对,我们认为只要查出她到底是谁,或许能当成故事的题材。」 「话说回来,行善的幽灵……虽然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但以创意来说不差呢!就朝这方向去调查吧!」 伊莉莎白笑逐颜开,贝尔法斯特则对女仆队成员说: 「为了找出幽灵女仆的身分,我们要一一翻遍这座图书馆中的在任纪录,如果有任何在意的地方,还请立刻向我报告。」 所有女仆同时回应「是!」,并一起开始搜寻。 「陛下和厌战大人请稍微休息一下。」 她这么说完,肯特便推著手推车走了过来。 「lunch!陛下和厌战大人的肚子应该饿了吧?」 推车上摆著温热的汤品与面包。 「你们好机灵啊!真不愧是女仆队!」 伊莉莎白一脸欣喜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这里禁止饮食,还请到后方的休息室享用。」 贝尔法斯特以右手示意后,厌战便忽然放松了表情。 「贝尔法斯特,真不好意思。」 贝尔法斯特笑著目送两人离开后,也开始翻找在任纪录。 当她正打算从无人查找的书柜开始时,脑中不经意地浮现昨夜黑暗界所拿出的纯白发箍。 ──幽灵女仆真实存在。 她这么心想并拿出一本书。 她花了一段时间看这本书里经仔细统整过的,过去在任的『舰船』的履历。 「……看来不是这本书呢。」 贝尔法斯特看完整本纪录后,望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翻找一本纪录就需要耗费十五分钟。 离女仆队成员必须回去厨房准备晚餐的时间还有两小时。 在任纪录数量惊人,即便考虑进来搜寻资料的女仆人数,仅两小时根本来不及。 「看来今晚也必须来这里了呢……」 贝尔法斯特心想,这会是一场长期抗战,而就在她检查完四本纪录时── 「──大家听好,只要有一点在意之处就要马上向我报告喔。」 入口处传来谢菲尔德的嗓音,使她不经意地抬起了头,结果见到谢菲尔德脚边聚集著大量指挥喵。 「好,去吧!」 谢菲尔德这么说并挥下举起的手后,指挥喵就一同奔向书架,开始一一翻找在任纪录。 「谢菲,这是怎么一回事?」 贝尔法斯特感到惊讶,将书放回架上,接著跑向谢菲尔德的身边。 「因为现在状况忙到甚至想借猫的手(译注:「借猫的手」为一句日本谚语,形容忙到不可开交的状况。),所以我就去借了。」 谢菲尔德这么说道,不知她是认真,抑或是在开玩笑。 「人手的确愈多愈好……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把它们带来这里的?」 谢菲尔德撩起发丝,凝视著众指挥喵说: 「我只是对它们说过来帮忙,因为它们在我面前抬不起头。」 「而且──」接著,她又补充道: 「它们作为指挥官的辅助兵,某种程度上也识字,我认为很适合帮忙找资料。」 谢菲尔德这么说完,也同样加入搜寻纪录的行列。 话说回来,她与指挥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贝尔法斯特并未询问详情,再度拿起下一本纪录。 当她看完第六本时。 「贝尔法斯特姊姊!」 小贝法忽然慌慌张张地从后方的书架拿了一本厚重书籍走了过来。 「小贝法,后面的书架没有在任纪录柜喔。」 「对!我知道,不过你看这个。」 小贝法这么说,并递出一本不知为何破破烂烂的绘本。 「一只叫做贝尔喵的指挥喵搞错地方,去找了童书区,把这本书拿来给我了。」 贝尔法斯特也望向书籍封面,并不禁停下动作。 「这个插图──是女仆吗?」 以蜡笔描绘出的女仆插图,即使婉转地评论,也无法说画艺精湛。 女仆身旁还画了一名少女,颈部配戴一条镶著蓝石的项炼,她虽然与女仆牵著手,却有些羞涩地将脸转向一旁。 书名叫做《贵族和女仆》。 这似乎是一本手工绘制的绘本,之所以四处都有破损,应该也是因为并非正式装订所致吧。 「姊姊,这该不会就是幽灵女仆的线索吧?」 「……或许是呢。」 贝尔法斯特有些困惑地点了点头。 自己在黑暗界家中见到纯白发箍时,认为幽灵女仆实际存在,但或许这本绘本才是传说的起源也说不定。 贝尔法斯特选择暂时召集所有搜寻线索的人。 时间仅剩下三十分钟,但无所谓。 她就是有种感觉,这本绘本即为幽灵女仆的线索。 *** 「虽然时间所剩不多,但请看看这个。」 贝尔法斯特将所有人聚集到可阅览书籍且摆放著桌椅的空间后,让众人坐到椅子上,并亮出绘本的封面。 「你该不会想说这破破烂烂的绘本就是幽灵女仆的原点吧!?」 伊莉莎白傻眼地说道。 「目前还不清楚,但封面插图是一名女仆和贵族少女,这本书虽然已经摆放多年,损伤却有些过于严重,恐怕是以前的驱逐舰们粗鲁地对待它造成的。」 由于驱逐舰中有一些外表与性格皆相当年幼的女孩,要是让她们看书,的确非常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总之,得要先确认看看才知道……贝尔法斯特,请你念出绘本的内容。」 厌战这么指示后,贝尔法斯特便轻轻地打开书页。 此时,黑暗界与恐怖恰好来到图书馆,她们见到贝尔法斯特正要朗读绘本,便一声不响地坐到附近的椅子上。 「『当阳光变得和煦温暖的时候,一名个性认真又勤奋工作的女仆来到了这座母港,她的名字叫──』」 贝尔法斯特此时暂且抬起了头,对众人说: 「……这里的字糊掉且也被油性笔之类的涂掉,几乎无法辨识,我刚才念的部分是衔接起勉强还能判断的部分,内容毁损到甚至难以辨识书中登场人物名字的程度……」 她这么说并让众人观看第一页,应该是名字的部分被人涂得乱七八糟,几乎无法解读。 「看插图的话,还能多少辨识出来,所以我会尽量补充后面看不懂的部分,并继续念下去,这样可以吗?」 第一页上画著女仆提著行李,站在港口栈桥上。 「也罢……内容变成这样,也无可奈何了。」 伊莉莎白也盯著文字部分这么低吟。 「这、这感觉要耗费一番工夫解读呢……名字第一个字是y还是t?」 爱丁堡隔著眼镜眯起眼睛,凝视著女仆的名字部分,但最后因为无论多么聚精会神也无法辨识,便放弃了。 「既然无法辨识,乾脆就由我们取个名字就好了吧?」 贝尔法斯特听见肯特这句话后,也赞同地说: 「这意见不错,那就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名字吧。」 「希望取个可爱的名字呢~像是蒙布朗或是巧克力之类的。」 萨福克边说边吞了口口水。 「作为幽灵女仆原型的女孩,会不会像是重樱传说中的地缚灵或是座敷童子啊?」 杓鹬听见库拉索的提议后,冷淡地说: 「东煌也有类似的故事,但我要驳回姊姊的点子。」 「哎呀,杓鹬,为什么啊?」 「因为那名字不可爱。」 她的意见十分中肯。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提出建议,这时贝尔法斯特忽然注意到,绘本封面后面写著一个名字。 那也与书中内容相同,几乎无法辨识,似乎为创作这本绘本的作者名字。 她顺势翻阅其他页。 此时,她停在了某一页。 「……啊。」 那里画著厨房。 那似乎是当年皇家宿舍的厨房,目前的厨房与它有多处相似之处。 「──贝尔法斯特。」 黑暗界不何时来到贝尔法斯特的面前并呼唤了她,使她回过神来抬起了头。 她身后的众人则依旧为取名展开热烈论战。 「如果因为这样而难以继续,就单纯用幽灵的『幽』或『灵』当名字不就好了?」 贝尔法斯特听见黑暗界的提议,阖上绘本并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不过用幽就会和独角兽小姐的优酱撞名了。」 「那就用亡灵的『亡』或『灵』也行,你们不能在这里耗太多时间,对吧?」 如她所说,距离准备晚餐的时间仅剩下十分钟左右。 时间的确所剩无几。 「各位!之后再讨论名字!总之先暂定这女仆的名字为『小亡』!」 众人发出一阵「咦咦──」的不满声浪,贝尔法斯特则是继续往下念。 她尝试衔接可以辨识出文字的部分后,下文应该像是这样: ──小亡前往母港担任女仆,她虽然勤奋,却有些冒冒失失。无论是洗衣、打扫或烹饪,总是会搞出一些乌龙。不过,因为她让人难以生气的气质再加上天性善良,所以许多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说「真是拿小亡没办法呢」,并受到大家的疼爱,度过了每一天。 某天。 一名新任『舰船』少女来到了母港── 贝尔法斯特读到这里时,暂时抬起头说: 「这里说的少女应该就是封面上的另一个女孩了。」 「……那就叫这女孩『小灵』吧?」 由于众人对黑暗界的意见并无异议,贝尔法斯特便顺势念了下去。 ──小灵是被称为主力舰的『舰船』类型,拥有贵族阶级的爵位,她相当严苛地批判依然冒失的小亡说: 「为什么都没人对这种没用的女仆生气呢!我绝对不想和这种女仆当朋友。」 小灵一开始虽然态度强硬且对小亡爱理不理,但她也逐渐被小亡乐天温吞的气质所影响。 「小灵大小姐,请等一下啦~」 「你别跟过来啦!」 她们的这种互动不知何时成为令人感到温馨的画面,两人共度每一天,并逐渐成为彼此难以取代的挚友── 「……这种关系感觉很可爱呢。」 小贝法悄声说出感想。 「对啊,读著读著会让人感到幸福,而且……」 贝尔法斯特忽然抬起头望向爱丁堡。 「贝尔,你怎么了?」 「没事。」 她嫣然一笑,并再度望向绘本。 ──小亡和姊姊有点像,但还是别说出来吧…… 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并翻到下一页。 「这……」 她不禁无法言语,露出了黯淡的表情。 「怎么了?」 伊莉莎白如此询问。 「不,接著的故事──」 ──某天,小灵接到来自本岛的暂时返航命令,必须离开母港几天。 她见到一如往常来为自己送行的小亡,心中明明很高兴,却不禁表现出难以亲近的态度并出海去了。 之后过了几天,就算到了预定返港日,小灵也没有回来。 小亡尽力装出开朗模样度日,但母港内渐渐冒出令人不安的传言,尽管如此,小亡依旧相信她有一天一定会回来。 不过,传到她耳里的联络内容却有如一场恶梦。 小灵返航时经过的海域路线上,最近曾目撃到有许多塞壬出没。 而且数量多到并非一般战力足以抗衡,不过考量到运输物资方面,那片海域是至关重要的地点,无论如何都必须夺回该处。 而小亡所在的母港的所有舰船,当然也接获紧急命令── 「然、然后……怎么样了?」 爱丁堡于胸前紧握双手,七上八下地询问。 贝尔法斯特望著绘本并缓缓地摇了摇头,将绘本摊向众人。 「……如大家所见。」 之后的页面被人狠狠撕下。 「从前面几页的涂鸦看来……这恐怕也是以前在任的驱逐舰干的好事吧。」 众人闻言不禁感到虚脱无力。 当贝尔法斯特轻轻地阖上绘本后,回声忐忑不安地开口询问: 「小、小灵她……真的平安无事吗?」 「那……」 贝尔法斯特无言以对。 书上仔细描绘两人和睦的关系,某天又忽然历经离别──由于只能得知这之前的内容,之后的故事充满无限可能。 「请、请问……女仆长。」 萨福克悄悄地举起了手。 「因为小亡也收到出击命令,就、就表示不只小灵,连小亡也……」 「hey!萨福克,你为什么要说这种会让人难过的话!!」 「因、因为……从战况来看,明显是塞壬占上风啊!」 肯特大声嚷嚷,萨福克则以泫然欲泣的嗓音加以反驳。 贝尔法斯特目不转睛地凝视著绘本封面。 上面画著可爱的女仆与贵族少女。 她望著手牵手的两人。 「……这本书里的两人该不会真的──」 贝尔法斯特悄声低喃,接著望向众人开口: 「请听我说,昨晚黑暗界大人给我看了一个老旧纯白发箍,所以我认为这本绘本描述的或许是真人真事。」 她的嗓音回荡于鸦雀无声的图书馆之中。 「这两人实际上一定……一定也像这本绘本里这么幸福。」 贝尔法斯特由衷这么认为,她不希望同为女仆,且或许曾待过这座母港的大前辈遭逢不幸结局。 「虽然不知道后面的剧情发展……但她们一定过得幸福美满。」 「──贝尔,你说得很好。」 伊莉莎白平静地这么说,慢条斯理地转了过来。 「没错,这两人很幸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既然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那就自己创作就好!」 她这么说并抢走贝尔法斯特手上的绘本,对著在场所有人高举起绘本并大声宣告: 「听好了,我们要用演戏来证明这件事!『传说中的幽灵女仆在这座母港度过幸福的时光后,又和平安完成任务的小灵一起回到本岛』!」 伊莉莎白哼了一声并迅速地翻著绘本。 「而且绘本必须给予孩童梦想,如果写这本书的作者写出了悲伤的结局,身为女王的我是绝对不会容许的,小亡绝对有和小灵重逢,她们必须重逢!」 当她说到这里时,又将绘本塞给贝尔法斯特。 「贝尔,你放心吧,本王会写出你所希望的幸福结局!」 语毕,伊莉莎白露齿而笑。 「好吗?」 贝尔法斯特见到她笑容满面,也自然而然绽放出笑靥。 「……陛下的笑容真的能让大家感到幸福呢。」 「这是当然的啊。」 伊莉莎白这么说并向众人宣告: 「你们等著瞧吧!本王会把这故事的后续写成精彩的剧本!」 当她强而有力地握紧拳头后,女仆们便剧烈地鼓掌。 贝尔法斯特也在一旁拍著手。 她对立即感受到自己想法并愿意这么说的伊莉莎白怀抱感恩之情。 「好了,既然这么决定了,就马上来行动!今天晚餐后将召开皇家阵营的全体会议,也差不多必须向大家说明演戏的事了。」 「咦,今、今天吗?」 伊莉莎白向著惊讶的厌战用力地伸出食指。 「演戏是必须全员上阵的大工作,不能浪费太多时间。」 她这么说后,喊了贝尔法斯特。 「贝尔,向大家说晚餐后要留在大餐厅。」 「陛下,有关这件事……」 贝尔法斯特提出突然想到的事。 「……就算宿舍的人听到今年学园祭要表演,但大家是否能马上接受呢?」 假使如往年一样举办选美大赛,除了参赛者与辅助她的少数人,其他人皆可悠哉地迎接当日。 今年却不同。 不仅需要全员参与,且比起其他阵营,没有可以谨慎筹备的时间。 「而且要是在几乎没有筹备时间的状况下一直被行程追赶,感觉也会有人感到不满。」 「唔唔~……你说的也有道理……」 伊莉莎白发出低吟声并双手怀胸,厌战则于一旁回想起什么似地开口: 「陛下,话说回来,我听说今年所有舰船都会以某种形式参加学园祭,北连和东煌阵营也分别向白鹰和重樱提出要协助制作影片。」 「她们是要拍电影和动画吧?不只提前开始筹备,还有人帮忙,真是让人羡慕到了极点。」 伊莉莎白叹了一口气,她一脸哀怨地狠狠瞪著贝尔法斯特说: 「……时间不够完全是本王的疏失,本王会好好向众人说明,并请大家谅解,不过……重要的是动力啊。」 「动力吗?」 「以结论来说,不论本王怎么说服,若大家无法鼓起干劲也无可奈何,在时间紧迫的状况之下又要能成功,最大前提就是需要大家团结一心、提升效率。」 贝尔法斯特听见伊莉莎白的话后,以手抵住下巴沉思。 的确如她所说,纵使有人不满现况,依然无法撼动所有人都必须参与筹备工作的事实,但问题就是若有人心生不满,便会降低效率。 假使整体士气持续低迷,在最糟状况下,极有可能未完成准备工作就到了表演当天。 「──也就是说,不要让大家觉得……这是工作就好了吗?」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这么说道。 并尝试提出当下临时想到的方案。 这虽然并非什么妙计── 「这不错嘛!」 ──伊莉莎白却弹响手指并喜上眉梢。 由于贝尔法斯特认为这并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点子,因此对这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困惑。 「贝尔,你能在饭后的整体会议前整理好这方案并报告吗?」 贝尔法斯特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说: 「可以,我立刻开始构思。」 「就靠你了。」 伊莉莎白咧嘴一笑,接著喊了回声。 「回声,本王想用你的笔记本当作剧本的题材,所以就直接借走啰。」 「是!请您务必用上!」 回声朝气蓬勃地扬声回应并递出笔记本,接著伊莉莎白就与厌战一同走向图书馆出口。 「姊姊,因为我要准备刚才禀告陛下的方案──」 「我知道,准备晚餐的事就交给姊姊吧!」 贝尔法斯特见到爱丁堡抬起胸膛后,不禁嘻嘻一笑,与众人一同走出图书馆。 「感觉会变得很忙碌呢。」 她这么低喃。 *** 晚餐时段结束后,由于女仆队已经于上菜时段告知所有人集合一事,因此所有隶属于皇家阵营的舰船少女齐聚于大餐厅之中。 在与通往走廊的大门相反的另一侧,伊莉莎白与厌战拿著麦克风,并肩站在采光用的彩绘玻璃正下方。 贝尔法斯特于左方墙边待命,她收到在得到暗号之前都在这里等待的指令,以双手握著卷起的纸张,目不转睛地静观两人的模样。 「陛下现在有重要事项要宣布。」 藉由厌战的发言,众人方才因不知发生何事而议论纷纷的嗓音戛然而止。 于众人瞩目之下,伊莉莎白慢条斯理地环顾所有人开口: 「是有关今年的学园祭,今年不举办往年的选美大赛,而是各阵营在大讲堂展示各自提出的表演。」 众人安静地聆听即将开始的说明。 「时间仓促,我们皇家阵营决定在剧院中演戏,包含今天在内,到正式上场前只剩下十八天,日期有点紧凑。」 餐厅中忽然开始有些交头接耳的声音。 「再加上从今年开始,在母港内所有的舰船都需要进行筹备工作,要在十八天内创造出一出精彩出色的戏剧,就只能靠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一起努力了,否则绝对会来不及。」 或许该说是一如所料,众人果然无法全数举双手赞同。 所有少女皆对这项事实露出难掩惊讶的神色,也对于即将参与自己毫无经验的戏剧演出感到有些困惑。 当站在墙边的贝尔法斯特目不转睛地观察周遭状况,哗然之声逐渐愈演愈烈。 整体气氛弥漫著混乱之色。 「──安静!还没说完呢。」 此时,厌战拍了拍手。 「我会依序说明接下来的筹备事项,请听清楚了。如刚才陛下所说,演戏需要非常多的人力,像是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等等,我们将会先分成四大组!」 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人员分组名单。 「现在要公布各组的组长!请依照被叫到的顺序出列──首先是服装组组长?光辉!」 当自己名字被喊到后,光辉从座位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伊莉莎白所在之处。 她们似乎已经事先知会过各组组长了。 在那之后,厌战依序念出组长名字: 「道具组由威尔斯亲王负责!音效?灯光组是女将,演员组由胡德负责,并由乔治五世辅助,共两位!请所有人到前面来!」 各组组长配合厌战的呼喊站了起来,依序到前方排成一排,当所有人到齐后,厌战便以手示意著身为各组组长的她们说: 「上述几位就是各组组长了,大家在会议之后请自行前往想参加的组!不过分组有人数限制,如果有哪一组人数超过了,就会靠抽签来决定!」 此时厌战才终于看向贝尔法斯特。 贝尔法斯特认为是轮到自己出场了,走向前方。 「然后,将请贝尔法斯特说明今后的事情,那就麻烦你了。」 贝尔法斯特听厌战这么介绍后,深深地朝众人一鞠躬。 「我现在要和大家报告的是,各组在短暂筹备期间的达成目标。」 她边说边摊开卷好的纸张。 纸上写出各组在筹备期的达成目标。 举例而言,道具组为『准备所有工作所需的铁钉数量』或『订所需数量的胶合板』等具体目标,另外也有『毫无争执并完成一天的工作』与『于正式上场前无人受伤』等追求团队合作的目标。 「完成各组各自设定的任务后,每达成一项就会盖一个章,这张表会贴在宿舍的公布栏,各位随时都可以确认进度,达成最多项目的组别能获得陛下亲自颁授奖章。」 这就是贝尔法斯特稍早建议伊莉莎白的点子。 于学园祭当天之前的筹备期间,让工作具备一点娱乐性,比起平淡地筹备,多了这些创意巧思或许能提升众人的动力。 ──希望原本没有意愿的人也能尽量开心地投入筹备…… 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并指著达成目标表继续说明: 「我们安排了许多达成项目,举例来说,像这些每日任务的目标都很简单,光是一步一脚印地达成每日目标,也可能超越其他组所获得的盖章数,其他还有拥有时间限制的重要目标、每周任务──应有尽有,希望大家能像玩游戏一样感到乐趣,所以我就试著这么设计了。」 说明至此,她也在观察著众人的反应。 ──感觉很好玩耶! 现场传来窃窃私语的声响。 ──我们加入同一组吧。 ──好啊,一起朝第一名努力吧。 她侧耳倾听,听见驱逐舰群中陆陆续续地传来兴高采烈的话声。 贝尔法斯特心想著「反应不错」。 「──各位好像在讨论很有趣的事呢。」 就在这时,通往走廊的门后忽然传来这道嗓音。 贝尔法斯特等人同时望向该处── 「我们听说皇家阵营要演戏,心想请务必让我们帮忙,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对位于餐厅内的伊莉莎白等人露出笑容的来客,是自由鸢尾的空想级驱逐舰?凯旋。 其他自由鸢尾的舰船少女也聚集于她身后。 「皇家女王陛下,请问您愿意接受吗?」 伊莉莎白听见凯旋的问题,挥著手回应她: 「好!当然很欢迎!超级欢迎的!」 接著她顺势走到贝尔法斯特身边。 接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直勾勾地凝望著众人说: 「大家,忽然提出这件事,本王真的觉得很抱歉。」 「陛下。」 伊莉莎白制止喊住自己的厌战继续说道: 「本来准备时间应该更为宽裕……但本王因为公务缠身,直到今天才能告知大家……对不起。」 她缓缓地低下头,道出谢罪之辞。 众人见她低头,皆哑然失声。 伊莉莎白不疾不徐地抬起头继续说: 「本王认为绝对有人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感到困惑,不过贝尔也帮我们想出了这么棒的点子,这是一个能帮助大家提起兴致的出色点子。」 伊莉莎白郑重地这么说后,贝尔法斯特便轻柔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愿意成为各组组长的人也都说乐于协助本王,明明因为本王失误导致时间不够充裕,她们却说不是这样的。」 伊莉莎白莞尔一笑。 之后她敛起神色,率直地承受众人的视线。 「如果目前还有人感到困惑的话,就由本王亲自恳托,本王无论如何都想让这出戏大大成功,想演出一出不输给任何阵营的精彩大戏。」 她握著麦克风说「因此──」。 「虽然时间不充足,但千万拜托了!能否和本王一起打造出一个最棒的舞台呢!」 大餐厅中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后,传来微弱的鼓掌声。 ──啪啪。 以此为契机,鼓掌声随之增加。 愈来愈大声。 鼓掌声不知不觉间成为轰然巨响,震耳欲聋地传进贝尔法斯特等人的耳中。 「……大家,谢谢。」 伊莉莎白放下麦克风,并再度郑重地一鞠躬。 会议至此圆满落幕并划下句点。 *** 「陛下的演讲非常棒。」 整体会议解散、女仆们回到厨房中后,小贝法笑盈盈地轻声道出感想,在一旁收拾碗盘的肯特也点了点头。 「实际上,我们宿舍之中没有听到陛下那么说后还会不甘不愿的人呢。」 如她所说,原本感到不安的贝尔法斯特也在会议解散之后,感到心中十分踏实,恐怕并未有人心生不满。 「不管怎么说,皇家的女孩们都很温柔呢。」 萨福克坐在椅子上这么说道,杓鹬则默默地通过她身后。 「对,也没有人会责备不去收拾蒸馏室的人呢。」 「啊,啊──我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萨福克非常刻意地站了起来,并急忙从厨房后门走了出去。贝尔法斯特边望著她的身影,边对剩下的女仆队成员说明隔天的预定行程。 「我之后也会告知萨福克,接下来要说明女仆队明天之后的预定行程,在那之前──」 此时,她忽然对厨房入口的木门喊道: 「请进。」 女仆队正心想是什么事,就见到门扉缓缓打开。 现身的是方才提出将协助皇家阵营的空想级驱逐舰?凯旋。 「她、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贝尔法斯特对不明就里的爱丁堡说明: 「从今天到学园祭当天为止,自由鸢尾的成员将会来协助部分的女仆职务。」 「因为我们人数不多,所以或许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凯旋嘻嘻一笑,并指示待在自己后方的几名舰船少女说: 「你们千万不可以失礼,麻烦你们了。」 自由鸢尾的舰船少女们扬声道「是」并走了进来。 谢菲尔德见状,对著贝尔法斯特说: 「看这样子,我们应该有什么别的工作吧?」 「谢菲,你真敏锐。」 贝尔法斯特转向众人,道出伊莉莎白亲自传达的内容: 「在方才的会议中虽然没有提到,但女仆队从明天开始起算是将成为第五组,也就是要集体一起工作。」 「第五……组?」 爱丁堡闻言愣了一愣。 「我们平常还有女仆的工作,比起其他人,没那么多时间能筹备学园祭,所以我们被赋予了特别的任务。」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向众人展示一个小指尺寸的印章。 「这是在刚才的会议中所说的达成目标用的印章,将由我们女仆来盖章。其他工作还有仔细检查筹备的进度,如果发现有延迟的部分,就要报告各组组长,偶尔也必须下去帮忙。简单来说,大家可以把这想成是掌握整体工作和预算等事项,并适时下达指示的监察人员。」 「wow!总觉得我们女仆队很像是高层官员呢。」 肯特发出开心的嗓音。 「我放心了,还以为会失去打扫的时间。」 谢菲尔德吁出一口气,看著贝尔法斯特手中的印章询问: 「贝尔法斯特,既然要担任监察人员的话,应该先决定好确认各组进度的负责人比较好吧?」 「对,我明白的。」 因此,她开始分配女仆队各自负责的组别。 服装组监察人……谢菲尔德、纽卡斯尔。 小道具&大道具组监察人……爱丁堡、肯特、萨福克。 音效&灯光组监察人……小贝法、杓鹬、天狼星。 演员组监察人……贝尔法斯特、库拉索。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边执行女仆的工作边互相共享情报。」 接著,贝尔法斯特将印章发给所有人,并结束今天的工作。 过了十二点,距离学园祭剩下十七天。 当收拾完早餐与完成洗衣工作后,负责监察的人立刻前去确认各组状况。 「我之后会询问各位进度,要是有什么在意的地方,还请告诉我。」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与库拉索一同前往演员组。 「我听说演员组应该会在会议室集合。」 两人来到会议室所在的四楼,在该层的走廊上巧遇j级驱逐舰?标枪。 「啊!是贝尔法斯特小姐和库拉索小姐!」 「标枪小姐,好久不见,你该不会也是演员组的吧?」 听贝尔法斯特出声问候,标枪便露出灿烂甜笑并朝气蓬勃地点了点头。 「听到要演戏,果然还是会想要上台呢!贝尔法斯特小姐也是演员组的吗?」 「不,我们负责监察的工作。」 「监察吗?」 贝尔法斯特对疑惑地歪著小脑袋的标枪解释,并一同走向会议室。 当她打开门的瞬间── 「哇哇!有、有这么多人啊!?」 标枪之所以会大叫出声也无可厚非。 因为会议室挤满了舰船少女。 「因为演员是戏剧的灵魂人物嘛,就算不是主角,也有这么多人想上台表演呢。」 库拉索感佩地说道。 「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就表示其他组恐怕相当冷清呢。」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这时英王乔治五世的嗓音传到她耳中。 「──白色,可惜,你无法加入演员组。」 「唔唔──好不甘心!」 贝尔法斯特与库拉索见到一位驱逐舰少女抱头走出会议室,心想著是发生何事,前往英王乔治五世的身边,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们,挥手请她们过去。 「贝尔法斯特、库拉索,欢迎你们来。」 「我们作为监察人员前来叨扰,希望到正式上场之前都能陪同各位。」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与库拉索一同鞠躬后,又不疾不徐地抬起了头。 仔细一看,发现英王乔治五世的手边放了一个大铁箱,那是圣诞节时用来放写给圣诞老人的愿望的箱子,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面放了红白色的乒乓球。」 在英王乔治五世身旁的胡德,就像在回答贝尔法斯特的疑惑般开口。 「我们心想一定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就事先想好抽签方式了。」 贝尔法斯特心想「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方才走出会议室的人是抽到了『没中』的乒乓球。 「大家,签在这边喔!因为角色人数有限,所以先抢先赢!」 众人一听到英王乔治五世的话,立刻于会议室中排成一条人龙。 「话说贝尔法斯特,角色人数这样真的够吗?」 英王乔治五世亮出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著所需的演员人数,是伊莉莎白的字。 「我和英王乔治五世也只听陛下说了简单的故事大纲而已,只知道这是一个以幽灵女仆的传说为原型的故事。」 胡德忧心忡忡地望向贝尔法斯特。 「扣掉两名主角后,其他角色的安排过于含糊不清……如果没看过剧本就无从排演呢。」 「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当贝尔法斯特这么提问后,胡德双手环胸道: 「这个嘛……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一点一点地把已经写好的剧本送来这里。」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陛下那里索取可以带走的部分。」 听贝尔法斯特这么回答,在一旁的库拉索则露出苦笑。 「看来要等之后才能指导演技了呢,目前应该先监察陛下的部分。」 此时,标枪来到英王乔治五世面前,将手伸进箱中摸索。 「唔~……标枪绝对、绝对要演戏~!」 她默默祈祷般地紧闭上双眼,用手在箱中搅拌。 接著。 「就、就是这颗!喝!」 标枪用力地从箱中抽出了手,并稍微睁开紧闭的双眼。 「……哇,红色,红色、红色!我、我办到了!我抽中了喔──!」 「好了,标枪抽中了!下一位得主会是谁呢!」 英王乔治五世充满气势地扬声说道,胡德也于一旁拍著手,并对贝尔法斯特说: 「那么,陛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至于库拉索,则为了检查演员组必须在今天达成的目标而留下。 「唔唔……新月和彗星都说想演戏,所以咱才一起来的……但仔细想想,咱根本不会演戏啊……」 贝尔法斯特离开会议室,前往伊莉莎白所在的办公室,背后传来了下一名上前抽签的小天鹅的喃喃自语。 *** 当贝尔法斯特抵达办公室后,便轻轻敲门,于原地等待。 「──请进。」 门内响起伊莉莎白的嗓音,贝尔法斯特随即推门入内。 「陛下,打扰了,我来确认原稿的进度──」 她行了一个屈膝礼,抬起头之后,不禁为之语塞。 见到这副光景之后,会有如此反应也不能怪她。 「……陛下,原稿呢?」 伊莉莎白昨日明明在图书馆夸下海口,但现在却站在办公桌后,打开窗户吹著肥皂泡泡。 空白的稿纸则静静地躺在桌上。 「原稿啊……进度就像你看到的一样。」 伊莉莎白背对著贝尔法斯特,「呼──」一声地吹出泡泡。 许多小泡泡在空中漫舞,因为折射阳光显得闪闪发光。 真是一段美好的午后时光。 和平到甚至也能听见鸟鸣。 当然,这要扣除她并未写完剧本原稿这件事。 「天气真好呢~……今天好想就这样带著三明治出去野餐喔……呵呵呵。」 伊莉莎白笑著继续吹出泡泡。贝尔法斯特的目光则离开她身上,对站在办公桌旁的厌战问道: 「厌战大人,陛下她到底……」 「她在逃避现实啦。」 厌战耸了耸肩道。 「为什么?」 「因为她文思枯竭了。」 厌战满不在乎地说道,看起来一点也不焦急。从她的语气听来,她至今应该已经多次催过伊莉莎白了,却对她束手无策吧。 「本王昨天从大餐厅回来就有马上著手写剧本喔。」 伊莉莎白依旧吹著泡泡,同时这么说道。 「证据就是那个,你看待客桌那边。」 贝尔法斯特照她所说走近待客桌。 确实,她发现说上的确放著好几张看似写好的稿纸。 「这看起来像写好了啊……?」 「不,还没。」 贝尔法斯特听见伊莉莎白打断自己意见的神秘发言,疑惑地歪著脑袋。 「那个……请问是什么意思?我认为您很认真地写完了啊。」 「那是不采用的原稿。」 厌战代替试图吹出大型泡泡的伊莉莎白这么回答。 「不采用啊……」 贝尔法斯特从未写过剧本,所以并不瞭解,但无论内容如何,演员组需要有剧本才能决定角色人选。 「刚才演员组的胡德大人说了,没拿到剧本就无法开始练习,所以就算只有一些也好,我想拿走能确定角色设定的资料。」 她这么说,打算碰触放在桌上的原稿。 此时,原本黏在窗边的伊莉莎白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超高速冲过来,并抢走了原稿。 「本、本王刚才不是说不行了吗!」 「您没说啊……」 「不采用的意思就是不行!这有缺陷!」 「但是陛下,这样下去会来不及──」 「本王也知道,但因为很丢脸,所以不想给人看啊!」 伊莉莎白眼中布满血丝。 光看这双眼睛,就充分明白她熬了整夜。 「本王从昨天就一直努力,却一──点成果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伊莉莎白这么说完,抱著原稿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陛下!」 贝尔法斯特与厌战惊讶得冲了过去。 她们扶住伊莉莎白,让她躺到待客用沙发上。 「本王没办法写出心里所想的……呜呜……我躺一下……但马上就会……唔。」 她一躺下,不用五秒钟就睡著了。 唯有可爱的呼吸声回响于办公室之中。 「贝尔法斯特,你听我说。」 厌战将毛毯盖到伊莉莎白的身上,拿起放在桌上的不采用原稿,带著贝尔法斯特走出了办公室。 「……你可以看,但别和陛下说我让你看喔。」 贝尔法斯特收下不采用的原稿,厌战叹了一口气,靠在走廊的墙上。 「陛下将绘本上的内容从头改写成剧本,你也知道照原本那样太短了吧?」 贝尔法斯特闻言点了点头,并阅读起剧本原稿。 ──小亡前往母港担任女仆,她虽然勤奋,却有些冒冒失失,无论是洗衣、打扫或烹饪,总是会搞出一些乌龙。 若简单地以大纲风格说明剧本开端,大概就是这样。内容当然几乎与绘本如出一辙,只稍微补充了一些厨房内的状况与工作上的描写而已,贝尔法斯特感到回声的采访笔记帮上了忙。 「这感觉没什么问题……」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抬起了头,厌战则仅摇了摇头。 问题出在这之后吗? 她再度望向原稿,继续读下去。 ──小亡总是制造问题,导致母港众人对她感到莫可奈何,与无论做什么总是不顺利的她保持一段距离。尽管如此,天生开朗的小亡仍旧努力工作,却依然受到旁人嫌弃,遭受到轻微的霸凌。 「这是──」 贝尔法斯特继续看下去,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之处。 这剧本比起绘本添加了许多枝节。 理由相当单纯,假使照搬绘本的内容,戏剧的长度会太短。因此,伊莉莎白试图在身为贵族的小灵来到母港前的空档,填补一些剧情。 也就是说── 「──陛下为了延长戏剧时间,所以对很会制造麻烦的小亡追加了『被大家稍微讨厌的小故事』吗?」 厌战闻言叹了一口气,并点了点头。 「对陛下来说,是想凸显她冒冒失失的特质,所以觉得这是一个好点子……」 贝尔法斯特见她吞吞吐吐,再度望向剧本上刚刚看过的部分。 描写她冒失举止的篇幅的确比绘本中多了许多,使剧情变得有趣了。 举例而言,她在拖地时撞上其他女仆,结果两人都淋成落汤鸡。又或者她在上菜时绊倒,将派砸到其他女仆的脸上。 这一段充满喜剧元素,实际观赏的话,感觉也会是一幕有趣的场景。 「但是……如果加上因为这样被其他人讨厌的桥段,感觉内容会显得有些沉重呢。」 贝尔法斯特这么低喃并继续看下去。 来到小灵登场的桥段时,出现了让人更加感到格格不入的场景。 ──一名新任『舰船』少女来到了母港。 这名舰船少女叫做『小灵』,是被称为主力舰的『舰船』类型,拥有贵族阶级的爵位。 她相当严苛地批判依然冒失的小亡说: 「为什么都没人对这种没用的女仆生气呢!我绝对不想和这种女仆当朋友。」 小灵一开始虽然态度强硬且爱理不理── 「小亡和小灵的感情根本没变好呢……」 贝尔法斯特望著原稿,并不禁感到头疼。尽管继续读下去,小亡却依旧我行我素,毫无与小灵打成一片的迹象。 小灵也是一样,她是所谓的傲娇角色,却只展现出傲的部分,导致过度强调出她性格负面的一面。 贝尔法斯特心想「这该怎么办?」,厌战则彷佛追击似地开口: 「你再继续看下去就会知道了,之后她们还会引起一连串不幸喔。」 「为什么会这样……」 伊莉莎白在撰写剧本前,明明宣称将写出幸福结局,这部剧本却好似希望这两人遭逢不幸。 「我也对陛下说了『这内容过于沉重』。实际上,我本来认为这故事到一半为止都还有原作支撑,所以只需要拉长篇幅就好,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但并非如此,是吗?」 「我从未写过剧本,所以不清楚,但一旦拿起笔后,陛下一定是因为想让它具有超越想像的深度,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沉重。」 贝尔法斯特闻言,也感到理解。 自己的确感到这部剧本中衔接每个环节的部分,意图创造出一种深度。 她再度重读一遍后,尝试推理伊莉莎白所思考的方向。 「……这只是我的想像,但陛下应该是想凸显出小亡这角色的『开朗正向且我行我素』的部分,她拥有豁达积极的个性,就算遭受类似霸凌的行为,也能毫不在意,使得其他人认为就算欺负她也没意思,陛下想刻划成这种人见人爱的角色。」 「恐怕是呢,不过,陛下却描写得不满意,重新写了好几次。」 语毕,厌战叹了一口气。 「陛下因为你──不对,是所有看过绘本的人都希望『小亡两人能幸福』,所以下定决心要写出一部喜剧收场的剧本……所以才更不想让你看到这剧本。」 「是……这样啊。」 厌战离开墙边,收回贝尔法斯特递出的原稿后,开口道: 「无论如何,这样下去都不妙呢,没时间让陛下写出她理想的成果了,必须强硬地让她继续写下去,否则会永远演不出来。」 「您打算怎么办呢?」 「很简单,之后就由我们来掌控品质。」 「掌控品质?」 「对,我们来检查陛下的原稿,如果有需要就会提出修正方案,两人分担工作。」 也就是说,透过扮演类似编辑的角色,以调整伊莉莎白笔下的剧本方向吧。 贝尔法斯特道「原来如此」并敲了一下手时,厌战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贝尔法斯特,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贝尔法斯特闻言,不禁杏眼圆睁。 「我以为是您要……」 此时,厌战懊悔地低下头。 「我……无论如何都会太放任陛下……无法严厉对待她。」 贝尔法斯特在心中想「的确是」。 「你最适合这种任务了,如果不狠下心扮演魔鬼,她就无法写完原稿。」 「我也不是魔鬼就是了……」 不过,现在不是聊这种事的时候了。 由于自己也受到胡德所托,她便抱著骑虎难下的心情── 「……我知道了,总之,我会想想怎么让陛下尽早写完剧本。」 ──答应了这个请求,并离开办公室。 虽然这么说,但应该怎么做呢? 贝尔法斯特为了先向胡德报告此事,而前往会议室。 *** 当贝尔法斯特再度回到会议室后,发现似乎已经决定好全部志愿演戏的人选,房内仅剩下胡德、英王乔治五世与库拉索。 她立刻向胡德说明办公室发生的事。 「──状况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真是伤脑筋呢,这样下去甚至没办法对台词。」 「就算只是暂定的也无所谓,想请您告诉我几个非得产出剧本的期限。」 胡德以手托著脸颊并蹙起眉头,贝尔法斯特则是想讨论出具体的行程。 「假设这出剧有三幕,在『序?破?急』(译注:日本传统艺术的用语,指表演的基本构成三阶段,架构类似国际间常用的三幕剧。)之中,希望尽早拿到『序』的部分……」 此时,英王乔治五世不知从哪拿出一份桌历放到了桌上。 「假设剧长一小时,那么『序』的部分约占二十分钟,只论序的剧本的话,期限就是四天后。」 四天后。 正因为目前毫无进度,所以这请求比想像的更加严苛。 「别放松心情,有多少就拿多少来,现在连分配角色都没办法。」 英王乔治五世的话相当刺耳。 她继续指著桌历,告知贝尔法斯特之后的预定行程。 「十天后必须完成所有剧本,如果超过的话,考虑到练习时间,将会来不及正式上场,无论如何,绝对要死守这个底线。」 「遵命。」 贝尔法斯特深深一鞠躬,并离开了会议室。 当她打算走回厨房时,库拉索也同样走到走廊上,并跑了过来。 「情况变得很严峻呢,你原本是负责监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贝尔法斯特听著库拉索的话,并烦恼今后应该怎么做。 「总之,陛下因为熬夜累了,今天就先让她休息吧,问题是从明天开始执笔,是否还来得及──」 或许是因为众人尚未监察完其他组,所以当贝尔法斯特回到厨房时,里头空无一人。库拉索立即开始准备餐点,她则是打算前往蒸馏室,拿取事先做好的保存糕点。 然而── 「钥匙……」 她找不到理应挂在厨房墙上的蒸馏室钥匙,应该是有人拿走并进入蒸馏室了吧。 「该不会……」 贝尔法斯特走出厨房后门,转开蒸馏室的门把。 门没有锁,她走入房内。 此时,她闻到了刚烤好的戚风蛋糕与鲜奶油的甜蜜香气。 「──呵呵呵,贝尔法斯特,没想到你也被这香甜气味引诱来了啊。」 贝尔法斯特仅听见这从容不迫的用字遣词,就能立即得知对方是谁。 「海王星大人,您在里面啊。」 海王星恰好正在装饰蛋糕,她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靥,舔了舔沾到手指上的鲜奶油。 「不用你操心,我不会妨碍女仆队的喔,我快结束了,你能再等我一下吗?」 「啊,不会,我只是来拿做好的糕点。」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走过海王星正在装饰蛋糕的桌旁,站到了冰箱前。 她看了一下,海王星所做的特制蛋糕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作品依旧出色得会让某些人不禁垂涎三尺。 「我之前试吃了萨福克小姐做的草莓蛋糕。」 海王星对从冰箱中拿出糕点的贝尔法斯特说道。 「她的手艺非常精湛喔,她将自己做的蛋糕取名为『轻盈蓬松云朵蛋糕』,那蛋糕真的如名字一样,鲜奶油轻盈蓬松,令人赞叹……我也不禁受到影响,鼓起了干劲呢。」 「我也认为那是一个很棒的蛋糕。」 贝尔法斯特将蛋糕连著托盘一起端出来,在阖上冰箱后,转向海王星这么说道。 「话说回来,海王星大人加入了哪一组呢?」 听她特这么询问,海王星从蛋糕上抬起了头。 「你是说演戏的事吗?就是道具组──」 贝尔法斯特正想著「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选择」,对方则立即补充似地说: 「──那、那不是我的想法喔,我哪一组都可以……但利安得级的那些人……那个……」 听见利安得级这四个字后,贝尔法斯特想起了松饼赛跑时的事。 回想起来,当时海王星也与那三人同一队。 「话说回来,您和利安得级的那几位感情很好呢。」 她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海王星却不知为何手足无措地摇了摇头。 「才、才才没那回事呢!那应该算是她们单方面来纠缠我啦!」 「是吗?但您应该是要和她们一起享用这个蛋糕……」 贝尔法斯特望向蛋糕,那上面插著一个写著利安得名字的巧克力板。 「这是那个啦!我只是恰好发现今天是利安得的生日,所、所以就顺便做了一下啦!」 「是吗?」 贝尔法斯特见到海王星动摇的样子,不禁愣了一愣。此时突然传来开门声,紧接著传来踩踏地板的「咚咚咚」脚步声。 「──海王星,蛋糕还没好吗?」 「我们等了好久了呢──哎呀。」 走进来的是利安得级轻巡洋舰的阿基里斯与阿贾克斯。 「不用你们催,已经完成啰。」 海王星这么说并向两人展现完成的蛋糕。 除了写上名字的巧克力板之外,毫无任何装饰,是一个简单朴实的草莓鲜奶油蛋糕。 「以总是重视外观的海王星来说,这是一个很难得的蛋糕呢☆」 海王星听见阿基里斯的感想后露出笑容,洋洋得意地说: 「但这是一个比过去任何成品都更美味的一大杰作喔。」 「利安得一定会很开心~」 就在三人漫无边际地东聊西聊时── 「贝尔法斯特。」 阿贾克斯忽然从旁喊住了贝尔法斯特。 「道具组也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陛下还没将剧本交给演员组,这件事是真的吗?」 贝尔法斯特听见这一针见血的疑问,不禁为之语塞。 而海王星与阿基里斯听了这句话,也望向自己。 她思考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如果各位能保密的话,我想找你们商量一些事。」 「这就要看内容是什么,才有办法向你保证了。」 阿基里斯见到阿贾克斯笑得乐在其中,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说: 「喂──不可以那么说啦!」 「你为什么都只会这样说话啊……」 海王星也露出了傻眼的神情。 「我开玩笑的。」 阿贾克斯则无动于衷地回答。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毕竟贝尔法斯特之前也看过我的衣橱嘛。」 「里、里面放了些什么!?」 海王星立刻询问贝尔法斯特。 但贝尔法斯特毕竟不能说出口。 「我无法回答有关个人隐私的事……」 贝尔法斯特仅是露出了苦笑。 在打扫宿舍时,她的确曾一度不小心瞧见阿贾克斯的衣橱。 虽然见过,但根本不可能在此爆料出来。 「我们是共享秘密的人,所以我也会对这件事保密。」 阿贾克斯嫣然一笑,阿基里斯与海王星则露出更加讶异的神情窃窃私语: 「看、看她那种笑容,里面绝对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总而言之,贝尔法斯特选择说出伊莉莎白目前的执笔进度。 「……就是这么一回事。」 当她说完后,再度询问三人: 「各位有没有撰写剧本的好建议呢?」 「就算你这么问──」 阿基里斯将双手环住后脑勺回答: 「老实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经验,只能请陛下努力别写出负面的内容了吧?」 「我只是举例喔。」 海王星原本以手抵著下巴沉思,此时她竖起食指对贝尔法斯特说: 「我们舰船受到攻击时,有时候船舵会不听使唤,目前陛下也处于在名为剧本的海中无法使舵的状态……这么一来,我认为必须一直陪著她,再边修正船舵,边产出剧本了。」 「一直陪著她啊。」 当贝尔法斯特这么低喃时,阿贾克斯不知为何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似乎灵光乍现── 「我想到一个好点子了。」 *** 距离学园祭剩下十六天。 「──罐头?那是什么?」 伊莉莎白即使到了隔天,仍旧在办公室吹著泡泡,贝尔法斯特对她深深一鞠躬并回答: 「这是我听阿贾克斯小姐说的方法,据说能显著地提升创作速度。」 「竟然有这种像魔法一样的方法!?」 伊莉莎白收起了吹泡泡组,兴高采烈地来到贝尔法斯特面前。 「据胡德她们的说明,截稿日是三天后吧?」 贝尔法斯特慎重地回想胡德等人所说的话并开口: 「对,从今天起必须『在三天内产出所有原稿』,否则的话,在剧院中演戏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这也太赶了……但事态紧急,现在立刻就来执行那个叫罐头的方法吧!要怎么做呢?」 「我马上为您带路,这边请──」 两人离开办公室,并走到皇家宿舍之外。 她们来到了图书馆。 「要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贝尔法斯特继续带领著纳闷地歪著小脑袋的伊莉莎白。 图书馆内有一条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下方为闭架式书库,其中一区摆设得相当简朴,仅放著桌椅以及台灯。 「……欸?」 伊莉莎白不禁呆若木鸡,端看环境的话,办公室还比较豪华。 椅子也是一般的木椅,看来比办公室的椅子廉价好几倍。 「我认为待在这里就能挥去所有杂念,专注于创作之中。」 「贝、贝尔……你是认真的吗?」 贝尔法斯特听见伊莉莎白的问题,平静地回答: 「因为期限是三天后。」 「唔唔唔~……!」 伊莉莎白见到超乎想像的环境后,不禁挣扎起来。 「三、三天!只要在三天内赶出来就能离开这里对吧!」 贝尔法斯特闻言,不发一语地重重点头。 「……唔!那、那本王就写吧!就写给你看!」 伊莉莎白陷入半自暴自弃的状态,但仍旧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开始写作。 「陛下,请加油。」 贝尔法斯特从背后凝视著伊莉莎白,心中想起昨天阿贾克斯的话── ──贝尔法斯特心想「到底是什么好点子呢?」。 「罐头。」 「罐头?」 阿贾克斯洋洋得意地说道,但贝尔法斯特却感到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歪起了脑袋。 「罐头就是保存食品的……」 「来源是没错,意思却不同,正确来说叫作罐头工作法。」 「什么意思?」 海王星被引起了好奇心,这么询问。 「据说这是一种用在那些不遵守截稿日期的小说家或漫画家身上,非常有效率的手段喔。在对方乖乖写出来之前都软禁对方,并彻底地掌控他的进度。」 「这家伙想到了很惊人的方法了啊!?」 阿基里斯吓了一跳并大声嚷嚷。 「不过,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如刚才海王星所说,如果不一直陪著她且逐步修正船舵,无论经过多久都无法写出原稿啊。」 阿贾克斯露出了极为乐在其中的表情这么说道。 「贝尔法斯特,怎么样呢?」 贝尔法斯特听到她的话后,产生了一个疑问。 「这的确是很有效的方法……但有一个问题。」 「问题?」 「是的,假设用罐头法软禁陛下,问题是到底可持续多久呢?」 「当然是到她写完为止啊。」 阿贾克斯理所当然地回答,贝尔法斯特却摇了摇头。 「截稿期限是十天后,要让陛下关起来这么久有点难度……在精神上会很疲倦,我想顶多三天就到极限了。」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跟她说期限只有三天吧。」 贝尔法斯特听见这段更加具有冲击性的发言后,不禁哑口无言。 「我也曾这样听说,据说编辑所说的死线总共会有三次,超过其中一个期限之后就还会有下一次……」 「编辑根本是大骗子嘛!?」 阿基里斯再度大声嚷嚷。 「所以,一开始就跟陛下说期限为三天,如果无法办到就改成五天,再无法的话就改成七天,然后跟她说『无法再延了』,但实际上的截稿期限是十天。」 「这样根本就是魔鬼啊……」 阿贾克斯听见海王星语带讽刺的话,依然满不在乎地对贝尔法斯特说: 「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利完成这次的戏剧表演……贝尔法斯特,你必须成为魔鬼。」 「魔鬼啊……」 厌战曾对自己说过的词竟然也在这里听见。 「但老实说,我不想成为魔鬼呢。」 贝尔法斯特陷入烦恼之中,接著下定决心── 地下室传来伊莉莎白以铅笔书写剧本的「沙沙」声。 「……贝尔,我问一下,现在是几点啊?」 贝尔法斯特默默地确认了一下带来的怀表,回答道: 「还没过一小时。」 伊莉莎白听完向后将全身靠向椅背。 「欸,话说回来,这里为什么没有时钟啊?」 「排除多余杂念就是罐头的铁则。」 她刻意坚持不告知伊莉莎白目前的时刻。 「到了休息时间,我会通知您,所以务必还请继续书写。」 「本王知道了……真是的。」 伊莉莎白嘟嘟哝哝,不过还是再度发出「沙沙」的铅笔声响。 撰写剧本的过程暂时相当顺畅,但超过三小时之后,能听见书写声逐渐变少。 最后伊莉莎白开始一下把头转来转去、一下以手按揉肩膀、一下把玩著铅笔、一下又挪动椅子,渐渐无法保持冷静。 接著,她似乎终于忍到极限── 「贝、贝尔?那个~本王有点想去散散心了。」 ──哀求似地对贝尔法斯特这么说道。 贝尔法斯特则是在以红笔检查完成的剧本,这时她正好检查到小灵来到母港的部分,内容并未像之前一样沉重,令人松一口气。 ──不过,却尚未酝酿出绘本拥有的可爱温馨气氛…… 贝尔法斯特在心中这么想,并将划上红笔的原稿交给了她。 「等您改完划上红字的部分,我就去泡休息用的茶。」 「欸欸!?不、不行现在休息吗?」 「陛下,再加油一下。」 「你刚才也这么说!本王的手已经酸了,已经到极限了!现在马上去准备午茶!」 伊莉莎白这么说并开始闹脾气,但贝尔法斯特却冷静地回应: 「没修改完红字部分之前都不行。」 「唔唔……!魔鬼!你是魔鬼!」 伊莉莎白泪眼汪汪,不情不愿地开始更正。 贝尔法斯特听见她的话,暗自在心中想著。 ──我下定决心了,为了皇家……也为了陛下,我要扮演魔鬼。 毕竟伊莉莎白希望无论如何都想让这次演出成功圆满。 她目前或许因为一时的情绪而有许多想法,但假使在此时就因为挫折而放弃,之后必定会极为后悔。 ──正因为我这么想,所以此时必须扮演魔鬼。 贝尔法斯特说: 「……没错,陛下,我是魔鬼,所以还请您务必继续写。」 「哼、哼!够了!本王讨厌你!只要写就好了吧!」 伊莉莎白气呼呼地鼓起脸颊,粗鲁地坐回椅子上。 等她全部写好后,必须请她吃精心制作的甜蜜糕点与红茶。 贝尔法斯特心想,虽然这种奖励也不符她所付出的劳力,但如今也只能像这样默默地陪伴她了。 *** 伊莉莎白于晚餐时段对端来餐点的爱丁堡大吐苦水之后,竭尽全力地继续写作。 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也能看出她朝著完成迈进,话变得愈来愈少,专注投入的时间变得愈来愈长。尽管如此,她的专注力偶尔也会中断,每当此时就会对贝尔法斯特撒娇,要求东要求西。 然而,贝尔法斯特,每次都── 「不行。」 「请您忍耐。」 「再一下下。」 ──仅以这三种台词应对,伊莉莎白甚至尖酸地说「贝尔终于变成机器人了……」。 她三番两次以红笔批改并让伊莉莎白修正,而基于贝尔法斯特这种滴水不漏的掌控能力,伊莉莎白以惊人速度逐步完成剧本。 「呼……呼……这、这样呢?」 第三天晚上。 贝尔法斯特收下了伊莉莎白写完的原稿。 剧本进度终于来到绘本被撕毁、无法继续阅读的部分。 「接下来就是陛下想出的原创故事了呢。」 贝尔法斯特抱持著期待,仔细地开始阅读剧本。 ──小灵失去踪迹的海域最近目击到大批塞壬。 根据侦察队的报告,小灵率领的舰队遇到塞壬并与之交战。 率先开炮的是我方,但塞壬立刻将航路切向东南方,小灵等人的舰队为了追击,也转舵朝向南方。 然而,这却是塞壬的陷阱,小灵等人追赶过去后,遭受猛烈炮火轰击。 「小亡,上层也对你下达出击命令了。」 身为女仆在母港中工作的小亡也投身于战火之中。 小亡被分配到大舰队之中,来到了凶狠的塞壬盘据栖息的海域。 敌方的数量相当惊人,大舰队遭到探索者、追迹者、破局者等执行者塞壬团团包围,并受到猛烈炮火攻击,同伴们接二连三地倒下── 贝尔法斯特读到这里后,有种不祥的预感── 「陛下……剧情是否又偏向悲剧了呢?」 她抬起头询问,伊莉莎白吓了一跳般地全身抖了一下。 「故、故事都需要净化作用啦!」 「我之前也多次用红笔更改了……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之后剧情就会有大逆转!」 贝尔法斯特对她的发言感到怀疑,但仍旧继续阅读剩下的部分。 ──在九死一生的状况之中,小亡被塞壬的炮击命中,她身处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甚至跟丢了自己原本隶属的舰队,还遭逢敌方追击,身受重伤并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位于一座陌生的海岸。 「这里是……?」 尽管她忍著痛楚站了起来,却见不到同伴的身影。 自己到底漂流到何处了呢? 「──啊!」 此时,她发现远离海岸的阴暗处有『某种东西』正在偷窥自己。 被小亡发现的『某物』也慌慌张张地试图逃离原地。 「等等,请等一下!」 尽管小亡打算追过去,却因为伤口疼痛而蹲了下来。 『某物』原本打算逃走,见状却缓缓地靠了过来。 「你是……」 『某物』来到附近后,小亡终于发现对方的真面目了。 躲在暗处『某物』是一只啾啾。 啾啾见到伤痕累累的小亡,意图引导她去某处。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 小亡一头雾水地一拐一拐跟在啾啾身后。 她似乎漂流到一座无人岛,啾啾引导她至岛中央,该处有一个可暂时藏身的安全据点,还储备著粮食。 当小亡抵达据点时,她目睹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 「……小灵?你该不会是……小灵吧!?」 她在啾啾引导自己前往的据点中,见到了虽然负伤却平安无事的小灵。 小亡因为得以与音讯全无的小灵重逢,忘记伤势的疼痛奔了过去。 不过,此时小灵却说出难以置信的话: 「──你是……谁?」 她丧失记忆了。 而且她的龙骨受到严重的损伤,再这样下去,她将不久于人世。 小亡面对这项事实,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贝尔法斯特也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这样下去的话……很难喜剧收场呢。」 不过,已经到了第三天晚上。 若全数不采用这些内容,时间上一定会来不及,当然也可在此将截稿日改成五天,毕竟胡德所告知的真正截稿日为十天后,由于已经完成了三幕剧架构中的序,所以也可只将该部分交给她。 ──不过……纵使重写,真的能在五天内完成吗? 更重要的是,还有另一个难以继续的理由。 「贝尔……本王快到极限了……」 贝尔法斯特听见这道嗓音并抬起头后,见到伊莉莎白眼角噙泪地望著自己。 「……本王想马上回到宿舍的房间,躺到绵绵的专用床铺昏睡到中午……然后开一场摆著各式各样蛋糕的茶会……呵呵呵……好期待喔。」 「陛下,您不要紧吗?」 罐头工作法的压力或许已经达到临界值了。 不仅如此,贝尔法斯特自己也难以贯彻魔鬼角色,已经濒临极限了。 老实说,她对伊莉莎白独自努力到现在一事感到万分感激,毕竟她想方设法地试图实现自己希望小亡与小灵获得幸福的想法。 「所以……我不想再勉强陛下写作了……」 该怎么办呢? 贝尔法斯特绞尽脑汁思索其他解决方案,并不经意地看到放在伊莉莎白身旁的回声笔记。 「我可以看一下吗?」 她询问伊莉莎白,对方疲软地点了点头。 她心想「这上面有无能成为线索的内容呢?」并细细咀嚼笔记的内容。 此时,她的目光停在了某一页。 「……就是这个!用这内容当蓝本的话……!」 那是与海王星参加松饼赛跑时的事,应该是众人互相道出过去的小故事时,纽卡斯说的。 「陛下!再一下下,请再坚持一下下!」 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全部改写,只需要稍作修改就能变成充满戏剧张力的内容了。 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并向伊莉莎白道出基于自己过去经验的修正方案。 「……要修正的部分是小亡到岛上的部分,其实她漂流到的无人岛是从母港来的啾啾所建设的、用来巡逻海岸的岛。」 自己招待海王星等人喝红茶的岛上设置了可供海岸警卫队休息的桌椅,并在那里找到了皇家方舟的失物。 接著,再从这里衔接到肯特与萨福克的小故事。 「啾啾见到身穿女仆装的小亡,对她说想请她做点心,并带领她到据点,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丧失记忆的小灵。」 「做点心……?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伊莉莎白猜不到之后的发展,贝尔法斯特则是继续说: 「然后,小亡虽然担心小灵,但还是依然照啾啾所说在打蛋盆中打发鲜奶油……然后打蛋盆就飞了出去。」 就像萨福克恢复记忆时的小故事一样,小灵也恢复了记忆,并跟小亡一同与和塞壬交战的大舰队会合。 「最后小亡和小灵就互助合作、精彩地击败了塞壬,这样应该就能喜剧收场了!」 贝尔法斯特铿锵有力地这么说完后,伊莉莎白不知为何低著头瑟瑟颤抖。 「陛下……?」 果然无法再继续勉强她了吧?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伊莉莎白却满脸通红并情绪高涨地抬起了头。 「这……实在是太棒了!只要照你所说的方向去想,台词就一直浮现出来呢!本王当然不会直接这样写!只是要参考你的点子──啊,迫不及待了!本王会马上修正,你等一下!」 伊莉莎白抢回原稿,急忙开始重新书写。 「那、那个,我修正的目的在于能够喜剧收场喔。」 「本王知道啦!没问题的!」 贝尔法斯特心中虽然仍残留些许不安,但依旧没有对充满干劲的伊莉莎白说出不识趣的话,选择默默地等待原稿完成。 经过几个小时,当日期即将转换之时── 「这样怎样!」 伊莉莎白气势汹汹地喊著,递出修正过的原稿。 「容我确认一下。」 贝尔法斯特谨慎且仔细地逐步检查。 图书馆中鸦雀无声,可以感受到伊莉莎白紧张的情绪。 贝尔法斯特确认完最后一行后,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头。 「……您辛苦了,这样就完成剧本了。」 伊莉莎白闻言,眼角泛出泪光。 「太……太好了……!贝尔!本王……有在三天内写出来吧!?」 「对,成果真的非常地优秀。」 贝尔法斯特郑重地向伊莉莎白低头说: 「您在写作时,我对您的态度和言词都很严苛,真的非常抱歉。」 「贝尔,你在说什么啊,因为有你在,本王才能努力到现在啊,只有我自己绝对无法完成的。」 「然后……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必须向您道歉。」 *** 隔天早上。 距离学园祭终于只剩下十三天了,贝尔法斯特听到确定角色分配的通知后,与库拉索一同前往会议室。 「你已经把陛下的剧本全部交给胡德大人了吗?」 贝尔法斯特听见库拉索的话后,边走边点了点头。 「虽然是半夜交出的,但她收下时说绝对会看过一遍。」 「那么当陛下听到原本的截止日期之后……?」 库拉索忐忑不安地询问,贝尔法斯特则露出了苦笑说: 「她当然……生气了,虽然是针对阿贾克斯啦……不过,这样一来,原本急迫的行事历也变得没那么赶了,所以她姑且也感到释怀。」 伊莉莎白则命令她,直到中午都不许叫醒她。 两人抵达会议室后,便敲了敲门入内。 「打扰了。」 「贝尔法斯特、库拉索,我在等你们喔。」 坐在会议室后方椅子上的胡德这么说并起身迎接两人。 透过抽签决定的演员也在会议室中,众人一字排开。 伊莉莎白所写的剧本经影印后,已经转交到所有人手上。标枪似乎立刻读完了,她蹦蹦跳跳地来到贝尔法斯特身边并笑著说出感想: 「陛下的剧本好有趣喔~!当我知道小灵失去记忆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然后、然后……」 「标枪小姐,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和贝尔法斯特说说话吗?」 听胡德这么说,标枪便以双手摀住了嘴、笑咪咪地往后退。 「其实我和英王乔治五世也讨论过了,我读过剧本后想担任其中一个角色──就是小灵。」 贝尔法斯特听见这出乎意料的话后,不禁与库拉索面面相觑。 「当我读过陛下所写的故事后,就想要成为登场人物,小灵是『舰船』,还是战斗巡洋舰,而且又是贵族,所以我认为自己正好适合。」 「那倒无所谓……但大家都没有异议吗?」 众人听见贝尔法斯特的话后,纷纷直率地点了点头。 「虽然个性不同,但她的确有和胡德相似的部分,我也认为她很适合。」 英王乔治五世也并未提出异议,只是兀自翻阅著剧本。 「也就是说,小亡也决定由谁演了吗?」 库拉索这么询问后,胡德便缓缓起身。 「其实我想推荐某人。」 她这么说并盯著聚集而来、担任演员的舰船少女们。 「我认为适合担任我所扮演的小灵挚友、同时也是主角?小亡的人是──小天鹅!!」 下一秒钟,所有位于会议室的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小天鹅身上。 「……欸?」 贝尔法斯特望著茫然自失的小天鹅,回想起一件事。 她在几天前曾说,自己是受到同为c级驱逐舰们的姊妹邀请才来加入演员组,但她身边却不见新月与彗星。 真没想到唯有不喜欢演戏的她抽中了演员组。 甚至──还被胡德推荐扮演主角。 「咱、咱?欸……?为、为什么……」 小天鹅逐渐瞭解状况后,脍色渐渐转为苍白。 并且──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她混杂著压力与惊慌情绪的尖叫声,甚至传至皇家宿舍之外。 第三章『开幕时刻』 剩下十天,学园祭开幕已经进入倒数计时了。 随著进入倒数计时的阶段,于皇家宿舍之中,伊莉莎白所写的剧本也发给各组,终于正式开始进行学园祭的筹备。 由于剧本大幅提早完成,时间变得宽裕,但目前的行事历还是无法让人高枕无忧。 每一组都因为时间分配而烦恼不已,每天都尽力于自己能力所及范围内著手筹备。 「话说回来,小天鹅小姐的事,本来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时间来到下午,库拉索完成监察工作,在回到厨房路上时这么说道。 「对,她勉为其难地答应饰演主角,让人松了一口气。」 关于胡德推荐小天鹅扮演小亡一事,贝尔法斯特也不知怎地感到可以理解。 当自己刚开始读剧本时,认为小亡像爱丁堡。 然而,继续阅读后,却发现她们有所不同。 小亡的个性比爱丁堡内向低调,如此一来,演员组中的确以小天鹅最为接近她的形象。 「之后就只能在正式上场前背好剧本并反覆练习了。」 「对啊,但是……」 选角小天鹅一事果然令人在意。 她之所以来到演员组,是因为受到身为姊妹舰的新月与彗星邀约所致,不过根据抽签结果,唯有她留了下来。 而且她还被拔擢饰演主角,似乎感到压力沉重。 「在对台词时,她也常常会忘词。」 两人这么聊著并回到了厨房。 打开门后,见到自由鸢尾的人正手脚俐落地准备午餐。 当贝尔法斯特等女仆队成员负责监察工作时,便暂时由她们承担准备午餐的职责。 「话说回来,好香呢。」 库拉索受到香气吸引,探头望向她们所做的餐点。 贝尔法斯特也跟著看过去,发现料里不仅香气四溢,外观也摆盘得相当精致。 「这是乾煸白肉鱼呢,这碗是法式清汤吧?」 她们以不干扰烹饪的人为原则,学习了自由鸢尾的菜色,此时其他女仆队成员也接二连三地结束监察工作回来了。 当全员到齐后,贝尔法斯特开始进行报告。 「那么,请大家报告各组的状况。」 她先聆听众人负责的组别进度,并检查整体行程有无落后。 她也同时更新了记载各组达成目标的盖章表,并请监察人员直接向进度落后的组别传达加紧脚步一事。 今天每一组都毫无问题,达成了最低限度的进度。 其中又以服装组最为优秀,不仅达成了目标,进度也比其他组快了许多。 「因为大家都很优秀。」 负责监察服装组的谢菲尔德平静地这么说道。 「以光辉、胜利、独角兽这三人为中心,还有熟悉时装的斐济,而且半人马也勤快俐落地帮忙,我想今后也不会产生严重的落后状况,如果有的话,那就是──」 她说到一半时,厨房的门忽然被「碰!」地一声推开。 「──纽卡斯尔姊!谢菲尔德!我来盖章啰!」 发出豪迈嗓音并闯进厨房的是南安普敦级首舰?南安普敦。 谢菲尔德的话遭人打断,明显地露出不悦神情并转向她。 「……我刚才应该盖过章了。」 「我们又达成新的目标了,你看。」 南安普敦这么说并亮出达成目标表上的『凑齐所需的服装布料』这一项目。 「为什么突然凑齐了布料?根据预定行程,运输船的物资最快明天才会送达才对。」 纽卡斯尔说到这里时── 「──因为我刚才返港了。」 ──厨房门口传来一道嗓音,使得众人的目光聚集而去。 光辉级航空母舰三号舰?可畏正站在该处。 「贵安,女仆队的各位同仁。」 可畏露出灿烂的笑容。 「但我听说您不是外出参与长期的军事委托了吗?」 听菲尔德这么说,可畏以手指卷著其中一条双马尾说道: 「我听说要办学园祭,就匆忙地赶回来了喔。难得有这大好机会,我就顺势偷──就好好处理完工作回来了。」 「偷?」 可畏吞回即将脱口而口的话,谢菲尔德随即追问。 「因为我听胜利姊姊提起所需布料的事,就在路上经过的港口买了,我从今天开始也会加入服装组,刚才亦先和姊姊们说了。」 她对谢菲尔德的话置若罔闻,兀自指著南安普敦的盖章表说: 「来,谢菲尔德,可以帮我们盖章吗?」 「那就没办法了……」 谢菲尔德这么说并嫌麻烦地盖了章。 纽斯卡尔在她身旁嘻嘻轻笑,接著对南安普敦说: 「话说回来,不需要只为了盖一个章而特地跑到厨房来啊。」 「我也知道,但这只是藉口,其实我是来看看姊妹舰的。」 谢菲尔德见南安普敦露齿「嘿嘿」傻笑,收起印章并傻眼地叹了一口气。 「两位舰级相同,却不是都是女仆吗?」 小贝法望著南安普敦,不解地歪著小脑袋。 「因为比起女仆队,我的个性更适合在乔治五世大人手下担任骑士队……话说回来,女仆队果然很忙呢~」 南安普敦收起达成目标表并走向出口。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服装组了,刚才演员组的乔治五世大人要我们去帮演员们量尺寸呢。」 她说著「拜拜」并挥了挥手道别,可畏也随后拉开了门。 「话说回来,你们的女仆装都放在哪里?姊姊说要参考,要我向你们借一下。」 「那就由我来带路吧。」 纽卡斯尔这么说并与可畏一同离开了厨房。 当门阖上后,谢菲尔德望向贝尔法斯特等人。 「……也就是说,这一组的进度应该不太会落后,目前是这样。」 贝尔法斯特听见她别有深意的话,只能露出含糊的笑容。 *** 之后并无哪一组特别落后,就这样经过了几天。 筹备工作顺利地进行,终于到了学园祭前一天── 演员组从几天前就为了要正式投入排练而转移阵地到实际登台表演的剧院练习,而非皇家宿舍的会议室。 这是正式上场前的总彩排,所以贝尔法斯特留在剧院,并请库拉索先行离开前往主持其他组的进度报告。 『──我、我也要去!请让我也去小灵那里战斗!』 目前早已超过晚餐时段了。 扮演小亡的小天鹅站在舞台正中央,场景为她得知小灵失踪、自愿加入大舰队的部分。 贝尔法斯特、英王乔治五世坐在观众席最前方,她们及刚从舞台上退场的胡德都以认真的眼神盯著小天鹅的表演。 『小亡……你或许会死啊。』 说著这句台词出场的是自由鸢尾阵营的巡洋舰,埃米尔?贝尔坦。 埃米尔扮演从一开场便相当照顾小亡的温柔前辈,贝尔法斯特得知她也有担任演员时还吃了一惊,但到了正式上场便感到她的演技十分稳定,相当靠得住。 小天鹅听见扮演前辈的埃米尔的话后,即将说出下一句台词── 「──对不起,咱又忘词了……」 她顿了一顿后这么说,英王乔治五世对舞台上的人挥了挥双手说: 「你别因为是正式上场前就过于紧张喔,再稍微休息一下吧。」 这就是排练之所以一路持续到夜晚的原因,小天鹅本来已经一步步背起台词了,来到这里却状况不佳。 「呜呜……肚子饿了。」 贝尔法斯特听见打算回到休息室的小天鹅的默默低喃。 众人的确因为排演而提早用餐了,不仅是小天鹅,其他人目前应该也饿了。 贝尔法斯特望向时钟,不禁烦恼起来。 「提供一些甜点也无妨……不过,夜也深了,摄取糖分……」 「小天鹅怎么了呢……」 胡德忧心忡忡地低喃并来到观众席,站到了贝尔法斯特身旁。正当贝尔法斯特打算开口告诉她方才小天鹅默默说出的话── 「……这样会赶不上明天正式上场啊。」 英王乔治五世叹了一口气并走到两人身旁。 「我们从今早就开始排演,却还没完整演完一次。」 这时,原本在休息的埃米尔从休息室的方向走了过来,说道: 「大家,能不能过来一下呢~?」 众人心想「有什么事?」并跟著她走。 埃米尔转著休息室的门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如大家所见,小天鹅好像从里面上锁了~」 「小、小天鹅,你不要紧吗!」 胡德慌张地敲门,小天鹅却毫无反应。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钟,门内传来了小天鹅肚子发出的「咕噜噜噜~」声响。 「……肚子。」 小天鹅以细微嗓音说: 「肚子饿了……咱脑中的台词全都飞走了……」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此时,小天鹅忽然开始嘤嘤啜泣。 「咱、咱果然无法担任主角啦……」 「小、小天鹅,你在说什么啊!?」 胡德惊慌失措,小天鹅则对她说: 「因为……因为咱一直都很努力……演技却都没进步……还会忘词……肚子也会发出这种声音……」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明天就要正式上场了啊。」 即便英王乔治五世如此冷静地陈述事实,小天鹅还是无法重振精神。 「不过……主角对我来说果然太沉重了……」 英王乔治五世露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望向贝尔法斯特。 「贝尔法斯特,现在立刻准备一些轻食,填饱肚子后,这问题也能解决吧。」 「那当然没问题……」 贝尔法斯特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接著对英王乔治五世说: 「但我认为问题不会这样就解决。」 「什么意思?」 英王乔治五世露出严峻的神情,贝尔法斯特回想著过去发生的事,同时对她说: 「我认为小天鹅小姐并不是第一次对自己失去信心,肚子饿只是一个导火线,但实际上她从更早之前就备感压力了吧?」 此时,一同前来观察状况的标枪精神奕奕地举手说: 「对!小天鹅之前的确一直很烦恼自己能否胜任主角!」 英王乔治五世听见两人的话后,以手抵著下巴。 「那该怎么办?」 「这很简单喔。」 此时开口的,正是推荐小天鹅的胡德。 「……小天鹅,请让我说明一下为什么会推荐你担任主角。」 小天鹅听见胡德的嗓音后,从门后方发出一些声响。 「当我读完这篇以『幽灵女仆』为蓝本的剧本后,就觉得主角非你莫属,没有其他舰船比你更适合演出长久以来受人传颂和爱戴的她了。」 「才没有……那种事……!胡德姊总是这样哄我……」 「不,我是真心这么想的,小天鹅,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在皇家中多么有历史吗?」 「欸……」 小天鹅为之语塞,胡德则温柔地对她阐述: 「小天鹅指的正是『天鹅的雏鸟』,过去有许多舰船都冠上这个名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她们都缔造了辉煌的战果喔,我非常喜欢你那极富传统意义的名字,我认为你也定──能完成一些不朽伟业。」 胡德以额头抵著门板柔和地微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唯有贝尔法斯特叹了一口气说: 「……胡德大人,您刚才的话恐怕只有反效果。」 「咦?」 「以小天鹅小姐的个性来说,反而会让她更有压力……」 如她所料,门后传来小天鹅混著哭声的嗓音。 「咱……才不伟大……根本无法缔造丰功伟业……」 哭声再度传到了走廊。 英王乔治五世无奈地望向胡德说: 「哼……就是因为你乱扯谎才会变成这样,你就老实说小天鹅长得很可爱不就好了。」 「什……!」 胡德闻言变得面红耳赤。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才没有说谎呢!」 「你之前也对她说『害羞的表情很可爱』,所以还在惩罚游戏让她说奇怪的话──」 「咳!咳咳咳!!」 胡德突然刻意地大声咳嗽,掩盖过英王乔治五世的话。 「你、你也误会得太离谱了!我……才、才不可能让她说什么奇怪的话!她、她……的确很可爱,尤其是为难的表情更可爱,所以我常会不禁想照顾她──」 此时,胡德蓦然回过神。 包含英王乔治五世在内,所有演员组也愣在原地,对羞得满脸通红的她出乎意料的一面感到无话可说。 「我、我不小心就激动起来了……」 胡德以手对著脸搧风,默默地背对众人。 「总之……不能这样放著不管呢。」 贝尔法斯特悄声低喃。 面对这从创作剧本以来的绝境,她思考著有无解决方案。 「──我肚子也饿了~」 埃米尔毫不紧张地对众人这么说道。 「想请女仆队的女仆长准备一些好喝的红茶和点心呢。」 埃米尔瞄了贝尔法斯特一眼,贝尔法斯特则对她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先来喝杯茶吧。」 由于话题大幅离题,所以先休息一下似乎比较明智。 当贝尔法斯特思索著该提供什么点心时,埃米尔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有什么事呢?」 「我来帮你,顺便去看看爱丁堡。」 贝尔法斯特见到埃米尔露出灿烂甜笑,忽然灵光乍现。 「埃米尔小姐,如果可以的话……」 听她说明原委后,埃米尔就笑容可掬地说: 「如果是这样,我有一个好人选喔。」 *** 贝尔法斯特与埃米尔来到厨房,这时其他从自由鸢尾前来协助的人都已经离开,唯有爱丁堡与萨福克留下来收拾。 「啊,贝尔,欢迎回来──咦……埃米尔?」 「爱丁堡,好久不见~!」 埃米尔对爱丁堡挥著手走进厨房。 「怎么了?你竟然跑来厨房……」 「不只我喔?」 她这么说并往右一站。 「──这里就是皇家女仆队的厨房啊!」 一名拥有金色长发的少女精神抖擞地踏入厨房。 见到这陌生少女,爱丁堡与萨福克都感到困惑。 「啊!糟糕,我还没自我介绍!」 少女这么说,同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转了一圈,接著低头一鞠躬。 「我是隶属于自由鸢尾的勇敢级驱逐舰?鲁莽!受到贝尔法斯特小姐和埃米尔小姐的邀请,来帮忙做自由鸢尾引以为傲的点心!」 然而,尽管爱丁堡与萨福克都听见了这段自我介绍,她们仍旧愣在原地。 「咦?难、难不成我搞砸自我介绍了?」 埃米尔见到鲁莽惊惶失措,嘻嘻一笑。 「因为我们都没说明啊,这也没办法。」 「其实──」 贝尔法斯特向两人说明了刚才在剧院发生的事。 「──就是这样。」 当她说完后,爱丁堡依然露出纳闷的表情。 「我知道小天鹅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了……但为什么要找这两位来做点心?」 萨福克也点点头说: 「对啊,而且要做点心的话,也可以由我这女仆队第一糕点师来做出拿手好料喔。」 「只是好吃还不行,必须要香气四溢的才行。」 「咦?香气?」 萨福克不解地歪著脑袋。 「对,就是香气,萨福克和姊姊也都知道餐点有分两种香气吧。」 「两、两种?呃、呃~……」 爱丁堡感到疑惑,贝尔法斯特则轻轻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上说: 「一个是鼻子直接闻到的味道,那叫做鼻前嗅觉,另外还有一种是吃下后传到鼻腔、能让人感到味觉的香气,那叫做鼻后嗅觉。」 她吐出舌头藉此说明后,盯著挂在墙上的本日晚餐菜单。 「皇家在一天之中非常重视早餐,那甚至有专用的称呼叫英式早餐,却不太重视午餐和晚餐。实际上,今天的午餐也是三明治附上简单配菜,本来就少有能刺激鼻前嗅觉的菜色。」 「原来如此,但为什么要那个……鼻……什么来著的?」 萨福克羞赧地笑了笑,贝尔法斯特则对她说: 「是鼻前嗅觉。」 「对对对!为什么需要那种香气?」 「因为啊~气氛好像有点紧张呢~」 埃米尔以食指抵著下巴回答了萨福克的疑问。 「贝尔法斯特就说,那就准备柑橘类的点心好了。」 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 「柑橘类的香气能减轻疲劳,让大脑容易产生多巴胺,也有放松效果。自由鸢尾阵营的菜肴下足功夫,让餐点能产生这两种香气,据说这叫做香气素描,所以我就和她们商量能不能做出这种点心。」 「你、你还想到了这种事啊……」 爱丁堡口中发出赞叹般的叹息。 「不过,你好清楚呢~吓了我一跳。」 贝尔法斯特听见埃米尔的话后嫣然一笑。 「各位在这里做菜时,我就研究了一番。」 她说到这里,转向鲁莽继续说: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做,如果有什么好食谱,是否能教教我呢?」 鲁莽闻言,强而有力地做出敬礼的姿势。 「交给我吧──!因为我看过敦克尔克小姐做点心很多次了,所以可以教你简单的食谱喔,还有我也很会试味道!」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呢~」 埃米尔在朝气蓬勃的鲁莽身旁补充: 「鲁莽很随随便便,所以恐怕不太记得材料的比例。」 「没问题的!」 此时萨福克挺胸举手说: 「虽然我没有做过自由鸢尾的甜点,但过去做过很多糕点,所以大概可以看得出来怎样算是放太多!」 这句话说得真有被誉为皇家女仆队第一糕点师的风范。 「只要让我尝尝味道,应该就能做出接近原物的甜点了。」 「萨福克,这真是太棒了。」 贝尔法斯特称赞她之后,萨福克便一脸害臊地说「也还好啦~」。 「那就马上去蒸馏室做点心吧。」 *** 过了一段时间,胡德、英王乔治五世与标枪三人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等待贝尔法斯特等人回来。 此时传来一阵平稳的呼吸声,低头一看,发现标枪打起瞌睡了。 「──时间已经晚了。」 英王乔治五世背靠著墙、平静地这么说道。 「明天就要正式上场了,但看标枪也累成这样。」 「──小天鹅。」 胡德对著门板呼唤。 小天鹅从刚才便一直不发一语。 胡德担心地想「她也都没睡」并继续说: 「刚才……贝尔法斯特小姐也说了,我的期待反而变成你的压力……」 英王乔治五世听见她的话后,也凝视著门板。 「不过那是我的真心话,就算会给予你多余的紧张感,我还是想和你演完这出戏。」 门内依然毫无回应,胡德不以为意地继续说: 「而且我也……总是快被压力压垮。」 胡德这么说,并慢条斯理地抬头凝望天花板,尽管萤光灯灯光微弱,但她还是一眨一眨地眨著眼。 「在皇家本岛,我被称为『全能的胡德』,被誉为是象徵皇家的优雅淑女……但就算是我,做任何事时其实也都只有一点点勇气。」 「沙沙」,门内传来小天鹅发出的些许声响。 「我也只有这种程度,我看起来虽然冷静,但其实总是觉得很不安,内心感到恐惧……和你一样,所以──」 胡德轻轻地将手放到门上。 「──所以要互相扶持,我……和你一起。」 「胡德姊……」 正当门内终于传来小天鹅的回应之时── 胡德与小天鹅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咕噜噜噜噜~」的声响。 「这也没办法,毕竟等了这么久呢。」 英王乔治五世这么插嘴说道,替两人找台阶下。 「……噗。」 胡德也忍俊不住。 「……肚子真的饿了呢。」 她这么低喃,门内再度传来小天鹅的嗓音。 「有好香的味道……」 胡德听她这么一说,也动了动鼻子、闻闻香气。 甜蜜的香气中的确有种混合了柑橘类芳芬的独特香味。 「……唔唔~是甜点的味道……哪里?在哪里?甜点……」 标枪自瞌睡中醒来,她东张西望地揉著眼睛。 这香味令空腹的四人难以抗拒。 「──各位,我拿红茶和甜点来了。」 贝尔法斯特万事俱备,回到了胡德等人身旁。 她缓缓推著的手推车上放著茶壶、四人份的茶杯以及放著点心的盘子。 「红茶我还知道,但那点心到底是……」 当胡德说到这里,一名陌生少女自贝尔法斯特背后跳了出来说: 「看这里~!就由我鲁莽来介绍甜点吧!」 鲁莽精神抖擞地报上名号后,将点心盘递给胡德。 那似乎为一种先用蛋白霜饼排出底座,再填入冰淇淋与鲜奶油的甜点。 「这是一种叫做法式冰淇淋蛋糕的甜点,用了橘子喔!上面放的马鞭草有柠檬香气!这是敦克尔克常做给我吃的一种点心!」 「蛋白霜饼、冰淇淋和香缇鲜奶油摆盘得好美呢,而且冰淇淋是雪酪吗……?不只香气十足,外观也非常可爱。」 胡德接下盘子后目不转睛地望著它。此时传来一道开锁声,小天鹅红肿著双眼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咱也……想吃。」 贝尔法斯特灿烂一笑,并将一盘法式冰淇淋蛋糕递给了她。 「不过,咱今天给大家添了好多麻烦……所以不敢吃……」 英王乔治五世收下甜点盘,望向垂著头的小天鹅说: 「你别客气,我们是同一组的。」 她又搓了搓鼻头说道: 「而且,因为快到正式演出了,我也多少有点说过头。」 贝尔法斯特此时与埃米尔四目相交。 埃米尔则以手指比出ok手势。 虽然不知香气是否有效,但总觉得气氛比刚才好转许多。 贝尔法斯特望向时钟,发现再过十几分钟就要半夜十二点了。 考虑到其他演员的状况,今天应该无法再继续排演了,虽然最后并未完成总彩排令人担忧,但事已至此也莫可奈何。 「……回想起来,这次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能让人安心的一刻呢。」 贝尔法斯特也垂下肩膀、不由自主地这么低喃。 之后只能尽己所能了。 然而,她已经不再担心这两人了。 因为── 「……好好吃。」 胡德见到小天鹅以哭肿的双眸露出笑容,也同样将甜点送入口中。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填饱肚子就会觉得有精神呢。」 贝尔法斯特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以前更贴近了。 自己在做甜点时,她们之间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互动呢? 当她这么心想时── 「……只有明天一天,咱会成为『全能的小天鹅』。」 小天鹅停下叉子,忽然这么脱口而出。 当贝尔法斯特心想「那是是指什么?」时。 「然后……作为咱努力过的奖励,还想再吃这个甜点呢。」 小天鹅这么说并举起盘子,对著贝尔法斯特露出微笑。 胡德也灿烂地笑著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更加卖力地做的。」 贝尔法斯特心想「除此以外没有更适合对这两人说的话了」,恭敬地低头接受了小天鹅的请求。 *** 「──请起床──!爱丁堡小姐!!现在是学园祭的早上啰──!!」 「呀啊!?」 爱丁堡原本于床上酣睡,身体却遭人剧烈摇晃,她心想是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地戴上放在枕边的眼镜后,发现眼前站著回声与贝尔法斯特。 「为、为什么回声又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又来采访吧?」 贝尔法斯特没有看向睡眼惺忪的爱丁堡,径自拉开窗帘边说: 「陛下下令所有皇家阵营的人到大讲堂集合,因为我刚好和回声在走廊擦身而过,所以就拜托她来叫醒爱睡懒觉的姊姊了。」 「我被拜托了!」 「这样啊,你被拜托了啊~……哈哈。」 爱丁堡身穿睡衣爬出床铺,立刻开始准备。 「不过真快啊……不久之前还在为了找戏剧题材而弄得人仰马翻,转眼间已经到了学园祭当天了啊。」 她梳著头发并这么说,迅速地摺著床单的贝尔法斯特则抬起头说: 「去年也是,转眼间就过去了呢。」 「那倒也是。」 贝尔法斯特配合爱丁堡脱掉睡衣、换穿上女仆装的时机打开了房门。 「现在就祈祷戏剧能圆满成功吧。」 *** 不仅皇家阵营所有人,自由鸢尾阵营的所有人也聚集到了大讲堂。 「──大家,终于到了今天!」 伊莉莎白大声嚷嚷,一旁站著厌战、凯旋与计画舰路易九世。 「本王已经听说了,感谢大家努力到今天!正因为如此,本王坚信这出戏一定不会输给其他任何阵营,会是最为精彩的项目!!」 伊莉莎白说到这里,凯旋代替她接著说: 「这几天内,自由鸢尾的各位也做得很好,协助了皇家阵营并更加熟悉彼此。相信这种交流对我们和皇家阵营的各位来说,都必定是丰硕的成果。」 接著,伊莉莎白再度扬声说: 「我们今天是最后登场的压轴喔!!绝对要演出精彩巨作,胜过那些先站上剧院舞台的其他阵营!!听懂了吗!!」 现场发起一阵震耳欢声,接著又响起了如雷掌声。 「……贝尔,话说昨天晚上胡德大人和小天鹅──」 爱丁堡对贝尔法斯特窃窃私语,贝尔法斯特则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件事没告诉陛下,我有向厌战大人报告过了,但这时候不需要特别说会降低士气的话,而且──」 「而且?」 贝尔法斯特望向在人群后方拍手的小天鹅。 她的侧脸与昨晚不同,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神情,幸好她哭肿的双眼已经恢复了。 「──她一定没问题的。」 她于军事委托的课程也毫不气馁地坚持到最后,贝尔法斯特心想,她必定能顺利地演完整出戏。 当誓师演讲结束后,演员组与服装组立刻转移阵地,开始试穿戏服。道具组为了在轮到皇家阵营上场时能立即完成准备,开始去拿放在宿舍后方、画上塞壬量产型舰船的大型胶合板,打算搬进大讲堂。 「音效和灯光组的人,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们获得了事前测试的机会,请快点到这里集合。」 当身为组长的女将在侧台召集组员,身为其中一名监察人的小贝法便对贝尔法斯特说: 「那么,姊姊,我们也要一起过去了。」 「好,小贝法,你要加油喔。」 天狼星、杓鹬与挥著手的小贝法一同前往女将身旁。 贝尔法斯特目送三人离开后,自己也与库拉索和身为服装组监察人的谢菲尔德、纽卡斯尔会合。 演员组预计将于皇家宿舍的大餐厅试穿戏服。 四人离开大讲堂,也追赶在演员组与服装组之后迈开步伐。 「戏服都顺利完成真是太好了。」 库拉索在走向宿舍的途中自然而然地提起这件事,谢菲尔德则是露出不太想回想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真的一切顺利,因为发生好几次弄错尺寸,所以要整套重做的状况。」 「真辛苦呢,听说道具组和音效、灯光组也重试了好多次。」 贝尔法斯特听见纽卡斯尔的话,感到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哪个组别,果然都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状况呢。」 「……毕竟表演规模这么大,这样也是当然的。」 谢菲尔德理所当然地这么说道。 「关键是不摆烂,这样一来就能靠大家的力量克服一定程度上的困难。」 「是啊,谢菲尔德说的对。」 贝尔法斯特心想「无论哪一组都靠团队合作克服难关了」,并直接前往大餐厅。 「──啊,你们来啦。」 一行人打开门后,光辉前来迎接四人。 「现在所有人都刚好换上戏服了……」 她这么说著,带领四人去找演员。 大餐厅一角设置了更衣用的帘幕,当她们轻轻地掀起帘幕后,见到演员们已经换穿上戏服,且在进行细部尺寸的调整。 由于人手不足,所以贝尔法斯特等人也与服装组的人一同协助试穿。 「因为还需要做最终调整,所以想请各位到休息室等待。」 当光辉这么说时,道具组拿来了穿戴在身上的小道具,她们马上接著协助演员戴上这些饰品,这时外面传来发射某种东西的声音。 「好像是学园祭开始的信号呢。」 纽卡斯尔将发丝拨到耳后,同时抬起头这么说道。 「铁血阵营应该马上就会在大讲堂开始交响乐演奏了……」 当她说到这里时── 「──贝尔呢!本王听说她在这里!」 伊莉莎白忽然推开门、走进了大餐厅。 贝尔法斯特将道具组制作的饰品一一戴到演员身上,心想著发生了什么事,并抬起头来。 「陛下,怎么了吗?」 听到她从帘幕中出声,伊莉莎白就立即掀开帘幕站到她的面前。 「──现在就和本王一起到大讲堂。」 「去大讲堂?」 在贝尔法斯特询问理由之前,伊莉莎白便挺起胸膛并双手扠腰说: 「当然是要去侦察敌情啊!」 *** 贝尔法斯特再度走下皇家宿舍的山丘,她此时正与伊莉莎白一同前往大讲堂,并于途中得知了某件事── 「──投票?」 「对!和选美大赛一样,今年果然也要投票!要让观众从所有阵营中选出最棒的表演!今年啾啾和指挥喵也有投票权,所以难以预测投票结果呢!」 「不过,就算去侦察敌情,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 贝尔法斯特虽然这么心想,但实际过来一趟便发现并非徒劳无功。 当她推开通往最后方观众席的隔音门后,悠扬的弦乐器音色便传进耳里。 俾斯麦站在舞台上,以指挥者身分挥著指挥棒。 旋律安详且雄壮,令人联想到能从母港看见的辽阔苍海。 「虽、虽然很不甘心……但演奏得很棒啊!」 伊莉莎白恨恨地咬著指甲。 这段演奏确实相当出色,从贝尔法斯特所在的后方观众席也能见到指挥喵们都阖上眼睛、徜徉于流泻的乐音之中,并配合著旋律颤动大大的耳朵。 「……看来她们很瞭解剧院的音响效果呢。」 这座剧院的墙壁与天花板形状复杂,形成一种当音波撞上后会引起漫射的构造,声音经漫射将变成混响,最终于听众耳中留下特殊的余韵。 照这状况看来,交响乐团的乐器构成必定也相当讲究,令人感到远比皇家细心准备的铁血阵营的真本事。 「看来之后能向女将报告乐器的摆放位置呢。」 贝尔法斯特为了谨记不忘,在脑中刻划下乐器位置。 铁血的表演时间约为五十分钟。 演奏完所有交响乐后,俾斯麦转向观众席鞠躬致意。 当她抬起头时,正巧与位于最后方的贝尔法斯特等人四目相交。 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伊莉莎白见状,哼了一声。 「真是挑衅啊,这表示她很有信心……不过我们也不会输!」 剧院内变得明亮,在表演结束后穿插了约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观众于观众席来来去去,贝尔法斯特与伊莉莎白找到了相连的两个位置。 「接著好像是重樱的动画。」 伊莉莎白才刚开口,一道白色萤幕缓缓地降到铁血的舰船少女们收拾离场后的舞台上。 「听说是以我们这些『舰船』为蓝本……但不知道内容呢。」 「是有关海战的内容吗……?」 两人这么聊著,剧院内灯光渐渐转暗。 动画似乎即将开始。 「虽然我实际上没看过动画这种东西,但据文献所说,那是一种图画会动的奇特戏剧呢。」 伊莉莎白听见贝尔法斯特的话后,不禁噗哧一声。 「贝尔,你在说什么啊,图画怎么会动呢?」 「不过,我以前看过的书确实是这么写──」 贝尔法斯特说到一半,此时萤幕中忽然传来音乐。 那与方才的古典乐不同,是一种如电子旋律般的奇特音乐。 贝尔法斯特与伊莉莎白心想「到底会是什么内容呢?」,并目不转睛地注视著萤幕。 『──天青车道装甲布里!这是为了打倒排山倒海般袭来的神秘敌人?塞壬,年轻勇者?布里坐上发出金黄色光芒的最强兵器?装甲布里来对抗她们的科幻动画巨作!』(译注:为碧蓝航线官方在2018年愚人节前夕发布的改编动画玩笑。) 随著这道英勇的旁白,一名插画画风的少女与机器人在萤幕内四面八方地动来动去。 伊莉莎白见到这种前所未闻的画面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不禁说道: 「这……这是什么啊!」 「您是指什么呢?」 贝尔法斯特不懂她指的是内容抑或动画本身,于是这么询问。 不过她并未得到答案,因为两人被插画能栩栩如生地活动的技术震撼到无法言语。 这不同于铁血的表演,重樱的动画虽然不满三十分钟就结束了,但纵使剧院内又变得明亮起来,两人仍暂时沉浸于余韵之中难以自拔。 「图画……真的会动。」 伊莉莎白最后悄声地这么说道。 动画的高潮为黄金装甲布里与散发漆黑光芒的装甲塞壬之间的激烈机器人大战,双方从口中射出雷射光束,抑或从肩膀发射飞弹,动画的成果远超乎两人的想像。 当贝尔法斯特恍恍惚惚地这么回想时,剧院内再度转暗。 接著轮到白鹰阵营的电影了。 当她心想「开场会是什么呢?」时,突如其来的剧烈枪炮声从萤幕的漆黑画面射向了两人的耳朵。 在那之后,映照出一架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战斗机,并以此为第一人称视角。 贝尔法斯特与伊莉莎白都不明白这是怎么拍摄的,体验到彷佛被拋到战场中央一般的临场感。 白鹰所拍摄的电影内容为架空战记,故事本身并无深刻背景,剧情为主角忽然陷入困境,边等待援军边苦撑奋战。 「重樱和白鹰,她们双方都……」 当场内再度恢复光明后,贝尔法斯特对一旁的伊莉莎白说: 「画面张力好惊人……老实说,看这个呈现方式,我们应该毫无胜算。」 「不过──」她又接著说: 「我们的故事内容应该在她们之上。」 这虽然出自于主观看法,她却如此坚信不移。 毕竟她自诩这是一出克服种种意外事件后才完成的精彩大戏,接著只剩下在正式上场时将众人的热情表达出来而已。 能否呈现出感人肺腑的效果,完全就看这一点了。 「陛下,您在这里啊。」 厌战此时恰好来到两人的座位,看她手上沾到的油漆,应该是去协助道具组搬运道具了。 「我去看看音效组的状况。」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站了起来,将座位让给厌战,为了传达在铁血的演奏会时想到的事,而走向女将等人所在的音控室。 她走出隔音门,从附近的楼梯爬上三楼后见到一扇门,上面挂著写了音控室三字的门牌。 音控室中除了女将之外,只有小贝法与库拉索两人。 天狼星八成是在灯控室,灯光组似乎较需要人手。 「贝尔法斯特姊姊,怎么了吗?」 小贝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女将则在一旁不断操作著音响的混音器。 「我正在做最终确认唷,如果有事的话,希望能等一下再说。」 「其实我在刚才铁血演奏交响乐时注意到一些事,是有关乐器的位置。」 贝尔法斯特望著女将认真的侧脸这么说道。 她找到一张合适的纸,以笔画上弦乐器、管乐器与打击乐器大致的位置。 「我想这和传统的位置安排有些不同,我猜她们是因为深知这座剧院的音响效果才特地这么安排的。」 她交出画在纸上的图,女将的手终于离开混音器,并仔细地盯著那张纸说: 「……若说是传统的配置,那么低音提琴的位置也太奇怪了呢,难不成是因为墙壁的位置会降低低音的浑厚感吗……?」 女将嘀嘀咕咕,并站了起来仔细观察观众席的墙壁,接著她转向贝尔法斯特,从口袋中拿出两样东西。 「这是?」 听贝尔法斯特这么问,女将再度开始操作混音器说道: 「是无线电对讲机和剧院平面图,不好意思,我接下来会对图上打勾的五个观众席位置依序照不同频率播放低音,请你去确认是否全部都能听得到。」 「那是我也能判断得出来的吗?」 「这很简单,只要你主观判断声音会不会混浊或微弱就好。」 贝尔法斯特心想「原来是这样」并仔细地盯著对讲机与平面图。 此时,一直默不吭声的杓鹬开口道: 「贝尔法斯特,试音结束后,你应该再回去演员组那边看看比较好吧?再一下就要正式上场了。」 「说的也是,结束之后我就马上过去。」 贝尔法斯特对女将等人一鞠躬并走出音控室后,旋即走下阶梯,前往观众席确认低音。 在那之后,终于完成音响的设定,她又急忙地赶回休息室,发现演员组不知为何全部在走道上等待。 「戏服的尺寸调整好像还要花一些时间。」 贝尔法斯特出声询问之前,纽卡斯尔恰好走出休息室并这么说道。 「喔,是这样啊。」 「陛下所说的侦察敌情的结果呢?」 贝尔法斯特听见对方的问题后,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说: 「姑且算是有所斩获……但我也只能说我们要『各尽所能,全力以赴』而已。」 胡德闻言嫣然一笑。 「这点小事大家都知道喔。」 接著,英王乔治五世对在场众人宣告: 「还有一点时间,演员请到我这边集合。」 当众人依她所说地靠拢后,她便用手搂住位于自己两侧的标枪与贝尔法斯特的肩膀。 「虽然演员目前没到齐,但就由目前在场的人来围成一个圆阵吧。」 她咧嘴一笑,众人则对她点了点头,在走道上围成一个由演员组组成的圆阵。 扮演小亡的小天鹅,扮演小灵的胡德。 扮演小亡与小灵前辈的埃米尔与标枪。 再加上身为监察人的库拉索。 「绝对要让表演圆满成功!」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道「是!!」,这阵干劲十足的吶喊回荡于走道之上,音量大到甚至令人怀疑是否会传至舞台与观众席。 「那、那么,咱……就要上场了!」 小天鹅身穿光辉等人制作的女仆装走向了舞台。 终于要正式上场了。 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并走向观众席。 *** 舞台布幕慢慢地揭开。 能见到以油漆描绘的栈桥与碧海位于舞台后方,有一名身穿女仆装的少女提著大型行李箱站在这一片完全仿照母港景致的背景之中。 「呼……终于顺利地抵达了。」 小天鹅所扮演的小亡边擦汗边环顾四周。 「在这里等……就可以了吧?」 当她疑惑地歪著小脑袋时,埃米尔扮演的舰船前辈自侧台现身。 「哎呀?我没见过你呢。」 前辈眨著眼睛,将脸贴近小亡探头观察。 「你该不会是……今天被派任到这里的人吧?」 「是、是的!我叫做小亡。」 「和你的名字一样,你还真的有点呆呆的耶……」(编注:日文原书中「小亡」与「呆呆的」同音。) 听见这句话后,观众席间传来嘻嘻窃笑── ──贝尔法斯特在观众席上听著各式各样的音效,仰望著音控室。 多亏刚才检查了音响,所以大幅改善了音效。 舞台正上演著小亡与小灵邂逅之前的滑稽闹剧,由于这是喜剧场景,所以观众皆沉迷于舞台上的表演。 贝尔法斯特离开观众席后方的隔音门,透过对讲机联络女将。 「声音都没问题,我认为变得更有魄力,音效很好。」 她这么说完不久── 『──那是理所当然的啊。』 ──女将有些高傲地这么回覆。 贝尔法斯特轻声一笑,并收起了对讲机。 「剩下就是……各位演员平安顺利地演完整出剧了。」 过程中虽然历经种种困难,如今却也能尽付笑谈。 她这么心想并打开隔音门回到剧场,选择悠哉惬意地享受这出戏── ──小亡依旧令人放心不下。 尽管如此,比起她当初的紧张状况已经改善了许多。 此时,又有另一名舰船少女来到了母港。 「……这还真是一个乏善可陈的地方呢。」 胡德所饰演的小灵打从心底显露出意兴索然的模样,不屑地说道。 「我竟然被派到这种地方,真是教人难以忍受,我要尽早做出成果,再度回到本岛的单位。」 她挥开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提著行李正打算前往宿舍时── 「嗯、嗯~……好重……」 小亡双手抱著重量超乎常识的资材,东摇西晃地踏著不稳的脚步。而当小灵吃了一惊时,为时已晚。 「啊、啊啊啊,要、要掉了……」 「喂、喂!走路要看前面──啊啊啊啊!」 小亡努力想保持平衡,却一不小心一脚将小灵的行李踹飞到海里了。 她面对茫然若失的小灵,仅说了一句话: 「哎呀呀……是谁把东西放在这里的啊?」 两人的邂逅始于一段可谓最糟的状况── ──小天鹅与昨天不同,相当放松地发挥了演技。 不过比起她,胡德则更令人惊艳。 她平时温文儒雅,如今却判若两人,充分诠释出一名极为傲娇的少女,令人难以置信。 她的演技比昨天排演时更加精湛了。 整体演技无懈可击,远非排演时可相比。 戏剧在那之后也一帆风顺,剧情终于进展到小灵杳无信息的部分了。 小亡接获总部下达的指令,加入了搜索小灵去向的大舰队。 此时,灯暗换幕。 道具组摸黑将描绘塞壬量产型舰队的胶合板排到舞台之上。 至此为止,一切皆十分顺利。 *** 「──天狼星,换班了。」 天狼星关掉灯光,正在待命,她听见这道嗓音而回过头去。 说话的是杓鹬,天狼星则在预定的换班时间交棒给她,两人皆为人手不足的灯光组机动人员。 「……我负责的灯光任务结束了吗?」 「对,不过你还想工作的话,就去侧台问问其他组的组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吧。」 天狼星点了点头,离开了灯控室。 她走出隔音门后,先在休息室所在区域绕了一圈,之后便前往侧台。 当她抵达位于观众席右手边的侧台后,原本灯暗的舞台已经再度亮起。 『对塞壬射出所有弹药!』 天狼星自侧台探头眺望舞台,见到埃米尔处于舰装模式、陆陆续续地射出空包弹。 「……魄力惊人呢。」 她悄声低喃,并见到于侧台关注戏剧进展状况的英王乔治五世,她身为演员组的副组长,或许能分配给自己什么工作。 「……英王乔治五世大人,如果有什么是天狼星可以帮忙的,还尽管请吩咐。」 英王乔治五世听天狼星低声这么说,瞥了她一眼又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舞台布幕已经全交给啾啾了,所以没问题。」 她指著上方这么说道。 天狼星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过去。 正常而言,舞台上会有被称为大幕的布幕,用以分割观众席与舞台区,还有用来隐藏照亮舞台的灯光的眉幕。 舞台天花板则是挂有被称为『吊杆』的横杆,上头吊著灯光,有一只啾啾就在那上方。 「它在那么高的地方啊。」 当天狼星愣愣地仰望上方时,英王乔治五世对上方的啾啾说: 「……喂,对右侧台的啾啾说差不多要准备灯暗了。」 啾啾听到她的命令,立刻从吊杆上走向另一边的侧台。 「话说它们在那么窄的地方不要紧吗?」 听天狼星这么询问,英王乔治五世摇了摇头说: 「它们好像平常也会在那边做别的工作──啊,差不多快换场了,等下再说吧。」 确实,不能再继续打扰她了。 天狼星不再跟英王乔治五世说话,转为环视天花板。 能见到类似建筑工地的铁架,根据事前得知的知识,那似乎称为活动鹰架。她身为灯光组监察人,开演之前也曾用它更换灯光。 她心想「最高的地方应该有超过五公尺吧」并不经意地望向刚才那只啾啾。 「……!果然!」 或许是踩空了,方才原本站在吊杆上的啾啾垂吊在那上面。 「这样下去就糟了……!」 它们虽然有翅膀,但啾啾的翅膀是否能飞呢? 不对,问题是目前还在演戏。 即便它能飞,但要是啾啾出现在舞台上,那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天狼星望著摇摇欲坠的啾啾,并绞尽脑汁地思考能帮助它的方法。 此时,她见到靠在墙边的金属棒。 那是用于更改高处灯光方向的道具,所以相当长。 「要是拿著金属棒靠近啾啾,或许能救下它……」 要是请它从吊杆移动到金属棒之上,之后只需要缓缓移动金属棒将它放到活动鹰架上即可。 天狼星立刻拿起金属棒,跳上了活动鹰架。 她单手拿著金属棒,宛如杂技师一般身手矫捷地向上爬。 身体素质惊人。 「呼。」 当她爬到最上方,便缓缓地将金属棒伸到啾啾所在位置。 剧情正好进展到舰队大战塞壬的部分。 「请抓住这个……」 当金属棒伸过去后,啾啾察觉到天狼星的打算,尝试从吊杆跳上金属棒。 虽然因为它动作笨拙,令人心焦如焚,但它终于平安地紧紧抓住了棒子。 这使得天狼星松了一口气。 剩下只需要交换拿金属棒的手接下它即可。 正当她以为终于可让啾啾移动到活动鹰架上的那一刻── 「──就是现在!发射!」 舞台有人这么叫喊,摆放于舞台两侧的音响剧烈地传出重低音炮击声。 啾啾因为这充满魄力的声响而吓了一跳,不小心放开了金属棒。 「啊啊!」 天狼星吓到脸色铁青。 好不容易将它拉到这里了,一切都功亏一篑。 「它、它不要紧吗……?」 她赶紧从鹰架上探头望向头下脚上地坠落的啾啾。 「……不、不幸中的大幸。」 幸好啾啾的落地点为画在大型胶合板上的破局者后方。 那里放著一把打开的洋伞,是下一场景中将使用到的道具。是小亡漂流所至的岛上的海岸巡逻队使用的,阳伞减缓了坠落的撞击力道。 啾啾的坠落过程似乎并未被人察觉。 不过那里虽然是胶合板后方,但毕竟是舞台上。 天狼星位于鹰架上,无法继续救它出来。 当她心想如何是好时,啾啾眼冒金星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请、请你灯暗之前都乖乖不要动……」 仔细一看,舞台上目前正是小亡等人的大舰队即将输给塞壬的场景。 然而,虽然所有人早已倒下,却一直并未灯暗换场。 「……啊啊!对了!」 天狼星再度感到头疼。 她回想起位于胶合板后的啾啾,原本应该要负责通知位于另一边侧台的啾啾灯暗时机。 不仅是观众,就连位于舞台上的演员也对迟迟未灯暗感到疑惑。 「怎、怎么办……」 天狼星惊惶失措地低头看向在胶合板后东摇西晃的啾啾。 下一秒钟,它勾到脚边的电线,大摔一跤。 那是从侧台后方打光的灯架电线,由于啾啾勾住电线,导致灯架倒下,接二连三地撞倒了立著的灯架。 「骗、骗人的吧……!」 当她心想糟糕时,为时已晚。 大量灯架同时靠了过来,使得活动鹰架支撑不住从侧边压来的重量,大幅倾斜并倒塌于舞台之上。 天狼星于倒塌的钢架上方当机立断,跳到吊杆之上。 活动鹰架顺势压垮了舞台上的所有塞壬胶合板。 「────欸?」 在舞台上演出输给塞壬并瘫倒在地的标枪,不禁这么喊道。 小天鹅距离倒塌的胶合板最近,她也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僵在原地。 而在舞台上方的天狼星如方才啾啾的处境一样,垂挂于吊杆之上。 伊莉莎白与厌战于观众席呆若木鸡地张大了口。 甚至连位于观众席最后方的贝尔法斯特也瞠目结舌并原地定格,丝毫无法理解发生何事。 见到凹折的塞壬图板,所有人皆显得茫然若失。 埃米尔早众人一步领悟现况并扬声说: 「……太、太好了!我们打倒塞壬了喔!」 那虽然是临场发挥,标枪却随即回过神并随意喊出了台词: 「对、对啊!!太好了!我们打倒塞壬了!成功报仇了──!」 其他演员也配合她们俩的即兴表演,露出苦笑并躲进侧台。 此时,剧院内的音响传出来自女将的广播。 『故、故事前半场结束,将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随著这道缺乏冷静的广播响起,舞台大幕降下,场内灯亮。 *** 演员组以及原本位于侧台的服装组、道具组组员移动至休息室后,脸色大变的伊莉莎白立刻冲了进来。 「这、这要怎么办啊!?剧情变得乱七八糟了啊!!」 厌战与贝尔法斯特也迟了一些前来会合,伊莉莎白坐立难安地开始原地打转。 「剧情走向糟透了啊!要是在那边打倒塞壬,之后小亡漂流到无人岛的桥段又该怎么办!?会大幅改变剧情内容啊!!」 「陛下,请您冷静一下。」 「遇、遇到这种惨况!本王根本无法冷静啊!」 当伊莉莎白听见厌战的话并这么反驳时── 「大、大家……咱该怎么办……!」 听见她的话后,不仅贝尔法斯特,其他人也转向了她。 「戏、戏服……」 戏服或许是被刚才裂成两半倒下的胶合板勾住,导致小天鹅的女仆装裙子裂到了会春光外泄的部分。 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可能直接登台了。 女将与小贝法于一片混乱之中从音控室赶来。 「我虽然临时以广播敷衍过去了,但到底该怎么办?最多只能让观众等三十分钟。」 「……对、对了!」 伊莉莎白回想起什么似地转向贝尔法斯特。 「这种时候就要问你的意见!欸,贝尔,你一定能想到可以突破这惨况的解决方案吧?」 贝尔法斯特见到伊莉莎白哀求般地询问自己,不禁垂下了目光。 「……陛下,我很抱歉。」 她缓缓地对伊莉莎白低头鞠躬。 「情况糟成这样……我也想不出挽救的方法。」 语毕,休息室变得鸦雀无声。 伊莉莎白膝盖一软,慢慢地瘫坐在地。 第四章『少女们的完美结局』 贝尔法斯特也难以预料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目前舞台被大幕遮住,却呈现一种任谁看了都会哑口无言的状态。 以钢材制成的活动鹰架倒塌于舞台中央。 背景布被撕裂,画著塞壬的胶合板一分为二,剧情进展突然转变,甚至连扮演主角的小天鹅的戏服也千疮百孔。 面对这种惨况,能佯称中场休息所延长的时间顶多只有三十分钟。 所有演员皆无人受伤已经可谓奇迹。 应该怎么突破这种窘境呢? 贝尔法斯特搜索枯肠,却想不到有效的办法。 「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伊莉莎白跌坐在地,如此低声呢喃。 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继续演戏。 就在众人即将死心之时── 「──打扰了。」 忽然传来一道嗓音,休息室的门也随之敞开。 众人一同望了过去,并露出惊讶的神情。 来到休息室的是黑暗界。 恐怖也紧随在后。 「虽然目前状况很糟,但我有重要的事要说,希望你们听听──恐怖,拿那个出来。」 恐怖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站到黑暗界身前的位置,摊开双手抱著的笔记与厚重资料夹。 「……这是什么?」 伊莉莎白瘫坐在地这么询问。 「我们找到……幽灵女仆的资料了。」 「……欸?」 伊莉莎白听见恐怖的话之后无法言语,在场众人也一阵哗然。 「幽灵女仆……的确曾经存在于这座母港之中。」 贝尔法斯特难以置信地听著恐怖的话。 恐怖将资料夹交给黑暗界并往后退去。 「……这份资料里记载著过去母港举办联合演习时,当时在任的舰船战力资料。」 黑暗界向众人平静地娓娓道来: 「我一直待在图书馆,终于根据绘本所描绘的舰装特徵找出状似小亡和小灵的舰船了──在这里。」 她翻著页面,于来到某页时动作戛然而止,并慢条斯理地抬起了头。 「当时的装备都是旧式的,我认为和现在的母港状况相比没什么意义……但就算考虑到这一点,她们的战果也可说十分惊人。」 贝尔法斯特看向她们提出的资料说: 「这……」 一如黑暗界所说。 当疑似是小亡与小灵的舰船出击时,舰队的综合战力无论是主力或前卫,都缔造出远超目前位于母港之舰船所组成的舰队数值纪录。 「根据我们分析的资料,当她们和舰队一起出击时,无论机动性、耐久度、火力都大幅上升,我们之中也有能互相影响的舰船吧?她们彼此的关系紧密稳固,互相扶持的程度远超越他人。」 她阖上资料夹还给恐怖后,接著拿起同时带来的笔记本朝向众人摊开。 「还有,我在我们所居住的小屋地下室找到一本很有趣的笔记。」 一看之下,封面上写著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却有些似曾相似。 当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时── 「虽然只是有可能,但这应该是画出那本绘本的作者──也就是幽灵女仆的日记。」 ──黑暗界的口中则讲出了更加冲击的话。 贝尔法斯特随即回神心想「难怪觉得有看过」。 毕竟写在笔记上的名字,能完美复原模糊到难以辨识的绘本作者名。 「在我说笔记的事之前,先说明这个比较好呢。」 黑暗界这么说并从摊开的笔记本中拿出一叠奇妙的纸。 纸张被折起,有许多皱褶。 那几张纸似乎遭人随意对待,乍见之下就只是垃圾。 「一言以蔽之……这可说是失败作品吧?」 贝尔法斯特听见黑暗界的话后心想「该不会──」,并开口问道: 「那是绘本的一部分──────该不会是……后面的剧情吧?」 在场所有女仆队成员闻言,纷纷倒抽一口气。 「非常正确,严格来说,这是被撕下的绘本后续。」 黑暗界这么说并细心地逐渐摊开折起的纸张。 她全部展开之后还拿起让众人都能看见。 纸的尺寸、文字与插图毫无疑问与众人之前在图书馆中看的绘本一模一样。 「不过,如你们所见,保管方式相当随便,作者本人一定打算把这当垃圾丢了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 厌战不禁这么脱口而出。 贝尔法斯特也抱持相同想法。 她之前都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撕破了绘本的后续。 即使说那其实是作者本人做的好事,也仅会令她感到混乱。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努力修复到能看的程度……要看看吗?」 黑暗界递出了遭撕毁的绘本。 贝尔法斯特接下之后,平静地对著众人朗读── ──小灵等人前往的海域最近曾目击到许多塞壬出没。 而且数量多到并非一般战力足以抗衡,不过那片海域在运输物资方面是至关重要的地点,无路如何都必须夺回该处。 而小亡所在的母港的所有舰船当然也接获紧急命令── 「我也要去!我要出击拯救小灵。」 小亡激动地说道。 然而……唯独她在那之前接获了一道特别指令。 内容为返回皇家本岛的命令。 通知她必须前往执行唯有她能完成的特殊任务。 「我、我不要!我很担心……很担心小灵……!」 但无论她如何抗拒,都无法更改这项决定。 然后,就这么到了与众人离别的季节。 她的笑容过去让母港充满欢乐,如今却消失无踪,众人离情依依,并为此深感伤心。 「各位,还请不要哭泣……」 小亡这么说道。 她过去作为女仆任劳任怨地服务众人,此时还收到一大束捧花。 最终,她独自离开了母港── 「……什么跟什么啊?」 伊莉莎白紧紧握拳。 「这样等于什么都没解决啊!」 「……不过,陛下,这毫无疑问是绘本全部的内容了。」 黑暗界语气平淡地说道。 贝尔法斯特目不转睛地凝视著自己手上的最后一张纸。 上面真的写著一如她刚才朗读的内容以及『全书完』三字。 无论自己如何凝视也不会改变这项事实。 「……我搞不懂。」 贝尔法斯特下意识地这么说道。 「你不懂什么?」 黑暗界直截了当地反问她。 「小亡都写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撕掉这些页面呢?」 贝尔法斯特盯著老朽的纸片并这么低喃。 此时,伊莉莎白彷佛注意到什么似地用力站了起来。 「对、对了!一定是这样!幽灵女仆不喜欢这个结局,因为没有人想要这种结局,她身为作者一定也希望能喜剧收场!一定是这样的!」 黑暗界闻言不疾不徐地摇了摇头,接著摊开方才那本笔记说: 「据我看的内容,只觉得她实际上更加灰心丧志了。」 「……也就是说?」 贝尔法斯特这么询问后,黑暗界叹了口气,说道: 「绘本的内容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笔记内容是小亡到任母港后的日记,上面的内容大概和绘本相同,她原本之所以想创作绘本就是为了送给小灵当作礼物,以便她能随时想起两人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小亡原本想在小灵出港前送给她,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收尾,最后就没能赶上了。」 接著,小灵在回到本岛的路上被塞壬攻击而不知去向。 最终小亡也从其他管道接获返航命令,但仍旧于还能留在母港的短暂时间中绞尽脑汁地思考绘本的结局。 「不过,结果她也只能写出事实,并未创造出这本绘本的结局……她在日记的最后这么写著──」 ──我留下了未完成的绘本,书中将永远保留著我们在这座母港中度过的幸福时光。 「也就是说……她放弃完成这本绘本了?」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完后,黑暗界阖上笔记并望向了她。 「就是这样,只要不写出剧情后续,时间就会永远停留,假使她希望能永远幸福,或许认为比起随便写出那之后的事实,不如中途撕毁以停止时间还比较好吧──」 她在此顿了一顿。 「──贝尔法斯特,我照你的要求找到幽灵女仆曾存在这座母港的证据了。」 她直勾勾地凝视著贝尔法斯特。 「不过,你原本是在期盼找到这段悲剧吗?」 贝尔法斯特完全无法回答,这时── 「──贝尔!还有大家!能不能马上来帮忙!」 爱丁堡忽然从门后现身,并呼喊位于休息室中的众人。 *** 爱丁堡带著众人前往的地点为侧台。 纵使重新看一遍,舞台也毁得乱七八糟了。 纸板舰装被压垮,当作小道具的阳伞与漂流到无人岛时将使用的纸箱制椰子树也被压扁,无法保留原型。 「总之,不快点收拾的话会来不及,所以希望大家可以分工合作!只靠道具组根本没办法!」 爱丁堡慌张地说道。 不过到底应该从何收拾起才好? 当贝尔法斯特这么心想时── 「……女、女仆长。」 坐在侧台的天狼星一见到贝尔法斯特便倏地站了起来。 「天狼星,怎么了?」 「其实……刚才爱丁堡前辈救了我。」 贝尔法斯特闻言,不明所以地歪著脑袋。 此时一旁的爱丁堡指著放在舞台上的长折叠梯。 「我刚用这梯子救了她,因为她一直挂在吊杆上。」 「吊杆……是指那个吗?」 贝尔法斯特指著上方后,天狼星便难为情且忸忸怩怩地扭动著身躯。 「你为什么会挂在那里?」 这是一个极为正常的疑问。 「说来话长……」 天狼星向众人说明导致这场悲剧的来龙去脉。 「该怎么说呢……我真的力有未逮。」 她最后懊悔地这么说道。 「我虽然努力避免造成这种状况……」 「不会的,天狼星,你没受伤,我反而松了一口气,请你别太乱来。」 贝尔法斯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只啾啾去哪里了呢?」 小贝法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它眼冒金星地昏过去了,总之已经先把它搬去明石那里了,它之所以会在那么高的位置,也是因为拜托它操作挂在吊杆上的照明器具……」 天狼星说到这里时,爱丁堡打断两人似地拍了拍手说: 「小贝法和天狼星!总之先别聊天了!」 她转向贝尔法斯特说: 「贝尔也是,你怎么了!?和平常不同,过于恍神了喔!」 当她这么说后,贝尔法斯特终于猛然惊醒。 刚才黑暗界叙述的事,似乎依然盘据于她的脑中。 因此导致她无法一如往常地开始行动。 「啊,不……其实我在想事情──」 没错。 真的只是在想事情。 假使自己是小亡。 小灵则是……眼前的重要之人── 自己遥远舰历中经历的种种回忆,一时之间蓦然涌上心头。 「贝──尔!」 当她再度发起呆时,爱丁堡则以双手紧紧地贴住她的脸颊。 「你的表情好阴沉!这样完全不像是我的妹妹!」 「姊、姊姊……我只是──」 爱丁堡不给予贝尔法斯特辩解的机会,开始捏起她柔嫩的脸颊。 「请、请……住手……」 「我不会住手的!你快点恢复成平常的女仆长!」 「我知道了……所以请放开──」 在贝尔法斯特语尾未落之前,爱丁堡就立刻放开了手。 「『因为有我在,所以你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欸?」 贝尔法斯特摀著双颊惊讶地抬起了头,但爱丁堡转了一圈、面向后方。 「刚才那是……以前我请你别再问的『问题』的……相反版本吗?」 「对、对啊!因为你说别再问了,所以我就改了一下!」 爱丁堡腼腆地面向后方并回答: 「所以说!你、你知道小亡的事后,也完全不必觉得怎样!你……你就永远当那个完美无瑕的女仆长就对了!」 贝尔法斯特此时终于发现了。 「你该不会也听到……刚才黑暗界大人的话了吧?」 爱丁堡喉际发出「唔」一声后,接著点了一下头。 尽管从背后也能得知她相当难为情。 爱丁堡羞到连耳根也红了。 「……呵。」 贝尔法斯特不小心自嘴中笑出声,但又急忙以手摀住。 假使爱丁堡知道自己忍俊不住,可能就会开始生气。 「谢谢,总觉得自己变得有点软弱,我觉得相当丢脸。」 爱丁堡稍微转头瞄了她一眼。 「我在姊姊面前总是抬不起头呢。」 「……真的吗?我有扮演好姊姊的角色吗?」 「你一直都有啊,是满分姊姊喔。」 这当然是真心话。 贝尔法斯特以手紧紧按著被爱丁堡揉开落寞心情的双颊,接著对位于舞台上的女仆队成员说: 「大家,能聚到我这里来吗?」 总之,只能尽己所能地挣扎到最后了。 一如方才女将所说,能用休息争取到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必须在这段时间内紧急撤走不必要或毁损的物品。 「贝尔法斯特,全员到齐了。」 当众人集合后,谢菲尔德这么报告。 「各位,我们女仆队身为第五组,接下来将在三十分钟内为了可以重新开演全力以赴地辅助各组,然后──」 贝尔法斯特指著倒塌于舞台上的活动鹰架说: 「──也要拜托大家清除那个了。」 「女仆长,请问能把这份工作交给我吗?」 天狼星将手放在胸口这么说,此时位于后方的肯特也旋即举手说: 「清除倒塌的鹰架就交给擅长粗活的肯特选手吧!」 在那之后,重物由她们俩,零碎部分则由爱丁堡、库拉索、杓鹬与萨福克前往收拾。 「谢菲,小天鹅小姐的戏服还能修补吗?」 谢菲尔德盯著服装组集合的地点低声道: 「如果只是稍微破损还可以紧急处理……但那套戏服有点没救了呢。」 她瞅了一眼坐在侧台椅子上的小天鹅。 「乾脆准备一套更换还比较快,不过也必须先有备用戏服。」 听她叹气这么说道,恐怕并未准备备用戏服吧。 「──有备用的女仆装喔。」 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嗓音,使两人转过了头。 可畏正站在她们身后。 「抱歉突然打断你们。」 站在她身旁的胜利一派轻松地这么说,可畏用力地摊开了一套女仆装。 「那是……!」 贝尔法斯特见到那套衣服,回想起来了。 小天鹅之前参加过为了初次参与军事委托的人而办的讲习,那时候她曾弄得满身泥泞。 可畏手里拿的就是当时的女仆装。 胜利望著女仆装解释: 「那女孩的戏服是我参考这套做出来的喔,她因为刚才的意外,导致裙子破到无法见人了吧?不过要是重新改过这套衣服,大概能做出一样的女仆装。当然了,这需要先徵得女仆队的同意。」 「麻烦您了。」 贝尔法斯特点头后,可畏立刻随意找了一张台面,她将衣服放到上面后说: 「姊姊,这套戏服必须尽量改得让人觉得刚才的意外不是意外,对吧?」 可畏有些乐在其中地说道,胜利则点了点头。 「对,弄成破损风就是你的强项吧。」 「?两位在说什么呢?」 谢菲尔德这么开口询问后,可畏便相当豪迈地以剪刀剪开女仆装。 贝尔法斯特见状也不禁哑然失声。 「因为我已经得到许可,能多少将设计调整成符合我的喜好,所以我会尝试加入稍微不同于传统女仆装的时尚风格。」 改好的女仆装从原本的状态,摇身一变成为一套巧妙地加入破损风格的戏服。 「可畏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她志得意满地说道,谢菲尔德则对她低喃: 「但这没什么实用性。」 「你总是这样──」 此时可畏注意到身为姊姊的胜利的目光。 「……咳,总之,这样就解决戏服的问题了吧?」 她稍微清了清喉咙并这么说道。 胜利看著经可畏手艺精湛地重新缝制后的戏服,即刻走向小天鹅所在的位置。 「那就必须马上试穿了。」 「我也去看看状况。」 谢菲尔德也随即离开侧台。 「贝尔法斯特。」 纽卡斯尔语气冷静地喊了贝尔法斯特。 「状况虽然严重,但我们女仆队总动员之后,一定来得及收拾舞台,所以你就去做只有你能做得到的事吧。」 「只有我做得到的事?」 贝尔法斯特不禁重复了这句话,纽卡斯尔则轻轻举起手臂指向舞台中央。 「在刚才的戏里,埃米尔小姐即兴表演说我们打倒了塞壬吧?」 经她这么一说,贝尔法斯特才想起这件事。 「她马上想出那句台词,而且没让观众觉得不对劲,真的非常厉害。不过……因为她那句灵机一动的台词而产生了新的问题。」 「无法衔接上预定的剧情……就是小亡漂流到无人岛的桥段了吧。」 「对,她原本应该输给塞壬并漂流到无人岛,所以必须重新构想她和小灵的重逢场景,而且得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想出来。」 贝尔法斯特听见对方的话后,不禁仰头一望。 目前距离中场休息结束,只剩大约二十分钟。 「不过……」 「不过?」 贝尔法斯特低下头沉思。 「既然知道幽灵女仆是真人真事,我们演这出戏──」 「觉得对不起她?」 纽卡斯尔打断了贝尔法斯特没说出口的话。 「贝尔法斯特,但小亡原本就是你啊。」 贝尔法斯特听了她的话,不禁杏眼圆睁。 「纽卡斯尔前辈,你在说什么啊?小亡是幽灵女仆──」 「不对,幽灵女仆并不叫小亡,小灵也是。」 「你到底在说……啊,那是因为绘本的名字模糊不清,所以才暂时那么叫。」 纽卡斯尔摇了摇头。 「当初确实是这么决定的,但那天我们在图书馆中暂时命名为『小亡』的角色,最终却是陛下以你的体验为蓝本所创作出来的人物,也就是说小亡是你本身的投射。」 「对,没错,所以我觉得那样改编──」 「那不是改编。」 纽卡斯尔嫣然一笑。 「那从一开始就是属于你的故事啊。那本绘本只是一个启发,这出戏的情节由始至终都是发生在我们女仆队的事,说到绘本的元素,那就只有女仆和贵族的身分了吧?」 贝尔法斯特听她这么一说,不禁为之语塞。 「话说回来……那也夹杂了姊姊感冒时的事!」 小贝法从刚才一直在旁聆听,此时也喜孜孜地开口说道。 「就是那个小亡在感冒时虽然被说要静养,却从房里溜了出去找小灵的情节!那是发生在我们生日时的事!」 「那是因为陛下说很有趣,所以赖皮地要求我说一定要放进去……」 贝尔法斯特垂下肩膀,纽卡斯尔再度望向了她说: 「贝尔法斯特,事到如今你不必再去在意幽灵女仆了,因为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故事──是贝尔法斯特的故事(episode of belfast)。」 纽卡斯尔朝她眨了眨眼。 「我身为前任女仆长,衷心期望你的故事能幸福美满。」 她将手轻轻放在贝尔法斯特肩上并这么说道。 「观众肯定也是这么期望的,那么我就去帮谢菲了。」 纽卡斯尔这么说并前往服装组。 「贝尔法斯特姊姊,我也要去女将小姐那里了。」 小贝法这么说,并在离去之前回头道: 「我虽然不太懂困难的事,但请像你治疗小鸟时一样,也帮帮小亡吧。」 她用力地挥著手,贝尔法斯特则目不转睛地目送她离去的身影,直到不见踪影为止。 「竟然说是我的故事……」 她再度回想起纽卡斯尔的话并叹了一口气。 此时── 「──贝尔法斯特。」 由于忽然有人从背后呼喊她,她便转过身,见到黑暗界站在背后。 她心想「刚刚才说完幽灵女仆的事,怎么了吗?」。 「我忘了一件事。」 黑暗界这么说,并从口袋中取一个闪闪发光的蓝石炼坠。 「这似乎是绘本封面上小灵戴在脖子上的炼坠原型,这是在附近海域也能找到的特殊石头,其实这石头有段逸事。」 「逸事?」 贝尔法斯特接过石头,倾听著黑暗界所说的话。 「那原本是流传于这座母港附近的逸事,据说『澄澈的蓝石具有实现愿望的力量』,我听说重樱她们所开设的温泉街也祭祀著这种石头。」 贝尔法斯特闻言,表情为之一僵。 「这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石头……我想之后拿给明石看看,或许还能多知道一些有关幽灵女仆的事──」 「能把这石头……借给我一下吗?」 贝尔法斯特望著炼坠上的石头并确认了某件事。 这与当时在温泉街见到的成真石一模一样。 自己把它放在小布包中带回旅馆,却被啾啾们收回去了,但因为黑暗界拿著这颗石头前来,所以令她的脑中闪过了一个新的点子。 「可以是可以,但你打算干嘛?」 「我要创造奇迹。」 自己真的相当贪心。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但自己又打算向神明许下更多心愿了。 「……不过,还请原谅我,因为各位都打从心底希望一介女仆获得完美结局。」 贝尔法斯特握紧炼坠,轻喃『pro tanto quid retribuamus』(译注:贝尔法斯特的角色歌曲名。)。 这是一直刻划于她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我应当如何回报为我倾尽一切的你。 贝尔法斯特急忙赶往伊莉莎白所在的休息室,并不断祈祷这出戏能圆满成功。 「还请您守望这出戏直至最终结局。」 *** 『呃──休息时间再延长五分钟,还请各位稍待片刻。』 听见音响中传出女将的嗓音,俾斯麦坐在观众席上叹了一口气。 「……看来皇家是一团乱呢,看那样子,她们光是整理舞台就耗尽全力了。」 此时,坐在一旁的三笠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说: 「刚才那不是演技吗?」 「当然不是,活动鹰架倒塌就绝对是发生意外了,当然那也可能是打破第四道墙的一种呈现方式啦……」 但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意外。 俾斯麦将手肘搁在座椅扶手上、托著脸颊,并对伊莉莎白在代表会议上那样大张声势,却获得这种结果而不得不感到失望。 前三阵营虽然有些细微失误,但演出大致相当成功,身为压轴的皇家竟然不幸遇上这种悲剧,令人万分遗憾。 「……对,这是悲剧。」 「俾斯麦阁下?」 俾斯麦犹若并未听见三笠所说的话一般,恍惚地眺望著依旧紧闭的大幕。 继续看下去或许也没有意义了。 「我就先离开了。」 她站了起来后,位于三笠身边的企业对她说: 「你不看到最后吗?」 「对,我要直接和铁血阵营的人会合,到后夜祭之前都好好放松。」 「唔……这明明是一出很愉快的戏,真可惜。」 三笠这么低吟并双手环胸,俾斯麦则对她轻轻地挥了挥手。 「我猜伊莉莎白一定也不想让我看见她在这之后的狼狈模样,不如把时间运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俾斯麦这么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之时── 『──俾斯麦,给本王等等!!』 音响中忽然传来一阵怒吼,令她不禁停下脚步。 那并非之前负责广播的女将的声音。 「……伊莉莎白?」 俾斯麦露出诧异的神情,仰望位于观众席上方的音控室。 伊莉莎白就在音控室内,抓著麦克风并一如往常趾高气昂地说: 『戏都还没演完呢!你要是擅自离开,本王可不许你之后说三道四的喔!』 「……你在说什么啊。」 俾斯麦不禁嗤之以鼻。 这出戏无论怎么看都已经一败涂地了,伊莉莎白却似乎依然不愿意承认。 『本王看你那表情,应该是在想本王不想让你见到我之后的狼狈神情,所以到前夜祭前都要去其他地方消磨时间──对吧!』 伊莉莎白见到俾斯麦惊讶地环顾四周又继续说: 『呵呵呵,被本王说中了吧!本王早就全──部看穿你在想什么了!好了,你就乖乖地坐等开演吧!』 俾斯麦闻言,再度仰望音控室。 虽然她深知声音无法传达── 「……对啊,要是她全部看穿,事情就简单了。」 她这么说道,并为了离开剧院而再度开始迈步。 『啊!喂、喂!这举动还真超乎本王的预料!!再、再等一下!贝尔她们现在在对最后的台词──欸!本王叫你回来啊!!喂!』 此时,蜂鸣器「噗──」地响起,周遭所有的灯光暗下。 『啊、赶、赶上了!……哼哼──俾斯麦,你应该以为我们失败了,但你太天真了!你就在那里见识一下我们皇家阵营的真本事吧!!我们聚集了能超越任何逆境的超──优秀人才和厉害的女仆──啊,女将,等等!本王还没说完──』 此时,麦克风传来一阵「沙沙」杂音,场内与之前一样再度回荡起女将而非伊莉莎白的嗓音。 『──呃──让各位久等了,接下来……将再度开演,抱歉花了一些时间准备……那么敬请观赏。』 昏暗的场内响起一阵拍手声。 「……哎呀呀。」 俾斯麦背靠著墙,将帽子压得低低地凝视著舞台。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就让我见识一下吧,见识一下你们皇家阵营的真本事。」 随著大幕缓缓地升起,一阵炫目光芒照进漆黑的观众席。 皇家阵营最后的一场戏即将开幕。 *** 开幕后的舞台收拾得乾乾净净,彷佛刚才的意外从未发生过,但由于损坏的道具过多,所以放在舞台上的道具比稍早之前少了非常多。 任谁都会觉得舞台上的空间变得空旷,但这也无可奈何。 「……不过,竟然能用那么短的时间就排除那种惨状。」 对此,俾斯麦打从心底佩服。 小天鹅扮演的小亡低头站在舞台中央。 她在降幕前破损的女仆装不仅因为四处沾上炭灰而显得黑漆漆,还加上了破损处理,看起来像是从一开始就预料会发生这种状况所设计的戏服。 观众们愣愣地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天鹅则在众人面前不疾不徐地抬起了头。 「……我们打倒了塞壬,但小灵呢?她到底在哪里?」 埃米尔与标枪所扮演的小亡前辈纷纷自左侧舞台现身。 「小亡,希望你冷静地听我们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 埃米尔一脸低落地这么说,并打算继续说下去时── 然而,她却在即将开口时,又硬生生地把话咽回去,恍如她能轻易地想像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会害小亡悲痛欲绝。 埃米尔接著转身退下,轮到标枪站到小天鹅面前说: 「小亡,其实……我们从击败的塞壬身上找到了这个。」 她这么说并递出小灵总是配带在身的炼坠──那是贝尔法斯特向黑暗界借来的澄澈蓝石炼坠。 「为什么……塞壬会有这个……」 小天鹅边这么说边从标枪手中接过炼坠,目不转睛地望著它。 她紧盯著炼坠,全身颤抖、双腿一软地跪倒在地。 观众见到她动作激烈地跌到舞台地板上,不禁吓了一跳。 小天鹅自从开幕之后,语气之中一直有种抑郁感,经常会发出不稳定的嗓音。 那反而具有一种能正确传达出小亡精神状态的魄力,小天鹅目前的模样与平常判若两人,令人不禁认为她是否被那角色附身了。 「骗人……」 泪水自小天鹅的眼中扑簌簌地流出。 「这……这一定是骗人的……」 她以颤抖的双腿勉为其难地支撑著身体,并以嘶哑的嗓音祈祷: 「小灵还活著……她一定还活著……她会一如往常地对哭泣的我感到无奈……并笑著对我说……」 小天鹅双手牢牢地握住炼坠,将它紧抱入怀里。 「『因为有我在,所以你不会再感到孤单了』……!!」 她抽抽噎噎的呜咽声回荡于剧院之中。 附带一提,她的哭声并非演技,而是真哭。 ──呜呜……这剧本果然……好让人难过喔……! 实际上在正式上场之前的对台词阶段,她就已经哭成泪人儿了。 贝尔法斯特与胡德也忐忑不安地担心她在正式上场时眼睛会不会太肿,却有人灵机一动、提出妙计。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 这么说并出现在小天鹅面前的是服装组监察人?谢菲尔德。 她立刻说「这样呢?」并以粉底厚擦在眼下,巧妙地掩饰过去。 这招奏效,小天鹅直到正式上场前双眼都还哭得红肿,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被观众发现。 「小亡……呜……」 标枪见到小天鹅的演技,情不自禁地差点跟著哭出来。 埃米尔见状赶紧与标枪交换位置,站到埃米尔背后的标枪心想「糟糕」,赶紧擦拭眼角。 在那之后,剧情推进到众人一同返回母港的桥段。 小亡一直郁郁寡欢。 她原本那么正向开朗,如今却难以掩饰消沉的模样。 她无法在像以前一样一被喊到名字便展露笑靥,或让周围的气氛快活起来。 就在这种状况下的某天── 「──打扰了。」 小亡位于厨房内,眼前出现一名陌生人。 「你是哪位……?」 小天鹅所扮演的小亡这么询问。 「有给你的命令,明天中午必须从母港返回皇家本岛,我是来带你回去的特派人员──」 银发女子这么说,并慢条斯理地低头致意。 「──我叫做贝尔,还请多多指教。」 「喔、喔……」 小天鹅对贝尔法斯特所扮演的新角色『贝尔』同样地低头致意。 「对、对了!必须泡茶!」 她这么说道,并为了准备泡红茶,而做出急忙以摆放在台上的瓦斯炉小道具烧热水的演技。其间,贝尔则坐到放在小桌前的椅子上,盯著她泡茶的模样。 「呃、呃……应该在这里……好烫!」 小天鹅不小心将热水壶摔到地上后,身为特派人员的贝尔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柔地说: 「慢慢来也没关系,你冷静下来泡吧。」 「对……对不起……」 小天鹅捡起热水壶,再度表演出泡茶的演技。 当她假装将红茶倒入杯中后,贝尔便坐在椅子上,缓缓地拿起茶杯说: 「你知道吗?看泡茶的方式就能知道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啰。」 「……欸?」 贝尔望著惊讶的小天鹅,直接将茶杯凑到嘴边。 她在寂静无声地观赏表演的观众面前,缓缓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的茶碟上。 「你所泡的红茶味道非常纯朴温和,这一定是……我所无法重现的风味。」 贝尔说到这里,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凝视小天鹅。 「不过,感觉有一点涩。」 「欸──」 「该不会是有谁……」 贝尔配合这时小天鹅别开视线的演技,有些惊慌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太多管闲事了。」 小天鹅见到对方尴尬地摀著胸口,只是左右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娓娓道来: 「……其实──」 爱丁堡与小贝法在侧台惊讶地张大了嘴,关注著舞台上的两人。 「真不愧是贝尔……这演技完全不像临时客串的人……」 「不过,爱丁堡姊姊,那与其说是演技,更像是贝尔法斯特姊姊本人。」 「也是,硬要说的话,也的确是这样啦……」 实际上,因为剧情有所更改,需要一名让小亡离开母港的角色,导致贝尔法斯特得临时上场客串。 英王乔治五世在两人身旁敬佩似地双手环胸说: 「话说回来,吓了我一跳,她的台风落落大方,完全不像是初次演戏,而且举止也优雅且极具气质,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从皇家本岛来的高层。」 「她本来就充满气质啊,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更以身为皇家女仆为荣吧。」 胡德也在进行登台准备,同时这么说道。 「──我也准备好了喔。」 此时纽卡斯尔走了过来,她戳了戳爱丁堡与小贝法的肩膀。 「你们快换衣服吧,难得自由鸢尾的人再次帮我们准备好了。」 爱丁堡见到纽卡斯尔露出满脸笑容,苦笑著说: 「纽卡斯尔前辈……不过,真的要这么做吗?」 「要,陛下也认为这种收场方式比较适合故事的结尾。」 两人这么对话时,小贝法则是「咚咚咚」地跑向休息室。 「爱丁堡姊姊,快点来──真没想到能么快又穿到晚礼服了。」 「真的是……不过,她真的完全不打算隐瞒这是属于我们的小故事这件事呢。」 爱丁堡嘟哝地叨念著,同时瞄了一眼位于舞台上的贝尔法斯特。 她自然地绽放了笑靥,接著又急忙追著小贝法而去。 *** 整座母港随即得知小亡将返回本岛的消息。 众人感到依依不舍,提出打算在最后一晚举办盛大的舞会。 此时,舞台灯暗。 观众拭目以待时,灯光又逐渐亮起,从音响中传来悠扬乐音。 虽然无法安排背景,但透过巧妙地摆放从宿舍搬来的家饰用品后,就能勉强地打造出一种舞会会场般的气氛。 接著,至今登台的所有演员组成员皆身穿晚礼服现身。 「来,今天就跳舞吧!要热热闹闹地欢送小亡~」 埃米尔以标枪为舞伴,开始翩然起舞。 观众们立刻被她的舞步夺去了目光。 「呃、呃……这、这样跳就可以了吗?」 标枪试图配合舞步而陷入苦战,埃米尔则灵活地引导著她。 「放轻松~只要重复刚才教你的舞步就行了。」 埃米尔悄声地说完后,转为面向观众笑盈盈地开口: 「来,让气氛更加热烈吧~!」 女仆队成员听见埃米尔的呼喊后,自左右侧台同时身穿晚礼服现身,当舞台迅速地被许多舞者淹没后,音乐便逐渐减弱。 灯暗。 紧接著,聚光灯照亮漆黑舞台的某一区。 「……大家竟然为了我举办这么精彩的舞会。」 小天鹅饰演的小亡也身穿晚礼服。 音响中传出安稳的海浪声,呈现出她独自外出的场景。 她望向观众席,就像是在遥望远方。 「啊,但是……我的心依然开著一个大洞。」 她这么说,并朝著音控室伸出了手。 「在离开母港之前……我想见小灵……」 身穿晚礼服的她将宛如遗物般珍惜地挂在颈部的炼坠举向天空说: 「神啊……就算只有一次也无所谓,请让我见见小灵……!」 「──那石头。」 此时,小天鹅因为身后传来人声,而猛然转向后方。 身为特派人员的贝尔来到被舞台灯照耀的她身边。 「你是在哪里拿到那石头的呢?」 「这是……我最重要的人的遗物,塞壬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了。」 小天鹅这么说完,贝尔接著握住她拿著炼坠的手。 「这是能创造奇迹的石头。」 「创造……奇迹?」 贝尔点了点头。 「对,澄澈蓝石虽然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却是一种可以投射出人类的『想像』并将之化为具体的特殊物质。」 贝尔将小天鹅握著炼坠的手举到胸前。 「相信奇迹……对石头许愿吧,这样一来,一定能见到你重要的人──」 「向石头……许愿。」 小天鹅将双手紧紧握住的炼坠贴到额头上,全神贯注地祈求。 这虽然不同于实际许愿的过程,却也并非完全错误。 这是因为──『舰船』少女乃因人们的心念、愿望与意志而建成。 因此──她祈祷著: 「神啊……请您、请您再次……让我见到小灵。」 此时,音响中传来「铿──」的高亢声响,整座舞台随之被一阵光芒所笼罩。 「啊啊!」 位于观众席的人虽然能听见小天鹅的这道叫声,却因为过于炫目而不知发生何事。 原本无比耀眼的灯光缓缓转弱,当众人的视觉也渐渐习惯这种异样的光芒后── 「……小灵。」 胡德所饰演的小灵出现在小天鹅面前。 「小亡,我回来了。」 胡德这么说并嫣然一笑。 「你为什么在哭呢?」 「……因为……我一直……一直很想见你……」 两人面对面、一步步地靠近彼此。 ──这一切或许只是梦幻泡影。 小天鹅为了呈现出小亡的这种心境,脚步显得沉重。 她虽然想确认,却觉得于一旦碰触后,对方可能会化为泡影消失无踪,所以又不敢立刻靠近。 而或许胡德掌握住了观众见状心急难耐的焦躁心情。 又或者这举动最能彰显出小灵身为贵族的作风。 胡德轻轻地将她拉向自己。 「小……灵……」 胡德握住牵来的小天鹅的手。 并将那只手慢条斯理地贴在自己脸颊旁后,小天鹅睁大了双眼。 就算碰触也不会消失──眼前无疑是小灵本人。 当她思及至此,情绪便如潮水般涌向心头。 当小天鹅紧紧抱住胡德后,胡德也温柔地抱住了她。 两人在舞台中央紧紧相拥──这一剎那,剧院内开始播放祝福终于重逢之幸福两人的澎湃抒情曲。 「小亡……你真的是一个傻女孩呢。」 「请……请不要再离开我身边了……永远、永远!」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当迎来圆满结局后,观众席蓦地爆出如雷掌声。 许多舰船见证到重逢场景之后,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喂!这、这要怎么办啊!?」 女将在音控室观望情况,她慌忙地对无线电这么喊道。 『更改计划!不要落幕,直接关掉所有灯光!然后以舞台灯照亮演员,开始谢幕!』 她听见在侧台观看现场状况的伊莉莎白这么回应后,立即对负责灯光的驱逐舰们下达指令。 舞台毫无预兆地灯暗。 尽管如此,拍手声仍然并未止歇。 过了一会儿,舞台再度大放光明后,所有演员共同聚集到舞台中央。 胡德作为代表全力地大声喊道: 「──非常感谢各位来观赏我们皇家阵营的戏剧《贵族与女仆》!!」 小天鹅在掩盖了这段话的掌声浪潮之中,擦拭了额上的汗水并深深一鞠躬。 身为陪衬并身穿晚礼服的女仆们也配合她的动作行了一个屈膝礼,皇家阵营一波三折的戏剧表演笼罩于久久未歇的掌声之中,迎来了落幕时刻。 *** 各阵营在大讲堂所举办的表演比赛。 纵使投票已经结束,但身为阵营代表的三笠与企业依然留在观众席,针对种种表演交换著意见── 「──哎呀?俾斯麦阁下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三笠望著不知为何回到观众席上的俾斯麦,摸著下巴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戏已经演完了喔,非常地好看。」 「不要紧,因为我也看完了。」 俾斯麦这么说并坐到一旁。 「我就在这里等开票结果。」 尽管她这么说,但她心中早已得知结果了。 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她们真的能在那种惨况下重振旗鼓。 「……我老是被皇家的女王出乎意料的行为吓到呢。」 这是很有她风格的诚实评价。 「不过,那可算是剧本写得好吧,我们阵营或许不该光著重于画面呈现,也多少应该讲究一下剧本内容。」 当企业这么说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来自装设于整座母港的广播系统,而非发自剧院音响。 『……呃──因为各阵营的表演投票结果出炉了,将开始公布了喵──』 三笠听见明石的嗓音后轻轻一笑。 「虽然我不打算认输……但这等于已经知道结果了呢。」 「对啊,老实说这让人不怎么开心。」 俾斯麦重新戴好帽子后这么低喃。 「也罢,不过,皇家阵营这次实际上惊险万分,这次让她们拔得头筹也无可奈何,要是明年还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扳回一城。」 企业这么说完,明石的嗓音回荡于母港之中── 『大家选出的最有趣表演是──』 终章『衷心期望您的故事能幸福美满』 自学园祭结束过了几天后── 三方环山的母港如今也彻底恢复日常生活。 「唉……」 伊莉莎白一如往常地在办公室中处理文件,刻意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本王无法接受……本王真的完全无法接受……」 「陛下,您差不多该忘记那件事了,否则我认为将会影响公务……」 厌战于一旁露出苦笑,并依序整理著处理完的文件。 「因为真的太离谱了,我们不管遭遇了什么逆境都创造出了奇迹般的逆转胜,虽然几乎都多亏了贝尔,但本王也非常努力了,大家也是,比起去年,我们今年绝对比较团结,并打造出一出精彩好戏了!」 「那倒是……如您所说……」 「所以说,为什么不是我们──而是铁血拿到第一啊!!」 伊莉莎白说著说著,或许是因为情绪变得激动,开始大声嚷嚷。 如她所说,各阵营互相竞争的投票结果是由铁血所推出的交响乐获得冠军。 俾斯麦本人也对这项结果感到震惊,但仔细想想,皇家阵营的戏剧中场休息时间过长,是一大致命伤。 因此原本高朋满座的观众席空了一些,造成得票数不如铁血阵营的结果。 「休息时间过长……就是致命伤呢。」 「又没办法!因为突然发生了那种意外,然后我们只花了四十分钟就重振旗鼓了,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啊!」 当伊莉莎白不禁情绪激动地拍打书桌时,成堆的文件崩落并袭向了她。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陛、陛下!?」 即便厌战急忙起身,但遭文件土石流掩埋的伊莉莎白却早已连人带椅地往后翻倒了。 「唔唔……真是的──啊。」 伊莉莎白发现了一封信。 「这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不……也不认识寄信人。」 不过两人一起看著名字时,却隐约有种似曾相识感。 收信人为位于母港的伊莉莎白本人。 「这好像是从皇家本岛寄来的……」 她这么说并细心地开封,阅读起信件内容。 然后,上面写的是── *** 「──稍微休息一下吧。」 贝尔法斯特终于结束了工作,她对女仆们这么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呢──……不久之前的学园祭也让人忙东忙西的。」 爱丁堡慵懒地瘫在椅子上这么说道。由于她刚才还在帮肯特与萨福克处理圜艺工作,因这种久违的劳力活而累得精疲力竭。 「距离今年的万圣节也剩不到一个月了呢。」 小贝法望著月历,突然这么说道。 「oh,希望今年不要发生什么怪事。」 「肯特,你那样说不太好,听起来像是你希望发生什么怪事呢~」 「我、我才没有咧,萨福克真是的。」 肯特慌忙地对喷笑出声的萨福克挥了挥手。 「万圣节……我要做什么好呢?」 听见天狼星这么低喃,库拉索与杓鹬也点了点头。 「没什么特别的,女仆队只会一如往常地制作点心。」 谢菲尔德冷静地这么说道,纽卡斯尔则在她身旁露出淡淡微笑。 「不过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因为日常生活和非日常体验总是一体两面。」 入口处的木门此时被人「碰」地一声用力推开。 「贝尔!不好了!」 来者为伊莉莎白与厌战。 贝尔法斯特原本正要取出红茶茶壶,见到两人脸色大变地前来,不禁睁大了双眼。 「陛下,怎么了吗?」 「信、信……有信寄来了……」 伊莉莎白气喘如牛地以单手递出信封后,厌战则继续接著说: 「这是前几天寄到的信,我们当初看到寄信人名字时还没想到。」 贝尔法斯特收下信封,取出里面摺叠整齐的信纸。 她慢条斯理地摊开并阅读后,也不禁出声: 「该不会……」 「贝、贝尔,你怎么了!?」 爱丁堡吓了一跳,也从旁探头观看,接著旋即发出「欸欸!?」的大叫声。 「hey!等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到底怎么了啊?」 当肯特按捺不住地询问两人后,贝尔法斯特慢慢地抬起头说: 「这好像是幽灵女仆寄来的信。」 位于厨房内的所有人都受到一阵冲击。 「……对,我们看过信后也吓了一跳。」 厌战冷静地环视众人并说: 「这封信上写说她知道皇家阵营在之前的学园祭中演了『幽灵女仆』的戏,这座母港所举办的活动似乎在舰船间口耳相传,甚至传到皇家本岛去了。我们在读信时也终于发现了,寄信人的名字和之前黑暗界拿来的那本笔记主人一模一样。」 「然、然后……幽灵女仆说了什么呢?」 贝尔法斯特听见萨福克所说的话后,边望著信纸边回答: 「……她似乎也知道了简单的戏剧内容,然后才写了这封信。」 信上也写了日记当时的后续。 当她回到皇家本岛后,便与身为小灵原型的舰船少女取得联系了,原来小灵当时虽然遭受塞壬趁隙偷袭,但透过损害管制勉强保住一条命,如今两人都在皇家本岛一同执行军事任务。 众人得知小灵平安无事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在那之后经过了许多年,我听说那座母港竟然上演了用我的绘本为原作的戏剧,吓了好大一跳。』 贝尔法斯特继续朗读出信件内容。 『我那天放弃完成绘本并离开了母港。我下定决心要尽量拋下任务所需之外的东西,并不感到后悔,我却从未想到竟然会藉由这种形式传承至今。我不禁感到怀念,同时之间……我也想重新写完尚未完成的绘本结局……写出一个完美结局当作我身为女仆和舰船的一个了断,更重要的是,对度过那段幸福时光的我本人做出了断。』 她寄信来的理由似乎为「能否将那本绘本寄回本岛呢?」。 「她最后还有补充。」 贝尔法斯特这么说并望向下一张信纸。 『──附言。 我听某人说这次的戏剧是由陛下和优秀的女仆舰船为核心所写的,我还听说如今皇家阵营之中有被称为女仆队的一大团体。 剧本中有一些是她们的实际体验,现在担任女仆的人也像我当时一样,彼此之间缔结了牢固的情感呢。 那座厨房是充满回忆的地点,希望厨房今后也能一直是填饱阵营成员的肚子并传递种种幸福的地方。谨此──』 贝尔法斯特读完之后,伊莉莎白终于恢复平顺的呼吸并对她说: 「必须把绘本寄去给她呢。」 「对……没错。」 贝尔法斯特自然而然地绽放出笑靥。 听说那两人如今也感情和睦,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 「那本王就马上去图书馆拿那本绘本──啊,话说黑暗界所住的地方有她的日记、炼坠和纯白发箍吧?既然都要寄了,那就一起寄给她吧。」 当伊莉莎白放下举起的拳头时,小贝法低喃: 「最后想再看一次呢。」 「对啊,听完刚才的话后……我也好想看。」 爱丁堡这么低语,接著她推高眼镜并擦拭了眼角。 「我总觉得……一、一知道她们现在幸福快乐……就、就松了一口气……」 「我、我也懂~……呜呜~……」 「what!?连、连萨福克也哭了!?」 肯特见到爱丁堡与萨福克的模样后显得惊慌失措,库拉索与纽卡斯尔见状则嘻嘻轻笑。 伊莉莎白宛如要震飞这种气氛一般,再度精神抖擞地说: 「好──!那么大家就跟著本王!然后在今天晚餐之后,就由本王亲自举办绘本朗读会!毕竟应该也有很多人想听呢!」 厌战立刻低声说: 「陛下,故事最后必须提起这封信的内容,否则会变得很像甚么突如其来的不幸结局。」 「本王知──道啦!大家走吧!!」 接著,众人鱼贯走出厨房。 「……贝尔法斯特,你不去吗?」 谢菲尔德嫌麻烦地走出厨房前,对依然留在厨房内的贝尔法斯特这么说道。 「啊,要,我锁好蒸馏室和厨房后再过去。」 「这样啊。」 谢菲尔德并不多加留意,迅速地走出了厨房。 独自留下的贝尔法斯特以食指轻轻地抚摸著烹饪用长桌。 接著她又抚摸了敞开的窗户,并依序环视餐具柜、流理台与炉灶。 「……回想起来,我当年到任时,这座厨房就非常乾净呢。」 她平静地这么说道。 「我在读完信后更能明白……正因为你非常谨慎地使用这座炉灶、窗户、长桌和橱柜,所以才会那么整洁呢。」 贝尔法斯特慢条斯理地撩起裙襬鞠躬致意。 「幽灵女仆,谢谢你──」 当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屈膝礼时,窗外吹入和煦清风。 这阵风犹若轻抚贝尔法斯特的头一般,轻轻地吹拂著她的浏海,令她不由自主地抬头露出微笑。 她阖上窗户,接著静静地关上厨房的门,加紧脚步赶往众人的身边。 这是一段秋意已近的午后时分。